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于二十九岁

|都市鬼故事|短篇鬼故事|离奇鬼故事|男尸鬼故事|尸体鬼故事|夏天鬼故事|现代鬼故事|

1.身死
我是被我的兄弟杀死在工地上的。我兄弟把我的尸体浇注在水泥地基缝中,如果不是因为死人无法开口,我几乎就要为他的聪明喝一声彩了。
作为一起凶杀案的受害者,我躲过了被法医开膛破肚的难堪,直接成为这座拔地而起的大楼的一部分,我将在粗糙的水泥夹板中获得永生。不过也说不准,如果这是个黑心承包商所造的豆腐渣工程,难保在未来的某一天,大楼报废垮塌,我将重见天日。
我兄弟是我的亲兄弟,一卵双生,一奶同胞。二十九年前的那一天,我爹喜上眉梢,没啥文化的他居然凭自己有限的语文知识,给新生的龙凤胎取了一对好名字:我叫隋家灵,我兄弟叫隋家炎。
其实,我对自己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事情是这样的。
傍晚,我正在做晚饭,手机上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我接了,没想到会是我兄弟打来的。我兄弟的手机号我知道,他为啥会用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感到有些疑惑,可惜没过多久,我就明白了。
“姐,我想找你借点钱。”我兄弟比我只小十分钟,这近三十年里他却要天天叫我姐,真是委屈他了。
“小炎,我的嫁妆已经都给你了,姐没给你提过‘借’字,就是没打算让你还。”我说,“姐现在真的是没钱了。”
“姐,我听说姐夫的车祸抚恤金已经到你手里了,你知道我新谈的女朋友小美特别靠谱,她说只要我在城里有一套门面房,她就嫁给我。姐,我打听过了,姐夫那三十万的抚恤金刚好够一套首付。”
“小炎,我女儿今年才七岁,她爸爸用命留给她的钱,我不能动。”我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小炎,谁的钱你都可以惦记,就是不能惦记死人的钱。”
听我这样说,我兄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约我晚上出来再合计一下,地点在他新打工的建筑工地上。
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女儿攥着考了50分的数学试卷回家,我没顾得上教训她,只是匆匆忙忙地说:“饭在锅里,自己盛出来吃,你舅舅找我有事情。”
那是我和女儿说的最后一句话,现在我感到非常庆幸和后怕。假如我这一生,死前最后对她说的话是在责骂她的数学成绩,那我一定悔恨得想要割心割肺。
我兄弟用沉重的铁锹把我拍死在夜色里的建筑工地上,一击致命,然后他把我装进麻袋里,丢到了地基砖缝中,注上了水泥。我兄弟干泥瓦活是一把好手,在很短的时间里,他把我收拾得干净利索。
我一开始以为我兄弟把我骗杀在工地上,只是为了钱的事一时泄愤。后来才知道,我真是低估了我这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兄弟。
我们的爹娘死得早,我又是个不被待见的克夫命,所有的亲戚掰着手指数一遍,拿到我女儿监护权的人应该是我兄弟——隋家炎。当然,如果他不因谋杀罪被逮捕的话。
好在我兄弟计划周密,行动果断,并没有留下什么马脚。从派出所接受完询问出来,我兄弟的荷包鼓鼓的,我丈夫的那笔抚恤金,连同我的女儿,一起落进了他的兜里。
天荒地老也好,弹指刹那也罢,人死之后大抵也不该有什么时间观念,可惜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不过一年时间,我兄弟又来找我了。
我兄弟买下了盖着我尸体之上的门面房,一年前我兄弟的机敏的确让我刮目相看,可是现在,他居然愿意每天躺在压着我尸身的床上,与新婚妻子翻云覆雨,这事还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不过,一天晚上,大汗淋漓之后,他搂着娇妻窃窃私语,顺带把原委讲给了他单纯而愚蠢的妻子听。
两年前,我为自己买了一份人身保险,数额还不小。那个时候丈夫刚死,看着女儿稚气的面庞,我生怕自己哪天也跟丈夫一样发生意外,留下孤女无依无靠。
那个时候,我不像我兄弟考虑得那么周全,完全没有想到我死以后,我女儿还有个舅舅可以依靠。
可惜,因为我的尸体一直没被发现,派出所以失踪这个名目来对我定性。当我兄弟得知我身上还有这样一份“死亡保险”,却因为找不到尸体而无法兑现的时候,他悔恨自己把十万元浇注在了水泥里。
我兄弟又跑回那个工地,围着崭新的高楼不停地走,终于推理出我的尸体到底藏在哪间门面下面,他兑现了对新婚妻子的承诺,把那间门面买了下来。他的推理能力很好,我此刻正好躺在他的婚床下面。
听完这个故事,我兄弟的妻子小美缩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我兄弟说:“没事,明天你带着我外甥女出去玩,我来搞定这件事。”他说的这件事,是挖尸。
4.揭发
我兄弟觉得自己这趟拜祖之行算是拜对了,刚一回城,他就交上了好运。
我兄弟才知道,夏莲做妈妈桑的夜总会离他的门面不远,于是常借陪客户应酬的理由去那里开心。
我兄弟现在胆子大了,因为他突然想明白过来,小美已经不再青春年少,不能把他怎么样。如果她真要去局子里告发他,下场当然是同归于尽,没有了男人房子银子,小美的日子决不会比现在好过。
也就是在夏莲的介绍下,我兄弟认识了一个黄老板,搞河道采沙生意的。黄老板愿意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价格向我兄弟提供河沙,我兄弟粗粗一算,便明白,只要自己一倒手,便是上百万的利润。
与黄老板的合作,让我兄弟赚了个盆满钵满,他的野心和胆量也随着金钱的累计与日俱增。我兄弟借着考察货源的名义,来到了黄老板的采沙工地,渐渐摸清黄老板干的是非法的买卖,赚的是飞来的横财,非法采沙实在是太赚钱了。
我兄弟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彻底扳倒黄老板、侵吞他从沙船到客户整条生意链的机会,他越有钱,就越觉得自己差钱。
关键时刻,我这个做姐姐的又被他当了一回枪使。作为死人,我无可奈何。
我兄弟花大价钱买通了黄老板的一个手下,得知几年前,黄老板在非法采沙时,曾在水库底挖上来一具尸骸。黄老板做的是非法生意,自然怕与警察打交道,于是指示小工又把尸体扔了回去。
我兄弟精明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黄老板把一具尸体扔回了水库里,单凭这个事实就能够让警察立案。即便这个死人与黄老板毫无关系,只要警察去查他,像黄老板这种生意人猫腻多的是。到时候黄老板急于奔命,只要价钱不是太乘人之危,不愁黄老板不把采沙船和客户送到他面前来。

我兄弟越想越得意,当机立断到派出所报警。他兴奋的神经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具残骸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从被我兄弟杀死在工地上,到现在我重见天日,十年的光阴悄悄溜走。
一切都按他的计划顺利进行着,完美得让他难以置信。站在已经成为隋家产业的采沙船上,我兄弟豪气冲天,觉得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摘得金钱与美色了。可惜,这世间偏偏还是存在这么一个人,不是我,是小美。
我兄弟太低估一个女人的决绝和不计后果的报复了。家破人亡又怎样?同归于尽又怎样?如果一个男人荒唐到视发妻如敝履,通过外面的女人来羞辱一个妻子的尊严时,那么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小美在成百上千个不眠夜积攒的怨气,终于爆发了。那天,小美走进派出所指认,她的丈夫是一个杀人凶手,是一个在十年前杀死了他同胞姐姐的杀人凶手,禽兽不如。
警方介入调查,通过对小美所举报的抛尸地点和时间地分析,很快认定在水库捞出的那具残骸,很可能就是当年失踪的隋家灵。
在我兄弟正准备雄心勃勃地开创一番更大的事业的时候,他以凶杀案嫌疑人的身份被警察逮捕。
我兄弟望向小美的目光里充满着怒火,我想,我聪明的兄弟不会乖乖等着束手就擒。
5.报应
开庭那天,天下着蒙蒙细雨,我兄弟神色淡定地站在被告席上,仿佛胸有成竹。

法官听完检察官的控诉,宣布进入自由辩诉环节。我兄弟高价聘请的律师毫不犹豫地从辩护席上站了起来,出示了一张由权威机构认可的医学证明,证明显示我和我兄弟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检察官对这张证明瞠目结舌,因为开庭前,检方已经将我的遗骨与我女儿的DNA进行了比对,确定遗骸身份为隋家灵无疑。可是没想到,隋家灵和隋家炎居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法官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辩护律师提供的DNA证据,说明检方在探案过程中存在重大失误和疑点,一切控诉都将推倒重来。这也就意味着隋家炎不能继续被羁押,应予当庭释放。
我兄弟表情复杂地看着我,看着作为证据呈上法庭的尸体的照片。我听到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姐,娘临走之前,就单单告诉我咱俩不是亲兄妹,你是老隋家捡的弃婴。所以娘只告诉我听,因为你身世可怜,若是以后婆家待你不好,让我这个做小弟的多给你撑腰。你知道当时我听到娘的话有多恨吗?你竟然是一个跟我们老隋家没有半点关系的野孩子!姐,你别觉得冤枉。下辈子好好投个好人家吧。这辈子是你欠我的!”
我兄弟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漠然,他正准备走下被告席的时候,忽然,检方席上一阵骚动。
检察官面向法官说:“我们有新的证人提请作证!”
我兄弟吃惊地扭头,看着我的女儿毅然决然地走向证人席。
我的女儿泣不成声: “十年前那天,我妈匆忙地离开了家,临走的时候,我妈妈给我说了一句话。可是,在知道妈妈失踪的噩耗以后,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很多年后的一天,我跟着舅舅回家祭祖,那天晚上,我睡在老屋,梦见外婆来看我,后来我被堂屋传来的动静给惊醒。惊醒以后,我猛然回忆起来,那天我妈究竟说了什么。”
我的女儿一字一顿地说:“那天傍晚,我妈妈在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你舅舅找我有事情。’”
我兄弟颓然地跌坐在被告席上,他明白,我女儿说的话使他成为了有重大作案嫌疑的嫌疑人,他逃不掉了。
我叫隋家灵,我兄弟叫隋家炎,我的兄弟不是我的亲兄弟,我死于二十九岁。

上一篇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