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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脑袋嗡嗡作响,耳边由远而近传来嘻笑怒骂的嘈杂声音。我知道,惊魂的一幕又要上演,努力想要坐起身,却感觉如负千斤重物般,任凭用尽全力,终于还是纹丝不动。
一男一女拖着我在黑暗中不断前行,淡淡的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苍白冷漠没有血色的脸。心脏跳动得厉害,想要说话奈何空张着嘴巴,怎么都不能言语。
路上迷雾重重、阴森惨淡,景象似曾相识又陌生得让人心生恐惧。穿过一道石门,眼前顿觉开阔,许多人正在低头机械地忙碌着什么,他们穿着各异,长袍、短袖、西装、休闲……随处可见,年龄也是长幼参差不齐。不远处一排体型庞大黑漆漆的炉状物体,像极了食品加工厂所用的炭炉,空气中隐约能闻到有烤肉烧焦的味道。
又一道挂着锁链的铁门打开,我被狠狠地推了进去。屋子很大,墙壁四周悬挂着油灯、刑具等器物,等到适应了里面幽暗的光线强度后赫然发现,三四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人正被反背着双手吊在半空。每个人身上都插有一根拇指粗细的管子,管子的末端通在旁边一口没有盖子的大缸里,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嘻嘻……又来一个,把他给挂上去吧。”尖锐邪恶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多了几个来回游动的魅影。想要立马转身逃走,发现身体根本就由不得自己的大脑,“驱鬼咒”默念了许多遍也是无济于事。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应该是吧,否则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又想,既然是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我迅速地镇静下来。喜出望外的是,我的淡定反而让自己有了说话和活动的知觉。“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摄到这个地方!”我不解地问。“还认识我?”那个人飘到近前。他面孔死灰一样的肃静,眼睛亮得像是能放光,穿着怪异,让人分不出年代,披散的头发几乎能垂直到脚跟……这个造型简直是太熟悉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我却没有了记忆。
见我茫然,他随手指了指悬在半空的其中一个,说:“每一世,你都要来这里,她你总不会忘吧。”我上前定睛一看顿时傻了眼,怎么会是她?“你们要把她怎样,快放了她!”慌乱中脑袋又轰鸣声不断,身体瞬间没了力气。“哼,这一次你是逃不掉了,快点把他挂上去,我需要新鲜的血。”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捆我的手脚。“镇静、一定要镇静!”我在心里默念。角落里有把明晃晃的尖刀,我飞快地冲过去捡起来握在手里,对准拿绳索的小吏猛的一刀,顿时黑血四溅、化为脓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好斗!”说话间长发人拿锁链勒住我的脖子。“告诉我你是谁?”我边喊边冲他猛刺。
“我是每个人的贪婪、欲望,当然也包括你……哈哈……”他狂笑。我被他勒得将要窒息,这时其余几个小吏疯扑上来,该怎么办?怎么办!蓦地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似是很远又如同就在近前:“生有何欢,死有何惧?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刹那我明白,稀里糊涂来到这个鬼地方,如果出不去生与死还有什么区别。我不假思索地冲着自己胸口就是一刀,鲜血喷涌而出,大概是沾染到血的缘故,长发人和其余几个小吏顷刻间俱化为脓水。血都可以喝,为什么会这样?我大为不解。渐渐地眼前一片模糊,我砰然倒地……胸口的剧痛让我再度醒来,发现自己仍旧卧在血泊之中,奋力地爬起来拿刀割断捆绑她的绳索,此时,她早已没了气息。
所幸铁门没有关,抱着她艰难地向前移动,大脑中一片茫然。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对这里如此熟悉,真的是之前来过?来过为什么又会没有印象!是梦吗?如此清晰的影像分明就是真实存在的。也许,应该留下标记,再有这样的情景就知道是不是梦境了。来到门口,打算在旁边墙壁留一个血手印。而就在此时,我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血手印。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经过比对后发现,这些手印全是自己的。离开,快点离开,匆忙地留下印记也顾不得多想,我抱着她迅速地离开现场。
“告诉我,怎么才能逃出去?告诉我,怎么才能……”问过所有的人,他们都是目光呆滞、神情麻木,与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一位留有短发慈眉善目的老者冲我施以微笑,多么熟悉的面孔,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切地问:“师父,都是自己人,请问……”还不等我说完,老者就顺手指向整排炭炉的一侧:“呵呵……去吧、去吧……”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她冰冷的躯体冲过去,果然在炭炉内侧有一条长长的与之平行的甬道,甬道外围开阔,停满了担架和灵车。
我一跃而起,惊恐地睁开双眼,发现室内陈设依旧,柔和的灯光下我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