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鬼故事|鬼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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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轿帘上滴下的血   红红的喜炮,红红的轿,红红的新娘,红红的桥。   庄家娶亲,那排场几乎要惊动全城的人。一路上震天的鼓乐齐鸣,红纸金粉洋洋洒洒从城东辅到城西的街。   庄家是城里的商贾大户,庄家惟一的少爷娶亲,亲家自然不是等闲。   翁家,京城里退下来的大官,至于这官到底有多大,老百姓谁也不知道。庄家少爷结的这门亲,就是翁家惟一的小姐,沉香。   这强强联手的亲事,其排场,可想而知。   小城沸腾了,每一个不相干的人都激动得仿佛喝了十蛊烈酒。   生活总是枯燥无味的,能够寻得一点值得高兴的事,即使是为着不相干的人,自然也是有趣得很。英俊年少的庄家少爷凯渊,坐在雪白的红绸大马上,身后的喜轿描金流苏,透着那说不清的风流喜气,跟在轿两边的喜童,手中提着碧色的玉篮,扶轿走一步,便从篮里抓一把金粉红洒一把,空气里刹时飘满甜甜的香气,有好事的妇人立刻闻出那是京城最大的脂粉行“香流坊‘的最好脂粉,对庄家这样的排场,自是羡慕得连眼珠都红了。
喜轿经过的地方,人们争相伸颈,叽叽喳喳赞着庄凯渊的一表人才,猜测着新娘子的凤颜娇貌。   就在这时,一阵风,突然平地滚起来了。   两个扶轿的喜童突然不约而同的一声尖叫,玉篮叭的一下摔在地上,篮里的金粉彩线却无故抛得老高,直冲上半空之中,瞬间风沙大作,只听一片慌乱之声。   这江南小城,平时虽然少晴,但也只有和风细雨,突然晴空一阵恶风,哪里有人扭架得住?   庄凯渊听到轿内的新娘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时,他的背上无缘无故出了一阵细密的冷汗。   他不顾风沙迷眼,挣扎着翻身下马来,直冲向喜轿。   说也奇怪,就这一刹那的功夫,那恶风竟然呼的停了,如果不是满地的金粉线狼籍和人们惊惶失措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奇景。   风,仿佛有着生命一般,从街尾至街头,滚滚而去。   庄凯渊顾不得那许多礼节,一边唤着新娘的名字,一边伸手急掀轿帘。   突然,他的手碰到了另一只冰凉的人手。   轿里同时响起了一个温软如玉的低声娇语:“别......”   一只雪白的小手从轿里伸出来,抓住了轿车帘的边,不让他掀开。   庄凯渊心里咯的一下,那娇软甜香的声音,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让他的声音瞬间也变得柔软如波。   “你......没事么?”   “嗯。”新娘无限娇柔羞地一声低应,引得少年郎心里如春花齐放,刚才因为恶风引起的不快已经迅速抛到了九霄之外。   迎亲队伍又出发了,人们重新活跃起来,两个喜童惊魂未定,但已有那下人飞快的送了新的玉篮来,小童也就咧着嘴笑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庄凯渊,他本是含玉出生,庄家又只得他这一脉独苗,自然少不得那些世家子弟的风流习气。那桃红院的桃桃,碧香院的苇苇,周家小姐,黄家妹妹......哪一个不是娇滴滴的盼着做他家妇呢?然到头来,是没有他选择的余地啊,迎娶从未见过面的翁家小姐,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件七上八下的事情。   她可否美丽?她可否温柔?她可否会是让他归心的沉鱼落雁?   他心亦是没底的啊。   可是刚才那一阵风,那轿帘盖下的一瞬艳红,那柔弱无骨的莹白小手,那娇喃低软的声音,已让这猎艳无数的风流少年吃了一颗定心丸——那样美丽的小手与声音,她的主人也定会是个可人儿吧? 他嘴角含笑,甚至哼起歌来。   在冲天的锁呐声中,有火红的爆竹争相引爆自己的身体,漫天卷起的浓烈白烟里,跳跃着阵阵绝美的支离破碎。   没有人看到,在新娘火红的轿顶上,垂下来的金色流苏中,有一滴暗黑的血,正顺着丝绦缓缓流下,转眼间,无声无息的没入了风尘......


三、谁是秋天的秋   夜,已经成了庄凯渊最期待的时刻。   不仅是夜,即使是白天,他也恨不能时刻与那娇娇的小新娘粘在一起,登峰云雨,天作之合。   初见时,她如那雪白的兔,柔顺可人,然而相处一久,竟发觉她如同那吸人的狐,风情入骨。她的眼、她的语、她的身、她那狐一般令人绝望的轻颤微摇,每一夜、每一日、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能让他与她抵死痴狂。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如此迷恋一个妖精般的女子,简直可以不要性命。   他幸那妖精是他的妻西洋小钟敲了七下,她坐在桌边,抿一抿香唇,咽下一块精致果脯,真甜。   她知道他要回来了,商铺里的事情,实在不能不去了,他终于恋恋不舍的去了一天,这是他们新婚以来分别得最长的时刻,还不知他要如何想念她。
  
  她微笑了,那笑里,有着说不出的隐约的媚。   拈一枝碧蓝的钗,盘一头如云的丝,抿一个香艳的小嘴,染一抹橘色的眼妆。   轻轻一个旋身,那般的风流标致,迷死个人。她轻轻笑出了声。   凯渊几乎是闯着进屋来,一天未见,他已快要念死了她。   哦,那可爱的小狐狸,竟然妆着那样媚人的风情,在等他?   几乎来不及诉说那相思之苦,她已经被他丢进了柔软的香艳红纱帐。   恍惚间,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怀里的人儿,辗转着,雪一样的臂缠着他的颈,柔滑若蛇,风情万种的唤他:“少爷,哦,少爷。”   她唤他少爷,这称呼,真真让他意乱又情迷。   他陷着她,忘情的呢喃:“呵,你叫什么名字?”   “少爷,我叫小秋,秋天的秋。”微微扬起的秀眉下,一双亮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真真调皮。   “小秋,呵呵,跟了少爷我,以后,你不用再吃苦了。”   “嗯,小爷......”这讨人喜欢的小脸呵。   “小秋......小秋......”   夜凉,一点一点袭上身来。   他惊醒的时候,嘴里仍然不由自主的唤着“小秋”,清冷的夜风却一下子让他浑身凉透。   他惊极一声大喝。   身边的人儿亦是惊声而醒,惺松的用一双美目望着他,刚刚从被里伸出手来,又因为感觉到凉,而嘤的一声缩了回去。   他又惊叫了一声,同时几乎是用弹的姿势离开身边的人儿。   “小秋!你......你不是已经......”   “谁?谁是小秋?”她不乐意了,嘟起粉色的小嘴,很怨的望向他。   啊,是他的沉香。   他的心逐渐定下来,俯身过去,抱住她,任她委屈的往他怀里缩。   “少爷,我叫小秋,秋天的秋。”微微扬起的秀眉下,一双亮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真真调皮,   不,不会是她,她已经死了,她的骨,也已经锉成灰。   他相信,那一定只是一个太过真实的梦。

五、摘一朵野菊送给你   庄家有一个世传的规矩,每当世家男丁娶亲后产下子嗣,就必须去海外打理家族的产业。   庄家偌大的家业,其实真正的根基是在那遥远的夷国,穿过海、越过洋,总有源源不断的金银回来,只是,很少有男人再能回来。   庄家所有的新妇,都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白了青丝,暗了容颜,最快活的,也不过是那新婚时的一年几月。   也因了这个原因,到了这一代。一脉独苗的凯渊,更加躲不了这样的命运。   他的年少风流,无尽轻狂,终究也是饱含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与忧伤。   因此,到了十八岁,即使他风流之名已经扬遍全城,在外不知多少莺莺燕燕红粉枕边,在庄家庄园里,他却始终是滴水不漏的恪守着礼节,绝不让把柄落在老太太手中,只因父辈的悲剧早已让他深知,能拖一时便一时,一旦有了子嗣,他那茫茫无归期的海外之行也将不可避免了。   再怎么小心,却终究没有躲过新来的丫头小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那提裙时一转身的娇俏,碎铃般细细的轻笑,秀眉轻轻一挑,亮亮的眼睛里,满是调皮,唤一声“少爷”,甜软的声音,瞬间入了他的骨。   她是这死气沉沉的庄园里,他从未见过的轻灵美丽的生命。   秋日的阳光下,一身白衣英俊异常的他忘情的握住了她的手,云儿像轻纱一样披着整个大地,她就那样笑着,点燃了他的火,转眼压碎一地野菊。   也曾海誓山盟,也曾红袖添香,甚至也曾他让对那些墙外野花动过收心的念头。   更可喜的是,竟然没有人像戏文里唱的那样,阻拦他们的相恋,连老太太的眼神,也是如镜里的水,看不出一点喜怒。   于是,他忘形了。   直到小秋含嗔带笑的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   孩子,他的孩子。   老太太没有表情的说,生下来吧,只要愿意,那就是你的孩子,她就是庄家的媳妇。   石破天惊。   他终于了解为什么没有人阻拦他,那狡猾如鬼的老祖宗,料定了他,不敢要那孩子,不敢要她!   躲啊躲,躲到十八岁,却仍然逃不过这一关。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还是那样的云儿下,他对她说:“小秋,乖,拿掉他,我们不要他。”   他没有想到,只是个丫头命的她,却有比天还高的心,那曾经令他着迷的小小秀眉,那样紧紧的锁着,也不哭,也不闹,只是重复着:“我要他,你不要,我要。”   哪里能有她选择的余地?她要就是他要,他明白这个道理,那孩子一旦坠地,就是他启程的开始。   她甚至对他说:“少爷,我不怕那些家规,我要生下我们的孩子。你去那夷国,我也跟了你,你去哪里,我都带了孩子跟了去!”   他惊极,瞬间觉得她的可怖。   她,竟然敢说出这样大逆的话来,那一代代传下来的家规,是可以更改的么?......   当然不可以,当然不可以!   阴森森的祀堂里,那如尸般森冷的老祖母轻搂着他,他头一次感觉她的亲近。

  他喃喃的,向她求救。   她没有表情的吩咐下人:“把药拌在她碗里,让她吃。”   一言既出,他不敢迈出那大门一步,他的心里,有着冰凉的水一波波漫透。   那样烈性的小女子,她会挣扎吧?她会怨恨吧?她会叫他的名字吗?   三个时辰后,下人来报,小秋宁死不肯服药,喊着少爷的名字,一头撞死在廊柱上。   意料中的结局,却仍然有着不可承受的哀伤,他挣扎着哭泣,“我要去再看她一眼。”   那老祖母意味深长的按住他,吩咐下人,尸身抬进来,给少爷看。   他至死也不能原谅自己最后想见她一眼的冲动,他悔极看了她的尸身。   那头顶的大洞,那从头到脚的血,那曾经让他迷恋此刻却如鬼一般瞪着血目,那不是他可爱的小秋,那分明是厉鬼索命!   他惊叫起来:“我不看了!我不看了!我再也不要看了!”   他感觉老太太枯树一样的手落在他的头上,她一字一字慢极地说:“少爷说,再也不看了,抬下去,烧了,把骨头锉干净,洒到田里作肥,再也不要让少爷看到。”

八、谁和谁永远不分离   “侍香,你没有想到吧,你刺死我的那一刻,我的灵魂竟然飞出体外,我看着你把我的尸身扔进枯井,然后代我上了轿,你知道吗?我有多恨......”真正的翁沉香咯咯咯的笑着,贴在侍香的脸上,血污蹭满了她的脸,但侍香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在半路上想杀了你,可是,我一个鬼的力量太弱,根本不能奈你何。”庄凯渊这时迷迷糊糊的想起了娶亲时的那阵怪风。   “可是谁知道,我跟着你一路来到庄家,竟然遇到了同样冤死不肯投胎的小秋,咯咯咯......”翁沉香继续在沉香身上爬动着。   “一个鬼不能报仇,可我们是两个不肯投胎的冤死鬼......咯咯咯,所以,我和小秋决定一起送庄家一份永远的礼物,从今以后,我们会永远跟庄家在一起,庄家女人生下的孩子,将永远是我和小秋的结合体......咯咯咯,怎么样?我的样子好看吗?”沉香狂笑着,突然把脸紧贴在侍香脸上,“好看吗?好看吗?!......”
  没有声音回答她,侍香的瞳孔,已经涣散了。   而与此同时,庄凯渊看到那个东西又转过了头,它开始朝他爬来......   “少爷,我来陪你了,我们永远不分开了啊......”   咯咯咯......   沙沙沙......   三个月后,一个道士经过庄家大墙外,看到一股血气冲天.   他自言自语的轻叹:“冤啊......”   旁边的好事者经过,立刻神秘的拉住他,说:“这庄家人真邪了,一年前还风风光光娶亲呢,这会儿,庄家少爷和新娘子竟然一起疯了......啧啧啧,连老太太也突然死了,这么大份家业,你看看......”   道士走到门前,刚想推门,却又收回手来,微微一叹:“自己的冤孽,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吧......”   他转身飘然而去。   身后的大门里,隐隐传来女人的轻笑。   “小秋,今天轮到我做新娘了......”   “不要啊,让我做啦!少爷,你看我盖着红盖头的样子,好看吗?”   咯咯咯......   沙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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