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写了一首题名《咏眼镜》的诗:长绳双耳系(古代眼镜用绳子牵攀于耳轮),横桥一鼻跨。 有人看了就接口道:终日耳边拉短纤,何时鼻上卸长枷(刑具)?...
现在官场上已形成一个陋习:凡是县官离任,商董、乡绅们都要赠送伞,还强奸民意,称之为万民伞,用来歌功颂德。 有个县官离任时,全县百姓竟没有肯送万民伞的,县官很觉无趣。 忽然,许多蛤蟆送来一顶万民伞,县官大喜!问道:你们为啥肯送我伞? 蛤蟆们答道:自从大老爷到任以来,虽对百姓没有啥恩惠,却还能按老例出示通告,禁止人们食用田鸡,所以我们也按惯例送伞,以铭记您的德政啊。 以后,县官常拿出伞来向人夸耀,有个读书人便嘲笑他道:大老爷可说是恩德足以推及禽兽了(《孟子》语)。...
心是人体器官的君主,荀子称为天君。 凡是五脏六腑,统统归它掌管。 一天,脾来告状说:我是管人体元气的,想不到最近肝依仗它的势力对我大加侵扰,我也不敢与它计较,只是内加修养外加防卫而已。 谁知肝又在大发其怒,这明明是肝气,可世上人偏偏称为脾气。 肝气发作时,人们莫不说:某某脾气不好。 ’我蒙受了这不白之冤,名誉也给败坏了,所以恳求您为我洗雪冤枉。 心听了便传肝来审讯,肝答辩道:我用尽气力,发为怒气。 它却偷窃我的成果,坐享名誉,我不跟它计较,它反而告我的状吗?...
鸡偶尔在田间小道上行走,碰到一只田鸡(青蛙别称),问道:你是什么? 答:田鸡。 鸡大为惊诧,说:凡是鸡身上都有羽毛,而你没有一片羽毛,怎可称为鸡? 田鸡答:如果一定要有羽毛才可称之谓鸡,那么上海胡家宅的野鸡(妓女的别称),难道身上都有羽毛吗?...
一只饿猫与一只饿虎相遇,猫问虎道:我因为吃不到食物而挨饿,你怎么也困乏到如此地步,难道也缺乏食物吗? 老虎说:我向来以人作为食物,近来看遍人间,竟没有一个像人的,叫我怎么能吃? 所以快要饿死了。 可是你向来吃的是老鼠。 世上没有人,难道老鼠也没有吗? 你也困乏到如此地步? 猫叹了口气说:世上老鼠是极多的。 只是近来一班鼠辈,很会削尖脑袋钻营,一个个都钻营到高官职位,警卫森严,我怎么敢去吃它们?...
乌龟有外壳,蟹也有外壳。 只是乌龟的外壳厚,蟹的外壳薄,所以乌龟能负重,而蟹却受不起敲剥。 可是蟹能合钳自卫,乌龟却只能团缩躲避危害。 一天,蟹碰到乌龟,张开钳子要戏弄它,乌龟急忙把头尾和四只脚团缩进去,蟹钳住它的背壳,发出格格的声音。 钳了好久,乌龟丝毫没受到伤害。 蟹笑道:这个厚皮的东西,一点也吃它不着。...
一次,蜂王设宴请客,虫儿们统统应邀会集。 蝉弹琴,蝶跳舞,蜂王高兴极了,称蝉为琴师,叫蝶为采客。 晚上,大家酒兴正高,只是苦于没有灯烛,荧火虫便大放光明。 蜂王又高兴地说:外国的电气灯也不过如此罢了。 可是看见那亮光是从荧虫的屁股中间放出的,便称呼它为光后先生。 荧火虫皱着眉头缩着颈脖,闷闷不乐地说:承蒙您大王赠送美名,不胜荣幸之至。 只是屁股后面光,不是句好话。 (苏州人讥笑没有子女的人为屁股后面光。 )...
有个守财奴生了个儿子,长大后,也不让他出门一步,因为怕他出门任意挥霍。 因此儿子虽然有20岁左右,还是不识世事,却承继了父亲吝啬的性格。 一天,家里的猫生了数只小猫,他见了很是惊奇,便问人道:猫怎么会养小猫? 人们笑着告诉他:这是雌猫,配上雄猫,当然就养小猫了。 他沉思许久,拿了洋钱去问父亲:这不知是雄的,还是雌的? 父亲斥责说:洋钱有什么雌雄! 儿子长叹道:真遗憾!倘使洋钱也有雌雄,一一交配,不知可生多少小洋钱呢!...
自从轮船通商以来,往来海面,鼓动海水,波涛增多。 龙王很不安宁,要派使者与外国商量让水族宁静,便询问臣子,谁能担任外交使者。 乌龟毛遂自荐,龙王即命它前往。 乌龟在半途碰到一艘外轮,要想登船,只是无路可上,只得环绕船找路。 正在徘徊之时,忽然船后排出热气,不偏不倚,把乌龟射个正着。 这位外交大臣吃了一惊,慌忙逃回。 龙王问交涉结果如何,乌龟磕头答道:小臣实在没有外交才干,请另派能人去办吧。 接着详细汇报受惊经过。 龙王大怒道:亏你还挺身自荐说能办外交呢!怎么外国人放了一个屁,你便吓得逃回来了? !...
银鱼,又名面条鱼,离水就死。 一天,龙王做生日,各类水族动物都前去拜贺。 分水犀因为时时入海与龙王办理外交事务,所以也去恭贺。 走到岸边,正要下水,忽见水中一群银鱼,昂起头颅对分水犀说:我们要去龙宫祝寿,苦于游行很慢,恐怕赶不及仪礼。 您行动极为神速,请让我们附着在您身上,就可以很快到达龙宫,您的恩德将永远不忘。 分水犀一口答应。 银鱼们便成群结队爬上犀身,从犀头到犀脚统统附满。 想不到犀在水内行走时,两只头角将水分开,身上没沾着一点水滴,身上附着的银鱼统统干死。 犀到达龙宫门前,站定回望,招呼银鱼,谁知已经没有一条活的。 犀叹了一口气,说:这群无知的小妖魔,只知道巴结逢迎,急躁冒进,恰恰白送了自家性命!...
野鸡向阎王告状说:我本是个很有文采的动物,所以古代的圣王也将我画了像缀入礼服上,称我为华虫。 为什么近来上海胡家宅一带的妓女也偷用我的名字? 阎王说:因为时代不同了,古时候圣王重视你,所以拿你的像绘制礼服;今天人们不重视你,所以拿你命名妓女了。 野鸡争辩道:不对。 今天的二品官,也拿我的像绣到官服的背胸上,为什么说不重视? 阎王想了好一会才说:既然如此,我关照世人把这些二品官叫做野鸡官,给你一点面子,你总满意了吧?...
一天,耍猴戏的人因放松戒备,猴子逃脱,看家狗也随它一起逃走。 它们获得自由,便结成患难之交,情谊与日俱增,还相互交换帖子,结拜成兄弟。 一次,猴子蹲在一丛辣椒下,一个红辣椒恰巧落在它头上。 狗见了,急忙将猴子给自己的帖子顶在头上,对着猴子磕头请安。 猴子奇怪地询问原故,狗答道:如今你猴大人高升了。 戴了红顶子(清朝官帽制度,帽顶珠形。 一品官红宝石),小人照惯例缴上帖子。 倘使大人不嫌弃,明天我再送一份门生帖子(清末官场陋习,文人和官吏用投帖拜见老师的方式巴结拍马,拉拢关系)过来。...
古代的狗除了守夜以外,别无用场,白天只是向人摇尾乞怜。 近代的狗更懒惰了,不能守夜,整日间昂着头颅狂奔飞跑,自高自大,目中无人。 有人问他们:你们凭什么这样狂妄? 狗答道:古代的狗受不到赞颂,所以只能夜里小心看门,白天摇尾乞怜。 而我们都已经做了官,所以昂起脑袋洋洋得意啊。 那人笑道:狗怎么能做官? 狗说:唉,你真笨!你难道没听说近来人们常常说什么狗官狗官’吗?...
皇帝因为猫捉老鼠有功,要封它一个官职来酬谢。 猫坚决不肯上任,皇帝惊问其故。 猫答:小民今天还可以做猫,一做官,猫都做不成了。 皇帝不准,一定要猫赴任。 猫说:小民曾发誓不改变自己的节操,如果做官,那就非要改变志向不可。 否则,同僚都不能安心,所以我不敢接受您的任命啊。 皇帝又问原故,猫答:老鼠向来怕猫,如今天下做官的,都是一班鼠辈。 如果小民去做官,他们怎能安心呢?...
蚊和蚤都靠吮吸人血生活的。 可是蚊咬人,常被人打死,蚤却能到处跳跃,人不容易捉住它。 蚤嘲笑蚊道:你白白生着两只翅膀,为什么竟然不能保全自己的身躯呢? 蚊也不理解,便向虫求教。 虫说:你不必自寻烦恼,你的所作所为是英雄本色:要咬吃人血,先营营地鸣叫,所以人就能早作准备,等你去后突然拍打你。 而蚤吃人血却是悄悄上去,猛地一口,马上又一跳逃走,人怎么能捉住它? 这是狡猾小偷的行径啊!唉!现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狡猾的人得逞,英雄好汉命苦,这是普遍现象,并非唯独你受委屈呀!...
乌鸦飞翔必定要频频振动翅膀,方能远行;老鹰却一张开翅膀,就能迎风飞得很高很远,不必反复振动。 乌鸦见了非常羡慕,便学它的样子,振动翅膀飞至天空。 然后张开翅膀不动,哪晓得竟飘然落下来。 老鹰见了嘲笑道:我所以张翅不动而能远飞,是因为体形大的原故,像你这小小的东西,倒要学我,不是太不自量力了吗? 乌鸦发怒道:照你这么说来,那大鹏鸟睡在那里,也会飞向天空了?...
虱子自我夸耀:蚤生在猫狗身上,所以是猫狗种;蚊生在水里,所以是水种;臭虫生在木缝里,所以是木种。 它们都是杂种。 唯独我生在人身上,所以是真正的人种。 这些话一说出来,触犯了众怒,大家都一齐围攻虱子。 苍蝇知情后,笑道:蚤能跳,蚊能飞,臭虫能走,却各有所长。 唯独虱子最蠢,根本没啥本事。 别说它不是人种,即使是人种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苍蝇只要飞出来,动不动就被蝇虎捉住。 苍蝇恨死了,可又没有办法防御,只能随时小心,一瞥见蝇虎,便慌忙飞开躲避。 一天,苍蝇又飞出去,偏偏见到蝇虎,便远远地说道:你不要逞强施威,假使我来世变了人,一定将你们一一捉来杀死,好好发泄我的愤怒。 蝇虎笑道:蠢货!你能变成人,我也早变成了真老虎了,还怕你捉杀我吗? !...
有个老爷出钱买官,开始是个小官,渐渐由道员(清代一省分数道,道员为一道行政官员)升到地方大官,都是银子铜钱的力量造就。 一天,他新雇了一个轿夫,问他每月工钱要多少。 轿夫答道:如果专门抬送大人,便衣出门,工钱就不必计较。 如果抬送穿戴官衣的您拜访客人,每月就要10两银子。 大官莫名其妙,暂且留用他。 有人问轿夫:便衣和官衣有啥区别? 轿夫说:他一身轻骨头,如穿便衣,我抬他轻得像没啥重量,所以工钱可不计较。 如果他穿起官衣来,他的帽子、花翎、珠子,还有不知重重迭迭的多少银子铜钱,不是要我抬一轿子的银子吗? 如此份量压在双肩,为啥不要他10两银子的工钱?...
一人的绰号叫做文殊菩萨。 大家不理解取此绰号的用意。 有人便问这位文殊菩萨的密友,答道:因为他的妻子是个泼辣货,所以才得此美名。 又问:难道文殊菩萨也有凶老婆吗? 答:不是,因为凶老婆有河东狮子’的称呼。 又问:咦,河东狮子’同文殊菩萨’有啥关系? 答:文殊菩萨的坐骑不是狮子吗? 问的人恍然大笑。...
屈下一膝称之为请安,这是满洲人通行的见面礼节。 官场内沿用很久了。 最近有人倡导将这个陋习改革,膝便洋洋得意地说:从今后我可以免除烦劳了。 可是把请安改成长揖以来,又垂手,又举手,还要低头弯腰耸臀,综合几个部位的劳苦才成一礼。 而我行礼,只要稍微弯屈一下就行,可见头手腰臀的才干加起来才能比得上我啊。 手听了大怒,要联合众部位讨伐膝。 臀笑道:你何必发火。 我们的劳动,正大光明,不算耻辱。 它在这里说得冠冕堂皇,可它见到了上级长官时,擦在地上行走,还要立起来侍候,这样劳苦羞耻的事,我们做了吗?...
两个人用象棋来赌胜败。 下到一半,黑棋的卒,将被红炮吃掉,一吃掉,黑棋就要败局。 黑棋如果让车返回,就可以挽回局势,可是有一个黑马挡在车道上。 怎么办? 黑棋主人思考了很久,突然走车,自将黑马吃去。 红棋主人大闹:从没这样着法。 黑棋主人说:我自家吃自家,有什么不可以,你哪里管得了我许多?...
广东人称白天为日头,上海人称太阳也叫日头,苏州一带称为日脚’。 有人提出疑问道:我听说太阳是火球,既然是球,当然是圆体。 我们从地面上观看它,也明明是圆体,怎么会有头有脚? 说有头有脚,为啥我们看不见? 假使说:太阳没有头脚,说太阳有头脚全是一派胡言乱语’,可是为什么广东、上海、苏州万口同声,都这样说呢? 另一个人说:这是没有根据的说法,不能相信的。 唉!万民同声的说法,有人还斥之为无稽之谈,难怪今天政府的官吏们做事从来不管什么社会公众的舆论了!...
有个曾经做过县官的人,一次在上海听到新学家(指改良派)议论民权自由道:西洋各国,莫不尊重民权,唯独中国漠视,所以中国百姓痛苦,国力越来越衰弱。 这个罢官的县令瞪着议论者道:你们只讲民权,不讲官权,叫你们去做几天官,才知道难处哩!而且,中国何尝没有民权? 只怕中国的民权比外国还利害呢。 大家便问:中国的民权在哪里? 此人答道:我做知县时,碰到一班抗粮不交的顽劣农民,凭你怎么恐吓镇压,他们总不肯来交纳租税,你说他们的权力大不大?...
蛇喜欢伸懒腰,但它居住的洞穴十分窄,一定要盘屈了身子才能睡。 伸腰,身子就要伸出洞外,又怕惊动人。 它要找一个能伸腰的洞穴,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一天,找到象鼻孔内,因象鼻孔深而长,蛇大喜,便以它为安身的洞穴。 它就在象鼻子内大伸懒腰,象忽觉鼻痒,大打喷嚏,将蛇打到10余丈以外,跌得它浑身骨节酸痛,动弹不得。 其他蛇经过,知其实情后笑道:你要贪图过分的快乐幸福,所以才有这番意外的跌扑之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