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距离,才能引导永恒的追寻。永恒孤独的现实才能承载永恒爱情的理想。所以在爱的路途上,永恒的不是孤独也不是团聚,而是祈祷。
我曾走过山,走过水,其实只是借助它们走过我的生命;我看着天,看着地,其实只是借助它们确定我的位置;我爱着他,爱着你,其实只是借助别人实现了我的爱欲。
此岸永远是残缺的,否则彼岸就要坍塌。
但是太阳,他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
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
那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
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当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吗?
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如果爱情就被这身后的喧嚣湮灭,就被这近前的寂静囚禁,这个世界又与我何干?
我甚至现在就能清楚地看见,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长久地离开它,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见它,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它而梦也梦不到它。
摇着轮椅在园中慢慢走,又是雾罩的清晨,又是骄阳高悬的白昼,我只想着一件事:母亲已经不在了。在老柏树旁停下,在草地上在颓墙边停下,又是处处虫鸣的午后,又是乌儿归巢的傍晚,我心里只默念着一句话: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把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挨到日没,坐起来,心神恍惚,呆呆地直坐到古祭坛上落满黑暗然后再渐渐浮起月光,心里才有点明白,母亲不能再来这园中找我了。
要求一切都实际且明晰,岂止是在扼杀文学,那是在消灭理想和进步。
曾经的禁区,现在已经没有。
但,现在真的没有了吗?
亲吻,依偎,抚慰,阳光下由衷的坦露,月光中油然地嘶喊,一次又一次,呻吟和颤抖,鲁莽与温存,心荡神驰但终至,束手无策......
肉体已无禁区。但禁果也已不在那里。
倘禁果已因自由而失--“我拿什么献给你,我的爱人?”
春风强劲,春风无所不至,但肉体是一条边界——你还能走进哪里,还能走进哪里?肉体是一条边界因而,一次次心荡神驰,一次次束手无策。一次又一次,那一条边界更其昭彰。
无奈的春天,肉体是一条边界,你我是两座囚笼。
倘禁果已被肉体保释--“我拿什么献给你,我的爱人?”
所有的词汇都已苍白。所有的动作都已枯槁。所有的进入,无不进入荒茫。
一个日趋丰满的女孩,一个正在成形的男子,互相近在眼前但是: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呀--
群山响遍回声。
群山响彻疯狂的摇滚,春风中遍布沙哑的歌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