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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明亮的月光化作一片清辉洒在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轻掩大门,她环顾四周望了望,见街道上没有人,便径直向村里的那座佛堂走去。佛堂里漆黑一片,女子蹑手蹑脚,推门走了进去。佛堂是村里的公用场所,除了初一十五,平时绝少有人进来。女子走了进去,掏出火镰点燃了一根蜡烛,烧了一圈香之后,便坐在看堂老人的床铺之上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这时,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女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后,一个身材魁伟的男人走了进来。女子没有回头,任凭那男人伸出双手蒙住了她的双眼。
“死鬼,还不快松开手I”女子笑道。
那男子仍不松开手,女子觉得不对劲,她拼命拔开男人的手,回头一看,男人正睁着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你、你要干什么?”女子有些害怕了,“你再不出去,我、我可要喊人了!”
“深更半夜,你一个女子独自一人跑到这没有人的佛堂干什么?莫非,是想会情郎?”男子微微狎笑,“这离村子还远着呢,随便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咱们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如果你敢喊,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男人说着,猛地扑到早就吓瘫了的女子的身上……
但见张氏浑身血污,地上淌着一滩血。于是,老狗冲着附近的地保家喊:“杀人了,杀人了!”
李龙石有早起读书的习惯。早上,李龙石又像往常一样在卯时起床了。不过,他今天梳洗过后并没有心思读书。昨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太后老佛爷向洋人开战了。李龙石是咸丰八年的进士,官至翰林院大学士。咸丰帝驾崩,洋人更加嚣张,因为主战,四十八岁的李龙石被贬到辽西盘蛇驿这个弹丸小县当知县。他曾作诗云:“竹未出土先有节,梅开雪里不知春。”一时传为佳话。
盘蛇驿远离京津,这里离洋人的枪炮声还远着呢,所以,李龙石到任后,一门心思想将盘蛇驿的政务抓好。由于李龙石的勤政爱民,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个辽西小县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李龙石无时不在想,为官不论大小,只要一心一意为民谋福,就不枉读一番孔孟贤书了。
李龙石正在忧国忧民,忽听前堂传来击鼓之声。天还未亮,又会有何人击鼓呜冤?李龙石刚刚换好官服,值班老衙役急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大人,青莲泡发生杀人案,村妇张氏被杀在街头。适才是青莲泡的村民董万琦击鼓报的案。”
“随我去堂前见见那董万琦。”李龙石道。
两人来至大堂,大堂上站着一个二十三四岁长相魁伟白面英俊的汉子。汉子一见李龙石就跪下了:“大人,我是青莲泡的董万琦,清早遇见村妇张氏被害街头,特受家属所托,赶来报案。”
“董万琦,你可将当时场景大略描述一遍。”李龙石一边令老衙役通知衙中众人,一边示意董万琦起身。
董万琦起身说,天还未亮,他正在酣睡之时,忽听有人敲门。董万琦起身开门,地保气喘吁吁站在门前。地保说:“万琦,不好了,你干娘被人杀死在城隍庙前了。你快去衙门里报案吧,现场我已吩咐人保护好了。”董万琦不及细想,就赶到衙门报案来了。
这时,衙中捕头仵作众人已经赶到,在董万琦的带领下,众人奔向青莲泡。青莲泡是城南的一个小村子,离城十余里。这时,日头已经升起老高了。
李龙石落轿,只见城隍庙前早就围了一圈人。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正在驱逐看热闹的人群。董万琦指着中年人对李龙石道:“大人,那就是本村的地保。”
围观的人群一见衙门来人了,让出一条路来。一个年轻女子正伏在死者身上号啕大哭。经介绍,女子是死者的小儿媳妇杨玉环。
李龙石走到死尸面前,吩咐人架开杨玉环,仔细蹲下身来勘验。但见死者头发散乱,是一个年过五十的妇女,胸口和肋间被刺三刀,血流遍地。察看四周,除了三步外扔着一个篮子外,并没有发现别的东西。翻开篮子,发现里边有一把锋利的镰刀和一条绳索。
地保过来见礼道:“大人,早上小人正在家中酣睡,忽听街上传来豆腐匠老狗‘杀人了’的叫喊声,小人顺声音走到外边一看,声音是从城隍庙传来的,近前一看,村妇张氏被害街头。于是,小人便让老狗看护现场,自己就近跑到死者义子董万琦家,让他前去报案。”
李龙石唤过豆腐匠老狗。老狗三十岁上下,瘦小单薄,面对李龙石的问询,有些拘谨。李龙石道:“这位兄弟,你可将今早所见细细讲与本官。人命大于天,本官定要缉出真凶,为死者讨个公道。”
老狗见李龙石没有一点官架,便放宽心,将早上所见娓娓道来。
早上,老狗像往常一样早早挑着担子出来叫卖豆腐。奇怪,今天早上,尽管他出来喊了两条街,并没有几个人买他的豆腐。
这时,老狗忽然听到城隍庙前传来“我的妈呀”的一声呼喊,那声音在黎明前显得格外清晰。
是谁在呼喊?老狗挑着担子来到城隍庙前。此时,天色已经露出鱼白肚。远远地,老狗发现庙前的空地上躺着一个女人。老狗放下豆腐挑子近前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这个女人老狗认识,是前街常买他豆腐的张氏。但见张氏浑身血污,地上淌着一摊血。老狗吓得不得了,就冲着附近的地保家喊:“杀人了,杀人了!”地保闻声,披着衣服就跑了出来,见状,吩咐他看护现场,然后让张氏义子董万琦去衙门报案了。
从董万琦和地保等人的嘴里,李龙石了解到,张氏年轻守寡,含莘茹苦将两个儿子养大成人。大儿子朱传文不学无术,整日跟着一些无赖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虽然年过三十,却没有一户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小儿子朱传武倒是精明强干,两年前死在了疯马之下。现在,张氏只和大儿子和小儿媳妇杨玉环生活在一起。
李龙石不解,母亲被害,张氏的长子朱传文因何没有出现?现场留下一只篮子,因为有地保看护现场,所以,李龙石尚能清楚看见潮湿的地面隐约可见几个印着血迹的脚印,根据脚印的方向,杀人者是向城隍庙后的一条小巷内跑去的。
“你们谁知道这个篮子是谁的?”李龙石问询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知道。这时,董万琦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道:“大人,这个篮子我见过,是庙后街上的土溜儿的。”
“土溜儿是何人?”李龙石问道。
董万琦道:“回大人,土溜儿就是庙后街上郑发财家的二小子。现在屯子里王家大院当小伙计。”
听到董万琦的介绍,李龙石就吩咐他前面带路去土溜家。一路上,李龙石发现,果有点点血迹,一直到一户破烂的院落前不见了。李龙石吩咐衙役唤门,过了好长一阵子,才见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打开院门。那妇人见门前站了这么多衙门中人,吓得当时就变了脸色。董万琦介绍说,这是土溜儿的母亲王氏。
“官爷,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7”王氏惊慌失措。
李龙石道:“前街张氏被杀,现场发现令郎土溜儿的菜篮子和镰刀一把,所以,特来贵宅调查取证。”
王氏道:“官爷,您是怀疑我们家土溜儿杀人了?”
跟随李龙石一起来的捕头石迁道:“是不是你儿子杀人,我们不能妄下断言。请问,你儿子现在何处?”
“他在屋子里躺着呢l”王氏满面无奈。
众人来到屋子里,床上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那少年一见衙门中人间进,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抖如筛糠。无论李龙石怎样问话,土溜儿目光呆滞,就是不说话。
“大人请看,这是什么?”石迂指着床下的一个木盆。
李龙石一看,木盆内竟然泡着一身衣服,盆内的水鲜红色,一看,便是血迹。
“王氏,盆内发现血衣,你又作何解释?”李龙石目光如电地看着王氏。
王氏说,一大早,土溜儿就给王家的马割晨草去了。土溜在王家当伙计,负责给主人喂他最喜爱的大青马。那马有个习惯,爱吃带露水的青草,所以,每天清晨,土溜儿就拎着篮子去割带露水的青草。今天一早,土溜儿走出去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就喘着气跑回来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儿子竟然浑身是血,一进屋就趴到床上,只说了句“娘,吓死我了”,就缩到床上哆嗦起来。任凭她怎么问,土溜儿就是不吭一声。王氏见儿子浑身是血,就把他的衣服和鞋扒了下来,刚刚放在盆里浸泡,就听到了敲门声。
“我儿自小胆儿小,他怎么可能会杀人呢?更何况我家和朱家并无仇怨,还望大人明断。”王氏拭泪道。
“你儿子杀不杀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土溜儿,告诉本官,这身血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李龙石和颜悦色看着依旧发抖的土溜儿。
无论李龙石怎么问询,土溜儿依旧一言不发。李龙石微微一笑,吩咐衙役将土溜儿带走。这时,街上的人都传开了,土溜儿杀人了。
果然,在一家当铺内发现了首饰的当单存根。当单的日期恰好是在张氏被杀的第三天,当主朱传文。
从土溜儿家出来,李龙石吩咐几个乔装改扮的衙役混在人群中,一有消息便回来禀报。
回去的路上,李龙石没有坐轿,而是和石迁并辔而行。石迁问道:“大人,那土溜儿真是凶手?”
李龙石沉吟片刻道:“土溜儿是不是真凶,现在还不能妄下断言。不过,以本官看来,土溜儿似乎不是本案的真凶。”
“何以见得?”石迁扭脸问道。
李龙石捋了捋胡须,说,他之所以断定土溜儿不是真凶的原因有三:第一,镰刀上并没有一丝血迹,刀背上还可以找到一两丝干枯的草,显然,这把镰刀是割草的。如果凶犯曾用它杀人,血迹肯定会将草染污,而镰刀上的草还是绿色的,由此看来这把镰刀不是杀人凶器。再者,死者是被人刺死的,从伤口的形状来看,也非镰刀所致。第二,从土溜儿家搜出的血衣也有破绽。血衣虽然被水浸泡过,但仍能看出主要血迹是在袖口,而大襟上却没有血迹。从社口的血迹上看,又好像是蹭上去的,而凶手杀人一般是尖刀刺入后,被对方伤口喷出血液溅脏衣物,按常理,血迹应在大襟及胸前。那双沾过血的鞋子,鞋底上满是血污,而鞋面上却没有血迹,很显然,是土溜儿双脚踩在血泊里染上的。可这又与一般的杀人常理不符,一般行凶杀人,都是把人杀死后仓皇逃出,不可能等死者血流如注淌满地面时再去踏上两脚才走。所以,所谓血衣血鞋都不足为证。第三,如果土溜儿真的杀了人,怎么会把篮子扔在现场?再愚蠢的案犯也不会干出这等傻事来,更何况他与被害人张氏从来没有仇怨,怎么会突然下此毒手?
石迁笑道:“大人的意思我懂了。您之所以将土溜儿缉拿,主要是为了麻痹真凶遮人耳目,以便静观其变,让真凶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浮出水面。”
李龙石笑了笑,没有回答,一抬眼,衙门到了。李龙石刚到衙中坐定,忽听击鼓之声,来人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那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堂下,声泪俱下:“大人,小人朱传文,系被害者张氏之子,今闻母亲被杀,请大人无论如何也要缉出真凶为小人作主呀!”
李龙石仔细打量朱传文,只见此人指甲细长,身材干瘦,一看便知是五谷不分的浪荡子。于是,他斜眼看了看朱传文冷冷问道:“朱传文,本官问你,你娘死后几个时辰里,满街轰动,你身为她的儿子,又到何处去了?”
朱传文不假思索应道:“大人,小人昨夜在赌场赌到了后半夜,后来又随赌友李三跑到小酒馆喝酒去了。大人如若不信,李三和小酒馆的马掌柜可以作证。”
李龙石吩咐人传来李三和马掌柜,二人证实,朱传文的确没有说谎。李龙石好言安慰一番,朱传文这才洒泪离去。
一连数日,并没有发现一丝与案情有关的线索。老衙役提起了土溜儿,李龙石这才想起,自打将土溜儿入监后,也没有好好向他问讯一下那天发生的一切。
李龙石决定见见土溜儿。在衙役的陪护下,李龙石来到了牢中。不知为何,此时的土溜儿竟然变得镇静起来,全无刚见时满面恐惧的样子。牢头说,刚来时,土溜儿吓得直哭,后来,经他诉说李龙石是断案如神为民作主的好官,这才渐渐平静下来了。
“土溜儿,只有说出真情,才会为自己洗去冤情。本官绝对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李龙石说着,从牢头手里接过狱饭,递到了土溜儿手上。
土溜儿看了看狱饭,又看了看李龙石,忽地一下跪倒在地道:“大人,小人没有杀人,小人是冤枉的。”
那天一大早,土溜儿就在娘的絮叨声中起了床,去给王老爷的大青马割草。王老爷的大青马是内蒙马和伊梨马的杂种,爱吃早上带着晨露的肥草。
土溜儿出了门,迷迷糊糊走到城隍庙前。突然,土溜儿感觉脚下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土溜儿揉揉眼睛俯下身子一看,前街的张氏躺在庙门前的空地上。土溜儿平时最爱帮助别人,平素里没少得到张氏的甜瓜干果什么的,以为张氏犯急病了,就将她搀扶着坐起来。可这一搀不要紧,张氏不但没有一点反应,脑袋竟然还耷拉在胸前。这时候天光已经露出鱼白肚,土溜儿看到张氏浑身上下全是血,这才知道,张氏被人杀了。土溜儿平时连杀鸡都害怕,更何况怀里的是个浑身是血的死人,土溜儿吓得元神出窍,一声“我的妈呀”,扔下篮子和镰刀撒腿就跑回了家中……
“土溜儿,本官问你,当时在现场,你发现有没有别的人出现?”李龙石问道。
土溜儿想了想,摇头道:“大人,小人当时吓得只顾往家跑了,哪里还能注意到旁人?不过,小人当时听到了豆腐匠老狗哥的吆喝声。”
此时已是午后时分,李龙石让牢头好好照顾土溜儿,回到后衙,刚刚拿起夫人沏的香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忽听堂上传来击鼓之声。李龙石只好放下茶杯来到堂上。堂上跪着一个浑身缟素的年轻女子,李龙石一看,竟是死者张氏的小儿媳妇杨玉环。
一见李龙石升堂,杨玉环哭拜道:“大人,小女为土溜儿鸣冤,杀害婆母的凶手并非土溜儿,而是另有其人!”
杨玉环一语激起千层浪,李龙石忙追问道:“杨玉环,你既说你婆母不是土溜儿所杀,那真凶又是何人?”
杨玉环扫视了一下众衙役和李龙石,不假思索道:“大人,那真凶就是大伯朱传文l”
李龙石一下回忆起朱传文的容貌,这个女子为什么要告死者的大儿子呢7难道,朱传文真有弑母的逆行?
“杨玉环,人命关天,你可要为你的言行负责!你既告你大伯哥是杀害你婆母的真凶,可有真凭实据?”李龙石盯着杨玉环。
杨玉环说,大伯哥朱传文游手好闲,常去赌博,家中被他赌得几乎断了炊。最近,他老缠着婆母将她的陪嫁拿出来换点银子,被婆母斥骂了好几回。今天早上,婆母被害,杨玉环在家守灵。不久,大伯哥回来了,脸上带着不可捉摸的神色,见了母亲的灵柩并不悲恸,只看了一眼后就匆忙进到自己房中去了。杨玉环心中疑惑,她想起了昨夜婆母劝大伯哥的情景,也想起了大伯哥曾向婆母讨要首饰变卖的事,她赶紧打开婆母的妆奁盒,发现里边的首饰不见了。于是,她就断定是大伯哥盗首饰杀了婆母,而土溜儿仅仅是做了替死鬼。她见土溜儿可怜,恨大伯哥弑母无情,这才为土溜儿鸣冤。
“难道,仅仅凭感觉就断定是朱传文弑母?”李龙石道。
“大人,民女岂能空口无凭?”杨玉环说着将一个包袱通过一个衙役递给了李龙石。
李龙石打开一看,包袱内竟是一套血衣!
杨玉环说,她见朱传文回来不大理会婆母的灵柩就心下生疑,朱传文进屋后,透过窗子,杨玉环看见他动了动床下的一个包袱。朱传文走后,她在他床下发现了包袱内的血衣。再加上婆母首饰没有了,她就觉得婆母是被朱传文所杀。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她觉得还是报案为好。
“有了血衣,你可看到那杀人的凶器?”李龙石道。
杨玉环沉吟了一会儿道:“回大人,民女只发现这身血衣,并未看到什么杀人的凶器。想是朱传文慌乱中将凶器丢弃也未可知。”
杨玉环说得不无道理,李龙石点了点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调查一下朱传文有没有盗走母亲的首饰。李龙石让衙役传讯朱传文,不久,衙役回话,朱传文不知去向。难道,朱传文心虚跑了?
于是,李龙石吩咐衙役查询城中的十几家当铺。果然,在一家当铺内发现了首饰的当单存根。当单的日期恰好是在张氏被杀的第三天,当主就是朱传文。
难道,凶手真是朱传文?
这时,有人发现,朱传文在一家赌馆出现。根据举报人提供的线索,衙役们在赌馆将朱传文缉到堂前。任凭李龙石如何审讯,朱传文一口咬定他没有弑母,他承认首饰是他偷的,也为此曾和母亲吵闹过。最后,朱传文泪流满面道:“大人,我朱传文就是再不知廉耻,也不会杀害生我养我的老娘的。”朱传文说那天晚上,他的确将娘的首饰偷出来,当时娘发现就追了出来。娘俩当时也吵了一架,但朱传文谎说首饰已被他当了,娘哭着走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竟然发现娘被害在街头。至于床下的血衣,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龙石吩咐将朱传文打入牢中。想着朱传文说的一番话,李龙石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那胖子神神秘秘道,“他平时对母不孝,张氏被害后半夜,我在村东水塘边钓蟹,看见朱传文将一个东西扔在水塘里了。”
午间时分,青莲泡屯中间的那棵大柳树下坐满了男女老少。现在已是夏季,正是挂锄的季节,劳累了几个月的村民们难得有机会舒展一下劳累的筋骨。
这时,打屯子口来了一位操外地口音的郎中,见大柳树下坐了不少人,便走过来挂起牌子招揽生意。这个郎中手艺还真不赖,他看病不用诊脉,只是用手摸摸患者的耳朵,就能说出病因。这还不算,他还有一手绝活,就是通过诊病能知道病人三年中的凶吉,而且十分准确。所以,尽管天气炎热,求他看病的人应接不暇。这个郎中态度平和,对患者提出来的问题都能做到有问必答。
正热闹着,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面色蜡黄,闷闷不乐。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人道:“土溜儿她妈,你老说这几天身子不舒服,就让这位先生给看看吧!”
女人道:“我的毛病我知道,用不着看的。”
郎中近前道:“这位大嫂,您的病我一看便知,是心病!俗话说得好,心病还得心药治。大嫂,您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女人一愣,点头道:“先生,那就劳烦您给我瞧瞧吧!”
郎中仔细端详了一番女人后道:“大嫂,您虽然面色蜡黄,但并没有什么真病,您是被心所累呀!不过,依我看来,您大可不必担忧,您的病过些日子准好。”
众人中有一三十岁上下穿着得体的白面汉子挑起大指道:“这位先生不但病诊得好,面相得也好。您还真说着了,她儿子土溜儿几天前因为涉嫌杀害朱张氏一案被衙门抓走了。”
“有这等事儿?”郎中捋须面露惊讶。
汉子说罢,女人便掩面哭了起来。
那白面汉子道:“要说别人杀人我信,要说土溜儿杀人,就是把我的脖子拧断,我也不信。那孩子是个连杀鸡见血都害怕的主儿,怎么会持刀杀一个和他无怨无仇的人呢?真不知道衙门里的官人是昏了头还是怎么的。我和他住在隔壁,出事那天早上,我正在院子里漱口,忽然听到了土溜儿的叫门声,我听得清清楚楚,土溜儿说了一句‘吓死我了’就没有动静了,当时我以为他掉河里了,心里并没有在意,可现在想起来很可能是他在黑暗中踢着了女尸,被吓得跑回家了。”
女人这才对那白面汉子说道:“他二叔,土溜儿都被抓进去好几天了,至今连个音信都没有。你说我就这一根独苗,要是衙门真给他判了死罪,我可咋活呀I”
这时,坐在一旁抽烟不语的有个黑脸汉子道“土溜儿他妈,你也别太伤心,生死有命,听说衙门里的李龙石大人可是个断案如神爱民如子的好官呢!”
一个身材魁伟长相帅气的汉子走过来道:“要依我说,杀害张氏的凶手不是别人,就是她那宝贝儿子我那干哥朱传文!”
白面汉子道:“万琦,没凭没据的,这种话可不能瞎说。”
董万琦道:“老叶二叔,我干娘对我不错,待我就像亲儿子一样。她被害,我比死了亲娘还伤心。他要没杀老娘,传武媳妇能去衙门里告他吗?传武媳妇说,我干娘被害当天夜里,传文还因为她不给他首饰和她吵了起来呢!传武媳妇一看,干娘的首饰匣子空了,就知道是他偷走了。现在,衙门里怕是要定他弑母的死罪了。至于土溜儿,要我看没多大事儿!”
郎中插话道:“凶手的脸上可没贴着标签,至于谁是真凶,我想衙门李大人一定会秉公审理,明察秋毫的。”
众人正说着张氏被杀一案,一个摇着蒲扇的胖子晃悠悠走了过来,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自在地呷着茶壶里的茶水。
“万琦说得对,依我看,那朱传文有重大嫌疑,”那胖子神神秘秘道,“他平时对母不孝,张氏被害后半夜,我在村东水塘边钓蟹,看见朱传文将一个东西扔在水塘里了。”
白面汉子道:“胖三,你说朱传文能将什么东西扔水里?”
胖三应道:“说不好,不过依我推断,如果朱传文弑母,扔在水里的东西就是凶器。”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郎中说天色不早,他要到下一个村子去招揽生意了。看着郎中渐渐消失在绿柳丛中的背影,白面汉子自言自语道:“怪了,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呢?”
下午,胖三正在家中和老婆说着话儿,衙门里的捕头石迁和几个衙役走了进来。
石迂道:“胖三,我刚才听到你说张氏被害那天凌晨,朱传文将一件东西扔在了水塘里,可有此事?”
其实,那位郎中就是李龙石乔装改扮的。李龙石擅长医术和相术。
在胖三的带领下,衙役们很快在水螗里摸到一把尖刀。虽然在水中泡了数日,但刀槽内的血迹依然依稀可见。
石迁道:“胖三,人命关天,你可断定那天晚上看到扔刀之人就是朱传文?”
胖三拍了拍胸口:“我胖三有几个脑袋敢在此胡言乱语7我和朱传文相识多年,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这小子不孝,谁都不待见他!”
石迁见胖三说得如此坚决,就领人回去了。石迁见到李龙石,将刀子呈上。李龙石决定马上提审朱传文。
“朱传文,你还有什么说的?”
朱传文有些懵懂地看了看李龙石:“大人,小人不知何意!这把尖刀小人从未见过。”
李龙石恨得牙根直咬:“朱传文,你村胖三看见你在案发当夜将这把尖刀扔进水塘,你还狡辩?不动大刑,谅你不招。来人,夹棍伺候!”
衙役过来将朱传文上了夹棍,朱传文的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最后竟然昏死过去,可他仍然一口咬定是冤枉的。
回到后衙,李龙石和夫人谈起朱传文动刑不招之事,夫人劝道:“老爷,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兴许那朱传文还真就是清白的也未可知。现在虽然说凶器血衣均已找到,可这些只是物证。依我看,仅凭这些东西还不能将朱传文定为死罪。”
“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对此案谨慎处理?”夫人出身于书香门第,颇有见识,李龙石向来对夫人言听计从。
李夫人点了点头道:“老爷,依我看来,如果朱传文弑母,在母亲死后,任何一个稍有良知的人都会为当初的行为忏悔,而认罪伏法的。朱传文在物证面前一口咬定没有弑母,案情就不能轻下断言。”
李龙石在室内踱步,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青莲泡这一小小的村落,竟然引出如此扑朔离奇的案件。”
李龙石勃然大怒,吩咐地保说:
“来人啊,既然赵二虎对他所做之事供认不讳,就将他押往县衙,待签字画押后入狱。”
早上,李龙石像往常一样起来读书,突然,堂前鼓又响了。值班老衙役跑过来禀报道“大人,不好了,青莲泡又出人命案了!”
李龙石一下愣在那儿了。还不到半月时间,青莲泡竟然接连地发生了两起人命案!他问老衙役到底怎么回事。老衙役说,刚才,青莲泡的地保前来击鼓报案,说是前些日子被害张氏的儿媳妇杨玉环离奇地死在了村外的佛堂之中。
“你、你说什么?张氏的儿媳妇杨玉环被害7”李龙石惊问。
老衙役点头道“正是,大人,地保就在堂前。”
李龙石来到堂前,地保躬身施礼。李龙石道“地保,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保说,凌晨卯时,他正在酣睡,忽被一阵急剧的敲门声惊醒了。开门一看,村民董万琦站在门外呢。
“万琦,大清早的敲门,啥事?”地保揉着睡眼打着哈欠道。
董万琦道:“大哥,赵二虎他杀、杀人了!”
“谁?”
“杨玉环!杨玉环被杀死在佛堂了!”
“万琦,别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地保一边锁门一边问。
董万琦从前屯朋友家回来,已是子夜时分。天上繁星点点,微风习习,董万琦悠闲地欣赏着这美丽的夜色。正往前走着,忽听前面传来呼喊声:“抓住赵二虎,快抓住他,他杀人了!”董万琦看得清清楚楚,前面不远处有两条黑影。听声音,喊人的是村里的木匠刘春来。董万琦不及细想就拦住跑在前面的黑影。那人一见是董万琦将他给拦住了,就站在那儿喘着气不跑了。董万琦一看,这人果真是赵二虎。这当口儿,后边的人也赶到了,正是刘春来。董万琦问刘春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春来说:“兄弟,你问他。”赵二虎对董万琦说。“兄弟,我杀人了1”董万琦就问赵二虎杀了何人,赵二虎说杀了朱传武的媳妇杨玉环。董万琦一想事态严重,让人看护好了现场,通知了地保。
地保便吩咐万琦看护好现场,自己到县衙报案来了。
听罢地保的讲述,李龙石马上率众衙役赶到了青莲泡佛堂。在佛堂的门外,围上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几个汉子在庙门前的槐树底下看押着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地保介绍说,那汉子就是杀死杨玉环的凶手赵二虎。
李龙石没有理会赵二虎,而是和众衙役走进了案发现场。地保介绍说这是村里的公用佛堂。李龙石仔细打量佛堂的院落,佛堂不大,只有一间正殿,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庙宇。李龙石走入佛堂,只见死者衣衫零乱地被害在佛堂里间看堂老人曾住过的床铺之上。死者正是前些日子被害张氏的儿媳妇杨玉环。因杨玉环曾揭发大伯哥朱传文,所以,李龙石对其印象颇深。
杨玉环右边的嘴角肿胀,露出一丝血痕,嘴角微微张开,里边竟有拇指大小的一块皮肉!李龙石俯身按动杨玉环的下巴,杨玉环的嘴里满是鲜血。杨玉环白皙的脖子上,两个青紫色的血痕清晰可见。杨玉环的右手紧握,将她的右手掰开,竟发现手掌里有两根头发。
这时,李龙石又意外地在杨玉环的袖口里发现了一只绣有并蒂莲花的烟荷包。这个烟荷包很显然是新绣的。杨玉环深夜到此带着这个东西做什么呢?
李龙石发现,紧挨着床的下首,是一张比炕高的八仙桌,从八仙桌的四条腿积下的灰尘可以看出,这张八仙桌子不久前曾被向外碰动过一指左右。李龙石量了量整个床铺的长度,又量了量杨玉环头部到小方桌的距离,将这些数字记录下来。另外,门闩的档木板快要脱落了,他走过去看了看,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很显然,门是被猛力撞开的。
李龙石吩咐地保唤过刘春来,地保应声而去。少顷,刘春来和地保来到李龙石面前。李龙石仔细打量刘春来,此人三十七八岁年纪,身材矮胖,鹰眼勾鼻。
地保介绍过后,李龙石问道:“刘春来,是你发现赵二虎行凶?”
刘春来点头:“大人,是小人发现的。”
“刘春来,你可将发现案情的本末向本官详细述说一遍。”李龙石道。
“好的,大人。”
刘春来说,他们家和佛堂是邻居,昨天晚上他出来小解,忽见佛堂里亮着蜡烛。刘春来想,除了初一或十五,村里是没有人去佛堂烧香的,正琢磨着,就听佛堂里有些异样的响动。紧接着一个人提着根木棒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刘春来大声问:“谁7”只见黑影扔下木棒撒腿就跑。刘春来跑进佛堂,佛堂的门开着,杨玉环已经死在佛堂里的床上了。
刘春来道:“赵二虎平时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如果不是被当场抓获,谁也不会相信这个老实人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李龙石在村民之中已经打听清楚了,赵二虎平时是个极其憨厚的老实人,村民们对他杀人很不理解。
“小人赵大友见过大人!”
话音未落,人群中走出一条汉子。李龙石一看,这人竟是前些日子他扮成游方郎中时那个劝土溜儿娘看病的白面汉子。因为他乔装改扮,赵大友认不出他,他可认得赵大友。
“赵大友,我来问你,你凭什么说是赵二虎的老婆和人私通进了佛堂?”
面对李龙石的问询,赵大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大人,小人以为是赵二虎的老婆和人私通进了佛堂,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是杨玉环。想是天黑我看花了眼,把杨玉环当成了赵二虎的老婆。因为她们俩无论从身材上还是从容貌上,都长得比较像。”
“赵大哥,你怎么能胡言乱语呢?”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妇闯进来,走到赵大友身边拍拍胸脯道,“如果杨玉环没死,那我就说不清了,我们家二虎还不得把我给休了呀!”
地保介绍说,这女子就是赵二虎的媳妇满枝儿。因为满枝儿性情泼辣,再加上长相漂亮,常和一些年纪相仿的人开玩笑,所以,在大伙儿的眼里,满枝儿是个风流女子。不过,大伙儿只是私下里议论,并没发现满枝儿与谁有染。现在,丈夫因为赵大友一席话涉嫌奸杀杨玉环,满枝儿气得要和赵大友理论。
满枝儿果是个泼辣女子,斥责一番赵大友后走到李龙石身边盈盈下拜道:“民女满枝儿见过大人。”
“满枝儿,有话慢慢说。”李龙石道。
满枝儿道:“大人,我家二虎憨厚老实,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呢?还望大人明察,为民女作主。”
“满枝儿,如果你丈夫是杀人真凶,我们绝不会姑息;反之,如果他真是被冤枉的,本官一定会为其洗去不白之冤,你放心便是。”
李龙石仔细打量一下满枝儿,发现她和死者杨玉环的确是有几分相像。难道,杨玉环是赵二虎错杀的吗?可那个和杨玉环在一起的男人又会是谁呢?
“谢大人!”满枝儿跪地叩头。
李龙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看了看满枝儿道:“不过,现在你丈夫自己承认是杀人真凶,本官也没有办法!来人啊,既然赵二虎对他所做之事供认不讳,就将他押往县衙,待签字画押后入狱。”
就这样,赵二虎被众人押向了县衙门。赵二+虎被押走后,众人望其背影无不为其惋惜。
回到衙中,石迁道:“大人,那个赵二虎也真是的,怎么能将杨玉环当成自己的老婆呢?还有,那个赵大友凭什么说赵二虎的老婆和别人去了佛堂?难道仅仅就因为杨玉环和赵二虎的老婆长得相像?”
“案情并非想象的那样简单呀!”
李龙石呷了口茶,双眉紧锁。两起案子相继不到半月,会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7“石迁,我听说,死者杨玉环的丈夫朱传武两年前死在了疯马之下,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李龙石道。
石适想了想道:“大人,我觉得事有蹊跷。您想,那婆婆刚刚入土,儿媳妇竟然内穿红色的衬裙。另外,手里居然还拿着烟荷包,半夜三更去一个没有人去的佛堂干什么?”
“你是说,杨玉环是去会情夫?”李龙石道。
石迁点头道:“大人,如果我分析得不错,一定是这么回事。赵二虎交待说,他看见一个男人和杨玉环在一起,这个男人会是谁呢?”
望着夫人端上来的那盏茶,李龙石陷入了沉思之中。
晚间时分,李龙石仍在苦苦思考,一个衙役走进来向李龙石禀报了一些情况后出去了。李龙石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脸上绽出了一丝笑意……
道人安慰道:“兄弟,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他了。娶个好人家姑娘过日子吧!”
中午时分,一辆马车从青莲泡村外的高岗处驶下来。高岗上是村人的公共墓地所在,凡是死人,全埋在了这里。
赶车的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只见他眼圈哭得通红,无精打采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老汉姓杨,两年前,小女婿丧在疯马下,前天,女儿玉环又被赵二虎给杀了,杨老汉忍不住就来女婿和女儿的坟前哭上一场。多亏了李老爷,不但快速地擒获了杀害女儿的真凶,而且还赏了女儿一口棺材。李老爷可真是个大好人啊!杨老汉心里一边感念李龙石的好处,一边赶着马车走出坟地。
“老人家,能捎我一程吗?”
杨老汉一回头,道旁站着一个长着络腮胡须的道人。杨老汉热情地招呼着道人上了车,两人就唠起嗑儿来。
道人问:“老人家,您这是给谁上坟啊?”
杨老汉说是给女儿和小婿上坟。杨老汉说到这儿不由叹了口气:“这位道爷,老汉我命苦啊。不瞒您说,女婿在前年十月十五,被这辆马车给轧死了。这不,前两天我女儿又遭了不幸。”杨老汉说到这儿指着马说,“这匹老马都十岁了,我怎么也不相信女婿会被这匹老马给轧死,可这匹老马不知为什么那天竟发了疯似的奔跑,他就死在了车轮下。这都是命啊!”
杨老汉说罢老泪纵横。道人对杨老汉的遭遇同情了一番后,说:“老人家,能否停下车来让我相相这匹马?我可是相马的能手啊!”
杨老汉非常爽快地将车停了下来。
道人围着这匹马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个遍说:“老人家,当时是何人赶的这辆车?”
“是我们村的董万琦。这小子毛毛愣愣的,唉I”杨老汉道。
道人沉思片刻道:“老人家,按理说我不该触动您伤心的往事,可您既然把事情告诉了我这个陌生人,我就觉得你我有缘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您能不能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我还可以给您女婿和女儿做个道场来超度他们呢!”
杨老汉又叹了口气说:“不瞒您说啊道长,我总觉得我那女婿死得有些蹊跷。我就不明白,那匹老马平时那么温顺,那天咋就毛了呢?如果您能超度他们,老汉我自是感激不尽。”接着,杨老汉向道人讲述起了女婿被马车轧死的前前后后。
前年的十月十五,朱传武和董万琦赶着这辆老马车从地里往家拉收获后的秋粮,董万琦坐在左边的车沿上赶车,朱传武则坐在右边的车沿上。这时,不知为什么,这匹老马忽然发起疯来,拼着命地向野地里狂奔而去,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朱传武从车前跌下,被飞速奔驰的老马车当场轧死了。董万琦当时吓得脸色苍白,站在那儿直哆嗦。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刚从女婿的死中缓过劲儿来,没想到小女儿这下也没了。道长,您要知道,我那女婿比我亲儿子还好呢!”杨老汉讲到这儿眼泪又落了下来。
“怎么,您女儿又出事了吗?”道人惊问。
杨老汉点了点头,就将杨玉环如何被赵二虎给奸杀之事叙述了一遍,末了,杨老汉说:“这人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赵二虎平时老实巴交的,咋就做出这样的傻事儿来呢?幸亏知县李老爷是个破案能手,还未到任就将此案给破了。我那闺女在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看得出,杨老汉对女婿和女儿感情很深。
不知不觉,两个人到了村子里,道人说他走得累了,想去杨老汉家讨碗水喝,杨老汉愉快地答应了。
到了杨老汉家,道士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道:“老人家,难怪你家连遭祸事,你家房宅不好呀!”
“我家房宅不好?”杨老汉愣在那儿。因为几年前也曾有人看过,说他家房宅不好,会发生祸事。难道,真的是房宅不好?
道士道:“正是,俗话说,前不栽杨,后不插柳。你家房子后边有两棵雷劈断的柳树,预示着你女儿和女婿遭此大难呀!”
杨老汉这才想起,两年前的一个暴雨之夜,房后响起两声炸雷,当时震得房子好像塌了似的,老伴还看见了两个大火球子落到了房后,第二天一早,就发现屋后两棵柳树被雷击断了。这道士真有神通。
来到杨家屋内,道士呷口茶道:“老人家,那董万琦和你们家是什么关系?听你的口气似乎没有追究他什么责任。”
杨老汉点燃了烟袋锅,吐了口烟,打了个唉声:“我们杨家和董家世代交好,当年,我爷爷和董万琦的曾祖父是光屁股在一起长大的娃娃,后来,又一起从山东老家从旱路来闯的关东。我爷爷的干粮吃光了,是董家爷爷救了他,哥俩凭着这三个窝头从山海关走到了盘蛇驿。后来,我们两家住了邻居,一直交好到现在,比亲兄弟还亲。万琦他是我义子,他也不是故意害死的传武,是传武不小心被轧死的。这都是命呀!”
杨老汉说到这儿眼睛湿了,似乎沉浸在对先辈的回忆里。
道士道:“老人家,没想到你们两家还有这么深的交情。”
杨老汉接着说道:“万琦可是个好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我就认他当了干儿子。这孩子命不济,二十四五岁了还没有成家。”
道士轻抚胡须,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时,进来一个长相端秀的中年妇女。杨老汉说,她就是董万琦的母亲郑氏。两家要好,不分彼此,郑氏过来给他送缝补的衣物。自打老伴去世后,就是女儿玉环帮着他料理。现在,玉环被害,郑氏就过来主动为他缝补衣物。
“杨大哥,衣服缝好了。”郑氏扭头看了看道士:“哪来的道长?”
道士起身揖手道:“贫道来自河南平顶山,路过此地,讨口水喝。”杨老汉道:“弟妹有所不知,这个道长可是个高人呢!我们家发生的事,都让人家给看出来了。”郑氏似乎对命理相学也有兴趣,于是就请道人去她家看看。道人愉快地答应了。
董万琦在家里闷闷不乐。门帘一挑,娘和一个道人走了进来道:“万琦啊,我听你杨伯父说,他家来了个相面的,相得特准,你到现在一直没成婚,我想请人家给你看看,什么时候能成婚,到时候我这个当娘的也放心了。”
道人看了看董万琦后道:“这位兄弟,如果我相不差的话,你现在还没有成婚吧!”董万琦点头称是,道人对郑氏说:“这位大嫂,有些话我只能当着你儿子一个人说。等我走了,你再问他不迟。”郑氏出去后,道人道:“兄弟,我看你的相,应当早就成婚了。有句话不知我当说不当说。”
董万琦说:“道爷,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
道人微微一笑说:“兄弟啊,其实,你心里头早就有人了。”
董万琦就是一愣:“道爷,此话怎讲?”
道人说:“你的面上带着呢!”
董万琦面色阴了下来,叹了口气说:“是啊,有缘无份啊!道爷,您可真神了。”道人叫董万琦报上生辰八字,根据董万琦报上来的生辰八字,道人掐指一算,惊道:“兄弟啊,如果我算得不错的话,这个人应是隔世之魂了。”
董万琦当时脸儿就变了,捂着脸儿哭道:“是我害了她啊!”
道人也叹息说:“兄弟,这人和人之间靠的是缘分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兄弟,你怎么说是你害了她啊?这个贫道可就不知了。”
董万琦沉吟了一会儿,抹了把泪说:“道爷可听说过前两天村子里发生的一起命案?那个被人害死的杨玉环就是和我有情的人啊。”
道人摇了摇头:“这个贫道倒不曾听说过。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董万琦说,他和杨玉环青梅竹马,早私订了终身,没想到杨玉环却碍于父命含泪嫁给了杨老汉的儿子朱传武。可是朱传武却被马车给轧死了,他们就重温了旧情,没想到他们约定好到佛堂相会之时,杨玉环却被人给害了。董万琦说罢,泪流满面。
道人安慰道:“兄弟,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它了,娶个好人家姑娘过日子吧l”
道人说罢,告辞离去。望着道人的背影,不知为什么,董万琦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可究竟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汉子指了指左胳膊道:“几天前叫一条狗咬了,我本以为没有事,谁想到却化了脓。请先生给我包扎一下。”
回春堂是盘蛇驿独一无二的中医堂,凡城里及四乡八屯之人有疑难杂症多到此处包扎医治,因此,生意十分红火。
不过这天中午,回春堂的生意却十分冷清。坐堂先生无精打采地坐在那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摇着蒲扇和一位黑脸汉子唠着闲嗑儿。
这时,一个身材魁伟的汉子走了进来。坐堂先生放下茶杯问道:“身上哪不舒服?”汉子指了指左胳膊道:“几天前被一条狗咬了,我本以为没有事,谁想到却化了脓。请先生给我包扎一下。”
坐堂先生看了看汉子的伤口,胳膊上竞被咬掉了一块肌肉,吃了一惊,对汉子道:“兄弟,幸亏你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了几天,这条胳膊兴许就保不住了。”汉子点头不迭,坐堂先生又问:“刘木匠,什么时候咬的?”
汉子想了想说“大概有五、六天了吧7”
“不对吧!”
“我记不太清了,大概有四、五天了吧……”汉子说。
坐堂先生再次打断了刘春来的话“要是我看,是三天前咬的。”
汉子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是三天前咬的?”
坐堂先生微微一笑道:“因为我是郎中啊。”
两人说着,就听旁边那个黑脸汉子道:“这位仁兄,这位先生看病如神啊。这回啊,你的伤口保管没事了。”
汉子没言语,任凭坐堂先生为其包扎开药。汉子走后,那位黑脸汉子冲着坐堂先生抱拳道:“白先生,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坐堂先生还礼,汉子飞快走了。
就在坐堂先生接待下一个患者的时候,董万琦走出了家门。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家闷闷不乐,见天气不错,就出来想散散心。他想见见胖三,有好几天没和他喝酒了,怪想的。
到了河塘边,胖三正在钓鱼。胖三见董万琦来了,忙道:“万琦,我屋里正好有一坛子酒,这有几尾我刚钓上来的胖头鱼。我让你嫂子将鱼炖上,咱哥俩好喝点。”
董万琦笑道“三哥,那敢情好,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蹭酒喝的。”
胖三就将媳妇喊了出来,媳妇拎着鱼进屋去了。工夫不大,将鱼炖好了,两个人就在凉亭上喝起来。半坛酒落肚,两个人的话就多了起来。
“三哥,我这两天心里堵得慌。”董万琦放下酒碗,双眼含泪。
胖三就劝:“兄弟,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老想着人家玉环,过些日子,让你三嫂回娘家给你寻一门好亲。”
董万琦啜泣道:“可是我、我就是忘不了她。三哥,你是我最知心的朋友,所以,我的话只能当你说。这个,你理解吧?”
胖三一边吐着鱼刺一边点头:“理解,我当然理解。”
两个人的话越聊越多,这时,芦苇丛中闪过一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
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胖三喝醉了,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胖三被媳妇叫醒了。胖三没想到的是,和媳妇同来的还有两个陌生人。其中的一个人道:“胖三,我家老爷有请。”说着,将一张铜牌在胖三面前晃了晃,胖三吓的,脸“刷”地就变白了,酒一下子醒了……
石迁道:“乡亲们,你们不要着急,大人还要让你们看一出更好更精彩的戏呢!”
不到半月,村子里发生了两起命案,在青莲泡荡起了轩然大波。
地保想不明白,明明李大人抓住了弑母的朱传文,为什么到现在也没将土溜儿放出来?妻子道:“李大人断案如神,自有他的想法,不是我们能够猜得到的。”地保道:“我真想不通,是谁打起了杨玉环的主意?那玉环平时稳稳当当的,难道,暗地里也有相好的?”妻子说:“传武都死了两年了,玉环正值青春年少,耐不住寂寞也在情理之中。我想不明白那个奸杀玉环的人究竟是谁,也弄不清那个和玉环有情的人会是谁,可怜赵二虎,给人家当了替罪羊。”
“这几天,我怎么觉得咱村子里忽然多了些陌生人,以前,咱们这地方虽然靠近城边,但从来没看见有过这些人。另外,我怎么发现这些入神神秘秘的呢?”地保抽着水烟道。
妻子道:“这几天可是关键时期,千万不要什么话都说,要知道隔墙有耳,路边说话草棵里还有人偷听呢!”
“你是说李大人已经放下了眼线?”
妻子没言语,干她的活计去了。
地保这才恍然大悟,暗暗佩服起妻子的精明来。
这时,忽听外边铜锣响,卖豆腐的老狗进来禀报:“李龙石大人带着三班衙役进村了。”
地保忙整衣出迎,老狗说得一点没错,李龙石带着衙中人等在村中戏台上停下了脚步。地保一见,惊讶不已,原来,跟随李龙石前来的还有土溜儿、朱传文和赵二虎,地保暗忖,原来,李大人是想在这儿审案呀!
李龙石吩咐地保鸣锣,将全村男女老少尽数召集到戏台前来,他要当众审案。地保领命,开始走街窜巷呜锣。
两炷香的工夫,村民们聚集在戏台下。李龙石端坐在戏台上,两排衙役并列两边,俨然是个公堂。李龙石问地保,还有谁没有来,地保数了数道,“大人,木匠刘春来没有到场。”
李龙石说,他在此办案,村民一个都不能少,吩咐地保头前领路,命两个衙役去找刘春来。
地保领着衙役走进刘春来家时,刘春来正在屋子里睡懒觉。地保领着衙役走进来道:“春来,刚才我鸣锣到大戏台前聚合,你没听见吗?”
刘春来揉了揉睡眼打了个哈欠道:“我中午喝了点酒,加上天热,就睡过头了。”
那两衙役说明来意:“刘木匠,我们大人要在戏台下重新审理杨玉环被害一案,因为你是抓获凶手的有功之人,大人特意让我二人来请你去旁听。”刘春来只得跟着差人来到了大戏台下。他远远地望见,大戏台前已经是人山人海。
刘春来来到大戏台下,只见案犯赵二虎和朱传文面色平静地站在一旁,李龙石坐在一张桌子后边,身后是几个衙门里的差人。
刘春来不解,那朱传文、土溜儿怎么也带到了审判现场?
李龙石道:“诸位乡亲,今天,我要在此重审张氏和杨玉环被害一案。我先来审理杨玉环被害一案。经过我的判断杀害杨玉环的凶手不是赵二虎,而是另有其人l据我所知,这个人就在你们当中。这个人是谁呢?”
李龙石说这句话的时候扫视了一个众人,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忽然,李龙石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这个人,就是贼喊捉贼的刘春来!”
众人将目光一齐射向刘春来。
刘春来扑通跪下:“大人,凶手是小民抓获的,小民怎么又成了凶手了呢?”
李龙石说:“贼喊捉贼的事情时有发生。刘春来,本官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决不会在此妄言。刘春来,知道我为什么将你锁定为杀死杨玉环的真凶吗7”李龙石目光如电射向刘春来。
刘春来将头低下,没有言语,似乎被李龙石的目光刺穿内心的秘密。
“大人,我是冤枉的。”刘春来道。
“好个刘春来,本官问你,你左胳膊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7”
“前两天我出外村揽活,被一户人家的大黄狗给咬的。”刘春来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我倒要看看,究竟哪户人家的大黄狗?”李龙石追问。
“这个——”刘春来说不出话来了。
“好,既然你说不出来,那本官告诉你。你左胳膊上的伤就是被杨玉环咬的!你诱奸未遂,便起了杀心!”
原来,李龙石早就锁定刘春来为凶手,但觉得证据似乎不足,为了得到足够的证据,同时也为了稳定凶手之心,这才将赵二虎假意收监。同时,派下不少人手来到青莲泡,秘密打探监视村民们的一举一动。刘春来胳膊有伤在家闭门,早被手下探了个究竟。
“诸位乡亲,我现在就让刘春来心服口服l”李龙石说着,向刘春来及众人说出他识破此案的几个疑点。
其一,死者的拳头里有两根头发,而赵二虎是秃子,试问,死者拳头里的那两根头发又是哪儿来的呢?
其二,凶手施暴的时候遇到了死者的反抗,刚好蹬动了床下的八仙桌子,使八仙桌子外移了一指,从死者头到床铺下首的距离推断,凶手身长应在七尺到八尺之间,而赵二虎身材矮胖,不到五尺,当他向死者施暴的时候,脚掌不可能碰到八仙桌。
其三,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死者的嘴内竟有一块咬下来的皮肉。凭着多年来的断案经验,这块皮肉是从人的胳膊上咬下来的,而赵二虎身上并没有这些痕迹。天气炎热,凶手的伤口必将恶化,于是他密令差人事先潜伏在中医堂,刘春来果然前去包扎,被逮了个正着。
“刘春来,本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可也不会错放过一个坏人。刘春来,还认得这个人吗7”李龙石指着身后人群里一位汉子说道。刘春来一看,惊愣在那儿了。原来,那个人竟是那天在他包扎伤口时和他一起聊天的那黑脸大汉!
刘春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大人,小民知罪了,杨玉环的确是我杀的!”
原来,那天晚上,刘春来起来小解,远远就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等走到近处一看,竟是寡妇杨玉环。杨玉环走得匆忙,也没看见在暗处的刘春来就进了佛堂。对杨玉环,刘春来早就思慕已久。刘春来当时想,杨玉环一定是给死去的丈夫超度去了,心想,此时不做,更待何时?就悄悄溜进了佛堂,见烛光下的杨玉环越发楚楚动人,就言语挑逗,哪知杨玉环不但不理会他,还对他说再纠缠,她就要喊人了。
此时的刘春来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就强行将杨玉环裹在了身子底下。哪知杨玉环誓死不从,刘春来恼羞成怒,就紧紧地扼住了杨玉环的脖子,不一会儿,杨玉环就不动了。
就在这时,赵二虎挥木棒撞门冲了进来,刘春来赶忙从杨玉环的身上下来逃出去躲在一边。他远远地望见,一条黑影向佛堂这边走来。原来,是董万琦。刘春来灵机一动,就在赵二虎出门的一瞬间大声呼喊:“抓住赵二虎,快抓住他,他杀人了!”于是,就和董万琦将赵二虎给抓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赵二虎竟对自己杀害杨玉环之事供认不讳,这下大松一口气。却忽感胳膊疼得厉害,这才知道刚才被杨玉环咬下一块肉来……他本以为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听罢刘春来的供述,众人无不翘指称赞李龙石断案如神。
董万琦领头道:“大人断案如神,真是民之父母呀!”
地保也道:“乡亲们,大人真是咱们的好官呀!”
石迁道:“乡亲们,你们不要着急,大人还要让你们看一出更好更精彩的戏呢!”
乱成了一锅粥的众人,立马静了下来。
李龙石踱下戏台,走到董万琦身边道:“那张氏是被你和杨玉环合谋害死的。如果你不承认,那本官就给你娓娓道来,让你心服口服。”
李龙石忽地一声喝:“来人,将董万琦给我绑起来!”
几个衙役下去就将董万琦给捆上了。董万琦挣扎道:“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李龙石道:“董万琦,还记不记得前年十月十五朱传武被马车轧死一事?”董万琦点头说:“记得,不过,那和我有关系吗?”李龙石“嘿嘿”一笑道:“还记得那天给你相面的那个道人吗?那就是本官乔装改扮的!”董万琦的冷汗流了下来:“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朱传武就是被你害死的!”李龙石沉下脸道,“你和杨玉环早就相好,为了除掉朱传武好做夫妻,你利用拉秋帮忙的机会,趁着朱传武不留神,用早就准备好的烟锅在马的肛门处烫了一下,趁老马负疼狂奔之机,你将朱传武推下车沿,就这样朱传武被飞驰拉有重货的马车给轧死了。”
董万琦听到这里,将脑袋低下来说:“大人断案如神,小民认罪就是。”
原来,那天在半路上遇到杨老汉家,当得知杨老汉就是被害者杨玉环的父亲之时,李龙石就来了兴致。攀谈中得知,老汉的女婿朱传武被马车给轧死的,而李龙石见这是匹老马,如果不受大的刺激,根本不可能狂奔。于是就假意说自己会相马,果然,在这匹老马的肛门处,竞外地发现了一块蚕豆大小的烫疤。当杨老汉告知当时赶车的是董万琦时,就产生了怀疑。董万琦为什么要害死朱传武?李龙石又回忆起杨玉环被害时。是董万琦和刘春来捉住的赵二虎,难道,这仅仅是巧合?李龙石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一个寡妇带着新绣的并蒂莲烟荷包到无人去的佛堂里去做什么?很显然,是会情夫,而这个人,就是董万琦无疑。当得知董万琦还未娶亲的时候,灵机一动,通过杨老汉向董万琦的母亲郑氏过话,没想到董万琦母子深信相术,在董万琦相面的过程中,吐露了自己和杨玉环之间的一切。
“董万琦,那张氏被害一案,你总不能不认账吧?”李龙石道。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董万琦。董万琦低下头道:“大人,这个小民不知。”
李龙石踱下戏台,走到董万琦身边道:“那张氏是被你和杨玉环合谋害死的。如果你不承认,那本官就给你娓娓道来,让你心服口服。”
李龙石道:“本官早就调查清楚,朱传武死后,杨玉环耐不住寂寞和你私会,有几次被婆母看在眼里。于是,你二人便萌发了合谋除掉张氏的想法。朱传文嗜赌,去张氏讨要首饰作为赌资,他们娘俩在城隍庙前吵起来,杨玉环见时机已到,便找到你,你便持刀杀了张氏。”
董万琦道:“既便是我杀了张氏,那血衣和尖刀又怎么回事?要知道,血衣是朱传文的,而胖三却看到朱传文将刀子扔在了水塘当中。”
李龙石冷笑一声:“胖三,你出来!”
胖三战战兢兢走了过来:“大人,您找我?”
“胖三,我来问你,那把尖刀真的是朱传文扔进去的吗?”李龙石道。
胖三抹了抹脸上的虚汗,道:“回大人,那血衣是董万琦作完案后脱下由杨玉环放在朱传文床下的,那尖刀也是董万琦扔下去的,那天,小民作的是伪证。这些,都是董万琦告诉我的。小民收了他的银两,故意散布朱传文弑母的假象。大人,小人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原来,李龙石早对胖三和董万琦安插了眼线。那天,董万琦和胖三喝酒时叮嘱胖三无论如何要保密的话早被一旁监视的衙役们听了个一清二楚。胖三当天就被衙役们带到了衙门里,绍李龙石的审问,不得不交待了实情。
这时,董万琦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下来:“大人,小民认罪便是!”
“来人,将董万琦押进牢中!”李龙石厉声喝道。两个衙役抖锁链将董万琦给锁上了。
村民里嘴巴张得最大的就是杨老汉,他怎么也没想到亲家母竟是自己的女儿和义子合谋所杀。他说了句“报应呀”就走出人群。台上的朱传文、土溜儿、赵二虎纷纷给李龙石跪下,台下的土溜儿娘、赵二虎的媳妇满枝儿也给李龙石跪下了。
轰动一时的青莲泡连环迷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李龙石给破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