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让,字耐村,是山东利津人。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也没有一个兄弟姐妹,父母对他十分钟爱。 郑让生得丰采翩翩,心地又十分的聪慧。 十五岁的时候,到郡城里去应考童子试,在郡城里面游览,从妓院聚集的街道经过,见到了妓女,不觉心旌荡漾,晚上的时候,就偷偷地跑到妓院去睡。 负责考试的学政官对优秀的学生进行面试的时候,老师怎么也找不见他。 天亮了,郑让才回去,可是考场早已关门了,所有参加考试的人差不多都已离开了。 老师见到郑让回去,问清楚了他去了什么地方,然后写成书信,告诉郑让的父亲,郑让的父母知道了这事,也没有责怪他,郑母反而说:“我儿长大了,该当成婚了。”就给郑让聘娶了马氏。 当年,郑让要到学堂去念书,便给他成了婚。 马氏还在闺中没有出嫁的时候,有一个婢女服侍她,她将要出嫁了,就极力把婢女遣走,不让她跟着自己嫁到郑家去,免得争风吃醋。她为人还有些残暴,凡是见到庭院中,开得新鲜艳丽的花,马氏必定一下把花摘下来,揉成碎片,才心满意足,才感到一种畅快。 成婚之后,夫妻俩如胶似漆,倒也很恩爱。只是马氏的残暴之性,仍是没改。 一天,马氏见郑让用的尿壶口子乌黑,脖子又长,觉得很难看,就一下把它打碎,夜里,郑让找不见,问马氏,才知道被她打碎了,郑让不得不使用马氏的尿壶,从此,郑让也不敢用和马氏不同的尿壶了。 郑让的书斋中,挂着一幅美人图,马氏见了都感到气恼,把它撕得粉碎,心里的气才平息。 郑让后来渐渐地不能在外面睡了,渐渐地出门也要向马氏禀告,回来也要立即去面见她。 每次有什么事情出去,马氏也要用簪子蘸上胭脂点在郑让关键的地方,像女子的守宫砂一样,回来了,一定要查验,稍微有些和原先的不一样了,马氏都要追查盘问,定要让郑让说出个所以然来。 没过两年,马氏的气焰更加嚣张,郑让更加显得唯诺。郑让越小心,然而好像犯错越多,怎么都不能让马氏满意,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郑让的父母有也来劝说,马氏则吼道:“你们养子不教,我为你们约束他,不感激我,反而来怨恨我吗?” 一天,马氏拿着剪刀闯进郑让父母的房里,嚷着要把郑让的父亲给阉了,原来,郑让的父母还比较年轻,马氏害怕他们再生出一个孩子来,那样又要得把家产分一份出去。 后来,郑让的父母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让父母在家里也变得如此提心吊胆,郑让也因此郑让在乡试中考中了。 马氏听到了,又哭闹起来,人家问她丈夫高中了,为何不是欢喜,而是哭闹,马氏道:“我听说,人高贵了,就该换朋友,富有了,就该换~妻子,田舍郎得十囤麦子,就想换掉妻子,现今郎君贵气了,必定得到很多金银钱财,能担保他不置买姬妾吗?” 郑让北上到京城应试的时候,马氏把他送到路口,要他发誓,在外不敢乱勾搭别的女子,她才回去。郑让不得已发了誓,才上路而去。 郑让到了京城,住在旅店之中,住在他旁边的人是闽人伊某,身子矮小,脸上长着微微的胡须,郑让和他交谈,谈得很投机,渐渐地密切地来往,变成了熟人。 郑让每次到伊某的房里去,都听到后面有女子的声音,郑让便问伊某:“你的家眷也带来京城了吗?” 伊某道:“不是的。旅途中倍感寂寞,新卖买来的一个侍女。”于是,叫女子出来,参拜郑让并奉上茶。 郑让和伊某很是相投,谈到郑让还没有儿子的时候,伊某道:“我看你一表人才,也未必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居士。况且燕赵之地颇有佳丽,为何不购置一个小妾,一来可以消除在外的寂寞,二来也算为延续后代打算啊!” 伊某的妾也怂恿着说:“两家由此同住在一起,也让我有一个伴,朝夕相处,这很好。要是郑公子囊中羞涩,拿不出钱来,我愿意拔下我簪钗帮助你。” 郑让犹豫着说:“我都知道你们的心意,可是,家里的妻子嫉妒凶悍,恐怕不能相容。” 伊某道:“千里之外,嫂夫人鞭长莫及,哪里管得着。” 郑让向来被马氏管束住,不敢放纵,现今如脱离笼子的鸟儿,逃出渔网的鱼儿,加上伊某又在一旁成全,哪里还管得马氏的凶悍呢!于是,买了一个姓王的女子。 没多久,考试完毕了,放榜出来,郑让名落孙山,榜上无名。 郑让娶了王氏,迟迟不敢动身回去,伊某道:“该回去了,居住在京城不容易。” 郑让不得已,才哭泣着告诉伊某,想久留在外,躲避马氏的凶悍。 伊某道:“这我可不敢答应了。父母桑梓之地,祖祖辈辈都依恋的地方,一旦轻易地抛弃,而游走四方,怎么能生存得下去?即使你妻子有嫉妒之心,但是也还没有实行过啊,又何必这样猜测,先对人存有成见呢!你尽管带着她回去,我不要几天,把事情办完了,也顺路到你家去拜访,万一真的有什么变故,到那时我自有调解的方法。”郑让才同意他的话,又敦敦叮嘱,叫伊某尽快去,才和他握手话别。郑让离家还有十几里,就告诫他的仆人千万不能泄露,他把小妾王氏安排在旅店,然后自己先回去。 马氏见了他,先诈问他说:“你在京城干的好事!” 郑让以为她已经知道了,大惊失色,说不上一句话来。 马氏又对他进行拷问,郑让包藏不住,便实话说了出来。 马氏大怒起来,抡起棍子就向郑让打去,把他打得遍体鳞伤,接着又用绳索绑住郑让的手和脖子,把他关在屋里,并说:“敢背着我干出这样的事来,不能让你再见天日!” 郑让的父母因为儿子从京城回来,想见一面,去问马氏,马氏道:“他犯了罪,被我关在监牢里了,你们也没有必要去探视。” 也拿马氏没有办法,只有长叹几声,就离开了。 马氏想找郑让新买的姬妾王氏算账,家人偷偷地把她藏在了邻居的家中。 十天之后,伊某到来了。 有人在敲门,郑让的父母出去,见到了他。 伊某便问起郑让,马氏听到了,就走出来,对伊某进行诟骂,不是他的引诱,丈夫怎么敢乱来,又把气发在他的身上。 伊某从袖子里取出一段木棒,就向马氏打去,马氏倒在了地上,起来就气恨地走进屋去。 伊某走进郑让的房里,掀开帷帐,就见到了郑让,见他像囚犯一样,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伊某叫他出去说话,郑让道:“你已祸害我了!为何又来叫我出去,加深我的罪呢?” 伊某拉着他的衣服,道:“有我在,不用怕。” 郑让被伊某拉着走出了书房,郑让的父母才见到他,都围着他哭泣。 伊某又问:“新娶的人在哪里?” 家人不敢说,说出来,怕马氏要找他的麻烦。 伊某道:“快叫她来。” 不一会儿,王氏自己就到了,按礼节拜见了郑让的父母。 晚上,郑让也不敢和王氏说一句话。 伊某又给他壮胆,叫他另外找一间房居住。 郑让认为妻子夜里必定时时在想法子惩治他。 过了三天,马氏也没有发出什么诟骂之声,郑让又感到不安,走进屋去,马氏见了他,便哭闹起来,接着又絮絮地吵闹,故态复萌了。 郑让又不自觉地跪在她的床前,低身下气地认错。 家人急忙跑去告诉伊某,伊某道:“我以为牧马的人再也不敢南下了,没想到又猖獗起来了。” 伊某又拿着木棒进去,准备到门边的时候,马氏两腿发抖,缩到床的角落去了,好像很害怕伊某的样子。 伊某道:“你这悍妇,还不知悔改,我当打杀了你!”又看了看郑让,郑让从地上站起来,就跟着一天,伊某准备离去了。 郑让和他的父母都担心他走后,马氏又发作起来,都苦苦劝他留下。 伊某道:“放心,我已把他忌妒的根打断了,再也不会有什么事了。” 众人都不相信。 伊某把木棒交给郑让:“你把它收好,要是河东狮再吼,你拿着它,就能把她制服。”伊某便去了。 郑让恭谨地接过木棒,把它藏起来。后来,马氏果然和原先不一样了,家里的人都相安无事,那木棒也就束之高阁,用不着了。 忽然有一天,伊某到来,显得十分慌张,好像遇到了什么急难之事一样。 郑让请他进去,刚坐下,伊某就道:“也来不及说什么了,快把我给你的木棒坏还给我。” 郑让就把木棒取来还给他,问他为何如此匆忙,伊某道:“你不知道,我不是人,我是狐,因为你被悍妇困缚住,怕你断了后,在神库偷了周文王后妃娘娘的洗衣棒,那木棒又叫化妒捶,给你制服了家里的祸事。现今神库中丢失了这镇住天下妒心的东西,宫里都乱了套,上帝震怒了,到处查访缉捕盗取木棒的人,急不可待了,我得来取回去归还。”说完,就不见了,郑让一妻一妾,一生也没有什么意见,每人都生了一个儿子。问起马氏前面的事,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
朱庭旭从小体弱多病,曾经有算命的就告诉他的父母,要想让这个孩子能够正常的长大,就必须从小送到庙里抚养。 朱庭旭的父母听从了算命的说法,于是在朱庭旭五岁的时候就把他送到了庙里,留给了主持方丈一空大师抚养。 就这样在一空大师的庇护下,一晃朱庭旭就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了。看着朱庭旭已经长大,一空大师就在朱庭旭年满二十岁的时候,送给了朱庭旭一幅画让他下山回家去了。 临别的时候,一空大师再三的嘱咐朱庭旭,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损坏和丢弃这幅画,这幅画就是朱庭旭的保命符。 朱庭旭满口答应着,拿着封印没打开的画轴,哭着拜别了抚养自己十五年的一空大师,下山回家去了。 走着走着这朱庭旭的好奇心就来了,想着大师究竟送了自己什么样的一幅画,还不能损坏和丢掉? 于是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把手里的画轴封印打开,展开画面一看,画面上画了一个女人。 看样子女人的年龄和自己相仿,一身粗布衣裳,面如满月,眼睛不大,姿色很是平庸,正扭着脸冲着朱庭旭羞涩的笑呢! 朱庭旭很是纳闷,按理说画里的物件无论是人还是物,画手都会选最美的画,可是这么一个姿色平庸的女子怎么就成了画中人了? 另外师傅送我这样一幅粗陋的画是什么用意呢?正思考着呢,画中的女子突然款款的从画里走了出来,笑意盈盈的对着朱庭旭下拜张口叫“夫君!” 朱庭旭惊得连连后退,用手指着眼前的女子说不出话来。女子并没有理会朱庭旭的惊讶,抬起头笑容满面的开了口“夫君莫要怕!我叫嫣红,乃是一空大师给相公选的发妻,同时也是一空大师送给夫君的护身符。” 朱庭旭一听,心中未免有些不快,心里想着就凭我长得一表人才,这大师是怎么想的,竟然给我找了个相貌这么平庸的媳妇。 无奈既然是大师做主的事情,自己也不好违背,于是在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转身接着赶路。 对于朱庭旭的态度,嫣红并不在意,笑呵呵的跟在朱庭旭的身后向前走去。 一边走,这朱庭旭可就动上脑筋了,心里想着这么个女子自己要是带回家里去,一定会被族里人笑掉大牙的! 如果自己半路甩开她,或者说把她弄丢了,这万一有一天就算是一空大师问起来,自己也好有推辞。 可是让朱庭旭没有想到了是,不管自己怎样的加快脚步,那身后那个小脚的女人都步步紧跟。没一会把个朱庭旭累得气喘吁吁,而那个女人依然是气定神闲的跟在身后。 没奈何,朱庭旭耷拉个脑袋把这个女人带回了家里。见到父母双亲,一家人自然是欢聚一堂高兴不已。 当听说这个女子是一空大师给朱庭旭找来的媳妇的时候,父母对女子的容貌倒是没有挑剔,择了个良辰吉日给他们办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嫣红倒也是贤惠,平时话语也不多,每日里笑意盈盈的深得家族里人的喜欢,把自己的小家也打理得有模有样! 可是这朱庭旭开始的时候就没看上嫣红,这时间长了更是觉得厌烦。怎么看怎么的不顺眼,一门心思的想要娶一个美貌的小妾回来。 几次的跟嫣红提起此事,嫣红都死活不答应,说什么也不让朱庭旭娶小的回来,甚至是以死相逼。 朱庭旭只当是嫣红心胸太狭隘,容不下别人,所以在心里开始对嫣红是加的厌恶了!朱庭旭开始了在外面花天酒地,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不愿意回家对着那个黄脸婆。 这一日,朱庭旭和几个朋友一起喝酒,席间提起来自己的婆娘不让自己取小老婆的事情,越说越是生气。 在几个朋友的怂恿下,朱庭旭借着酒劲踉踉跄跄的往家里走,想着回去好好的教训一下那个臭婆娘。 本来天色就已经很晚了,再加上朱庭旭喝了不少酒,这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夜晚的冷风把朱庭旭的酒劲吹醒了不少,抬眼一看,不禁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原来这朱庭旭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荒郊野外,彻底的迷路了。 到处一片漆黑,冷风夹杂着野兽的叫声让朱庭旭彻底的清醒了。辨不清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现在朱庭旭后悔喝了那么多的酒,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向前方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朱庭旭突然发现前方不远的地方影影绰绰的出现了灯光。 有灯光就说明有人家,朱庭旭不禁大喜,脚下加快脚步就直奔那个有灯光的地方而去。 约摸有一刻钟的功夫,朱庭旭看清楚了,自己看到的灯光,原来是来自一个大宅院门前挂着的两个大红的灯笼。 好大一处宅子啊,一定是个大户人家!朱庭旭整理一下衣服赶紧上前去敲门。一个小童应声打开了大门,伸头看了看朱庭旭没有说话,把朱庭旭带进了院子里。 一个苍然皓首的老者迎候在房门外,老者精神矍铄,三缕长冉飘到胸口,大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气势。 朱庭旭见状慌忙上前施礼“小生夜间迷路,偶遇到此,还请老丈能够留宿小生一晚,在下当不胜感激!” 老者哈哈一笑“公子不必拘礼,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为难之处,府上多得是房间,公子自是放心住下就是了。” 把朱庭旭迎到了客厅分宾主落座。老者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朱庭旭“想来公子怕是早已经腹中饥饿了吧?我叫女儿给你做碗面充饥。” 老者转回头冲着后堂喊道:“小玉,客人腹中饥饿,你速去做一碗面来给公子充饥。” 朱庭旭很不好意思的连连道谢,和老者慢慢的攀谈了起来。老者自称姓杨,老伴早逝,家中尚有一女年方十八,父女两相依为命。由于年迈身子不便,所以也就在家颐养天年,靠以往家资度日。 说着说着老者话锋一转,紧紧盯着朱庭旭“老朽向来善于面相之术,如果公子没有什么避讳,老朽给公子看上一看可好?” 朱庭旭一听很是高兴“那就有劳老丈了,在下倒是想听听自己的命相。” 老者微微的点了点头“公子从小体弱多病,后来依附佛门得以平安长大。现家中已经娶得娇妻,只是可惜还没有子嗣,我说的对不对?” 朱庭旭一听,当时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的称老者为老神仙!接下来老者的话可是让朱庭旭大吃一惊。 “你的妻子是从一幅画上走下来的妖怪,你其实并不中意与她,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办法摆脱。你几次三番的想要另娶美娇娘都苦于妻子的阻拦,所以你今夜才会吃醉了酒来到我的府上。”老者的话简直是神了,一切都似乎是亲眼看见的一样。 正在这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后堂传了过来“爹爹,女儿把面做好了。”随着话音一个婷婷袅袅的女子,手里端着一碗面出现在朱庭旭的面前。 朱庭旭惊呆了“世间竟然有如此绝色的女子!”一身翠绿色的荷叶罗裙,盈手可握的小蛮腰如风摆柳。 面如桃花腮间梨涡乍现,一双杏眼如一江春水盈动左顾右盼。青丝略显散乱的自然垂落,更显女子的娇媚可人! 老者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公子请吃面,一会看凉了就不好吃了。”朱庭旭这才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的伸手从女子手中接过来那碗面。 “这是爱女小名叫小玉,如蒙公子看上,我倒是愿意让她随公子前去,做个贴心暖床的枕边人,不知公子可否愿意?”老者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朱庭旭一听,当即扑通一声就给老者跪下了“在下一见小姐美貌,以是惊为天人!承蒙老丈厚爱,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求得老丈宽限几日,待我回去与那家中妻子相商,晚几日定会前来迎娶小姐成婚,不知可行不?” 老者哈哈一阵大笑“你当我不知道你那家中妻子是一个醋坛子,她怎么可能允许你娶我女儿回去。” 朱庭旭一听不敢言语了,但心中十分的舍不下这个娇滴滴的小玉,一咬牙恨恨的说道:“待我回去休了她,再来迎娶小玉,求老丈宽限几日。” “你那妻子本来就是一画上的妖物,如果你真心想娶我女儿,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可以为你解忧。”老者神秘兮兮的凑到朱庭旭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番。 朱庭旭一听霎时惊呆了,回头看了看那娇媚可人的小玉,狠狠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回到家的朱庭旭假意和妻子嫣红亲热,一手搂抱住了嫣红,一手偷偷的把煤油就倒在了嫣红的身上。 等嫣红有所警觉的时候已经晚了,朱庭旭恶狠狠的打着火折子扔到了嫣红的身上。原来那个老者告诉朱庭旭,嫣红是来自画上的人,所以她本来就是一个纸人,只要一把火就可以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只见火苗一闪,嫣红话都没有说一句,转眼化作了灰消散不见了。 朱庭旭哈哈一阵狂笑“臭婆娘,这回看你还挡住我迎娶美娇娘不?”话音刚落,只见屋子里狂风大作,两团黑影夹杂着喋喋的怪笑冲到朱庭旭的面前。 朱庭旭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老者和他的女儿小玉。“你这个傻瓜,一空大师没告诉你嫣红不但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护身符吗?”老者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你们…?”朱庭旭心中暗暗的感到了不好,惊恐的用手指着两个人。 “不错,我们才是真正的鬼怪。由于你是天上灵童转世,所以不管是妖魔鬼怪只要能吃上一口你的肉,都可以得以长生修成正果。”老者戏弄的看着朱庭旭。 “想来我们已经跟踪你二十多年了,无奈你一直都受一空大师的保护,我们一直无法近身。好容易等你离开寺院的那一天,没想到那个老和尚竟然以佛法度化一个纸人贴身保护你。” “谁知你一心贪恋女色,我只是略施小计就轻易的让你为我们扫除了障碍,亲手烧了你自己的护身符。今天就是我们得偿所愿修成正果的好日子,来吧!”说着就像朱庭旭扑了过来。 霎时屋子里阴风阵阵,数以千计的小鬼都从外面冲了进来,眼看着朱庭旭就变成了这些个妖魔鬼怪的口中食。 突然,半空中飘来一幅画!画中的女人伸手一把拽起朱庭旭,两个人回到了画中,眼看着那幅画冉冉的升起消失在天际中… ...
有个叫黄玉山的人,生性机敏聪慧,可是家里贫困,时常连读书用的灯油也买不起,靠给人家画像挣得一点钱,不过倒也远近闻名。 刚好他到山西各地去游玩,平阳太守桂公,籍贯是东海荣城人。他的母亲已年过七十了,就请黄玉山给他母亲画像。 当时,还是初春,当天天气阴晦寒冷,太夫人穿着貂裘大衣,带着凤凰帽子出来,显得十分的贵气,一群婢女环绕在她的四周,在太夫人旁边坐着便是太守的女儿,也带着貂裘帽子,遮盖在头上,穿着一身花团锦绣的大衣。 黄玉山手里拿着比,不知怎么话才好,想要丢开太守的女儿,她实在太耀眼,已深深映入他的脑海。笔拿在手上,跟着心思游走,没多一会儿,便画成了一幅,捧上去给众人观赏,婢女们都说:“这是女公子啊!” 黄玉山也感到有些惊愕,自认为画错了,把画收回来,又另外画了一幅进奉,众人才说神貌像是太夫人了。 画好之后,太守桂公酬谢他很多银两。 黄玉山回到住处,取出起初画的女子的像来,想着女子的容貌,又好好完善了一下,真是一位出尘绝世的美人儿。 一天晚上,黄玉山喝酒喝到半夜,拿起酒杯对着画像说:“公子也来喝一杯吧!”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画上的美人面颊红润起来,微微笑了几下,黄玉山感到很奇怪。 从此,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不忘记去画像面前祷祝一番。 一天傍晚下起了雨,黄玉山站到门外去观赏雨景,听到屋子里发出簌簌的响声,便靠着窗子向里面窥视,见到一个姣好的女子,两只手托着下巴,正坐在桌子旁边,和画上的人很相像。 黄玉山掀开门帘,一下闯进去,不见有什么人在哪里,四处察看了一下,也没有什么踪迹,心里怅惘地躺在床上,看着女子的画像,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她能下来,可心里又不太相信她真能变成真人走下来。 接着,黄玉山感到有些困倦了,就睡去了。 女子忽然来揭开他的帐子,帐子上的钩子摇动,发出了响声,黄玉山也就醒过来了,伸手一探视,温如软玉,于是,一把揽入怀里。 女子道:“春雨凝寒,刺人肌肤,怎么整天把我挂在墙上呢?明天早上,你应当收藏到温暖的被子中了。” 黄玉山坐起来,抱着她,想要和她亲热。 女子道:“等一下,不要唐突了西子。你是一个风雅之人,请让我考考你,看能不能对出我的对子。要是不能,还是不要有什么企望。” 黄玉山道:“好吧,请出上联。” 女子道:“多晴今得雨。” 黄玉山立即于是,便成了夫妻。 黄玉山问女子的姓名。 女子道:“我叫非非。” 黄玉山不相信她是太守的女儿,便问道:“太守是谁?” 非非道:“我的父亲大人。” 黄玉山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告诉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的?” 非非道:“往日有韩寿偷香,女子之中难道就没有像男子一样的吗?” 鸡叫的时候,非非就离去了。 从此之后,非非每夜都来和黄玉山相会,和黄玉山谈论诗文,都远远比黄玉山要好。 非非对黄玉山说:“我因为怜爱你的才华,才跑来依附你,可始终犯了私奔的丑行,要是被人察觉了,势必难以在一起。要是郎君真的爱我,还要得带着我一起逃离这里。” 黄玉山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难以找到脚力。” 非非道:“这有什么难的?” 早上起来,便有两匹马站在门外了,挖动着蹄子,昂着头嘶叫。 黄玉山便整理了行装,骑上马,和非非并辔而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路。接着,便走到了高低不平的山路上,道路随着山势弯折迂回,然而,非非走在前面,黄玉山看着她走得很顺畅,丝毫没有感到艰难。 来到一处地方,一重重的院墙,屋脊上面雕镂着各种贵兽,里面种满了树木,显得一派浓荫。 黄玉山跟着非非骑马进去,下了马,把马系在树上,然后走入厅堂之中。 一片鲜红的地毯铺在地上,像是个富贵之家,只是没有一个人来应承。 黄玉山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非非道:“是我的老家。只因为父亲在外做官,很多年都没有回来,没有人料理,便显得荒芜了。” 一会儿,有一个老妪送茶到来,接着,又把蜡烛点上。 非非道:“我喜欢居住在楼上。” “可以。”黄玉山表示没有意见。 老妪拿着灯,就在前面带路,沿着楼梯走上楼去。 黄玉山上到楼上,见那里颇为宽敞,翻看架上那些旧有的书籍,上满都标记有事桂家的东西,他问那服侍的老妪,也说那里是荣城,是桂公的故乡,没有什么不同的说法。可黄玉山心里还是有些疑团想不明白,他也懒得去想了。 在日常中,非非只叫老妪一个人送食物给他们吃,不见其他的一个人到楼上去。 非非还常常劝黄玉山好好读书,勉励他图谋上进,可是黄玉山始终是黄玉山,往往半半途而废,读一会儿,就坐不下去了,又喜欢见异思迁,这看一下,那看一下,常常在深更半夜之中,非非拿着女红还在陪着他读书,黄玉到了秋天的一个晚上,刚睡下去,忽然就听到有人破门打进去,接着便有人举着火把进去,很多手里拿着器械。 黄玉山正准备叫喊,一个人忽然举起一把白晃晃的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便不敢出声了。 只见有几个人,把非非的被子卷起来,连同非非也卷到里面,捆好就抬着,并把屋里有用的东西,席卷一空,然后就呼啸着走了。 又把黄玉山绑起来,拉着他,让他送他们到四十里之外的地方,才把他放了。 黄玉山一片狼藉,内心感到十分凄怆,找着路就回去了。 到了院子门口,门所得严严实实的,还打有封记,里面则是一片荒芜,显得十分清寂。 问左右邻近的人,又果然是桂公家的旧宅,那些人说,那宅子已十多年没有人居住了,近来听说桂公准备告老还乡,回归田里,想要重新修理旧宅,只是还没有回来。 黄玉山又问:“几个月前,他家的女儿曾经回来过吗?” 那些都说:“没见到。” 黄玉山怅然若失,知道相伴自己是鬼魅,即使是鬼魅,心里对她也是恋恋不舍,无法忘记。 荣城本来就已靠近了海边,黄玉山举目无亲,也没有来帮助,想要回去,只能一路讨饭,路上疲惫难忍,一个多月,才到达济南,又开始画画拿到集市上去卖,挣得一些钱勉强度日,仅仅能让自己有口饭吃,然而衣服只能穿着那些粗布麻衣。 重阳节那天,济南千佛寺有很多女子到那里去游览,黄玉山也随着众人到那里去游玩。 看见一个女子手里拿着一张红叶,正准备上车而去,然而揭开帘子的时候,频频看了黄玉山几眼。 起初的时候,黄玉山没有在意,等他刚明白过来,而车子早已走了,想着女子的神态面容,越想越觉得是非非。 黄玉山追上去,只见四周夜色已经降临,四周一片弥漫。 正在那里踌躇,便捡到一张红叶,上面有一首用发钗刻成的诗:“莫非非即是,今既是非非。 既识非非是,非非是耶非” 黄玉山读着不觉流下眼泪,怎么也要赶上去寻找非非的踪迹,远远地看着车架已驶入了山谷之中。 黄玉山也顾不得道路崎岖,颠簸着走进山里去。 大约二更天的时候,来到一个村子处。见一户人家,屋子四面都是石块砌在成的,并且墙面凹凸不平,也不见有什么灯火,只有门后面有一盏闪烁着的灯火,里面坐着一个老叟。 黄玉山走进去,询问那老叟:“刚才有一架车子,是到哪里去的?” 老叟听了他的话黄玉山顿时口塞,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迷路了,想来跟着来借宿。” 老叟注视着黄玉山看了几下,说:“老夫不是开旅店的。”把黄玉山赶出门,就把门关上了。 黄玉山不得已,就盘腿坐在门前的地上。 凉风之中带着霜气,夜里石块也冷了下来,黄玉山想着非非,便捧着红叶呜呜地哭了起来,像清液里野草中的虫子鸣叫一样,让人感到凄凉。 门忽然开了,一个女子撑着灯笼出来查看,灯光照到黄玉山的脸上,女子道:“你不是黄郎吗?” 黄玉山正准备站起来相认,然而,灯火已经灭了,已看不清眼前的女子是不是非非了。 黄玉山拉着女子,还想要哭泣,女子道:“不要悲戚,要是哭出声来,你就没命了。” 女子拉着黄玉山悄悄地走进屋去,室内的桌子上有一盏灯,黄玉山看清了女子正是非非,便泪如雨下,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出来,已没有勇气抬起头来多看非非几眼了。 非非拉着他,也哭泣着道:“奴家辜负郎君了!郎君自己不长进,不知道自立为人,只凭着一点技艺,到处碌碌无为,这怎么能成一个家呢?所以,才让你遭受这一场灾厄。我也不是什么太守的女儿,因为可怜你孤苦无依,因此才冒名相伴在你的身边。实在是想成就你的好事,你为何自愿甘心暴弃,而浪费时光呢?就算我和你厮守终身,一生也不过是一个画士的妻子,这有什么贵气的呢?” 黄玉山对她说自己后悔了。 又听到有人在敲,老叟已走出去了,女子一下又把等吹灭了。 黄玉山问为什么,女子叫他不要出声。 黄玉山从窗的缝隙中看见外面,看一个戴着紫金高冠的男子进去,看样子,好像是尊贵的官员,直接走到了厅堂中。 女子指着黄玉山,用脚踩了两下地面,说:“那是小姨的夫婿。你和他相比起来,不是相形见绌了吗?” 于是,用袖子掩着脸隐隐哭泣起来。 黄玉山轻轻地说:“从此,我愿意自立,再也不让你蒙羞了。”两人才共枕而眠,各自倾诉别离之情。 黄玉山朦朦胧胧地就睡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屋舍人影都不见了,只有他一个人躺在石块上,大吃一惊,立即坐起来,发现身旁有一轴画卷,和一锭黄金,画就是他所画的那幅太守女儿的画,黄玉山看着画,感到无限幸好,还留有金子给他,可以备办行装立即回家去。 黄玉山回到住处,把金子换成了钱,就上路回去了。 回去之后,发奋读书,考取功名,不再说画画的事了。 也时常把非非的画像挂在屋子里,把她当做老师在一旁监督他一样,常常读完书之后,就对着画像大哭,大哭过后,又立即读书。 在乡试、会试中连连高中,最后进入京师,进入翰林院为官。 有一个山东的张进士,和黄玉山一同被录用,他知道黄玉山还没有娶妻子,想要把桂家的表妹嫁给他。 黄玉山问那女子的里居,果然是荣城桂公的女儿,觉得很奇怪,就答应了。 原来,桂公任期满了之后,去京师办理高老退休的事,在京师也拜见了张家的表兄张公,因为担心荣城,地处偏僻,找不到好女婿,就摆脱他给自己的女儿选个夫婿,并把女儿非非留在了京师。 一天,非非和众姊妹出奇华门去游玩,泛着小舟,到河里游乐。 忽然岸上有一个女子呼叫她们,想和她们一起渡船,非非一行便把船靠过去,让那女子上去。 女子上了船,忽然就不见了,众人都感到很奇怪。 回去之后,非非的动作神情,顿时就改变了,变得异常的机灵,读书作词,当时造诣高深的行家,对她也刮目相看。文词书章,拿来考察她,都不能考倒她。 和黄玉山订好亲之后,就选择了一个好日子成亲,张公给非非办理婚事。 黄玉山到门去迎娶,锣鼓喧天,异常热闹。 黄玉山迎娶非非回去之后,交拜行礼,进入新房,揭开非非的头巾,看非非和前面的非非没有什么差别,尽管他想眼前的非非不是前面的非非。然而,不知道现今的非非,到底是不是前面的非非呢?他也分辨不清楚。 新婚之夜,非非见到了画像,说:“画还是和原先一样,恐怕黄金早花费完了。” 黄玉山听了她的话,感到很惊讶,她怎么知道前面那假非非的事,便问道:“你是非非呢?还是不是非非?” 非非含笑对他说:“非非要是不是我,我怎么知道非非呢?我实在不是非非,我本来就知道非非的事。” 黄玉山也糊涂了,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个非非,就拿以前的事来问她,雨夜同床而眠,楼上督促他读书,以及在山谷中留给他金子的事,非非都能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黄玉山又详细地追问。 非非道:“我和你初次相见的时候,见你落笔绘画的时候,凝思不已,心里已被你感感动了,因此,情情思就移到了画上,等和你一起骑马逃走,也是心里想的事,把自己的情黄玉山才不再有什么话说。 后来,非非回荣城看望父母,她的父母也不能分辨,问起闺中幼小时候的事,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
明末清初,陈明与父母一家三口为躲避战乱,常年居住在深山里,世代以打柴为生。陈明父亲年纪大了,陈明就接过父亲手中的斧头,自己出力砍柴,背回家里,母亲把柴收拾到手推车上,然后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再拉到城里去卖。每天如此,生活虽然简单清苦了点,但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倒也知足。 这天,陈明像往常一样背起斧头去往常砍柴处,路途中突然想方便,就离开小道,寻一处偏僻的地方。走着走着,发现不远处有几块长满绿苔的大石,可以遮到人腰部,陈明觉得是个隐蔽的好地方,就走过去。刚到,就发现怪石下有一个大洞。洞口很宽大却不高,人要伏在地面才能爬进去,拿个石子丢进去,石子翻滚着响了好久才渐不可闻。原来这么深,陈明心想。趴在地面往里面探望,幽黑一片,里面阴风阵阵送出一股寒气。再看地面,洞口两侧有非常清楚的数道痕迹,中间却什么痕迹都没有,两足之间分开距离这么大,似乎有什么大家伙经常进进出出。陈明有些害怕,找来几块大石头,堵在洞口,这才离去。 第二天陈明又来砍柴,突然想起昨天的那个洞口,一时好奇现在怎么样了,就多走几步到那里去,发现那些堵在洞口的石头都不见了,洞口又大开,阵阵冷气往外冒。陈明想,谁把石头搬开了?那些石头也不轻,费了我好大力气呢,怎么今天说不见就不见了,难道住在洞里面的那东西真的很大,所以能轻而易举的把石头弄走?陈明越想越害怕,赶紧又搬来几块大石头堵住洞口。走几步又觉得不放心,去附近的溪水边捧来一把稀泥和在石头上,这下石头粘得牢牢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陈明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些,这才返回砍柴。 又过了一天,陈明半途中又来这里查看洞口,让他吃惊的是,洞口豁然敞开,昨天堆好的石头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陈明吓得半死,一次可能是偶然,两次会是恰巧,这三次那就是……里面到底住着个什么玩意儿,怎么会这么有力气?它要是爬出来伤人该怎么办?不行,这里靠近小道,我又经常打这里经过,它在这里,我怎么安心?我还是要堵住这个洞。打定主意后,陈明再次堵住了这个洞口。 砍完柴回来,陈明已经疲劳不堪,把柴系好,放肩膀上背着带回去。 因为每天都要砍一车的柴,所以柴很多,也就重,陈明不免中途放下来休息一下。看看差不多到那个洞口,陈明放下柴,又走过来看洞口是否无恙。不用想,结果跟之前一样,洞口又开了,石头依然不知去向。陈明这下郁闷了,怎么回事呀?正想着,突然从石头后面闪出一个女人。陈明刚刚还在想这石头怎么不见了,突然出来一个人,着实把他吓了一跳。那位女的看陈明一副被吓傻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让陈明很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她,只见她亭亭玉立,蜂腰纤手,明目皓齿,不由得呆了。那女人轻咳了一声,陈明才反应过来,脸红红的,低着头问她:“这深山老林的,你怎么一个女孩子在这里?” 那女人叹了一声,说:“世道乱,人心不古,有一个纨跨子弟要娶我,我不愿意,但是我们家势小,又斗不过他,我只好逃出来,打算投奔一个亲戚,他们家就在前面两座山后面的镇子里,只是现在迷了路……” 陈明听了,连忙用手一指一条小路,说:“你从这里走下去,过前面的凉亭,就能看到直通善后村子的路。”说完又眉头一皱:“可是现在不早了,你天黑前赶不到。” 那女的知道了方向,没想陈明的后半句话,只对陈明说了声谢谢,于是匆匆往前赶去。陈明把柴挑在肩膀上,又继续往家里走。没走多远,听到后面有人叫他等一等。他回头,看到了那个女的,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喘着气说:“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也害怕赶不到,担心晚上有狼,所以我想了想,还不如跟你一起走,就是不知道,你家里有没有多余的空房。” 陈明是个老实人,虽然乐意帮她,但也告诉她实话:“我家里还有父母,平时都是他们做主。父亲要晚些才能从城里卖柴回来。但是我可以问下母亲,如果她说可以,那就可以。”女人还有点担心,不知道该不该跟他一起回去。陈明看了出来,说:“没事的,你先跟我回去。我母亲是个心善的人,她不会让你孤身一个弱女子呆在荒郊野外的。”那女人才点点头,跟陈明回去。 有个人相伴,陈明一路上话多了许多,那女人也很随和,两个人一起说说笑笑,很快到了陈明的家。陈明对女的说:“你先在门口等待片刻,我跟我母亲先打声招呼。”女的笑着摆摆手,要他先进去。陈明进了门,先把柴堆在院子,把斧头放进杂货屋,然后进屋找母亲。母亲正在烧水做饭,见陈明回来,笑着说:“回来了。饭一会儿就好。”陈明接着跟母亲讲了有个女人想要在家里住一晚的事。母亲很惊讶,问他这女人哪里来的。陈明把女人逃婚的事情讲了一遍,母亲想了想答道:“我们住的这么偏,找他们的人还不至于找到这里来,这女的也不可能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而且她一个女人家的,孤身在外多危险,我们应该收留她一晚。”陈明很高兴,本想立马去告诉那女的,一想又问母亲:“那她住哪里?”母亲说:“就这几间房。你要不晚上到杂货屋打地铺,她今晚就睡你的房间吧。”陈明一点都不介意,说了声“嗯”,然后高高兴兴地奔向门口。 到门口一看,人呢?怎么不见那女的?难道她不耐烦走了?我跟母亲也没说多长时间呀。正四处张望,突然背后有人拍了自己肩膀一下,陈明吓得自己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女的冲着自己微笑。“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一下子就出来了?”陈明想不明白。那女的笑笑说:“我刚去捉蝴蝶玩了,突然回头发现你在门口找我,所以马上又回来了。”陈明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她怎么那么快出现,但是又不愿意想那么多,就带她进了家门,见过母亲。母亲有些惊讶,她原来长得那么美,还穿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虽然心里感觉有些奇怪,但是没有说出来,还是客客气气地请她坐下来,然后又去忙活着做饭了。没过多久,父亲也回来了,看家里多一个女人,有些吃惊,陈明就向他解释了。他们一家人都老实本分,就非常热情地要客人一起吃饭。 吃过饭,夫妻两个忙着收拾木柴打算第二天拿到城里市场上卖,陈明也帮着收拾了一会儿,然后母亲就要他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下,好腾出来给别人住。陈明就去自己房间收拾了。没一会儿,女人跟过来,先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收拾房间,看得陈明不好意思。女人好像看出来了,就走过来拉着看着他笑,逗他说:“你怎么会脸那么红呀?”陈明更加不好意思,拿了自己的席子被褥抱出来,女人居然跟着他来到杂货屋,在后面拉了被子一角不让他放下,还柔声撒娇道:“你说呀,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呢?”恰好母亲走过来,看到这一幕,颇为疑惑。女人急忙松了手,走了出来,经过陈明身边时,偷偷说:“今晚不要关房门。”女人一走,母亲立马用严厉的眼光看着陈明说:“这个女的,跟男人讲话没羞没耻,恐怕来路不正。你今晚一定要管好门窗,无论这女的怎么敲门都不要打开,跟这种人厮混,不会有好结果。” 经过一天的劳累,陈明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门。陈明醒来,才知道是在敲自己睡的杂货屋的门,就问:“谁呀?”对方回复:“是我。”陈明还没有完全醒来,第一反应就是,你是谁呀,然后一回想声音,就想起来了,是住自己房间的那个女的。一想到是她,就忍不住心里扑腾乱跳,想着她的花容月貌,站起来准备开门,手刚碰到把手,就想起来了母亲的话。他愣了一下,母亲活了半个世纪了,比自己多吃了几十年的饭,多走了几十年的路,她这么交代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而且我确实不知道她的底细,只是听她说的,还是不开门的好。于是就低声对外面的人说:“这么晚了,你也早点歇息吧,明早你还要赶很多路呢。”没想到那个女的没有离开,反而娇滴滴地说:“那你开下门嘛,人家和你说几句话就回去睡觉。”陈明还是没打算开门:“你还是回去吧,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好。”女的手指甲轻轻在门上摩挲,陈明都能想像出她那只芊芊玉手触碰门的样子。女的依旧温柔细语:“你就开条缝儿,难道你就不想看看我吗?”陈明听完感觉心都要化了,真恨不得打开门,但是幸好头脑还是清醒的,他定了定神,说:“你还是回去吧。” 片刻安静,女的又来到窗户跟前,说:“既然你不愿意打开门,那就打开窗户吧。”不过声音里明显已有了些不耐烦。陈明有些失落,摇摇头说:“不行,会招惹闲话。”没想到那女的语气一变:“哼,你以为这窗户能挡得住我吗?”陈明很不解,看着窗户,没有了那女的身影。正惊讶间,突然窗户上映出一个影子,好似两个石磨大的圆盘,两边长出七八条细长的根须。突然圆盘贴近窗户一撞,整个窗户连带窗框脱落,向内甩进房内,差点打到陈明。陈明心里一慌,后退几步,摸到了自己砍柴的斧头。 夜晚光线差,陈明看不清楚趴在窗口上的是什么东西,但他也不敢去想。窗口上的那个东西撞坏窗户后,迈着细长的腿不慌不忙地伸进窗内,有股冷冷的腥味隐隐散发出来。陈明打了个激灵,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这个东西进来,就一定会把自己吃掉,与其等死,不如自己拼死挣扎,也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他紧紧地握住了斧头,大喊一声给自己打气,冲到窗户前面,对着要新来的庞然大物一顿乱砍。陈明平时就是砍柴的, 练得一身好力气,本来那东西外壳也坚硬,但是也经不住陈明几斧子。陈明砍着砍着,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怪物身上掉下来,心里一喜,但是也不敢松懈,加大力度,又轮上几斧子。那怪物吃陈明几斧子后,身子急忙退出来,本来身躯就大,卡在窗口,还有半个圆盘一样的身子进不来,现在看陈明不但不怕自己,还穷凶极恶地要砍死它,哪里还敢逗留,马上从房子上爬下来,消失地无影无踪。陈明看怪物消失了,窗口也没有了,留一个大洞在那里灌风进来,不敢闭眼,一直握着斧头睁大眼睛看着窗口到天亮。 父母起床后,听陈明讲了昨夜地事,很惊讶。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沉沉地睡着,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听到陈明差点被妖怪吃掉,真是唬得半死,只有一个儿子,怎么舍得呢。陈明给他们看从那妖怪身上砍掉的东西,硬乎乎的甲壳,带着乌黑的血肉,都不知道是什么妖怪。他们又检查了杂货屋,发现了血迹,点点滴滴洒了一路的血伸到远处,三个人各抄家伙,顺着血迹来一路走来,发现一个巨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好几道口子,还缺了一块皮肉,身下一滩发黑的血,半个身子没入一个洞口,这就是陈明屡次塞住又被打开的洞口。陈明这下明白了,那妖怪肯定是恼怒他几次塞住它洞穴,所以才报复他的。幸亏夜里他没有打开门,窗口很小,它身子怕不进来,所以那尾巴还留在窗外,要不然蛰一下,哪能看到今天的太阳?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他们把巨蝎卖给城里的一个老中医入药,赚了一大笔银子,父母给陈明娶了一个媳妇,一家人又在城里开了个小茶铺,其乐融融,再也不用辛苦打柴了。 ...
据说,有个叫张凤的天津卫人士,要进京探亲,这张凤的朋友变赠送了一匹好马给他,希望张凤可以不用太劳累,张凤谢过朋友,就骑上马去赶路了。 张凤骑着马走了很长的路,可是离京城还有不少路,张凤自己很累,看马也气喘吁吁地,恰巧路过一个小庙,于是就停了下来,进庙想要休息一番。 张凤下马进庙,这庙里的和尚迎了上来,并给了张凤和他的马水和食物。张凤也作揖回礼表示感谢。 张凤休息的时候,与这个和尚攀谈起来,不知不觉就谈到了佛说的轮回故事。 这僧人说,只要现世作恶多端的,来世就入畜生道,投胎为畜生,受报应,张凤虽略有耳闻,但是并不是太相信,僧人见张凤不是太相信,便笑着说:“施主虽然不信,不过当施主真正遇到了,就不会不相信了。” 这张凤也就只能尴尬的笑了一笑,他休息完毕,向和尚告别之后,便骑上马继续赶路。 张凤又不知赶了多长时间的路,发现前面有一片草地,草地旁边有几户人家,此时微风习习,十分凉快,张凤感觉十分的舒爽,便下马,躺在了草地之上,享受微风,不由的困倦了。 迷糊之间,张凤听到了一个声音对他说:“快跑啊,我看到一伙强盗来了。”张凤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理会,可是这个声音又再次响起,张凤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的马,四周并没有人,他认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就又闭上了眼。 张凤正闭眼休息,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等他醒来,发现是一伙强盗快步向他走来,张凤吓得正要起身上马逃跑,可是强盗已经围了上来,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别乱喊,不然要你小命。”这个强盗恶狠狠的说。 张凤为了保命,点了点头,强盗接着说:“我们只求财,不杀人,只要你把随身携带的钱交出来,可保你安全。” 张凤从口袋摸出了银子给了强盗,要知道,张凤本不是什么富家子弟,所带银子不多,只够赶路用,这点钱哪能满足强盗呢! 强盗见张凤只有这么一点点的银子,很是恼火,一把踹倒了张凤,准备砍杀张凤。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我会说话,价值不可估量,不如带我走,免去我家主人一死可好?” 强盗们被吓了一跳,以为周围有人,四处张望,但是四周并没有任何人。 这下张凤明白了,原来这说话声音,居然是马发出的。 “别看了,我在这里。”马又开口说道。 强盗们见马在说话,都惊奇的围了上去。 强盗头子大喜:“这马居然是神马啊,老夫纵横江湖多年,只听过说人话的动物的传说,却不曾见过真的会说话的动物,今天得此一见,简直是三生有幸啊!若把这马牵去卖给喜欢收藏的当官之人,我们肯定是大赚一笔啊!” 强盗们也都很高兴,牵着马就走了,张凤因此保住了一条命。 这一下张凤马也没了,银子也被抢了,只得去草原旁边的农家求助,农家人非常同情他,便让他住了下来。 夜里,张凤梦见了一个人,只不过这人长着一张马脸,张凤吓了一跳,这马脸人说,他就是张凤的马,前几世是他们地方的强盗,杀人越货,被官府抓到砍头了,死后受到报应,只能投身马胎,其实强盗把他捉过去之后,他就不再说话了,不能让这些强盗得到不义之财,他们一怒之下杀了我,现在我又要去投胎了,希望你找到一个庙,替我许愿,让我早日脱离畜生道。 张凤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热情的农家人还给予了张凤食物盘缠,顺便送他了一个驴子。 这驴子的行动力自然是没有马强,张凤看没有办法进京了,只好原路返回。 张凤往回赶,可是途中并没有看到先前遇到的庙。 他一回到了家乡,便径直赶到城隍庙,向当地的城隍上香许愿,感谢他的马舍身救了他一命,希望他能早日脱离苦海。 这之后,张凤向周围的朋友说起这件事,但是人们都当做笑话听,根本没有人相信他。张凤也尝试着与各种动物对话,但是动物哪里理他呢!人们见张凤如此行为,都认为他疯了。 生死轮回,因果报应。或许真的只有死后,才能知道了吧! ...
马公马国翰,号竹吾,山东历城人,道光十二年(1832年)考中进士,发陕西任职,先后任敷城、石泉、云阳等县知县。道光二十四年,升任陕西陇州知州。他高老还乡的时候,已是年近古稀了,他曾说起他在陇州担任知州期间,办理的几件案子,颇为扑朔迷离,马公审理时也颇为用心。 (一)通案 有个叫宋芳的乡民,他的妻子死了,便娶死了丈夫的杨氏为继室。 杨氏和邻村的有个叫周旺的人有私,宋芳不在家的时候,周旺常常夜里来和杨氏幽会,直到天亮了才离去。宋芳死了之后,两人更加肆无忌惮。 宋芳的弟弟宋蒲知道了,一天夜里,趁周旺来的时候,约了几个人把周旺捉住了,想这事关系到家里的声誉,不好如实报告,可又不甘心轻易放过周旺,便把周旺扭送到官衙,向马公禀告,说周旺来他家偷窃东西,被他捉住了。 然而,周旺却说自己不是去偷东西的,而是去和人相好的。 马公问周旺:“你交好之人是谁?” 周旺说出是宋芳的儿媳妇何氏。 原来,宋芳的前妻有个儿子,刚娶妻两年,时常在外边做生意,常常几个月都不回去。 马公便传杨氏和何氏来对质,杨氏说周旺和儿媳偷,何氏说周旺和婆婆通。 马公问宋蒲,这是怎么回事,宋蒲说:“确实听说嫂子有不贞之事,没有听说过侄媳有什么不清白的。” 马公道:“你们各执一词,不能让人相信。等传左邻右舍来问个清楚,才能判定,第三天巳时再审理,给我准时到来,不要迟延,否则将受到重责。 第三天,差役呈上名册,说人证都到齐了。 马公已叫心腹之人在暗中窥看,见何氏一脸气恨,独自坐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周旺和杨氏眉目传,有时候还相互谈话说笑。 中午过后,周旺买食物来给杨氏吃,看都不看一眼何氏。 暗中窥看的人进去回复马公,马公立即升堂审理,杨氏和何氏还是像原先那样说。 马公道:“你们都不要说了。周旺到你家,不是去偷通,而是去盗取财物。他只不过假说去通,败坏你家名声罢了。你们可以当场痛打他,以发泄你们的心里的愤恨。” 叫差役把木杖拿给杨氏,并说:“就是打死了,也不要偿命。” 杨氏拿着木杖,高高地举起来,却轻轻地落下去,好像担心伤到周旺一样。 马公让她打了几下,叫她停下,又叫人把木杖递给何氏。何氏一接过木杖,立即站起来,举起木杖向周旺的脑袋打去,看势好像要一杖把周旺打死一样。 马公立即呵又问周旺道:“你夜里到宋家去,到底是做什么事?” 周旺道:“实在是男女之事。” 马公道:“你果真是去为的话,那一定是和杨氏,而不是和何氏。” 周旺和杨氏又极力争辩,说没有,确实是和何氏。 马公道:“不要喧哗,静静地听我说。”然后对着周旺道:“何氏想一杖把你打死,只因为她心里没有怜惜之心,而杨氏担心伤到你,只因为你们之间有恩之。你们还没有上堂的时候,我叫人暗中观察你们,你和杨氏谈话说笑,并买食物给她吃,而没有顾及何氏,不能判定你的相好是杨氏而不是何氏吗?” 周旺还想强力争辩。 马公就准备用刑了,周旺惧怕刑罚,才招认了,杨氏也一五一十地承认了。 马公把周旺打了四十大板,才放了他。 马公对宋蒲道:“你的兄长已经死了,杨氏的行为又已经暴露,可听由她再嫁,不许再进你家去,就行了。”便了结了这桩案子。 (二)谋妻案 马公因为公事从外面回去,有一个少妇拦在路上喊冤。 马公一看,那少妇面貌出众,并生得十分的白皙,可算得上是当地的美女子了。 马公升堂审理,少妇把书文呈上,上面写的报案人李氏,上报家中失窃财物,被窃取金银首饰等物若干件,和李氏丈夫张忠因为家里被窃而上吊亡等事。 马公问道:“你家被偷的东西,是你家的积蓄,一直收藏着的吗?” 李氏道:“不是的,是我丈夫从同村史文家借来的,准备拿去做生意。” 马公道:“被偷的晚上,你的丈夫在家吗?” “在家。” 马公道:“有贼进家偷东西,为什么没有知觉呢?” 李氏道:“因为同史文喝酒,喝得大醉,就熟睡过去了。” 马公道:“你且先回去,明天我就去检验。” 第二天,马公去验尸,李氏的丈夫赵忠果然是自缢而死的,问李氏的婆婆,和左邻右舍,也没有别的说法。 马公对李氏的婆婆道:“你暂且埋了你的儿子,我回衙门立即下令缉拿盗贼。” 差役到处搜捕盗贼,一个多月过去了,仍然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氏又到衙门击鼓喊冤,马公升堂,问她怎么又来喊冤。 李氏道:“史文急着来讨要借债,婆婆想卖了我,以此来偿还债务。” 马公道:“想把你卖给谁?” “就是史文。” 马公心里生起了疑惑,说:“你可以哀求你的婆婆李氏道:“我家仅有一亩多坡地,此前,我丈夫已当给史文了。” 马公继续问道:“当出去还没有多久,应该还存有钱啊,为何接着又向他家借钱物?” 李氏道:“那些当地的钱,也因为丈夫和史文喝酒,喝得醉了,夜里也被偷去了。” 马公更加疑惑了,说:“你丈夫和史文是新认识的呢,还是很早就认识了?” 李氏道:“听丈夫说,以前他并不认识史文,我过门之后,才和他往来,渐渐地变成了好友。” 马公心里想,这其中一定隐藏着别的谋。赵忠家两次丢财物,很有可能是史文做的,况且赵忠两次被偷,都是因为和史文一起喝醉了酒,这其中实在值得怀疑。 于是,对李氏道:“他家所借给你们的东西,样式是怎样的,分量是多少,你还记得吗?” 李氏道:“有史文亲手写的账单,登记得清清楚楚。” 马公道:“好,明天,你务必把账单暗暗送来,不要让人知道,或许盗贼就能从这里找到线索,把他们捕获,你丈夫的冤屈,也能得到伸张了。你可要记住,千万不能和别人说,你把账单交给我了。” 李氏按照马公说的,把账单交给马公,并不和任何人提及。 马公又把李氏的婆婆叫去问话,说:“你为何想把媳妇卖给史文?” 婆婆道:“史文说:要是把媳妇嫁给他,不仅儿子借的东西,不要偿还,并愿意将前面当地的文契退回来,分文也不要。” 马公道:“你的媳妇,十分美貌,卖出去应当能得到很多钱,不许你把她嫁给史文,要是敢违背,我一定会重重责罚。”李氏的婆婆答应着,就回去了。 马公将六班的总头差役杨某叫去,把李氏家被窃等事告诉他,并把一条秘密的计划交给他,让他照着去办。 杨某就找了一个名,把马公的意思告诉那女,把女当作自己的女儿。 又找了一个能言善辩的差役王某,去找史文,并告诉他杨某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史文说:“我准备娶赵忠的妻子李氏。” 王某道:“你一定娶不到。昨天老爷叫我把李氏的婆婆带去,老爷当堂告诉她的婆婆,不让她把李氏嫁给你,她怎么敢违抗!况且杨某的女儿,比起李氏来,还要艳美,你要是见到,一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史文有些心动了,说:“我可以先见见她吗?” 王某道:“可以。街上有一家酒店,杨家女儿出门探亲,经常从酒店门前经过。我们在那里喝酒等着,一定能见到。” 史文满心欢喜,想看看那位愿意嫁给自己的女子长得到王某道:“为何这般急呢?明天我在酒店中等着你。”史文答应,王某也就走了。 王某把史文的话告诉杨某,叫他做好准备。 第二天,史文果然到来,王某已在那里等着他了,史文立即拿出钱买了酒菜,和王某坐着饮酒。 没一会,王某道:“杨家女儿来了。” 史文见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子,和一个老媪并排从酒店外走过,仔细一看,真是花容月貌,果然比李氏美貌几分,并且还自愿嫁给自己,心里实在太满意了。 听到老媪对女子道:“酒店中客人很多,大有发财的气象。”女子笑着应答,斜眼看了一眼,就走过去了。 史文站在门口,目送着女子离去。 王某道:“不久她一定又会回来,你可以再好好看个够。”于是,把酒桌搬到酒店前面来饮酒等着。 没过多久,女子和老媪果然一起回来。女子到了酒店前面,腿上的衣带忽然脱开,老媪叫她系好,并说:“如此瘦小的一双脚,怎么能帮着夫婿料理家里的事呢?” 女子笑着道:“你替人家担忧个啥?”女子绑好衣带,和老媪谈着笑就离去了。 王某问史文道:“那女子的容颜怎么样?” 诗文道:“处处都惹人喜欢。不知道她家要多少聘金。” 王某道:“我去帮你问话,明天就答复你。” 第二天,王某去见史文,说:“杨家不索要聘金,只需要数件金银首饰等,并且首饰等东西,新人过门的时候,又全部带回来,你没有什么损失。” 史文问要那些东西,要多少,王某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史文也全都答应了。 于是,便选择了一个好子,交纳那些聘礼。 杨某得到史文送来的聘礼之后,立即交给马公。马公一看,和史文开给赵忠的账单上的登记,不管是样式还是分量,都出奇地相同。 马公立即下令差役拘捕史文。 差役把史文带到,马公升堂审理,问道:“你借给赵忠的东西,你家里还留有一样的吗?” “没有。” 马公把首饰等拿出来,让他看,并说:“这是你聘杨某之女的聘礼,不是借给赵忠的那些吗?” 史文道:“不是的。” 马公又把他写给赵忠的账单拿出来,说:“要是不是,为何这账单上的登记的样式分量都一样呢?” 史文道:“我请匠人按原先的样式分量重新打造的。” 马公追问道:“你请谁打造的。” 史文便回答不上来了。 马公道:“明明是你借给了别人,又偷回去,还想要辩解吗?”叫差役对他用刑,等马公道:“杨某哪里有什么女儿,只不过我让他认女做女儿,假装说嫁给你,好让你拿出首饰等东西。现今证据确凿,你怎敢不承认?” 史文知道中了圈,气得说不出话来,也就招认了,说:“实在是我偷回来的。” 马公又问道:“赵忠当地给你,那些钱,也是你把他灌醉,然后偷回去了。” 史文准备说话,马公制止他,说:“你先不要说,让我猜猜你的心思。你盗窃赵忠的财物,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女色。你喜李氏美貌,因此想让赵忠立即贫苦下来,然后好图谋他的妻子。” 史文的心思被马公说破了,不得不一五一十地招供。 马公便把当给史文的地,判给李氏。 又问史文道:“你发财几年了?” 史文道:“五六年了。” 马公道:“金银首饰等东西,不是寻常百姓家所能有的,是从那里弄来的?赵忠因为你偷回的东西,自缢而死,你也已经是死罪了,你不妨实话说出来。“史文知道自己的罪不能得到宽恕了,吐露了实。 原来是没有被官府捕到的大盗,改名为史文,居住在那里。 (三)失鞋案 有个叫司徒政的人,小的时候,就和邻村赵义的女儿三官结了亲。 司徒政已二十多岁了,只因为父亲死了,守孝期还没有满,没能迎娶三官过门。 司徒政跟着私塾的老师读书,一天,跟着自己的同学周梿一同出去游玩,信步走到赵义家庄外的山丘上,下面是一处桃园,周梿和赵义是同村人,于是指着桃园道:“那时你岳父家的桃园。” 刚好,园子里又有一个女子,周梿又道:“快看,那园子中的女子,就是你将来的妻子。现今桃子正成熟了,你可以假说去摘桃子,一睹她的姿容。” 司徒政听了他的话,觉得是个好主意,便下去了。 司徒政见到了三官,故意说一大堆话来和她搭讪,说:“我特意来摘桃子吃,不要说不认得我。我居住在邻村,姓司徒,名政,已有二十一岁了,某月某日某时生的。” 三官微微笑着说:“我认得你。我不是算命先生,何必说出生辰八字呢?”急忙摘下几个桃子,递给司徒政,说:“你快走,不要让人看见了,东说西说。” 司徒政接过桃子的时候,趁机握住三官的手,准备有话要说。 三官假装说:“邻妇来了。” 司徒政立即把三官的手放开,三官也急忙躲避开了,司徒政也就走了。 司徒政去的时候,和三官是邻居的钱家女儿刚好也到那里,见到了司徒政,便躲到树后面去观察。 等司徒政走了,钱女就从树后面转出来,对三官说:“摘桃子的人,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得到那么一个好郎君,拉着说一下话也好啊,你叫他快走了,不是太违背情理了吗?” 三官狡辩说:“没有什么人来啊!” 钱女道:“他来的时候,说了一大堆话,去的时候,还握着你的手不放,都被我看到了,还说没有?” 三官见真的被她看见了,才说:“确实是有。还希望妹子保守秘密,不要说出去,免得人家笑话。”钱女笑着就答应了。 第二天,周梿从私塾回去,从赵义家门前经过,三官刚好站在门口,周梿斜眼看了几眼,见三官长得清秀婉丽,心里不觉一阵美妙。 到了家里,更加想着她的身姿容貌,实在难以控制,听说三官自己睡一个房,那房的一边是一个闲置的园子,靠园子的墙上还有窗户。 周梿便想翻过园墙,到窗边去和三官说几句话,也稍稍安慰一下自己渴望的心。 等他到了那里,园墙已经倒塌了,省去了很多麻烦,直接走进去,来到窗边,敲着窗户。 原来,三官的邻居钱女常来和她作伴,三官的母亲病了,一连几夜都在母亲跟前钱女听到了敲窗身,知道不是什么盗贼,问是谁。 周梿便假托自己是司徒政,说:“昨天摘桃子的人。” 钱女知道是三官的夫婿,于是,也假装自己是三官,对他说:“你深夜来这里做什么?” 周梿道:“昨天见了你的玉容,让我辗转难眠,想来和你相会。” 钱女道:“这不是相会的时候。” 周梿道:“什么时候,才能相会。” 钱女道:“嫁到你家去了,才可以。” 周梿道:“我实在不能等了,你不怜悯我,我就死在这里。” 钱女心想冒着三官的名,暗中和郎子相会,也是一件好事,便开窗让周梿进去,于是,便相互亲热起来,成就了风流好事。 周梿抱着钱女道:“你的两只小脚真是让我爱死了,请给我一只鞋,让我好寄托相思之情。” 钱女道:“我所穿的,都已旧了,并且都弄脏了,我有新做成的鞋,可以送给你一只。” 于是,把三官新刺绣好的小鞋子送给周梿。 周梿和钱女一连相会了三夜,才回到私塾去读书。 过了一个多月,周梿又找了个借口回去,只因为不能忘情于和人私下相好的事,登夜深人静的时候,又想到三官的窗前去,刚出门,碰到他家对门的车三从外面喝酒回去。 相会碰面了,站着说了几句话。 三官的鞋子不小心从周梿的怀里掉了出来,车三见了,立即捡起来,周梿也急忙叫他把鞋子还给他。 车三道:“你又没有妻室,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实话告诉我,我就还给你。” 周梿起初不肯说,车三长得十分健壮,他又不能强行夺回,不得已,才实话告诉他。 车三得寸进尺,道:“这样,你一定要和我同去一次,我才能把它还给你。” 周梿坚决说不行。 车三道:“我既然知道了那地方,我自己去也不难。”说完,就准备去了。 周梿立即上去拉他,被车三一把推倒在地上,然后,车三径直往三官家走去。 周梿也立即起来,追上去,等准备到了园墙倒塌的地方,周梿捡起一块石头,从后面偷袭车三,车三的头被他一石打下去,已破开了,倒在地上就没气了。 天明,村里的人见到了车三的尸体,车三的父亲也知道了,就到官衙禀告喊冤。 马公立即带人去检验尸体,车三的父亲又把一只女子的小鞋交给马公,说是从儿子的怀里搜到的。 当时,有很多人在围观,车三的父亲拿出鞋子来,马公隐隐约约听到人群有妇人说:“那鞋子是……”隔得较远,没有听清楚,马公叫差役把私下议论的妇人叫上去,问她道:“刚才你说‘那鞋子是……’我已听到了,你再说一遍,要是有一个字和刚才说的不一样,重责不贷。” 妇人惧怕了,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刚才我说,那鞋子是赵三官的,丢失已有一个多月了,到处寻找都不见,想不到在死者的怀里。” 马公道:“你说的都是实话,和我听到没有差别。三官的父亲是谁?” 妇人道:“她父亲叫赵义,已死了,只有老母亲黄氏在。” 马公道:“她居住在哪里?” 妇人指着园子那边的屋子道:“那就是他家的住宅。” 马公见靠园子的屋子,那窗户是能自己开动的,说:“乡村不该这样,方便了盗贼等。”下令叫差役传黄氏。 差役把黄氏带到了,马公对她道:“你女儿丢失过鞋子吗?” 黄氏害怕牵涉到命案官司,便说:“没有。” 马公拿着三官的鞋说,说:“这不是你女儿的鞋吗?” 黄氏道:“也不是的。” 在一旁的妇人见黄氏不实话实说,又担心马公责怪他,便说:“我已经禀告了,也不用狡辩了。” 黄氏才承认。 马公叫她去把另外一只拿来,黄氏拿来了,果然大小,样式都一模一样。 马公叫服役的老媪,带着黄氏母女两到衙门去。 马公心想三官一定把是鞋子送给了和她私好的人,而假说是丢失了。 等马公见到了三官,相貌虽然长得美,但丝毫没有荡的媚态,心里又生起了疑惑,便假装客气地对黄氏道:“你们母女居住在别处不方便,就请住到衙门里吧!” 在署衙中,马公让服役的婢女老媪等劝三官喝醉了酒,乘她醉了,睡着的时候,检验她的,俨然还是一个初子。 这让马公更加疑惑了,等三官醒来之后,把她叫去问话:“你的鞋子怎么到了死者怀里?” 三官道:“不知道,我丢失鞋子已有一个多月了。” 马公又问道:“在哪里丢失的,你知道吗?” 三官道:“知道,我就放在我的房里,就是那间靠着园子的房,突然就找不见了。” 马公道:“丢失鞋子的那些日子,有人到过你的房里吗?” 三官道:“一个月前,邻居钱家的女儿来和我作伴,和我一起睡,我因为母亲病了,为了照顾母亲,就在母亲的房里,靠着母亲睡,只有钱女在我的房里睡了四五天,我的鞋子也是在那几天丢失的。” 马公叫差役去传钱女,钱女的母亲带着钱女来到公堂上。 马公见钱女的容貌服饰都有些不雅,便问钱母道:“钱母道:“还没有。” 马公道:“这样大的女儿了,还没有许配人家,你做母亲的是怎么想的。” 又问钱女:“三官说,一个月前,你去和她作伴,睡在她的房里,有这事吗?” 钱母代替钱女回答道:“有这事。” 马公又问:“三官因为母亲病了,陪在母亲身边,你一个人在房里睡了四五天,有这事吗?” 钱母就不知道女儿是不是一个人睡在三官的房里了,也就不能代她回答了,就对女儿说:“实话告诉大人。” 钱女道:“确实是这样。” 马公道:“你既然已一个人睡在了她的房里,她的鞋子也是那几天不见的,你一定知道鞋子在哪里了。” 钱女回答说不知道。 马公已有几分把握了,笑着说:“一定是你一个人睡在那里的时候,把三官的鞋子送给了与你相好的人了吧!” 钱女见马公这样说她,有些气怒起来,出言不逊地说:“大人,怎么如此,无缘无故地诬陷人家的清白。谁和人相好了,你可得把话说清楚。” 马公也恼怒起来,叫老媪把钱女带到内室去,强行查验她的身子。 然后,老媪回来回复,说:“实在已经不是初女之身了。” 马公证明了他的话没有错,笑着对钱女道:“你的身子给谁破了?” 钱女低着头不回答,在她一旁的母亲也有些气恼了。 马公又假装恼怒起来,叫差役立即对她用刑,钱女惧怕了,才说:“实在是和三官的夫婿司徒政交合。他向我索要东西,我就把三官的鞋子送给他了。” 马公道:“你和司徒政向来都认熟识吗?” 钱女道:“不熟。” 马公道:“既然不熟悉,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司徒政?” 钱女就将三官去桃园看桃子,司徒政去摘桃子,和一个月前有人到三官的窗钱去敲窗,自称说是司徒政等事,一一都说了出来。 又说:“那时候,他以为我是他的妻子三官,我也冒着三官的名,开窗让他进去,一连相会了三夜,这都是实话。” 马公又叫三官上堂,问她摘桃子的事情,和钱女说的也都差不多。 马公叫三官母女俩先回去,等候传问,又写下官文,立即传司徒政到衙门问话。 这时候,马公因为有紧急公务要到凤翔县去,委托其他的官代替他接着审理。 等马公回来的时候,这案子已审判清楚,只等着马公做最后的定夺了。 原来,接着审理的官员,用严刑供的方法,司徒政惧怕严酷的刑罚,已招供是他杀死了车三的事。 马公仔细批阅审理的案卷于是,提出钱女来审问:“你和那男子一连相会了三夜,或许是每夜都更换了一个,不是同一个人呢?” 钱女道:“不是,是同一个人。” 马公道:“事在黑夜之中,你怎么知道是同一个人?” 钱女道:“那人背后左肩下的地方,有几块如铜钱大小的疮疤,每天夜里,我都触摸到了。” 马公立即又提司徒政上堂,让司徒政脱下衣服,进行查验,并没有疮疤,叫钱女看个清楚,钱女也感到惊骇。 马公对钱女道:“必定是你和你私好的人情意深厚,不肯说出他的姓名,而嫁祸给司徒政。” 钱女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也已糊涂了,自己交好的人竟然不是司徒政,那又是谁? 马公又叫差役要对钱女用刑,钱女磕着头道:“就算是用刑把我打死,我也说不出是谁啊!” 当时,下人请马公退堂用餐,马公就叫犯人暂且退下。 马公回到屋里,闷坐在席子上饮酒,心里仍想着案子的事,深思遐想,也找不出一点情由来,等天色已黑了,都已点上烛火了,还没有吃饭。 忽然,想到了一点端绪,也来不及吃饭了,立即升堂审理。 问司徒政道:“你去摘桃,是你自己想去的,还是有人怂恿你去的?所摘得的桃子是一个人吃呢,还是和别人一起吃的?” 司徒政就将自己和同窗周梿一同出去游玩,以及见到三官,和他怂恿自己去摘桃的事都说了出来。 马公听完了他的叙述,道:“你有活路了。” 于是,叫人把他身上的刑具拿掉,又叫差役立即去传周梿到来。 问道:“叫司徒政去桃园和妻子相见的,是你吗?” 周梿道:“是的。” 马公道:“冒充摘桃子的人,去人家妻子的人,也是你吗?” 周梿不承认了。 马公道:“你冒充是司徒政而去他的妻子,钱女冒充他的妻子,和你相交。钱女说你背后面左肩下又几块如铜钱大小的疮疤,要是没有,那真的就不是你了。” 立即叫差役,把他的衣服脱下,让他露出背来,果然像钱女说的那样有几块疮疤。 马公道:“钱女说的没错,你和钱女做了男女之事,也没有错。” 周梿一句话不说。 马公又叫钱女上堂来当面对质,周梿才不得不承认。 马公又道:“这样,车三也是你杀死的了。” 周梿不服,说他没有杀车三。 马公道:“钱女所赠给你的鞋子,怎么到了车三的怀里,你给说个周梿心想实在没有办法狡辩了,才把害死车三的缘故说了出来。 这件案子也才水落石出。 ...
“三更夜半,小心火烛~~”伴随着打梆报时声,更夫王二沿着小村街道慢慢行走。前面的树上突然“嗖”得一下跃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王二吓得不轻。等黑影落地,居然是一只黑猫,抬起黑溜溜的眼睛看了看王二,就不声不响地溜进了左侧的暗处。“该死的猫,下次让我再遇上,一定狠狠敲你一棒子!” “那是小昙。喜欢在树上房顶跳来跳去,你抓不到的。”一个妙曼的身姿从刚黑猫消失的地方走出来,王二看去,这少女年轻美貌,体态娇小,声音婉转。 “你是谁家的女子?怎么半夜一个人在外?” “我白天陪父母在集市上买东西,谁知人多走散了。现在只好一个人走回去。” “噢。要不我送送你?你一个人这样回去很不安全。” 少女看似害羞地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第二天,人们在村外不远处发现了王二的尸体,头顶上开了一个洞。随后的几个月里,都陆陆续续的有尸体这样被发现,报给县里的衙门查案,却总也查不出个结果。时间一长,人们猜出来这不是人所能为,以后每到太阳落山,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街上空无一人。 一个流窜作案的三人强盗团伙因为在其他县被通缉,就被迫来到这里来躲避风声。逃命不分时间,翻山越岭,一路赶来,到这里就天黑了,于是打算到村口最前面的一家农户借宿。敲门前农户家里的灯还亮着,这一敲,灯居然灭了。三人中的老大气了:“这是明摆着不让我们住!我就偏要住!”“咚咚咚!”老大边使劲敲,边喊:“快开门!不开门老子就把你家门砸烂!不识抬举的东西,没听过……”正准备把自己的名号报上,老二在旁边连忙止住他,并隔着门对里面的人客客气气地说:“不好意思,我大哥呀性子急,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不是坏人,您不用担心,我们就是赶路赶得紧,没想到天这么快黑了,这里又没店可以打尖,所以这才打扰到您。我们也不求热饭什么的,自己都带的有干粮,就是想找个睡觉的地儿。还望您多多体谅我们这些外乡人!” 屋内灯亮了,咳嗽了两下,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我说外乡人,不是我不给你们开门,是我不敢开呀!我们这里有妖怪。我以前又没见过你们,不清楚你们的底细,你们还是听我的劝,赶紧去找个地方躲一下吧。” “你这臭老头,就是不想让我们住,我今天还就较这个劲儿了,非住不可!”老大说着就又要撞门。老二老三赶紧拦住他,说强扭的瓜不甜,还有其他人家呢,我们住其他地方。边说边拉了老大去其他人家,没想到家家都一样,谁都不开门。老大发火了:“这都是那个老头捣的鬼,我现在就把他家拆了,给他点颜色看看!”说完气冲冲地跑到老头的住处抬脚正准备往门上踹,突然身后“吱”的一声一扇门像从黑暗里打开,从里面闪出一个妙龄少女,微笑着对他们说“:”各位,敝处虽小,但是愿借你们休息一晚。“说着把他们往里让。 面对突然而来的盛情邀请,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住了。还是老二反应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三人正准备往里面进,身后的老者的屋里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老大听了又气得大骂老头:”别人请我们你眼红了?再咳嗽信不信我把碳塞你嗓子里!“老头没回复,只是重重地叹息了一下。老三在老大身后小声嘟囔:”奇怪,来时怎么没看到有这个屋子……“,抬头一看老大正气势汹汹地盯着自己,马上闭上了嘴,跟在老二后面进去了。 老大进去,看到中间一扇房门大开,老二和老三已坐在了饭桌旁,桌上放着两盘菜,三个酒杯,一瓶烧酒。少女身上穿一件灰色衣服,上面绣着朵朵白色梅花,脸如满月饱满,眼似明珠闪烁。只见她轻轻把烧酒倒进三个碗里,端到三个人面前依次放下,说:”小女名叫妙儿,父母外出未归,看各位一路劳苦赶到此地,所以自作主张请你们过来,是为他人方便。但是我一个人在家,又传闻有妖怪,心里害怕得慌,这也是为自己方便。所以请各位勿猜疑。“ ...
明朝末年。 洛阳四月,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有道是洛阳牡丹甲天下,一年一度,洛阳牡丹盛会都会如期举行。香车美女,繁花似锦,洛阳城香气袭人,男女老少脸上都笑得像朵花似的。但谁也不曾看到天边一股黑线诡秘地向洛阳城袭来。 “算卦,算卦,天下第一神算!”洛阳城中来了一个号称精通术士的人在洛阳最繁华的地段摆了一个卦摊。他五短身材,很壮实的样子,圆圆的脸,一双微肿的泡泡眼,很神秘莫测的样子。据说他算卦极准,凡是被他算出有血光之灾的人,如果没有请他化解均已死于非命。城里已有三个人被他算死了。其中有一个是不信邪,另外两个则是掏不出化解的钱。三个人都死得既奇怪又凄惨。 洛阳城一下变得人心惶惶,算卦人的摊位成为洛阳人眼中的极凶之地,都绕着老远走。没有人去算卦,算卦人便拿着“天下第一神算”的招牌到处乱转。 “小哥,你印堂发暗,活不过今晚哪!”他拦住一个外地来的华服公子。那人很生气,转身要走,又被他拦住了。“十两银子,我帮你化解这场灾难。”他伸出手。“说什么鬼话,晦气!”外地人气冲冲地疾步走开了。“哼,铁公鸡,你会死得很惨!”算卦人恶狠狠地咒骂道。当天深夜外地人死在客栈中。他的头不翼而飞,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血肉模糊,血流了一地。官府差官勘查了现场,也没有查出蛛丝马迹,作为第四桩无头公案挂了起来。 洛阳除了是三朝古都,牡丹花城,这里的女子更是貌美如花。当时洛阳城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艳芳楼,是当地最大的妓院,里面有上百个姿色出众的姑娘。姑娘们不但倾国倾城,而且色艺双全,弹琴、舞蹈、丝竹,样样精通。算卦人没有妻室,又很好色。他跑去跟一些极漂亮的妓女说她们三日内有血光之灾,当她们吓得花容失色时,又表明自己有神通可以化解。但他不要银子,只要妓女陪他一晚即可。大多数妓女怕死,也早听闻过他的神通,都乖乖依了他。唯有艳芳楼的头牌姑娘水莲不肯依从。 水莲姑娘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因家道中落,从小被卖到妓院。水莲最喜穿青色衣裙,巴掌大的美人脸,眉目如画。她自十五岁挂牌,卖艺不卖身,芳名艳冠洛阳城。但她的性情是外柔内刚,纯洁无暇。 所以当算卦人预言她活不过三天时,她只嫣然一笑道:“生死有命。”便拂袖而去。气得算卦人眼露凶光地大叫:“不要后悔!不要后悔!”吓得艳芳楼的姑娘们都为水莲捏了把冷汗。 第一天,白天没有事。三更天时,水莲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一只血淋淋的大手向她抓了过来,她惊叫一声醒了过来。却发现洁白的床单上有乌黑的血迹,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一连三天都没事,第三天晚上就是最后期限了,水莲换了一身素白的衣服跟妈妈说今晚不接客了。偏偏外面有一个白衣男子一定要见水莲,并掏出黄金一锭,点名要水莲跳一支舞给他看。妈妈拗不过他,只得请他到花厅落座,去请水莲来见。水莲刚进花厅,便闻到一股很好闻的檀香味,让她纷乱的心一下安定下来。她换上七彩舞衫,在长发上戴了一个香气四溢的牡丹花环,随着悠扬的乐曲舞蹈起来。白衣公子击掌应和,很高兴地样子。水莲舞蹈完毕,白衣公子亲自端了一盏香茶给她。水莲发现他是个极俊俏的男子,大大的眼睛,大大的酒窝,很温柔高贵的样子。水莲有些喜欢他,便破天荒地约他如寝室喝茶,下棋。两个人很愉快地聊天。 三更天时,忽然听到窗纸发出嗤嗤的声音。一会儿,从窗缝跳进来一个小人,小人到了地上变成一只大鬼,青面獠牙很吓人,手里拿着一口大刀跳过来要砍水莲,水莲吓得大叫,白衣公子抽出一把宝剑与大鬼战到一块。不一会儿,宝剑刺中大鬼的心口,大鬼倒地变成一只恶犬死掉了。正在惊魂未定时,又凭空落下来一只大怪物。头顶着房梁,眼睛大得像两盏大灯笼,血盆大口,发出阵阵恶臭来。大怪物冲上来抓起白衣公子狠狠摔到地上,白衣公子顿时脑浆迸裂,鲜血染红了白衣。水莲立刻晕倒了。 大怪物一把抓起水莲扛到肩上,一窜窜出屋子,向西面飞跑起来。大怪物哧溜钻进一个大院里,把水莲放在地上。水莲醒了过来,惊恐地爬起来。她发现大怪物的主人就是那个算卦的。他正一脸得意地望着水莲。 “原来怪物和大鬼都是你派去的!”水莲气愤地大叫。 “哼,你知道也没有用,反正你也快死了。”算卦人仰天大笑。他把水莲用绳子绑了起来。招招手,那个大怪物立刻变成一个小人钻进他的袖子里同他一起走了。 阴森森的院子里只剩下水莲一个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又扑面而来。 水莲忽然看到角落里有四个腐烂的人头。人头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一付死不瞑目的样子。她感到十分恐惧,正在害怕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水莲,水莲。”一个男人低低的声音。“是谁?是谁?”水莲恐怖地大叫。没有人回答,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叹息声,血腥味越来越浓。正当水莲吓得要死的时候,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各种恐怖地声音一下消失了。算卦人不慌不忙地迈进门来。他微肿的细长的眼睛色迷迷的上下打量水莲。“哼,我要先奸后杀。”他怪笑着,一步步逼近水莲。“不要!滚开!不然我咬舌自尽了!”水莲吓得浑身发抖。算卦人瞪了她一眼,一股诡异的蓝光照在水莲的眼睛上。她一下晕倒了。算卦人开始脱水莲的衣服。 “住手!”一声断喝响起。是那个白衣公子。 “你没死?”算卦人很有些吃惊。 “那不过是我用的障眼法。” 算卦人立刻想逃窜。白衣公子手疾眼快,祭出一个画着莲花的宝镜来,宝镜光芒四射,散发出万丈耀眼的霞光,算卦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变成一只马驹大小的毛驴。毛驴就地一滚,就向门外狂奔出去。白衣公子手中的宝剑飞一样射向毛驴,正中背心。毛驴发出一声嚎叫,浑身冒出乌黑乌黑的血来,它就地滚了几下死掉了。 白衣公子是洛阳城中的富豪子弟,一直在崂山学道术。前一段刚回到洛阳,就听到“天下第一神算”的恐怖传说,他觉得事情蹊跷,一直明察暗访,这才为民除了害。 洛阳知府为表彰他们,不但赏金百两,还做主让水莲嫁给了白衣公子。 娶亲那天,整个洛阳城都沸腾了,人们自发的上街敲锣打鼓,跟随新郎的队伍去艳芳楼迎亲。 已经开过的牡丹再次盛开,红的、紫的、白的、黄的,大朵大朵的牡丹个个笑逐颜开,据说洛阳城整整香了三个月。 ...
“正月正,二月二,取个媳妇生儿子。撒纸钱,泼米水,花轿抬着新娘鬼。”今天我不是要来给你们唱儿歌的,今天我要讲的故事是关于冥婚的故事…… “我说这位老爷,你看这个日子能不能再往后排排,这个日子不好啊,你们那边难道没有这个说法吗?”李大妈满脸堆笑着对着对面那个消瘦的老头说道。 “我说大妹子,这个日子在我们那边可是吉时吉日啊,平常呢我们都没空的,这不到了正月我们也要休息休息不是?所以老爷就催促我来给我家少爷张罗着婚事,正好我见你家女儿生的还算标志,这可是你家的福分啊!”那个消瘦的老头声音没有起伏发说着。 他们在干嘛呢?没错,他们在商量着两家的婚事,话说这个李大妈家里有个女儿,名叫香兰,今年刚满十八,按理说来提亲的人应该不少,但是事实却是恰恰相反,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叫香兰的她身体有毛病,从小到大基本都是靠着药罐子维持着的。所以谁也不愿意娶个药罐子回家,能不能生育还是个未知数,这在那时候可是大事啊。于是这个香兰就这么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呆了十八年。 说来也巧,那天是正月二十,这个一向不喜欢出门的香兰突然说着要去转转,这可把李大妈乐坏了,心想女儿难道病好啦?可是这个香兰一出去就是一天,到了晚上才回来,回来就直接睡觉了,叫都叫不醒。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跟李大妈说昨晚回来的时候在林子里遇到一个穿着体面的男子,说要娶她,让李大妈准备着,过几天就来提亲,说完就打着哈欠回去继续睡觉了。 这可把李大妈乐坏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女儿终于可以嫁出去了,还是个有钱人家,自己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过了几天,在一天夜里,突然听到有一阵喜庆的唢呐声,李大妈起身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自家的门外站着一队身穿红衣的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消瘦的老头,后面还有几个人抬着两大箱子的东西,看上去应该是来提亲的。谁会选择在这大晚上的提亲?难道是他们那边的习俗?李大妈看着那些东西瞬间就把这些疑虑抛到脑后了。 李大妈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此时最吸引她的是那两箱子东西,于是就赶紧把那伙人招呼进了院子,只是奇怪的是这么大动静按理说左邻右舍的应该有人出来看热闹啊,可是此时却一个人都没有,想着可能是人家都睡下了,李大妈也就没在意。 打开箱子看着箱子里满满的金银财宝,李大妈笑的合不拢嘴,赶忙就答应了这件婚事,甚至连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都没问。这时那个带头的老头说话了:“我说大妹子,我家老爷说了,日子就定在正月三十”这李大妈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他家是哪里的人于是就问道:“你家老爷是哪里人啊?姓啥啊?”那个老头嘿嘿的笑道:“我家老爷姓白,家住幽都县,你放心,我们是本分的大户人家。”李大妈想着这个幽都县在哪呢?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吧,就没多问,于是就有了上面的对话。最后婚期还是定在了正月三十,因为那个老头说愿意多加一倍的彩礼。 时间很快就快到三十了,这天李大妈兴高采烈的四处张罗着说自己的女儿要出嫁了,这左邻右舍的都纳闷啊,这怎么说出门就出门了呢?前段时间这李大妈还愁眉苦脸的愁着自己女儿的婚事,突然就要出嫁了?于是李大妈就跟大家伙说是幽都县的一户白姓的大户人家看上了自己的女儿,可是村里的人更纳闷了,这附近没有叫幽都的县城啊,不过以前倒是有一户白姓人家,但是早在30年前就被灭门了啊。 但是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事,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就没有多问,当村里的一个老人听说婚期定在正月三十的时候,突然跑到李大妈跟前说:“我看这事有蹊跷,那家人是不是晚上来提亲的?”李大妈回答说是。这时候邻居出来说:“你说的那个时间我就站在我家门口啊,就隔个十多米我怎么没见到你家有人啊,再说了,那么大动静村里还不都出来看热闹啊?”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感觉李大妈在糊弄人。“不,她没有骗人,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来提亲的肯定不是人!”那个老人皱着眉头说道。众人此刻也都不说话了,因为大家都感觉这件事说不出的怪异。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还有一丝的恐惧,李大妈带着众人回到家里,猛的掀开之前那群人送的彩礼,那里面哪里有什么金银财宝啊,满满的两箱子纸元宝!就是烧给死人的那种元宝。这可把一屋子人吓坏了,都说香兰被鬼看上了,要来把香兰带走。这李大妈一下子就慌了神了,赶忙跑到里屋去把女儿叫出来,可是她走到屋子里的时候却看见女儿还在那里睡觉,李大妈怎么叫都叫不醒,这时,村里懂行的人说:“别叫了,没用的,她的三魂已经被勾走了,你已经答应人家的婚事了,我想到了三十就会过来接你女儿的七魄的,到时候我也没办法了,阴间和阳间一样都是信守承诺的,你已经答应了人家,去准备你女儿的后事吧。”李大妈听完就扑到女儿的身上大哭了起来。 果然,到了正月三十的晚上,只见一队身穿喜服的人吹着唢呐抬着花轿就往李大妈家去了,边走边撒着纸钱,前面有个人骑在马上,胸前一朵大红花,霎时间阴风阵阵。村里的人躲在远处看着心里直发毛,突然那对人马消失了,等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李大妈家门口,只见那骑在马上的人手一抬,从李大妈家的房子里就飘出来一丝淡淡的薄雾,迎亲的人突然的消失了。此时的众人已经完全的吓呆了,这种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众人感觉背后一阵阵的发冷,仿佛掉进了冰窖里。 等李大妈跑到女儿跟前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气息,后来懂行的人说那晚那个鬼把香兰的七魄带走了,就让李大妈赶紧把女儿埋了,原来那户白姓的人家之前是这里的大户,三十年前被人杀完了,全家上下没有一个活口,白家二公子死的时候还没娶妻,这个香兰就是被白家的二公子看上的,幽都幽都,那不就是阴间的地界吗? 这下李大妈女儿是嫁出去了,可是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
画家张生,字炎竹,济南人氏。善于画美人图而出名。然而他自己却从来就没觉得自己画出过一幅让自己看着完美无瑕满意的美人,似乎缺少一种说不出的灵动,呆滞而没有生气。 一日,偶然游历一座庙宇的时候,便把心中苦恼于那方丈大师述说,大师听后微笑沉吟不语。 看着大师那藏满玄机的神情,张生连忙起身施礼求教。大师指了指天空中自由飞翔叽喳欢唱的鸟儿,对着张生说:“你看那鸟儿之所以灵动是因为它是活的,你画笔下画出的美人没有生气,没有神韵,画的再美也难免呆滞之像,又怎么会有完美一说呢!” “任何事物,没有神则不传,没有韵而不灵。早些年老衲偶在一老友处得一方法,可保施主画中人眼神流动,眉眼皆活。” 张生一听,心中大喜,低首求大师指教。方丈大师哈哈一笑“只要你应允最先画出的第一幅美人图归老衲所有,老衲自当奉告。” 张生一听,这有何难,等第一幅画画出自当奉上就是了。方丈大师招手让张生过来,在张生的耳朵边上小声的嘀咕了一通。 “啊!你让我上哪里去找那么多美貌的妙龄少女啊?”张生失声的喊了起来。大师一把捂住张生的嘴巴,四处了看了看,拉着张生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原来这个大师所说的可以让画中美女灵动的方法,就是囚禁十个妙龄的少女。每日里不停的用非人的手段折磨她们,用她们流出的眼泪去和那颜料画出的美女才会活灵活现,灵动异常。 少女流出的眼泪就是一种情感的释放,试问用情感之水画出的画当然也是活的了。做这样的画难度还不在去哪里弄十个妙龄女子的身上,最难的是作画之人千万要避开十个妙龄女子的容颜,一丁点都不允许画进去。 最后画作做成之日,就是十个妙龄少女殒命之时。所以每张画都会附着一个少女的魂魄,但只要她们在画作上找不到自己容颜的影子,就一点事情都不会有。 老和尚轻轻的拍了拍张生的肩膀说:“好了,做好的第一幅画归我,那十个少女的事情你就包在我的身上吧。寺院的后山有一个山洞,清静幽雅,远离喧嚣,正好给你做画室之用。等他日你功成名就之时,可别忘了我这个出家人就行了。” 一听这是要伤人命的,张生似乎有一些犹豫。“难道你不想做出那眼神流盼,风情万种,活灵活现的美人画作?任何事情要想成精都必须要付出点什么。” 张生一听,咬咬牙点头应允了下来,为了自己传神的作品问世,为了自己千古留名,牺牲几个女孩子算什么? 寺院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满地的宣纸白绫,张生满身脏兮兮的手里拿着一支画笔。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边看着眼前被绳索绑缚吊起的女孩子,一边琢磨着画中女人的神情。 十个大概有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无一列外的身体被绑缚结实吊在半空中。她们每个人的后背上都顶着一根长长的燃烧着的蜡烛。 烛泪滴落在每个女孩那粉嫩的后背上,发出兹兹的烫伤肌肤的声音。在每根烛火的旁边,都倾斜着一个装着满满辣椒油的罐子。 罐子里的辣椒水一滴一滴的淌向女孩们被烫伤的皮肤,灼烧辛辣的刺痛令女孩们哭泣不止,眼泪都落在了脖子下面挂着的瓷罐里。 就是在这样一个惨绝人寰的环境里,张生没日没夜的忙活了整整七天,眼看着十幅画作中的最后一副就差最后一只眼睛的点睛之笔了。 张生得意的蘸着女孩的眼泪点上了画中美人的最后一笔,随着张生最后一笔落下,山洞里那女孩们的惨痛哀嚎的声音也随之消失,十个女孩全部香消玉殒,可怜毙命。 张生狂乱的满地乱蹦,兴奋的大喊:“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画家。” 洞口传来了阵阵的掌声,方丈大师一边道着“恭喜!”一边走了进来。十张美人图依次的挂在墙上,各个妖媚动人,撩人心魄! 老和尚来到十个女孩子的尸体旁,双手变掌平平的退出,嘴里喊道:“还不附魂更待何时?”啵啵啵!的声音响起,十个白色的散发着光晕的亮点徐徐的分别飞向十张美人图里。 霎时间再看那十个美人眼神流转,左顾右盼,身躯扭动,纤纤腰肢欲动,就像活了一样!张生看得呆了,这是画吗?这就是十个飘飘欲飞的仙女啊! “怎么样?这回对自己的画作满意了吧?哈哈哈…”老和尚看着张生那贪婪的眼神得意的笑着。 张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老方丈指点,等他日成名之时,定不忘方丈提携之恩!”老和尚手里拿着那张美人图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张生出名了!他手里的那九张美人图成了惊世之作,王孙贵胄争相来出高价来购买他手里的美人图。 每一个看过美人图的人都沉迷其中,留恋不已。那画中的美人千娇百媚,顾盼生辉,梨涡乍现,星眸点点,把世间的男子的心都给看化了! 张生发财了,真可谓是靠着手里的美人图名利双收,飞黄腾达了! 那些得到美人图的人无一例外的每日里对着美人图痴痴发呆,忘乎所以。画中的美人时而媚眼连抛,时而娇嗔喘动,时而乘风欲去,时而低首欲语还羞… 慢慢的,所有拥有美人图的人都变了样。神情呆滞,身形枯槁,人就像被吸了精魂一样浑身乏力,最后发展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地步了。 这人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你想把他从美人图面前拉都拉不走,还痴迷的望着美人图发呆,看样子就是死也要守着美人图去死。 终于有一天,拥有美人图的人被家里人发现死在了美人图的面前。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了美人图的面前,九张图,九个人,无一例外的在同一天不同时辰死在了美人图的面前。 死相无一例外的尸体干枯,骨瘦如柴,就像是一具被高温烘干了的干尸! 更为让人们惊讶的是,在每一张的美人图的美人旁边都多出了一个男人,一个扭曲着一张痛苦表情的男人。 仔细一看,明白了,那些痛苦的男人正是拥有这些个美人图的主人。感情死去的男人都跑到画上去陪伴这些个美人去了! 这哪里是画啊,这简直就是一群勾人魂魄的妖孽!死者的家属纷纷拿着画作找到张生的宅邸,要求张生给个说法。 张生吓坏了,面对着一张张都多了一个男人的美人图,张生想起来那个传授自己做画方法的老和尚。 在张生的带领下,众人带着美人图来到寺院。无奈找遍了整个寺院也没能找到张生口里所说的老和尚。 寺院里空空如也,就别说老和尚了,就连一个小和尚也没看见。 就在张生不知道该怎样给众人交代的时候,寺院里香气阵阵,平地里刮起了大风。霎时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一幅画从空中徐徐的飘落了下来,迎风一展,一个盛装的美人从画中走了出来。美人飘落在地上,长袖飞舞,刚刚的大风霎时间就消散不见了。 “妹妹们,还不出来享受盛宴!”随着美人的一声呼唤,九张画中的美人都“吃吃!”娇笑着从画中走了出来。 盛装美人一转身“张生,你看看我是谁?”一个老和尚身穿袈裟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是你!你?你是妖精?”张生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我就是一个妖精!不但我是,你所画出的美女她们一个个都是。我们是生长在这所寺院里的十株桃树,听经诵佛我最先成了精。无奈她们各个的天生愚钝难以成气候,那日里我看你来到寺院,知道让我这些妹妹成精的机会来了。” “于是我吃掉了寺院里的主持老和尚,诱导你用女孩作画,让我的姐妹们在你的帮助下蚕食掉了那些个女孩的精魂。悄悄的隐身在你的画作里,让你的画变得灵动,吸引那些大富大贵,福禄深厚的人把我的姐妹们供奉到家里。” “哈哈…你真以为是你的画工了得,才会让画中美女灵动?你这个愚蠢的家伙,现在我的这些姐妹们已经吸食到了那些福禄之人的精魄,脱胎换骨幻化人形成精了!” “谢谢你给了我们每个人一副美丽的皮囊,我们的计划圆满成功了,所以你们将会是我们姐妹一起享用的第一场盛宴。” 说着飞身扑到张生的身上,大口的撕咬了起来。一片片的桃花花瓣从空中洒落了下来,美轮美奂的桃花雨掩盖了一场惨绝人寰的盛宴… 九张画有痛苦表情的男人的画纸飘落在地上,十几具皑皑的白骨散落在地上,谁都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旁边十株美丽的桃花争相怒放盛开,阵阵的香气飘出好远好远… ...
1. 初识 绿锄走在前面,挑着周绍延的担子毫不费力,一边走一边说:“我家公子等了周先生好一会儿了,周先生随我来。” 周绍延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想到胡明道竟住在深山老林之中,若不是他差了下人在此等候,自己怕是找不到了。 周绍延俊美倜傥,才华横溢,然而命途坎坷,寒窗十载屡试不第。一个月之前,他重病在榻上,险些丧命之际,正巧路过的胡明道救了他。 两人又聊得分外投机,便对当空明月,结为了异性兄弟。胡明道说自己身患隐疾,在广泽山中有茅庐一间,清洁僻静,正适合读书,邀周绍延日后去小住。 自患病后,周绍延便当胡明道是自己的贵人,且胡明道穿着不俗,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哪有不允之理,因此病愈之后,便循着胡明道留下的住址找了过来,谁料到他竟住在这么荒僻的地方。 周绍延跟着绿锄足足又行了两里多路,前方出现一个山坳,绿锄道:“就快到了。” 虽料想到胡明道出身富贵家,但是看到眼前一栋雕梁画栋的宅院时,周绍延还是吃了一惊,羡慕之余,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苦读高中,出人头地。“请周先生稍坐,我去请主人。”绿锄引周绍延来到西厢,躬身退出,不一会儿便有侍女送茶点过来。 周绍延正大口喝茶之际,门前小小的黑影一晃,跳进一只狐狸,毛色乌黑却又透着暗红,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含着水光,也不惧人,坐在地上上下朝他打量。 周绍延先是惊讶,旋即明了,地处深山,有狐狸也不足奇,便抓了把果子放在狐狸面前,说:“吃了就走吧,省得让人看见打你。” 岂料那狐狸并不领情,歪头瞅了他一会儿,不慌不忙踱着方步离去,倒把周绍延看得一愣一愣。 不一会儿,绿锄来请周绍延,说:“我家公子刚刚送走客人,此刻在花厅摆了酒,请先生过去呢。” 周绍延急忙跟绿锄过去,这样的深宅大院转了不知几重院落才到,胡明道老远迎了过来,二人携手到厅上,四下里几十个仆从无声侍立,盘盏皆为金器,晃得周绍延眼睛发花。 胡明道将周绍延请到上座,道“:兄长只把此地当作自家就好,如有所需尽管告诉小弟,千万不要委屈自己。”一边吩咐侍女,“去看看小姐怎么还不来?” 又向周绍延道:“弟幼失所怙,唯与妹明嫣相依,因她襁褓失亲,为兄的难免娇惯,以至顽劣刁蛮,待会儿见了,兄长不要见怪。” 周绍延正要答话,但听环佩叮咚,有人娇笑“:哥哥又说我什么坏话?” 厅上烛焰摇曳,一众侍女簇拥红衣佳人缓缓而来,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眉黛春山,眼颦秋水,丽色绝世,周绍延不禁看得呆了。 胡明道笑叱:“兄长在此,还不见礼!”明嫣便在堂前盈盈一躬身,那一瞬间眼波流转,周绍延只觉似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2. 小狐狸 胡明道将花园边上一间院子专门给周绍延居住,十几个丫头小厮每日伺候。 周绍延从没过过如此舒心日子,却也不敢忘记自己素来志向,每日潜心温书。 胡明道白日畏光,夜里又怕打扰周绍延歇息,并不常过来,明嫣更不来,周绍延每当温书疲倦,便走去花园消遣。 花园奇大,遍植奇花异草,最令周绍延奇怪的是正中白玉石垒就小小的拱门,正嵌在一处土丘上。他左右琢磨不知这是个什么名堂,忽然一个小小的狐狸脑袋从里面探出,水汪汪的眼睛,正是那天所见的小狐狸,怪道这狐狸大摇大摆不怕人,原来是养在花园里的。 正奇怪间,小狐狸边上又探出个狐狸头,更大些,目光沉沉,瞅了一眼周绍延,又缩回去了。 原来胡明道养了两只狐狸! 小狐狸耸身钻出洞来,就在周绍延脚边徘徊,周绍延弯腰将它抱在怀中,它亦不挣扎,只将小小的头搁在他手臂上,乖觉无比。 周绍延便将它抱回书房,他温书,小狐狸便在书桌上睡大觉,偶尔眼睛睁一条缝,看看他又睡过去了。 周绍延暗笑,这东西还真是懒惰。 不过半个时辰,门声剥啄,小狐狸听见门响立刻跳下书桌,周绍延打开门,原来是大狐狸找来了,它并不进来,倒是小狐狸好像知道自己犯错,耷拉着脑袋出门,大狐狸在前它便跟在后头,往花园去了。 周绍延哑然失笑,这东西必是胡明道养久了,居然如此灵透。 自那日后,小狐狸常常偷跑过来在他书桌上睡觉,每次都叫大狐狸给逮回去,它却乐此不疲。 每次小狐狸来后,室内总是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似麝似兰,周绍延奇怪,人都说狐狸有骚气,怎么这只居然是香的! 不知不觉夏日过尽,仲秋来临,胡明道于中庭摆酒,照例请胡明道上座,因是团圆家宴,明嫣也来了。 周绍延发现这对兄妹都极爱穿红,当晚胡明道着赤色云纹袍,明嫣则裹一袭绯色纱罗衣。 席间明嫣执壶,胡明道把盏,满斟一杯敬献给周绍延,周绍延猛然嗅到一丝熟悉的香气,瞬间他脸色变了变,狐疑地瞅了眼明嫣,但见她眼光水润,正含笑看着自己,他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木木接过胡明道手中的酒,喝了下去。 周绍延平日但觉宅院阔大堂皇,此刻不知怎么在月下看来,竟倍觉阴森,那些烛光月影暗处的仆人丫环个个都透着诡异。 周绍延不敢多喝,面上强装平静,胡明道丝毫没觉察眼前人异样,频频吃酒,明嫣则早就回去休息了。 夜深了,寒意渐浓,周绍延道:“不如今夜便至此吧,明日十六,还有好月亮,再赏不迟。” 胡明道大醉,含糊不清道:“就依兄长。”说完,他扶着两个小童儿走得趔趔趄趄,周绍延看得明白,就在那袍子下面,钻出根狐狸尾巴来。 他强忍震惊回到房里,一夜不能好睡,想想自己竟然和两个妖精相处数月,又是害怕又是担忧,不知这两只狐狸打着什么主意。 思来想去直到天明,周绍延终于打定主意,得时刻小心伺机而动,想个法子赶快逃离。 他一直担心胡明道要加害自己,却平安过到大考之前。想来是这对兄妹道行不够,只能在夜里变化出人形,白日出来还是狐狸模样,害人的本领大约还没学全。 终于等到上京赶考启程之日,胡明道备足银两,又令绿锄跟随周绍延供其差遣,胡明道自言白日不便,前日晚间设宴为周绍延践行,临别在即,胡明道与明嫣俱都依依,周绍延面上也做不舍状,心内却巴不得立刻离了这里。 4. 求官 周绍延回到了广泽山,循着小路往山坳进发,不时按按怀中布囊,里面是他请道士画的符咒,专门用来镇妖。 从清晨一直走到太阳下山时候,他终于又看到坐落在山坳中的宅院,依旧恢弘如初,一切都未改变。 有仆人进去通报,不多时胡明道从内堂飞奔而出,大笑:“兄长可算回来了,让我好想。”紧随其后的是明嫣,亦欢喜非常。周绍延注意瞧她,两年过去却与当日别时无异,果然是妖。 胡明道拉着他诉说着重逢之喜,明嫣只站在旁边,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不时看他一眼。 当夜,两人竟夜痛饮,天明时分周绍延假寐,胡明道由丫头搀扶出门,不过刚出门槛,人就没了,想来是弄了变化回花园的窝里了。 周绍延当即出门朝天连放响箭,连凤承早带人包围宅院,一见信号即令破开大门杀入,那些丫头仆童吓得四散奔逃,连凤承下令一律斩杀,顷刻间满地都是尸体,不多时又化为各种花木鸟兽。 周绍延带领连凤承来到花园,将符咒贴在玉石拱门上,道: “贤弟,出来吧。” 内里悄无声息,周绍延冷笑:“再不出来我就挖了你的窝。” 窝里窸窸窣窣,半天探出个小小的狐狸脑袋,周绍延知道是明嫣,它望向他的目光中全是惊恐。周绍延弯腰将它拎了出来,一旁早有人备好袋子,周绍延将明嫣扔了进去,旋即那人扎紧了袋口。 又等了一会儿,不见胡明道出来,周绍延道“:挖开吧!” 连凤承当即令人掘开狐狸窝,这窝外面看来不大,里面曲折繁复,幽深无比,最终刨出一大堆土才找到胡明道,它真是喝多了,竟然还在酣睡,给扯着腿儿扔进袋子里还未醒来。 5. 狐狸皮 当晚连凤承与周绍延宴饮,酒到半酣,下人来报:“皮剥好了。” 连凤承因在丧期不便回京,便修书一封与朝中同僚代为奏上,又派人护送周绍延与玄狐领子上京。 好容易到了京城,连凤承的推荐信递上去很快有了结果,皇上令周绍延第二天一早带着宝贝随同入朝,他喜不自胜,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 半夜里他下床来喝水,瞥见日夜不离身的宝贝匣子,由于是杀了那一对兄妹所得,他心内忌讳,这玄狐领子他还从没看过,此时倒动了看看的念头,而那两只匣子里也像有个声音不停召唤他走近。 夜静得出奇,周绍延伸手按住绷簧,缓缓开启盖子,华丽的赤光溢出,匠人手艺出众,整张皮毛丝毫无损,好像明嫣小狐狸正趴在里面睡觉,而那毛皮的颜色则动人心魄,让人久久不能移开眼睛。 另一只匣子里则是纯黑闪赤金的领子,个头也更大,便是胡明道了,他的两只眼睛用黑珍珠镶嵌,莹莹闪光,周绍延不知怎么了,忽然觉得这条领子是属于自己的,他抖着手抚摸那冰冷又温暖的毛皮,心里抖得厉害。 “戴上它!”耳边有个声音充满诱惑,“多漂亮的领子,快戴上它!” 终于,他将那领子从匣子里取出,颤抖着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细细的毛绒的感觉让他心颤不已,突然,狐皮本来缝好的裂缝忽然张裂,整张皮胀大开来,将他整个包裹进去! 巨大的力道把他硬生生收拢起来,狐皮紧缩再紧缩,周绍延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想叫又叫不出,身体表面有什么被剥开来,那是他的皮,从脚到头被剥离!然后,一只手从狐皮的裂口伸进来,取走了他的皮。 他认识那只手,戴着翠玉的戒指,是胡明道的手。 他想喊,却被更大的疼痛攫住了,狐皮不停收缩,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咔咔地断裂,整个人被强行压烂按扁!狐皮还在不停地收缩,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却始终不死,最后狐皮停止了收缩,他终于在铜镜里看清了自己的模样,一只狐狸,和胡明道长得一模一样的新的狐狸。 而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青年男子,俊美非常,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是他自己的脸,但他知道那已经不是自己的皮囊了。 男子开口了:“身形果然正好呢,兄长,我说过我们两个命有夙缘,注定会相逢的。” “你,你这个狐狸精!” “你说错了,我不是狐狸精,现在我是人。”胡明道笑,“你才是狐狸精啊! ”他弯下腰拍拍周绍延的头:“从明天开始,你只有晚上才会变成人,就像我当初一样。知道我为什么总穿红色的衣服吗?因为我没有人皮,只好披着血衣了。不过你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人,就像我找到你那样,也会重新变回人的。” 周绍延试图张口咬他,给他一脚踹到旁边。 “说起来找到合适的皮并不容易啊,我又不想委屈自己,何况还要给明嫣也找到合适的皮,不过现在好了,明天早上明嫣就成了贵妃,放心,你不会孤单的,明嫣会赐给我一只小狐狸,我把它送你作伴,你可不要欺负她,人家可是贵妃娘娘出身呢!” “ 哥哥今天怎么说话不文绉绉了?”明嫣的声音响起,“你不酸文假醋的还真让人不习惯。” 胡明道笑:“你这小妮子总是打趣我,我说这厮是个无情无义之辈,你还不信,偏觉得他好,所幸没让你许了终身给他。明日你用了贵妃的皮囊,可要学着做个大人了,我终归给你寻了个好去处,也算对得起爹娘。” 两人说着话天色亮起来,明嫣笑:“如今我连狐狸皮也没了,且先去了,呆会儿有了人皮再出来和哥哥说话。” 她人影刚刚不见,外间便有人叫: “周先生,该去献宝了。”胡明道答应了一声,捧了匣子出门。周绍延下意识躲在床下,他知道不能让人发现,不然自己连这身玄狐皮也没了。 ...
在鹿州城的驿站边,有一座荒废的古宅,院落破败不堪,还余一间主屋未倒塌,可遮风挡雨。 秋闱来临之时,鹿州城有个叫鹿庆丰的书生,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独自上路,到了驿站边,天气突变,骤然狂风大作,怕是要下大雨了。鹿庆丰怕所带的行李被雨所淋,见前方有个破败古宅,便索性踏了进去。 天有些阴暗,鹿庆丰把一应行李放好,在屋里找到一只缺了边角的灯笼点亮了,整个破屋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屋里虽陈旧,但一应家具也都有,不过都结满蛛网。鹿庆丰找到一张书桌,拂去尘土,将就着读了一会儿书,便拿出笔墨纸砚来。怪的是,找了一通,行李里竟然缺失了墨,不知遗落在了何处。 狂风吹了几片落叶进来,呼啦啦地响,鹿庆丰起身,找了块木板堵住了窗上的缺口,无意间在壁龛上,见到一个墨盒,把墨取出后,他眼珠子瞪大了,这是一块好墨啊! 此墨乃是南唐时期安徽徽州李廷圭所制。李廷圭以松烟、珍珠、龙脑、白檀、鱼胶为原料,制成的墨坚如玉。研取墨出,更是墨香馥郁扑鼻。鹿庆丰蘸墨笔走龙蛇,酣畅淋漓地书就了满满一页的字。 这时,古宅外头电闪雷鸣,一道明亮刺眼的闪电掠过,犹在屋顶上空蜿蜒。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鹿庆丰打开破门,门外站着一个老婆子,提盏灯笼,灯笼上写着个“李”字。她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把灯笼别在壁钩上,然后转过身来,盯住鹿庆丰。 老婆子穿了一件黑袍子,上面绣着一只金云雀,绾着的一头青丝,乌黑得有如年轻女子。鹿庆丰开了口:“在下鹿庆丰,乃是赶考路过的书生,怕遇风雨,在此暂避一宿,想必老婆婆也是来此避夜雨的吧?” 老婆子眼珠子转了一圈,看到鹿庆丰摆放在书桌上的纸笔,道:“老身叫李墨娘,我可不是笑话你,你竟然喧宾夺主,这宅院,可是老身安身立命之处。”鹿庆丰一听,原来是自己入了人家的门户,便朝李墨娘作了个揖,算是赔礼道歉了。 认了宾主,李墨娘真把自个儿当了主人,整理起屋子来,嘴里喃喃道:“老身只是出了趟远门,屋子里竟蒙生了这么多惹人厌的灰尘。” 经李墨娘一整理,这破落屋子竟有了生气。她看着鹿庆丰的字,写得苍劲有力,间或看到鹿庆丰放在砚台上磨的墨块,问道:“不知鹿书生可认得此墨?” 鹿庆丰便把遇到此墨的欣喜之情,和盘托出。李墨娘说:“算你还识货。”鹿庆丰说,李墨娘既是爱墨之人,何以墙壁上没有挂些字画以显露风雅。 李墨娘叹了口气,道:“其实这面墙壁并不空的,只是老身把画给隐匿了起来。”顺着李墨娘手指的方向,鹿庆丰看到的是一面空空的墙壁。 李墨娘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盘沉香线,点燃后,就放在那面墙壁底下。沉香线燃着时,散出了一股浓浓的书墨香。烟路顺着那面墙壁升腾爬去,墙壁上竟隐隐地有些淡淡的墨迹出现,随着沉香线的熏陶,没多久,一幅壁画竟出现在鹿庆丰的眼前。 鹿庆丰吃了一惊,看着壁上陡然出现的画,画的乃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一只脚踩着凌波微步,一只脚被一片荷叶挡住了,看神态正逆水而行,而她的周边,开满了粉嫩的荷花。画的落款是:曹子轩。 李墨娘看着壁上出现的女子,眼神陷入了迷沼。过了一会儿,她黯然神伤道:“表面上仙儿嘴角含笑,可是她活得并不自在。今夜既然鹿书生撞见了此画,不妨也请仙儿下来,或许你可以帮她一把。” 李墨娘的话有头无尾,让人费解,鹿庆丰正想问个究竟,话还没出口,那扇本来关紧的朽门又开了,这次是被撞开的。从外头夺门而进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的贼汉子,两人竟挟持着一个跛足的小娘子。他们当中,一人抓把鬼斧,一人提把短刀,肩上背个黑包袱。 “哟,原来这个破宅竟有主了,难道小娘子与他们是一伙的?”提短刀的发问。提鬼斧的晃了一下斧头,凶狠狠地说:“怕个鸟!” 原来两位贼汉子刚在鹿州城做了桩强盗买卖,撤出鹿州城时,碰到这鬼天气,二人遂在此孤地寻处避雨。没承想,刚到这破宅门口,遇见个美艳娘子,也要推门而进,他们哪能放了这到嘴的肉呢? 鹿庆丰一见那小娘子的模样,那不正是壁上的仙儿吗?只可惜跛了一只脚,走起路来,一高一低的,破了形象。再见那小娘子一脸愁容,估计是被这俩贼汉吓的,鹿庆丰便壮起胆子指着贼人道:“你们怎可对小娘子无礼!都说好汉不跟女斗,欺负女流之辈,那是下三滥的混混所为。” 话虽如此出口,可鹿庆丰哪见过贼人带血的鬼斧,腿肚子仍忍不住在发抖。贼人一见鹿庆丰的孬样,便把他提了起来,嘲笑道:“就你这文弱书生,中了皇榜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个欺软怕硬的昏官,休想逞强,不如先砍了。”说着,便要举起鬼斧。 李墨娘忙劝道:“好汉斧下留人,这位鹿书生可是老身请来给小女立照存影的,好歹也让他画好,再杀不迟。若好汉也想留个英姿,鹿书生当然也可效劳。” 贼人也想消遣,索性信了李墨娘的话。李墨娘向鹿书生使了个眼色,跛足小娘子忙去研墨,李墨娘凑到鹿书生的耳边,说了一通话。鹿书生颇有些怀疑,不过,仍蘸足笔墨,疾飞劲走,只几笔,就勾勒出了两位贼汉子的面目和虎背熊腰的身体,接下来,鹿书生按李墨娘所说,画了一条粗粗的绳索,牢牢捆住画中的两个贼汉子。 这时,李墨娘吹熄了壁上的灯笼,古宅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等跛足小娘子重新点燃后,在破屋角落里,两个贼汉子不知怎的已被捆绑在地,嘴里塞了破布,叫嚷挣扎不得。再看鹿书生笔下的贼汉子,果然嘴里也塞着破布,如出一辙。鹿书生不禁冷汗淋漓,感觉诡异之极。 收拾了贼人后,李墨娘向鹿庆丰招了下手:“老身看你笔力不俗,果然没让人失望,你能否再帮老身一个忙?” 李墨娘拉鹿庆丰来到壁画前,叹了口气道:“当年曹书生赶考路过此地,留下此幅墨宝,只可惜仙儿有一只脚他没有画全。”壁画上,仙儿的一只脚,确是被荷叶给挡住了。鹿庆丰爱莫能助,说荷叶既已遮了脚,他难再画全。 李墨娘道:“这个不难!”只见她的黑袍子往壁上荷叶一遮,那荷叶竟像被海绵吸走似的,留下了一块空白的地方。 鹿庆丰拿笔蘸墨,果然顺着曹书生的笔法,补全了画中仙儿的一只脚。鹿庆丰再见小娘子走路,竟如正常人一般,不再跛足。她欢快地围着李墨娘打转,步步生风。只见她闪到鹿庆丰的跟前,作揖谢道:“多谢公子!” 李墨娘也说话了:“老身与仙儿孤守古宅,天天期盼,能有似你等书生前来借宿,可来的不是懒汉,就是乞丐,还有这般盗贼,这愿望终究落空。仙儿乃是用老身的墨汁画成的,与老身息息相关,老身不愿这么貌美的女子,颓废在这面旧墙上,便用隐术藏匿了墨迹,不让污浊之人看到。当年因曹书生一时疏笔,竟让她在画中落下足疾,老身不忍见啊,今天终借你贵笔,治好了她的跛足之症,实乃幸事。” 这时,已是三更天了,屋外仍是狂风乱雨大作,那两个被绑在一起的强盗已沉睡过去,鹿庆丰听着李墨娘的话,似梦非梦,不禁靠在桌子上,也睡迷糊了过去。 这一宿,挨到天亮,古屋外的天早已放晴,李墨娘和画中仙儿已没了踪影。 一队官差路过驿站边,在古宅的门楣下,发现了一把鬼斧和一把短刀,料定古宅有异样,便让几个兵差撞门而入。 不一会儿,只听兵差回报:“曹大人,强盗果然在古宅,是被一个书生制服的,不过古怪的是,捆绑住强盗的不是一条真正的麻绳,而是一条画在强盗衣服上的墨绳。地上有个包袱,正是赃物。” 鹿州县官曹子轩,初到鹿州就任,为整顿鹿州城的风气,对一应大小案件皆亲自带兵出马,昨夜鹿州城的一个员外府上遭了劫,管事的被杀死了一个,官兵今早出动,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盗贼。 曹大人走入古宅,蓦然看到壁上的那幅画,笔墨如新,吃了一惊,这不是当年自己暂住此处,一挥而就的吗?他也看到了那一条捆住强盗的虚无的墨绳,不禁握住鹿庆丰的手,褒赞他真乃少年英雄,竟笔墨擒贼。 这时,曹大人的目光落到桌上那块徽州墨上,墨身上镌刻着一只金云雀,他欣然笑道:“昔日我在赶考途中,无意间救过一位道人性命,道人赠我这块墨,说此墨乃是墨魂,灵着呢,祝我高中榜首。我竟大意把此墨遗落在此,不过当年,也是借了道人吉言,榜上有名。” 那块遗失的墨魂,曹大人亲手交给了鹿庆丰,并祝他考取好功名。 ...
书生薛玉赴京赶考,途经一荒山,山路崎岖难行,天色渐晚,日落月升,尚未走出山去,不敢留宿山中,只得披星戴月赶路。 恰逢天阴,不时乌云遮月,月光忽明忽暗,树影斑驳,张牙舞爪,很是骇人,薛玉一介书生,素来胆小,深更半夜,在这荒山野岭走的战战兢兢。 走着走着,忽隐隐约约听到有女子哭泣的声音,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强忍恐惧,又向前走了几步,哭声越来越清晰,借着月光向前一看,只见一女子坐在一块山石上,小声啜泣,那女子面若桃花,肤如皎月,长得很是美艳。 “深更半夜,荒山野岭的,怎会有女子在此,莫不是山中精怪所化?”薛玉念及此处,心中惶恐,不敢上前。 “公子救我。”那女子看到薛玉,开口说道:“小女是山下李村人氏,随父亲投奔亲戚,途经此山,不料在山中遭遇豺狼,父亲丧命,我逃跑途中崴了脚,被困在此已有两天两夜,还望公子搭救。” 薛玉起初将信将疑,然见那女子说得真诚,不似有假,又见她楚楚可怜,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便上前安抚,而后应那女子所求,背其前行。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愿以身相许。”那女子伏在薛玉背上,搂住薛玉的脖颈,在薛玉耳旁轻轻说道,苏音细语,魅人心神,喘息之间,气若幽兰,薛玉不禁心猿意马,而后羞愧不已,心中默诵圣贤书,克制己心。 “举……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不必如此。” “莫不是……公子嫌弃小女面相丑陋?” “姑娘说笑了,姑娘长得花容月貌,方桃譬李,只是在下不愿乘人之危。” “那……我若是喜欢让公子乘人之危呢?”女子音若琴弦,甚是动听,言语挑逗薛玉,薛玉却充耳不闻。 女子见此,似有些气恼,张嘴朝着薛玉吐了一口气,薛玉顿时感觉阵阵幽香传来,意乱情迷,心神荡漾,难以自禁,他晃了晃头,稍稍清醒了些,慌忙将那女子放下,自行囊中取出水来,连喝几口,却仍感觉口干舌燥。 “荒郊野外,你我两人独处,公子难道就不想做些什么吗?”那女子媚笑,靠近薛玉说道。 “姑……姑娘请自重。”薛玉连连后退。 “你……”女子柳眉倒竖,显得颇为恼怒。 这时忽听一阵笑声传来,自暗处走出三个人,“小妹你这次可是栽了。” “你们……你们是何人?”薛玉望着三人,开口问道。 “我们是何人?我们不是人。”那三人面色狰狞,围着薛玉狞笑不止。 薛玉见此,大骇,知道怕是遇见了山中精怪,撒腿便跑。 “公子莫要走,不要丢下小女。”薛玉回头一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女子先前洁白如玉的肌肤变得皱皱巴巴,如同树皮一般,张开枯枝一般的五指,向着自己抓来,薛玉被吓得脸色煞白,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芒闪过,女子双手被齐齐斩断,落在地上,化为两根树枝,一身着道衣,手持青锋剑的道人奔到薛玉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薛玉逃走,身后传来那女子的咒骂声:“臭道士又坏我好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薛玉被道人拉扯着,只觉得耳旁风声呼啸,待停下来时已在一道观前了,道人将薛玉带到观中歇息,薛玉谢道人救命之恩,而后询问道人名号,道人答道:“庞道人。” 庞道人告诉薛玉,此山中妖魔鬼怪甚多,要其在观中歇息一晚,待明日天亮再走,日光之下,妖邪不敢现身,薛玉欣然同意,又向庞道人道谢,庞道人随后将薛玉带到一间厢房,房中有床铺,薛玉早已疲惫不堪,又困又累,倒床便睡。 待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薛玉睁开眼,发觉自己竟是在野外,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待看清眼前的景象,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只见前面不远处有四颗大树,一颗桃树,一颗柏树,一颗松树,一颗柳树,树上皆挂满了人的尸骸,甚是恐怖,那桃树下面尚有两根被斩断的树枝,薛玉见此惊恐至极,撒腿便跑,也不知途中跌了多少个跟头,跑了许久,不敢停歇,终于跑到了山下。 薛玉累的气喘吁吁,口中饥渴,到一户人家讨水喝,那人见薛玉如此慌张,便询问发生了何事,薛玉如实相告,那人说道:“此山中精怪众多,已害死多人,外地人夜里经此路过,十之八九会丧命,除非遇到那庞道人,尚有一线生机,你能遇到他,捡回一条命,当真是万幸。” 薛玉听后,后怕不已。 十几天后,薛玉来到京城,参加科考,又过了几日,出了金榜,薛玉榜上有名,被封为邑令,无巧不成书,薛玉的辖地恰是来时遭遇妖邪的地方。 薛玉便带领差役为民除害,上山除妖,于正午之时来到曾经自己遇险的地方,寻到那四颗妖树,命人用斧具将其砍断,连根挖起,挖树根的时候,一差役在桃树下的泥土中发现埋有一瓮,那瓮被桃树根须紧紧缠绕,已被绞裂,根须顺着裂缝钻入瓮中,瓮中藏有一幅画,根须差之毫厘便可将那画刺破。 薛玉将画拿出,展开一看,见上面画着一个道人,手持青锋剑,正气凛然,栩栩如生,与当日救自己的道人一般模样,道人身后还有座道观,亦是自己当日所宿的道观,画右侧用朱笔写着三个小字,“庞道人”。 薛玉此时方知庞道人并非世间之人,而是画中之物,他对庞道人很是感激,将四棵妖树铲除后,在其遗地建了一座庙宇,将画挂在庙中,香火供奉,山下之人得知此事,亦常来拜祭,此后山中再无妖邪出来害人。 未过几年,薛玉高升,被调往京城为官,直至年老,告老还乡,途经故地,上山拜祭庞道人,却见那画中庞道人已经消失了,画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道观,询问当地人,当地人说庞道人已经消失多年,“大概做了太多好事,救下许多人的性命,承受香火,得道成仙了吧!”那人说道。 ...
桐城有个张生,出生在世家大族之家,年少风流,风度翩翩,文章才华,也堪称一流。他刚十一二岁就进入了县学学习,家族中的长辈都对他寄予了远大的希望。 张生的父亲在金匮县做县令,张生也随着他的父亲到任上去读书。 县城中有个缙绅,做过典学时,因为受贿的事,败露了。 张县令奉命带着差役去抄没缙绅的家,张生也跟着去。 缙绅家中有一处远近知名的园林,里面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十分繁盛,里面的亭台楼阁、池水廊檐布置得极为精巧,张生乘机便到园子中去游览。 正四处观望,见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郎,鬼鬼祟祟地进入假山堆成的山洞中。 张生心想那女子进去,一定是是收藏珠宝之类的东西,等抄过家之后,还能取出来支用。 张生也蹑手蹑脚向山洞走去。等他走入了洞中,从背后伸手用袖子一下捂住女郎的脸,女郎不觉一阵惊吓,赶紧从他的手里挣脱。 张生一看那女郎,真是一位绝色佳人,就趁人之危,动了坏心思,便呵呵地笑起来,说:“娘子别怕,别怕,此处正好无人……”说着话,笑嘻嘻地向女郎靠近,还不停地把手伸过去。 女子大怒起来,说:“你是什么人?我是这家的女儿,你敢来侵犯我吗?” 张生冷冷地笑着:“你是这家的女儿,难道不害怕我张公子吗?你父亲犯了罪,我知道你来这里收藏珠宝,这珠宝的得失都在我掌握之中,只要我一句话,你所藏的珠宝,立即就会被搜查出来,你不害怕我吗?” 女郎见张生趁人之危,更加恼怒,说:“我听说,罪不及妻孥,这是圣人经书上说的,纵然我的父亲有罪,又能与我有什么事?即使我来藏珠宝,我一个弱女子又能藏多少?况且身上收藏的东西,王法也不能管,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张生恼恨她出口不逊,也恼怒起来,说:“你说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吗?我偏要让你见识见识,看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于是,就大声地叫跟着他的仆役进去,把女郎抓住,并狠狠地叫仆役剥去女郎的衣裳,并把内衣也一重重解开,并从头到脚,把她的鞋子都脱下,全上下几乎没留有一块丝缕。 张生看见女郎头发黑亮,肌肤雪白,犹如白玉,身上藏有无数的金银珠宝,也都显露了出来。 张生和他的仆役看着女郎,都拍掌哈哈大笑,把那些金银珠宝都夺过去,心满意足地走了。 女郎羞惭气愤,不住地啜泣,然后就上吊死了。 过了一年,到了秋试,张生也去参加考试,各科都草草写好了稿子,准备秉烛修改誊写。 张生忽然听到窸窸窣窣地响声,见到一个女郎揭开帘子走进去,张生一看,就是那个缙绅家的女儿,不觉大吃一惊,捧着卷子,踉踉跄跄地准备逃走。 女郎摇着手,嫣然笑了一下,说:“轻薄儿,为何那般胆怯?我不是来祸害你的,走什么走?” 张生看她真的好像没有什么恶意,才不那么害怕,就叩问她来做什么。 女郎笑着道:“你怕我,难道是前面的事,你还记在心上吗?要说起前面的事,你本来就是对我好,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可惜我自己命薄,没命享受。我不幸枉死了,也是我的命,你没有什么过错。并且查看了你的冥司簿子,前程远大,感激你对我的心意,特意前来向你祝贺,今年的考试,必定会金榜有名。只是你前面的一科,卷子里面有两处遣词不是很好,要是能修改一下,那就完好无缺了。” 张生仔细想了一下,确实如女郎所说,便重新改订,女郎也帮着他斟酌,改动了几处字词,真称得上是尽善尽美了。 女郎又笑着说:“行了,接下来的第二第三场考试,你自己好自为之,只求不犯什么错误,就可以高枕无忧,等着好消息了。”接着又道:“我这就走了。”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张生心里一阵怅然,痴痴地站着,感激女郎的心意,对自己以前的行为后悔不已,怪自己太卤莽了,也未免太薄情寡义了,然而,一切都已无法挽救了。 等考试结果揭晓了,张生果然高中。 当时,张生的父亲已罢官,居住在家里,听了张生说起考场中的事,心里万分庆幸,喜好女郎不念旧恶,接着又得到了张生高中的消息,心里更加高兴。 也有很多人登门贺喜,张生的父亲更是乐不可支。 过了年,张生的父亲就催促张生打理行装,叫他北上,想儿子的富贵指日可待,自己也等着朝廷的加封。 张生去了没几天,张生的父亲白天躺在床上休息,忽然见到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伸长了舌头,来到他的面前,满面怒容,抬起手指着张生的父亲,怒骂道:“老贼还在梦中做梦吗?你的儿子趁人之危,对我无礼,让我死于非命。你起初没有把儿子教育好,后面又没有悔过的心意,没把它当一回事,还想着儿子高中,自己等着加封吗?在考场中,我不是不能要你儿子的命,然而就那样轻易地让他死去,那不足以伤害到你等的心,必定要让你们先高兴得意一下,让你们在感到快慰的时候,更加生出妄想。然后,才来折磨你们,这样我才甘心。实话告诉你,老贼,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查看了冥司籍薄,本应该官居高品,而且可以活到七十多岁……” 张生的父亲还没听女鬼说完,就从梦里惊醒过来,知道自己的梦不吉祥,立即派人星夜兼程地去追赶张生,想把他追回来,派去的人刚到半路,就见跟去的仆人,已带着张生的灵柩回来了。 张生果然是在卢沟桥边的旅店中,上吊而死的。 张生的父亲听到了音信,又是怨恨,又是懊丧,整天郁郁不乐,最后,没过多久,也死了。 ...
民国初年,水城南街有个叫济养堂的中药铺。店主是位50来岁的老者,名叫乔二。 乔二有个怪癖,那便是喜欢食用蚂蚁。每回在野外发现蚁穴,他便把蚁窝挖出,装进布袋里,带回家中,然后将布袋放进大铁锅里蒸。半炷香工夫后,他取出蚁窝,把蚂蚁筛离出来,摊在院中一块大青石上,晒成蚂蚁干。蚂蚁干可以当作零食,也可以与其他食材一起爆炒、清蒸、红烧,还可以泡酒喝。 这天,乔二正在铺子忙活,下人突然来报,说有一位姓川的客人想要求见。乔二略加思忖,便道:“让他进来吧!” 来人是个40多岁的汉子,他一身黑衣、五短身材、头圆眼小,模样颇不中看。汉子自称川云龙,云南人,做古董生意,刚在水城立足,开了间古玩店,店号古雅斋。 乔二命人奉茶,然后道:“川先生来找我,所为何事?” 川云龙拱拱手道:“素闻乔先生喜食蚂蚁,川某也是同道中人,今日特来拜访!” 乔二闻言大喜,顿感遇到了知音!当下,他亲自掌厨,做了一桌蚂蚁宴,又拿出珍藏的蚂蚁酒,与川云龙共享美酒佳肴。 推杯换盏间,两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临走前,川云龙从怀中取出一只雪白剔透的象牙鼻烟壶,交给乔二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望乔先生笑纳!”那鼻烟壶做工精美,正面雕刻着一手捧寿桃的老寿星,笑容可掬,栩栩如生。 乔二觉得太过贵重,本不想收,却见川云龙满脸真诚,只得收下。 过了些时日,乔二精心备下一份礼物,前往古雅斋回访川云龙。古雅斋位于城北,规模宏大,古玩丰、奇、贵,令乔二暗暗咂舌。 见到乔二来,川云龙非常高兴,将他请至内室品茗,促膝长谈。交谈间,川云龙对各种古玩的历史、文化、品鉴、市场行情等一一道来,如数家珍。当晚,他把乔二请至府中用膳。 川府坐落于城北的七柳湖畔,景致宜人,豪墙阔宅,家奴成群,装潢富丽,物用名贵,丝毫不逊色于前清王府。川府的家宴自然也少不了蚂蚁,但更多的是诸如熊掌、鱼翅、燕窝等一类极品珍馐。乔二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跟这样的富豪交上朋友,不由得感慨万千!原创鬼故事。 晚宴结束后,川云龙带着乔二进入自家的地下室,那地下室建造得很坚固,红烛通明,古玩字画堆积如山,价值连城。 临别时,川云龙吩咐下人驾马车送乔二回府,并随车给他装上几件古玩。此后,川乔二人更是来往密切,交情日增! 大概一年后,乔二惊闻噩耗:川云龙实为盗墓巨贼,官家已将其捉拿归案,打入大牢,古雅斋及川府中的古玩均为赃物,已被查封。因涉案金额巨大,川云龙被判死刑!为防引火烧身,乔二急忙将川云龙送给自己的各类古玩藏匿妥当。 临刑前夜,乔二使大价钱,贿赂狱方人员,得以进入死牢探视川云龙。不想,死罪临头的川云龙竟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不仅饱食杀头酒肉,还旁若无人地唱起了《苏三起解》。乔二见他这样,更是感到心中凄凉,不禁潸然落泪。 川云龙大笑几声,继而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我不会被杀头的,嘿嘿!山人自有妙计……” 次日清晨,水城传出一个惊人消息:头天夜里,死囚川云龙竟然挖出一条秘密地道,逃出生天,不知所踪!乔二得知后,不禁又惊又喜!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乔二做了一个怪梦,他梦见一只硕大的穿山甲在林间穿梭,忽而狂食白蚁,忽而变作川云龙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