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中医学院的薛教授发明了一种新药——生长灵。他是从当前陆地上最高大的动植物长颈鹿、红杉树,以及世界上生长最快的植物毛竹体内分别提取生长激素,经过无数次的反复试验才发明出来的。 薛教授首先在一条狗身上进行了试验。那只狗原来身高不足60厘米,可是薛教授只给它喂食了10粒“生长灵”后,仅仅一周时间,狗就长高了5厘米。薛教授继续给狗开了三个疗程的药方,然后,每隔两小时便观察一次狗的生长情况,并将观察结果认真记录下来,一连数天,从不间断。狗的生长频率也如薛教授预计的那样,稳步地长高。 五个月过去了,狗的身高已经上蹿了一米多,远远看去就象一匹高头大马。就在薛教授满意地在记录本上画了个句号,准备停药的时候,一天早上,他象往常一样来到专门给狗修建的试验室时,意想不到的情景顿时让他惊呆了,那只已经长到可以够着吊灯的狗突然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低低矮矮地站在那里。薛教授急忙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狗的变化,只见狗的身高几乎和原来没什么两样,令人吃惊的是,狗的皮毛和面部表情变得非常难看,皮肤松弛,毛发灰暗,两耳耷拉着,颧骨和关节暴突,双目没有丝毫表情,样子十分可怕。 薛教授明白了,原来这种新药还没完全试制成功,服了它并不可以无限期生长,当药剂量用到一个限度,身高达到一定程度时,生长就会突然停止,也就是说,在这个期间,如果随时停止服药,便会如期所愿,身高就可以停留在自己理想的高度,如果超过限度,继续用药,身高就会在一瞬间返回原来的模样。 几个月来,令薛教授自豪、兴奋的心情一瞬间烟消云散,他感到万般沮丧。然而,更令薛教授头痛的是他目前还无法掌握这个用药的最大限度,他知道,对于不同的人来说,由于其自身条件的差异,这个限度是不相同的。想到这里,薛教授望着眼前这只仿佛陌生的小狗,若有所思,忽然,他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样子非常惊慌。 “不好,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薛教授长叹一声,瘫倒在地。 果真出事了。 原来,就在薛教授刚刚研制出“生长灵”还没来得及做活体临床试验时,一家没有牌子的制药厂听说了这件足可以轰动全球的大事后,便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薛教授,希望能独家买断这种药的生产和经销权。薛教授起初未置可否,但当制药厂开出1000万元的买断费时,他动心了,他想到了自己大半辈子默默耕耘在试验室,无数的同窗好友和学生徒弟都纷纷转行搞起了药品经销,妻子因他穷困潦倒,十几年前就离他而去的情景,他流泪了,整整流了一夜的泪。 第二天,他约见了一直住在宾馆等候他消息的制药厂的诸葛厂长,他没有犹豫,直接在诸葛厂长递过来的合同书上签了字。握手时,薛教授看到诸葛厂长的眼睛里满是亮光。 “他们总不会已经投入生产了吧?”薛教授不敢再往下想,他立刻找出诸葛厂长的联系方式,双手颤抖着拿起了电话。 “喂,是诸葛厂长吗?我是——”没等薛教授说完,电话那边便传来一阵吼叫: “谁呀,我是诸葛卜儒,干吗呢?” 薛教授战战兢兢地把生长灵的情况跟诸葛厂长说了一遍,刚解释清楚,就听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药量控制不了?人还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哈哈,哈,哈,……”电话里传来一阵大笑。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看来,这个药我是搞定了!”说完,“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薛教授手拿听筒,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可怎么办呢?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想到这里,薛教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二天,象发生了地震一样,市里各大报纸电台纷纷刊登和播放关于“生长灵”的消息,有广告宣传,有专题讲述,把生长灵的药效鼓吹到了极致,只是只字不提“还原”的事。薛教授知道,这一定是诸葛卜儒在幕后操纵,他想告诫市民,这药目前还没有完全试制成功,千万不能乱用,但没有人听他的,因为宣传广告上根本就只字没提他薛教授的名字,人们还以为他是嫉妒别人的发明创造呢。薛教授只有仰天长叹: “天哪,这世界真要地震了。” 第一批“生长灵”很快投放了市场,一盒18880元,只有50粒,一个疗程。产品包装上赫然写着: “千古奇药,万世灵丹,个子不再是困扰你生活和发展的难题,无论老幼,只一粒,立竿见影,三个疗程保你赶超姚明。” 一时间,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 矮个子夫妇,想给孩子买一盒,可苦于昂贵的价格,只好望药兴叹。 想实现篮球梦想的少年,不惜背着家人卖血来积攒钞票。 拥有一副好脸蛋,却没有一个好身材的女孩,便偷偷做起皮肉生意,期望能挣到大钱,吃上这灵丹妙药,以实现当个明星的梦想。 只有那些坐着奔驰,大腹便便的富豪们,一掷万金,很痛快地尝到了第一份神奇。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个子再高一点,追求感观上的刺激,在漂亮的女模特、女明星面前,除了有钱,还能显得有风度。 没几天,“生长灵”的作用便突显出来了。 各地争先恐后,一茬一茬地举办起了模特大赛,一个个巨男长女们闪亮登场,舞台上如火柴棍行走一般。仿佛一夜间,天底下便冒出许许多多的巨人。 篮球场上人们不再看谁的球技更好,而是比谁的个头更高,真正有篮球天赋的孩子却坐在了冷板凳上。 各种富人们组织的俱乐部,几乎变成了巨人的集会。 名牌汽车厂迅速改造生产线,投产加长加高型轿车。 服装厂、家具厂、房地产商纷纷效仿。 街上两极分化现象日趋严重,个子高的可以直接攀上二楼。有的城市紧急出台道路改造方案,备用专门的巨人行车道和人行道。 报纸、电台每天都在告诫行人要注意安全,以免再发生电线击人事件,仅一个月来,S城就先后有5人被挂在空中的正常电线击中头部而丧命。 吃了药,已经长高了的希望长得更高,没钱吃不上药的,全家人整天以泪洗面,梦药而眠。 只有一个人望着数也数不清,还一个劲不断增长的钞票在偷偷地笑,他就是诸葛厂长——诸葛卜儒,只一个月时间,他的腰包里就进了足足千万元。 薛教授不敢再看电视,一个多月来各地发生的怪事已经将他的精神折磨得几近崩溃,可这只是个开头,更可怕的事还在后头。 忽有一天,媒体上报道了一位即将登上冠军奖台的女模特突然一夜间变成了一个个子矮矮的小老太,人们争相传说,奔走相告,女模特再没露过面,人们说她的脸特别吓人,如鬼魅一般,只是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她。 可是,薛教授知道,这是真的。 不久,又传来一位本来很年轻的富翁竟然也在一夜间变成了人见人怕的老头,个子不再挺拔,双目不再透亮,满脸的皱纹如同河水退后的堤岸,层层密密。 “真是罪孽呀!”薛教授疯了一般地不停自语。 人们开始怀疑起“生长灵”。 吃过的人不敢再吃,望药如见瘟疫一般;没吃过的人干脆把“生长灵”说成了“吸血精”,相传谁吃了这药,肚子里会长出一个吸血鬼,用不了多久,就会榨干你的血肉。 诸葛卜儒谎称给工人放三天假,待工人都走了之后,便偷偷将工厂低价变卖,跑了。 薛教授真的疯了。人们每天都能看见一个头发花白,胡子邋遢的老人在街上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念道着: “贪婪,贪婪,都是贪婪惹的祸。” ...
1.奇特的青瓷瓶 范黎与出水冒雨来到刘府为刘翎鉴定玉器。刘翎的父亲刘涛已去世半年了,他生前喜欢收藏玉器,是古董店的老顾客。 玉器是一件巨大的宽口青瓷瓶,最大直径约有一米,高达两米!瓶面上的雕漆相当精细。波澜壮阔的大海上,每一浪波涛都刻画得栩栩如生,每一尾跃出水面的鱼都惟妙惟肖。其中有一尾真人一般大小的人鱼,仿佛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们。 青瓷瓶旁边架着一把梯子,范黎爬上那把梯子,发现刚好可以从瓶口看到瓶子底部。 “我父亲就是死在这个青瓷瓶边的,我不想把这么不吉利的东西放在家里,请范黎先生帮忙估个价卖掉。”刘翎有点悲伤地道。 “鉴定是需要时间的。” “知道了。在得出结论之前欢迎你们住在府上。”刘翎吩咐管家丁早风道,“早风,给范先生和出水小姐准备客房。” “是。”丁早风恭敬地回答。 第二天,范黎与出水正在房间里研究那个青瓷器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范黎一把揪住出水躲到了书桌底下。 “丁管家,明天舞会要的东西都齐了。还有,这是您的信。” “知道了。” 又一阵脚步声之后便是信封撕开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说小姐急着找他,丁早风才离开。 范黎一眼瞥见了那封来不及收好的信,随手拿了起来。出水虽然很不同意他这种做法,但也凑过去看。 信上说,丁早风的妹妹在一周前去世了,让他回去出席葬礼。 出水以为丁早风的心情会很糟糕,可是,一个下午,丁早风都没有表现出一丝哀伤,仿佛他妹妹去世的事压根儿没有发生过。晚上经过书房时,出水不经意地看到丁早风把那封信撕了,她随即一怔:这个丁早风是怎么回事?他不打算出席妹妹的葬礼吗? 同一时间,范黎爬上梯子打算细细地研究一下青瓷瓶,当他的目光落到瓶口的时候,突然发现那里有一块深色的东西。之前明明是没有的。范黎伸出食指,在那上面蘸了一下,而后闻了闻,眉毛皱得更深,眼睛却亮了。 范黎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不知道,当他离开后,青瓷瓶上那尾真人大小的人鱼的眼睛居然亮了,眼珠子也转动起来。 2.许愿法器 再次见到丁早风的时候,范黎特别注意了一下他的手──他的左手手腕用纱布缠了起来,纱布上还有一块暗红的血痕。 刘府的舞会在当天晚上举行,刘翎邀请范黎充当她的舞伴,客随主便,范黎欣然同意。哪知刘翎却把他带到了一个男人面前。 范黎认识这个男人,他是镇上有名的企业家。他的夫人安静地站在他的身旁,看得出来两个人感情很好。 “这是我男朋友,范黎。”刘翎把范黎推了出去。 不是舞伴吗?什么时候成男朋友了,骑虎难下的范黎讪笑着。 “范黎先生?我听说过。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男人惊讶地跟范黎握了握手,“哪天有机会,我还想请范黎先生帮我鉴定一些古玩呢!” “什么时候你也学人玩收藏了?”刘翎抢过了话头。 “那也是当年刘老先生的栽培啊!玉器我也收藏了不少,不知道范黎先生有没有兴趣帮我看一看呢?” 范黎看着眼前一男一女明里暗里的唇枪舌战,无聊地四处张望,却看到丁早风往这边投过来的目光,冷冷的。 舞会到深夜才结束。范黎和出水正准备去休息时,突然听到有歌声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循声找去,竟然是放青瓷器的房间! 两个人站在窗外悄悄地向里面看,赫然看到丁早风站在梯子上,正对着青瓷瓶喃喃自语:“人鱼,翎子小姐见到了他以后变得很不开心。”他把缠绕在手上的纱布扯开,用刀对着手腕割下去,“请让翎子小姐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吧!” 出水张大嘴巴,他在许愿?难道人鱼可以帮助人类实现愿望的传言是真的? 血滴落到瓶里,紧跟着瓶子晃动起来!接着,一条足有一米多长的鱼,带着一身水花从瓶子里跃了上来,居然与雕刻在瓶子上的人鱼的容貌一模一样! “丁早风,这是怎么回事?这瓶子里怎么会有人鱼?你最好跟我说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刘翎突然冲了进去,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 “小姐!”丁早风慌张地捂着伤口,脸色苍白。 “那是俗称‘青之瓷’的玉器。此玉平时呈现如青花陶瓷般的特性,只有在月光下才能恢复其剔透温润的玉质。这种玉早绝迹于世面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青之瓷玉瓶,大概是制造者将收集的玉雕砌而成的吧。更没想到的是,这个青之瓷玉瓶竟然还是传说中人鱼一族的许愿法器。”范黎小声地说。 “许愿法器?” “对,瓷面的雕刻其实是禁锢人鱼的术阵。据说,人鱼有能让人梦想成真的魔力,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玉瓶里封印了人鱼,让它拥有了让愿望实现的魔力。看来,没有人会买到这个青瓷瓶了。”范黎说。 “为什么?” “如果有一个能让你愿望成真的瓶子,你会将它卖掉吗?”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刘翎便客套地说青瓷瓶不卖了,请范黎和出水回去了。 3.人鱼的力量 “我要是有一条会实现愿望的人鱼就好了。”出水回来几天犹自感叹着。 “愿望要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的话,还有什么珍贵可言?”范黎说,“而且,要人鱼实现愿望,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出水一怔,想起了丁早风许愿的时候,用刀子刺伤的手,不由得冷汗直冒,“不会是要人类的血吧?” “也许是血,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你的命。” “别吓唬人好不好?” “谁吓唬你了?”范黎冷哼了一声,“人鱼其实是一种复仇感特别强的生物。性格善变,嫉妒小气这一点与女人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惹恼了它,有谁猜得到是什么下场呢?” 似乎要印证范黎的话一般,三个月后,丁早风出现了,形容枯槁,出水差点便认不出他来了,她惊讶道:“丁管家,你这是怎么了?” 丁早风苦笑:“我这次来,是请你们把人鱼除掉的。” “除掉人鱼?”出水惊讶不已,范黎则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我就知道。在刘府我就已经嗅到了那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人鱼的事你很早就知道了吧?” “老爷的生意一直是依靠人鱼的力量的,但这是有代价的。那代价就是,许一次愿,老爷身体的一部分都将不再属于他自己,直到最后。仅仅几年的时间,老爷的性命便被取走了。那天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尸体就躺在鲜红的血泊当中,支离破碎。但我对外谎称老爷是因病故去,也不敢将实情告诉小姐。” “你是担心刘翎跟她父亲一样,最终也会因为无休止的许愿而被人鱼拿走性命吗?”范黎看丁早风点点头,又问,“你也向人鱼许过愿吧?” “是的,我的妹妹病了好多年,为了让她最后的日子过得轻松点,我便向人鱼许愿了。”丁早风懊悔道,“当我知道人鱼只是要我的血的时候,我便放下心来,于是……” “你开始许越来越多的愿?” “是的。”丁早风哽咽起来,“小姐知道人鱼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后,便要求人鱼帮她破坏他人的家庭。当我知道小姐实现愿望的代价是被夺走身体的一部分时,我便恳求小姐放弃,可她却固执地不听。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人鱼的性子也一天比一天暴躁起来了。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人鱼也会害死小姐,范黎先生,请你救救小姐吧!” “什么叫破坏他人的家庭?”出水问道。 范黎将茶几上近三个月的旧报纸抽出了几份:“你要说的,是这件事吧?” 出水凑上去一看,那些报道说的全是镇上一个有名的企业家的事:夫妻感情变淡,商业巨子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家变,商业巨子欲抛糟糠之妻? 正是上次舞会上范黎遇到的那个企业家。 “他曾经是刘府的一个小杂工,后来喜欢上小姐,小姐有点喜欢他,但又嫌弃他的出身。后来,他被老爷赶出了刘府,但却成了镇上数一数二的企业家。小姐见他功成名就又想和他在一起,但他已有家室,所以──”丁早风说不下去了。 “所以她就利用人鱼的能力,去拆散人家夫妻?”范黎把丁早风难以启齿的事说了出来。 正在此时,古董店的门被人推开了,邮差把一份《商业晚报》递了进来。一看头条,三人都是一惊:商业巨子狠心抛妻,可怜佳人命送黄泉。 “我们快去刘府!”范黎的脸阴沉得可怕。 ...
死神来临 梅森是个罪孽深重的大毒枭,虽然国际刑警将他列为毒品要犯全球通缉,可他狡诈非凡,诡计多端,屡次逃脱国际刑警的追捕,逍遥法外。 2009年10月,梅森躲藏在哥伦比亚的麦德林市。一天清晨,他收到一封奇怪的信函。信函的样式如同欧洲中世纪贵族间流传的信件,封口处竟用红蜡胶封着。梅森小心翼翼地打开信,信里写着:“停止一切罪恶的贩毒行为,否则死神将在夜晚来临。”署名是“来自地狱”。 梅森是个目空一切的人,从来没有任何警告可以吓倒他,他把信函撕碎,嘲讽地笑着对他的手下说:“就算是死神,也会喜欢上我的毒品。”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梅森按照计划外出谈一笔毒品交易,当他的车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货车发疯似的向他冲了过来,梅森的车被撞得在地上翻了几翻。 当梅森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雪白的,看起来像是医院的病房里,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梅森冲着外边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出现。 梅森隐隐有些不安,他尝试着慢慢坐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死一般沉寂,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可他听着听着,一股冷汗渐渐从背后冒了出来——这个只有他一人的房间里,多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而这个呼吸声,竟是从他的身后传来!病床是靠墙放着的,也就是说,他的身后,便是墙壁,哪里来的呼吸声? 梅森慢慢地扭头向身后看去,触目是病房的墙面,白得诡异,有种白骨般的阴冷,没有其他人。这时,呼吸声也消失了。梅森甩了甩头,挤了挤眼,一定是自己车祸过后出现的幻觉。 梅森刚这样想着,那呼吸声,又出现了!他的心脏急速跳动起来,那恐怖的呼吸声一喘一息,正一下下地吹在他的脖子上,凉飕飕的,就如同冬天的阴风一样寒冷。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看不见,却能发出如同来自地狱一样的呼吸声呢?除非死神!梅森突然想起几天前那封奇怪的信函,莫非,死神真的来临了? 梅森挣扎着下了床,想尽快离开这个房间。然而他的脚刚一接触到地板,立时便发觉到病床上的变化。就在他躺过的位置,慢慢地呈现出一个人的轮廓,一只苍白的手从白色的床单下伸出来,将床单慢慢褪下…… 一幅恐怖的画面展现在梅森的面前—— 一具白森森的骷髅,从头到脚裹在一袭黑色的长衫下,骨节清晰的右手里,镰刀形的致命之剑正散发着寒冷的白光。 梅森顿时魂飞魄散,现在他终于相信,死神来临了!梅森还来不及尖叫,死神已从床上向他扑了过来,狰狞地冲着他大叫了一声:“我要挖了你的心!” 梅森“啊”地大叫一声,下意识地用手遮住脸,身体向后躲闪。这时房门打开了,一个女护士跑了进来,看着躺在地板上的梅森,奇怪地问:“先生,你怎么了?” 梅森看到女护士,犹如遇见来自天堂的天使,冲着女护士大喊:“死神!死神!” 梅森颤抖着手指向病床,却怔住了,病床上的床单铺得很整齐,房间里宽敞明亮,除了他和女护士,哪里有什么死神? 神奇真相 其实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灵异事件,而死神,也从未来临,造成梅森的“死亡”,确实如梅森所愿一般,只是一场恐怖的梦魇而已。只是罪有应得的梅森一直到生命真正结束,也不曾知道这个秘密。 在梅森失踪后的第三天,哥伦比亚的警察在一个山区的小木屋发现了梅森。梅森被人用绳子将四肢紧缚着绑在一张木床上,眼上戴着一副黑色墨镜,犹如死尸一般躺着,却还没有死去。 哥伦比亚的警察通知了国际刑警,国际刑警感到很兴奋,他们终于抓到了大毒枭梅森。然而令他们疑惑地是,梅森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了植物人了昵?梅森在车祸后失踪的这一段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国际刑警戈麦斯询问梅森的主治医生索托。索托告诉戈麦斯说:“这事相当奇怪,梅森的身体四肢都很正常,并不能让他成为植物人,但就是醒不过来,就好像,少了灵魂一样。” 戈麦斯是个经验丰富的国际刑警,在听完医生索托的话后,他立即找来警察发现梅森时梅森戴着的那副黑色墨镜。戈麦斯很快就发现墨镜的骨架上有一个精细的开关按钮,他打开按钮,墨镜的镜片立时便闪过一丝丝彩光。 凭着多年办案的直觉,戈麦斯慢慢将墨镜戴到自己眼上,然后呆呆地在原位站了大半天,最后他突然用力扯掉眼上的墨镜,眼神极度的惊骇,全身冷汗淋漓。 “这绝对是世界犯罪案例中的首创,绝对会载入史册,成为未来犯罪史的经典案例!凶手并非用常规的犯罪手法来杀人,虽然梅森现在还没有死,但他的灵魂已经死了。”戈麦斯扬着手里的墨镜,兴奋地对他的同伴们说。 “这是一个高精度的尖端科技产品,现在市面上几乎买不到,大家看过《骇客帝国》这部电影吧,一个虚拟世界和一个真实世界,谁能分辨得清楚。凶手就是利用这镜片上的一个虚拟世界,利用人类对死亡的恐惧,在精神层面上将梅森杀死,让梅森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从此不会再醒来。” 戈麦斯见同伴们脸上好奇的神色,继续解释说:“简单地说,一个人站在原地,脚下踩着一个跟跑步机一样会向后倒退的科技产品,然后他的身体四周都立着一块超大银幕,银幕里播放着利用3D技术制作成的景象,再利用电脑游戏技术将这些景象综合到一起,这样,这个人虽然只是在原地踏步,但无论怎么走,他都能看到眼前不一样的景象。就像你玩一种3D游戏,你成了游戏里的主角,你无论走向哪一边,都会遇到相应地已被游戏制作者安排好的情节。而这样的一种尖端技术,就被浓缩在这副墨镜里,通过微光映射入梅森的眼里,让他不知不觉地在一个虚拟世界里活着,直到最后被杀死。凶手将梅森紧绑在床上,为的就是不让梅森移动从而计划败露,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戈麦斯说着,眼睛看向了窗外。夕阳血红的颜色染满了天际,绮丽美不胜收,显得很不真实。他在想,在这个现实世界里,那个说“我要挖了你的心”的死神,会是谁呢? 或许,那是一种一直与罪恶相持抗衡,隐藏在死神的神秘面纱之下,另一股生生不息的正义力量吧! ...
好像女人对于梳子应该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吧,或许是因为梳子是我们天天都会用到的。我特别喜欢用牛角梳,上一把梳子整整用了四年,后来都坏掉了,也没舍得扔,直到最近,男友送了我一把新的牛角梳,前一把梳子才被淘汰。今天,给大家讲一个梳子的故事。 洋洋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们班上唯一一个已婚的女生。她是广西人,在歌舞团工作,来我们学校,是属于学校公派,学费团里出,每个月还照样拿工资还有出差补助,所以洋洋的条件,跟我们这些穷学生比起来,实在是要好很多。 学校的住宿有好几种档次的。单人间,双人间,四人间还有就是8人间。洋洋住的是带洗手间和厨房的单人间,我,当然是住的8人间。 不过洋洋必竟是成熟女人,为人非常真诚,和我关系也非常好。常常在生活上帮助我。 04年,面临毕业了,大家都有些毕业前的感伤。毕业前不久,班里同学便相约一起到河北的野三坡旅游。野三坡的风景实在是不错。可以骑马,烧烤,那里的水也很清。大家开开心心的在那里玩了二天才回的北京。 回北京不久,洋洋却突然病了。去医院一检查,不得了,居然是急性白雪病。大家都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洋洋居然会得这样的病。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瞒着她,后来,也瞒不下去了,洋洋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居然没哭没闹,只是叫我们别通知她的家人。其实那时候大家都吓呆了,居然真的忘记通知她家人了。 幸好医生说,她的病发现的早,而且是急性的,还有治好的可能。大家听到医生这样说,心里才稍稍安了些。同学们自愿轮流照顾洋洋,因为我和她关系最好,所以,基本每天下课我都会去医院陪伴洋洋。 去的时间长了,我就发现洋洋有个习惯,那就是喜欢梳头。其实那时候,她已经在开始化疗了,虽然头发还没有开始掉,但是我总是担心她那样天天梳好几次头,会造成头发脱落。不过,洋洋的那把木梳,倒是非常漂亮。这把梳子通体是黑色的,月牙型,上面还刻着几朵梅花,非常漂亮。不过,有一点我非常奇怪,这把梳子虽然是黑色的,但我看了半天,居然没看出来是上个漆的,好像木头本身就是黑色的一样。我问洋洋,梳子是在哪买的,这么漂亮,改天我也去买一把,洋洋想了半天,才告诉我,梳子,是在上次我们去野三坡玩的时候她捡的。 我一听,居然是捡的,不由的更是有些奇怪与不安。因为,记得朋友说过,在外面有三种东西,最好不要捡。一是镜子,二是梳子,三是鞋子。 因为这三样东西,据说与人的血脉相通,如果捡了还用了的话,很容易遇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于是我赶紧问洋洋,捡到梳子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洋洋一脸的迷茫,想了半天,没有说话,脸色却越加的苍白了。我着急了,便说,你快说啊,说不定你生病与这把梳子都有关系呢!其实不是我迷信,而是我那朋友,本身就比较神秘,她说的事情,我非常的相信的。而洋洋又是我好朋友,我不希望她有什么事。洋洋又沉默半天,终于开口了。 原来,那次去野三坡,洋洋独自住了一个账篷,夜里,睡不着觉,便自己跑到不远的小河边散步。结果在河里,发现了这把梳子。梳子就静静的躺在河水里,在黑夜里看起来,竟然有些闪闪发光。洋洋看这把梳子实在是漂亮,便把它捡了回去。回到学校以后,洋洋试了试梳子,竟然出奇的好用,于是越发的喜欢了。总是把它带在身边,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梳梳。刚开始也没出现什么事情,大约一个星期后,有一天早晨起床,洋洋又拿出了梳子梳头,这一次,洋洋发现自己居然梳下来一大把头发。洋洋吓了一跳,因为掉下来的头发非常的长,并不像是从中间断的,倒像是直接从根上掉下来的。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掉过头发呀,怎么会这样?洋洋有些疑惑,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自从用了这把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感觉自己的头发变得出奇的柔顺,以前头发有些枯黄,现在却感觉又黑又亮,所以,即使是掉了些头发,她也没在意。 原来,那次去野三坡,洋洋独自住了一个账篷,夜里,睡不着觉,便自己跑到不远的小河边散步。结果在河里,发现了这把梳子。梳子就静静的躺在河水里,在黑夜里看起来,竟然有些闪闪发光。洋洋看这把梳子实在是漂亮,便把它捡了回去。回到学校以后,洋洋试了试梳子,竟然出奇的好用,于是越发的喜欢了。总是把它带在身边,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梳梳。刚开始也没出现什么事情,大约一个星期后,有一天早晨起床,洋洋又拿出了梳子梳头,这一次,洋洋发现自己居然梳下来一大把头发。洋洋吓了一跳,因为掉下来的头发非常的长,并不像是从中间断的,倒像是直接从根上掉下来的。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掉过头发呀,怎么会这样?洋洋有些疑惑,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自从用了这把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感觉自己的头发变得出奇的柔顺,以前头发有些枯黄,现在却感觉又黑又亮,所以,即使是掉了些头发,她也没在意。 洋洋是属于那种睡眠比较好的,平时都是一觉睡到天亮,连梦也很少做。睡眠好的女孩子皮肤都很好,这一点,在洋洋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但是最近几天,洋洋却经常做梦。梦到的情景也很奇怪。她梦到的是在一片山坡上,有一群穿黑衣服的男人围成一个圈,一直在不停的走动着,中间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在梦中,洋洋也站在圆圈中间,她努力的想要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样子,可是,就像是隔着一层雾一般,只能看到女人的那身刺眼的红衣。最开始,洋洋对这个梦并没有在意,有可能,你很久以前曾经看过一本书,都会变成你的一场梦。所以,对于自己这个奇怪的梦,洋洋压根没在意。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她却又做了这个奇怪的梦。梦里的情景越来越清晰,梦里,还是看不清这些人的样子,可是她却知道,这些绕着圈不停走动着的男人,嘴里一直都念念有词,这个梦,就像是一场无声的电影一般,每天不停的重复播放着。 其实,在做这个梦的第三天,洋洋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哪有做一个梦,连着一个星期的呢?但是,除了每天晚上做这个梦以外,她并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不舒服。而一个星期以后,这个梦突然嘎然而止了。甚至在洋洋去回忆这个梦的时候,记忆也变得一片模糊。 洋洋越来越喜欢那把梳子。每天回到宿舍,总是要把梳子拿出来,看了又看,那黑色的木头,黑得发亮,上面的梅花,精美逼真,梳子极具质感,拿在手里,竟然会感觉冰凉刺骨。洋洋觉得这把梳子一定是古物,更加的当成宝贝。 ...
后半夜,暑气从地面蒸腾殆尽,空气终于变得清凉。黄诚身上的汗水渐渐干了。从木料堆后望去,工地上的景色尽收眼底。为了让盗贼能放心大胆地行动,工地上雪亮的灯已经关了,但夏季明亮的天光穿越黑夜投射下来,虽然没有月光,仍旧能大致看清发生的一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动静,工地上只有各种各样的料堆静悄悄地立着。他把装了红外线镜头的望远镜凑到眼睛边扫视一番,看到两个人影从窝棚里走出来,站在水沟边发出嗤嗤的水声,之后便回去了——那是起夜的工人——除此之外便不见其他生物。 耳边忽然听到轻微的鼾声,黄诚侧头一看,赵小哲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哭笑不得,轻轻把他推醒。赵小哲从梦中一惊跳起来,惊慌地道:“来了?” 黄诚敲了他脑袋一下:“来了个头!打起精神。” 赵小哲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望远镜观察起来。 来的会是什么人呢?有赵小哲观察,黄诚一放松下来,忍不住又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接到工地项目经理刘玉明的报案电话时,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盗窃案。盗窃工地材料的事情十分常见,他不禁有些怪刘玉明大惊小怪。但到了现场一看,才知道自己小看了那“窃贼”。 刘玉明把现场完整地保留下来了,用一块大防水布罩着。等他一到,几个工人把防水布掀开,露出下面的钢材堆。一段段的钢筋整齐地码在一起,只是边缘处有些参差不齐。他一下子没看出问题来,疑惑地看了刘玉明一眼。刘玉明指着地上几段零散的钢筋让他看。他拿起一段钢筋,看到钢筋断口处颇为奇怪,断口很不整齐,靠近断口的地方,留着许多深浅不一的伤痕。 “这是什么?”他问。 刘玉明耸了耸肩膀:“不知道。我们这里的钢筋都是统一规格,长度一致,切割的时候也是统一切割,断口都非常整齐,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那几段零散的钢筋有长有短,断口处都像是被狗啃过一般,据刘玉明说,总共大概短少了五米左右的钢筋,这是一个星期累计的短少量。这点很奇怪,如果说是有人偷钢筋,偷走的目的就是倒卖或者使用,但从现场遗留的情况来看,小偷采用笨拙的切割手法,切割下来的比较长的几段都留下了,丢失的钢筋都是尺来长的一小段,基本都是废料,顶多能做废品卖。这就很不可理解了,小偷完全没有必要进行现场切割,把好好的钢筋变成废料——再说,有哪种切割会不发出一点声响呢?尤其不可思议的是,在钢筋的断口处,他们并没有发现通常切割钢筋必然会留下的氧化痕迹。 动机奇怪,手法奇怪,这案子并不大,但整体就是有一种古里古怪的感觉。就在黄诚到现场看过的当天晚上,刘玉明他们工地又有一根钢筋被截成了几段,其中大约一米长的部分被偷走了。 今夜,那小偷还会不会来呢?黄诚总觉得这小偷脑子有问题,盯着一个工地偷了一个多星期还不挪窝。但不管怎么说,他的这个行动规律对黄诚他们还是很有利的。 “来了。”赵小哲兴奋地说。黄诚连忙抢过望远镜——视线里出现一个人影,起起伏伏地走到被盗窃过几次的那钢筋堆前,朝四周看了看,便一把钻进了防水布里。黄诚忍不住笑了:还真有笨死的贼!他朝赵小哲做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咔嚓咔嚓。 靠近钢筋堆,两人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咀嚼又脆又硬的骨头。黄诚朝赵小哲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同时跳起来——黄诚一把掀开防水布,赵小哲猛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扑去。 “小心!”黄诚一把拉住他,他定睛一看,出了一身冷汗:那小偷半蹲在地上,手中握着半截钢筋,钢筋尖利的断面正对着自己。刚才那一下如果扑了上去,也许自己就被钢筋捅了个对穿。他左右搜索着想找件趁手的武器,那小偷已经跳起来想跑。黄诚站在他侧面,一个扫堂腿,小偷吧唧就被绊倒了。 赵小哲这下小心而迅速地扑上去,把小偷四肢牢牢锁住,黄诚掏出手铐,将他两只手反转到背后铐在一块。 两人这才正面打量小偷。 小偷是个30来岁的男人,白净面皮,相貌儒雅,衣着整洁,正愤怒地瞪着两人,用力扭动双臂,想挣脱手铐。黄诚看了看,没看到切割工具,但钢筋却的的确确又被切断了。 “你叫什么名字?”黄诚问。 小偷冷笑一声不回答。 黄诚又问了他好几个问题,他一概不理,只是不断冷笑。赵小哲踢了他一脚,他忽然张嘴就朝赵小哲腿上咬去,赵小哲正想顺势把他的牙齿踢下来,被黄诚拉住了。黄诚盯着这人看了一阵,越看越觉得他不像个小偷,而且还是这么笨的小偷。 “为什么要偷钢筋?”他问。 小偷继续冷笑。 黄诚看看问不出什么,便让赵小哲把车开来,把小偷推上车,自己也坐了上去。临走前他跟刘玉明打了声招呼,让他发现切割工具马上报告自己,刘玉明一转身就招呼工人们满工地搜索切割工具去了。 子弹都吃掉了 一路上,黄诚都试图和小偷交流,但小偷始终紧闭双唇,一声不吭。他的嘴唇生得特别厚,看上去坚硬干燥,这么一紧闭,给人的感觉就是撬都撬不开。守了一夜,黄诚也累了,他把小偷一只手铐在车座上,自己闭上眼睛养神,后来就慢慢睡着了。 车子猛然一刹,黄诚从梦中醒来,感觉一股凉风从侧面吹来,转头一看,大吃一惊:车子紧闭的后门不知何时敞开了,车内空荡荡的,那小偷已经不见了。他立即从敞开的后门跳下去——什么人也没有,车子已经开回了派出所,赵小哲正笑容满面地从驾驶室走下来,看到黄诚的脸色,他愣住了。 “黄所,怎么了?”他转到车后一看,脸色也变了,“人呢?” “跑了!”黄诚说。 “车门呢?”赵小哲又问。 “你不会自己看?”黄诚没好气地说。 “我是说,车门怎么少了一扇?”赵小哲小心翼翼地道。黄诚好像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又问了一遍,黄诚才满脸疑惑地把目光投向车门,这一看,又让他吃了一惊——车门确实是少了一扇。 上车前,他亲自把车门锁好,现在,锁的位置上被什么东西腐蚀出一个大洞,一扇车门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巴掌大的几块挂在合页上,四周一圈都是锯齿状的痕迹。车内留着半把手铐,断口处也是锯齿状的痕迹。黄诚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记得上车前自己分明搜过那小偷的身,他全身上下都没找到切割刚才的工具,更不用说什么腐蚀性的液体了。 只怪自己睡得太死了!他猛地敲了一下脑袋。 人虽然跑了,但黄诚和赵小哲都见过他的脸,很快就把画像画了出来,在数据库里搜索了一阵,在本市找到几个符合这条件的人,黄诚和赵小哲一个一个对比了一下,最后锁定了一个名叫铁音的男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和黄诚他们见到的那小偷一模一样。 铁音是第五建筑公司的建筑师,今年32岁。和他的工作单位联系,单位反映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上班了,说是得了重病,他老婆来单位帮他办了半年的病假手续。黄诚和赵小哲照着单位提供的家庭住址找上门去,按了半天门铃没听到人回答,但屋里分明传来人轻声走动的声音。 “铁音,铁音在吗?”赵小哲坚持不懈地按门铃,并且高声喊。 门内那点走动的声音消失了,依旧无人应门。 黄诚和赵小哲在门口等着——无论如何,这家人总有出门的时候。 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个女人提着一篮子菜从楼梯上走上来,诧异地看了看黄诚他们,问:“你们找谁?” “我们找铁音。”黄诚说。 女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惊慌:“找他做什么?” 黄诚掏出证件:“警察,我们找他问点事。” 女人更加紧张了,接过证件看了看,左右打量着二人:“他是不是又干了什么事?” 又?黄诚和赵小哲交流了一下眼神,赵小哲说:“他偷了工地上的钢筋。” 女人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真是命苦,我真是命苦!”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门,自己先进去,门敞着,也没招呼黄诚他们往里走,自己换上拖鞋就喊:“你又搞了什么鬼?你发神经了吧?”一边哭一边往里屋冲去。黄诚他们跟在后面,赵小哲把门关好。 里屋的床上,一个男人蜷缩成一团,嘴里正咀嚼着什么,女人扑上去一把从他嘴里抽出一件东西,往地上一砸,发出当啷一声脆响,两人便打成了一堆。 这男人正是黄诚他们抓住又逃跑了的那小偷,他被那女人死死缠住,脱身不得。黄诚也不急着和他说话,弯腰拾起女人扔在地上的东西一看,是一截调羹把,前边还带着半个勺子,勺子边缘呈现锯齿形状。 “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啊?你有本事把老娘搞死!”女人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起话来却有些粗鲁,一双手在铁音脸上挠出了许多血印。 铁音左躲右闪,实在躲不过了,忽然背过脸去,喉咙里发出呼噜一声,女人尖叫一声放开手,猛地跳开了。 铁音从她手里挣脱出来,立即就往门口蹦,黄诚和赵小哲一左一右拦住他,一人扭住他一只胳膊。铁音忽然咧嘴一笑,笑脸正对着黄诚,他一看到那笑容,心头一寒,手底松了松,铁音已经低头朝赵小哲的腿上咬了下去。 赵小哲以为这一下没什么,抬腿反而迎了上去,下决心要踢掉他几颗牙齿,不料小腿一阵剧痛,似乎撞上了什么异常锋利尖锐的东西。他疼得浑身一抖,手松开了。 铁音抬起头来,半张脸被血糊住了,又往黄诚手上咬来。黄诚这才回过神来,激灵打了个颤,从兜里掏出手枪,一把按在铁音的额头上——刚才铁音一笑,露出满嘴牙齿,那满嘴牙齿竟然都是锯齿形状的,雪白锋利,如同一把把小刀,着实让他胆寒。 现在,赵小哲已经被这利齿咬得站不起来,自己的手枪虽然指着铁音,但铁音似乎对此毫不在乎,仍旧咧嘴笑着,脑袋忽然迅速一动,枪管便被他含在了嘴里。黄诚浑身剧烈颤抖——他虽然是公安学校毕业,但从来没杀过人,甚至连打架也没有遇到过,分到派出所以来,一直过得平平稳稳,现在手枪被人含在嘴里,他一时竟然想不到该怎么办,身体先于大脑行动,手指不知怎么一收缩,只听砰地一声,他脑袋一片空白…… 所有的人都凝固了,除了铁音。 每个人都以为铁音的脑袋一定被这一下子贯穿了,他却仍旧在笑。从他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是在吃蚕豆一般。看到黄诚和赵小哲惊恐的目光,他炫耀般地将嘴里正咀嚼着的东西吐出来给他们看看——那是一颗黄澄澄的子弹,当然现在已经看不出子弹的形状了,它被铁音嚼得稀烂,但侧面那几个编号还是依稀辨认得出来。 铁音把子弹又扔回嘴里,嘎嘣几下嚼碎咽下,好像还嫌不过瘾似的,将枪管重新塞进嘴里,砰砰砰连开几枪,把子弹都打光了,自己嚼了个痛快,最后,又连着几口,把手枪吃了个一干二净。 这下,黄诚算是明白那些钢筋是怎么回事了。 但这是真实的吗?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怎么会有这样的消化系统?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手枪已经没有了,对方有一口无坚不摧的利齿,自己该拿他怎么办? 他浑身冒汗,恐惧把他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看铁音得意地走向门口,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你又想搞什么祸害?”蓦地传来愤怒的咆哮,那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扑到了铁音身上,几下就把铁音扑到了。 铁音对她似乎很忌惮,只是挣扎,却并不伤害她,甚至紧闭着嘴巴,似乎是怕自己一嘴的利齿不小心割伤她。她按住铁音,拿了把绳子就绑他的手脚,一边绑一边喊黄诚来帮忙。 她连喊了好几下,黄诚才醒悟过来,连忙扑上去——铁音一看到他来,对着他露出利齿,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发出威胁声。他小心地转到铁音背后,将他两只手强行扭到一起,绑在背后——想想不放心,又和那女人一起,把他的双脚也反扭过来,和双手绑在一块。 做完这些,他已经筋疲力尽。女人熟门熟路地摸出一卷透明胶来,用胶带封住了铁音的嘴。 打完电话之后,黄诚找女人要了条干净的毛巾,帮赵小哲把鲜血淋漓的大腿包扎好。赵小哲这个时候才能发出声音:“妈的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本来不是这样的。”女人使劲吸了一下鼻子,看了看铁音,铁音正定定地望着她,目光里充满忧伤。她把眼睛转开。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黄诚喘着气问。 女人似乎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摇了摇头。 一口锯齿状的利齿 警车和救护车很快就赶来了。医生揭开赵小哲腿上包着的毛巾,发出一声惊呼。黄诚和赵小哲凑上去一看,都吓了一跳:那腿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发黑溃烂,淌着黄水,血倒是不流了。 “他的牙齿有毒!”黄诚心中一沉,赵小哲也马上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医生白了他一眼:“什么有毒?这分明是被酸性液体腐蚀了!”说完马上紧急处理伤口。两个警察走上来把铁音和那女人带了出去,黄诚让他们千万小心铁音的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自己拿着透明胶一起坐到了车里。 到了局里,打电话调请了特异生物研究所的专家后,黄诚先找那女人谈话。谈话的时候,铁音就坐在一边,双嘴被透明胶粘得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 铁音发生这种变化,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一个月前的晚上,睡到半夜,铁音忽然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女人——她的名字叫吴丽——吴丽忙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他捂着胸口,半天没说话,只是不停地作出吞咽的动作。过了一分多钟,他才吁了口气:“刚才梦见吞下了一个怪东西,噎住了。”他犹豫地摸了摸肚子:“感觉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吴丽问。他摇了摇头没说话,躺下继续睡觉。刚睡下不到两分钟,便翻来覆去喊肚子疼,打开灯一看,脸色煞白,汗出如浆,浑身蜷缩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吴丽连忙打电话叫来救护车,车子刚到医院门口,他又奇迹般地不疼了。两人不放心,还是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 但从那以后,铁音逐渐有了一些奇怪的举动。起初是感觉到饥饿,无论怎么吃都吃不饱。接着,便开始吞食小钢珠——一个接一个的钢珠吞下去,铁音仿佛很享受的样子,吴丽却看得胃里泛酸。她几次带他去检查,都查不出这种异食癖的根源。不管怎么说,钢珠能解除铁音的饥饿。他自己对此也无可奈何。 过了一个多星期,他开始掉牙齿,接着就换上了一口锯齿状的利齿,从那以后,吃钢珠已经不过瘾了,他到处搜寻钢材吃,越吃性情就越古怪,班也不上了,也不肯让吴丽靠近他,成天昼伏夜出。因为没有靠近过他,吴丽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黄诚听完这些,走到铁音身边,凝视了铁音一阵:“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铁音点点头。 “你能控制住自己,不伤害我们吗?”黄诚又问。 铁音又点了点头。 黄诚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揭开了封住铁音嘴唇的胶带。 胶带揭开的一刹那,铁音吐出一口唾沫,黄诚慌忙闪开——那唾沫落在地板上,冒出一股白烟。黄诚心惊胆战,再一看,铁音的唾沫雨点般不断飞来,他狼狈不堪地躲闪着,跑出他的“射程”之外。 “你不想让自己变成正常人吗?”吴丽忽然跑上前去,伸开手臂拦住铁音。铁音一愣,一口唾沫没出口,咽了下去。他低头沉思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来,缓缓点了点头。 “你还能说话吗?”吴丽问。 铁音又沉默了许久,忽然张嘴道:“我能说话。”说完这句,他忽然又一口唾沫朝吴丽吐了过来。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以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攻击吴丽。吴丽没有料到这一招,被唾沫溅上了衣服,衣服瞬时被烧出了个洞。 这下黄诚和吴丽都不敢靠近他了,连忙退出屋外。 从房门上的小窗口朝内张望,可以看到铁音正竭力想转过身朝捆绑住自己的那根铁柱上吐唾沫,但因为角度不对,怎么吐也吐不到。 黄诚他们提心吊胆地等了十几分钟,特异生物研究所的两名专家赶来了。两名专家都很年轻,不超过30岁,一个姓赵,一个姓李。他们先听黄诚和吴丽介绍了情况,又从小门朝内观察了一阵。 赵专家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箱子,从里面掏出一杆小型的麻醉枪,二话不说就先朝铁音射了一枪。铁音在里头挣扎了几分钟,终于头一垂,不再动弹了。 “他没事吧?”吴丽担心地问。 李专家得意地说:“放心,这是专门给珍稀动物用的麻醉药,没有任何毒副作用。” 黄诚把房间的门打开,四个人走了进去。李专家走近铁音身边,把铁音的头板起来一看,连连惊叹。黄诚这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铁音,也吃了一惊——铁音的脸上,从上唇到下颚的皮肤,都格外坚硬,李专家用锋利的手术刀在那皮肤上用力划了划,竟然连个印都没留下。 李专家用一根玻璃管敲开铁音的嘴,一口锋利的牙齿露出来,让人惊奇的是,他口腔内的表皮也异常坚硬,手术刀在上面划过,不但没留下痕迹,甚至连手术刀也被腐蚀了。两名专家观察了许久,决定把铁音带回特异生物研究所。黄诚和吴丽跟着车子也一起走了。 到了研究所,赵专家从铁音的血管里抽出一管血来,化验之后,笑了笑:“果然是这样。” 看到黄诚和吴丽满脸不明所以,他解释道:“我们从他的血液里发现了一些特异物质……这种物质能令他的消化系统发生改变……”他感觉自己解释不清,自嘲地笑了笑道:“等他全部检查完毕,你们就知道了。” 饭囊凶猛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铁音的身体每一个零件都被彻底检查了一遍。所有的结果汇总到赵专家和李专家手里,他们把黄诚和吴丽叫到办公室,让他们看墙上挂着的图片。黄诚以前做身体检查的时候看过类似的图片,但那都是阴影,不像这里,既有阴影,也有彩色的实体图片,人体的内脏器官一目了然。 “你们看,这是肺,这是心脏,这是胃,”李专家一一给他们解释,“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问题,但胃……你们看,”他拿过一张胃部的X光片,“他的胃比正常人的要厚很多,另外,我们所有进入他胃部的仪器,都被腐蚀干净了,你们看这张图片。”他指着一张清晰的胃部彩图给两人看,“这是铁音胃内部靠近胃壁一毫米内的图像,你们可以看到,他的胃是双层的,两层胃之间有一毫米的空隙。” “这是什么意思?”吴丽问。 “正常人的胃都是单层的,”李专家说,“你看,在两层胃之间,有类似吸盘的东西——实际上,外面那层是他的胃壁,里面那层……”他苦笑了一下,“我们目前还找不到能穿透里面那层胃壁的探头。” 黄诚和吴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用李专家说明,他们也能猜到,第二层胃壁一定和铁音口腔内的情况一样:坚硬逾铁。 “但我们能猜到那是什么。”李专家说,“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案例。” “这是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问。 “饭囊。” “饭囊?” “饭囊是一种生物。”李专家说,“它本来是一种很普通的动物,形状像个口袋,外表伪装成植物的模样,等牛、羊等大型动物将它吞食进去之后,它便占据了这些动物的胃,通过吸盘和寄主的胃牢牢贴在一起,上接食道,下接幽门,俨然成为寄主们的第二个胃。寄主从嘴里吃下去的食物,都直接到达它的嘴里,它仅从表面分泌少量营养物,以保证寄主的胃不受伤害。它的消化产物经过幽门到达寄主的肠道,被寄主吸收。这些消化产物中含有某种特殊成分,能改变寄主的食物特性,并且能改造寄主的消化系统,使之适应饭囊的需要。饭囊自身能分泌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将进入它身体的所有生物都消化掉。 “随着环境的急剧恶化,饭囊也不断发生着变异。最近,我们发现,为了适应城市化进程,饭囊的食物已经从原来的昆虫、老鼠之类换成了金属产物,与之适应的是,它的身体变得坚不可摧,分泌出来的液体腐蚀性进一步增强,更可怕的是,它的寄主换成了人类。它常常趁人们张嘴睡觉的时候,偷偷从人的嘴里爬进去,进而占据人的胃……铁音就是一个例子,他的身体已经被饭囊改造了,现在,包括个人的性格,也被饭囊改造得残暴冷酷。” 他的话说完,黄诚吴丽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半晌,黄诚问:“那可以取出来吗?” 李专家摇了摇头:“麻醉药只能麻醉铁音,对饭囊却不起作用。我们以前发生的一例这样的病例,也曾经尝试剖腹取出饭囊,结果……”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打开墙上的投影仪,一小段录像出现在屏幕上——手术室内,几名医生俯身在患者身上忙碌着。患者的腹部被剖开了,激光手术刀切割着饭囊紧贴在患者胃壁上的吸盘…… 突然,一个鲜红的东西从患者腹部飞出来,在手术室里乱窜,大量酸性液体从那东西张开的口中喷出,医生们发出惨叫,凡是被那液体喷上的肢体都迅速消失了……甚至一名医生的头颅,也这样活生生地化成了一股黄水。最后,那东西迅速从一名护士张大的嘴里钻了进去…… 李专家关了投影仪。 黄诚惊呆了,指着已经变黑的屏幕问:“她后来怎么样了?” 李专家笑了笑,让他们跟着他走。两个人跟在他身后,进入另一间房间。刚进去,就看到屏幕上那名被饭囊寄居的护士在忙碌着。黄诚和吴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李专家哈哈大笑:“放心,她已经没事了。” “啊?”吴丽惊喜不已,“这么说,还是可以治?” 李专家点点头,对那名护士道:“把23号拿来。” 护士把一个玻璃盒拿过来,盒内,一条手指长的虫子蠕动着。虫子通身碧绿,长着软乎乎的肉刺。李专家揭开盒盖,忽然把一个大锤子朝着那虫子砸下去,只听一声巨响,玻璃盒粉碎,再把锤子拿起来时,虫子已经不见了。 黄诚再一看,那虫子贴在锤子上,使劲扭动着。它挣扎了许久,终于从锤子上掉了下来,一身软乎乎的肉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异常锋利坚硬,许久才恢复原状。李专家让他们看那锤子——锤子上已经被肉刺刺出了无数的小孔。 “一物降一物,”李专家笑道,“这也是一种变异生物,平时软乎乎的,一遇到袭击,就变得比钢铁还硬。它正好是饭囊的克星。” 他小心地把虫子捧在另一个玻璃盒内,走到铁音躺着的房间,把虫子从铁音嘴里送了进去,并且解释道:“它身体上的刺能刺破饭囊的内壁,但也许还能刺破外壁,那样的话铁音就倒霉了。另外,我们给铁音注射了抑制唾液的药物,以防止饭囊死亡之后,他分泌的唾液会腐蚀了他自己的胃。” 几个人在铁音身边站了三个多小时,从墙上的观测仪里,可以看到铁音的胃急剧运动着,想必虫子正在和饭囊激战。最后,激烈地运动消失了,经过检查,饭囊已经彻底死亡,吸盘从胃壁上脱落下来。 现在,它只是铁音胃里一个异物。为了避免饭囊内腐蚀性的液体流出来,再加上那条小虫也得赶紧放出来,免得它伤害铁音的胃——医生们把铁音的胃剖开,从里面把饭囊取了出来。这东西清洗过后,就是一只红色的口袋。李专家把它清洗干净,交给吴丽道:“你拿回去装东西,很结实。”吴丽却说什么也不敢要。 铁音的恢复还需要好几个星期,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不断地吐唾沫,一旦咽下一点唾沫,他的胃就完了。 黄诚问:“世界上还有多少饭囊?” 李专家摊开手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污染越来越严重,饭囊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对付。” 黄诚心情沉重地离开了研究所,路上,无数的工程正在动工,汽车的尾气遮挡了天空,他感觉这城市的缝隙里,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
(一) 午夜,好像万物都沉入了梦乡。忽然一声诡异的叫声划破长空,接着,一闪白影掠过窗户,消失在黑暗中…… 院里有一个特大的库房,平常时候总是上着锁,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都放了些什么。但是,经常有野猫和狐狸从窗户上进出,我倒是看到过多次。 “喵哞…啊偶…哦呜…呜呜…喵喵…呜呜…” 一阵似婴孩的哭叫声此起彼伏,在这静谧的长夜,犹如鬼声凄厉,摄人心魄。我向来谈鬼色变,更别说让我看到。但这鬼魅的声音,确实引起了我潜在的好奇心,再说我在这个院里住了两年了,因为要值夜班,虽然几乎没有车子进出大门,但我也要时刻警醒着外面的动静,所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膜。一个探险的念头,在心头升起,我穿上外衣,悄悄地出了门。外面大道上的路灯早已熄灭,月亮隔着厚厚的云层,好像也在被窝里睡着了,所以一切都嵌在黑暗里,但尚能蒙蒙地看得见周围的房屋以及树木。“哇呜!”刺溜一声,一道影子,飞快地从我身旁跃过,悄没声地消失在库房的方向。我驻足,向着库房凝息搜望,夜幕下,巨大的库房,像极了一个头骷髅,两个黑黝黝的大窗户,透着深不可测的神秘,紧闭的落地防盗门,却似乎是惨白的獠牙…… 我的心猛然收紧,不敢再向前半步。 “呜呜呜……” 沉闷的哭声,又猛然间出现,这下听清了,确是来自库房!我欲行又止,也罢,待我去会一会她! 犹犹豫豫地迈步向库房走进,又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颤微微的问话:“谁呀?” 没有回答,我心又不甘地傻问了一句:“唉,谁在里面啊?” “刺溜”一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黝黑的窗户里跳出来,在地上顿了一下,猥猥琐琐地向我靠近。我定睛一瞧,却原来是一只大白猫,通身洁白,硕大无比。此时,它定定地和我对望着,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我也觉得奇怪,就走进它,蹲下身子,想用手去抚摸它。它动了动肥硕的身体,竟起来围着我转了几圈。我想往回走的时候,它竟然靠在我的脚边,用它那温温柔柔的身体蹭我的腿,我不知道它想向我表达什么,也不知道能帮到它什么,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二) 我看着大白猫在我腿上磨蹭,似乎有话要对我说,正疑惑间,一眨眼,却不见了猫的踪影,彷徨抬头,却见一白衣女子,长发高挽,泪眼婆娑,静立于眼前,着实是让我大吃一惊。 待我把一颗“噗噗”猛跳的心安稳之后,便仔细打量起这位不速之客来,虽然月色稍暗,但犹能看得出这是一位俏丽的美佳人,不说她亭亭玉立的妙身材,一袭古装素衣裙随风微动,更衬托出的她的曼妙飘洒;一头黑发随意挽起,发丝间一枚白色的发簪隐隐摇晃;此时,她正以手拭泪,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不仅楚楚动人,而且扑闪着幽怨的迷情,泪眼婆娑,怎不叫人一阵心疼怜惜?! 见我一时无语,她倒是先开了口:“这位大姐,深夜打扰,实在抱歉,容我在此以礼赔过。” “你是……?”我见她与人无疑,惧怕之心便消减了许多。 “我是从外地来的,叫灵秀。”她幽幽地述说起来:“听说北京生活条件好,我就辞别家人,只身来到这里,没曾想碰到一个骗子。”她停了一下,用手抹了一下眼泪,继续说:“我如今无处可去,只得到处流浪,昨天寻得这一处库房,本想借此安身,没料到…呜呜呜…”女子安面而泣,此声音像极了我开始时听到的哭声。 “怎么了?”我忍不住追问。 叫灵秀的女子,长出了一口气,哭着道:“谁曾想这里原来住着一家子,他们容不下我,非要赶我离开这里,我乞求他们留我暂住几日,等我找到住的地方就会走,没想到他们表面上答应了,却在夜里趁我睡着了欺负我。” “他们现在哪里?怎么欺负你了?”我向来憎恨那些以强凌弱的败类,这时听到此处,便迫不急待地问。 “在那里。”灵秀用手一指,却是另一个窗户下面。 我用目搜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隐隐约约地看见几个黑黑的影子在动。会是什么呢?我心里纳闷着,不自觉地竟然向着那个地方挪动了脚步。 “哗啦……哗啦……”一阵响动,像是几个小动物,或者老鼠,或者猫,也或者是狐狸,一下子没了影踪。 “有人吗?谁在那里?出来一下好吗?我想跟你们说句话。”我喊道。 但没有一点回音,四周静得只能听得见我自己的呼吸。待我茫然回身,却不见了那位灵秀姑娘! (三) 我回身不见了灵秀,不由得脱口呼出:“灵秀,你在哪儿?”没有回声,四周静得出奇,黑暗里,似有一个白影晃了一下,我有点急,倒是忘了害怕:“你别走啊,我可以帮你的。” 没有任何回应,我遗憾回到房内,久久没能入眠。早起送走儿子,回来便来到大库房门口,凭着记忆寻觅一些蛛丝马迹,但也是没有任何的异常。搬来几块砖垫在脚下,我趴在窗户上向里看了看,只看见一堆堆的铁管和一些厨具杂乱无章堆放在屋内,只有狭小的空间能走动,哪里有人居住的痕迹? 忽然,一阵细小的声音,从铁管的缝隙中传出来,凝神细瞅,依稀辨得出几个蠕动着的小动物,大小像老鼠,但确是猫!几只还没有睁开眼的小乳猫。 这里根本就不能住人,那我昨夜遇到的灵秀是怎么回事呢?莫不是真的遇到了鬼?还是灵异?想到此,我心里激灵了一下,浑身的汗毛都似乎抖动了起来,一股凉意从后背直穿入心脏。我疾步跑回屋内,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床上,傻愣愣呆了好大一会,百思不得其解。正踌躇间,无意瞥见电脑竟自打开了,明亮的屏幕上,几行小字几乎炸开了我的大脑: 姐,我是灵秀,你不要害怕,我和你虽不同类,但情思相通,我们都是善良之辈,不会怀有加害之心,你虽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你,想来昨夜恐怕是惊吓住你了,对不起,红梅姐,因昨夜是急需你的帮助,故而现身与你对话。今我已平安无恙,谢姐夜半助我,祝安好! ——灵秀留墨拜上。 我定定地注视着屏幕,把这诡异的文字念了又念,忽然觉得脊背发冷,原来有人能看得到我,而我却看不到她!那么,她现在岂不是正在看着我? 一念刚起,乍见电脑上又增加了一些文字: 姐,我们和你们人类一样,平常也是很忙碌的,根本没有时间和空闲去关注你们,今天只是觉得心有愧意,才来此道明心迹,我这就要离去,姐如果有事要我帮忙,就请在电脑上写下详细原委,我定当为姐排忧解难。再见,灵秀去了! 我惊魂未定,怅惘四顾,顿觉若有所失,好像心被抽去了大半,空落落的,真真感到了这个屋子原来是这么的空荡,我是这么的孤独,这么的寂寞,这么的需要一个知己。 唉,如果灵秀能陪着我多好,就算我看不见她,却能看见她的文字,能读到她的思想,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善解人意,她的理解,她的体贴入微,这是能疗慰心灵的最好的良药,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孜孜渴求的知己姐妹啊! 想到这里,我疾点键盘,输入了我心里的声音: 灵秀,不管我们是不是同类,但愿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四) 月儿静静地挂在夜空,晚风似一个调皮的小姑娘,悄然缭绕着,悄悄地把花香送进人的鼻息。忙绿了一天的人们,在电视节目的催眠下,大都疲惫砂进入了梦乡。 我把眼睛从电脑上移开,伸了伸酸麻的四肢,站起身,看着熟睡的老公和儿子,心里有一种稳稳的踏实感,也有一种温温的暖意,望着窗外,月牙儿亮亮的,冲着我眨着眼睛,好熟悉,好亲切,我不禁在心里发出一个声音:你好啊,朋友。同时,一幕幕过往的场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引起我一股怅然的失落感。是啊,过去的人和事均已不再重现,但月儿却是一往如故的来到我们的身边,尽管它无语,尽管它近似冷漠,但它囊括了我们多少的喜怒哀乐,多少的悲欢离合,多少的历史见证,多少的花开花落。但,它都不说,它只用那默默的神态,告诉你一个亘古不变的执着。 不自觉的,我已来到门外,凉风习习,顿然清醒了许多。几声虫鸣,听来犹如弦乐,使我觉得在这夜幕笼罩下,并不是唯独我一个悠悠的思绪在漫游,夜行的队伍里,很可能都是老朋友在聚首。 信步在大门口这片开阔地,夜色严严地围着我,我觉得这时的自己与一个幽灵差不多,这时心里猛然间想起了灵秀,她在干什么?是否也如我一样在夜色里漫步? 这样想着,倒真的希望能在这时候看见她,因为她在我心里已经是一个亲密的、贴心的知己,我巴不得和她一起在这静静的夜色中畅谈。 一丝暖暖的风,拂在我的脸上,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觉得好熟悉,槐花的香味?因为甜甜的,但附近并没有槐树;香椿树叶的味道?也不对,没有那么酽;所有的花儿都已败落,会是?在哪里? “啪啪”,两声轻响,发自旁边的桃树。我扭头,豁然看见灵秀笑吟吟地站在树旁,仍然是一身洁白的衣裙,衬着绿色的桃叶,俨然是一位桃花仙子。 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我脱口而出:“你真的在这儿啊!” “红梅姐,你好!”灵秀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我面前:“其实我早就在这里了,只是没敢惊动你。姐,你今天怎么也有兴致出来散步?” “看今天月光挺亮的,我还不想睡。”说着,我向灵秀伸出了手,我多想握住她的手,让我们彼此间的心意,通过紧握的双手传达给对方。 “姐,你看。”灵秀递给我一串小白花,巧妙地避开了我伸出去的手,但我还是碰触到了她的手,这一碰,让我心里惊了一下,因为我没有感觉到任何触感,仿佛那伸出来的手是用空气做的。 感到了我的疑惑,灵秀说:“红梅姐,你只能看得到我的影像,但是摸不到我的身体的。”她边说边指着我手里的小白花,“你看,槐花都开了,现在吃正是时候。” “是吗?”我高兴地端详起手里的花儿,还真的是槐花,浓郁的甜香散发着,熏人欲醉。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摸不到灵秀? “姐,因为我和你们人类不是一样的生灵,只是我们俩心性相同,我们能互相感知,但不会感受到实体的接触。”灵秀解释着:“任何动植物都是一个独立的王国,善恶美丑,样样俱全,也都有自己生存法则,但总的来说,大致相同。我们俩都属于善良,几乎软弱的那一类,什么事情都是隐忍着,憎恶并且尽量远离着那些罪恶的阴暗面,所以,我们俩才能够交流。这也许是上帝的疏漏吧!” “太好了,谢谢上帝!”我不无感慨地说:“如果我们能每天见面,那就更好了。” “其实我也想啊。”灵秀叹了一口气说:“每天都要为生计奔波,身不由己。姐,你还算好,挣钱虽不多,但有充足的时间归自己支配,不要羡慕别人的光鲜,其实他们也很累。” 我点点头,心想她年纪轻轻就能悟出这些人生哲理,一定也是经历了一些波折。想到此,我便问道:“灵秀,你做什么工作啊?” “我现在是一个家庭主妇,”灵秀说:“我和你一样,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照顾,只好辞了工作,我原先是在公司上班。”正说着,她忽然笑了:“姐,不说这些了,你看,这槐花开得多好,你不知道槐树在哪里吧?走,我领你去。” “哦,那我得去看看,明天去摘一些来,我最爱吃槐花食品了,怎么做都好吃!” …… ...
“叮当、叮当!”门铃再响。通过门孔观察外边,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邮递员站在门前。 “有您的邮包。请在这里签字……” 发货的是某某人,我从未听过的名字。邮包看起来非常精致,有十六开纸那么大,体积也很小,好像是装有书之类的。 “给你。” 关上门,把邮包往旁边一扔,我便兴冲冲地走向了房间。 当我埋头手中工作时,再次传来了门铃声。 “叮当、叮当、叮当!”我心里想:“烦死了,干脆不要理它”,然而门铃一直在响。 “该死……”我骂着对方,匆忙披上衣服,走到门后通过门孔向外看了看,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前,与脸型根本不搭配的粗框眼镜格外地引人注目,显得非常不自然。 “现在忙得很,回去吧。”我没有开门,向门外喊道。看对方模样,可以断定十有八九是推销杂货的。 门外的男子用不寻常的声音恳求道:“情况非常危急,请您快给我开门!这事关系到先生的生命安危!” “不用了,我没事!” 男子提高语调,再次劝我:“先生,今天您会被一个怪汉杀害!” 听到这里,我再也无法无视对方了:“你说什么?” “先生,今天您会在这栋房子里遇害!” 简直荒唐至极,我呆呆地看着对方的脸:“你到底有什么根据,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 “不是胡说八道,是预言!” “哼!”我觉得这太荒唐了。 “预言?难道你是打算向我推销算命先生忽悠人的那一套吗?” 男子干脆抓住门把摇晃起来,沉闷的金属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 “你这是要干什么!” “有人看到了先生遇害的情景! ” 接二连三的荒唐语言,我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我是说,您会在这栋房子里,被一个怪汉残忍地杀害。就在今天,在这里!” “回去吧。不要再继续你那没人相信的胡话。”我断定对方肯定是精神有问题的疯子,便转过了身子。然而背后的门铃声不停地震着我的耳膜——“叮当、叮当、叮当 ” “你为什么这么折磨人?!” “请您先开开门,进去后再跟您说详细情况!” 我无法拒绝他的执著,无奈地打开了门上的挂钩,挂钩刚一打开,男子便把身子伸进了屋子里。男子用不安的表情四处张望着,用奉承的语调向我示好,我本能地开始警戒他。 “我是精神病医生!”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了名片。看名片,他的话并不是假的。不过伪造名片,又有什么难的呢?这家伙的确可疑! “所谓的医生大人,您的举止怎么会如此荒唐无礼?” “您听说过催眠疗法吗?” “……” “精神科里,为了治疗忧郁症,有时会对患者采用催眠疗法。” “那又如何?” “给患者实施催眠,患者就能看到自己的一生。知觉超群的人,甚至能预见未来。我们熟知的法国的‘诺斯特罗达姆’或圣经中的‘约翰’等预言家们都属于这一范畴。”男子突然中断了话,皱起了眉头,“看到了先生遇害的情景……就在不久前进行的催眠治疗过程中,患者突然预见了先生的死亡过程。” “预见了我死去的情景?一个根本不认识我的患者?” “没错。那个患者在催眠过程中,时而会预见到根本不认识的他人的未来。对我们来讲,这不能不说是非常有趣的事情,所以我们格外地关注那个患者。这简直可以说是21世纪‘诺斯特罗达姆’的复活。不负我们的期望,一调查患者的预见正确性,竟然是百分之百正确。也就是说一次也没有错过。当然,目前还没有正式向学术界通报。” “我猜也是,因为你现在所说的本身就是荒谬无比的谎话!”我心里叨咕着,用更加可疑的目光看着他。 “那个患者说了,有人非常危险。一个怪汉入侵,正用钝器无情地击打着主人……” 我吐出了沉重的呼气。“仔细分析患者的话,就是先生居住的这栋公寓,所以我才急忙跑到这里的,因为我太清楚那个患者的语言跟现实是那么惊人地一致。”说完,男子把不搭配脸型的粗框眼镜向上提了一下,用担忧的表情凝视着我。 “说完了吗?” 面对我冰冷的语气,他急忙劝告:“先生,千万不要当玩笑。这件事直接关系到先生的生命安全。” “喂,你是不是因为接触精神病人太多了,自己也变得神经兮兮的?” 男子用带有一些愤怒的表情怒视着我,眼神中还带着犹豫。 我再次吐出了无情的几句:“喂,医生大人!不要再浪费时间,去专心治疗你的患者吧。难道让我相信如此荒唐的话々你觉得我那么笨吗?!” “既然您这么认为,那就没有办法了。”鬼故事 “如果没有可说的,请你立即从我眼前消失。”我狠狠地敦促,医生很不情愿地叨咕着不满,站起来了。我也默默地起来,安静地打开玄关门。催促他离开。 “太遗憾了,先生。” “我也觉得很遗憾。” 男子开始穿鞋子,我默默地看着,突然,男子抬起头看着我,两眼散发出了奇怪的光:“先生,您家里是不是挂着梵高‘向日葵’的复制画?” 我不耐烦地回答:“没有。” “怎么会呢?” 他刚提出疑问,就用可怕的眼神张望着周围,突然,他指着挂在客厅的一面墙上的某一张画喊道:“不是在那儿吗?为什么说谎?” “我没有义务向你这样的人一五一十地禀告。” “先生,那个患者的语言从来没有出现过误差。先生的公寓名称,门牌号,甚至那些复制名画也准确无误地看到了。他还向我透露,除了梵高的‘向日葵’以外,还挂着莫奈的‘中国女人’。就是挂在那里的那幅画……”他用手指指着梵高的画旁边的画,非常自信地说道,“您还认为是荒唐的事情吗?现在,您的情况非常危急。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犹豫了一下,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但是仍有一些可疑的地方,所以我不得不反驳他:“你看,现在的我不是很好吗?这就说明,那个预言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是的。绝对不会有错。估计过会儿,就会发生的!他预见的那张复制画挂在这里的本身就说明他的预言是正确的,时间紧迫,应该赶快离开这里。” 我的心里充满了矛盾。他的话确实有道理。至少普通人是不会知道那副复制品挂在这栋房子里的,除非提前见过……慢……提前见过……啊,对了!天口阿,差一点上当了……我向他恶狠狠地说,“竟敢用如此狡诈的手段来骗我!你一进到我家,就鬼鬼祟祟地看这儿看那儿,早已提前记住了那些画。你以为我没有看出来?!” 那家伙默默地怒视着我,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从他的表情中明显能看出一种不安的神色。没错!从对方用不搭配的粗框眼镜遮挡自己脸部的那一时刻开始,我就感觉到不对劲。这家伙肯定心里有鬼。绝不能上他的当! “先生,您真是个顽固的人。我怎么能去干那种事情,” “哼!谁知道你的心里藏着什么鬼主意呢?你那副不搭配的眼镜框本身就让我感到不安!” 他无奈地叹了叹气:“真是的,我无话可说了!” “彼此彼此,我也没话可说。所以,不要再浪费我宝贵的时间,马上给我滚开!” 他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连续摇了摇头。为了敦促这家伙赶紧退场,我走到前面,打开了玄关门。然而,就在那一瞬间。“碰!嘎吱!”那家伙从口袋里掏出一件沉重的东西,突然击打了我的头部。处于无防备状态的我,只好乖乖地接受他的这一致命的打击,在感觉到眼珠子快要掉下来般剧痛的一瞬间,我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该,该死……一开始……就……不应该开门……”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头脑意识越来越朦胧,迅速陷入到昏迷状态中,耳边回荡着那家伙低声叨咕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剧烈地摇晃,分明是有人在粗暴地摇醒我,睁开眼睛一看,刺耳的警铃声震动着我的耳膜,我疯狂地张望了周围,终于,在混乱的视野中捕捉到了熟悉的面孔——就是那家伙。 “头好点儿了吗?”那家伙带着狡猾的微笑,用安慰我般的假惺惺的口气继续了他的演讲,“先生,您知道我什么时候看出您的真面目了吗?” 我沉默着,真想给那张假惺惺的脸上吐口痰。 “就是问您家里有没有梵高‘向日葵’的复制品的那一瞬间。您非常干脆地回答说‘没有’,当时我觉得非常奇怪,虽然您向我解释‘我没有义务向你这样的人一五一十地禀告’,但我仍不能理解。那么精美的复制画肯定不止一两元钱,应该是很贵的。而听您的语气,似乎根本不知道复制画的存在……房子的主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一股强烈的怒火涌上来,感觉肺都快要炸开了……简直是耻辱。如果能朝那家伙的脸上来一拳,就死而无憾了,然而我做不到。因为我的手已经被手铐绑住了。该死…… “所以,我再次试探了一下,梵高‘向日葵’的复制品旁边挂的是莫奈的‘日本女人’,我故意说成‘中国女人’观察着您的反应,而您却毫无察觉,那时,我确信,您不是这家的主人……” “那么您到底是什么人呢?” “答案只有一个。我的患者的语言是百分之百正确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也就是说,我来晚了一步。房子的主人已被怪汉杀害,就是被您杀害的!” ...
下午一点四十分,我和旅游团一起走进这个位于青城后山的水晶溶洞。碧寒之气让燥热的身心顿时镇定。大家交口称赞大自然造物之奇。感受岩顶滴落的水滴,欣赏石钟乳千奇百怪的造型。我们一路上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不知不觉走入溶洞深处。 在经过一个拐弯处的时候,我们发现有一片未开放的区域被铁锁围了起来。那是一个岔洞,洞口不大,黑黢黢的没有安装照明设备。只有块“危险,请勿穿越”的告示牌。 通常,告示牌只会激发大家的好奇心。大家蠢蠢欲动想看个究竟。 趁着导游和溶洞管理人员拐弯之际,我和另一个女生,外加三位男士悄悄离开队伍越过铁锁,拖着细碎的步子向前探索。 在手机幽幽的光线下我看清前方是一个天然岩壁,石壁与我们所站之间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岩缝。洞穴不知有多深,我们也不敢贸然前行。 我们几个把脸伸出去,只看到岩缝里更深更浓的黑暗。不知道多深,实在看不真切。我相信就算我们有强光手电筒也照不到它的底儿。 一阵阵彻骨的寒气不断从岩缝腾起,喷打在我们身上。好冷! 下面直通地心?还是暗河?又或者是碧落黄泉…… 我有些退缩了。 “算了,还是出去吧。没有照明设备,小心掉下去了!”那个叫晓兰的女孩子最先打退堂鼓。 我一向自命胆大,但也绝不胡来:“我也觉得还是出去吧。知道是个岩缝就行了。在山西的矿场附近经常有这种岩缝。吃人不吐骨头!石壁两侧就像有倒刺一般,人掉下去就很难拉上来……” “两位女士都发话了,那我们就出去吧。”队伍里一胖子一马当先就往回赶。 我心里暗自好笑,我看最害怕的就是你这个胖子,居然走在女生前面。 本来离岔洞口只有几步之遥,但是事实告诉我们:哪怕只有一步,跨不过就是跨不过! 突然,大地震动。所有人都站不稳脚。 “地震了!”队伍里叫黄朗的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边喊,一边冲上来拉着我和另外一个女生的手。“快把手拉在一起!蹲下,蹲下!” 强烈的摇晃让我们如同失去小脑一般,根本找不到自己的重心所在。好容易把五个人牵在一起了,还没来得及蹲下,就听晓兰一声惨叫——她滚进岩缝了。 这下可好,本来就站不稳,加上被人这么一拉,我们几个顿时倒在地上。然后像簸豆子一样,全部被抖进了岩缝。 地震持续了至少2分钟才停止。 溶洞里回荡着大地的轰鸣声,游客的尖叫声,也许是惨叫声。主洞里的路灯在一分钟前就灭了。黑暗像沾过水的长发一般紧紧将我们裹住。 惊吓之间,我昏过去了。鬼故事 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被挤压得难受,右手胳膊被凸起的岩石卡得死死的。我试了试抽动手臂,除了感觉到皮肤被摩擦的疼还觉得手臂桡骨似乎被挤压变形了,痛得很麻木。全身就头部与左手可以活动。屁股也被死死地卡住,小腿和脚能稍稍挪动一下。我试着动了动小腿,踩到一块凸起的岩石把身体向上挺了挺,这下胸腔得到些许放松,臀部也没有那么挤了。 “喂……喂!你们都还好吗?”眼前一片黑暗,没有了视觉,没有了距离感。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没有受伤,也不知道自己坠落到多深的地方。 黑暗中的恐惧感和不适感是压迫性的。只有在完全不着光线的时候,你才会意识到原来光明是如同羽绒般轻柔,而黑暗却浓稠得像巧克力酱。我觉得气息越来越慌乱,脚下不断喷涌的寒气似乎要把我冰封起来。我总觉得有人在我面颊上吹气,嘴里含着冰块吹气。每一口气都要吹进我的骨头里。 “江小姐,是你吗……你受伤没?”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有人答话了。我听出这是胖子的声音,他在我上方。 “我还好。就是被卡住,动弹不得。”我本来想问胖子是不是也被卡住了,但又觉得似乎是明知故问。“你也掉下来了吗?其他人呢?” “是啊。我也卡得严实,不过还好没有受伤。就是头昏……” 听胖子声音,他现在状况似乎也不太好,说话有些气虚。但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的声音离我明明很近,但是我左手挥了挥却没有碰到他的身体。而且,感觉他好像就在我正上方不超过一米的距离。 “江……小姐你还好吗?怎么不说话了……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下面的寒气灌上来冷得我难受。对了,其他人还好吗?” “最先掉下去的是晓兰吧……我听到她的叫声了。但是她自从叫了那一声之后,我就再没听到她别的响动。大概……大概掉到深处去了。也许是摔晕了……”胖子尽可能往好的方面说。 我想起了另外两个兄弟:“那黄朗和黄强兄弟俩怎么样了?怎么没听到他们的动静?” “黄强好像折断了腿,跟我聊了一会儿就没力气说话了。刚才还听见他在‘呜呜’地哼哼,已经有一阵子没听到他的声音了,他应该在你的左边。黄朗要么没有掉下来,要么就掉到更下面去了。我也不知道。” 我心里一阵难过,这俩兄弟一直是团里的开心果,性格开朗大方,又照顾女同胞。想到这里我不禁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 “胖哥,我们掉下来多久了?” “唔,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浑身被岩石夹住,只有脑袋能稍微转动一下,头好胀。” 他说话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拉成一条线飘到我脸上。凉凉的,湿湿的。但我用手搓了搓,不像是血。既然不是血那应该还好,至少他没受伤。 也不知道掉下来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多久才会被搜救人员发现呢? 我手机应该在左边裤兜里,我掏出来,按亮屏幕:2008-5-12,15:53。距离我们掉下来约摸有1个小时了。手机没有信号,我赶紧把手机设置成离线状态,避免频繁搜索信号造成电量浪费。 接着我举着手机往上照。这才弄清楚为什么胖子说话离我那么近我却摸不到他的身体。 原来他是倒着掉进来的。脑袋对着我,眼睛、面颊浮肿得厉害。嘴巴也合不上,有口水滴落下来在空气中拉成亮晶晶的丝。 “胖哥?!” “嗯,我还好。谢谢你,我知道你刚才那些话是为了鼓励我。” 被他揭穿了,我一时语塞。 就在我们沉默的时候,大地却不愿意沉默。 轰鸣,震动。 我感觉上面的岩壁又靠拢了一些。 “胖哥!胖哥!”我急急地叫喊! 但很快我闭上了嘴。 因为我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是浓浓的血流动的声音,似乎还有脑浆。当这黏糊的液体浇得我劈头盖脸的时候,我已经叫不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都说善恶有报,难道我们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要遭此报应! 我紧紧地闭着嘴,任由胖子的血漫过我的身体。眼泪如关不严实的水龙头,涓涓流出。 大概过了一分钟。轰鸣停止。 胖子没了。 晓兰没了,黄朗没了,黄强没了,现在胖子也没了。 剩我一个,做什么呢? 不行!我不认命!我不要这样死去。我想起胖子走之前对我说的话。 生路在下方。 这次的地震似乎让下面的空间更开阔。我明显感觉臀部的挤压力度小了很多。 于是我试着左右摆动自己的身体。右手终于解放了。一个多小时的挤压让它麻木。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右手勉强恢复知觉。然后我试着移动自己的胸腔。没有刚才那么紧,但还是略有点吃力。于是我先用脚一前一后踩稳岩石,然后把手伸进领口抓住泡沫文胸,用力把它摘掉。 我做到了! 总算能在石缝中活动。 我用文胸擦了擦脸上的血浆脑浆,然后把滑腻的双手在石壁上磨干擦净。手脚并用,缓缓向下挪动。 一米,两米,十米,三十米! 我感觉自己至少用了两个小时才下移这段距离。体力渐渐吃不消了,加上中途脚滑了两次,全身磕碰擦伤不计其数。 于是我靠着岩壁,稍作歇息。我不知道下面还有多深,但是根据水流的声音和空气的寒冷程度,应该不会太远了。 又来了!该死的余震。鬼故事 我不知道这次山壁会怎么合拢,只得赶紧向下摸索着继续爬行。 谁知,我脚下踩稳,双手放开之际,地震烈度突然加剧。 “咚”,是我身体撞击岩石的声音。 “啪噗!”是我顺利落水的声音。 冰彻刺骨的河水让我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来了点劲儿。随后便是在河水中拉扯,翻转。 幸亏我是长江边上长大的,水性可不马虎。 在有洞穴的地方赶紧深呼吸换气,然后往下潜,顺着水流加速游走。 这时候,怪石嶙峋的岩洞是最大的杀手。我丝毫不敢在水面停留太久。因为水面和空气交界处很容易突然撞到锋利的尖石。还是在水里面稍微安全点。 身上被擦刮好几次,我已无心在意。有好几次流过狭长的甬道我憋气憋到极限。渐渐的,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游泳,只好以仰泳的姿势尽量保持身体在水面漂动。 一片黑暗,我压根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睁着眼。 只是偶尔有水灌进我的鼻孔我才会意识到自己的状态。 暗河,流逝;时间,流逝。 我恍恍惚惚,浮浮沉沉,感觉有无数双冰冷的手要把我拖进水底。我又感觉头顶的岩壁是一张张死人的脸孔,对着我狞笑。我甚至感觉到手指、手臂上缠满了长长的毛发。越收越紧。 是了,大概我快要死了吧。 就在这时,水流似乎变快了。我被漩涡紧紧地缠住猛地冲过一个狭长的涵道,冰凉的河水涌进我的鼻腔刺得我生疼。我想叫喊,想大哭,可是每一次张开嘴都会被水封得死死的。 光!我开始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老天!那是一个洞口。真的是出口。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划水,也没有力气拥抱这喜悦。我只希望,当我冲出这洞口,能有人把我救出去。 我很幸运,刚冲出洞口就被一帮村民发现!随后赶来的还有武警战士。大家齐力在最短时间把我拖上岸。 “又是个女的。” 为什么他们要说“又”,难道……难道晓兰也得救了?! 我懒得动弹,河水抽干了我的体力和体温。我就这样躺着,仰望着蓝天白云,仰望着围观的人群。真舒服啊!重见天日了。 我要好好洗个热水澡,我要大吃一顿,我还要……还要给胖哥烧一点纸钱,我的眼角湿湿的,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 我还没来得及把要做的事情理顺,就听到身边的一名战士对旁边人说的话。 “这具女尸在水里泡了不少时间,应该是前天地震的时候就遇难了。” 一张白布盖上我的脸。 世界,又黑了。 ...
“喂!小华,你有没有听说过,自杀的人會忘记自己死掉时的模样,然后一直在他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中,扮演着不同的人,以同样的死法死去,直到自己想起了自己的脸孔为止……”很怕鬼怪的小明跟我这么说着。 “哦!”我随便敷衍。 小明是我的好朋友,从小就很要好,他住在我家隔壁,所以每天放学都一起回家。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天花板,想把脑袋放空,却不知道为什么,小明对我讲的那句话一直挥之不去,在我脑海中徘徊。 “睡不着……”我起身开了电脑,上网。 脑袋放空的我,双眼盯着萤幕,鼠标漫无目的地乱点。 等我回过神来,眼前显示的网页是——完全自杀手册!这个网页很有名的,电视新闻报导过! 我兴趣十足地看了看,里面各种不同的死法应有尽有,还有评分咧!从传统的割腕、上吊、喝农药,到现代的电波麻痹、吃安眠药……其中,我对于“瓦斯中毒”的这种死法特别有兴趣,看网页上所写的,用瓦斯自杀的人死后,身体會变成粉红色的。粉红色哦!多漂亮的颜色!好像是因为对于这个世界有所不满而血管扩张而产生出来的漂亮粉红! 我把“瓦斯中毒”这个网页看了又看,看到后来,还背了起来,而且,对于这个网页,我一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时间过得真快啊……”看着高中的毕业纪念册,我有所感慨。 小明,那个胆小的小子,居然自己创业,打出自己的一片天,现在已经是个年收入好几百万的大老板了!班上其他的同学,也有好几个当上了律师、医生。 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职员而已,还是一个月薪仅两千多的小职员。 唉!命运真是會捉弄人啊!我所工作的公司,不是把我裁员,就是因为经营不善倒闭! 算了!还是赶快好好工作吧!要不然,又被裁员了! 桌上,摆着一封信。 “经理!为什么我會被裁员?难道我做得不够好?”我怒吼着抓着经理的领子。 “这是公司的命令!”经理用平静的语调说着,好像这是应该的一样。 然后,我就坐在一家酒吧里,喝着闷酒。 “TMD!为什么我會被裁员?”我喊得很大声,好像这样就可以不被裁员。 我承认我不會喝酒,但是,到目前为止,我的酒品一直都很好,因为我是那种一喝多就會睡着的人。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喝了三瓶XO都没有醉倒,还发起了酒疯,把那家酒吧给砸了,最后被赶了出来。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突然想要自杀!对!自杀!如果自杀的话,一切就會不一样,我就會解脱了!对!解脱? 我就地坐了下来,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要选择什么死法呢?喝农药?不,听说肚子會很痛,我最怕肚子痛了!割腕?我看到血就會晕倒,不行。上吊?听说死的样子會很难看,我长得如此之帅,才不要死得如此难看呢!啊!对了!瓦斯中毒!既不會痛苦,死相也不會很难看,皮肤还有着Fashion的粉红色,要准备的东西又很简单。嗯!就决定是它了! 于是,我买了桶瓦斯回家,准备自杀! 正当我准备把门窗的隙缝用毛巾封死的时候,外面有人敲起了门。 开门,原来是一位老人。我搜寻我的记忆,我应该不认识他吧!正想开口问他…… “你好,李小华先生。”老人向载微微鞠躬。 “你好,你是谁?怎么會知道我的姓名?”一脸疑惑的我问道。 “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帮助你的!”老人回答道。 “帮助我?你要给我工作做?”我还是不相信他是来帮助我的。 “先别紧张,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吧!记得要诚实地回答我!”老人这样说。 “好吧!”我十分无奈。 “还记得王小明吧?你记得他住在哪里吗?”老人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住在我家隔壁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奇怪的老人,我这么想着。 “不!我的意思是,地址!”老人强调。 “地址?我想想……他家的地址是……他住在我家隔壁……所以……我家的地址……”我苦思着。 “等等!怎么可能!我居然忘记我家的地址!”我惊讶道。 “你不只忘记你家的地址,我想,你应该连你自己的长相都忘记了吧?”老人看着我。 “拜托!你别说笑了好吗?我自己的长相我怎么會不知道呢?别人都说我长得很像……咦?别人好像都没有跟我这么说过。我找找照片……”我急忙找起我的照片。 “怎么會没有我的照片?我是比较不喜欢照相没错啦……那,找个镜子来看看好了!”我又慌慌忙忙地找起了镜子。 “没有镜子!怎么可能?”我紧张地连忙跑到门前,希望老人可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自杀的人會忘记自己的长相。你听过这句话吗?”老人说。 我点头如捣蒜。 砰—— 一阵风把门关了起来。 打不开?怎么會这样? “唉!还是逃不过啊!”老人说。 “喂!什么逃不过?喂!”我吼着,但是只听到老人下楼的声音。 冷静!要冷静! 打电话给锁匠。嗯!好了!明天會来修理! 奇怪,我的头怎么越来越晕? “呼!终于把这篇文章写完了!”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怎么會这么冷?”我一边说着,一边把门窗给关起来。 “为您插播一则新闻,知名写手XXX傍晚发现陈尸于家中,根据警方初步判断没有他杀的嫌疑,纯粹是一起‘瓦斯中毒’事件。不过,负责现场调查的警员表示,其赖以维生的电脑中有一篇文章,也是关于‘瓦斯中毒’的,怀疑有可能是死者另类的遗书……” “奇怪!电视是不是坏了?那位写手的脸怎么會显示不出来?”我索性关上电视,开起电脑,但是他的死一直在我心中挥之不去。上网查了“瓦斯中毒”,连接到一个名叫“完全自杀手册”的网站…… “你,记得自己的长相吗?” ...
壹 夜风,像一个居心叵测的刺客,带着杀气潜入寝室。白色的蚊帐在其淫威下瑟瑟发抖,任之长驱直入。 体温骤然下降,李小印猛地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对面竟赫然是一个清清楚楚的人形! 李小印几乎惊叫起来,随后便失笑,那是她新买的外套。因为怕折叠出皱印,她便把它挂在了帐内。 不愧是出口货,板型实在太好了,肩膀腰身,几乎是完美的,像一位公主优雅而高贵的剪影。 李小印忍不住伸出手,珍惜地轻轻抚摸着大衣,她的指尖忽然刺痛起来,李小印颤抖了一下,打开了手电,她发现自己的食指正在冒出血珠,像一粒鲜红的眼,正与她对视着。 祸源是胸前那颗扣子,新买的衣服扣子有些不稳,这是唯一的一处瑕疵。临睡前她用针线固定了一下,针忘记取下来了。 李小印紧张地看着大衣。担心被血迹弄污了,不过她的担心纯属多余。大衣本身便是红色的。 嘻嘻。 似乎有人笑了一声,似嘲笑,又似冷笑。 李小印一把拉开蚊帐。然而外面一片漆黑,现在是半夜,室友们都已陷入熟睡状态。 倒是窗外的风在墙巷之间发出类似狞笑的声音。 冷意逼得李小印缩回头。不过她没有立刻钻回温暖的被窝,她把脸贴在新衣上蹭了蹭,嘴角露出微笑——这对她来说,真的不仅仅是一件外套。 它更是她的自信。 贰 在大学里,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默默无闻。 青春的本性便是张扬,不被注目的青春是遗憾的。如果没有出众的容貌,那么最好有出类拔萃的才华,或者特立独行的个性。 可惜的是,李小印不具备其中任何一样。 虽然她有着明媚的双眼和挺翘的鼻子,但是却没人夸她漂亮,生活质量的提升优化了整整一代人的基因,在这个校园里随处可见唇红齿白,五官精致的美人,而这个时代除了美貌之外。还需要精通包装之道,昂贵的化妆品加上漂亮得体的服装,可以让美丽指数成倍数增长,于是缺乏这些的李小印们自然便沦落成了作为陪衬的路人甲。 人以群分,美丽的人总是更容易收获美丽的爱情。 比如曾若璇,全校学生公认的校花,有着做人的身材和窖貌,家境优越。于是她总能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引人注目,轻易地便聚焦了全校男生倾慕的目光,其中还包括朱浩东,校足球队的明星,高大帅气,多才多艺,颇具偶像气质,绝大部分女生都愿意去暗恋的自马王子。 郎才女貌,自然而然成为一对,成为校园里让人艳羡嫉妒的一道风景。 李小印也是嫉妒大军中的一员,只可惜她和别人一样,在强大的竞争对手面前黯然失色,始终只能远观,无法近战。 其实单论姿色来讲,她并不输给曾若璇,可是气场上却始终差了一大截。 曾若璇是富家千金,从小学习芭蕾,兼弹钢琴,内外兼修得自信满满。而自信往往是一个女人最好的装饰品。正是它让曾若璇看起来比一个公主还要公主。 而李小印呢,家境普通。温和柔顺是这样人家家传的处世之道,她习惯于服从和低头,但长期处于这样姿态自然不利于自信的培养,再加上她的家境只能负担大众化的服装,那些老气横秋的黑色外套,臃肿的棉服……廉价的态度。廉价的衣服,让她的漂亮也变成了廉价品。 李小印常常对着镜子叹气,她想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成不了曾若璇。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切竟然会因为一件衣服而改变。 那一天,李小印给自己化了妆,她刚过了二十岁的生日,朋友们合资送了她一套高级化妆品。她原本便有着良好的轮廓。只需略施粉黛,描描眉。再涂上一点睫毛膏,就有了一张十分漂亮的容颜,然而高档的化妆品与她的平凡衣着形成了一个鲜明而滑稽的对比,李小印看着镜子里不伦不类的自己,沮丧不已,她颓然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潜然泪下。 这时陈莉却哼着歌走进了寝室,尴尬的李小印慌忙对着小镜子擦去眼泪——幸好化妆品的质量不错,没有让她变成一个大花猫,她可不想被人追问原因——尤其是陈莉,这丫头可是出了名的八卦嘴。 “呀!”陈莉却已经指着李小印的脸叫了起来,“你……” 李小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脸,陈莉却拉着她站了起来。 “就是应该这样嘛!”陈莉大声地说道,“女孩子就是应该打扮打扮,这样多漂亮!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劲……”陈莉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打了个响指:“衣服!你这衣服该换换了!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懂不懂?” 废话!李小印暗暗想,如果有钱买好衣服,便不用你在这里聒噪了。 陈莉在李小印面前转了个圈:“你看我这件外套怎么样?”李小印这才发现陈莉穿了一件 崭新的宝蓝色呢子大衣,它恰到好处地包裹着陈莉的身体,使她越发显得腰身瘦长,气质优雅。知道对方是在炫耀,李小印只好赞叹:“真好看。” 陈莉心情更好了:“你猜猜多少钱?” “五百?”李小印想了想,说出一个她觉得适合的价格。陈莉笑着摇头。 “八百?”李小印又猜。 陈莉继续摇头。“一千?”李小印放弃了,“猜不到了!” “如果在商场里,肯定得卖一千多。”陈莉压低声音,“不过我呢,才花了一百!” 李小印睁大眼睛。张大嘴:“不可能!” 陈莉看了看周围,确认寝室里只有她和李小印之后。她关上门。 “告诉你吧!”陈莉压低声音说道,“这是在淘宝上淘来的,我在淘宝上找到一家外贸店,专卖外贸尾单。衣服超级好看,价格呢特便宜!好多都是一折两折的价。我这件就是一折价买下来的,而且还是孤品呢!” “孤品?”李小印愣了愣,“什么是孤品?” “孤品的意思就是只此一件,不会有重复的,至少在国内不会有啦!”陈莉兴奋地解释着,“你知道国外有些大牌服装是在国内加工的,中国人工便宜嘛!因为这些大牌公司对品质要求特别高,所以偶尔有那么一两件由于品质问题被拒收,比如有条线缝有一点点歪啦,有点线头啦,其实在我们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啦,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瞧瞧我这件,你能看出它有什么问题?其实这种次品是应该被销毁的,但是厂家舍不得,所以就偷偷拿到网上来卖,用很便宜的价格出手,赚一点是一点。因为这些服装都是名设计师的作品,很多都不在中国内地出售,而且一种款式就那么一两件,所以在国内几乎都不会有重样的,就被称之为孤品了,现在你懂了?” “哇!”李小印轻叹。“独一无二呢!” “就是!这才有范儿呢!”陈莉得意地笑着,“来,我把网址告诉你,你也买一件去。” 两个女孩立刻打开电脑上网。在陈莉的指导下,李小印很快便进入了那家名为“玛丽女皇”的淘宝网店。 正如陈莉所说,店里的衣服价格低得惊人,而且图片上的款式质地看上去都十分不错。其中有一件外套尤其让李小印心动。 那是一件大红色的羊绒长款大衣,荷叶形的大翻领,胸前一粒水钻单扣,看上去十分高贵大方。李小印想象着自己穿上这件大衣的样子,不由得出神了。 “买了吧!羊绒呢!简直离谱了!才99元!”陈莉一面赞叹一面鼓动着:“太漂亮了!太划算了!唉!上次我买的时候都没看见,要我看见了一准就买这件了!” 衣服旁边的小括号里写着“一件”,这两个字意味着这是一件孤品,此外也是在提醒着买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一百元不是什么大数目,李小印没有再犹豫,立刻点击了购买键,三天之后,让她盼得望眼欲穿的孤品大衣终于送到了。 李小印拆开包装,迫不及待地将大衣穿在自己的身上。站到了镜子前面。 大衣的尺码正好合适。或者说,它简直就像是为李小印量身定做的一般,大翻领最适合脸蛋微有些圆润的女孩。荷叶形又能让大衣风格立,刻活泼起来,胸前的单扣设计不但让整体显瘦。至此撒开衣摆更提升了腰线。使李小印的双腿显得越发修长。 李小印的眼里闪耀着惊喜,她从没有看见过这样美丽的自己,这件红大衣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它不但突出了她本身就具有的美丽,而且还增加她所不具有的美丽——是的,那是自信,李小印挺直了脊背,神采奕奕——即便是灰姑娘,如果她没有仙女送给她的美丽衣服和漂亮的水晶鞋,只怕也永远不敢靠近王子。 一个全新的李小印诞生了。 陈莉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室友:“真是太漂亮了!判若两人啊!我才发现,原来,原来你一点都不比曾若璇逊色呢!” 这正是李小印最想听到的话。 伍 罗双双死了。 死因:突发性心脏病。 医生说,心脏病是一种隐藏很深的疾病,不经过全面检查很难发现,很多人直到死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心脏病,所以不值得大惊小怪。于是学校里的流言渐渐也就淡了虽然偶尔还有人提起罗双双临死前的表情——她像是看见了魔鬼。 李小印倒很是难过了几天。因为她想起那天罗双双的神情是有些不对劲,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她为此感到内疚,心想如果她那个时候劝了罗双双去医院,也许她就不会死…… 朱浩东揽着她的肩膀安慰:“那不是你的错……” 两人现在已经渐入佳境,朱浩东觉得李小印实在是一个很合格的女友。她会撒娇,但不会动不动就使小性子,她会提建议。但绝不会选择让他下不来台的时间和方式,相比于任性骄傲的曾若璇,小鸟依人的李小印明显更适合他,他甚至开始疑惑,当初怎么会爱上曾若璇,却从来没有注意过李小印呢? 曾若璇却一直在等着朱浩东的回心转意,她原本以为朱浩东会和过去一样,闹上一阵子情绪,最后还是会乖乖地回到她的身边俯首称臣,她有这样的自信——她从没把那些试图见缝插针的女孩当做对手。她知道只要朱浩东一比较,高下立分。他回来之后只会更珍惜自己。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期。李小印像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妖孽,不但抢尽了她的风头,还死死地粘住了朱浩东的心,他看上去一脸的意乱情迷,压根就没有要回头的征兆。每次一看见那两个人甜甜蜜蜜地牵着手从她面前经过。她就觉得自己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了上百个耳光。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我一定要把他夺回来!曾若璇发誓,同时也发愁,她的闺蜜罗双双突然死了,过去一直都是她在旁边出谋划策。现在少了这个智囊,她有些六神无主了,要怎样才能把心上人抢回来呢? 曾若璇是不会去和李小印正面交锋的,她如果去和对方谈判。那不但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同时也是变相认输——赢家是不会和输家对话的,她的自尊心不允许。但是不这样又怎么办呢?曾若璇看着前方那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孩。眼神里浮出一丝狰狞。 陆 晚上十点。朱浩东来到学校后山的湖边。曾若璇发了一条短信给他,要求见面,作个了断。朱浩东也觉得是时候把事情说清楚了,好聚好散,做不成恋人,也不必成为仇人。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没有告诉李小印。他希望事情能够安安静静地解决。 湖边还没有人。 朱浩东看了看表,估计曾若璇会迟到,过去他和她约会,她便总是迟到,想不到分手了依然是这样。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生气。因为过了今天,曾若璇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远远的,他看见一个女孩子的身影走了过来。越走越近。 朱浩东愣住了,因为来人不是曾若璇,而是李小印。 她穿着她的红大衣,同样纳闷地看着朱浩东:“你怎么会在这儿?” 朱浩东张口结舌——他意识到自己中了一个圈套。 “是我约他来的。”一个声音从树后响起,曾若璇走了出来。朱浩东和李小印都睁大了眼睛,因为曾若璇的身上也穿着一件红大衣。而且款式和李小印身上的一模一样! 朱浩东的面前,似乎站着两个李小印。 虽说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但是曾若璇却显然精心装扮过。她梳着精致的公主头,戴着精致的珍珠发箍和珍珠耳环,化着精致的妆容,她的精致一直包装到了鞋子,不,或者说她的精致一直进入了她的骨子里,此刻的曾若璇宛如一个货真价实的公主,傲然地看着对面的李小印——而可怜的李小印除了大衣之外,其余无不露出寒酸,就像一个廉价的仿制品。 曾若璇这几天一直在观察李小印,她看见穿着红大衣的李小印和没有穿红大衣的李小印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神态——她已经看出李小印对于衣着的过度依赖,她知道要击退一个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击垮她的自信心,而且要让她败在她最自信的状态上。 她专门找人定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红大衣。 李小印脸色惨白地看着对面的曾若璇,对方看上去是那样的美丽,让她相形见绌,红大衣所带给她的自信心一下子全盘崩塌,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 “朱浩东,你觉得我们两个人。谁穿这套衣服比较漂亮?”曾若璇微笑着问。 “无聊!”朱浩东拉起李小印便往回走,“拜托你不要这么无聊!” 曾若璇继续微笑:“我是认真的,我们俩谁更漂亮,你就选谁嘛!” 朱浩东把嘴贴近李小印的耳边:“我们走。别理她。” “那你觉得谁穿着这件衣服比较漂亮?”李小印抬起头看着朱浩东的眼睛,朱浩东没想到李小印也会问出同样一个问题,他又好气又好笑:“别闹了!” 李小印将这句话视为对问题的逃避,从而也是对问题的另一种回答方式,她挣脱朱浩东的手,捂着脸跑开了。 朱浩东愣了愣,连忙追了上去。 走在后面的曾若璇没有感到失望——事实上这正是她期望看到的,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击中了李小印的致命弱点,自卑是一条毒蛇,它会一点一点地让对手被自己的毒液所腐蚀,她可以肯定李小印的心里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这次失败之后。不管李小印在别人面前如何优秀,但是在她面前将永远是一个失败者,而朱浩东一定会看出这一点。 曾若璇太了解朱浩东这样的男生。他不喜欢自卑的女生,他喜欢挑战,这就是为什么过去他总是会回到她身边的原因,如果他发现李小印并不是一个值得他挑战的对象,那么他迟早还会回来,即便他不回来,他和李小印也绝不会长久。 想到这里,曾若璇心情极好地哼起了歌。 嘻嘻。 似乎有人笑了一声,似嘲笑,又似冷笑。 曾若璇停下来,狐疑地看着四周,只有树影绰绰…… 拾 李小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终于明白过来,那不是梦境,而是玛丽的回忆。 她现在又回到了湖边,彼得正在她的脚边哭泣。 “玛丽,对不起,原谅我!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变成魔鬼!” “可是你自己却成了魔鬼!”李小印听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从自己的啃里冒出来。“来吧,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不!”彼得忽然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把瑞士军刀,他把李小印扑倒在了地上,“你自己去吧!” “对,就是这样,来吧!”李小印骇然地听见自己说,“杀了这个女孩子,你去监狱,我下地狱!等你的肉体承受了惩罚,你的灵魂会上天堂的!哈哈哈!” 彼得的刀落在了地上,他跳了起来,朝湖里跑去。 “我们地狱见吧!玛丽!” 彼得消失在了湖水里。 李小印看见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去。 拾壹 警察从湖里打捞起了彼得的尸体,种种迹象表明,他死于自杀。 李小印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人知道她在那个夜晚去过湖边,更没有人知道她所看见的一切。她决定让一切都随着彼得的死亡而成为秘密。 学生们都很惋惜,因为彼得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英语老师。 李小印脱下了红大衣,这一次它没有表示反对,李小印没有再感觉到任何异样,她想玛丽大概已经离开了,现在她可以扔掉它了。 这时候陈莉忽然脸色铁青地冲进了寝室,她扑向自己的床铺,将她的蓝色大衣一把扔在地上。脸上带着嫌恶的表情。 “夭哪!你知道吗?那家玛丽皇后的网店刚被举报了!原来他们卖的根本不是什么外贸尾单,他们卖的是洋垃圾!太可怕了!说是从国外垃圾场里偷运来的。听说还有好多衣服是从……是从那些没人认领的尸体身上扒下来的,那些小贩有专门的处理方法,可以让这些衣服看起来像新的一样。可是,天哪!太恶心了!我居然还穿了这么久!怪不得这么便宜。怪不得是孤品呢,因为他们很难从垃圾里选出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啊!” 火光之中,红色大衣正化为灰烬。 陈莉和李小印远远地看着被她们烧掉的衣服。 “以后我再也不在网上买便宜货了。”陈莉一面说一面转过头看着李小印,她皱起了眉头。“小印。你戴了美瞳吗?” 拾贰 李小印走进眼科诊室。大夫狐疑地看着她的东方面孔和她那双蓝色的眼睛。 它们就像是无风的海洋一般蔚蓝。 “帮帮我。”李小印指着自己的眼睛说:“这真的不是美瞳。”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大夫困惑地睁大了眼睛:“视力。眼底,虹膜,都正常啊!你是说,突然之间眼睛的颜色就改变了吗?” 李小印点点头:“是的。” “在国外,倒是有很多白种人的眼睛颜色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发生改变的例子,比如小时候是蓝色,长大后是棕色,这跟色素分泌有关,但是一般来讲,都是慢慢变化的,不会突然变化,东方人的眼睛颜色也会改变,但是一般都是从黑色变成棕色,但是从黑色变成蓝色,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李小印离开了诊室,她已经去过很多家医院。但是没有人可以给她满意的解释。 “奇怪了。”给李小印做检查的大夫纳闷地嘟哝着,“怎么会有这种事?” “孤品吧?”他的同事说道。 ...
1 董丽遇上一个挽着花篮的卖花姑娘,见到一种从未见过的花,花形似向日葵,叶片阔大,花蕊厚实,花瓣紧密重叠,红紫两色,艳美异常。 “这花开得好霸道啊!”她有种莫名的感慨。 “是呀,才培育的新品种,买一束吧。”小姑娘抽出几枝花,巧手扎成一束,热情推销。“拿回家插在花瓶里,放些水,能开好多天。不过,不能晒太阳,否则很容易枯萎。” 她正有此意,付钱接花,乐滋滋地回家了。翻出怠工多时的花瓶,装上半瓶水,将花一枝枝插进去。花茎又粗又长,像许多根细长的吸管捆束在一起,咕咕吸水。花瓣因水滋润,颜色更加绚丽,撑开来朝四周绽放,足有张开的手掌大。 “呀,这花好漂亮!从来没见过。”朋友小旭到访,看见了,啧啧赞叹,抽出一枝轻轻地嗅。“开得这样艳,香味却这么淡。” “稀有品种嘛,不是俗花可比。”董丽用剪刀修剪花枝,摆弄出造型。 小旭捧起花,端详了一会,笑说:“你看像不像一张脸?” “得了吧,大作家,就你想象力丰富。”董丽看到瓶内的水片刻间降下去浅浅一圈,有点吃惊:“这花真能吸水!” “嚯,胃口可真大。”小旭挑拣了几枝,央求说:“让我拿几支,回家放在书桌上,晚上写稿子也能提提神。”她是个自由职业者,现在给几个杂志写专栏,日夜颠倒,通宵赶稿,勉强维持日常开支。 “又来占我便宜!”董丽佯装生气,却没有阻止,任她挑了三枝。她俩是多年的闺中密友,私交甚笃,只要对方看中的东西,决不吝惜。小旭得了花,像捡了个大便宜,拉着董丽陪她回家把花插好。 小旭因为收入不稳定,租住在一栋老旧的住宅楼里,楼梯又暗又潮,地面的裂缝长出青苔,房外布满爬山虎,像一张青藤编成的网,把整栋楼牢牢套住。她们蹑手蹑脚地上楼,屏声静气地开门入房,生怕惊动了房东。每逢月末,小旭因稿费未到或开销太大无力缴租,就得躲着催租的房东,而此时的房东,也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机警。 “呼——”董丽长叹一声,松了口气。“来你家就得像地下工作者一样,拜托你平常节省点,早点把房租交了。” “管他呢,今天不想明日事。”小旭毫不在乎,只忙着翻箱倒柜找可以插花的瓶子。找了半天,毫无所获,只好用一个大水杯代替,将花枝掐短,勉强也能插上。 “嗯,还挺不错。”董丽欣赏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小旭俯首轻嗅,陶醉地说:“好奇妙的香气,以后我晚间闻香赶稿,定能奋笔疾书。” 2 董丽的公司接了一单大买卖,她忙得像陀螺,每天夜宿在公司。直到工作完全结束,才能回家休息。打开房门,阔别数日的家显得有些陌生,尤其是久违的床和枕头,她扑上去,马上就要入梦。朦胧中,看到窗台上的花萎靡地垂下头,花茎干瘪,花瓣卷曲,整朵花收缩成一团,这才想起多日没有照看它们,一定是缺水枯死了。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董丽这才感觉恢复元气,神清气爽地起床梳洗,打算去约多日不见的小旭逛街。她发现窗台的花似乎也在极力恢复,不似昨晚那副枯败之相,于是往干枯见底的花瓶里又加上些水,花茎飞速吸水,运输到花蕊,滋润着花瓣,立刻就恢复了七八分。只是,还有些许虚弱的痕迹,整朵花皱缩着,像一个人瘦削的脸。 “呵呵,我怎么也看出一张脸来了?”她不禁失笑,想:“一定是受小旭那丫头的影响。不知道她的花怎么样了,以她颠三倒四的个性,八成是枯死了。” 她穿戴打扮好,拦了辆的士去小旭家。才到小旭家门口,就遇上住隔壁的房东,正在细声嘀咕:“房租拖了这么多天了,还不给!敲门也不答应,想躲到什么时候啊。”董丽见了,忙装作不认识,径直走上楼去,心里暗笑:小旭又在耍赖皮了,躲在房里装没人。她躲在楼上,见房东极不甘愿地回房,才悄悄下来,轻轻敲门,三长一短,她们的暗号。 可是,依旧没人应答。“奇怪,这鬼东西平常都是大白天在家睡觉的,怎么会不在?”她又连敲了几遍,仍无回应,于是掏出手机,拨了小旭的号码,嘟嘟声后,有人接听,声音却不是小旭。 “喂!你是谁?”董丽对小旭太熟悉了,立刻分辨出来。更奇怪的是,电话铃声是在屋内响起,一定有人在里面。她突然有种极不祥的预感,也许有人入室抢劫,小旭遭到不测。她马上报警,随警察一起破门而入,然而屋内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人翻动的痕迹,只是在书桌上,伏着一个干瘪如木乃伊的人。 “小旭!”董丽扑上去,翻过她的身体,吓得瘫倒在地。她的身体像被长时间烘烤的干尸,皮肤布满可怕的褶皱,紧缩在骨头上,全身骨架脱肉而出,血管和青筋暴起,如同皮肤下爬行着蚯蚓。脸部因紧绷干裂而显出狰狞的表情,两眼发直,口流涎水,幸运的是,还有细微的鼻息。 “严重脱水,痴呆症状,智商为零。”医生查不出病因,无法可施。董丽守在病床旁,哭得肝肠寸断,才分别几天,小旭已如同暮年老妪,失去了青春、健康和心智,徒留生命的虚壳。 董丽不甘心,总是在痴呆的小旭耳边说话,试图唤起她的一点点记忆。可昔日活泼好动的小旭只是耷拉着头,干瞪着眼,歪靠在床上,不哭不笑,无怒无怨,活死人一般。董丽决定把小旭常用的家具物品都搬过来,将病房布置成她习惯的环境,希望有助于病情好转。和医院商量了好久,院方才妥协,董丽便赶去小旭家,挑选几样和小旭生活密不可分的物品。 董丽用小旭的钥匙已经打不开门,反倒是屋内有人听到声音来开门,把她当成贼一样打量了半天。“你找谁?”开门的是个男人,浓眉大眼,属于魅力尚存的中年男子,只是个头偏矮。 董丽明白房东又将房子租出去了,侧头朝里看了看,屋内的布置一点也没变,小旭的东西都还在。“我的朋友曾租用这个房子,留下很多东西,我想拿走。” “这怎么行。”屋内有个柔媚的女声发话了,接着走出一位身形矮小,却比例匀称的美貌妇人,瞅着董丽,很不友善地说:“我们接手了这套房子,东西自然也是我们的。” “你们怎么能贪用别人的东西,太过分了……”董丽气得要大声争执,却被里屋婴儿的啼哭打断。 “别理她。”女人推了推男人,砰一声把门关掉,进屋哄孩子去了。 3 小旭毫无好转,董丽悲伤过度,请了大假,天天坐在家里,回忆和小旭多年友谊的点点滴滴,默默流泪。也许是因为心力交瘁,她感到身体越来越虚弱,常常乏力酥软,无精打采,几乎懒得走动一步。 “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上门看望的同事等了好久,才等到她开门,被她憔悴的面容吓了一跳。 “不知道,就觉得没力气,一动就累得慌。”她扶着门,摇摇欲坠。 “不行,得去看医生。”同事热心,马上送她去医院。医生诊断是营养不良,体质虚弱,需要长期住院调养。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董丽喃喃自语,以前疯狂节食减肥都没有这样的效果。她握住自己的手腕,就像捏着一根芦柴棒,浑身瘦得皮包骨,皮肤干燥,精神萎靡,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你体内的营养物质大量流失,经过化验,你严重缺铁,缺锌,缺钙……”护士拿着化验单,像念冗长的报告。董丽吃力地撑起身子,看到全身皮肤上因干瘦而皱起的褶纹,和小旭出事时一模一样,只是症状稍轻,像池塘干涸已久,曾经湿润的土地变干变硬,崩裂出巨大的缝隙,并且越来越深,越来越长,成为永远不可愈合的创口。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董丽总算康复出院,和许多劫后余生的人一样,走在人群熙攘的马路上,对生命心怀由衷的感激。不过,刚刚释放的好心情很快就被街对面的一个人打扰,那是小旭的房东。 小旭的病情毫无转机,房东却把房子连带东西那么快的转租出去,实在是冷血得令人发指。董丽不愿与她照面,加快脚步离开。 “喂,喂。”房东却认出她了,从街对面冲过来。 董丽装作没听见,只顾往前走。“喂,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朋友的房东啊。上次你朋友出事,要警察砸门进去,我们那时见过面的啊。”房东不肯放弃,一路追着她说。“哦。”她十分不耐,敷衍地回答。“你朋友怎么样了?”房东不知是没察觉还是故意忽视她的敌意,仍自顾自地发问。 “你居然还有脸问?”董丽终于发火了,像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朋友的租期还没到,你就把她的东西连同房子一起租给别人用了。”房东一愣,脸部突然抽动起来,颤声说:“我从来没有把房子租给别人——我一直锁着那间房子。” “我上回去那,里面明明住着人,还是三口之家。” “啊呀,你朋友在那间房里出了那么可怕的事,我就算想租出去,谁敢来租?我现在就想请你把你朋友的东西都拿走,免得连累我的房子变成‘凶屋’。”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了。”董丽又惊又怕,想起那对身材矮小却相貌出众的夫妇,还有嗷嗷哭叫的婴孩,没有觉察出丝毫诡异的成分。 房东瘪着嘴,诡秘地说:“你朋友出事后,我们那完全变了,变得……唉,不信你去看。” 4 董丽随房东来到旧楼前,大吃一惊,果然一切都变了。借阴潮地势长得正茂的爬山虎全都枯死了,赤裸着深褐色的干藤,叶片全部凋落,像一圈圈弯曲的铁丝盘结在墙面上。地面冒出的青苔因水源枯竭而变成棕黄色,铺地的青砖失去了古朴的生气,露出一条条干裂的纹路。 “怎么会这样?整栋房子都‘缺水’。”董丽觉得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好像在这几个月里,房子的地下埋着一台日夜运作的抽水机。 “不知道啊,你朋友走后就慢慢变成这样了。”房东愁眉苦脸,“现在这里没人敢住,我的房子全给毁了。” 董丽和房东来到小旭房前,贴着门屏息一听,里面有男女谈话说笑,还有一个孩子用稚嫩的声音插话。“上次还是个婴儿,怎么这么快就变成孩子了?”她问站在一旁抖若筛糠的房东。房东早已面无人色,结结巴巴地说:“怎么会有人?明明锁了的。”几个月来,她隐约听到隔壁有脚步声,夜里还有人喁喁低语,可是她害怕房客流失,不肯告诉任何人,直到租住其他房间的房客也连生怪病,吓得陆陆续续都搬走了,才想到要清理诡异的源头,那就是小旭的房间。她想,把小旭留下的一切都送走,也许,房子能恢复原来的样貌,就会有新的房客来求租。 “你没听见吗?里面有人说话。”董丽不知道房东在装糊涂,鼓起勇气,一脚踹门进去。呼呼呼三声,几个飘忽的影子一闪而过。董丽一怔,追进房里,什么也没有,房内的摆设和小旭出事当天一模一样。可是,插在杯子里的三朵花却变了,没有枯萎,反而开得更艳更美。 “怎么可能?这么多天无人照管,居然没有枯死!”董丽自言自语,走上前想拿起杯子。杯子却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看仔细了,居然是一把茂密的根须,由短截的花枝底部滋长出来,穿透了杯壁,甚至刺入桌面,朝地下攀延。 “这么长的根!”房东胆怯地躲在一旁观望,见没有异动才凑了上来,啧啧称奇。那些根绕着桌腿,渗入地下,盘根错节,地面隆起,是千年古树才有的架势。董丽感到蹊跷,用力拽出一把根须,顺着根生长的方向探摸,居然已经牵连到墙外枯死的爬山虎。原来,花的根霸道地扩张势力范围,侵入了爬山虎的领地,截断它们的根,掠夺它们的水源,扼杀它们的生命。 好可怕!董丽一阵心寒。杯子里的三朵花根脉相连,一朵稍小,被圈圈根须簇拥在两朵稍大的花中间,占据吸取滋养的最有利位置。董丽飞快联想到从天而降的一家三口,情急中猛力扯断根须,连同杯子一起扔出窗外。杯子坠地,没有玻璃炸裂的声音,反而是三声粗细不同,长短不一的惨叫。花瞬间枯萎,颓败的花瓣和断折的花茎浸泡在血色液体里,淌了一地。 “那是花……”董丽不知道该说妖,精,还是魔,总之花有了生命,化成人形,没有传说里浪漫动人,而是勾魂索命的可怕。 董丽赶回家,数月不见的花低垂着头,像一个人没了血肉,变成骷髅。她捏起一支,毫不费力,轻轻地折断了,干脆如枯骨。 如果,她像小旭一样一直留在家里,没有幸运地中途离开,也许,它仍不会枯萎吧。或者,还能占用自己的生命,由每一朵花分配,然后肆意滋长根须,渗入更多人的生命,无限止地蔓延。董丽感到不寒而栗,脑海里浮现出小旭最后的日子:小旭一定是每天晚上坐在书桌旁,闻着花香,写着故事。她费尽脑力工作,三朵花却如饥似渴地吸收,汲取,掠夺,把一切生命的能量占为己有。于是,她开始感到疲惫,困倦,虚弱,乏力,却不能察觉,依旧呕心沥血地写,让花获得更多的滋养,直至衰老,退化,枯竭,生命的迹象完全被抽干。三朵花瓜分着她的生命,越来越鲜艳明媚,越来越生机勃勃。可是,这还不满足,日益扩展的根探入周遭一切的生命里,大肆搜刮,以他人的凋萎来换取独自的繁荣,最后取代他们,变成人。 ...
1 阴暗的会场里,一条发黄的白绫悬空而下,在昏黄的夜色里飘来荡去,格外的诡异。 许风吃了一惊,怎么自己才上了一趟厕所,片场就多了这样一条阴森的装饰品。 一旁的导演先是阴沉着脸问,这是谁的恶作剧?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出来,面部的肌肉跟着剧烈抖动,昭示着恐惧和愤怒。 也难怪,开拍不过一个月,怪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门口被人放了两对死人时用的纸人,后来又有人泼了满墙的狗血,再然后,就是这条白绫。 事情越发怪异,会场似被一只无形之手罩着,压得不能呼吸,即便一个轻微的咳嗽,也让人胆战心寒。 许风静静地走到墙角坐下,那条白绫在他头上晃来晃去,末端仿佛系着个吐着长舌的女鬼,不停向他翻着白眼。 许风心纠紧了,身边的苏娜半抱着胸,夹烟的手指停在半空,冷冷地说,“也不知是谁惹了这些东西,现在来报复。” 许风用眼白扫了她一眼,疯子! 苏娜是疯子,不过也是个美丽的疯子,疯的狂野,疯的让人着迷,所以许风一眼移到苏娜的腰下,便再也没有离开。 片场散了后,苏娜跳上许风的车,去了郊外。 深郊慌夜,正适合寂寞的男女,苏娜坐在他身上,不住地喘息,五脏六腑里的灼热随着这简单而反复的节奏和动作化为乌有。 苏娜终于喘气如云了,抚着许风胸口娇滴滴地说,“我白天似乎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看到什么?” “女鬼!”她低低吐出两个阴森的字眼。 许风愣了一下,他说,“神经!” 苏娜笑了,手指又顺势游移到摸索他的“着火点”,翻到他身上,“我就是神经。”头顶两个白嫩的桃子跟着呼吸抖动,许风却突然没了兴致,望着车窗,想起张可。 张可,现在应该在阴间做吊死鬼吧! 2 苏娜是野草,张可是家花。 片场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苏娜,可却没有人知道张可,因为苏娜是许风的情人,而张可,则是只属于许风的独家记忆。 张可也是在另一个片场认识的,他记得,初见到她的那夜,她是朵带着体温的玫瑰,穿着黑色贴身礼服,有着水晶般盈润的嘴唇,五官精致无瑕,惹火的身材黏住了包括许风在内的所有在场男人的目光,许风一下子就陷入了温柔陷阱里,之后便是对美人的疯狂追求,终博得佳人一笑,得以攀上张可那张诱人的公主床。 如许风想象的,张可野性动人,动人到让他立刻放弃长久坚持的人生信条与之完婚。 可蜜月刚过,许风已后悔了,张可的疯狂。出乎他的意料,她嗜赌,输赢毫不在乎,用钱更是一掷千金的气派,眼见本不多的积蓄日渐减少,许风动了离婚的念头,美貌并不可以养活自己一辈子,人总是要吃饭的。 可每次一动这念头,她总像已看穿自己,一边把玩着把尖锐的小刀,一边盯着他的下体,冷冷地说:“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跟着发出一些像被困在瓶子里的怪笑。 于是,许风的那些豪言壮语便都给那冰冷的刀子和目光堵了回去。只是这怨气积在心里,如毒,总有一天会无意渗出。 半月后的某天,张可在片场出了意外,是被意外吊死的,可谁也不知,是许风偷换了剧情里那本是活扣的白续,换成了死扣的吊绳。 之后,他辞职去了另一家片场,在那里又认识了这个叫苏娜的女孩,外壳似张可般美丽妖娆,只是内在却比她单纯许多。 3 夜晚,苏娜边吐着烟圈边对许风说:“阿风……” 许风被压在她丰硕的肉丘下睡得死沉,似乎没有听到,但眼睛却微微地动着,苏娜的一举一动尽落眼底。 他不知是自己最近神经恍惚,还是苏娜的确不大正常,自片场出现那条白绫,她就变得神经兮兮的,每日妆容惨白,嘴唇鲜红如血,上床时像是个欲求不满的野兽,就连原本娇喘的声线也被一种怪异沉闷的“咯吱”声代替,那声音像是喉中骨头被敲碎,连绵不断。还有次,她甚至还带回一双古老的红绣花鞋,兴奋地给自己套上,在镜前绕了一圈后。问他,“我美吗?” 许风有一种感觉,她正变成一个自己曾经熟悉的人。 许风想起这些就心寒,梦境日渐浅薄,睡的也越来越不塌实,竟隐约感觉到苏娜下了床,穿上拖鞋,走进厨房,然后就从里面传出一些古怪的声音。 许风好奇地翻身下床,赤着脚,如猫般移到厨房。 惨白的光下,苏娜正举着把刀割手上的一条发黄的白绫,每割下一段后,就拿白绫往脖子上套,却始终不满地呢喃,“怎么还是松了点……” 许风心里咯吱地响,趁苏娜上厕所的间隙,他抢起那段白绫呆立了许久,最终逃也似的回到床上。 ...
我们经常会在影视作品中看到那些神仙掐指一算就算出后事如何如何,现实中也是经常看到路边摆摊的神棍在那招摇撞骗,这些都无一例外,都是糊弄小孩子的把戏,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是那么认为的,但是自从我认识了白青之后我就彻底颠覆了我的这个想法,虽然我还是不相信路边算命的但是我知道人类确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有预言的能力,大自然冥冥之中总会给我们一些提示。 我认识白青是在一次事故中,那时候我们俩坐着同一辆车去泰山旅游,车上他坐我旁边,记得差不多是傍晚的时候,很多旅客都睡着了,这时坐在我身旁的白青自言自语的说:“手机怎么没电了”当时我没有睡着,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我就把我的充电宝给他用了,他很感激的谢谢我。不一会他突然拍了我一下,脸上闪现无比的惊恐的表情,我问他怎么了,他告诉我他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手机没电了,有个人借给他充电宝用,当时的场景就像现在这样,而且车子行驶到一片山路的时候会有一伙歹人出来抢劫。我当时对他的话并不当真,心里想怎么旁边坐着一个神经病,只见他自己赶紧把随身的财务都藏了起来,他看我不相信他就慌张的要我信他一会,我想着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就把钱财也藏了起来。当车子行驶一段时间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刹车,车上的人都醒了,这时跳上来几个持刀的蒙着面的人,冲着我们就说:“赶紧把身上的钱拿出来,不要逼我们出手。”随后就大肆的搜刮钱财。车上的人都被搜身了,钱物被洗劫一空,我们俩由于事先有所准备把钱藏到了座位的底部,所以歹人没有找到。事情过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气愤,而我的脸上却充满了不可思议。我看着白青,他却得意的冲我笑笑。也就是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朋友。 后来我和白青在一块的几年里这种事情发生的很多,什么梦到捡到钱了啊,什么梦到谁谁谁出事了,等等。虽然都有发生,但是时间却不是那么的准确,比如有一次他梦到我在某个店门口会被自行车撞,但是却发生在两个月之后。礼拜天我们一如既往的在饭店小聚,他突然凑到我跟前神秘的跟我说:“我跟你说,我昨晚梦到你今天会遇到一件奇怪的事,你晚上回去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你千万不要回头也不要答应,要不有你好受的。”果不其然,那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路过一个巷子,就听见后面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刚想答应,就感觉一阵阴风吹来,我猛然惊醒想起了白青的话,于是我就硬着头皮往前走。这时我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跟着我,我走的快他走的也快,我走的慢他也慢,这种气氛搞得我越来越紧张,于是我就跑了起来,可是那个声音还是在后面喊我。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回头大骂:“你TM有病啊!”但是后面并没有人,此时传过来一阵嘿嘿的笑声。那个声音和脚步声都不见了,于是我就回家洗了个澡睡觉了。半夜的时候我感觉浑身冰凉,就看见一个年轻人坐在我身上,看不清脸。我想喊叫却叫不出声,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不会是遇到了鬼压床了吧。之所以我知道鬼压床是因为白青告诉我的,他说鬼压床的时候只要默念金刚经或者其他的佛经就可以了,于是我就在脑子里默念金刚金,果然有效,不一会就感觉身上一轻,我就能动了。经过这件事可以说白青在我的心中已经成了偶像了,我对他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可是有一天,我接了白青的一个电话,电话里他说:“你来我们经常见面的那个饭店,我找你有事。”我听着他的话感觉情绪好像很失落,又有点悲伤。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匆忙的赶到那个餐厅。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我看见他的脸色很差劲,他看我来了就说:“我估计没有几天活头了,昨晚我梦到我自己会在xx路上被车撞死”我愣愣的看着他严肃的神情不像是撒谎,于是就安慰他说:“别瞎说,估计是你梦错了,再说了,既然你知道了,你不走那条路不就可以了,放心吧,没事的。”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对着我苦笑了一下说:“哪有那么简单,命中注定的事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这天我们俩聊了很久,本来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此刻却十分的健谈,他告诉我一个秘密说他其实有一种能力,就是从小到大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种能力随着他20多年了,8岁的时候有个老头对他说这种能力会帮助他平安过到28岁,但是会因为他泄露天机受到惩罚,他活不过28岁,今年他刚好28。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安慰他,感觉这个朋友突然要离开我了,心里酸酸的。他却显得很是洒脱,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事情过了有一个礼拜,这天我约他出来吃饭,看着他还活着我心里很是高兴,就笑他是庸人自扰,那天他穿的很整洁,面色也很好,他不说话只是冲我笑笑,于是我们就同往常一样喝酒,闲谈。其间他跟我说他预感到我再过几年就会大婚,他提前祝我新婚快乐,说到时候可能来不了了,要我到时候通知他。我怎么也想不到这次的聚会会是最后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电话吵醒了,电话是警察打来的,电话里警察跟我说白青死了,死于车祸,而地点就是那条街道。 三年之后我带着我的未婚妻来到白青的墓前,告诉他我就要结婚了,有时间还会来看他,晚上要是想我就来看我,我怕鬼,但是我不怕你。临走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声音是白青的声音,他告诉我今晚要约我喝酒,我冲他的墓碑笑笑,转头带着未婚妻就走了。 ...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赶紧催促着儿子起床,儿子毕竟还小,才读小学三年纪,怎么都叫不醒。“小刚,起来了,听话,还得坐很久的车呢,你忘记姥姥对你多好了,我们今天去看她,可不能晚了,你昨天答应妈妈的,说一喊你就起来的。乖,来来,先躺起来,妈妈给你垫个枕头,坐起来点,眯会儿就醒了,听见没。” 小刚一边张着小嘴打哈欠,一边伸手揉着眼睛,嘟囔着说:“妈妈,我知道了,你又让我螺旋式清醒呀。”我听了也乐了:“是的,先躺起来,然后坐起来,这样醒过来,起来的时候头不晕。” “妈妈,我们干吗要起那么早啊?” “一个是路远的原因,还有今天是清明,去那里上坟的人多,要是晚了,人挤人的,哪里还象是扫墓了,简直象赶集了。” “妈妈,我做了个梦,梦见姥姥了。” “哦?梦见了些什么了,姥姥和你说话没有?” “没有,姥姥就是老在抖。” “老在抖?什么意思?”我边问边帮小刚穿衣服。 “就是她看上去好象很冷的样子。”小刚渐渐清醒过来,很乖地接过衣服自己穿起来。 “哦,这样啊。”我沉吟了下,赶紧说:“或许是姥姥的墓好久没去了,我们今天正好去看看,如果需要补补修修的,正好可以弄一下了。妈妈早餐都准备好了,你刷牙洗脸,吃了早餐我们赶紧走了。” 开往介山松园的大巴果然人很多,我和小刚没有座位,也只好和大家人挤人,和我预想的一样,这通往松园的公交线路,我们是打了出租出了城后,在郊外一个站点搭上的,现在已经是早晨7点半了,可天还是灰灰的,到底是清明,连天气都映衬着气氛。车厢内虽然十分拥挤,但却很安静,想来大家都是赶早,困劲未消,精神还没起来,所以都懒得说话,再则都是去悼念已故亲人的,心情也可想而知。 小刚突然在下面用手拉我的衣袖:“妈妈,我冷。” “冷?哦,妈妈给你带了件衣服的。”我觉得奇怪,车厢里并不冷,小刚怎么会冷。就赶紧从大挎包里拿了预先带着,怕墓地里风大时给小刚穿的厚实外衣,给小刚穿上。伸手来回间,难免碰撞到人,就连声和人打招呼说抱歉,别人也不介意。我摸了摸小刚的额头,似乎不烫,应该没有发烧,又看了看有座位的那些人,心里有点不满,我身边毕竟有个孩子,怎么也该注意到,哪怕让孩子挤着坐一角也行,我知道这车程最起码还得有1个小时。 我叫佩芯,是中学老师,教数学,先生文华一年前被派往外地分公司工作,想不去吧,却又是好机会,过去就是分公司的老总,虽然异地而居,但是想想家庭的前景,先生的事业前程,也就答应,可能任何家庭都有这样的过程,往年,象扫墓这些事情都是由先生领着,我不用操心,现在不能了,不说我应该来的,就是作为妻子来说,这也是义务。何况,婆婆在世的时候也是个爽快豁达的人,纪念她也是我愿意做的事情。只可惜,先生的家人亲戚都不在本地,当初也是为了图个方便,先生手上又有些钱,所以到底还是说服家人,把他母亲葬在离我们近点的介山松园。这个墓地很大,很整洁,管理修缮等等的事情也都做得很好,价格是贵些,但是也算了表我们后代的孝心了。 婆婆算是寿终正寝的,我当时没在她身边,她一直在老家,和她的大儿子一起住着,我先生是三儿子了。二儿子,也就上我们小刚的二伯,年纪轻轻得了场病,三十出头就去世了,想想真可怜,走的时候二伯的小孩(也是男孩)才1周岁。哎,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今天是清明的缘故,我七想八想,想的都是已经离开人世的这些人。 车已经开了一般的路程,车厢里始终安静得很。我突然也有点困,就攀着扶手把头枕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搂住小刚,小刚安静的靠在我身上。我们在车厢前端,我怕小刚真会发烧,又伸手摸摸了他的额头,感觉冰冷的:“小刚,你有没有不舒服呢?”“妈妈,我没有不舒服。”“哦,是不是早餐没吃饱,妈妈带着面包,你要不要吃一点。”“不用。”小刚摇着头并一直朝周围看。我想他可能觉得无聊了,就想和他说说话,免得孩子感觉寂寞。还没等我说话,小刚突然问我:“妈妈,我们家什么时候买车?” “买车?怎么想起问这个?恩,会买的。等需要的时候,就买,现在小刚和妈妈都有校车坐,很方便,我们暂时不需要。知道吗?” “妈妈,爸爸说以后我们买车要买自动波的。” “那当然,开起来方便。” “什么是自动波妈妈?” “呵呵,怎么说呢,解释给你听你也不懂,反正开起来很方便。手动波就没那么省事了。会要求开车的人驾驶技术高点。” “妈妈,这辆车也是自动波吗?” “这车?应该不是吧。” “妈妈,这辆车是自动波的。” “嘘......”我怕人笑话,赶紧制止小刚:“咱们这里不说话,你看大家都很安静,过会儿就到了,你靠着妈妈眯一会儿。” “妈妈。” “这辆车是自动波的。”小刚很坚持的说,并用手朝前指去。 小刚人矮,他是通过周边人的缝隙指过去的,他可能也是通过缝隙看到的驾驶位,我前面人挡着,又比我高,我怎么也看不到。为了让小刚少说话,就哄他说:“好好,妈妈看看。”我于是弯腰顺着小刚的视线看了过去。 驾驶位是空的,换挡的把手空洞地来回拨动着...... “这辆车是自动波的。”小刚很坚持的说,并用手朝前指去。 小刚人矮,他是通过周边人的缝隙指过去的,他可能也是通过缝隙看到的驾驶位,我前面人挡着,又比我高,我怎么也看不到。为了让小刚少说话,就哄他说:“好好,妈妈看看。”我于是弯腰顺着小刚的视线看了过去。 驾驶位是空的,换挡的把手空洞地来回拨动着...... 我一激灵吓得直起身子来,发现有人使劲拽我的手臂,往下一看是小刚,"妈妈,妈妈,你睡着了吗,我们到站了."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我枕在自己臂弯里居然打了盹,刚才那个是梦? 太真切也太吓人了.我安慰小刚:"妈妈睡着了,到了我们就下车吧." 我发现车上的人早就下空了,下意识地往驾驶位看去,也是空空的,往车外看,车已经停在介山松园的大门口,人群熙攘着往里走,阳光似乎在努力穿透云层,周遭染了一片弱弱的阳光,我的心松弛下来,赶紧拉上小刚下车. 我和小刚随着人群走着,路过大门口的一个岗亭时,里面有个人直直的看着我,我回看了一眼,那人五十开外的样子,穿着半新不旧的蓝工作制服,估计是值班门卫之类的工作人员,只是不明白他怎么这么看人,很专注仔细的样子,难道我们认识,我一边回过头来,顺手摸摸小刚的头发,一边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是否认识,似乎没有什么结果,也就抛过一边,径直往墓园深处走去. 我记得小刚姥姥墓穴大致的方位,似乎和众多来扫墓的人群走的方向不同,可能我们买的墓地还是比较近期的缘故,和他们亲人的墓地分区不同,我边走边拉开挎包的拉链,想取出那张写着墓地区位号的单子来,可翻了一遍就是找不见,我记得头天晚上我就放进包里的,怎么就没有了呢? 小刚在我前面跳跳的小跑着,孩子就是孩子,永远没有什么忧虑,似乎出来就是玩耍的,即使在这样松柏环绕,墓碑林立的地方,也抢不走孩子心底的童真和纯净的快乐.我心里一着急就有点冒汗,放眼望去,新区后面原先的空地,现在也建起了众多新的墓位,大多数都已有人使用了,那些灰色的彩色的人头照片,家人扫墓后留下的鲜花贡品以及香烛的残迹,让人看着心底无故就翻腾出巨大的荒凉和悲伤. "小刚,慢慢走,小心摔着." "妈妈,你快点,你站那里干什么?" "小刚" 我边赶上小刚边解释:"妈妈可能忘记带姥姥墓碑的区位号了,不过不用担心,妈妈记得大致的方向,你别乱跑,跟着妈妈慢慢找." "妈妈,姥姥的墓碑在这里."小刚往前跑起来. 我诧异地看着小刚,不大相信他能够知道,小刚姥姥火化埋葬都不可能带小刚来参与的,他今天是第一次和我来怎么能够知道.小刚飞快地往前跑着,在一排墓碑前站住,笑着回头叫我:"妈妈,妈妈快来,在这里." 我疑惑地往小刚身边走去,站到小刚身边,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因为角度的关系,我看不清楚这排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因为相邻前后的墓碑比较近,这个片区的墓碑也就是属于这个大墓地里中等价位的墓位,所以单位占地不算大,我将信将疑地沿着窄窄的墓碑间的空隙过道往里走,还没走几步,就发现了小刚姥姥那张黑白的面带笑容的照片赫然粘在一个墓碑上. 不知道是疑惑还是紧张还是久别的伤心,眼泪一下子就涌动起来,我哽咽着唤小刚过来,心想,这样的地方可能孩子不该来吧,孩子的心净,眼睛也干净,或许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和小刚的姥姥祭拜过还是早点回去的好.我看着婆婆的照片,笑得那么祥和,而这笑也显得如此不真实了,虚无了,要知道,这个生命是曾经存活过的呀,是曾经生动的,有着血肉呼吸的,但是去了就去了,墓碑下不过是一堆骨灰,那既代表不了生命,也代表不了思想,什么也没有,甚至这样的墓位在活生生的感情记忆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没有意义,那么空洞. "妈妈,姥姥是不是还在墓碑下面?"小刚摇着我的手问. "傻孩子,当然不是了,姥姥已经在天上了,这里,不过是为了纪念姥姥,留的一个地方而已,不要乱讲." "妈妈,可是姥姥说,她不是在天上." "什么?不要乱说,你不是说姥姥在梦里没和你说话的吗?” “妈妈,姥姥是没和我说话,但是姥姥好像看到我很害怕。” “小刚,妈妈要生气了,你怎么乱说呢,什么害怕,那不过是个梦而已,小孩子,不懂就不要胡乱说,这样不好,妈妈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够想什么就说什么,让别人听见了多不好。” “妈妈......我不乱说了,但是,妈妈,你为什么老叫我小刚?” 我更加莫名其妙起来,赶紧用手摸摸小刚的额头,怕他真是生病了,看来我得赶紧带他离开这里,我一边赶紧把包里带来的扫墓供品等等往外掏一边说:“小刚,听话,我们得抓紧时间,和姥姥默默的说说话,祝姥姥在那个世界里安息,保佑我们平安。然后我们趁早赶回家去。” “嗯,好的妈妈。可是,妈妈,姥姥说我不叫小刚,姥姥叫我小治。” “什么?什么小治。”我朝周围看了一眼,远处有人影晃动,间或传来哭声,还有说话声,又有小孩的笑声,我的心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往下一沉,觉得这里有种说不出的阴冷。 “好孩子,咱们回去再说,现在不许再说话,乖。” “可是,我们已经到家了啊。” “小刚!”我厉声道:“我说了不许说话,什么话也不许说,这是什么地方,你是昏了吗,你再说妈妈真生气了!” “不要对着孩子喊,瞧把孩子吓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呵呵的笑声突然在我身后冒出来。我吓得不轻,急转身看。 原来,是那个门卫! “你,你好。”我对自己的失态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缓和一下情绪,拉住小刚的手,并下意识地拦在小刚身前:“不好意思了,小孩子胡乱说话,我怕这样的地方,孩子乱说,说不准就对先人有不敬的地方,所以想制止他。你是?......” “呵呵,是的是的,孩子么,总是难免信口开河的。我嘛,老骨头一个,看看墓园,接待接待那些来扫墓的人,偶尔开导开导人家,不是什么正是管理人员,你不要紧张,今天人多,我是来绕一圈,嗯,看看有没有人乱扔垃圾什么的,及时清理一下。” 我看见他手中拿着带盖的塑料簸箕,还一把扫帚,笑笑地看着我又看看小刚,紧张的心松了些。 “辛苦啦,这么大的墓园,你们工作人员也不容易。不怕你笑话,今天也怪了,这孩子,说的话我也不好和你说,就说他从来没来过,居然一下就找到了他姥姥的墓位,这就奇怪得很。” “呵呵,这也不奇怪啊,象我们常人往往总觉得什么事情自己都能够记得的,不记得的必定是从来不知道的,其实不一定啊。有时候,不是不记得,而是忘记得太彻底了啊。呵呵呵,怎么称呼你?” “哦,我,我姓余,叫佩芯,这是我儿子,小刚。” “啊,这样啊。好好,我只想对你说,孩子的话必定有他的道理啊,或许你该听听的。” 我心中不免有所不快,或许刚才小刚的胡言乱语被这人听到了?嘴上还是客气地说:“都说这里是到家了,还能是有道理的话么?你说,这不吉利的话也叫道理,那世界上就没有有道理的话了。” “哦哦,呵呵呵。”那男子突然笑起来,转而又抬头注视着我,说:“莫停留在眼前看到的啊,你或许往后看看就知道了呢。” 我疑惑地看着他,又去看小刚,突然发现小刚已经不在跟前,我一下慌了神,赶紧找,可没等转身站稳,就看见小刚已经站在他姥姥后一排的一个双穴前,我朝那墓碑望去,只见上面左右赫然写着: “爱妻 余佩芯 之墓” “爱子 刘兴治 之墓” 我颓坐在地,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个好心的人默然地站在“我和小治”的墓碑前,或许他在哀悼,或许在感怀,我想,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看见我们,只是,这死亡原来也是清醒的过程,我不知道原来是需要这样的过程的(就象螺旋式的清醒过程)。小刚(不,应该说是小治)趴在我的膝盖上睡着了,我应该是无泪的,但是我却泪流不止,我甚至感觉到泪水的温度。我很好奇,也很迷茫,我的无声无息似乎就是一种消亡的觉醒。那位老人好心地,和缓地说: “这样的人很多啊,你不要担心,你们必定有你们去的地方,只是你们还没走成,可见你心有不甘啊。不过,你现在知道了就好。” 我打量着这个阴阳相隔的人,才确信原来不同的空间,是有特殊的能力的人能够看透双面的,就仿佛对别人来说,活着的与逝去的是水面之上与水面之下,仿佛蚊子的卵,长出了翅膀变成了成蚊,便再也回不去水里一样,但是很多事情我们无法知晓,正如我无法在有生之日知道我此刻居然能够有这样的观和感。 我早就想起了一切,那个明媚的春游,那个欢声笑语,童声歌唱充斥着的车厢,那车祸瞬间,我的抉择。人生时有很多选择,瞬间的选择往往是人内心最真实的一面。想到这里,我看了看躺在我怀里酣睡的小治,我的儿子。我轻声问那位好心的老者:“你能看到我们,可你怎么仿佛认识我们?” “挺轰动的事故啊,一个好老师啊,那个在车毁人亡之前被推出车窗的应该是小刚吧。” “......是,小刚,我的侄子,他的父亲年轻时候就病死了,他妈妈,又改嫁了,他那时候还那么小,我一直觉得小刚很可怜......” “不容易啊,哎。你一直认为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才是小刚,可见,你是不希望自己儿子小治和你一起走了啊。这人潜在的思维真的很曲折。不过,该弄明白的都弄明白后,也该是走的时候啦。哎......”老者不停地唏嘘着,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周遭,原来儿子说我们已经到家了是对了,当然我们还要启程,可能路途更远。 小治突然醒了,对我说:“妈妈,爸爸和哥哥来了。” 老者重新拾起扫帚和簸箕,来回扫起来,远处文华牵着小刚的手走来,他们怀里分别抱着大束百合,我居然没有久别的激动,这一幕就仿佛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儿子小治也特别的安静,乖乖的牵着我的手,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老者背对着文华他们的方向,看了我一眼,慈祥地笑笑:“远着些吧,他们会感觉到的。” 我心想我远着些吧,瞬间我和小治就退得很远,一切都变得渺茫起来,我觉得释然,我看到儿子小治微笑着抬头看我,我最后回头向我和小治的墓碑看去,只见小刚重重地跪了下去,随着他这一跪,我顿时觉得烟消云散! ...
酒吧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顾客,只有一个年轻人,正坐在吧台边,边弹着吉它边唱道: “拉萨的酒吧里呀,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我的心上人……” 因为没有钱买房,苏念谈了好几个女友都散了,一气之下。他辞了职,租了部车,玩起了自驾游。 苏念最向往的地方是西藏拉萨。租了车后。他没耽搁。一大早就出发了。通往西藏的公路上车流量不是很多,苏念把车速开到了极致,一路上好不惬意。黄昏时分,苏念总算到了拉萨市的外郊,可就在这时。天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如牛毛,能见度一下子降到了极点。更糟糕的是。苏念感觉很累很困,恨不得立即趴在方向盘上睡上一觉,那才叫美呢! 苏念强打着精神。又开了一段路,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困意,一不小心,上下眼皮就合上了。迷迷糊糊之际,车头前方几米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女孩背对着车头,手捧着一束鲜花跪在一座墓碑前,双肩耸动着,似乎是在哭泣。 不好,怎么开到墓园里来了?苏念一惊。睁开眼一看。顿时吓得七魂掉了两魂半。自己的车正朝着一家开在路边的酒吧冲去! 苏念猛踩急刹车,车总算没撞到酒吧的大门。这地方很荒凉,除了这家名叫拉萨的酒吧外。再也没有其它店铺。难道刚才是在做梦?苏念觉得很诡异,没敢再开车,下车走进了酒吧。酒吧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顾客,只有一个年轻人正坐在吧台边,边弹着吉他边唱道:“拉萨的酒吧里呀,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我的心上人。她对我说。不爱我,因为我是个没有钱的人……” 年轻人看到了苏念,停止了歌声,“先生,喝一杯酒提提神吧。你这样开车很危险的。”苏念点了点头,在吧台旁坐下了。年轻人从柜台里摸出半瓶酒,满满斟了一杯送到苏念面前,苏念一饮而尽。“让你见笑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名字叫‘拉萨的酒吧’。”年轻人微微一笑,继续唱起了刚才那首歌。 一丝睡意又一次涌入苏念的大脑,苏念不能自持,竟然趴在吧台上睡着了。突然,一陈叫喊声把苏念惊醒。苏念睁眼一看,酒吧里不知何时一下子有了许多顾客,他们正在叫喊着:“我们要听‘拉萨的酒吧’,对,是‘拉萨的酒吧’。” “这怎么办呢?‘拉萨的酒吧’只有郭洋洋会唱,而郭洋洋……”声音是从苏念身后传来的,苏念回头一看,是一个酒吧服务员打扮的女孩,急着在旁边直跺脚。苏念吃了一惊。这个女孩与他在梦中见到那个跪在墓碑旁的身形非常相似。 “‘拉萨的酒吧’我会唱。让我试试吧。”看女孩急成这样,一种本能的怜香惜玉精神在苏念体内油然而生。他想也没想,就冲上了台。 “拉萨的酒吧里呀,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我的心上人。她对我说不爱我,因为我是个没有钱的人……”连苏念自己都吃惊不小,这首歌只听过一次,他就唱得如此抑扬动听。引得台下欢呼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苏念得意极了,眼光从大家头顶掠过,不经意间和那女孩的目光交缠在一起。女孩的目光柔情似水。欲语还羞,惹得苏念情不自禁…… “醒醒,你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一阵呼唤声叫醒了苏念,他睁开眼一看,酒吧里除了自己和年轻人,什么人也没有,不禁自嘲一笑,原来刚才又是个梦。 “再给我来杯刚才的酒。”苏念对年轻人说道。“不,今天你只能喝一杯,喝多了,开车会出事的。”年轻人仿佛看透苏念心事似的,接着又说道:“不过,我可以把这瓶剩下不多的酒送给你,如此算起来,刚好够一杯。” 这样也不错。苏念拿了酒说了声谢谢后,抬脚向酒吧大门走去。“对了,”年轻人叫住了苏念,“记住,不到关键时刻,别喝这酒,它能令你梦想成真。” 苏念笑了笑,没放在心上,这种酒吧老板为招引回头客所玩的噱头,他见得多了。 苏念开着车来到拉萨市区。夜已经很深了。苏念找了好几家旅馆,由于没有预约。都已经没有房间了。夜里没地方睡。苏念想到了泡吧,说来也巧,前方路口正好有一家酒吧。苏念开车来到这家酒吧门前。谁知刚停好车,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女孩从酒吧里跑了出来,径直来到了苏念车前。 苏念一惊,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梦里见到的那个女孩。“先生,这次幸亏你救场,不然,老板会骂死我的。”说到这儿,女孩脸一红,“你歌唱得真好,声情并茂,那种用言语无法表达的悲凉感觉,被你一下子就唱出来了。” 难道那个梦是真的?苏念目瞪口呆。鬼故事 “没钱买房,没人爱,这种感觉我已经体验到许多次了,唉!”苏念苦笑一声说道。女孩低下了头,欲言又止,半晌才说道:“不是所有的女孩都这么看中钱的,对了,我叫丁歌,是这家酒吧的领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丁歌走了,望着她的背影,苏念怅然若失。凭直觉,苏念断定丁歌是个好女孩,他不知道自己和丁歌之间还有没有进一步发展下去的可能,至少他要努力。 苏念从此成了这家酒吧的常客,一来二去。不知不觉,苏念就成了丁歌的护花使者,每天乐呵呵地接送丁歌上下班。丁歌没同意也没反对,只是比以前更加沉默了,似乎心中装着无穷的心思。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这样。”这天,丁歌流着泪对苏念说,“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他叫郭洋洋,除了他,我心中不想装下任何人。” 苏念什么坏结果都想到了,可就是没想到这种结果。“对不起,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的。”说完这句话。丁歌转身就跑了。 爱情这东西不是说收就能马上收得住的,没有丁歌在身边的日子,苏念就像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似的,整天没精打采。苏念也不是没有再找过丁歌,可丁歌为了躲避他,辞掉工作不说。还搬了家,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苏念也到丁歌工作过的酒吧打听过郭洋洋,结果郭洋洋是个没有名气的歌手。靠在酒吧卖唱混日子。他曾经向丁歌求过爱,但被丁歌拒绝了。此后,郭洋洋就再也没有在酒吧出现,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苏念很消沉,学会了借酒消愁。这天,买的酒又一次被喝完了,苏念猛然想到了年轻人送他的那点酒,喜出望外,连忙从车里拿出全部灌进了嘴里。 一会儿后,苏念招架不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一阵刺耳的鸣笛声把苏念吓了一跳,睁眼一看,吓得全身直哆嗦,原来自己正全速开着车,左冲右拐行驶在拉萨城外的道路上。苏念弄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一犹豫,车子向路旁一棵大树冲去。 苏念吓出了一身冷汗,急打方向盘,车子是绕过了这棵树。却滑下路基,一路向下冲去。苏念紧紧踩着刹车,惊恐地看着车子向着另外一棵树撞去。 随着“咚”的一声响,苏念猛地一睁眼,谢天谢地。幸亏这次还是在做梦,否则……苏念正庆幸着,一眼看到车头那棵被撞破皮的大树,顿时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太诡异了!苏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走出了驾驶室。前方不远处是断崖峭壁,峭壁上好像站着一个人。“不好!是丁歌,她要自杀!”苏念拔腿就跑了过去。 悄悄绕到丁歌身后,苏念猛地一把抱住她,“你怎么这么傻,再有什么事也不能用这种方法解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啊!…‘谁说我要自杀,我是在向郭洋洋告别。”说到这儿,丁歌默默地流下了眼泪,“我不想骗自己,因为我知道,我也爱上了你。” “郭洋洋在哪,我怎么没看到々”苏念奇怪地问道。“跟我来。”丁歌牵着苏念的手,绕下山涯,又向前走了100米,来到一座墓园。“这就是郭洋洋的墓。”丁歌不无伤感地说道,“郭洋洋是为了我,才放,弃他喜欢的歌唱事业,当了一名专跑西藏的货运司机。他的梦想是赚足够的钱,在拉萨开一家酒吧,让我免受帮别人打工的苦,甚至连酒吧的名字都起好了,就叫‘拉萨的酒吧’。我对不起他,不知道他的苦心,曾经还拒绝过他的爱,就在6个月前,郭洋洋的货车开在这条公路上,山上发生塌陷,一块巨石滚下,正好砸在货车的车头,郭洋洋他……”话还没说完,丁歌已经泣不成声。 苏念盯着墓碑上郭洋洋的照片,两眼都直了,这不就是“拉萨的酒吧”里的那个年轻人吗?苏念又望了望四周,对,那家“拉萨的酒吧”应该就在郭洋洋墓碑所在的位置。刹那间,苏念明白了,一时间百感交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