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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当头颈部的瘀滞感让眼前发黑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马上会死。但全身无力,手脚也已抬不起来,反抗的力气在之前就已经用尽。呼吸受限让她的大脑很快进入缺氧状态,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从来没想到死亡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一刻,除了恐惧与痛苦,她还感到深深的遗憾。
如果就这么死了,这世界上,她最对不起的就是那个孩子,自己最后甚至都没能见那孩子一眼,真的好遗憾。
身体像在渐渐沉入深谷,周围变得漆黑一片,遗憾就此断绝。
1.失踪的妻子
来到可视门铃前的林智强,习惯性地先通过摄像头观察来人。
靠前站着的是一个四五十岁,身材魁梧的男子,身高估计在一米八零左右,背着一个大号双肩包,顶着一头杂乱的中分发,浓眉,但眼神有些憔悴,下巴上残留着铁青色没刮干净的胡茬。配合他身上的棉布衬衫和工装裤,看上去就像个送水工人。
稍后的位置站着一个高挑的长发女子,短袖衫搭配格子短裙,给人一种高中女生的感觉。真是奇怪的组合。
中年男人的话声传了进来:“林先生吗?我们是应约来帮你解决问题的人。我叫詹龙,同来的还有我的搭档黎春。”
正是他在等的人,林智强松弛了一下紧绷的面部肌肉,按下开门键。
两人穿过院中的草坪来到客厅。
宽敞的大厅里铺着大理石地板,墙上的壁砖泛着富丽堂皇的金色,天花板上安着豪华吊灯,不过电视墙的位置却空荡荡的,各种连接线像藤蔓般散乱在地上,墙上留着一个个被摘走画框的白色方形印记。
林智强朝客厅中的沙发伸了伸手,示意他们坐。
詹龙在长沙发上正襟危坐,把双肩包卸下放在腿上,女高中生黎春大大咧咧随便一坐,连短裙下的双腿都没并拢,让身为已婚男人的林智强不忍直视。
两人似乎不是父女关系,詹龙对黎春的仪态视而不见,朝对面沙发上的林智强笑着说:“林先生,这次请我们来是为了……找人?”
“没错,我的妻子半个月前不明原因离家,至今未归,我已经报了警,但警察也没找到人。”
“是照片上那位女士吗?”詹龙指了指墙上仅剩的一张结婚照。照片上是西装笔挺的林智强和一个穿着婚纱、面容柔美的女子。
“对,那就是我老婆,名叫袁美。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听说你们找人的方法比较特殊……”
“没错,我们有特别的找人方法。”茶几对面的詹龙微笑着递过来自己的烟。
是十块钱一包的中南海,林智强皱了皱眉,但还是抽出一根点上:“介绍你们的人跟我说过一些,但我还是不太理解,你能给我详细说明一下怎么找吗?”
“嗯,解释起来是比较麻烦……简单地说,我这位搭档具有远距离感受他人情绪的能力,我们就是利用这个来定位搜索目标的。”
这突兀的话题让林智强一下愣住了,他扭头看了看沙发上身体靠后,正在躲避烟味的黎春,回头面对詹龙:“你在开玩笑吗?”
“不不,我是认真的。黎春的体质不同于常人,只要穿上目标人物的衣服,就能感知到衣服主人比较激烈的情绪变化,持续下去的话,他的意识会进入半清醒状态,身体会下意识地接近目标情绪的发生地……”
“你的意思是说,这位小姐具有超能力?”林智强指着黎春问。
詹龙的表情忽然变得尴尬,连连摆手:“不不,其实不是……”
“我是男的。”沉默至今的黎春突然发出了醇厚的男声,两手伸到脑后把头发扎了个马尾,挽起头发后显得略宽的下颚显示出他的阳刚之气。
林智强惊得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手中的香烟烧掉一大截后才反应过来,瞪向詹龙:“你们这,这是在演哪一出?”
“别奇怪,他穿成这样也是工作需要,我们刚从另一家过来。”詹龙叼着烟喷着雾进行解释,“刚说了他穿上目标人物的衣服就能感受到对方在某地留下的情绪,但是只限女性。还有一点,她必须是个死人。”
说完,詹龙看向林智强,面带苦笑:“这么说可能不太吉利……假如这次黎春顺利使用能力找到您妻子的话,那她可能已经死了。”
“扯淡!”气愤中的林智强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离开沙发背对两人。
惹恼了主顾的詹龙忙接着说:“当然谁都不愿意失踪的亲人出现意外,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说,如果黎春感受不到您妻子的情绪,那就说明她还活着。这样即便没找到人,多少也能让您放心,不是吗?”
林智强这才稍稍息怒,转身投过来疑惑的目光:“这种情况你们怎么收费?”
“这您可以放心,我们只有在找到人的情况下,才会跟您收钱。您也可以考虑一下,等决定后我们再来。”说着詹龙站起身来,招呼起黎春要走。
“等一下!”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林智强已经做出决定。
4.继续寻找
茶几上的烟灰缸被移到一边,污渍没有清除的原木台面上,放着那条找到的断手链。
“林先生,这是你老婆袁美的手链吧?我们是在凌山的山崖下找到的,那里就是一系列情绪的发生地。”站在茶几前的詹龙语气严厉地质问林智强。
“没错,这是我当年给我老婆买的,她常戴在手上。在山下找到的?这代表了什么?我妻子……在那里坠崖了吗?”
黎春替詹龙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并没有在山下发现你的妻子。这个手链也不像是摔断的,而是被外力砸断的,上面还留有血迹,很可能是他人拿石头砸上来时她用手抵挡造成的。”
“你是在暗示我老婆她被人谋害了?”
詹龙接着道:“林先生,关于你妻子的情况,你之前都没怎么谈起过,这点我觉得有点奇怪,所以刚才上楼前,我们找了小区里的其他住户了解了一些情况。
“他们说警察来调查时把你带走了好几次,因为你在妻子失踪前给她买过巨额保险,而你的公司目前又负债累累,警方怀疑是你杀死了妻子搞保险诈骗。林先生,你不会是自己杀了人又不方便挑明尸体在哪里,才找我们帮你找出来吧?”
林智强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过后才连连摆手说:“没,没这回事!我没有杀人!”
“那就把你妻子的情况、你现在的处境都毫无隐瞒地告诉我们!”
“好,我说,我都说……”
原来,林智强和妻子袁美结婚十年了。林智强是个孤儿,而袁美却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按理说,这桩婚姻门不当户不对,但由于他们是真心相爱,还是在一起了。
婚后,袁美的娘家出钱给他们开了一家公司,公司的运营情况也还算平稳。
这十年间,袁美的父母接连过世,林智强便成了袁美唯一的亲人。而这两年由于环境不好,公司亏了大笔的钱,夫妻俩便贷了不少款。
“因为最近有人催债,家里值钱的东西也卖掉了一些。但这不表示我会因此牺牲她来偿还债务!这怎么可能?
“至于保险,其实不是我替她买的,而是半年前我们合买的意外险,我们两个人中有任何一个遭遇意外,另一方都能拿到大笔的赔偿金。
“当然,警方怀疑我不是没有理由,但我真的没伤害我的妻子!她出走那天,我整天都和客户在一起,有十几个人可以为我作证。如果我有问题的话,也不可能在这里跟你们说话了吧?这就是你们想知道的吗?”
听完林智强的叙述,詹龙和黎春互相看了一眼。林智强的表情很真诚,不像说谎的样子,又或者是他的演技太高不露破绽。
“你们没有孩子吗?”詹龙回头问了句。
“没有,一直想要但是没有成功,这也是我们婚姻里唯一的遗憾吧。”
黎春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之前你说和妻子门不当户不对,但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她家人也接受了你,这似乎太轻易了一点……”
“哦,这里面其实是有原因的。我妻子小时候因为意外失去了左眼,她的左眼眶里装的是义眼,算是身体残疾吧……”
“明白了。”詹龙看了眼墙上的结婚照,照片中的袁美只展现了右侧脸庞,应该也是故意为之吧。
“现在你们都清楚了吧?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们继续寻找我的妻子呢?不论她是不是真的有事,我都希望快点找到她。这样一直等下去,实在是……一种煎熬。”说完,林智强捂住了脸,声音还有些哽咽。
“好吧,我们会继续找的。”或许是被林智强打动,詹龙点着头沉声说。
“这太好了!”林智强抬起眼角含泪的脸笑道,不过很快又现出忧虑,“但是你们不是在情绪发生地没找到人吗?接下去要怎么找?”
“方法就是扩大搜索范围。”詹龙为自己点上一根烟,开始讲解,“其实除了平时穿的衣服,死者生前穿的最后一套衣服的可搜索范围是最广的,即便只有部分,穿戴上也能进行搜索,比如这条手链。”
“不过因为只有单件饰品,只能进入半凭衣状态,黎春的意识会保持清醒,感受到信息的范围不明确,需要逐步搜索。在公园里我们已经戴上试过,但没有感受到,应该在更远的地方。接下来只能四处乱转,能不能找到就碰运气了。对不对,黎春?”
脱下破烂连衣裙,只穿了裤衩的黎春正在穿从包里取出的牛仔裤,随口“唔”了一声。
交谈了几句,两人便离开了林家。
“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在街上到处乱走吗?”一出大门,黎春就停住脚步发问,现在他终于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看上去就是一个风格清爽的普通青年。
“这样吧,我想了个办法。”詹龙取下双肩包,从里面翻出一张城市地图,打开后叫黎春按在墙上,又从百宝箱般的包里拿出两只铅笔,用其中一支在地图上画了个叉,“你看,这个标记就是凌山公园,然后我们这样……”
说着,他把两支笔捏成圆规状,以标记处为中心画了一个大大的圆:“这个圆包括了市内南部的大部分区域,我们就在这里面查找主要的公交线路,你在公车上使用能力探测,测到的话我们下车找过去。”
“虽然是个死方法,目前也只能这么做了,不过要是袁美已经离开了本市的话,那我们不是白忙一场?”
“应该也不会跑太远吧?毕竟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好吧,也只能这么试试了。”
5.死而复活
“坐了几个小时的公交车,坐得我浑身上下都疼。”下了车,黎春挥了挥胳膊道。
一旁的詹龙皱着眉,看来又白忙活了,他刚往前迈了两步,一不小心便撞到了黎春的背上:“哎哟,你突然停下来干吗?”
黎春没有回答。
“喂!怎么了?”詹龙发觉黎春的样子古怪,喘着气问。
“有了。”黎春直起腰,带着手链的左手保持着伸直的状态,“是死者的情绪,我感受到了。”
穿过几条马路后,路越走越偏僻,最后黎春在类似城乡结合部的一排低矮平房前停住,破旧小屋墙灰剥落的墙面上写着大大的红色“拆”字。
黎春闭上眼再次确认情绪的源头,张开眼时,脸色已变得煞白:“没错,就是这里。恐惧,以及无比沉重的悲哀,我熟悉这样的感觉,这是人临死前的消极情绪。
“这里应该就是袁美死去的地方了,奇怪的是还有一种情绪也很强烈,甚至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好像是‘遗憾’,死前似乎有什么事让她难以放下。”
“是对丈夫的爱?”
“不,有种难以割舍的骨肉之情在里面,是对家人的牵挂。”
“但她的家人不是都死了吗?孤身一人的她应该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吧?或者说……爱情转化成了亲情之类的?”
“不,不是的。我大概知道了……不管怎样先进去看看。”黎春的脸色变得凝重,但也没多解释,冲上去便敲起小屋破旧的木门,詹龙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连续敲了一阵都没人应门,边上几家住户也都是空屋。
“没人在家?然后怎么办?年轻人。”詹龙一副放手让黎春去做的样子,摊了摊手说。
话没说完,黎春将他连拉带拽地拖进屋前一个堆杂物的屋棚后面,连嘴也捂上了。
没过多久,他们来的方向有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人走进小院,因为头被帽子罩住,躲在屋棚后的两人看不到那人长相,只有那人手上的两只超市大袋子异常显眼。
那人打算进屋时,黎春蹿了出去,堵住了对方身后的去路。
“采购回来了吗?等你好久了。”
那人被黎春的话吓得一哆嗦,微微转动暗影中的脸,看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人。
“他是谁?”詹龙虽然也跟着出来,但还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
“她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
说着,黎春伸手拉下了那人头上的帽子,出现在阳光下的是一张面色惨白的女子脸庞,额前的头发向左梳理,但还是无法完全掩盖不能灵活转动的左眼。詹龙立刻回忆起那张结婚照上见过的脸,对着黎春大叫:“这……难道是袁美?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是我没错。”没等黎春回答,女人已经点头承认,然后异常镇定地提议,“你们是我老公派来找我的?进屋说吧。”
8.报复
时隔数天,再次来到林家的客厅,外观比上次改观了很多。墙上挂起了装饰画,电视墙的空白被大屏液晶电视机填上,擦干净的茶几上也有了摆设。
以“林智强妻子”身份自居的女人笑吟吟地请两人落座,起身要去冲咖啡。
“不,不用了……”大概是怕饮料里被下毒,詹龙忙摇手拒绝。
“连结婚照都换掉了,动作真够快的。”见原本的结婚照位置换成了大幅风景油画,黎春忍不住冷嘲。
“嗯,睹物思人,心情一直消沉下去不好,就换掉了。”
“是因为天天看到自己亲手害死的两人,怕夜里做噩梦吧?”
“这……我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位不能好好说话吗?”袁美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詹龙打圆场般呵呵笑了笑说:“这位……女士,算你赢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你杀了那对夫妇,然后冒充妻子独享赔偿的事,只不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是什么?这里也没什么外人,你能跟我们讲一下吗?”
“呵呵,詹先生,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做这么可怕的事?对了,还是说正事吧。”
女人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岔开,起身离座。再次回到原位时,她把一叠百元人民币放在桌上:“这是六千块钱,是你们酬金的两倍,感谢你们为找我付出的努力。说起来也真巧,你们找到我后的第二天,那栋破房子就塌了,幸好我已经搬离了那里。”
面对急需的现金,詹龙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
“等一下。”女人的手在詹龙碰到钞票前按在那叠钱上,用另一只手拨开挡在左眼前的头发,露出眼窝内填充的义眼,用缓慢的语速对着詹龙说:“詹先生,应该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你永远都想象不到,女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会做出什么事。”
高分子聚合物制材的假眼黑白分明,外观很接近真人眼球,唯一与真眼不同的是,那只眼里没有一丝的情感与生气,像是凝固在了眼眶里,散发着死亡的沉重气息。
“对,我记得。”詹龙低下头,等女人的手抬起后,把钱收进了自己口袋,站起身说:“那我也不说再见了,应该不会再见了吧,袁美女士。”
“真是狡猾的女人,一点口风也没露。”出屋来到院子里,黎春掏出手机,在触屏上重重按了几下,关掉录音程序,几步追上詹龙后问,“大叔,你收了封口费就这么放过她了?好像太没底线了吧?”
“那还能怎样?虽然死了两个人,但都没立案。我们什么证据也没有。再说,为了冒充他人,连眼珠都能生挖的女人,还是少惹为妙。”
黎春一时无语,只能连哼了几声。
两人出了院子,脱离了屋内沉重的空气,看到外面的蓝天感觉格外澄澈。詹龙无意间回头,一道灰色的人影从门边的石柱后闪出,快速穿过正徐徐关上的大门的缝隙,潜入院内。
他记得这个人,那是在数天前,第一次造访这里的时候出现的一个人。詹龙默默看在眼里,并没有作声。
走到小区内一个路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尖利的女人惨叫声。
“那是……”黎春回过头,愕然望向来时的别墅,刚要转身,衣袖却被一把拉住。詹龙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远处,自言自语般说:“即便是不被道德允许的情感,也同样是真挚的……”
黎春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放弃了查看的打算。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