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二十三年前,一场大火烧毁了这座学院。这次事件一共遇难六十七人,事后所有遇难者的尸体都找到了,惟独失踪了一名舞蹈系叫靳雪歆的女生。由于没有事故原因根据,这次事件被当作意外处理。那些遇难学生的家长曾经集众抗议打官司索赔,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事后二十年,私人出资重建了这座学院并更名为东立学院,现在是此市的重点学校。而关于那次事件的真相却没有人知道。 (一) 9月末季的枯燥是令人难耐的。风夹杂着尘土和枯黄的树叶徙倚飞扬着,不远的一棵树上飘曳着一只断了线风筝。 我休学了一年后,考进了这所陌生的学校。其实我本不想再上学了,可荒度了一年觉得枯燥不堪,还是再次背起了书包,走进了校园。 学校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地带,远离了闹市的喧杂。 今天,学校报到。新生像奴隶一样做着各种义务劳动,老师就像监工,恨不得自己的脑袋会360度旋转。环顾了一下学校四周,视觉感相当不错,就是建筑的风格有点西方的韵味,和周围的景物显得格格不入。怎么看这座学校都像座古堡,我开始怀疑建这所学校的不是个中国人。如此堂皇的建筑,必所费不赀。要说学校的教学质量,其并不能置身一流行列,如论及这学校的环境设施,同行内实乃佼佼无几。这所学校是大多数学生的首选,因为学费相较并不昂贵。倒也难怪了,适得其所。爸爸认为学习要有好的环境才是最重要的,只有这样才不会觉得读书像在坐牢,身心疲惫。 我要去的教室在三楼——我还是比较喜欢一楼。走在走廊里可以听到泠泠回荡的脚步声。教室在楼道的最西侧。走进去时候略有陌生感,我想是荒废一年的缘故。教室里的人还没到齐,大约只有有二十几个人。我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们,他们同样也用陌生的目光看着我。 “哥们儿,来这里——”一个样子很滑稽的同胞叫唤着,示意我坐在他那里。 他叫陈涛,是来学校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 他很健谈,嬉皮笑脸的议论着班上的女生们:那个女孩长的不错,可惜就是矮了点;她身边的那个……虽然谈不上美丽,但身材真是没的说;哇!那边那个真是风姿诱人啊…… 呵,典型的寂寞难耐型。 和他闲聊了一会儿后,同学差不多都到齐了。一个老师走了进来告诉我们先打扫一下卫生——男生擦桌子扫地,女生擦擦玻璃。说完就走了。 我和陈涛边干活,边闲扯。 他突然谈到了一件关于这学校的令人悚然的话题:“你知道吗,这座学校曾被人一把火烧毁过……” 我木讷着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据说二十几年前这所学校被一把火烧了,而且莫明失踪了一个女孩——她宿舍里的人都烧死了,她却神秘失踪了……” “你听谁说的?”我被这话题吸引住了。 “你就一点没听说过?这件事可是被人传了好久的啊!” “真的没有听说过!你知道多少,说来听听。”我追问着。 “呵呵,不好意思,我也是听我爸说的,只知道这一点点。” …… 义务劳动过后,应该就是师徒之间的开场白。 座位可以自由选择,只是不可以和女生同坐。觉得陈涛很有意思,于是就和他坐在了一起。 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个带着眼睛的羸弱男子。故作两声咳嗽后,开始自我介绍。 “同学们好!我叫党千秋——是你们的班主任。党呢,就是共产党的党;千呢,就是一千快钱的钱的千;秋呢,就是春夏秋冬的秋……”这时有人打岔:“老师——您为什么不叫荡秋千呐,听起来还顺口些——” 接踵而至的就是哄堂大笑。 党千秋弄了弄眼睛,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老师说话时不许打岔!讨厌!!” 这时可以听见陈涛的细簌之语:“这老师怎么娘娘腔的……”随后又是一小撮的离群之欢。 “是谁!是谁又在风言风语——”党千秋提高了嗓门。 这党千秋的嗓音虽然细润,这一吼却达到了效应。教室彻底安静了。 党千秋接着说:“刚才有男生问我,为什么不可以男女同坐。关于这个话题嘛,我想我不必多说了,你们男生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陈涛不满:“就是不明白才要问您老人家呀——” 党千秋瞪着陈涛,望眼欲穿:“你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你大声问问,有哪位女同学愿意和你同桌!” “您又没问,怎知没有啊。本来学校就枯燥,再……”陈涛有些不满。 党千秋厉声问到:“有谁愿意和这位男同学同坐请举手!” 谁想另他意外的是在坐的女生超过了半数举手。 陈涛继续煽动着:“看,老师,这可不是我一相情愿!” 党千秋气的眼睛浑圆:“那也不行!” 在陈涛的勾引下,我搬进了学校的寝室来住。其实如果不是他说人多热闹我也会搬到学校来住,爸妈经常夜班不在家,我受不了一个人陪伴那死气横行的气氛。我喜欢睡上铺,觉得安适,只要房顶不突然塌陷,不虞其它。下铺就是陈涛。 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叫李先,另一个叫张序。他们都很沉默,很少说话,也许是暂时陌生的缘故吧。宿舍楼就在教学楼的后面。由于背阳,一走进去就觉得阴气袭人。不过宿舍里色色洁净,还算怡人。这在男生宿舍里是一少见之景观。 为此,我脸上流露出了意外的惊喜。我们住在宿舍楼的最东边,只有早上很短的一段时间才会闯近来一天中唯一的一丝阳光。那是我觉得一天中寝室最明亮的时候。之后,寝室会显得暗淡不少,就连看书久了也会觉得眼睛发酸。为此寝室里的人都习惯了白天开着灯看书。学校管理很严,九点以后就要熄灯,如果巡查发现哪个亲手发出亮光就要给处分。 学校的东边似乎有一个酒厂。每天清晨打开窗户的时候,就会飘来一股酒发孝的香气,缠绵许久。这又是我觉得最喜欢的气息,吸食的那一瞬间,值得回味。 最后证实,那边的确有一个大的啤酒厂。而且酒厂附近还有一个不小的葡萄庄园。 一切如常——上课,下课,看书,吃饭,睡觉。 谁也没有预想到,灾难即将来临。 (四) “现在怎么办?”陈涛问我。 “我不知道……”我的脑袋生绣一般,失去了本能的反应。 借着月光我们准备顺着漏水管子爬到了楼下。陈涛第一个,李先第二个,我最后一个。看着他俩爬了下去,我真有点害怕,怕那鬼玩意突然蹿到我身后,一下把我推下去;看着他们的身影,我几乎每隔几秒一回头。爬下去后,我和他俩寸步不离。我一个劲的说慢点走等等我。我发现,原来我也是这么的胆小。以前说自己胆儿大,都是因为白天有太阳照着我。看的出,他俩也挺害怕的。 学校的大门也一样锁着,我们爬了出去。学校对面就是一个公用电话厅。李先用他的IC卡打了“110”。 十分钟后开来了一排警车。带头的队长问了我们详细情况之后开始部署着警员。 一个警员撬开了学校大门的锁,所有的警察保护我们进入了这阴森的学园里。 楼道里的钢琴曲停止了,又恢复了属于死神的静寂。 “学校有电力室吗?”队长问我们。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陈涛也跟着摇头。 “好象在宿舍楼后面。”李先回答。 “你能带我去吗?”那个队长问着李先。 “好的。”队长和李先从前厅走了。 其余的警员都和我们呆在一起。每个警员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手电筒,警惕地随处观察着。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了——就在东边的走廊处。所有的警员同时将手电照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隐约看见那里穿过了一个身影。两个警员迅速向那边跑过去,大家注视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的拐角处。 二十分钟过后,那两个警员没有回来。这一次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过了一回,李先和那个队长回来了。电力室的电线被人掐断了。 “队长——小刘阿蒙去了楼道那边,现在还没回来!”一个警员向他汇报。 “他们在暗处,况且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所以暂时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先给局里打电话,叫人找一个电工来。一切等电力恢复后再说——还有,多派些人来!快点!!”队长命令道。 我想,那两个警员一定和宋大爷一样,被那神秘的人袭击了——这里一定有什么人,但到底是什么呢。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陈涛说过的关于这座学校失踪女孩的事。 会不会和这事件有关呢…… “大家听着,从现在起,所有人都不准擅自行动——”那个队长说。之后他问我们传达室的人哪去了。我们说那个大爷在给其它班开门的时候残叫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他又问是不是所有班级的门都锁上了吗?我们点着头说显然是。最后他说暂时不贸然行动,一切等电力恢复之后。 大家就这样静静等待着。看了看陈涛的夜光表,现在时间是凌晨12点半整。 脚步声再一次泠泠响起了,还有那悚然的钢琴曲附和着。我后背的鸡皮疙瘩又在滋生了。 这一次,队长觉定派四个警员同去,如过没有异常立即返回。 又是二十分钟后,派去的人依然没有回来。 “我就不信,还真有鬼!我去!!”这时,一个情绪激动的警员不听从命令飞快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小吴——”队长大喊了一声,随即又冲其它的警员喊:“留几个人照看这三个学生,其余人跟我走把他拉回来!” 我越来越害怕了,有种不祥的预感。 依旧,所有的人都没有回来。 窘迫之下,剩余的警员带我们离开了学校。 警员又给总局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要求支援。 学校门口聚集了许多围观的人,并且有一些记者。记者试图采访我们,最后被警员阻拦了,同时警告任何人不准靠近。 不久,大队人马赶到了。这一次,局长和市有关领导都亲自赶到。 由于有需要,我们在警员的保护下再次进入了学校。 楼道里寂静了,钢琴曲也不再响了。电工用了大约三十分钟恢复了学校的电力。首先,依据我们的一些阐述,所有的人来到了三楼。楼道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宋大爷已经不在了。他失踪了。这里没有任何痕迹,更没有留下的什么相关线索。 鬼异,难以理解的鬼异。我甚至怀疑,这是一个人干的吗? 难道不是她?我的疑惑开始动摇了。 警员依次撬开教室救出了学生。目睹着这一切,我们三个胆战心惊。 局长部署其他警员继续抢救其它班级的学生。 之后一批警员在我们的带领下来到了校长室。同样地——门锁着。打开门的时候,校长躺在他的办公桌上,不醒人事。两个警员把校长抬了出去。大家惊奇地发现桌子上留有脚印,密密麻麻的。是光着脚留下的,很小很小,似乎像是一两岁孩子的。是谁进来过,又是怎么出去的呢?校长室在楼的西侧,窗户外面也没有可攀登物…… 如果是那个推测的失踪女孩,按照失踪年龄推算,现在应该有快四十岁了,怎么看到的脚印会是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她?但那又是谁呢? 令人费解。 (五) 当学校里所有人被救出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多。天微微泛蓝了,许多闻讯而来的学生家长和一些记者守在学校门口。我们坐在马路的一边,一辆又一辆的救护车在眼前经过。好一阵儿,我的耳朵里回响的只有急救车疯狂呐喊的声音。 班里的同学都被救了出来,惟独少了可心。坐在路边,焦急不安的心陷入了凄迷的夜里。 这次意外除了没有晚自习的系、因故不在校的教务处张主任、还有我们三人,无一幸免——总共有二百多人;失踪十七人——其中包括可心、传达室的宋大爷、舞蹈系的一个老师和十多个警察。其余的人都陷入了似乎永久性的昏迷。 我们在公安局呆到天亮才回家。他们详细问着此次事件的详细经过,而我们所提供的也只是无关大局的零星半点儿。最后他们说有需要会再传唤我们。 回到家,显得疲惫不堪。老爸担心的要死,没完没了地询问着有事没事,我只是闭着眼睛想着可心,什么也不想说。 我用被蒙着脑袋,不知是几点才睡着的,脑子里飞舞的尽是孤魂野鬼的影子和可心的呼唤。爸爸叫醒我——告诉我李先打来电话。李先问我怎么样,我说没什么。他说他睡不着,老做噩梦。我说我也是。他说和陈涛一会来找我,我说好的。放下电话,我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李先和陈涛到我家后,我还在睡着,他们不好意思吵醒我,在客厅看着电视。各大媒体电视台都在第一时间报道了这次事件的相关情况。人们都在问着几乎同一个问题:在学校暗中作怪的到底是什么?没有人会知道。也许昏迷不醒的同学们看见了什么,但他们的症状连最好的医学专家也无法确诊——他们只知道,所有昏迷的人暂时没有苏醒的迹象,他们就像植物人一样躺着。 迷迷糊糊的醒来了时,李先和陈涛已经来了一个小时了。李先告诉我老爸出买菜了。 爸爸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沓报纸。他的脸色很深沉,边看边摇头。爸爸说这事今天闹的沸沸扬扬的,报纸比彩票还热销。 学校被暂时封闭了。没有想到,刚刚生活了一个月的地方会发生如此恐怖的事情。并且,一个月的记忆都被这一天所掩埋了。 我问爸爸,妈妈怎么不在,她今天不是休息吗?老爸说就这么巧,那些昏迷的人就是进了你妈所在的医院。临时加班。 正吃饭的时候,我的好朋友张泯来了——他现在是《都市焦点》的记者。他很想知道这次事件经过。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我们三个就说完了所有他们想知道的。我偶然问了他一下,他们的报社建社了多长时间。他回答大概有四十年。 我问他,是否可以找到这座学校重建前火灾事件的资料,他说可以帮我找找。 陈涛和李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找学校以前的相关资料。我有预感的说,以前学校失踪的那个女孩可能没死,而这次事件可能和她有着神秘的牵连。 我很想弄清楚这次事件的原因,也很想救可心和所有的同学,而我又从哪里入手呢?希望可以从张泯这里得到一点线索。 (六) 公安局对事件的进展情况不甚理想,而我们提供的线索又没有什么依据。就这样,大家似乎都在等待,期待着迷题无刃而解。 12·24三天后。 早上9:30左右,张泯打来电话,说找到了以前学校事件的相关资料,叫我尽快去取。随后我打电话给李先陈涛约好十点《都市焦点》报社门口见。我急急忙忙打了个的往报社赶。到那里时,报社外边停着两辆消防车——资料室起火了,一切都泡汤了,所有的资料都已被烧毁。李先和陈涛刚来,他们来时已经发生了火灾。还好火势不大,报社没有太大损失,只是烧毁了资料室的资料。 难道,又是她? 张泯告诉我们,他给我打完电话资料室就发生了火灾。他也觉得这次火灾来得十分蹊跷。 那资料主要是以前那次事件的相关报道和一些图片。他大概看了一下相关资料:事故发生在二十三年前的1976年11月20日。学校发生火灾一共遇难六十七人,找到了六十六人的尸体,失踪一人。最后确定那名失踪女孩叫靳雪歆,19岁,是当时在校舞蹈系三年级班学生。当时曾沸沸扬扬地对这次事件做了长达二个月的报道。 这些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关键的东西一点儿没有。如果知道那个女孩的家在哪里就好了……对啊!可以从她的身世查起,比如先找找她还有没有家人。思绪偶然开窍。 滨园里11#小区20号楼一单元1120号经过几番周折,依靠张泯一个朋友的关系,查到了靳雪歆家现在的电话和住址。我打过好多遍可惜都没有人。我再一次又陷入了困惑中。 张泯对这事件也很感兴趣,于是他想去其它报社寻找资料。没想到,每去一个有资料的地方,就发生原由不明的火灾。并且,目标都是二十三年前学校时间的相关资料。一切似乎都在神秘之物的视线之中。 为什么要袭击这些资料呢?难道这些资料和那个失踪女孩有着什么神秘联系? 想来想去,都弄不明白,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将所有的资料都销毁。虽然不能肯定,但总是觉得,那个女孩没有死。 越来越复杂了…… (七) 11·26我向李先陈淘提出偷偷地潜入学校调查,他们答应了。说好了后天晚上行动。 11·27这一天,天气骤转,冷的要死。今天是阴历迷信鬼魂出没的冥日,我很迷信,买了一些纸钱在楼下的路口烧了。我心中默念:不管你是哪世的孤魂野鬼,我愿意为你超度…… 街上四处可见烧尽的冥灰,有的紧紧蜷缩,像似亲人拥抱,不忍离去;有的则漫天飞舞,像在宣泄几世的怨恨。 风声树唳,我感觉得到,它们出没了…… 我有些胆怯,小跑着来到学校附近的小树林里,他俩已经到了。行动前,彼此问了一句害怕吗,都说有点。在学校后面有一个废弃的地下道直通学校里面。 陈涛曾经利用这个逃课出去和女孩子约会。为了避免有人发现,决定走这个地下道过去。下去之后,我们闻到地道里飘逸着一股奇特的香味。像是一股花香,却从来没有闻到过。陈涛说以前并没有闻到过这股香气。 “先不管它。”陈涛说。 于是我和李先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走了一会,突然觉得非常疲惫,睡意朦胧。“李先,我觉得闻着这气味有点反常……身子都软了……想睡觉……你呢,”“是啊,我也觉得,你呢陈涛?” “我也是,坚持一下,再走不远就到了。”陈涛话音刚落,便呆若木鸡,因为他惊奇地发现,以前这里的一条通道现在却变成了两条。 “怎么回事啊,原来这里只有一条路的……”陈涛不解。 “你没记错吧?这回怎么办,走哪一条好?”我着急的问他。 “我记得上次的路在左边……我们走左边吧。” 我心又发慌了。不详的预感又在煽动着脆弱的神经,冷战又在酝酿之中。 “看,快看那里!——”李先的声音悠来悠去响彻了地道。 “怎么了?……”我和陈涛同时问他。 他拿着电筒照着管道一侧的墙壁。我和陈涛随即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恐惧,只有恐惧。墙上是一幅画,红艳艳的色调像血:一个女孩凄美的面容,她闭着眼,只有头,没有身子,替代身子的是一座骷髅堆筑的坟。脖子处钉着一个铆钉,上面挂着一条坠有黑色石头的项链,女孩的手活灵活现的似乎想要握住它。画很逼真,就像实物一样,让人觑而胆寒。我突然感觉她像一个人:靳雪盈。 “还真是杰作啊,画的这么好……”陈涛竟然不怕,走进细看,摸了摸墙上女孩冰俏的容颜。“真是个美……”陈涛话音未了,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你?”我问他。李先笑着说:“我看他是想搞人鬼情恋,激动的。” 陈涛不说话。 “你怎么了?”我走近了又问了一句。 他回过头,额头上还冒着虚汗。他把手落在我手电筒的光线上。 那一刻,我似乎和他一样,觉得瞳孔放大,心跳加速。 天呐——陈涛一手的血红色!画是刚刚画上去的! 我和李先惊恐之下用手电筒照向黑暗的角落,生怕有什么东西在。 听——曲子,就是学校里出事那天传出的奇怪的曲子,再次幽幽响起了。 我们都下意识的后退着。 那曲子在慢慢接近我们。 “快,快点离开这里!”我拉着有些麻木的陈涛,他似乎都不会走路了。 李先第一个爬了出去,之后是陈涛,最后是我。同样地,还是害怕那个东西从后面拽住我的腿。 逃出这个阴森的地道,我们飞快的跑着。第一次,觉得自己跑的这么快,如果以此速度跑百米没准可以在市里拿个名次。我们不知疲劳的跑,直到看见通明的灯光,才停下来坐在马路沿上,开始大口地喘着气。 “呼——”陈涛长呼一口气,看着我俩,“要不要报警?”李先点燃了一根烟,大吸一口吐出去,烟气混淆在寒风里消逝于凄迷的夜中。“算了吧,失踪的失踪,晕迷的晕迷你以为报了警就管用吗?学校事件那是失踪了多少警察呀!要是报了警没准次日的报纸头条又是某某某事件又失踪警员XXX个;这可不同于逮小偷!”李先认为没必要。陈涛还是有些忧虑,“知情不报那可是……”“可是什么呀!得了,有多少人都得搭里头,我们不说谁知道啊,走吧!回家睡一觉,趁早忘了。”李先显然更烦噪,继续大口吸着烟。 我只是一声不响地坐在冰冷的水泥台上,屁股就要和水泥板浑然一体了。 “抽完没有,走吧,我快冻死了。”陈涛催促着。 “走,走,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 天空开始飘落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我感觉头微微作痛,视线愈加迷茫了。 尾声 遥遥—— 是妈妈的声音……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徐徐睁开眼,妈妈弯腰摸着我的头,”天呐,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这是梦吗?妈妈……不是已经…… ”妈妈!?……你真的是妈妈?“ 妈妈眼角噙眼泪,”傻孩子,我当然是妈妈了。你没事吧孩子?“ 我有中突如其来的冲动,”妈——“,我哀号了一声,投入妈妈的怀里,”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孩子,我也以为你再也醒不了呢!你吓死我了!“ 妈妈告诉我,我昏迷了整整一个多月——还有李先、陈涛;他俩还好,是昨天醒过来的。还有,学院那些昏迷的学生也在一个月前醒过来了。只是死了两个,一个是阮校长,一个是舞蹈系的老师。 我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妈妈说是上11·27,陈涛李先我们三个昏迷在路边上,被一个出租车司机送到医院的。 11·27,我们去了哪里呢?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回到家里,走进我的房间里,感觉已恍然几世。看了看墙上的日记,我划过的圆圈还停留在1999。11。27。我想起来了,我们去了哪个地道。 时隐时现的记忆里似乎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我躺在床上,拼命追忆着梦中的一切。脑子里沉沉浮浮不断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的样子让我我感觉很亲切,她是谁呢…… 我收拾了一下屋子,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面值1000000000冥元的纸钱和一个写有地址的纸条。这纸钱好象是那个冥日我买来的,可能是遗漏下来的。我注视着这张纸钱,觉得上面印的字很熟悉:酆都城莲花区俯冥街1120号冥界银行。我想也许是印刷纸钱的人觉得单调也想创新寻求效益吧。 滨园里11#小区20号楼一单元1120号这个地址…… 我想起来了,这是张泯给我的那个靳雪歆家的地址。 学校已经被关闭了,马上就要拆毁。看来这次事件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 据说前不久那里无缘无故冒出了一条底下河。有些地质学家兴奋的要死,发誓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不知为什么,我以前的那份困惑和恐惧早已经荡然无存了。我现在只想去看看住在1#小区20号楼一单元1120号的人到底是谁。 按照地址,我来到了滨园里11#小区20号楼一单元1120号。 ”您找谁?“开门的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这里……是靳雪歆的家吗?“ ”是啊,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 这个小女孩是谁呢…… ”雪歆——是谁呀——“屋子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雪歆?!她竟然叫雪歆,不会这么巧吧,难道张泯他搞错了? …… 这时,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抚摩着小女孩的头问我:”先生,您找谁?“ 我看着她,就像脑海里萦绕的她。我全然木讷了,似一尊石像无言无语。 ”先生,您到底找谁??“她又问了一遍。 ”我……哦,对不起我找错人家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神情慌乱地离开了。 来到海边,看着即将西落的斜阳,一群海鸟在海岸上闲庭唼喋。坐在沙滩上,望着蔚蓝的天空,那个女人的身影渐渐暗淡在视线里,直到被绚烂的云完全掩盖。 那段玄妙的经历只留下了一个空荏之壳在我的脑海中,成了一个永远也填不满解不开的迷。闭上眼,冥冥中,不知是谁为我流下一滴黑色的眼泪。 ...
早年间,有个生意人叫王梁,妻子叫潘诗云,年龄在30岁左右,两口子开了一个小店,精打细算惨淡经营,日子还过得去。小店开到三年上,积攒了一些钱准备扩大经营。两口子设想着未来门前车水马龙顾客盈门买卖兴隆,甚至新店面的对联都想好了:“买卖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就在这天半夜,两口子睡得正香,突然被一股热浪烤醒,浓烟滚滚。不好,起火了。幸亏二人年轻力壮反应又快,踹开窗户跳出屋子,大声呼救:“起火了,起火了,快来救火呀!”邻居们拎着水桶,端着脸盆,纷纷冲上前来救火,由于扑救及时,房子无大碍,但是货物、柜台被烧光了。 日子还得过,小店还得开,可货物被烧了个精光。只剩了一个空房子,兜里一文不名这店该怎么开呢?两口子一筹莫展。妻子放声大哭,王梁心如刀绞。 正在这时,村东头来了一位穿黑衣服的人,只见这人黑衣黑裤黑帽子黑鞋,脸如黑炭鼻阔口方,只有一口牙是白的,边走边打听:“王梁家在哪儿住?”一路打听到村中间王梁家,进门就问:“你就是王梁吗?”王梁很奇怪地问:“你是谁?”黑衣人说:“叫我黑哥吧,听说你遭了灾,我来看看。” 王梁不想搭理他,黑衣人说:“有什么打算?”王梁垂头丧气:“能有什么打算,除了做点生意我一无所长,没有钱生意也没法做呀。”黑衣人掏出50两银子说:“你出房子我出钱,咱俩合伙行吗?” 王梁像一个即将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当然求之不得,于是两个人重整旗鼓另开张,三天后,一个新的店放炮开业。 王梁两口子非常感谢黑衣人,一口一个黑哥叫着,把他当成亲哥哥对待。买卖越做越红火,三年以后方圆几十里闻名。 这一天,黑衣人收拾好行装来跟王梁夫妻二人告别:“哥哥嫂子,常言说父母在不远游。我已离别老母三年,不知老人怎么样了,我非常惦记想回去看看,请多保重。” 黑衣人走了,王梁夫妻二人照常营业。原来他们只佩服黑衣人仗义,现在他们更佩服他的孝敬。 这一天,距离上次起火正好三年,小店因为村子面临集市,买卖越做越大,二人忍不住又要扩大门面,而且做了一个规划,准备近日就要实施。两口子对未来充满信心,充满憧憬。 就在这天半夜,大火又起,这回损失比上一次大得多,因为这三年来买卖兴隆挣得多,所以损失更大了。两口子仿佛从天堂一下子掉到地狱,简直痛不欲生,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候,黑衣人回来了,二话没说,又掏出50两银子,小店又能开张了。两口子感激涕零,简直把黑衣人当成了救命恩人,恨不能弄个牌位供着他。而黑衣人一笑而过,像没事人似的。 时光如流,光阴似箭。转眼又过了三年。在黑衣人的帮助下,两口子不但扩大了门面,还重新装修,弄了个焕然一新富丽堂皇。 这一天,黑衣人匆匆告别,说老母可能不好,必须回去看看,侍奉老母于床前。如有那一天,要披麻戴孝尽人子之责。 这天半夜,红光冲天黑烟满地。这一次的火起得凶猛,十几间房子连同小店仓库货物烧了个片甲不留,只逃出两个人来。 这一次王梁都不想活了,潘诗云要上吊。两人正在死去活来地折腾,黑衣人回来了。这回啥也没说,一下掏出100两白银,盖房子,进货物,买卖照样做。 常言说“火烧旺地”,三把火不但没把王梁两口子烧穷,反而烧得生意兴隆门庭若市。全村的人都知道,这得归功于黑衣人的大力帮助。王梁两口子更是感恩戴德。 突然有一天,黑衣人匆匆忙忙地走了。三天后,又心急忙慌地回来了,而且神色异常。这时,两家人已经处得和一家人一样了。王梁问:“黑哥有什么事吗?如果需要我们做啥责无旁贷。” 黑衣人面有难色,几次欲言又止。在王梁的再三催促下,黑衣人终于说:“请借嫂子一用,而且只用一夜,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发生什么事情,王梁哥不准出屋,不准偷看,事后不准说出去。” 这样的要求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有点苛刻,王梁亦不例外。但是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是为人准则。王梁征求妻子意见,潘诗云虽是女流却是深明大义之人,一口答应了。王梁心里纠结也没有办法。 当天夜里,王梁被黑衣人锁在屋里,防止他忍不住冲出去搭上性命一条。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但是可以想象,王梁此时此刻的心情,比放在油锅里煎还要难受。 到了半夜,大雨倾盆雷电交加,霹雳像一把把利剑带着火光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每一道火光都集中劈向院子中间的一口井的方向,一个比一个响,震得房子乱颤,王梁闭上眼睛,他不敢想象外面发生了什么。他的心脏到了承受的极限,忽悠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雄鸡啼晓,雷电暴雨戛然而止。黑衣人和潘诗云掐人中穴把王梁弄醒。黑衣人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我是一只鳌龙,修炼了500年,我做过很多好事,也做过坏事。这一次霹雳是对着我来的,上天考量我,如果我躲过这一劫就能功德圆满成为真龙,否则就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变成一只乌龟。 ”而要功德圆满,办法就是我躲在深井里,上面有一人坐在井口为我挡雷,这个人必须是磐石转世,霹雳击下来变成巨大的磐石盖住井口。当然这个人就是大嫂潘诗云。这是我寻找了很多年才找到的。 “你们家三次起火是我放的,然后来救济你们让你们感恩戴德,心甘情愿地为我挡雷。大嫂经过雷击之后仙气褪尽成为凡人,你们可以心安理得过平凡日子。我躲过一劫已成为真龙,为了答谢你们特赠送黄金百两,可保你们后世无忧了。” 经过这几番折腾,王梁两口子真正体会到“平安就是福”的含义。他们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于是,百两黄金救济穷人,他们找一个富庶之地男耕女织乐享晚年去了。 ...
清朝年间,杭州有一个名叫柳永的秀才进京赶考。柳永长得英俊潇洒,因学习用功所以知识渊博。更为锦上添花的是他家境殷实,不过他为人乐善好施,经常帮助乡里乡亲,人缘极好。 赶上三年一大考,柳永带着仆人阿奴一路乘着船不紧不慢的往京城去。白天的时候,柳永便坐在船头看书,吟诗赋词;晚上,他兴致勃勃的看着满天的繁星,欣赏夜里的美景,放松身心。“公子,饿不饿,吃块烧饼吧!”阿奴从包里拿出一块香喷喷的烧饼递到柳永面前,他不接过去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我不饿,你吃吧,”说着,伸手刮了一下阿奴的鼻子,“你呀,最贪吃了。” “呵呵,谢谢公子。阿奴从小就没有父母,是老爷将我从路边捡回来,救了我一命,不然我早就饿死了。后来,阿奴有福气跟了少爷您,得到您这么善良的少爷的照顾,阿奴真的好幸福啊!”阿奴说着咬了一大块烧饼咀嚼了起来。夜幕越来越深沉,两岸都是芦苇荡在夜风里轻轻地晃动。“船家,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船家是一位年近四十的男人,虽然身强力壮,可是柳永仍有点担心他划了一天身体会吃不消,希望他休息一阵子补充体力,或者将船靠岸第二天再赶路也不迟呀!“呵呵,谢谢公子的关心,我不累,还可以再赶一阵子路,等累了我会跟你说的。”船家谢了好意继续划船。 “哎,请停一停,船家,请您带我一程,好吗?”在芦苇荡的岸边,隐隐约约看见一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在招手请求帮忙。船家一抬头看了一眼后眉头立马紧皱 ,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划船。“公子,咱们要不要带她一程?”阿奴突然问道。“这么深夜怎么会有一个女子在这儿呢?”柳永喃喃的说了一句。“公子,这个女子可千万不要带她呀!有可能是……”船家欲言又止,可是意思大家都明白的很,这个是个女鬼。 “万一是迷路的女子呢?或者是在这周边的村民遇到什么麻烦事呢?听她的呼声很着急呢,如果真有什么事,那咱们见死不救有也说不过去,再说女子孤零零的在这野外,万一遇到野兽……哎呀船家,快划过去吧!”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柳永还是要带上这个女子。尽管船家很不愿意,但是还是将船划到了那女子的旁边,然后那女子便上了船。 “多谢公子,小女子和家人外出游玩,偏偏不幸与家人走失散了,还好得到公子的搭救,大恩大德等小女子与家人相会定当报答。”那女子一袭白色衣裙,秀气的瓜子脸,圆滚滚的大眼睛如一汪清澈的湖水,眼波流转之际是无尽的温柔,她微微笑着道谢,浅浅露出的贝壳般的牙齿整齐洁白。真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呀。再看这女子的身材,柳永发现她的小腹有点凸起,像是怀孕三四个月的样子。不过她既然有身孕,可是刚刚上船的时候却轻盈的很,真的是很奇怪的。 “呵呵,不用客气。只是小姐这么晚了,应该是吓坏了吧,也该也饿了。阿奴,把咱们带的好吃的还有奶酪都拿出来给这位姑娘填饱肚子。”阿奴听到后,将手上的烧饼一口塞进嘴里,然后钻进船篷里,不多时就拿来两只鸡腿和一些奶酪。“姑娘,多吃点。”阿奴看到这样美丽的女子,端来食物后就坐在了她旁边。刚刚还担心什么女鬼啊,现在都消失到九霄云外了。 “快吃吧姑娘。”柳永客气而礼貌的说完,然后将坐在一旁的阿奴拉到船篷。“公子,你为什么拉着我嘛,我还想陪着那个姐姐吃呢。”阿奴皱起眉头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情愿。“你呀,人家姑娘吃的时候,咱们两个大男人看着她还好意思吃吗?她不动食物,咱们在一起就这么尴尬着呀!你呢,什么时候可以细心一点呀?总是这样大大咧咧的,跟着公子我多学着点。”柳永点拨着不开窍的阿奴。“哦,阿奴知道了,以后做事情一定多想想,”阿奴抓抓后脑勺嘿嘿的笑着,“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去呀?” “嗯,咱们等上片刻,估摸着她吃完了咱们再出去。”柳永走到一个小凳子上坐下去,阿奴也跟着坐着。突然,那女子大叫一声“啊——”,声音透着惊恐和害怕,柳永赶紧冲出去,阿奴也后脚跟上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船家居然来到女子的身边,手上抓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逼向她。女子一步步往后退,眼看退无可退的时候,柳永奋勇上前希望去夺下匕首,“公子,她不是人,是个女鬼啊,快点把她赶下船,否则咱们都得死的呀!”船家大声的喘着粗气说着。 “公子救我,公子……救我。”女子无力的苦苦哀求着。“船家,不要伤人,这分明是个女子,你怎么能这样啊?误伤人性命那是要砍头的呀!”柳永试图劝阻。“不,不,她是女鬼,一定要死,一定要死……”船家发疯一般的冲过去,就在匕首要刺上去的时候,女子身形一晃消失了,而船夫“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不过他水性很好,试图爬上船。柳永和阿奴见了,赶紧伸手去拉。不过,船家的脚在水底不知道被什么狠狠地拽着,往水底的最深处游去,最后消失不见了。“船家……”柳永和阿奴被刚刚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只能大声的呼喊着,两人都不会水没有办法下去救人。 突然,天地间闪过一丝金光,一个威严的男人出现在主仆二人之前,消失的女子也出现在船的甲板上。“牡丹,切不可伤人性命,虽然他曾经杀害了你,可是如果你以仇报仇,私自取他性命你也会永生永世不得投胎转世。不如把他交给他吧!”说完,伸手指了一下柳永。“阎王,那这个该死的家伙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吗?”从谈话中得知这个女子名叫牡丹,确实是一个女鬼,看样子是来报仇的。而那个男人便是阎王。 “他——柳永,如果知道了你的事情,一定会将他交由官府处理。杀人就得偿命,等这个船夫被砍了头,到了地狱就归我们地府管束,按照他生前的过错,我会判他下到第六层地狱,那里的石墨会将他碾成粉末,每天都会碾上一千遍,让他永生永世的疼。牡丹,你愿意放弃复仇了吗?”阎王说完看着牡丹,牡丹抿着嘴点头答应,并且跪下感激的说:“谢谢阎王及时的赶来劝我回头,否则牡丹也要铸成大错。等牡丹把自己被害的事情和公子说完,便会赶回地府等消息。如果一切真的如阎王所说,牡丹无怨无悔的投胎转世,下辈子才能安心做人。” “那就好,牡丹,我走了。”说着,阎王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哗啦”水里浮上来一个人。牡丹轻轻地伸出右手勾了勾手指,船家就被勾上了船的甲板上。阿奴一伸手,还好有呼吸呢,只是被呛晕了而已,性命暂无大碍。“公子,请您替小女子伸冤。”牡丹立刻泪如雨下。“姑娘,这是作甚,赶紧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我能帮上的一定竭尽全力。”柳永赶忙扶起牡丹小姐进到船篷里坐下。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后,慢慢的说出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我父亲在我十六岁那一年当上了知府,我母亲却在那个时候不幸死去了。母亲要我一定要去父亲那儿,和父亲团聚。母亲死后我变卖了所有的东西,凑了一些钱财女扮男装上了路。为了不遇到危险,所以我选择了乘船,觉得一来不会碰到什么坏人,二来也清净。当时看到这个船家慈眉善目的,觉得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我才选择搭乘这一条船。原先船上面还有几个客人,可是我的路是最远的,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一路上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举动,所以我还是很放心的。可是一天晚上,船夫却说肚子疼的紧,要到岸上去方便一下,我也没有多想,所以就在船上等着。 可是,我没有等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跳上船,然后将我拖到了岸上撕扯我的衣服。这片岸上到处都是芦苇,没有一户人家,我的叫喊没有人听得见,我喊破了喉咙,哭干了眼泪也无济于事。慌乱中,我伸手抓下了那人脸上的布,借着月光我看到居然是船夫。船夫见到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在奸污了我之后……杀了我。将我的尸体就丢弃在那片芦苇荡里,后来,我的尸体被灰尘一点一点的掩埋,永远永远的掩埋。我的魂魄因为充满怨气所以无法去投胎,只想着有一天看到他我一定要为自己报仇。 “可恶,该死的船家。”柳永双手狠狠地拍在小方桌上,“阿奴,快用绳子把船家绑起来,咱们俩一起划船去那片芦苇荡将姑娘的尸骨挖出来好好的安葬,然后去京城把这个人交给官府。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那就谢谢公子了。”牡丹再次激动地流泪。 很快,官府就接受了这个案件,而船家因为做了亏心事,对事实供认不讳。不久,这个船家就被秋后问斩。 这天夜里,柳永正睡得很香时做了一个梦,梦中是自己一年后当上了杭州城的知府,取了一位美丽的妻子,后来生下一个机灵可爱的女儿,在这个女儿的肩膀上有个牡丹花的胎记…… ...
聊斋故事题材包罗万有,不单是狐、鬼。这一篇,在聊斋故事中极有名,写的全是男女之间的心理战,有趣之极。 这篇的原文相当长,自然不是“翻译”,而是全盘改写。 躲在院子的一角,她泪水泉涌,可是却又紧咬着牙,不哭出声来。手绢早已湿得可以绞出水,忽然,她抬起头来,尚未曾看清站在近钱的是什么人,就听到一个十分柔和的声音,略带责备:“整天只知道哭,难怪洪先生不喜欢你!” 她抽噎着,抬起头,泪水令视线模糊,她只是依稀辨认出,那是新来的邻居,他们搬来的时候,曾做过礼貌式的拜访——丈夫姓狄,布商,妻子的名字……她由于心情的哀伤,不是很记得了,这时她嘴唇掀动着,无法叫出对方的名字。 对方先开口,熟稔地轻握住了她的手:“我叫恒娘!不记得了?” 她又一阵心酸,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大颗眼泪涌出,视线清楚,她看到院子的一角,围墙倒了一片,恒娘自然就是从那里跨过来的。 恒娘的声音十分柔和动听,可是讲的话,对她来说,却极其刺心:“像你这样美丽的的小妇人,哭得那么伤心,原因只有一个:为了男人!” 她又抽噎着,点头。恒娘轻轻提起了她的手,衣袖褪下,露出了雪白的一截手臂。恒娘称她为“美丽的小妇人”,一点也没有错,她,洪大业的妻子,看到她的人没有不说她美丽的。这时,她莹白的手臂,在阳光下看来,有隐现的蓝色的血管,那样柔滑,那样鲜嫩,使人忍不住去抚摸这如丝如缎的肌肤。恒娘的指尖在她手臂上轻轻拂过,令她全身酥麻颤抖,她睁大眼睛,现出疑惑的眼神。 她的声音听来凄迷:“我,美?那为什么他……只喜欢宝带?人人都说宝带姿色不如我,可是他……为什么只喜欢宝带?” 宝带原来是洪家的婢女,今年洪大业纳宝带为妾。 妻不如妾! 从此,她在丈夫的眼中几乎是透明,丈夫的眼神,甚至连投向她都吝啬! 她这样躲起来呜咽哭泣,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丈夫的人和心,却都再宝带身上,令她气愤郁结的是,没有人说宝带的姿色及得上她三分! 恒娘叹了一声:“女人失去什么,总有原因的,女人要得到什么,也总得失去些什么!” 她有点听不懂恒娘的话,正想问,一阵风过,送来了一阵男女的嬉笑声,女的声音听来浪荡,男的声音听来欢畅。那是她的丈夫和宝带在嬉戏。 她紧咬着下唇,神情凄苦,恒娘浅浅地小,俯身在她的耳际说着话,她听得入神,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从那天起,她照着恒娘的嘱咐,甚至不梳妆打扮,蓬首垢面,一个月之际,她丈夫在她的身边经过时,甚至掩鼻,声音自然也粗鲁之至:“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 她在等这句话,恒娘说过:等你丈夫这样说你时,你来找我! 她看到丈夫搂着宝带进房间,不等有浪声浪音传出来,就急急跨过院子的破墙,见了恒娘,恒娘把她带到镜子前,她一个月未曾照镜子,这时,看到自己竟然像鬼怪一样,心中伤痛着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恒娘却咯咯笑着,按着她坐下来,冷不防,就扯下了她的上衣,她本能地双手环抱胸前,半遮住了饱满秀的双乳,用惊恐的目光望向恒娘。 恒娘轻抚着她柔滑的肩:“我来替你打扮,你先好好洗一洗身子。” 她双颊有点发红,点头答应。 半个时辰之后,她美丽的胴体散发着迷人的清香,蜂腰修腿,隆乳丰臀,看得恒娘“啧啧”连声,她还是第一次在镜中看到自己的身体……那不是淑女的行径!然而,这时她也为自己的身体而着迷! 又半个时辰的妆扮,使她看来明艳照人,恒娘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又在她耳际细细叮咛了一番。 她从断墙跨过去,回到自己的家,才到廊下,她丈夫迎面而来,陡然站定,双眼瞪得极大,盯在她的脸上、身上。只有在新婚时,她才接受过丈夫这样的眼光。这时她身上发热,自然而然停了下来。可是,她又立即想起恒娘的嘱咐,一低头,飘起一阵香风,在丈夫的身边,擦身走了过去。 惊愕之极的丈夫推门,推不开,敲门,门内一点反应也没有。刚才一瞥间那种美艳,化为一股无比的冲动,那是自己的妻子!那么美丽的妻子,是的,妻子一直美丽,一直能令他动心,可是,总少了什么,单美丽不够,男人要多一点什么,而妻子就是少了那一点,宝带却有。 现在,他发现妻子和一起不同了,刚才那一顿,一低首,翩然掠过,那种风情,如果是在床上,就足以销魂,足以蚀骨! 他用力擂着门,直到听到了她的声音:“我不舒服,想先睡一觉!” 他喘着气:“我等!我等!” 他抓耳挠腮,在她房外徘徊。宝带扭着身子走过来,娇声问:“你在干什么?” 他望向宝带,用力摇了摇头,真不明白过去一年,自己在做什么!瞎子都可以分得出是妻子美艳!他粗声喝道:“不干你事!” 宝带双臂环向他的头,这是一直惯了的,等到抱住了他,宝带的身子,就会柔软地贴向他,缓缓扭动,他就会异常兴奋。 可是这时,他竟然粗鲁地拉开了宝带的双臂,厉声喝:“滚开!” 她在房间中清楚地听到了丈夫对宝带的呼喝,也听到宝带还在委委屈屈地发嗲,可是却遭到了更粗厉的呼喝。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心中想:怎么一切和恒娘所说的完全一样? 恒娘的话又一次在她耳际响起:让他在门外等一、两个时辰,然后放他进来,她会像饿狗,你要把自己当做是饿狗的口中之食,不管他要怎样,你都要答应,女人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若是真要坚持些什么,那就一定会失去些什么!你要逗他,可是一定要让他得到,记着我的话,千万别再像以前! 她想着想着,想起丈夫像饿狗一样冲进来之后的情形,身子不禁发起热来,感到双颊发烫,双手握着,看着镜子中,眼波流转,竟有点不克自制。 门外,丈夫的声音听来如烈火一样在烧:“娘子,求求你,让进来!” 她的声音听来简直叫人窒息:“找宝带去,你眼里那有我!” 丈夫在哀号:“只有你!从此之后,眼中只有你!” 她满意地笑,虽然她自己按捺得咬牙切赤,但还是照恒娘的吩咐,硬是一个时辰之后才打开门,她的丈夫果然像饿狗一样扑进来。 她几乎没有被撕碎!她愿意被撕碎! ...
葛莉拖着小巧的行李箱跃下火车,稍稍调整背包的肩带,往车站出口走去。 车站外,大理石铺成的观光道路上跑过几个玩球的孩子,嬉闹声绕过葛莉及肩的头发,穿入耳里。 “真好,真是个有活力的地方。”葛莉满意地审视着四周。 事先订好的旅社是一幢三层楼的房子,若不是门旁放置的木牌上写着“乡元旅馆”,还真看不出这是间旅社。 “欢迎光临!” 顺声看去,柜台前站着三位身着围裙的长发女子。 葛莉察觉到一丝诡谲的氛围。 她瞥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女子,胸前的名牌上写着“惠美”。 惠美瞪大着眼睛,直盯着葛莉瞧。或许是因为戴着口罩,让惠美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在三个女子中更显突出,又或者是因为,只有惠美一个人的眼睛是睁开的。 葛莉疑惑之余,往惠美的身后看了一眼。依照离自己远近的顺序来看,分别是惠美、惠晴和惠蓉。最后面的惠蓉闭着眼微笑着,而中间的惠晴闭着眼、歪着脖子,像是在倾听什么。 “这边请。”接待员打断了葛莉的狐疑,侧身示意葛莉往楼梯上走。 二楼的住房门前,接待员拿出登记本请葛莉签名。 “刚刚的服务生是亲姐妹吗?”葛莉一面签上美感十足的姓名一面问道。 “是。”接待员从怀中拿出钥匙,“她们都有些先天性疾病……” 咔啦。 房门听起来有些陈旧。 接待员将钥匙交由葛莉保管,离开房间。 将行李稍微整理了一下,葛莉背着球型的随身背包出了门。 小镇的街上很少有车辆通过,铺石的大街上多是嬉戏的小孩和悠闲谈天的老人。路边绝大多数都是贩卖观光纪念品的商店。葛莉喜欢这种欧式悠闲的氛围。 砰! 身后传来饱满的声响。 葛莉转过头,一个篮球正往自己的脸庞飞来。葛莉右手一拍,阻截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长传。 “大姐姐,能不能帮忙把球丢过来?”不远处的空地上,戴着鸭舌帽的男孩高举双手大喊。 葛莉将球向空中一掷。脱手的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圆弧,唰地落入男孩身后的篮筐。 “哇……”鸭舌帽男孩张大着嘴巴向葛莉跑来,身后跟着几个一起打球的孩子。 “姐姐,你是外地人吗?没有看见过你哦。” “姐姐,你好厉害!” “姐姐是住在乡元旅馆吗?”最后走来的男孩抱着葛莉投出的篮球问道。 令葛莉疑惑的是,这个问题一提出,孩子们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是啊,怎么了?” 随着葛莉的回答,孩子们的表情僵住了几秒,接着窃窃私语着。 “嗯?怎么了?能不能说给姐姐听?”葛莉不解地问。 孩子们神秘兮兮地看着葛莉:“很恐怖,不要问。” “大姐姐的背包好特别,装了什么啊?”方才提问的男孩指着葛莉身后的球型背包问道。 “很恐怖,不要问。” 葛莉的玩笑话吓走了孩子们的笑容。 没想到这句话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葛莉马上改口: “没有啦!这是我妈妈送我的礼物。姐姐也很爱玩篮球,以前是校队的哦!” 孩子们听到这句话才重新展露笑容,继续先前的篮球话题。 天色渐暗,葛莉和孩子们道别后回到旅馆。 正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葛莉看见正在打扫柜台的女服务生,从胸口名牌知道她是惠蓉。 “不好意思,惠蓉,请问餐厅怎么走?”葛莉上前询问。 惠蓉没有回答,低着头忙着自己的事。 葛莉正感到奇怪,惠晴从柜台后的小门钻出,握住惠蓉的手。 “对不起!”惠蓉抬起头说道,“左边通道走到底右转就是了。” “谢谢。”看着闭着眼睛的两人,葛莉虽然感觉奇怪,但没有多问。 “怎么那么慢?难得有单身的客人上门,用心一点儿好吗?啊,算了!反正明天就要交换了……” 走往餐厅的路上,葛莉听见惠蓉责备的声音。 葛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但还是压下心中的好奇迅速吃完晚饭。 回到房间后,葛莉将旅游的笔记整理上传后拿出日记本准备书写。 “是味精吗?”葛莉突然觉得口渴,拿起水壶倒了杯水给自己。 “这……”才吞进喉咙,葛莉便觉得神智恍惚,眼前逐渐昏暗。 “嗯,一定很好吃……” 昏沉之际,葛莉依稀听见惠蓉哼着歌。 葛莉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头上的天花板,发现那不是花纹,像是干掉的墨水或是血迹。 “你醒啦!”惠蓉的声音传来。 “这里……”葛莉正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低头一看,才发现全身已被剥得赤裸,手脚被麻绳绑在椅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葛莉惊恐地大叫,椅子的脚在地上磨出尖锐的高音。 “这个嘛,晚点儿再叫惠晴跟你解释好了!”惠蓉一面在案板上切着肉块一面说道。 葛莉皱着眉,眯起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是因为惠蓉闭着眼睛切菜?还是因为这个厨房根本就像是屠宰场一样,到处都是血痕?还是因为案板上放的是一条孩子的腿? 戴着口罩的惠美牵着惠蓉走向葛莉身旁的冰箱,拿出一颗包着保鲜膜的男孩头颅,从已经敲开的脑壳中挖出几勺豆腐状的东西,丢进锅里炖煮。 闻到那和晚餐同样的香味,葛莉毫不保留地将刚吃下的晚餐从胃里翻出。 “哎呀,真脏,不过没关系,洗一下就可以了。”惠蓉不在意地说着,转头对看着镜子发呆的惠晴说道,“过十二点了,可以换了。” 哧! 一道血柱喷上葛莉的脸庞。 惠美将菜刀戳进惠晴的太阳穴,咔啦咔啦地将惠晴整个耳部挖下。 惠蓉在一旁兴奋地等待着,脸上满是惠晴喷溅出的鲜血。 惠美撩起长发,原本应该是耳朵的地方被两个深邃的窟窿取代,然后将那刚从惠晴身上挖出的组织拿起,对着镜子仔细地将组织塞进侧脑的窟窿中。 耳朵的组织填充完毕,惠美将自己的右眼挖出,撑开惠蓉的眼皮,将自己的眼珠塞进惠蓉本来该是眼睛的窟窿里。 “啊,看得见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惠蓉开心地说着,伸手挖出惠美的左眼,塞进另一边的窟窿。 “惠晴,该你啦。”惠蓉语毕,将切肉用的大剪刀塞进嘴里,哧地剪下自己的舌头交给惠晴。惠晴接过血淋淋的舌头后放入嘴里嚼动了一会儿:“啊哈!可以讲话了!” 看着三胞胎不到五分钟就完成了器官交换过程,葛莉几乎晕厥。 “每次交换完都好饿哦,要开始料理了吗?”惠晴问完,三人便开心地牵着手往葛莉的方向走来。 “不!不!你们别过来!” 咚! 葛莉扭动着想向后退,椅脚些微地移动,在自己散乱的衣服堆中撞倒了被弃置一旁的球型背包。 背包中滚出一颗女人头颅。 惠蓉疑惑地看着葛莉,伸出手想将滚出的头颅拾起。 头颅的发丝蠕动了起来,眼里闪出白光,逐渐强烈。 惠蓉感觉自己的肌肤一寸寸僵硬了起来…… “不!妈,别这样!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要这样!”葛莉竭力地喊着,刺眼的白光吞噬了整个小镇…… 寂静的清晨,葛莉收拾好行李,向接待员石像道了再见,绕过旅馆门口蹲坐的石像,快步离开。 昨日玩球的空地散落着一尊碎开的石像,看来是从篮筐的高度掉下摔碎似的。 “真对不起,你应该练很久才能灌篮吧。”葛莉有些歉疚地鞠躬说着,一面跨过路旁野狗的石像。 葛莉惋惜地环顾着昨天还生气勃勃的小镇,向车站走去。 “妈,你每次都这样。我是带你出来玩的呢,你再这样,这些热闹的地方会一个一个消失的……” 但背包里没有任何回应。 火车慢慢地驶进站里。 “嗯?奇怪,只有你吗?”列车长觉得今天的乘客少得惊人,不解地问,“今天镇上怎么这么安静?发生什么事了吗?” 葛莉跳上车,调皮地吐着舌头说道:“很恐怖,不要问。” ...
胡局长最近几天有点郁闷,是心惊胆战的那种郁闷,胡局长实在不明白,自己包的那个女人白小微,怎么就和自己玩起了抓强盗的游戏? 胡局长进屋时,有人用一个木桶扣住了自己的头,接着是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身后,对方用低沉地嗓门问自己:“要钱还是要命,要不你就把你贪污受贿的事儿都招了吧。”胡局长脑子顿时就嗡了一下:钱和命都可以拿走,但贪污受贿的事儿怎么可能交代呢! 胡局长急了,一急,顺势就拉住了身后那硬邦邦的东西。别看胡局长吃得圆脑袋圆肚子的,可年轻时是练过几下空手道的。一拉,再一甩,身后那个蒙着脸的人,就被甩倒在了前面的茶几上。头无巧不巧地撞上茶几的顶部,整个人顿时就没了声息。 这人不会是死了吧,虽说是自卫,但死了人总不是好事。胡局长揭开头上的木桶,真傻眼了,居然是白小微。再一摸鼻息,已经没气了。胡局长慌了,这白小微,平时疯了点,怎么今天疯得这么离谱呢。 胡局长坐下来,擦了把汗,这回真完了!胡局长可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葬送在监狱里。 胡局长拨通了李副局长的电话。李副局长原来是胡局长的秘书,替胡局长做了许多该做和不该做的事儿,胡局长就扶他做了副局长。他们两个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李副局长接到电话,急匆匆地赶来了。 进来一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小微,李副局长就有些发愣,他是知道胡局长和白小微之间的事儿的。胡局长说:“我失手把她给打死了。”李副局长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问:“那现在您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胡局长说:“帮我一起埋了吧,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我都想过了,白小微是一个孤儿,也没什么朋友。埋了估计就没什么事儿了。”李副局长点点头:“好。” 半个月后,白小微的一个姐妹到警局报案。说白小微不见了,希望能帮忙找找。可那姐妹和白小微也不常联系,根本无法判断白小微到底是失踪还是故意不想和她联络。 后来有一次在酒宴上,公安局局长把这事当笑话讲给了胡局长听,胡局长听着也微微一笑。他心里明白,白小微是不会把自己和她的事儿透露给旁人的,做小三,本来就见不得光。 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仿佛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白小微这个人。 但有一天早上,胡局长醒来时,心头却莫名地有些紧张,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紧张。胡局长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一切,不都没有任何问题吗? 晚上,快11点了,胡局长吃完酒宴,眼神迷离地坐在车上,不时拍着脑袋,朝车窗外望着。马路上早已没什么行人了,胡局长看到一个人,穿着橘红色的外套,一头纷飞的长发,走在一侧。 这个人,很像白小微。还有那件橘红色的外套,他就给白小微买过!胡局长顿时就醒酒了,喊司机小刘,赶紧停车,倒回去!可倒了回去,马路上却是一个行人都没有。难道是鬼?胡局长的心头,猛地跳出这么一个想法。 这天,胡局长喝完酒又是深夜了,到家坐电梯上楼。他家住的是二十层,因为有点晚了,从一楼开始,电梯里就只有胡局长一个人。电梯一直往上走着,在十八层的时候,电梯停住了,然后门就开了。 门外,竟然有一个女人,在朝胡局长微笑。这次,胡局长看得真切,这个人,果真就是白小微,毫无疑问! 胡局长整个人立刻瘫软下来,那个晚上,胡局长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一次遇到,也许是幻觉,但当再一次遇到时,胡局长明白,这绝对不可能是幻觉,要么白小微还有孪生姐妹,要么,真的是有鬼! 胡局长特地去了趟当年收留白小微的孤儿院,孤儿院的负责人告诉他,白小微的父母死于车祸,她也并没有兄弟姐妹。 难不成,真的是鬼吗? 坐在屋子里,胡局长的神经绷到了极限,难道这个白小微是来索命吗?正想着,电话响了,胡局长接起电话心口一急,整个人就生生地倒在了地上。 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胡局长,我是白小微啊……” 胡局长死了,死于心脏病。没几个人知道,胡局长是有心脏病的。 李副局长是其中一个。 胡局长死后,李副局长接任了局长一职。 吃完下属们专门为他准备的酒宴,李局长就兴冲冲地跑回了家。 家里坐了一个男人,等他已经很久,看见李局长回来,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姐夫”。 李局长拍了拍男人的肩,递上了几沓厚厚的钱,笑着说:“兄弟,你们剧团的演员挺会演!也只有老胡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 人心,比鬼更可怕。 ...
第一章、不孕的女人 红包女王和草恋根结婚已经很多年了,但是不知为何,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去医院检查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就是怀不上孩子。 或许,这就是命。 命中注定是不会有孩子的。 这天,草恋根又喝酒了,他抱怨着说:“别人都有孩子承欢膝下,可是我们却···”红包女王说道:“或许···是我们的命不好吧。”草恋根不说话了,的确他的命是不好。三岁的时候,他爸爸在外面走路,竟然天上就掉了一个牌子下来,砸死了他。他母亲改嫁了,但是对方竟然是个变态。 天天打她。草恋根看不下去了,偷偷的把老鼠药下在水里面,却不想毒死了自己的母亲。但是那个男人最后还是死了,别人以为他死了老婆所以伤心,喝醉了不小心掉入了河中死的。其实是草恋根做的,他把他推入了河中! 之后草恋根辍学了,来到这个城市打工。打工了很多年,这才算是有点钱,然后和红包女王结婚了。 红包女王命也不好,没见过自己爸妈,据说是死了,但是怎么死的,红包女王就不知道了。 她是被自己外婆带大的,算是被她拖累,一把年纪竟然还要出去卖。好在长得不算丑,看着不算老,技术也比较好,总算把她养大了。但是红包女王是鄙视自己外婆的,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女人,谁不鄙视?哪怕是自己的家人,也是看不惯的。所以十六岁红包女王就出去了,还跟过一个男人。 男人叫做英腹黑,是个渣男。红包说他是腹黑渣男。 他死了。 是吸毒死了的,吸的毒品太多了,所以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红包女王和他做的时候没有什么措施,所以有了个孩子。只可惜还不到三个月就被打掉了,一个吸毒的男人,哪里有钱养孩子?但是腹黑渣男却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腹黑不算丑,红包也不算丑。当然,他们都是妓女的孩子,怎么可能丑?腹黑说:“男孩子卖去泰国,可以做人妖。虽然不多,但是也有钱。女孩子更好,东莞可以当头牌——我们的孩子,必然是头牌!” 红包哪里肯,所以打了孩子。是药流,藏红花。不过没有伤及子宫,还是可以生。 然后她杀了腹黑! 是她在毒品里面放了东西,所以腹黑死了。别人还以为是因为吸毒过量,其实根本不是。 不过有的女人就是毒品,一旦惹上了,就会死。 红包怀疑是腹黑在报复自己,所以不能生孩子。而草恋根以为是自己的继父在报复自己,所以不能生孩子。 而就在草恋根以为自己不能生后,便开始了放纵。没办法,自己不可以生,老婆或许也不可以生,那干嘛不堕落?于是在外面有了几个相好,都是做那种事情的。草恋根喜欢那种女人,觉得技术好,也觉得她们什么都肯。他那玩意很脏,有一层皮包着,医学的术语好像是什么过长。 他不爱洗,里面总是有一层白色的东西,像是腐烂的蛆。 他故意的,他喜欢虐待那些堕落的女人,要她们去闻,也要她们吃。 而且他速度也快,一分钟就可以发射一发的子弹,一发大约几亿的生命,但是反正不能有孕,怕什么? 红包女王也知道这些,不过她不说,因为她以为是自己不能生育,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草恋根对她还好,除了那些——那些本来质量就不好,别的女人喜欢那些不好的,就喜欢好了。反正一分钟早就要她冷感了,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需要了。不过有时候她也会自己解决。 “老公。我···也许不能生孩子,那你···” “没关系,你还是我老婆。”草恋根回答自己的女人。他以为,不能生的其实是自己。 他开始更加的放纵了。 第二章、龚小玉 龚小玉是新来的,自称是第一次,但是看起来不像。 草恋根有钱,点了她。不过一万,又不是给不起。但是这个女人真不像第一次,她轻柔的翻开了草恋根那里过长的皮肤,闻了闻,说:“我一直很好奇这是什么味道,终于闻到了。”表情堕落且犯贱,但是草恋根没说什么。他不需要说什么。她添了一下那些白色的东西,说:“味道不错。” 草恋根笑了,真是个犯贱的女人。 她含在嘴里,用力的吸食,好像是在吸食乳头的小牛。她很用力,好像用掉了自己的全部力气。一下子,那些白色的、带着特殊腥味的液体就这么喷薄而出。她吃了下去,说:“第一次吃。”表情真像第一次,但是必然不是。 草恋根很用力,似乎想表示自己是个男人。第二次的确很男人,但是前提是,那是和第一次比。 不过多了一分钟,两分钟,已经尽力了。 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有时候甚至会去看电影。草恋根问她:“你为什么做这个?” 龚小玉脸上写着迷茫:“我爸妈说的,女孩子赔钱,做这个好了。” 原来是被逼的。 草恋根给她买了一件衣服,其实不贵,五百多元。她笑了。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个价钱的衣服,以前的都是十几元的,有的是垃圾堆捡来的。她家庭条件不好,很穷。所以要节省。 做那事虽然挣钱,但是都是要给家人的。 草恋根问道:“你家很缺钱吗?” 龚小玉咬着吸管,说:“嗯。” 她用力吸食饮料的样子,很像当时用力的吸食草恋根下面的牛奶的样子。忽而他问:“我的好吃吗?” “好吃。”她说。 其实草恋根知道,那是骗人的。在工地的时候,他曾经被逼迫吸食别的男人的,和他一样,也是过长的,很多白色的东西,很臭,也很快。他吃了下去一次,然后别人要了他。第二次别人再来的时候,他用力咬了下来,那人捂住全是血的下体,扬言要杀了他。他当机立断,咬死了那人。 一口一口的咬,那人的身上全是牙印,幸好没人看见,不然保证会被吓死。 尸体被掩埋了。那人是个孤儿,所以没人来找寻。现在这个冷淡的社会,和自己无关的事没人去理会,和自己无关的人,更加没人去理会。 之后草恋根离开了那里,然后才慢慢的好了起来的。 龚小玉还在吃东西,是麻辣烫,她喜欢吃,因为便宜。和她一样。对于她而言,自己就是如此的便宜,除了第一次给了草恋根,别的收费都很低,虽然她漂亮,但是很可惜,身上有胎记,所以不能够开的太高,那样的话,没人来。而且她叫声也不是很好听,不能够要男人激动。 “你在那里做的好吗?”草恋根问道。龚小玉回答:“就那么回事吧,我们不能挑。”脸上挂着苦笑。 草恋根想了想:“那你不要在那里做了。”“那我哪里有钱?”龚小玉说。草恋根说:“跟我,我给你租房子!”龚小玉说:“你别骗我,虽然我不是黄花闺女了,但是···”草恋根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说:“不舍得骗你。” 于是她离开了那里,住进了草恋根给她准备的房子。 之后草恋根经常会来看望她,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有时候留在那里过夜。红包女王是知道的,但是不在意。因为她已经不需要那草恋根了,她自己解决的更好。 不过偶尔草恋根还是会和她温存,但是就像是坏学生交自己的作业一样,来的敷衍。 第三章、不再需要做那种事情了 红包女王告诉草恋根,说:“我要出去一会。” “去哪?多久?”草恋根问。 “和朋友出去玩,大约一个月吧。” 草恋根听了,没有说什么,只说你去吧,我有钱。 就这样,第二天红包女王就离开了这里。她一走,草恋根就把龚小玉找来了,他说要在这里温存,比较有意思。龚小玉没有拒绝,不过她提出了要求,就是什么都要是新的,不能够有那个女人的痕迹,即便是头发也不可以。草恋根照做了,即便是红包女王的卫生巾,都是不留的。 他们每天都在一起,草恋根把自己的生意交给了信任的人,他就像是不上朝的纣王。只可惜,龚小玉只可以留住他,却没有苏妲己的魅力。 他们经常一起洗澡。龚小玉问:“你是故意不洗的吗?” 草恋根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便说道:“洗啊,用你的嘴巴。”龚小玉会意,说着便再次的翻开,舔舐了里面的脏东西。 他们在厕所温存。这次草恋根很争气,两分半钟,第一次。 不过很可惜,红包女王很快就回来了,她知道自己男人做了什么,所以提前告诉了他。龚小玉回去了,却留下了一堆东西。她说:“我玩了她的男人,不是应该留下些什么吗?”所以留下了一堆的垃圾,当然,草恋根其实也是垃圾。 红包女王看到了那些东西,知道是二手货,但是她没说什么,她不能说什么。 她自己不就是二手货吗?被腹黑渣男玩过的二手货。 但是自从红包女王回来之后,草恋根就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有那种需要了,虽然有时候也去龚小玉那里,但是只是睡觉。龚小玉把他那东西含在嘴里玩弄,却仍旧是睡着的。她好奇的说:“咦,以前很男人的!”不夸张,虽然他速度很快,但是硬度不错。可是现在却好似死了很久,不再抬头了。 他说:“我也不知道,总是觉得不需要。” 不过龚小玉没说什么,只是依偎在他的身边,睡着。 但是久而久之,龚小玉就有点怀疑了:“你以前天天都是的,现在···不是有什么吧?” “能有什么?” “我听说···”她说了一半不说了,草恋根追问,她才说了后半句:“如果男人吃了雌激素,就不行,欲望就会没有。不会是···” “我好好的干嘛吃那东西?”草恋根有点不悦了。 龚小玉一副支支吾吾的表情,草恋根示意有什么就说什么。她半天才说:“可能是红包···她嫉妒你和我!” 草恋根这才想起来,自己和她真的很久没有了。 难道是···真的? 之后好几天草恋根都没去龚小玉那里,算是在跟踪红包女王。他发现红包女王总是去医院,然后出来都会拿着药物。草恋根开始还不信,可是后来竟然在自己的家中发现了那东西——雌激素。是给他的! 他怒了。 他来找龚小玉,龚小玉听了,笑了起来:“这种女人,真是犯贱!”“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草恋根说道。 龚小玉想了想:“我觉得这么犯贱的女人,就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面!我们杀了她好了!” 草恋根想了想,决定听从龚小玉的话,反正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他说这件事情比较的危险,所以要龚小玉不要参与。 那天晚上,他特意买了红酒,灌醉了红包女王。他确定红包女王喝醉了之后,便道厨房拿起刀子,一刀一刀的肢解了她!然而当剖开她肚子的时候,一个小巧的东西掉了出来——是一个胚胎!已经三个月了,草恋根诧异!难道是···自己的孩子?他崩溃的坐在了地上。 而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龚小玉赶了过来,她看到了一切,她知道草恋根想要孩子,她知道草恋根此刻必然是很悲伤的。她走了过去,抱着他,说道:“其实你不用难过,因为我——”她没说什么,只是把草恋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面,草恋根知道,她有了!但是虽然如此,红包女王和他的孩子··· “不用难过了,那种贱女人——何况孩子不一定是你的,耽误之急还是要处理尸体!” 草恋根虽然不好过,但是龚小玉说的也对。 他是自己处理了尸体的,不让龚小玉插手。 ...
农历春节时分,西南边境的李家村,一个离群索居的孤寡老人被杀,死状非常诡异。死者头颅被割断,放在床头柜上,下面压着一张外文报纸,旁边放着一颗鲜艳的红橙,死者的无头尸体则躺在床上。 刑警老杨刚推门进入死者居住的小瓦房,就闻到一股奇异的恶臭。法医丁忧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死者是孤寡老人林阿大,今早尸体被几个到处瞎逛的孩子发现的。”老杨袖手看丁忧检查尸体,“这穷乡僻壤的,哪儿来的这么利的刀?”丁忧凑近,仔细闻了闻断头上的切口,一股恶臭中,也不知道她能闻出什么:“不是刀,可能是尼龙制品,不过需要再化验。” 老杨挺吃惊:“尼龙?你是说渔线吗?切口这么整齐,不会是职业杀手吧?”用极其坚韧的线切断脖子,这么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但如果是职业杀手的话,怎么会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杀一个孤寡老人? 丁忧的视线被浸透了血的报纸吸引,老杨也瞟了一眼,虽然浸透了血,不过上面的大字还能看得清楚,老杨看到一堆不认识的字母脑仁就疼。 “这是法语的报纸。”内容实在模糊不清,丁忧只能把标题翻译了,“中国淘金商人梦碎非洲。” 老杨摇摇头,视线从报纸转移到床头柜上的红橙:“这个橘子长得有点奇怪!这么红。” 丁忧看了一眼:“这后山上种的不都是这种吗?是从以色列引进的新品种,叫做红橙。” “以色列?”老杨狐疑起来,“这洋玩意都种到这里来了?”以色列引进的红橙,法语的报纸,到非洲淘金的中国商人,这小小的案发现场,竟然有五湖四海的线索。 丁忧做完初步检查,招呼老杨帮她把林阿大的尸体装入尸袋,抬的时候,尸体的手耷拉下去,老杨眼尖,放下尸体就去查看林阿大的手。丁忧一个眼神甩过去,明示“别乱动我的东西”! 但老杨好像着了魔一样,翻来覆去地摆弄林阿大一双青灰色的老手,这手看上去像是农民的手,宽大粗糙,布满老茧。老杨端详着林阿大的虎口凝思良久,抬头对丁忧说:“妹子,这是一双玩枪的手!” 虎口内侧有老茧,是玩枪的!一个穷乡僻壤、死于非命的孤寡老人,竟然有一双玩枪的手?这桩没头绪的谋杀案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老杨立刻去找村长,他要知道这林阿大到底是什么人! 村长说,林阿大早年去非洲淘金,年纪大了也没挣到什么钱,前几年就从非洲回来务农了。 “林阿大现在64岁,非洲淘金也就是10来年前兴起的,一个50岁半老头子去淘金?村长,你别开玩笑。”老杨点燃一根烟。 村长连忙摆手:“死人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敢瞎说!林阿大真是12年前去淘金的,好像是省城里一个老板带他出去的!村子里那么多青壮年,咋还轮得上他?但去了也没用呀!没赚到钱,还是得住在那个快要倒了的小瓦房里!” “这林阿大是什么个来头呢?一直是你们村里的人?还是外面过来的?”老杨给村长点了根烟。 1.无头尸 “这说来话长,林阿大也真是命苦!”村长回忆起来,“他不是本村人,40年多前吧,也不知道是逃荒还是逃难来的这里,刚好村里一户人家只有个女儿,就把他招赘了。没过几年,林阿大的岳父岳母就相继过世,后来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这个儿子长到1岁的时候竟然被人贩子给偷走了!林阿大夫妻找孩子找了好几年,也没有下落。林阿大的老婆精神受了刺激,疯疯癫癫地到处乱跑找孩子,没多久也走失了,从此之后,林阿大就孤家寡人地生活。” “那他是從哪里来的呢?”老杨问。 “这还真没有人知道。”村长很为难,“他自己也从来没讲过……” “带他去非洲的老板是谁?”老杨又问。 “时间长了,真记不得了!”村长面有愧色。 “这红橙有什么特别的?”老杨不放弃。 “这红橙不是本地品种,是从以色列引进的,我们村也就林阿大种植。”村长总算回答了一个问题,长嘘一口气。 “他为什么会种这种红橙?”老杨问。 “当时农业站的专家过来讲解种植技术,可能林阿大听说能赚钱,就种了呗!”村长不以为然。 老杨不会问没有意义的问题,林阿大已经死亡多天了,但床头柜上放着的红橙非常新鲜,蒂还是翠绿的,这红橙摘于谋杀案发生之后,林阿大当时已经死了,那么是谁把红橙放在他的床头柜上? 是凶手?还是知情人? 2.林阿大 办公室里,老杨还是很迷糊:“林阿大这个人很怪异!我又走访了一些村里的老人,老人们说林阿大40年前忽然出现在村子里,为人沉默寡言,更不跟人交往,只干活儿,不吭声,就算是他老婆跟他说话,也只是嗯嗯啊啊地答应,他老婆儿子丢了之后,他就更不跟村里人接触了,好多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哑巴呢!” 丁忧问:“他从哪里来?” “这个村子靠近中缅边境,当时缅甸局势混乱,他有可能是缅甸那边逃过来的流民。老人们说他听得懂话,可能林阿大跟解放后流落在缅甸那边的国民党兵有接触吧。他要是从金三角来的,可真就麻烦了!”老杨说。 丁忧听得一头雾水。 老杨一激动,跳了起来:“走!哥带你去省城转悠!” 车上,老杨给丁忧略微解释了一下,解放战争后,国民党有一支部队败退到缅甸境内,之后回不来大陆,去不了台湾,硬生生地就扎在金三角地区了。 老杨把车停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小楼上挂着招牌,写着某某外贸公司:“林阿大去非洲的担保人就是这里的老板何万金。” 外贸公司老板何万金以为生意上门,连忙热情招待,没想到老杨开门见山:“说吧!你为什么给林阿大做担保,让他去非洲?” 何万金一愣,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认识这人,啥大呀小呀的!”但老杨眼睛多毒辣:“都吓成猫了,还不认识?” “你们是什么人?”何万金警觉起来。 “老何,四海来钱都是钱,做生意的别问来路嘛!你管我们啥人呢!就跟我们说说林阿大!”老杨眼明手快地缴了何万金的手机。 何万金没办法,只能哆哆嗦嗦地招了。淘金本就高利润高风险,当地又军政局势混乱,武装集团各自为政,何万金开的外贸公司一项最大的生意就是为在非洲淘金的中国商人搜罗保护产业的打手。 何万金说,他一般都物色孔武有力的青壮年,谁能看得上半截入土的林阿大!但没想到有一天林阿大自己找上门来,说是要去非洲。看着林阿大畏畏缩缩、风吹就倒的样子,何万金差点没笑岔气,这老头子种地种糊涂了吧? 但没想到,何万金过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林阿大迅速地拿起了桌子上的美工刀,手起刀落就切下了自己的左手小拇指,用破布头缠住伤口,面不改色地说:“老板不会赔钱的。”何万金立刻就知道林阿大是什么样的狠角色了,这是有人出大价钱托他找寻的人物,平时不用,一用就可绝地反击! “何万金也没完全说实话。”老杨敲着方向盘。他早就想到了,林阿大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做打手,而是做死士去了。 非洲是一个喝了酒敢开飞机上天的地方,那些淘金商人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老杨忽然对丁忧咧嘴一笑:“妹子!还是国内太平吧?” “为什么?”丁忧问,她这个问题很有歧义,她倒不是在怀疑国内是否太平,而是在问林阿大为什么要去非洲,为钱?看样子他也没有赚到钱。 老杨只能按部就班地往下查,何万金供述,最后辗转收下林阿大的老板姓周,周老板常年在境外,联系不上,调查他的底细颇为棘手。好在老杨通过周老板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了解到,周老板因为涉黑曾经被打击处理过。 周老板出来之后,看到街面上面的情势越来越清明,就变卖所有资产,孤注一掷去非洲淘金。有知情人说,周老板去非洲之后,生意做得挺大,但这个生意干净不干净,就没有人知道了。周老板远在广袤的非洲大草原上,够也够不到,目前为止,只能接着查林阿大。 3.周老板 林阿大在非洲干了什么,没有那么好查,过了好几天,老杨才打探到一些重要信息。 据跟林阿大在一个金厂工作的工人说,他们也好奇周老板怎么会雇一个老头子。林阿大在金厂就负责做饭打杂,工资很低,一天到晚不吭声,工人们最开始还以为林阿大是老板亲戚,所以带到非洲来了,后来发现周老板对林阿大也没什么特殊照顾。林阿大行事低调,工人们对他也没什么印象。 林阿大干了10年后,忽然就走了,因为他平时就不吭声,所以他消失了好久,大家才意识到,不过也没有在意。 “地位低,不起眼,死士!”老杨撇了撇嘴,“不过他图啥?” “谁死了?”丁忧问。 老杨解释道:“谁也没死。我说林阿大去非洲,可能是一个死士,知道啥叫死士吧?淘金那儿可不是太平地方,那些淘金商人,跟当地势力互相较量,自己内部也斗得厉害,天高皇帝远,法律也管不到,内讧起来可是狠得紧,杀人越货的勾当没少干。” “谁死了?”丁忧又问。 这回老杨怒道:“又没人饿着你,多说两个字能累死呀!倒也是,不杀人、不放火,不干大事儿,也不能请这么一尊大佛过去,得顺着这个角度查下去。” 老杨分析得没错,林阿大这一去一回耗了10年光景,这10年的光景里,那片天高皇帝远的广袤之地,一定是发生了一件对淘金商人来说,非常重大的事件。 老杨接着去找之前了解过情况的金厂工人,不过他很有询问技巧,没有开门见山直接问,而是和工人们拉家常吹牛皮,把林阿大去非洲的那10年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打探了一遍,吃喝拉撒、婚丧嫁娶没有他不知道的了。他既知道一个金厂工人因为老婆在家跟别人跑了而茶不思饭不想干不了活儿被送回国,也知道这10年间,一个淘金商人李老板发展壮大,取代了周老板的位置,俨然成为了当地金矿业的龙头老大。 “要是周老板不死的话,李老板也做不了这么大呀!”工人感叹着,真是命运无常。 周老板死了?老杨陡然心中一紧,不过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还是有的没的跟工人拉家常。 淘金商人李老板去非洲比较晚,不过异军突起,最后吞并了周老板的产业。 工人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实话实说,周老板是狠角色,李老板太厚道,这周老板要是不死,李老板可出不了头!” 周老板是混黑社会出身,更是最早去非洲淘金的一批人,几年苦心经营下来,算是当时势力最大的。不过某一天夜里,周老板被枪杀在房中,凶手一直没找到,后来他的地位就被李老板取代了,而李老板借此机会,越做越大,就成了现在一手遮天的局面。 敢去非洲淘金的,都不是简单人,周老板有黑社会背景,李老板明面上看着比周老板干净多了,现在政府对海外商人的管理也更加严格,李老板像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商人。 “这耀武扬威、赶着去死的都是年轻人,后面闷声发大财的都是老头子,姜还是老的辣!”老杨把收集好的资料拿给丁忧看,“这李老板比周老板年纪还大!比林阿大都大一岁!” “第一桶金。”丁忧依旧言简意赅。老杨撇着嘴:“我跟你之间的沟通还得要一个翻译是不?李老板身上没有什么污点,风评还都挺好,说他又是收养孤儿,又是照顾老人的,政府都得给他发锦旗。周老板就差很多了,早年是靠偷鸡摸狗发家,倒买倒卖赚了钱,干房地产的时候,得罪了大人物,后来又打黑,被关进去几年,出来后就躲非洲去淘金了。周老板和李老板早年还有不少交情,在非洲的时候,面子上也很过得去,李老板做人做事非常讲究,非洲那帮淘金商人很服他。” 老杨正在侃侃而谈,一个年轻警察走进来,把一个档案袋交给老杨。老杨把档案袋打开,却是案发现场那张报纸的显影结果,现在经过了技术还原,字迹清晰可见,老杨随手把结果扔到丁忧面前:“念。” 丁忧通读了一遍报道,翻译道:“中国淘金商人殒命非洲。本报讯,本地最大的中国籍淘金商人周某于近日被发现陈尸于其名下的金厂中,头部、胸部各中一彈,本地警方日前已经开展调查工作。望知情者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警方悬赏……”老杨失笑道:“这深谋远虑的周老板不会是给自己请了个死士,玩自产自销吧?” “中枪。”丁忧说。 老杨揣摩着丁忧的话,中国一直以来禁枪,周老板是中枪死的,那么当地警方的调查重点不会放在中国人的身上,而林阿大是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年纪很大、农民出身的中国人。 “这事儿挺有意思。”老杨咂摸着嘴,“中国有句老话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挣得金满银满的是李老板呀!这李老板也不简单!”丁忧没说话,不过她知道,这真是一个很大的局。 这时,老杨的电话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接完电话,老杨的神色更值得玩味:“说曹操,曹操到,李老板找上门来了!”说着拿起车钥匙,“妹子,哥带你去见世面!这个节骨眼上敢回国,李老板身上干净得很呀!” 老杨把车开到闹市区一家生意不温不火的茶楼前面,刚进门就有一个笑得甜甜的姑娘上来招呼:“两位一起?来喝下午茶?” 老杨看到长得甜的小姑娘心情就好:“我们来找李老板。”小姑娘朝着柜台喊道:“爸!李爷爷的客人!” 只见一个矮胖敦实的中年男人从柜台后面转出来,脖子上好大一片青色胎记,满脸热情:“两位贵客楼上请。” 丁忧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但老杨却神色不改,跟中年男人寒暄道:“兄弟,你这个姑娘真招人稀罕!” “是呀!可体贴我和她妈了,寒假回来就帮忙招呼客人,学习又好,可省心了。”中年男人十分得意自己的女儿。 中年男人将老杨和丁忧引进一间包厢,包厢里只有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穿着中山装在喝茶。 “哎呀!李老板打扮得跟田连元似的呀!”老杨一点儿不见外。 “那我今天就不藏拙了,给两位演一出评书。”李老板看上去非常和善。丁忧的脖子像是扭不回来了似的,一直目送中年男人出门,久久不肯回头。 “我请两位来的意思,两位可知道了?”李老板给老杨和丁忧斟茶,“我敢直接找你警察同志,说明我问心无愧。林阿大的后事,我会全权处理,一定把他葬得风风光光。” “您老还是先把凶手是谁告诉我,咱先可紧要的来,然后慢慢聊。”老杨说。 李老板不动声色地打着太极:“这凶手是谁,我老头子哪里知道,不过我知道周老板的儿子,小周老板现在在缅甸开赌场,三教九流结识不少。”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4.真相 天都擦黑了,老杨和丁忧才出了茶楼。 “老话说得果然没错!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人这一辈子,真没得选!”老杨感叹着。这时候,老杨的电话响了,“确定?好!” 已经确定了小周老板目前在缅甸经营赌场,不过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很难把他引渡回来。 没过多久,有人送给老杨一份大礼,杀害林阿大的凶手在边境口岸准备过境时,被边防军人当场抓获,而小周老板将要因为唆使谋杀被引渡回来。但即使凶手落网,林阿大的人生还是迷雾重重。最了解他的人是深藏不露的李老板,李老板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一点“脏活儿”都没干过,连第一桶金都来得干干净净。 林阿大出生于金三角地区,父亲是国民党老兵,母亲是当地村民,所以他懂得汉语,他刚会走路,父亲就教他玩枪。当地武装冲突不断,他从小就是娃娃兵。在一次武装毒贩的火并中,他父亲所在的团伙被全灭,临死前,他父亲指着中国的方向什么都没说,林阿大明白父亲的意思,叶落归根。他在空地里将父亲火化,带着父亲的骨灰往中国方向走,他穿越了高山密林,遭遇过瘴气、野兽、硕大的蚊虫、恶劣的天气,竟然奇迹般地活着走出了原始森林。 此后他一直在中国西南部边境流浪,他经常没吃没喝,但是不偷不抢,他靠贩卖苦力养活自己。他漫无目的地流浪,走到李家村,向一对老夫妻讨口水,准备继续上路,但老夫妻看他很饿的样子,就收留他让他吃了顿粗茶淡饭。林阿大不想欠人情,就把老夫妻家里的水缸打满水,把柴火都劈好。他准备上路的时候,老太太问他,别走了,当上门女婿怎么样?他看了那家女儿一眼,就留下了。 老夫妻去世后,林阿大将岳父岳母葬在田地边,也将父亲的骨灰埋在了田里。之后的事情,村里的人也都知道,他妻子生了一个儿子,儿子被偷了,他妻子也疯了,走失了,这之后的几十年里,他离群索居。 转机发生在10多年前,林阿大去省城买农药,忽然天降暴雨,他就蹲在一家饭店的墙根儿底下避雨,一个服务员看他可怜,就端了一碗热汤出来给他喝。他一眼就认出,这个服务员就是自己的儿子,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儿子脖子上有一块很大的青色胎记,而这个服务员就有。 他开始仔细地留意服务员,并在农闲的时候来饭店做了一段时间苦工,知道了很多情况,服务员和饭店里的一个女孩儿正在谈朋友,马上要结婚了,但女孩儿父母嫌弃服务员是个孤儿,以前还在街上混过,不太同意。饭店的老板就是李老板,李老板从中周旋,说了很多好话,才说动女孩儿父母将女儿嫁给服务员。 在其他员工的聊天中,林阿大知道了服务员的身世,服务员从小在一个贼窝里长大,而这个贼窝的头儿就是周老板,周老板会拐带一些孩子,将这些孩子训练成小偷,在大街上行窃,服务员就是其中的一个孩子。 服务员有一次在街上行窃,正好偷到了李老板身上,被抓个正着,李老板当时也开着饭店,看他很小,就把他领了回去,告诉他,年纪轻轻的,还是走正道吧。中途周老板是带人来闹过一次,不过被李老板摆平了。 服务员从那时开始就在饭店呆着了,李老板也送他去上过学,不过服务员从小也没学过习,坐不住,学了几个字就不念了。 人人都说李老板是好人。 服务员结婚没多久就生了一个女儿,李老板说以后的孩子不读书会吃苦,服务员夫妻就铆足了劲儿供女儿读书。 女儿上初中之后,服务员的经济压力就大了,也是李老板把他介绍去非洲的,在那边苦几年,可以把孩子上大学的钱赚出来。 服务员去非洲之后,林阿大就去找了李老板,把事情和盤托出,说他也想去非洲,请李老板帮忙,非洲那地方太乱了,他好照应。李老板告诉林阿大,他会好好照看服务员的,但周老板也在那儿。 5.凶手 “这个周老板害得林阿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林阿大这样的人,悍不畏死!去审犯人。”老杨把车开得飞快。 “李老板。”丁忧惜字如金。 “这老家伙真是精呀!”老杨无奈地感叹,林阿大是被周老板雇佣过去的,恐怕周老板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雇的干脏活儿的林阿大,跟他有血海深仇。 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却是李老板,这个似乎一直置身事外的人。 做见不得人勾当的都是其貌不扬的人,杀害林阿大的凶手是一个很不起眼的黑瘦中年人。 这样的人审问起来,完全看运气,因为杀人重案,横竖一死,说不说,说多少,全看犯人的意思。 没想到这次案犯竟然供述了八起命案,不过除了林阿大一案,其他都是在老缅泰等国犯下的。 这人不是个杀人狂魔,只是个职业杀手,既然被抓到了,只有一死,他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很快就承认是周老板的儿子小周老板雇佣他杀的人。 但小周老板为什么要杀林阿大?或者说,小周老板怎么知道林阿大是杀死周老板的凶手的? 警方很快就将小周老板引渡回国了,在审问中,小周老板对买凶杀人的事實供认不讳,至于他其他的罪行,则无关老杨的工作。 “你怎么知道是林阿大杀的你父亲?”老杨问他。 “林阿大自己告诉我的。”小周老板回答,“他回到中国后,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他杀的我父亲。” “他说你就信?”老杨问道。 “信!”小周老板一点犹豫都没有,“不过我把他找到,实在是费了一番周折。” 出了审讯室,老杨直摇头:“这林阿大也是不想活了!杀了老子还上杆子告诉儿子,他不知道这儿子干什么营生的呀!” “是。”丁忧言简意赅,她的意思很明确,林阿大是不想活。 李老板的确如自己所言,将林阿大风风光光地下了葬,人们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称颂李老板是一个大善人。 “林阿大求我,一切都不要告诉他儿子。”震天的哀乐中,李老板对老杨说。 “一切?”老杨问。 “一切,包括他们是父子这个事实,我没问原因,他总归有自己的想法。”李老板说,“他信神,他说他这辈子手上的血债太多了,活着就是为了还债。”老杨的视线穿过灵棚,看着后山红艳艳的红橙林,鲜艳美好,如海一般。 李老板也看过去:“你看这片山地多好呀!杨同志,你说这只要土壤和气候合适,这红橙在哪儿都能种植,人怎么就不行呢?” 老杨冷笑一声:“他床头柜那个红橙是你放的吧?” “明人不说暗话,的确是!”李老板毫不掩饰,“表个心意,这红橙挺甜,他临死也没吃上一颗,杨同志回去的时候,可以带一箱,我打算把这片山区都包下来种红橙……” 李老板在畅想他的养老生活,但老杨却越听越别扭,李老板发现林阿大死了,但他根本没有报警,而是在床头柜上放了一颗红橙。他知道所有猫腻,若有若无地暗示了小周老板不干净,不过什么实质性的事都没有做,也没有说。不,也不能说李老板什么都没做,他实打实地风风光光大葬了一个孤零死在春节里的“可怜人”,气派的坟墓,震天的唢呐,乌泱泱的孝子贤孙,李老板真是花了不少钱。 老杨转头看丁忧,丁忧看送葬似乎看傻了。 “人不能太邪性,知道不?”老杨说。 “知道。”丁忧依旧惜字如金。 听有人这么听话,老杨“嘿嘿”一乐,剥开红橙,吃得津津有味:“这红橙真是挺甜的,但是老哥!千万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我跟你死磕到底。” ...
奈何桥边哭声悲戚,多少灵魂顿足回首恋恋不舍,唯有一女静静走过,不曾哭也不曾回头,她眼睛里的空洞让人心疼。 桥头,孟婆一声长叹:“今生以后,但求来世……” 女子不等孟婆说完悠悠端起汤碗,一饮而尽。“山盟海誓,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爱终究是不存在的……”女子冰冷的声音透出灰心和绝望。 孟婆怜惜地看着她的背影,希望下一世,她能遇见有心人。 粱府新得了个千金,这这小姐奇怪,一出不哭不闹,一双黑墨般的眼眸冷冷的,带着不屑和冷漠。大一点后,梁小姐变得更怪,轻易不开口,也从来不笑。 曾有位游方的和尚说,此女留不得,留,必家破人亡。 梁老爷本来就不喜欢此女,有听了老和尚的话,不顾夫人的反对,把梁小姐卖给了一大户人家做丫头,说来也怪,没几年工夫这大户人家突遭飞来横祸,家道落寞。梁小姐又被卖进了妓院,此时她已经出落的沉鱼落雁,艳丽群芳。一进去就被老鸨看做红牌,就等着她的初夜卖个好价钱。 只是这个梁小姐始终还是不笑,一张冰块般的面孔,在着嬉笑红楼到成了一方风景,不少才子慕名而来,只为见她一面。 梁小姐来者不拒,她给自己起名,红尘,名字来由,她并不说明,对来客,她也始终淡淡的,眼神中似乎都带着一抹哀愁。 这一日黄昏,晚霞辉煌,似开后破落的罂粟花,美丽诱惑,有客推门而入,点名要红尘相陪,红尘来了,她见一垂暮的老人,驼背,少了一目,剩下的那只眼睛,仿佛幽深的古井水,莫测。直直地看着红尘,似乎想把她埋在心里。 红尘对他也淡,倒茶,独饮并不与他闲话。 他却从兜里拿出一支银钗,钗头上镶着一粒指肚大小的明珠。一看就知稀世珍宝,价值不菲,只是钗尖上一抹鲜红,刺人眼目。 老者对着她轻轻说,“还记得这钗?” 红尘的眼突然迷离了,颤抖地手拿起那枚钗,愣愣地看着老人。 老者缓缓说道:“那年的雪莫名地大,下得天地白茫茫的,一个女孩穿着单衣蹲在石狮子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推开门走出去,恰好看见了她,漆黑的眼仁,里面有浓浓的悲痛,少年把她捡回了家,做了他的贴身丫头。 转眼丫头长大了,少年看着她的目光如火,忍不住趋上前来,握她的手。 她象征性地挣了挣,没挣开,反而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海誓山盟,然后慢慢地躺在了他的大床上,那日她成了他的女人,却不能成为他的妻,他的妻必然是名门望族家的小姐,而她不过是个没钱没势的丫头。 他娶妻之日,她用他送地珍珠钗,刺进了胸膛,消香损玉。 少年没想到她的性子如此刚烈,他只是不能违背父母之命,他本来已经和父母说好,娶了正妻,纳她为妾,可她就不肯等一等。 老者说着落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后来怎么样了?“红尘听着听着泪流满面,为什么她会那么伤心,好像从生下来她一直没这么伤心过。 ”嗯!女孩走后,少年悲痛欲绝,他悲愤地离开了家,从此浪荡江湖。一日他行走大漠,险遭歹徒在迷失了方向,生命一命呜呼,死后,他的魂魄来到了奈何桥,孟婆说他眼中的悲伤和一女子很像,带着绝望投胎去了,真是个可怜人。少年听了,他没喝孟婆汤,魂魄逃出了阴间,来到人世只为寻找女孩,可是少年找到了白头也没找到她的身影。 老者又一次落泪。 红尘却笑了,这是她为人第一次笑,上辈子的记忆因为刻骨她没有忘,所以今世她没有一丝笑容。 老者怔怔地看着她的笑,眼神中有一丝不舍。 鬼差就在此时来了,他们抓住了老者。 老者的眼中没有恐惧,因为他终于看见了女孩的笑容,红尘见老者被抓走,她一点都不急,钗头用力的往手腕上一划,她笑了,灵魂慢慢跟上了老者的脚步。 “前世不曾一起,来世许你好好爱我。” 老者听罢仰头大笑。 ...
王子杰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造价近两万的西装,意气风发地走进公司大楼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 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王子杰才等到自己真正成为这个办公室的主人。 也许是天意吧,公司一个月原来的一把手林总突发心脏病死去,作为二把手副总经理的他自然而然就上位。王子杰有些奇怪,林总的身体一直无比得硬朗,更没有听说过他心脏有问题,怎么会无端端突发心脏病呢?不过世事总是这么难料,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何人敢留你到五更? 刚刚上位成为总经理的王子杰自然不会因为这个疑问败了自己的兴致。 手捧一杯82年的拉菲红酒坐在总经理位置上那柔软的沙发转椅上,透过那落地玻璃制成的窗户整个浦东新区就落入王子杰眼中。居高临下让王子杰觉得下面的一切都是那么得渺小,却又是那么的壮观。 浅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感受拉菲那独特的味道分子在自己的味蕾中雀跃,王子杰叹道:“顶点的风景果然是最美丽的。”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王子杰微微皱眉,显然对来人打扰了自己的雅兴不满。身体一动,王子杰便重新面对那奢华的办公室,沉声道:“进来。” 下一秒钟,门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 只见她生得肌骨莹润,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不可不谓一个妖艳的美女! 这个女人叫做王美丽,是林总的秘书,不过现在变成王子杰的了。王子杰还知道这个女人是林总的情妇,后来东窗事发,林总为了她更是要和老婆林太闹离婚。 关上门后,王美丽便是缓步向王子杰行来,玲珑浮凸的身段随着步伐变得无比诱人。 王子杰一下子就痴迷了,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林总会闹出家变丑闻,这个女人实在是个妖精! 微微愕然后,王子杰便恢复了一副正经的模样,道:“什么事?” 王美丽笑道:“王总,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签署一下名字。” 王美丽一声“王总”让王子杰很是受用,接过王美丽手中的文件便是在上面龙飞凤舞般签上自己的大名。 接回签上王子杰名字的文件,王美丽又是一声轻笑,“王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干活了。” 说完,王美丽便是转身向门口走去,只留下一个婀娜多姿的背影。 “等一下!”王子杰突然开口。 王美丽停下手中开门的动作,转身对王子杰笑道:“王总,还有什么事儿吗?” 王子杰道:“美丽,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一起吃个饭。” 王美丽看着王子杰一阵愕然,似乎是没想到王子杰会提这样的要求。 是我唐突了,如果不方便就算了。”王子杰以为王美丽不愿意,又道。 “不知道王总请我去哪里?”王美丽浅笑一下,突然开口。 王子杰微微愕然,随后一抹欣喜出现在他的脸上,道:“下班后我开车接你,至于地点暂时保密。”王子杰脸上流露出神秘之色。 “那我就恭候王总。”王美丽狐媚地笑笑,王子杰一下子便是又痴迷了几分。 转眼间,时间已然过了半年。这半年时间王子杰竟是硬生生地将利润翻了一番,许多董事都感慨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启用王子杰,不过现在也不晚。 这半年来,王子杰也和王美丽打得十分火热。王子杰之所以能够在半年取得如此成绩,除了他的才华,更多的还是靠着王美丽利用美色去获得一份份合约,一个个代理。 这半年王子杰发觉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大病小痛好似约定好一般统统都一起来了!不过这一切王子杰都归咎于自己过于忙碌以至于饮食作息都不规律而导致,只要勤加锻炼就陈丽华,是王子杰的老婆。 陈丽华和王子杰是同乡。年轻的时候陈丽华是个少见的美人儿,当年乡里的小年轻都在追求她,偏偏陈丽华选择了当时穷得响叮当的王子杰,为此甚至还和家人决裂了关系。 结婚后,陈丽华便跟着王子杰一起来到上海打拼。那段艰苦的日子让陈丽华从一个美人儿变成了一个大妈,再后来发迹了,陈丽华竟然开始发福,用我们的话就是一个中年肥婆,不过陈丽华对此从没有怨言。 半年前,王子杰正式上位成为总经理,陈丽华特意做了一桌家乡菜庆祝,但是那一夜王子杰没有回来。那一个晚上,也是两人结婚二十多年王子杰第一次不回家的晚上。 第二天早上,陈丽华询问王子杰一个晚上都去哪儿了,王子杰的神色有些疲惫,眼皮浮肿,打了个哈欠说公司临时有事需要加班。陈丽华才想起自己老公已经是总经理,自然比以前要忙。 从那时候开始,王子杰开始忙起来了,晚上经常不回家。两人的见面交流也少了起来,在家经常待不上二十分钟王子杰就是接到电话说要出去应酬。 陈丽华也发现王子杰这半年衰老了许多,四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却是有五十岁,身子骨也是越发虚弱起来,不说瘦的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但也差不多了。 一个月前,陈丽华突然收到一个电话,是银行打来的,说她和王子杰的联名账户有一笔过百万资金流动,需要她确认一下。陈丽华有些奇怪,这个账户是她个王子杰联名开的,密码只有她和王子杰知道,她没有用钱,那就只有王子杰了。好奇之下,陈丽华便查了一下,赫然发现王子杰竟然买了一栋豪宅,业主的名字是一个叫王美丽的女人。 隐隐地,陈丽华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又一个晚上,王子杰吃过晚饭接了个电话后说公司临时有事便出去了。 王子杰出门后,陈丽华也出门了。 半个小时,陈丽华站在一所豪宅的门外,眼里有眼泪流出来,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一路跟随王子杰,她发现王子杰并没有回公司,而是来到他背着自己偷偷买的豪宅。 接着路灯,陈丽华看见王子杰按了几下门铃。片刻后,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美丽的女人。 两人一见面便是一阵亲热,似乎丝毫不介意也不担心四周有人,而后双双搂抱着进入了屋子里。 看到这一幕的陈丽华如遭雷齑,心一下子仿佛死了一半。二十年!她跟着这个男人整整二十年!那一刻,陈丽华很想笑,很想狠狠地嘲笑自己一番。 叮咚—— 陈丽华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最后还是按下这个让她有些绝望地门铃声。 ...
一、失踪案 香瓶长得像她的名字一样别致。 她的脸蛋、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娇小,像洋娃娃一样玲珑。 她的男朋友是个画画的,年纪不大,却留着一脸长胡子,大家都叫他“老子”。 香瓶和老子正在热恋中,可是,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香瓶去红都剧院看电影时,神秘地失踪了。 这是沟镇市第三起失踪案,都跟红都剧院有关。 闻听这个消息后,老子的眼睛当时就红了。 第一个失踪的女孩叫张焱,16岁,读高中。一天,她和一个女同学一起去红都剧院看电影,晚场,结果再没有出来。 据那个女同学说,当时她去厕所了,回来就发现张焱不见了,她以为她也去了厕所,就坐下继续看电影。可是,直到散场,也不见张焱回来。 张焱就这样失踪了。 警方在剧院里里外外侦查了一番,包括厕所,又搜索了附近的街道,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警方在报纸上刊登了一个启事,寻找那天在红都剧院看电影的人,希望他们为警方提供线索。 报纸登出几天后,只有几个观众打电话来。他们都肯定地说,当时剧院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更没有暴力。 一个月过去了,张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警方还在为张焱神秘失踪事件焦头烂额,接连又有两个女人在红都剧院看电影失踪了,第三个就是香瓶。 二、1939年4月17日 这段时间,沟镇到处都在添枝加叶地传说,红都剧院闹鬼,谁坐在24排4号谁就会被蒸发。 红都剧院的经理姓文,属于油光满面、笑口常开那种人。 自从红都剧院连续发生失踪案之后,票房直线下降,他被弄得焦头烂额…… 他很快瘦下来,他减少的体重已经等于他瘦小的老婆的体重了。 这一天,张大爷拿着笤帚,磕磕绊绊地走进了文经理的办公室,低声说:“经理!闹鬼了!” 文经理惊了一下:“怎么了?慢慢说。” 张大爷坐下来,惊魂未定地讲述事情的经过。 文经理听着听着,眼睛瞪大了。 昨天的晚场电影散了后,人陆续走光。 张大爷开始扫地。 整个剧院里显得空荡荡,只有他扫地的声音:“哗啦,哗啦,哗啦……” 他是从后朝前扫的,当他扫到最前排的时候,偶尔抬起头,看见有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剧院里,正是24排4号! 他拿着笤帚傻傻地站着,不知道怎么办。 那个人的头发很长,好像是个女人。 刚刚演过的是一部立体电影,她的眼睛上还戴着绿色偏光立体眼镜,露出的脸很白,她就那样木木地看着什么都没有的银幕。 刚才人都走光了,这一点张大爷很清楚,否则他也不会开始扫地。 可是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为什么坐在那个恐怖的座位上? 她是不是那几个失踪女人中的一个? 张大爷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哎,演完了,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 剧院里有回声,他的声音显得更可怕。 那个人听见了张大爷的喊声,慢腾腾地站起来,也没有摘掉眼镜,慢慢朝外面走去…… 张大爷是红都剧院的老职工了,文经理了解他,他不可能说谎。 平时,张大爷工作也极认真,大家都很尊重他。 这么多年来,他在门口收票从没有为熟人走一次后门。他的另一个工作是保持剧场里的地面一干二净,可是,他却做到了一尘不染。 平时他很沉默,却一言九鼎。 文经理对售票员小孙说:“小孙,以后你每次卖票的时候,把24排4号这张票撕下来,不要卖。” 小孙小声问:“难道这个座位真的……” 文经理说:“事情还不清楚。但是,我们还是别再冒这个险了。” 小孙说:“好的。” 从此,她再也没有卖过24排4号这张票。 失踪案从此再没有发生过。 大家似乎松了口气。 这一天下午,老子来到红都剧院。他很正式地到文经理那里买了一张票——24排4号。 他要坐在那个恐怖的座位上看一场电影。 他豁出去了。他要看看自己到底能到哪里去。即使那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去处,他也要闯一闯,他要看一看那三个失踪的女人到底在哪里。 文经理苦着脸劝他,他却没有动摇。 红都剧院是一座老剧院,建于1939年,在文革期间,好像翻修过一次。一共有576个座位。也就是说,建院已经60多年了,每一个座位都可能坐过已经死去的人。 还有很多已经死去的人,曾经在那舞台上花花绿绿地唱过戏。他们的姓名曾经在鲜丽的海报上神采飞扬,如今却在野外坟地里的一块块墓碑上残缺不全…… 电影已经开演,老子小心地走到24排4号这个座位前,打开自带的手电筒,仔细查看。 座位都是固定在水泥地上的。坐人的椅座可以平放,可以翻起。他翻起这个椅座,仔细查看,竟然获得了一个重大发现——木椅座的背面深深地刻着一行字:1939年4月17号。 他又翻看了另外一些椅子,别的椅子下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老子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他觉得这个数字的后面一定隐藏着很深的秘密。 这行字是谁刻上去的?为什么? 这个遥远的日子与这几个女性的失踪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他觉得这件事有鬼气,一股阴冷之气侵入他的骨髓。 这场电影观众依然很少,稀稀拉拉只有几十个人,剧院里显得空荡荡的。 老子的旁边没有人,他的眼睛不时地朝左右张望,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演的是一个老片子,日本导演黑泽明的《六个梦》。 一个军人走在夜路上。 那是在梦中。 四周黑糊糊,远方的山上有昏暗的纸灯笼随风飘摆,好像是阴间。 他走进了一条长长的隧道,很黑很黑的隧道,那好像是一条穿越生死的通道。他的脚步声很响:“哐!哐!哐!……” 老子看了看脚下,地上黑糊糊的。 他用脚踩了踩,很硬实。 然后,他又朝前面看了看,一排排空椅子,稀稀拉拉坐着一些观众,没有人回头。 突然,有一个女人出现了,她来到最后一排,走进来,坐在老子右侧的座位上。 老子的心提起来。 那么多的空座位,她为什么紧紧挨着自己坐下来? 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 他的心狂跳起来,但是他不能转过脸去看她,他假装还在专注地看电影,但注意力全部都在身边这个女人的身上。 他能感到她的脸色在银幕光的映衬下,很苍白。 那女人一动不动,看电影。 电影快演到一半了,她还是没有进一步行动。 老子实在承受不住那种心理上的压力,猛地一转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子。 她感觉到老子在看他,也转过头来,木木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脸果然很白,陷在剧院无边的黑暗中。 老子又觉得她好像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视了他的脑袋,看他的另一边。那眼神很瘆人。 老子吸了一口凉气,赶快把头转回来。 这时候,他感觉到左侧的座位上也来了一个女人,她紧紧挨着老子坐着,看电影。 老子一下觉得自己被挟持了,他有点窒息感。 他意识到,他要想走出去似乎是不太容易的事了。 他情不自禁扭过头,看了左侧一眼。这一看,差点魂飞魄散——左侧这个女人,和右侧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也穿着黑色的雨衣。 这个女人也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那眼光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在看他,而是穿过他,看右侧的那个女人。 这时候,银幕上的画面突然变了,出现了红都剧院! 不过,不是现在的红都剧院,很新,它旁边的建筑低矮而破旧,那店铺门匾的字都是繁体字。街上的行人穿的都是旧时代的衣裳。 那好像是60年前的场景。 老子忽然想起了那行字——1939年4月17号。 剧院里其他人似乎没有感到这有什么奇怪,仍然很安静。 接着,他感到自己像犯了羊角风一样,脑袋“轰隆”一声,全身都抽搐起来。 他飘飘忽忽看见银幕上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 有一个男人穿着长衫,在剧院门口徘徊,他站在那颗比现在年轻60岁的太阳下,四处张望,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人。 终于,一个女人走来了,他跟她一起走进去了…… 老子想在银幕里寻找香瓶,或者另外两个女性,可是,人海茫茫,根本没有她们的踪影。 很快那个画面就过去了,《六个梦》继续做。 好像刚才是幻觉。 当他的身体恢复了常态的时候,看旁边的两个女人,她们都不见了。 散场了。 灯光大白。 原来是个梦。 三、1939年11月3日 文经理接到小孙的丈夫打来的电话,说小孙出事了,好像得了癔病。 文经理立即到她家探视。 小孙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又哭又叫,歇斯底里。 她丈夫抱着她,不停地安慰着她。他面容愁苦,极其憔悴。 “小孙,你怎么了?”文经理轻轻地问。 “你管不着!”小孙面露凶相。 她丈夫抱歉地摇摇头,示意他们坐下。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文经理问她丈夫。 “昨天她还好好的,晚上下班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别说我!我不爱听!”小孙凶悍地吼道。 “你带她去医院了吗?”文经理没理睬她,继续问她丈夫。 “去了,医院给她打了点安定剂,好了一些。今天早上,又犯病了。每次犯病大约半个小时就好,问她刚才的情形,她一点都不知道。” “你才不知道呢!”小孙龇牙咧嘴地说。 文经理偶尔看了看小孙,发现她正盯着自己。他觉得,她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那双深藏的眼睛杀气腾腾。他的心抖了一下。 小孙突然嘻嘻地笑起来,她说话了:“我姓袁。” 文经理和她丈夫愣愣地看着她。 “你叫袁什么?”文经理认真地问。 她怔了一下,似乎答不出来。但是,她马上说:“你们去看看1939年11月3日的《沟镇民众报》,那上面就有你们要找的谜底。” 什么谜底?这莫名其妙的话让文经理有点发蒙,他想起那个执着的年轻人老子,于是给他打电话,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他,想听听他有什么想法。 1939年11月3日? 这又让老子想起了24排4号下面的那行字。都是1939年,怎么这样巧?他震惊了。 老子对文经理说:“我去图书馆查一查。” “好吧。有什么情况,你立即给我打电话。” 老子直接来到了图书馆。 他翻找了好久,终于把那张旧报纸找到了。 1939年11月3日的《沟镇民众报》上有这样一则新闻: 一个叫薛保山的银行职员,他刚刚交了一个女友袁某,她是一家洋人诊所的护士,两个人很合得来。 今年4月17号,薛保山买了两张电影票约袁某去看电影,到了开演时间却突然来了一个急诊病人,袁某就没有去。 那男人怎么等都不见袁某来,很生气,临时找来了另一个女人跟他一起看电影了。 这个女人是唱评剧的戏子,一直暗暗喜欢薛保山。这一场电影成了他跟她关系的一个重大转折,薛保山竟然干脆甩了袁某,跟这个戏子好上了。半年后,他和戏子举行了婚礼。 那个袁某又悔又气,在他们结婚的那个日子,她跳河自杀了。 有一天夜里,那个戏子突然惊醒,惶惶不安地对丈夫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袁某回来了,她七窍流血,追着她大叫:“你还我的票!你还我的票!……” 从此,袁某就跟这个戏子形影不离了,日日夜夜在她身后大叫“你还我的票”——戏子疯了。 老子吓傻了。 那上面有那个袁某的照片,印得很粗糙。老子竟然觉得她有点面熟,很像梦中坐在他身边看电影的女人。 难道那个戏子坐的正巧就是24排4号这个位置? 难道一切都是那个袁某的阴魂在作怪? 她仇恨所有坐在这个座位上的女人? 老子感到这事情真的很恐怖。 四、又一个不幸的女子 小孙的病好了,她继续来上班。 大家发现她的心理好像受了重创,变得沉默寡言,很少说笑。上班匆匆地来,来了就低头工作,工作完了就匆匆地走。 她遵照文经理的嘱咐,再没有卖过那个可怕座位的票。 可是,过了不久,又发生了一起失踪案——有一个女子去看电影,再没有出来。 她的身上已经有了5个月的身孕。 那天看电影的人不多,因此多数座位都空着,大家猜测那个女子一定是无意中坐在了24排4号座位上,才遭到了厄运。 出事的第二天上午,警方又来调查,剧院的员工一个个被询问。这一次,他们同样没有调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小孙来文经理家找他,双眼充满了惊恐。 “找我啥事儿啊,说吧。”文经理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他觉得,她的心里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文经理看见她的眼泪流出来。 小孙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文经理,其实我没有任何东西附身……” “那你为什么又哭又闹?” “都是张大爷让我这样干的!” “张大爷?他为什么让你这样干?” 除了周末中午有加场,平时,红都剧院只有晚上放电影(或演出)。因此,售票员小孙平时一般提前两个小时来售票。 红都剧院所在的长安道那天晚上停电,文经理早就接到了电业局方面的通知。下午,他就让张大爷在剧院的大门口贴出了通告,今晚不上映电影。 他知道小孙今天要上班,给她打过电话,让她明天再来。可是,她当时不在家。他就打通了她丈夫的手机。可是,她丈夫在外面有应酬,忘了告诉小孙。 正是因为这一连串的偶然,使得小孙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她看见昏暗的暮色中,张大爷蹒跚地走近剧院,用钥匙打开门,一闪身就进去了,然后,那扇门就关上了。 停电了,剧院里黑糊糊什么都看不见,他进去干什么? 她没有声张,从抽屉里摸出手电筒,轻轻走出去。 她走进剧院,里面一丝光亮都没有。 “张大爷!” 她叫了一声。 剧院里有回声,她的声音跌跌撞撞地又反弹回来,很恐怖。 没有人答应。 她把手电筒打开,一束惨白的光柱射出去,慢慢地移动…… 如果是一盏灯,那么剧院里的情景都会显露在她的视野中,她在刹那间就能够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险情。可是,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到一个座位那么大的面积,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不见底的黑暗,这让她更加害怕。 那个圆圆的光柱缓缓移动。 一个个椅子空着。 舞台空着。 过道空着…… “张大爷!”她又颤颤地喊。 还是没有人答应。她明明看见他走进来了,他能到哪里去呢? 难道他藏在了哪个座位的下面了? 她蓦地感到了危险! 她后悔不该走到剧院的最深处来,现在,她想回到入口,中间的路途变得十分遥远,很难跨越了。 她要走过那狭窄的过道,而两边的空椅子下都黑糊糊的,哪一排都可能突然伸出一只枯槁的手! “张大爷!”她的声音里都透着哭腔了。 她多希望张大爷此时一下打开剧院里的灯,笑哈哈地出现,说:“小孙,我逗你玩呢!” 可是,剧院里一片死寂。 她猛地朝外面跑去…… 从银幕到入口,那一段过道不过几十米,但是她却觉得她跑了很久很久。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猛地回头,看见张大爷正在她身后站着,他的脸似乎不像平时那样和善。 小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今天怎么来了?”张大爷盯着她问。 小孙快要吓死了:“我,我不知道今天停电……” “就是那天晚上,他让我装疯卖傻,说自己姓袁,还要我告诉你们去找1939年11月3号的报纸。如果我不这样做,他就杀了我。” “他为什么这样干呢?” “不知道。我有一个直觉,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而这些失踪案跟他绝对有关。我怕他,我觉得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他一定会害死我……” “你今天怎么想说出真相了呢?” “又一个女人失踪了,而且她还怀着孩子,都是女人,我很同情她。如果我不把真相说出来,不知道还有多少女人倒霉呢。” 文经理想了想,说:“咱们立即到公安局去。” 专案组的几个人听了小孙的讲述,简单研究了一下,决定立即传唤这个姓张的看门人。 他叫张四涪。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讯问室的冷板凳上,神态木然。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旧的,却十分洁净,衬衣领子露出一圈来,雪白雪白。 在讯问中,他的态度似乎还很配合。 “你为什么让孙丽装疯卖傻?” “我没有让她装疯卖傻。” “你没有威胁过她?” “我没有威胁过她。” “那天晚上在剧院里,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让她保重身体。” 怎么问,他都是这些话。 专案组的警察有点没辙了。 “有那么多人在红都剧院失踪,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警察跟他玩起心理战。他们严密地观察他的表情。 “不知道。” “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跟袁某有关系吗?”警察突然问。 “袁某?哪个袁某?” “解放前自杀的那个女人。” “死了的人怎么能作案呢?我不信。”他说着,脸上流露出嘲笑的意味。 警察有点泄气。 由于证据不足,第二天早上,警方把张四涪放回了家。 老子躺在床上,久久端详着床头摆放的香瓶的照片,心情极其难过。 窗外的风越刮越大,人间一片飘摇。 他一直坚信他的香瓶还活着,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她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像平时那样,调皮地吓他一跳。 可是,这个夜晚,他忽然有一种预感:他的香瓶永远永远也回不来了。 大风似乎正在向他传递这个不祥的消息…… 他猛地爬起身,朝外面走去。他觉得好像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正在急切地呼唤他。 这天晚上,另外一个女人到派出所报了案。 她就是那失踪了的怀孕女人。 她回来了! 五、地下 那个女人正在看电影,突然,脚下敞开了一个方形的洞口,伸出来一双苍白的手! 那双好像来自地狱的手,准确地抓住她的双脚,猛地把她拽了下去。 她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已经掉进了另一个世界。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求上帝保佑她的孩子千万别出事。 头上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合上了。 她陡然感到了恐惧和绝望。 上下两个世界隔绝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更不知道应该怎么上去。况且,她能够感觉到她是掉进了一个很深的地方,那个美好的人间高高在上,她很难返回去了。 四周黑糊糊的,像坟墓,死气沉沉。她闻到一股地窖的霉味,还有一股尸体的臭味。她甚至怀疑自己是死了。谁说死就是这种感觉?谁说死不是这种感觉? 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对四周的面积、地形、陈设等等也毫无所知。但是,她能感觉到前面有一个人,他离她很近很近,她几乎都听到了他的喘息声。 “你是谁?”她惊恐地问。 那个人不说话,猛然伸过手卡住了她的脖子…… 她顿时就窒息了。 那一瞬间,她感到这个人就是索她命的。他没有提出任何交换条件,甚至一句话都不想说,直接就来掐她的脖子,而且掐得是那样果断、准确、有力,就是想把她置于死地…… 她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点点苏醒过来。 她看到有了一点亮光,是一根蜡烛在闪闪跳跳。 一个人站在蜡烛旁,低声嘀咕着什么。那是一张苍老的脸。 她的头皮一下就炸了。 他是谁? 他在说什么? 她一动不敢动,只是眼睛转了转,她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好像有很多椅子。接着,那个人一口吹灭了蜡烛,慢腾腾向她走过来。 那脚步声很沉重,一下下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了。 没想到,他准确地从她的身上迈了过去,到了她的身后,好像爬上了一个梯子,那攀登的声音越来越高,终于他好像打开了一个盖子,一缕微弱的光流淌下来,接着,那盖子又关上了,她又陷入黑暗中。 他走了。四周一片死寂。 她还是不敢动。 一直过了很久,她确定他肯定不在了,这才一点点爬起来。 她感到身体极其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她肚子的孩子给了她一种神奇的力量,驱使她要活着爬出去!她挣扎着伸手摸索,竟然摸到了那个梯子,她哆哆嗦嗦地朝上爬去。 她坚信,这个梯子能够把她送回人间,她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之光。 她又朝上爬了几步,感到体力严重透支,在黑暗中,她不知道那梯子还有多长,再次聚集力气,朝上爬…… 又爬了几步,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停下来,几乎要放弃了,意志一松软,身子就朝下滑去。她赶紧抓紧了梯子。 这时候,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踢了她一下,是很弱的踢。她的身上骤然又有了力气!…… 当她终于钻出那个黑暗的世界,红都剧院的电影已经散场。剧院里的灯都关了。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入口的大门前,发现门已经锁上,她一边用拳头擂门一边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 外面有开锁的声音。 一个人打开门,惊讶地看着她。 这张苍老的脸,已经深深地刻进她的脑海里——他就是那个要害死他的人! 她呆如木桩。 他似乎不明白:你怎么活了?你怎么出来了? 不过,他仅仅是怔忡了一下,立即反身把门关上,朝她扑过来。 “救命啊!”她又一次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 那个人死命把她按倒在地,慌乱地用那双苍白的手再次卡住她的脖子。 这一次,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听见他的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怪叫。 她知道这一次自己真的要完蛋了。 就在这时候,剧院的门被人撞开,老子冲了进来,他上前抱住凶手,猛地把他摔倒在地,然后,他拉起这个怀孕的女人,快步朝外面跑去…… 老子最近一直在红都剧院附近转悠,他想伺机捉住张四涪的尾巴。 六、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个建于1939年的红都剧院,地下还有一个“剧院”。 这个“剧院”跟地上的剧院面积一样大,座位一样多,好像一个克隆品。 这个地下“剧院”和地上的剧院相隔三米厚的土层。 这个地下“剧院”没有光明。 张四涪的父亲快60岁的时候,比他小30岁的太太为他生下了这个豁唇的孩子,可是,接着那个短命的女人就死了。 他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于是,对这个孩子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担忧。他家祖祖辈辈吃皇家俸禄,吃民膏民脂。到了他这辈子,彻底跟官场告别。 他担心这个孩子长大之后,孤苦伶仃,他想至少要给他留下一个保命的东西。 正巧他的一个朋友请他建造这个剧院,他就跟那个朋友商量,在剧院下面建造了一个格局相同的地下室,留给他的孩子,作为永久的遗产。 那个朋友答应了。 作为交换条件。他没有收那个朋友一分钱建筑费。 他希望他的孩子长大之后能经营这个地下剧院,那样的话,不管怎样改朝换代,不管时局怎样动荡不安,不管世道怎样变化无常,不管他的孩子怎样不争气,他给他留下这样一个大房子,他至少不至于被饿死冻死,他至少还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而且,这个地下室还有隐蔽性,如果不想公开,就可以封闭起来,任何人都发现不了。 果然,解放的时候,地上的红都剧院被充公了,可是,这个地下剧院却依然属于张四涪。 当得知红都剧院要被接管的时候,张四涪在地上和地下之间制造了一个通道,入口就在24排4号座位的下面,做得十分精密,合上之后,很难发现破绽。 所有剧院里的光线都不是十分明亮,根本不会有人专门拿着手电筒,趴在座位下,寻找那发丝一样的缝隙。 张四涪在人间是个清洁工。 当没有人的时候,他像幽灵一样爬到地下,就成了那个“地下剧院”的经理。那没有光明的剧院是他的世界。 他就像是红都剧院的一只老鼠。他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即使是摸黑都来去自如。那下面多恐怖啊。 漆黑中,每个座位上都摆着灵位! 地上剧院的座位上坐满了活人,地下剧院的座位上却坐满了死人! 那都是张四涪列祖列宗的灵牌,每个灵牌旁都摆着他们配偶的灵牌,他们都是妻妾成群。 一代代排下来,一直到张四涪的父亲,他和三个老婆的灵牌摆在一起。 那密密麻麻的灵位都快摆满了。 最后,坐着三个女人的尸体,正是那三个失踪的可怜女人。 张四涪把她们当成他的女人。 那个怀孕女人报案之后,警方迅速把这个地下剧院挖掘开了。 这个地下世界终于敞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张四涪死了,自杀。 他端坐在最后一排,和那三个女人的尸体坐在一起。 ...
这个故事是真实存在的,有一部分是听父亲跟我说的。 队里有一个宋姥爷,已经101高寿了,我们这群小孩一般不去他们家玩,因为他们家堂屋里摆了一个大红棺材。 姥爷的辈分非常高,我们那儿叫姥爷是指爷爷的父亲那一辈的。(北方一般外公叫姥爷) 我很少去宋姥爷家去玩,但是每次放学都会看见他拿着个大旱烟袋,坐在屋前面抽烟,精神很好。 “爸爸,为什么宋姥爷年纪那么大了,还那么健康。” “这个事情,是有一个故事的。说是宋爷爷年轻的时候,遇到一个从外地来的方士,方士跟他说,你得准备一具棺材了。宋爷爷一听就来气,我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准备棺材。方士说你们家阳气很重,需要在堂屋里面摆一具红棺材,这样阴阳才能协调。否则阳气过旺,会损伤身体,你最多活不过2年,信不信由你。说完方士就走了。宋爷爷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妻子早逝,只有2个儿子,家里面全是男人。于是就按照方士的说法,打了一具红棺材摆在堂屋里。村里的老人都说,方士走了之后的那天晚上,整个天空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这一摆就是70多年。说来也奇怪,这具红棺材一直都是崭新如初,后来我跟妈妈一块去宋姥爷家做客,看到了这具红棺材。颜色非常鲜红,刺眼,像鲜血一样,小孩子们都不敢靠近。 后来我去市里上高中,读了住校。 高二的时候,又一次电话,父亲告诉我说,宋姥爷去世了。 有一次暑假回家,我听邻居们跟我妈唠嗑,说宋姥爷去世的原因不是老死的,宋姥爷他家孙子和孙媳打架,不小心用柴刀把放红棺材的凳子给弄断了,棺材塌了下来,棺材盖也因此掀开了。宋姥爷气的生了重病,从此就再也没有起来。 临终之前,宋姥爷交待,一定要把他放在红棺材里面下葬。 红棺材是我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们的一个回忆。 ...
阿辉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在同龄人眼中他长得还算帅,在小孩子眼中,他是那种很普通的街上随处可见的大叔。 每天过着一种0618的日子,日子虽然平常,倒也算安稳,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他已经单身三四年了。上一个女朋友因为穷而离开了他。 其实很多人都应该知道,这个社会上有很多那样的女孩,为了金钱.名利奋不顾身,直到繁华退去,才明白什么是自己该珍惜的。 阿辉其实是一个很内向的人,属于那种在网上聊得很开,但是现实中不怎么说那样,闷骚。所以才会单身三四年了,依旧还找不到一个女朋友。 他渴望有一个女朋友,不管贫穷还是富有,都一如既往不离不弃的女人。可是他不懂怎样去追求。所以只能等着艳遇一点一点找上他自己, 他的网名就叫阿辉,每天在网上无所事事的浏览着各种网页跟笑话,不时的还在扣扣里聊几句,这天有一个叫“红颜殇”的女网友加了他。 他打开资料一看,正是本地人,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主动发话话套近乎。 “嗨,美女你好啊,在干嘛呢?” “没呢,我正准备煮饭” “哦。没看出来美女还是个贤妻良母啊,,嘿嘿,不知道你多大了” “我十八岁,” 阿辉上一个女朋友也是十八岁,青春明艳,这一下勾起了他对上一个女朋友的思念,两个人相识恨晚,越聊越开心,阿辉也觉得,她一定是个美女,不然说话口气里不会总是透露出一股满满的自信感。 只是她的话里总会是不是的露出一些阴影部分,让人感觉她其实还是很忧伤的,她有故事,然后从而引诱自己去了解她的故事。 “美女,我看你年纪轻轻,怎么深沉的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来,说给我分享一下,我跟你分解分解” 阿辉发过去一个色色的表情。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她才回复,“是,我确实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是我的故事一般人还是别听的好,不然代价可是你承受不起的” 听到这里阿辉就笑了,自己活了二十六年了什么没见过,虽然性格闷骚一点,但是也不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事,你尽管说就是,我不怕。嘻嘻” 然后女孩回忆般的说起了一段很久远的故事……在很长时间以前,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爱上了学校里的一个富二代,无可自拔,她深深的沉溺在他给的快乐中。 有一天他们在一起了,女孩刚开始很开心,他天天陪在她身边……可是后来他好像渐渐对她冷淡了 没有以前的温存,也没有以前的快乐,后来他提出了分手,原因是他在外面又有了新的女朋友,那是一个比她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一身傲气的女孩。 索性她付出的并不是很多,所以这次只是黯然离开了。 过了一个月她又找了一个男朋友,他虽然没有上一个有钱,可是他对她很好,几乎自己有的,就全都给了她。后来她慢慢的对他也付出了真心。 跟上次一样,这个也很快提出了分手,她疯了是的质问他,这一个她已经付出了真心,再也收不回来。 后来她知道,原来是他也又找了一个女朋友,她哭着求他留下来,可是没有丝毫作用。她心灰意冷,准备去找他新女朋友,好好谈一谈。 可是当那个高挑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终于控制不住了。 “怎么会又是她?她双眼冒火的看着那两个人在她眼前秀出恩爱的一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她飞快的跑了出去,过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从拿来一瓶硫酸。” 她慢慢的走到女孩身边,趁着两个人不注意,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飞快的把硫酸泼进了女孩的脸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女孩浑身像火烧一样,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大块黑洞,布满了狰狞的液体。容貌尽毁” 所有人都在忙着救那个女孩,所以没有注意到他,她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离开了那里。 第二天学校里就传来了那个女孩的消息,本来只是毁一张脸,可是她泼硫酸的时候一下子撒进了女孩的眼睛里,连喉管附近都有,女孩的脸毁了,眼睛瞎了,也说不出话来了。 治疗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万般绝望下她自杀了。 那是个阴风怒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女孩凄惨的穿着血红色的衬衣,挂在了学校后山的那颗百年大树下,就用一种只在传闻中见过的方式自杀了。全身的皮像花一样的绽放开来。 之所以说只在传闻中见过,那是因为那种办法很难致死,死前会受到巨大的摧残和折磨…… 女孩穿红衣自杀,死后必定化作厉鬼来找自己报仇,这些事她早就直知道,人做了坏事就一定会遭报应,只是早晚而已。 她疯了是的锁住了家里所有的门和窗户,连床下也死死地封了起来,还有一切通电的东西,一日三餐仅靠便利店里买来的几十包方便面度日。 今天她在网上把这个故事告诉了他。 他听完后惊呆了……这算是现实版的杀人事件么。 他刚还要说什么,就见女孩已经下线了……. 当天晚上做梦,他隐隐的梦到一个全身像浸泡在血液中一般的女孩……原本光滑的皮肤像花一样被剥开绽放…… 女孩死相凄惨,眼角里留下狰狞的血泪,四肢被绳子肋的严严实实,死前被拔下了舌头,而脸颊上有着一片又一片的污渍……看不出那是什么。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第二天,他在网上再也没有见过女孩,第三天第四天也是这样…… 后来他才发现女孩已经死了……至于为什么而死,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也许那个梦……变成现实了。 ...
我的家乡,在京南50公里的平原上,素来有“京南第一城”的称号。县城与京城之间,横亘着一条蜿蜒曲折的长河——永定河。永定河一路向南,穿过一堆堆的小村庄,分离出无数支流。 据传说,当年乾隆巡游到此,发现有段河水是没有支流的,便把附近一个没有名字的小村子命名为“独流”。独流村的故事就发生在1937年。 那一年,日本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侵略者的步伐踏遍每一寸国土,在村村落落间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全国上下分崩离析,老百姓处在一片水深火热中。于是,百姓们自发组织起了民兵团,与鬼子打起了游击战。后来,这支民兵团与八路军取得了联系,获取了编制。但因为武器弹药稀缺,人数又少,很快便被鬼子绞杀殆尽,幸存的人,就地扮作了种田人,隐藏在了村子里。 这一年,二丫六七岁,正是满街疯跑看热闹的年龄。忽然有一天,村子里有人拿着小擀面杖敲着脸盆,满村子喊:“杀**党啦,都出来看,杀**党啦……”。二丫便和几个小伙伴跑到村北头打谷场上去看热闹。农村每年收了谷子麦子,都会集中到一个场子去晾晒,这场子的土地早就用碾子碾得平平整整,干硬得像石灰地。每年麦收时节,这里金灿灿晒满了麦子。自从鬼子来后,这片打谷场就变成了杀人的刑场,无数中国人的鲜血洒落在干硬的土地上,渗进了土地深处。 二丫几个孩子到了打谷场,场子周围已经围观了不少老百姓,却寂静的让人发冷。中间捆绑站立的一个人,是鬼子要杀的**党。二丫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党,但鬼子说是,那就是了。围观的老百姓开始窃窃私语。 为首的鬼子对旁边的翻译说了几句,旁边的翻译立刻大声训斥:“都给我闭嘴,安静点。皇军是来解放我们的,让我们不再过以前的苦日子。偏偏总有不识相的人,变着法儿的跟皇军作对,今天就让你们看看这些人的下场。”说完,上来几个鬼子兵把手榴弹绑在了那人的脑袋上,然后使劲拉了一下。那人依旧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任由手榴弹贴着脑袋“滋滋”冒着白烟。 “轰”的一声,二丫感觉似乎是下了场血雨,她看到那人整个颅骨被掀开飞了出去,白色的东西四散开来。 “那是脑浆子吗?”二丫惊得一哆嗦,心里忽然感觉怕怕的,哪怕过年看杀猪杀鸡也没有过这么怕,她想要逃离。 “可能是吧,刚才听旁边的人说是。”旁边叫红豆的丫头似乎也很害怕,往她这边凑了凑,接着说“好害怕,快跑吧。” 谁想,二丫回去就泱泱病了起来,到了晚上,更加发起高烧来。家人不知所以,忙找来村里的赤脚大夫,大夫给了几服药,喝下去也不见好转。后来,二丫妈料想孩子是吓着了,嘱咐二丫爸,连夜去找村口的王仙姑来为孩子招魂。 王仙姑是村里小有名气的半仙儿,能替吓着的孩子招魂,也能替人破除鬼缠身。这一次,王仙姑也没把这点事当回事,顺手在碗架上拿了一个蓝边破口的大瓷碗,又从炕头儿上捡了块半新不旧的粗布手绢。到了二丫家,她先用手在二丫右手的虎口一掐,停了几秒,跟二丫爸妈说:“这孩子是去不干净的地方吓着了,丢了魂儿,没事儿,包我身上了。” 说完,她跟二丫爸要了一瓢小米,倒在大瓷碗里,用手拍平,见瓷碗不满,又要了半瓢倒进去。满满当当一大碗,用那粗布手绢盖在碗上,整个儿把碗兜了起来,倒提着在二丫头顶正转了三圈,倒转了三圈,嘴里还念念叨叨。然后揭开手绢,看那碗小米,让人惊讶的是刚才还满满一大碗小米,竟然缺了一块,像被什么东西吞吃掉了似的。二丫爸妈一阵惊讶,只觉得惊恐万分。王仙姑不紧不慢的用手抓了一把小米,把这块缺口填平,然后用手绢兜起来再接着转……如此几次三番,直到那晚小米不再缺失为止。 王仙姑站直了腰板,把那碗小米交给二丫妈,嘱咐她把这小米供到灶上,让二丫睡上一觉,醒来就好了,二丫爸妈千恩万谢。 王仙姑离开前,把二丫妈拉住,悄悄的说:“大嫂你听说没,白天杀的人,据说被扔进村北的红江河了”。“什么?我平时不大出门,不过村里很多人可都靠着那水过活呢,两边庄稼地浇水,夏天还有很多孩子去那河里打扑腾呢。”“哎,你不知道啊,过了麦场,那北面越少去越好,据说那附近杀人太多。尤其是今年,鬼子来了之后……” 二丫妈赶紧用手捂住王仙姑的嘴。 “她婶子,你可别说了,万一被”白脖“(白脖是当地对汉奸的叫法)听见,说出去,可了不得。” 王仙姑赶紧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才放了心。 天晚了,二丫妈不放心王仙姑一个人回去,恰好二丫爸又有事,她于是便叫住隔壁屋的小叔子柱子送王仙姑回家。这柱子从小体弱多病,后来爸妈便给他留了条细细的小辫子,取“留住(柱)”的意思。十岁时父母病逝,只好跟着哥哥嫂子过活。后来,不知他哥哥从哪打听到邻村有个武术高人,就让柱子去拜这高人为师,好学点功夫强身健体。 柱子勤奋懂事,每天天还没有亮,就早早起来,用师父教他的办法用布条紧紧把腿从膝盖绑到脚脖子,然后靠着脚尖的劲儿一点一点挪到邻村师父家。据说这是练习轻功的基本功。 勤学苦练几年之后,去掉绑腿,柱子健步如飞。据传说,他在他们家新搭的三间土坯房里,沿着墙边撒丫子绕圈,最快的时候,只见影子不见人,连脑后的小辫儿都和地面平行了。 有柱子送回家,王仙姑一百个放心。 送王仙姑回来,柱子穿过那片打谷场,淡淡的月光无力的照在一垛垛的秫秸和麦根上,投下一小片漆黑的影子。白天的狼藉已经打扫干净,干硬的地反射出惨惨的白色。谷场往北是一片不大的树林,树林再往北,是抚育了全村人的红江河。 柱子一身功夫,又是半大小子,心里没有半点畏惧,反而对白天被鬼子杀的那个中国人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他走着走着,忽然远远看到前面麦垛的影子里,有一团黑影在晃动。 “谁,谁在那儿?”柱子大喊一声,向前走去,想看看清楚。 谁想,那一团影子飘似的离开了麦垛,向谷场北面的树林飘过去。柱子加快脚步,飞身上前,竟然也没有追上那影子,那影子速度更快了。 柱子从不信邪,脚下使劲,一路追过去,只见那影子一路飘到河边儿,停住了。柱子心说“好”,准备把“它”逮个正着,忽然一个东西迎面砸了过来,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三天,天还没亮,鬼子开始在村里大肆扫荡,说是一个军官被杀了,是村里干的。这次扫荡,又是村民的一场噩梦。锅碗瓢盆被砸得稀碎,偶尔养个鸡鸭也被捉走或用刺刀抹脖,年轻姑娘和媳妇听到动静,赶紧下炕往灶台底下抓一把锅烟灰,拼命往脸上涂。老人搂着孩子,蜷缩在旮旯里,孩子吓得脑袋直往人怀里钻。鬼子宣泄到下午,才稀稀拉拉的走了。 傍晚时分,暑热还未消退,鬼子又把人集中到了打谷场上。几个鬼子兵端着枪守在四面,看样子,像出了大事。没有人敢说话,只听到村口几棵老柳树上的知了,成片成片的“嘶啦、嘶啦”叫,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刻,这声音就像狠毒的“死啦、死啦”的咒语,一声声敲打着蝼蚁一样人们紧张的心。 柱子夹在人群里,听着知了叫,格外烦躁。如果是以往,他早就带着几个哥们或者侄女去树下逮知了去了。折一根拇指粗的树杈,拿小刀削掉两个枝桠,在两个叉开的枝桠末端留个凹槽,绑上两根橡皮筋,两根橡皮筋必须长短一样,打的时候才不会偏离方向,中间找块自行车的破里带垫上。他做的弹弓可是第一好使。从地上捡个小石子搁上去,往后拉满,一松手,“嗖”一下,那知了就跌跌撞撞地掉下来了。 然而此时,他不仅不能打知了,还得在这日头底下晒着,听着这些鬼模鬼样的人极里瓦拉的混叫。他看着刚过来的那个军官的脑袋,想象他的弹弓打到他头上的样子,不禁忍住了笑。 这个军官冲着旁边一个翻译模样的中国人耳语了几句,那翻译立刻冲着人群大声说:“我们皇军来这里,是为了和你们友好合作,让更多朋友都过上好日子,可你们一直把我们当成敌人,不仅态度上不配合,还偷偷的给我们搞破坏。我们本着亲民友善的原则,一向对你们是慈悲的,然而想不到的是,我们双方的矛盾不仅没有解除,反而愈演愈烈。就在昨天晚上,巡夜班的班长被人杀了。我们带给你们的是和平,是繁荣,是友好……可你们带给我们的是什么?是杀戮,是敌对,是噩梦!” 这翻译越说越激动。 “今天,我们一定要把杀人凶手找出来,找不出来,谁也不许回家,皇军送你们统统回老家!”翻译气急败坏。“给你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谁干的?自己站出来。” 现场仍然鸦雀无声。 “都不承认?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你们这个村子里的。你们有知情的,检举出来,说出线索的,重重有赏。” 现场还是鸦雀无声,人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愿与他对视。 翻译的视线在人群里扫了几下,咬了咬牙,一手把离他最近的王仙姑拉了出来,掏出匣子枪,指着王仙姑的脑袋,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王仙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眼睛直愣愣望着翻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昨晚睡觉了,睡了、睡了一宿。” 人群里几个人“噗嗤”地乐了,但随即又忍住。 这时候居然还有人乐出来。一边鬼子军官恼羞成怒,冲上来抓出前面刚乐过的人,劈头盖脸的打下来。这人一边用手抱着头,一边弯腰哀嚎求饶。鬼子军官不理,继续发泄着自己的愤怒,打了一会,累了,才喘着粗气住了手。面前这人早已是面容青肿,口鼻流出暗红色的血,鲜血混合着泥土,揉搓在衣服上、脸上,显得格外狼藉。 人群不时发出一些骚动,人们不由得脚步往后退了退。 鬼子军官红着眼冷冷地看了看人群,“噌”的从腰间拔出王八壳子,随便照着前面一个老汉就是一梭子,没有瞄准,不过距离太近,子弹像扔进河里的石子儿,“噗”的一声响,老汉本能的用手捂住胸口,眼光吃惊地望一眼面前的鬼子军官,后者面不改色,老汉的手慢慢抬起来,脸转向身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眼睛里满是留恋与不舍,吃力得把手搁在了他脑袋上,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就轰然倒地了,眼睛仍然不甘心地睁着,似乎还有多少未说的话要说,未尽的事要做。 男孩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了下,腿一软跪在老汉面前,摇晃着老汉逐渐冷却僵硬的身子,喊着:“爸、爸,你这是怎么了?爸你看看我呀!”他想哭,只有哭出来才能让自己好受些,但眼泪却异常的干涸了,他圆瞪充血的双眼,痛苦的干嚎,如失去陡然丧失父母的一条小狼,在月圆之夜悲哀地望天嚎叫。 人群又是一阵骚乱,但很快静了下来,只听到男孩的“呜呜”哭嚎声。柱子夹在人群里,手握成了拳头,条条青筋暴露出来。他的脚在地上轻轻地搓来搓去,脚下干硬的土,竟然被他搓出了些许土沫。 突然,地上哭着的男孩猛然抬头,两眼圆瞪着面前的鬼子军官,大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扑了上去。鬼子军官显然没有想到这突然的袭击,更不曾防备,竟然被这男孩扑得后退了几步,险些四仰八叉摔到地上,但这鬼子军官毕竟是军人出身,一两秒后就反应过来,本能把枪口对准了面前的男孩。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人群里传来一声大喝:“住手,人是我杀的。”这声音清亮,中气十足,如一声晴天霹雳,在寂静的打谷场上传出很远。 鬼子军官一愣,放下抢,眼睛在人群找寻声音的来源。 柱子用手往下拽了拽他那件旧单褂,挪动脚步刚要走出人群,胳膊却被一边的二丫爸使劲拉住了。二丫爸眼睛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严厉,咬牙轻声吐出几个字:“你敢出去!” 面对大哥的训斥,柱子这一次却没有低头,眼睛直视着大哥的眼睛,用眼神交流着: “没有人站出去,这事情就没完。” “那也不行。”柱子心里明白,他是跟着大哥长大,亲哥热弟,手足情深。 还没交流几句,便看到鬼子军官往这个方向走来。二丫爸见情况紧急,赶紧凑到柱子耳边,急切地耳语了几句,然后两手重重地在柱子的手上握了下,便走了出去。 “她爸——”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二丫妈叫了一声,二丫爸把手藏在身后,冲她摆了摆,回望了一眼,转身继续走。 二丫也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立即被二丫妈拉近了怀里,脸贴在一起。她似乎感觉妈妈很伤心很难过。 二丫爸换了一脸讨好的表情看着鬼子军官,鬼子军官也一脸诡笑地看着他。 “长官,那天晚上我正在打谷场看谷子,半夜起来撒尿,遇到巡夜的班长,那班长愣说我尿的不是地方,伸手就打我,还踢我,你看你看,这伤可以作证。我和他扭打的时候,一时失手,把他打死了。”说着,二丫爸亮出了胳膊上的一条血口子。那条口子,二丫妈记得是昨天打草的时候被镰刀割的。 鬼子军官听完翻译的叙述,然后鬼子军官摆了摆了,翻译便冲着人群说:“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鬼子来到这里,总是时不时会和村民起冲突,以前也发生过鬼子兵被三两个村民殴打的事情,但那村民很快就被刺刀捅了。 人们在惊惧间,早就想离开这里,听到这个声音,便三三两两赶紧散开了,但一些人还是不放心地回望着二丫爸和那鬼子军官。 当晚,柱子蹑手蹑脚,望了一眼正屋里哄着二丫睡觉的嫂子,后者一边轻拍着孩子,一边偷偷抹眼泪。柱子不忍心再看,轻轻带上栅栏门,一溜烟跑远了。 穿过两条小胡同,他扒在一个土墙上,冲着那两间土屋压低声音叫:“铁蛋、铁蛋,在家吗?”屋子里昏暗的油灯光在晃动。 一会儿,里面小跑出一个半大男孩,正是白天被鬼子杀了爸爸的那个男孩。他光着精瘦上身,跑到土墙跟前,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柱子——”话还没说,他喘着粗气,压抑着没有让自己哭出来,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眼圈又红了。柱子也朝屋子里望了一眼。 “铁蛋,耳朵过来。”柱子冲他摆了摆手,隔着土墙,铁蛋踮起脚尖,把耳朵凑了过去。 “我操?你哥真的是八路?”听完柱子的耳语,铁蛋吃惊地说。柱子赶紧用手捂住铁蛋的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又接着说:“那个鬼子军官,不是我哥弄死的,我哥说,让我今晚去找我师父,你愿意跟我去吗?”“好,你等着,我先进去跟我爸道个别。” 一会儿,见屋子里的灯熄灭了,铁蛋跑了出来,套了件对襟褂子,手里还拿了一个黑面饼。没有走门,直接走到土墙跟前,嘴里叼着饼子,一纵身翻了过去,然后把饼子掰给了柱子一半,俩人吃着,疾步走进了茫茫的黑夜里。 柱子的师父住在邻村的一个村边上,两村相距十多里路。他本不是这里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从哪来,他不种地,不做生意,更没有家人,一个人每天神出鬼没。开始,街坊四邻只知道他性张,都叫他老张,开始还偶尔八卦下,后来时间久了,大家也渐渐习惯了。 听完柱子两人的叙述,老张沉默了一会儿,说“这都是我的疏忽。”俩孩子奇怪了看向他。 老张继续说,“我和你哥一样,都是八路。” 柱子惊叹一声,“你隐藏的可够深的,这么长时间都没人知道你。” 老张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前天晚上,我外出办事路过你们村北,碰巧正赶上鬼子巡夜,鬼子上来盘问我,为了不暴露,干脆弄死了他。在藏尸的时候碰巧被你小子碰上。干脆直接打晕了你,把你背到村口。等回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发现了,是我没有处理好后来的事情,被鬼子抓到了把柄。才有了你们村白天的血案” 柱子听得直唏嘘。 正房大约是鬼子军官们白天办公的所在,两边厢房住的是小股鬼子兵,大股鬼子兵不知道驻扎在什么地方,柱子也不愿去费这个脑筋。 祠堂后面还有个后院,柱子边看边想师父和他说过的话:你哥虽然是八路,只要他不承认,鬼子没有证据,最多只是空穴来风的怀疑,只要他耐得住打,忍得住疼,死不承认就行了。鬼子顶多就认为他是个不服管理的刁民,找个时间游街示众,然后杀了他给那死鬼子偿命。如果他承认他是八路,那一时半会他就死不了,不过会更麻烦,我们还得另想别的招儿救他。你去和他通个气儿,让他做好准备。 如果只是个刁民,肯定不会像村民传说得对待重要八路犯人,那样关禁闭、刑讯逼供之类的软硬兼施,妄图从他这里获取情报点什么的。这里只是鬼子的临时驻地,没有关押犯人的地方,偶尔遇到“穷凶极恶”的乡民,或者捉到个八路,直接拉到打谷场处死了,那还没处死之前,会把人搁在哪儿呢? 柱子一边思索着,一边挪动脚步。他转了个身,忽然眼前一亮,这祠堂还有个后院。 他轻手轻脚爬到房顶后坡,就着昏暗的灯光,往后院看去。 后院正房一片漆黑,厢房的灯也早已灭了。忽然间,他发现院角一棵大槐树下,影影绰绰似乎有个黑影。 他心里一动,垫着脚,弯腰半站立起来,然后一提气,一个跟头从房上翻下来,两脚到了墙跟黑影处,然后迅速蹲下去,左右观察四周,见没有被人发现才放了心。然后一边警惕地看着各个房间,一边迅速挪到大槐树下。 大槐树底下绑着人,脑袋歪在一边,似乎是睡着了。虽看不清五官,但那轮廓,分明正是自己的亲哥哥。 他激动的上前去,一把抱住。那人猛然惊醒过来。 柱子担心对方受惊喊出声,忙一把捂住他哥的嘴。凑近耳朵说:“哥,是我。” 双方脸离得很近,二丫爸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兄弟,激动的张大嘴,想笑,又冷静下来,然后左右看了看,问道:“你怎么来了?当心别给人看见。” 柱子这时才看到哥哥身上斑驳的血迹和稀烂的衣服,忙上下翻了翻,见没有伤到要害,才放下心来。 “他们知道你是八路了吗?” “我撒了个慌,说我在晚上打谷场看谷子,和巡夜的军官起了争执,失手把他打死了。” 大概是伤口有些疼,二丫爸停了下,又继续说:“他们打了我一顿,出了出气,说明天要当着村里人的面,杀鸡给猴看。估计他们是真信了,这不,随便把我绑在这里,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就等着明天弄死我了。”说完,眼神里透出几缕哀伤,但转瞬即逝。 “明天,我们商量了一个好办法救你,你做好准备。”柱子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和他哥耳语。 “你师父死木头脑袋,老自以为是,什么损招儿,万一砸了会牵扯上很多人,我让你找你师父可不是为了救我,是想让你跟他参军。”听后,他哥有点着急的说。 “你他妈别墨迹了!对了,我要是现在救你走,会有人知道吗?”柱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问他哥。 二丫爸轻声笑了下,“这不废话嘛,我又没你那腿脚。而且,你能比子弹跑得快?让人知道,连你都走不了了。” 柱子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先走了。”说完,转身纵身又上了房。 二丫爸话还没有说完,想叮嘱柱子他们自保要紧,却看着柱子的身影一起一伏,不一会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这个黑夜,似乎格外漫长,一个揪心的计划,在黑夜笼罩下,悄悄进行着。 第二天天刚亮,便有村民开始下地干活了,家家烟囱冒出了青烟,夹杂着小米粥的香味儿,淡淡的飘着。 街头四五个日本兵,押着二丫爸,慢慢走过来,前面还有个中国人,拎着脸盆,拿小擀面杖敲打着,一边说着对日本不友善的人一律清除、警告村民以此为戒之类的话。 二丫爸被他们推搡着,上半身套了一条布口袋,蒙住了半个人。两边的孩子偶尔会开门看一眼,大人来了赶紧把孩子拉进去,把门关上。走过几条街,转眼到了村北打谷场。 这时,打谷场另一边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唢呐吹得格外凄凉。是谁家在发丧死人?村里习俗是正午发丧,怎么会在这大早晨吹吹打打呢?二丫爸心里纳闷。 农村发丧,场面一向很隆重,掌管送丧仪式的司仪,走在最前面,他后面是两个小孩撒纸钱开道,尘归尘、土归土,一路的孤魂野鬼拿了钱,别在葬礼仪式上捣乱。棺材正前方,是嚎哭着的铁蛋,瘦小的胳膊被俩人左右搀扶着,哭得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棺材左右角,是抗白帆的、抱罐的、举着纸糊的童男童女,都是死者的侄男甥女一辈,十几岁的孩子,都披麻戴孝,脸上带着悲戚。 棺材由四个膀大腰圆的小伙扛起来,三步一停,五步一靠,走得很稳。棺材两边,是打伞的,纸糊的白纸伞用杆子高高挑起,吊在棺材上方,为逝者遮风挡雨。后面,跟着逝者亲人,年纪小的,从头到脚一身重孝,年长的,男人的白对襟褂子上、女人的头上也都带着白花,三三两两相互搀扶,痛苦着用袖子擦着眼泪。 在这寂静的早晨,打谷场上还没有人,这突然出现的送葬的队伍竟然有些怕人。连押送二丫爸的几个鬼子,也面面相觑,一脸的晦气。 按照鬼子一贯的步骤,人先被带着游街示众,然后再被带到打谷场上,或是枪毙、或是吊死、或者被挑去手筋脚筋,抠眼剜心之类的惨死,尸体就扔进林子北面的红江河里喂鱼。 这里,曾死了很多抗日八路和乡民,今天,竟然轮到了自己。 二丫爸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惆怅了。 眼看,送葬的队伍走到跟前,抬棺材的小伙就要和二丫爸擦身而过时,忽然一个小伙脚下不稳,打了个咧斜,棺材向这边重重地倒过来。小伙子大叫一声“不好”,赶紧用手托,但实木棺材怎么能说托就托住呢?他呲牙咧嘴的使劲,周围几个抬棺材的小伙子也一起抱住整个棺材,棺材盖竟然没有钉上,直直地划了下来,眼看就要砸进人堆里。 一瞬间,周围抗白帆的、抱童男童女的半大孩子也都过来帮忙,后面哭丧的亲人们也都跑过来,想看清是怎么个情况。唢呐、笙等乐器纷纷掉在地上,有人不小心踩到,又被绊个跤……整个场面乱成一团。突如其来的人群顿时把那四五个鬼子冲散开来,鬼子着急了,哇啦哇啦的鬼叫着端起枪来,冲天放了几枪。人群中顿时发出更大的骚乱。 哭爹喊娘的、大喊救命的,甚至还有人扑过来,直接撞上了持枪的鬼子。被撞的鬼子恼羞成怒,端起枪就要冲人突突,却被司仪赔笑拦住了。那中年人忙赶着弯腰撅屁股地说了几句好话,又掏出两包香烟递上去,日本人虽然没有全听懂,但也大概听明白是道歉的意思。拿过香烟看了看,揣进了兜里。 这时其他两个鬼子也从人堆里拽出了蒙着头脸的二丫爸,懊恼地呵斥了几句。 人群渐渐又变得有条不紊了。棺材又被盖上盖子,抬了起来,送葬队伍依旧往河边的坟地走去。 几个鬼子押着二丫爸到了打谷场处决犯人的位置,稀稀拉拉的人也渐渐围拢了过来。乡里乡亲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使不认识,也是个熟脸,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人们脸上都多少带点惋惜,甚至有些人还偷偷叹着气。 照例,一个翻译模样的说完场面话,一个日本兵亮出刺刀,用手掀起二丫爸头上的布口袋,准备确认身份后一刀解决。可是当布口袋拿开后,人们顿时惊呆了。 这张脸,哪里是二丫爸,分明是另一个年纪大些的陌生人。人群里有人认出,这个陌生人,正是邻村神出鬼没的老张。但不关自己的事儿,没有人会说出来,周围看热闹的人看着势头不好,都慢慢的散去了。 鬼子也有些吃惊,他虽然对这刁民印象不深,不过记得他绝不是眼前这个人。他一把拉过旁边的翻译说了几句,猛然想起了那送葬队伍,一定是他们,乘着混乱的时候把人掉包了。 鬼子挥了挥手,叫来其他三个鬼子,看了陌生人一眼,和其中一个做了个杀的手势,然后带着其他两个往送葬队伍的方向追过去。那敲脸盆的人还用中国话大喊着:“河边闹鬼啊,真的闹鬼,昨晚有俩人来这边就回去了一个,他还说后来带人搜了半天,” 身后那陌生人,却对着剩下的那鬼子微微一笑,那一笑,让那鬼子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领头鬼子很快追上了送葬队伍,端起枪来,挑起那些带白布孝帽的人,一个一个仔细看了一遍,竟然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 “长官,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你要找的人,今天摔棺材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我们可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送葬队伍的司仪走过来,又是鞠躬、又是陪好话,旁边人递过一只土熏鸡,司仪接过来双手奉上。鬼子完全不着道,劈手打在地上。然后用手指了指那棺材,和身边俩鬼子说了几句。 那懂点汉话的人赶紧过来说:“长官要搜棺材里,你们赶紧打开。” 抬棺材的四个小伙迟疑了下,一个说“死人还没有到坟地就见土,不吉利的。搞不好会诈尸,记得老人们说过,很多年前,一家人送葬,一只野猫跳到了棺材上,怎么也不肯下来,后来伙计只好把棺材放下,把野猫赶走。可当天晚上,又打雷又下雨。第二天人们起来,发现当天抬棺材的那四个人,面色铁青,脖子上有两个血窟窿,浑身的血已经干了,早已死去多时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有长官们在,诈尸也不怕,快打开!”司仪冲着抬棺的小伙使了个颜色,催促道。 众人一起动手,很快便撬开了棺材上的钉子,几个人抬开棺盖,往里一看,铁蛋爸静静地躺在里面,像睡熟了一样。除此之外,只有四面敲起来梆梆响的棺材壁了。 铁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爸啊,都怪你儿子废物、窝囊,你尸骨未寒竟然还被人开棺倒骨,你在九泉底下可不要怪别人呀!都是你儿子不好啊——”只见他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棺材旁边的地上,用拳头捶着地,几乎昏过去。 一边带着白布孝帽遮着脸的柱子挽着他的肩膀,低声劝他说:“别伤心了哥们,叔是个明白人,肯定不会怪你,要怪——要怪就怪——”后面迟疑着没说,看了一眼那半吊子翻译,又看了看旁边的几个鬼子。 大概是场面太乱,鬼子觉得不舒服,又没有找到证据,挥了挥手,让他们走了。 一行人又盖上棺盖儿,吹吹打打继续往河边走。 送葬队伍到了目的地,司仪让其他闲杂人在稍远的地方休息,四个小伙把棺材放下,两人用力往旁边一推,棺材侧了过去。他们用力推开棺材底,二丫爸从里面爬了出来。原来那棺材底部有个小机关,里面有个夹层,很狭窄,不过藏一个人足够了。 另一边,其他人开始破土掩埋,司仪依旧念叨着例行的告别语。 柱子迅速把一套干净衣服给二丫爸穿上,外面又给他披了一件白色的孝服。目送他消失进了树林深处。 “柱子”,铁蛋叫住柱子,说:“你哥出去躲一阵会回来的,你别担心。” “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平安跑出去,别的就不操心了。”柱子依然担忧的说。 “沿着河边跑,他肯定知道,这条河的水,通着好几个村,躲过路边的岗哨就没事了。”铁蛋安慰着。 “希望吧,不知道我师父怎么样了。”柱子心里坠坠的,总感觉什么事情要发生。 回家后,他一直没有等到老张的消息。他出门打听消息,只听说,那掉包的人被带回了鬼子营地,其他的就再也问不出来了。 按照预先的计划,师父该在人少的时候干掉身边的鬼子,然后回村里汇合。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回来呢? 入夜,忽然远远的听到一阵枪声,随即又安静下来。他一个激灵翻身下床,出了院门,向枪响的方向跑过去。 眼前是村北的打谷场,打谷场再往北的树林里,传出一阵嘈杂声,和鬼子的呐喊声。 他心一惊,跑进了树林深处,林子里影影绰绰几个人影,他立即纵身上了一棵老杨树,借着杨树的枝桠藏身,向下观察着情况。 下面几个鬼子大喊了几句,又拿枪拨开灌木草丛,似乎寻找什么,很久之后,估计没有找到,懊恼的转了回去。 他在树上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回来,一垫脚尖从树上跳了下来,在鬼子刚才寻找的地方再次翻找,他要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他的脚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他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这里真的有鬼?低头看去,朦胧里,一只流血的手抓在他的脚脖子上,他瞬间浑身发冷汗毛倒竖。 刚要喊出声,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俯身拨开周围的杂草,露出了面前熟悉的脸。 “师父,”他失声叫道。 面前的老张紧闭双眼,身上的衣服,多半被鲜血浸染。血粘到柱子手上,黏黏的,散发着刺鼻的腥味儿。 许久,老张挣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柱子,喘了几口气,说道:“本来,我是可以逃出来的,但有人认出了我,出卖给了鬼子,他们加强了戒备,我中了枪。”说着,他又喘息了一会,说:“没想到,我在他们那里的价值,比你哥有用多了。”说完,还苦笑了下。 柱子抱着老张,看着老张身上越来越多的血,心里也在流血,他欲哭无泪,只说:“我背你回村里治伤。”老张摇摇头。 “我真名,叫张长锁,因为轻功好,有个绰号叫‘张天燕子’,”这些,柱子早就听说过。老张又接着说,“我还有个师兄,他练的硬气功,拇指粗的链子捆上,一口气就能崩断,他姓李,有个绰号叫‘小泰山’,以后有事,他会帮助你。” 听完这番话,柱子眼泪禁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还有,把我的尸体放进河里,也省的鬼子拿我点天灯。”点天灯是鬼子杀人的一种方式,通常是他们特别恨的人,从头到脚泼上油,高高绑在旗杆上,活活烧死。 柱子想放开嗓门大声哭,又怕哭声招来鬼子,只好抱着老张吞声抽噎着,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那儿。 老张的尸身渐渐冷去,此刻,柱子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第二天他依旧可以绑着两条小腿,去找师父,学新的功课。然而,这一切已经远去,师父再也回不来了。 柱子咬了咬牙,把尸身放进了水里,看着老张一点点沉了下去。血,一圈圈在水里荡漾开来。 第二天,柱子听说那条河的水,好几里内都变得血红色,好像一夜之间,这河水变成了鲜血一样。 后来,鬼子在村里又搜查了几次,始终没找到老张和二丫爸的人,再后来,这件事情就慢慢的被人遗忘了。 柱子和铁蛋跑出去参了军,直到1945年鬼子投降,柱子一人回到了这个村里,继续过着种地的日子。没有人敢问他铁蛋怎么样了,在哪个动荡的年代里,柱子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直到现在,村里的老人们给孩子们讲故事,还会提及到当年村里有个厉害的人,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 那个厉害的人,现在还活着嘛”? 总会有些孩子带着好奇,这样问老人。 老人们往往不说话,不愿意讲出那段结尾: 在那天灾人祸的年代,柱子不愿去偷去抢,虽然空怀着一身本事,却被活活饿死了…… ...
《红花水鬼》:上世纪五十年代,北方下了一场暴雨,导致洪水泛滥。当洪水将要退去的时候,天津武清县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桃园村西口外有一条河,此河名日西大沟。某日傍晚,阳光斜照,桃园村有四名少年,沿河边的公路行走,其中一名谢姓少年突然看见河水中央处,顺着水流缓缓地漂过一团东西,于是他叫住其他人一起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当那团东西漂过来时,四个人都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床叠得很整齐、染着青花的崭新被子。 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被子上居然还有一盆红色的花。洪水泛滥时,人们经常从水中捞上些被水冲走的床啊、桌子或箱子等物品。谢姓少年就跟同伴说,这床被子是我先看到的啊,我要下水把它捞上来。不过同伴都劝他说,这被子看起来很邪,被水冲走居然还叠得这样整齐,你还是别下水了。 谢姓少年不听劝,还说这被子很新,如果就这样被冲走了,太可惜了。于是不顾同伴们的拦阻,脱下衣服就下了水。大家只好在岸边看着谢姓少年向那床被子游去。当他游到被子边,准备伸手去抓被子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床被子连同被子上的那盆红花,突然一下子就沉到水下。大家看到谢姓少年伸着手愣在那里,紧接着他大叫一声猛地也沉入水中,接着又从水中露出头,张嘴喊了一句话,不过同伴们只听到“抓我”这两个字,就看见谢姓少年又被猛力地拉进水里,这次彻底从水面上消失了! 在岸上的三个人吓傻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明白过来时,一个人忙跑回村叫人,另外两个人顺水往下游找,找了半天,人们终于在河道下游的一处水闸找到谢姓少年的尸体,并从水中捞了上来。 人们惊讶地发现,谢姓少年的两只脚踝处分别有五个黑紫色的手指印。听村里的老人说,他是被水鬼拖入水下的,那手指印就是见证! 《绝望录影带》:一个出生自平凡家庭的女童在某天突然失踪了。家人找了很久终于报警寻人,但依然毫无所获。直到数日后,女童的家人收到了一盘录影带,一盘不知道是谁寄来的录影带。播放录影带后,屏幕中出现的是女童的身影。女童一个人被关在密室中不停地哭叫,类似这样的画面一直播到录影带结束。 之后女童的家人每天都会收到类似内容的录影带。录影带中的女童也逐渐变得干瘦、发狂。后来甚至出现女童发狂似的抓着身体、吸吮着自己的血等令家人不忍观看的画面。最终,女童就像精疲力尽般,渐渐地不动了。警方也逐渐停止了搜查。 尽管如此,女童家人还是不间断地每天收到录影带。最后女童终于成为了尸体,渐渐开始腐烂。据说直到现在,女童家人每天还是会收到录影带。录影带不停地播放女童变成木乃伊的尸体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