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出租车司机,这一天和朋友喝了点酒,头晕糊糊的,正准备收工。路过一个小巷的时候,有一名穿红衣服的女人叫住了我。先生!麻烦你帮我送到xx殡仪馆去,那名女人冷冷的说道!。小姐我正准备回家呢!你找别人吧。我给你双倍价钱,声音依然是那么的冰冷。好吧,我答应道! 我从后面的反光镜瞄了一眼那名女人,只见她上身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红色的高跟鞋,面貌被前面的散发遮住了。很快到了她指定的那家殡仪馆,她按照约定把双倍的价钱给了我。 死鬼!怎么这儿晚才回来。老婆刚才我接了一单生意,所以这么晚才回来。快把钱全部给我,老婆虎视耽耽的看着我。我随手就把钱给了她。喂!死鬼这里怎么会有两张冥币呢?不可能啊!我看了一眼,果真里面有两张冥币。没错!应该是那名女子的。 第二天我到了那家殡仪馆,这所殡仪馆内有一名看门的老大爷,我便上去问:大爷昨天你见到过一名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吗?红衣服的女人?跟我来吧!大爷说道!我随着他来到了停尸房。大爷缓缓的打开了冰柜子。我的背后凉飕飕的,只见冰柜子正躺着一名红衣服女人。她三天前出车祸死了,你跟她什么关系啊?啊!我惊叫一声,头也不回的开车走了。 ...
我居住的小楼里多了一位喜欢穿红衣服的女住客。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一个午夜,她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了我。不得已,我去开门,门口站着她,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见了我,她有点吃惊。 “我听说这里没人住的,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太太。”她说。 “嗯,不过老太太前两天回乡下了。你是新来的房客吧,你可以住在二楼。”她二话没说就上去了。从此我多了位邻居,对我来说,她真是一个有趣的邻居。 她白天从不出门,半夜出去散步。每次都穿一件鲜红色的衣服,走到门口,轻轻的对我点一点头。 我已经好久没见过陌生人了,于是我很喜欢观察她,研究一个人的言行是多么好玩的一件事啊,我总是这么想。然而她的生活很简单,除了每晚必出去散一次步,回来就是看看午夜节目,睡觉,仅此而已。 她的房中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她喜欢记下一些只言片语,然后归纳总结成很长的笔记。最后我猜想她是一个作家,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消失在我的生活中。现在想象当时从二楼的窗户看她披着黑发的背影,总有一种幽幽的静静的落寞的感觉了。 她不常跟我说话,每每开口语气总是很慢,很慢的变得冰冷,仿佛她不关心周围的任何事情。终于有一天她主动找我说话,我让她走进我的书房。 “我听说,这里死过一个人,你知道吗?”她还是冷冰冰的说,骨子里却透出一股狂热。 我回答说我不知道。 “是吗?我以为你知道,那是一个年轻的作家,一个喜欢写恐怖小说的工作狂,不过可怜的是这个作家居然不知道自己患有心脏病,有一天正在构思自己的小说的时候被自己的想象吓死了,死在自己的写字台前。”女住客说到这里,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黑发被汗水粘在脸颊,唯有一双充满着惊恐和兴奋的眼睛还泛着些光亮。 “后来呢?”我问,以便让她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很想说下去。 “后来,由于很少跟外界通音讯,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作家死了,也没有人拜访过这栋小楼,这样竟然过了三年多,直到邻居反映这楼里有难闻的气味,几家人合力撬开了门,才发现作家的尸体早已经慢慢的腐烂,融化了,跟他的写字台粘在一起,再也不能分开。大家看到这情景很是害怕,只是喷了些除臭剂了事。”她说,“但是人们回想起来都说前两天的深夜,还能看到作家在窗前奋笔疾书的样子。所以这里就成了鬼屋,别说居住,甚至没有人接近这里。”女住客的那件衣服的鲜红色在我眼里成了一片血印,红色的区域散开,越来越大。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要下雨了。 而女住客,朝我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她忽然问,我说:“我住在这里很久了,我一直在写作。”我站在我的写字台前,女住客从我的身边看了看那褐色的痕迹,又看了看我。 一道闪电划过。 她发出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恐怖的叫声,然后飞快的跑开。大门哐当一声,跳动的红色的身影冲到了雨中。 唉,我研究周围人的生活的计划又一次失败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一个人前来和我住在一起呢?我拿起我的笔在窗前记下了这一切。 微弱的闪电的光,让我看到了桌上那尘封的镜子里自己青绿色的脸,我朝自己笑了笑。是啊,我一直在写作。 ...
我和妻子刚刚又吵了一架,因为一些琐事。我想不明白,婚前温柔的妻子,为什么会在婚后变成一个唠叨小气的女人。我只是接受了女同事提前送的小小生日礼物,为示尊重,生日那天我将那枚别针别在胸口上戴了一天。 妻子就生气了,当晚别针随着外套被她送进了洗衣机,虽然妻子表示她不是故意的,可谁看不出她是在狡辩?诸如此类的事情多如牛毛,妻子越来越能在一些小事上较真,作为男人,我自然是不屑于与她争论,我越是沉默,却越引来妻子的愤怒。 那枚别针的牺牲,我相信是妻子杀鸡儆猴的手法。我觉得她越来越莫名其妙了,所以在去赴丈母娘的生日宴前,我们一直没有和好。 一路上我们谁也不理谁,丈母娘摆寿宴的酒店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我和妻子是步行过去的,本来我和她离得挺远,快到酒店时,为免妻子娘家的人发现我们闹别扭,我走近妻子身边。 一辆红色跑车忽然直直朝着我和妻子站的方向冲了过来。妻子刚好就挡在我前面,我下意识地抓住妻子的肩膀推开她,只是发力的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犹豫─—我们刚刚吵过架,我对她的情绪还停留在吵架时剑拔弩张的那个空间来不及调整。 就这么短暂的一秒,妻子就在我面前血溅当场。开车的红衣女孩从车窗里探出一张惊魂未定的脸。妻子的葬礼过后,我像平时一样吃饭,睡觉,上班,慢慢地,公司里的同事也给我介绍了女孩子,非常不错的外貌,年轻甜美又乖巧听话,十足有我当年第一次见妻子时的模样。我情绪高昂地给她点了草莓冰淇淋、苹果冰淇淋、香蕉冰淇淋。我还带她去吃了炸大肠,给她买了一顶带流苏的古怪帽子。 做完这一切我安静下来,吓了一跳。我做的这一切,全是我当年与妻子第一次约会时为她做的。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我爱妻子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有一天,我在妻子的墓旁买了一块地,写着我名字的墓碑是我亲手刻上去的,因为技艺过于生疏我不小心让刻刀刺伤了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了墓碑上。 一切准备就绪,我最后吻了吻墓碑上妻子的相片,割脉自杀,我要投奔妻子而去。身体里的血在一点点流干,失去意识之前,我依稀看见当日撞死妻子的红衣女子,笑吟吟地在我面前望着我。 醒过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妻子正守在我身边垂泪,我以为自己到了地府,妻子慌得按钟叫来医生,以为我被车祸撞坏了脑子。 原来当日遇到车祸,千钧一发之际,我将妻子推开了,自己却避不及被车撞飞到了马路对面的栏杆,伤得很重,足足昏迷了三个月。在我成为植物人期间,所有人都绝望了,只有妻子坚信我会醒过来。 我狠狠地掐了掐大腿,发觉是痛的,于是我庆幸地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出院后在家休养,有一天我闲来无事在杂物房翻旧报纸,我无意中看到了一则新闻报道。一对年轻夫妻遇上车祸,丈夫将妻子推到自己面前,结果妻子被车撞死,丈夫却因得到了缓力只是轻伤。新闻报道的右下角放着当日车祸现场的照片,虽然是黑白照片,我却一眼就认出枉死当场的女子,和开着红色跑车撞我的那个红衣女孩有着过于相似的五官。 我大汗淋漓。我当日撞车的情况,和这个女孩被撞时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车型,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是当日她是受害者,今日她是肇事者。 我伤好后,循着记忆去了梦境里出现过的坟场。我在坟场里找到了一个新墓穴,墓穴是空的,立着石碑,石碑上清楚地刻着我的名字,上面还留着我在刻石碑的过程中意外受伤染上的一滴血。 我将这一切都归咎为巧合。世上长相相似的人不在少数,名字相同的人更加大有人在。然而我每每想起那逼真的梦境,我就心有戚戚。 这是红衣女孩对那些身怀异心的男人的报复吗?如果我当时真在路口不顾妻子自己逃生而去,相信那个空穴里睡的必定是我的真身吧?幸好我对妻子的爱,经得起生死关头的考验。 ...
呼呼……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从房子里传来,此时的李天正在睡觉,突然一声惊雷把他吓了一跳!随着这声雷响,李天睁开了稀松的睡眼,随意的看了下手表“我擦!都七点半了,完了,今天上班要迟到了!”原来李天今天是要上班的,但是因为昨晚喝酒喝多了,导致今天到现在还没起床。匆匆的刷牙洗脸,李天赶紧穿上衣服,连早餐都没顾上吃就急匆匆的拿上包准备出门去了,可是刚一看外面就感觉雨点劈头盖脸的往他头上砸来,原来是下雨了,怪不得那么大的雷声呢。李天赶紧去拿雨伞,可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雨伞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可能是忘在公司了。看着手表他焦急 的想着哪里还有雨伞,最后干脆就不打雨伞跑出了房门,就在李天跑到公交站台的时候,李天浑身已经湿透了,“阿嚏!该死,不会是要感冒了吧!“李天身体并不这么好,这一淋雨估计是要感冒,不行绝对不能再淋雨了,要是这时候有一把雨伞该多好。就在李天想着的时候,他的眼光突然看到在路边有一把红色的雨伞,款式很新颖,应该是哪个小姐坐车的时候落在站台这里的。李天本来是想看着有没有人来拿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发现附近除了自己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人,因为这时候大家都去上班去了,于是李天赶紧拿起那把雨伞。看了看表,公交应该是快来了,今天是肯定是要迟到了。当李天坐上那趟公交的时候,原来在雨伞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血污的女人,她看着雨伞的位置喃喃的说道:“我的伞……你该死……哈哈哈哈……”这毛骨悚然的一幕李天是没看到,要不然早就吓的尿裤子了。只是那把雨伞还在他手里拿着,似乎是个不祥之物…… “你好,XX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李天看着表心想又要被骂了,于是就匆忙的下了车,等到车子开走的时候李天才发现自己的那把雨伞不见了。很快李天就来到了公司,自然是被主管一顿臭骂,公司的女同事看着他手里拿着的红色的雨伞都笑话他,说是不是最近想做女人了。李天这时才发现那把雨伞此时正安静的躺在门口,他心里猛的一惊,这把雨伞刚才我明明落在公交车上了,怎么会自己跑到这里来?李天心想反正不是我拿来的,于是就辩解说:“胡说,谁说是我的雨伞!”“你还狡辩啊,刚才有个姑娘把这把伞拿来就说是给你的,你还说不是?那个女人是谁啊?老是低着头我们也没看见好不好看,说!是不是你女朋友。”李天此时已经完全呆滞了,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有个女人把雨伞给我送回来?那个女人是谁? 李天一天工作都心不在焉的,下了班就赶紧的回家去了,那把雨伞也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里。回到家李天脑袋里全部都是那个女人还有那把雨伞,今天的事情始终感觉似乎有点古怪。“咚咚咚!”正在他出神的想着的时候,突然门外响起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透过门玻璃他看到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雨伞在门外站着,似乎是个女人,就在李天准备开门的时候他忽然像触电一般的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因为他看到那把雨伞就是自己丢掉的那把!而且外面早就不下雨了,谁会把伞顶在头顶?李天透过玻璃看到那个拿伞的女人自己并不认识,一头长长的头发,还有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手里拿把红色 的雨伞,一切的一切在这深夜里都显得格外的渗人!不知道哪来的一个念头,李天感觉这个门今天绝对不能开!于是他赶紧把门锁的更紧了,可是此时门外的女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没看到?李天心里害怕极了,于是就赶紧打电话约自己的哥们来家里陪他喝酒。 哥们很快就来到了李天的家里,可是当李天打开门让他进来的时候,他却发现哥们的手里拿着一把雨伞,那个颜色——正是那把阴魂不散的红雨伞!李天吓的连连后退,他哥们看到李天惊慌失措的样子,于是就说:“怎么了?见到鬼了?”“你手里的伞哪来的?”李天颤抖的问道。“我在你门口的时候,有个女人让我拿给你的啊,话说那个女人是谁啊?感觉怪怪的。”李天此刻已经崩溃了,他赶紧把那把雨伞扔出了门外,不由分说的就把他哥们哄了出去。 这晚,李天喝了许多的酒,很快神智就模糊了,就在这时,他看到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打开了,此刻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则新闻,新闻的内容是说在三年前的今天,一个女孩在公交站台旁边的马路上被车子撞死了,现场留有一把红色的雨伞。李天此刻双眼猛然的变大,他愣愣的盯着画面里的那把红色的雨伞,还有那个躺在血泊里的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就在这时,他似乎感觉到那个女孩子对着自己诡异的笑了一下。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手里打着一把红雨伞静静的站在门外!!!! 一个礼拜以后,邻居闻到了一阵阵恶臭,于是就敲开了李天家的门,看到的是李天已经腐烂的尸体!此时李天的手里还握着一把红色的雨伞!!! 事后,警察判定死于意外,排除他杀可能,因为现场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而且身上没有伤痕,死因是死于心肌梗塞。 三年之后…… 还是那个站台,还是下雨天,还是那把红色的雨伞,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是在寻找下一个猎物。你,会不会是红雨伞的下一个主人呢?哈哈哈哈 ...
张磊坐在湖边的躺椅上,看别人游泳。湖里有五个人,三个女人,两个男人。那个年长的女人比较胖,另外两个年轻女孩的身材都不错,赏心悦目。 一个女孩不游了,爬上岸,坐在躺椅上喝可乐。张磊冲她笑了一下,她也朝张磊笑了一下,两个人一起看别人游泳。现在,湖里剩下两个女人三个男人了。风大了一些。 不,湖里应该还剩下四个人才对啊?张磊直起身子,又数了数,湖里的的确确是五个人!他疑惑了。难道上岸的这个女孩是个幻影?张磊转过头看了看她,她警觉地把身上的浴巾朝上拉了拉。 张磊再看湖里,一个年长的女人,一个年轻的女孩,一个戴黑泳帽的男人,一个戴花泳帽的男人,一个戴红泳帽的男人……是的,多的这一个,正是这个戴红泳帽的男人。张磊紧紧盯住了他。 这个人在自由泳,他的两条胳膊慢慢舞动,一下下打水,双脚却不动,平平地浮在水上。他就这样在湖里游过去游过来,脸一直埋在水里,始终没有抬起来换过气,水里也没有气泡!张磊凛然一惊,他突然感到,除了那两条胳膊,这个人就像一具漂浮在水上的死尸! 其他四个人陆续走上来,和岸上这个女孩一起离开了。现在就剩下了张磊和湖里那个人了。那个人还在游,好像专门在给他表演。 那顶红泳帽让张磊触目惊心。去年这个时候,他带着李勇来这里游泳,李勇是个旱鸭子,在他的反复鼓励下,捏着鼻子跳了下去,却再也没有浮上来。张磊没有救他,欠他的那三万块钱也就一笔勾销了。 张磊想离开却不敢离开,他必须看到湖里这个人的脸,确定他不是李勇。他必须搞清楚,这个人一直不换气是如何做到的。 湖里的人终于游到了岸边,他要上来了!张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湖里的人“轰隆”一声从水里抬起脸来…… 张磊被淹死了。他浮在度假村旁边的湖里,头上戴着一顶红泳帽。 ...
传说无极山上有一种鸟,绿脑袋,红爪子,七彩羽毛,黄眼珠,一般大小,喝了这种鸟的血后人能无限提高自身的潜能,变得聪明无比,并且能深度洞穿自己的内心世界,最明显的特征是能左眼看到自己的右眼。 无极山脚,一队游客。 “家强,这山上有没有这种鸟呀,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就为了这个鬼才相信的传言,值不值?” “小静,如果真的发现了,那将是生物学的一个质的飞跃,就算只是一个流言也得碰碰运气。” “但你说人的左眼看到自己的右眼,除非是照镜子,要不死人才会这样,或者眼球掉了,或者变成了两半,喝了鸟血就能这样,我看这个传说也够离谱的。” “越离谱就越神秘,就越会让人产生一种探究的冲动。” 上面,郁郁浓浓的撑天大树在雾里正慢慢显露出它原始的本色,家强的眼睛神往炽热。 爬了半天的山路,天边太阳的余辉正慢慢地变淡,家强和小静感到浑身的酸痛。 “大家再加把劲,上面不远处就是一个住店,今晚我们就到那里过夜。”导游拿着喇叭,挥动着小旗,站在一个岩石上朝下面的人群喊到。 这是一栋两层楼的木房,破旧的大门无声地敞开着,店主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波浪式的卷发感觉和这深山老林格格不入。 分房,吃饭,一阵喧闹后,小店沉静了下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游客、小店、大山,此时已经融为了一体。 家强躺在床上,窗户外面清爽的风吹抚着脸庞,整个世界充满了宁静,这和大城市的喧闹相比给人带来的是另一种恬逸的美,感觉回归了大自然一样。家强心中想道:就算没找到那种鸟也不枉此行呀。 “后几天就是自由活动时间,家强这山这么大,我们上哪儿找去?”小静忧心忡忡地说。 “我看找这种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如果这几天没找到,你就先回去。”家强下定了决心。 “那如果根本就没这种鸟你是不是打算就在这儿呆一辈子呀,我可不想嫁给一个野人。” “做野人也蛮不错呀,这里的风景这么好,咱们再生几个小野人,过着神仙般的日子,美哉乐哉!” “去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屋里两个人嘻哈地打闹着,窗外,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 清晨,游客们陆续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大家灿烂的脸庞充满着对这次旅行的期待,因为这座山去年才被开发出来,有些地方还正在规划中,因此原始色彩特浓,神秘感也非一般的山峰所能及,所以导游的交代还没说完就有人匆匆吃过了早餐后迈出店门。 山上的风景倒不错,怪石嶙峋,峰峦峭壁,云雾缭绕,但家强可没观赏的心思,他手里拿着铺鸟网,警觉地看着四周,家强向来对自己的眼睛很有信心,并且那种鸟的外形非常地绚丽,它要是出现了绝对逃不过自己眼睛的。树林里偶尔飞过一些鸟,但也都是些常见的麻雀、乌鸦之类,连只稍微有点色彩的鸟都没看见。小静跟在家强身后,东瞧瞧,西看看,不时还摆个pose叫家强照一张,她可对这种鸟没抱什么希望,这次来主要的目的还是观光。天渐渐地晚了,看来今天是没什么收获,家强摇了下头,拉着小静往回路走去。 回到住店,游客们已碌碌续续地回来了,吃晚饭前,导游清点了下人数:“18,19,怎么少了个,大家都来了吗?”“都来啦!”几个好事之人起哄道。真搞笑呀,没来的还会说话不成?家强心里暗笑。“那我点点名,高见峰。”“在。”“刘国伟。”“在。”……“郝东远……郝东远在吗?”屋里一片寂静,郝东远是单独来的,没人认识他。“我先联系下保安科,去山上找找,你们都呆在房子里,别乱走。”虽然口中这样说道,但导游那平淡的口吻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她环顾下人群,见没什么骚动,就出去了。导游是当地人,20多的样子,漂亮的脸蛋,乌黑的长发,声音虽然缺少了点激情,但那少有的成熟充满了说服力,唯一有点缺陷的是她脖子上有个鼓起的小包。不见了一个人,但导游的反应并不强烈,难道这里经常有事故发生?家强心中嘀咕着。吃了饭后,大家都各自回到房间里去了。由于一天一无所获,家强不免有点烦躁,他走出房间,看见老板娘蹲在门口磨刀,呵哗呵哗的,家强不免有些好奇,他走上前去,刚要问她磨刀干嘛,只见老板娘猛地回过了头,恶狠狠的眼神仿佛是一种警告:离我远点。家强也不想讨个没趣吃,刚要往回走,但一想老板娘是当地人,年纪也不小,也许能给自己提供一些有关那种鸟的线索,于是他仗了仗胆子,低声问道:“请问,这山上是不是有一种神秘的鸟?”不料,老板娘居然回话了:“这里连三岁小孩都知道。”“那你见过吗?”老板娘回过了头,眼神怪异:“我是活人,没见过。”家强琢磨着:活人没见过,那见过的不就都是死人了。想到这,他倒抽一口气,再看看眼前这个女人,又呵哗呵哗地磨起刀来,本来还想再问些的,但看她这样,心里也只好打退堂鼓了。回到屋里,家强细细地回味着老板娘那句话,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但又一想,这种鸟也许一般人是看不到的,所以老板娘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而自己说不定是个有缘人呢,想着想着就慢慢地合上了眼皮。 早上起来后,家强看到导游眼睛挂着血丝,看来昨晚她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大家今天可别走太远了,最好都在指定的景点游玩。”“那个什么郝东远的找到了吗?”人群中有人喊到。“我已经联系了保安科,正在紧急寻找中,相信不久就会有他的消息的。”家强捏了捏袋里的网子,心中祈祷:希望今天好运。然后就独个儿出发了,小静脚有点不舒服,留在了客店,其实这样家强还乐意些,少个人在耳边唧唧喳喳,蹦来蹦去的,这样就清闲多了,可以全身心地投入。 但这天的好运并没有降临,那种鸟连个鬼影都没见到,看着夕阳渐渐西落,家强只好无奈地往回走了。 晚饭前,导游又开始了她的工作,“17,18.又少了一个?”导游顿了下然后提高了声音:“好了,现在开始点名,高见峰。”“在。”“刘国伟。”一片寂静。“刘国伟在吗?”没人应声,看来这刘国伟也是一个人出来旅游的。“他是不是出事了?”“这是第二个了。”“怎么搞的,你们这景区的安全大有问题?”“那我们会不会有事?”人群开始混乱起来。“大家别急,我想你们要是在指定的游区活动一定没事,我们接下来会展开全面搜索,一定会把郝东远和刘国伟找出来的。”导游的声音如强心剂般,大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并各自在心里打着鼓:那两个人同自己又没什么瓜葛,不见就不见了呗,也许听导游的只要在指定的区域内游玩就不会出事,游客们心想着,随后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又有一个人出事了?家强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忽然想到昨晚磨刀的老板娘,那古怪的神情还在脑海中闪烁:这女人肯定有问题。家强打定了主意,今晚得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等小静睡着后,家强悄悄打开了房门,走出去然后轻轻关上。大厅里没人,四周静得可怕,房顶那昏暗的电灯不停地摇晃着,起风了,家强往门口一看,大门开着,他走上前去,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黑影,感觉有点像老板娘,家强快步跟了上去。山上夜晚的风很大,吹在身上寒意彻骨,家强缩了缩脖子,暗自叫苦,刚才出来怎么不加件衣服。前面那个黑影行动并不快,家强跟在后面她好像也没发觉,家强不免感谢起这风来,呜呜的风声是最好的掩护了。跟了许久,那个背影终于在一个山洞口停了下来,然后就一头扎了进去。家强这时迸退为难,只好等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怎么来的都差不‘多忘了,更不用谈回去了。风大了起来,呼啸着如鬼神的泣叫,家强全身汗毛直竖,不禁毛骨悚然,说不定前面的黑影只是个诱饵,那么现在自己的处境岂不十分危险,家强有点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悔起来。过了一会儿,那个黑影终于把头探了出来,没错,就是老板娘,但她好像在拖着什么,那个东西渐渐地露了出来,啊,竟然是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死人,而这个死人的头却往肩膀两侧搭拉着,因为它已经变成了两半。家强急喘着气,心中那恐惧之声正要脱口而出时,后面一只手伸了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家强不自觉地转过头,月光下,一张冷酷的脸。“别出声。”那个人小声说道。家强点点头,而那个人好像不放心似的并没有松开手,只是留了个口子让他呼吸。老板娘拿出了一个袋子,把那个死人装了进去,然后牧紧口子往背上一扛就朝原路走去了。看着老板娘的背影走远了,那个人才放开了手,家强被憋得连咳了好几下,缓过气,回头再打量这个人,好像并没见、过。“我叫严峰,和你一样,也是来旅游的。”那个人自我介绍道。看着家强疑惑的眼神,严峰又说道:“我也发现了老板娘有点不对劲,昨晚我就跟踪她来到了·这里。” 原来他刚才一直跟踪在自己后面,家强暗自想着他早就知道老板娘有问题怎么不说呢? 严峰好像看穿了家强心思似的:“我暂时不想打革惊蛇,等到弄清事情的真相后再做打算,现在我们到那个洞里去看看,你说怎么样?”家强苦笑道:“现在还不是你说怎么就怎么。” 靠近洞口,只觉一股强烈的腐尸腥味扑了过来,家强忙用手捂住鼻子。严峰打开袖珍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射向前方,里面非常空旷,家强小心地移动着步子,四周刺骨的寒气逼得全身手脚发凉,忽然,“哐”的一声,家强踢到了什么,严峰把手电筒往地上照去,一个骷髅头,并且只有一边,啊,家强不经倒抽一口气,什么鬼地方,家强实在受不了了,他猛地跑了出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会儿,严峰出来了,只见他表情严肃,冷冷地看着前方。“看出什么来了吗?”家强问道。“这里死过蛮多人,从尸骨的时段不一可以知道这里经常死人。”“那个老板娘也许就是真凶,他杀了人后再把尸体拖回去,然后再……”说到这,家强想到这两天吃的东西,“哇”的一下忍不住吐了。“现在这事只有我们俩知道,但现在别急着说,咱们密切注意老板娘的行踪就是了。”在回去的路上,严峰走在前面,家强则吐一段走一段,而严峰总会停下来等他吐玩了再走,这样走走歇歇几次后,家强再抬起头,眼前空荡荡,哪里有严峰的影子,家强大声喊了几句,只有那“严峰,严峰,峰,峰……”不停地在山谷中回荡,一阵凉意涌上心头,家强没命地朝前奔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眼前有道亮光闪出,回来了,家强此时感觉这客店是如此地可爱。 还没到店口,就听里边熙熙攘攘的大声吵闹着,家强出现在门口后,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但一会儿又恢复了吵杂。“回来了一个,但还有一个呢?”“哎呀,我的儿呀,你到哪里去了?”“我看这鬼地方真的有问题,咱们趁早回去吧。”“叫他们赔偿精神损失费。”人群中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出了这样的事,那导游显然也无话可话。家强心里有了点眉目,看来又丢人了。小静这时跑了过来:“你去哪里了,我都担心死了,我看这地方也真邪门的,不停地有人失踪。”“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是不是又有人不见了?…’是呀,瞧,就是那个哭的女人的儿子。”顺着小静的手指方向,家强看到了一个大约40来岁的中年妇女在放声大哭。家强走了过去,问到:“你家儿子是不是叫严峰?”“我的儿呀,他叫张强。”“那他多大?”“他还在凄初中,我说不让他来的,他偏要来,这可怎么办呀,呜……”看来不是严峰,严峰至少已经二十好几了。严峰又是谁?想到他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家强感觉这就像一场恶梦。“那你家孩子什么时候不见的?”家强怀疑这个孩子的失踪和那个老板娘有关。耶个女人停止了哭泣:“他说到外面撒泡尿,然后就一直没回来过,时间已经有两三个钟头了。”两三个钟头,那时我还在跟踪老板娘,这么说这个孩子的失踪和她没有关系了,那他又是怎么不见的呢?家强感到这里到处充满了陷阱,看来自己得处处小心为妙。家强暗自想着,搂着小静回了房。 这天早上家强出发前跟小静说了好多好话才让唧唧喳喳的她不跟上来,但不知道今天老天能不能给自己好运,家强心里真的没谱。 但好运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会降临,无奈,家强只好打道回府。 在路上他碰到一个年轻人,看装扮,不像游客,于是上前问道:“你是这附近的吧?”“你怎么知道?”“呵呵,问你一件事,你知道这山上有种神秘的鸟吗?”“知道,怎么着?”年轻人机械地回答道,显然他不是一次被问起了。“那你见过吗?”“我可没见过,但好像有人见过?”“谁,能不能告诉我?”家强眼中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个嘛……”年轻人吞吞吐吐的。家强知道他的意思,于是掏出了钱包,看着这个差点要流口水的年轻人,家强不免叹了口气:看来物质的诱惑在哪里都让人沉迷呀。年轻人收了一张百元大钞后,声音也变得热情了:“我叫黑三,很高兴认识你。”看着黑三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家强不免想作呕。“告诉你,见过那种鸟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爷爷,在我小的时候他常和我提起过。”“小的时候,那现在他人呢,你别跟我说他已经死了。”“呵呵,你猜对了,他确实死了。”晕,看来这钱是白给了,家强不免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不过,我爷爷还跟我说过有关那种鸟的其它事情。”黑三斜着眼睛,瞟着家强的钱包。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没办法,又是一张大钞。“好的,那我就全说了,你呢,就凭一个破网这样到处逛悠就想抓住它,那恐怕一辈子都是白劳咯。”家强听了,手心全是冷汗,幸好有黑三的提醒,要不自己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这可是一种神鸟呀,我爷爷说它非常聪明,它能洞悉人类的心思,如果你抱着抓它的念头,它是不会出现的。”“你是不是在耍我,哪个想抓它的人没抱这种念头?”“可事实就是这样,就因为这样才没几个人能看见它呀,某些人不相信我的话,看来我再说也无用咯。”黑三转身想走。“慢着,你说得也够奇的,一般人都会这样说的,那么就没办法了吗?”家强感觉自己在被人牵着鼻子走。“办法也不是没有,我爷爷曾经说,这种鸟好喝血,特别是人血,而且是活人的血,有这个做诱饵,它就难免不会上当了,比如说吧,一壶美酒摆在一个酒鬼的眼前,他能不去喝嘛,就算有生命危险也许他也不会在乎的。”“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我们山里人可是从不撒谎。”“那你知道怎么不自己去找?”“哎哟,我可不想用自己的血去喂那种鬼鸟,再说了,你看见了也不一定能抓住它,还有我拿这鬼鸟干吗,你看我都这么聪明了,再聪明些就过头了,有句什么话来着,叫过什么什么的?”“是过犹不及。”家强有点怀疑眼前这个家伙的话:他是不是在骗人,但他说的好像又有鼻有眼的,算了,死马当活马医,信总比不信的好。黑三看着家强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就说道:“信不信由你,抓鸟是你的事,我是收入钱财替人消灾,最后我再提醒你一句,这鸟在日落之前的那一会儿是行动最迟钝的时候,要想下手得抓住最好的时机。”家强看了下西边,太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如果黑三说的是真的,那么今天是不可能抓住它了的。“好了,谢谢你跟我讲了这些,我得回去了。”家强转身走开了,身后黑三的声音还在响着:“我家就住山脚下,有事找我,还有,今天我说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家强回到了店中,心里感觉非常舒畅,虽然今天没看到那种鸟的影子,但幸好遇到了黑三,且不管他的话的真假,等明天试试就知道了,想到马上就要有结果了,家强抱着小静亲了又亲。 晚饭时,照例,又少了一个人,一阵喧闹后,照样又恢复了平静。 回到房间后,由于一天的疲劳,家强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想。正在熟睡之中,只感觉到耳根热乎乎的,睁开眼,一阵刺亮,灯已经开了,而小静则蜷缩在身边,看自己醒了,颤抖地说道:“家强,我好害怕!”“是不是做恶梦了?”“没有,我刚才看到一个黑影蹲在衣柜边,等我打开灯后它就不见了。”小静细细念道而身子不停地向家强靠去。“会不会是老鼠?”家强边说着边翻身下床向衣柜走去。“不可能是老鼠,老鼠没它那么大。”家强打开衣柜,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外别无它物。“你是不是看花眼了,瞧,这里什么也没有。…‘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小静好像并不死心。这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两个凳子,藏个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灯熄了,暗淡的月光下,一团黑影在衣柜旁晃动着。家强打开灯,望着窗外笑道:“我的姑奶奶,看见挂着的那件衣服没有,那就是你说的黑影了。”家强暗暗为自己的推论而得意,但它却没发现小静的脸色却更苍白了,她嘴里不停咀嚼道:“还有一个,在它下面。”家强听了,不经打了个抖擞,其实他自己的胆子也并不怎么大,只不过在女朋友面前得装个样,但小静刚才这句话,就让他感到心寒了。难道房间里还有其它的东西?家强快速用眼睛扫描了下房间,最后他将目光定在了床下。小静这时也下了床,缩在家强身后,眼睛却跟着家强的身体慢慢朝下移去。家强屏住呼吸,打着火机,床底下空荡荡的,家强不禁松了口气,正当他想抽身起来的时候,发现墙角边有个四方的东西,他伸过手去,够了过来,原来是本小册子。“什么呀,让我看看?”小静一把手抢了过去,家强苦笑了下,女孩子就是对别人的私事感兴趣。他回到床上,刚才的恐惧已经在无形中慢慢消失了,女孩子嘛,就是敏感些,那黑影估计是她的错觉。想到这,一阵困意不禁又涌了上来,家强刚要合上眼皮的时候,忽然听到小静一声惊呼。家强忙靠了过去,那本小册子已经被打开了,看小静的神情,家强隐隐觉得那上面带有某种不祥的气息。他接过小静手中的册子,顿时,一个个黑色字体带着诡异的色彩将禁锢的恐怖从那惨白的纸面上释放了出来:2004年10月,一队20人游客的旅行团在无极山上神秘失踪。事发后,当地旅游区全面封锁了这件事故,而当有关人员及遇害人家属追查时,旅游区则以游车掉入深谷为由推脱,所以这件事故就不了了之。据不完全统计,从这座山开放以来到现在,已经有30多人神秘失踪,大部分已经遇害,其它的到底是生是死,至今甚至永远都将是一个谜。无极,故名思意,就是无疾而终,而无极山,将是游客的坟墓,它,就是地狱。看到这,家强手心已经全是冷汗,他将册子往后翻去,但后面空空一片,整本册子只有这一段文字。2004年10月,这不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嘛,同样的20名游客,惊人的巧合,难道是预示?家强回想起上山后所有的事情,觉得事态正慢慢朝册子上所描叙的方向发展,难道一年前的历史现在又将重演?家强有点为这次旅行而后悔起来,这也许真的是一个人间炼狱,自己和小静得尽快离开这里,只不过走之前得做完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明天日落前,也许那时就是揭开谜底的时候。 日落前,山中,大树下。 家强趴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那盛了小半碗血的碗,手上伤口的刺痛隐隐传来,但马上被内心强烈的喜悦给冲散了。它,终于出现了:绿脑袋,红爪子,七彩羽毛,一般大小。 传说竟然是真的,这时那只鸟已经飞了下来,它停在碗的不远处,尾巴对着家强这边,家强猫起身子,慢慢地向它移动,近了近了,家强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把手中的网用力朝那只鸟撒去,但就只差了那么一点,鸟拍动着翅膀,飞走了,家强快步跟着鸟追着,幸好它飞得不快,自己还没被它甩掉。黑三说得没错,这时是它最迟钝的时候。一鸟,一人,一个飞,一个追,终于,那只鸟好像体力不支了,而家强由于刚流了不少血这时也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能坚持到这时已经是极限了,他一步一步朝那只鸟靠近,而那只鸟毫无再动的念头。网铺了下去,鸟在挣扎,家强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他伸出颤抖的手朝那只鸟抓去,哈哈,抓住了。家强欢喜得就要掉下眼泪来。但这种喜悦马上被一阵恐慌给替代了,只见他眼中闪过一道不可思义的光芒,自己的手竟然有颜色,再看看那只鸟的眼睛,不是黄的,是黑的。这时身后一声冷笑传来,紧接着,他好像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黑三从家强的身上摸出那个钱包,得意地笑着,心想:这可真是个好注意,看来自己是吃定这碗饭了。他把网中的鸟弄出来,看着被自己涂着七彩颜色的鸽子,心里喜滋滋地想到:要不了多久,我就发财了。黑三收好网,擦拭掉斧头上的血浆,然后不经意地抬起头,突然,他嘴巴张得老大,眼珠子都快吐出来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他八辈子也不敢想象的东西。 而当这一幕发生之际,严峰则趴在岩石后面,准确地说,他是趴在黑三所藏身之地后500米处。自从去年他哥哥来到了这座山上后,从此就音信全无。他调查哥哥失踪的原因很久了,期间也打探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家强房间里的那本小册子上的字就是他留下的,当时住店的时候不小心把它从床缝里掉了下去。但游客失踪的真正原因他却一直没能弄明白,那个老板娘只是一个惟利是图的人罢了,她也是碰巧发现了那个山洞,然后就经常去光顾,看有没有新鲜的死尸。令严峰费解的是那山洞里的死尸却不知道从何而来,但也就是只有这里才有死尸,因为山上每死一个人,尸体就会自动跑到这儿来,不久前有对坠崖的恋人,而第二天他就在山洞里发现了那两具尸体,到底是什么原因,这是一个未解之谜。近来又开始有人失踪,严峰感到悲剧又将上演,但自己显然无法阻止,他不好告诉所有游客真实情况,因为这样会打草惊蛇,不但不能查出事情的真相,说不定会让事态朝更恶劣的方向发展。但他知道每死一个人,那个人尸体就将出现在那个山洞里。他曾经两天两夜不休息,专门在洞口守候,但没有死尸进来,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人,所以用这种方法查出谜底的几率几乎为零。但现在,他隐隐感到这20名游客又将上演去年的惨剧,于是在情非得以之下,他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制造死人,只有这样方有可能揭开谜底,于是在他同家强回来的路上,看着弯腰呕吐的家强好几次都想结果他性命,但他始终下不了手,最后,在内心激烈斗争的煎熬下,他夺路而逃。自己下不了手,于是他就想到了黑三,黑三是当地的一个混混,游手好闲,贪图钱财。当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黑三说了后,黑三拍腿叫好,每年冲着那个传说来这山上的游客不知多少。虽然他只是叫黑三去骗骗信息费,但以黑三的个性,钱足以让他迷失一切。于是严峰就开始跟踪黑三,他想要的就是黑三手下的死尸。 而现在终于等到了,家强死了,而谜底就要揭开了。 黑三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的也许就是真正的谜底。 而真正的谜底现在终于露了出来——就是那种神秘的鸟。 传说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假,绿脑袋,红爪子,七彩羽毛,黄眼珠,一般大小,它来了。 它此时正用它那尖尖的嘴巴插进家强的脑袋里,拼命地吸着。原来它喜欢喝的是人的脑浆。黑三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短暂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后他马上被一团炽热而接近发狂的意念给吞噬了:喝干它的血,喝干它的血。网撒了下去,鸟挣扎着,黑三发狂似的拾起斧头砍断鸟的脖子然后疯狂地吸着。 躲在岩石后面的严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而他的脸庞也由于恐惧而扭曲着,因为他发现黑三的身体正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只见黑三的脖子鼓起一个包,那个包渐渐变大,慢慢地从那个包里长出了鼻子,眼睛,嘴,耳朵,头发,这是另一个头,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头,只不过这个头稍微小一点,而那两双眼睛正怪异地对望着。虽然隔了百米的距离,但强烈的恐惧使严峰难以再看下去了,正当他转过头去,他看见了,他知道,这才是他一直在找的主角,透过薄薄的空气,导游那一大一小的头正怪异地从那纤细的脖子上朝外伸着,在严峰意识模糊前他感觉自己的左眼看到了自己的右眼。 风更大了,永远赶不走的黑暗深深地窥视着大山。 ...
一、楔子 昔有暹罗方士罗尼娑婆,言寿三百岁,馆于南岸山谷,造延年药,山人疾则往求,佢出山中红石臼,入泉于内,或热如滚血,或冷如寒浆,方士使山人饮,旋即愈,遂神名远播。 端州府衙门的巡检司后院监牢,二更天。 只有一盏油灯,看守的皂隶倚在桌旁瞌睡,忽然监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冷风。 最末的一间牢房里,有个少年正挨墙闭目打盹,看神情似乎困顿至极,微微渗出的冷汗沾湿凌乱的额发,手脚上更是遍布血痕,显然受过酷刑。他知道有人来了,微睁一睁眼又阖上。 廊道那厢衣袂绫绸拂动,缓缓走来一位华服的年少公子,他于牢房的木柱隔断外伫立,像是欣赏一幕华美画卷般打量牢内的少年人。 过了一会那公子开口道:“前日在下已去禹门坊曾家提亲了,你不想知道在下求娶的是曾家哪一位小姐?” 牢里的少年抬目看了他一眼,黑暗中面色没有任何波澜,很快就闭上眼,将头歪向里边。 公子并不着恼,又道:“禹门坊那几条人命,巡检司是查不到凶手的,除非你再舍了这副皮囊,不然休想逃脱这世间牢笼。” 舍了这副皮囊……公子的话终于使得牢里的少年人有几分触动。他仍保持一动不动,但那双目光,却炯炯地落在斑痕霉花的墙壁上,心思不知朝向哪方。 二、红寨 往西江溯流而上五十里,登岸后有一处山谷。谷内有错落的几处寨子,混居着瑶人和汉人,两下通婚融合得久了,渐渐也就分不太开。 天刚大亮,一只大船徐徐靠岸,上岸的人各色嘈杂,有收山货的贩子,也有远地归来的瑶人,但当中最打眼的是三个作武夫打扮的汉子。三个人在寨子周边逛了一圈,时近中午才回到码头附近唯一的一座茶寮坐下,随意点了壶茶,又叫了几碗馄饨。 “盛捕快,这里几个寨子的瑶人自称红瑶,和粤西一带其他的瑶族村寨都不一样,听说是因为寨子后面有野生的大片红萱草,就是金针菜,寨民就拿来晒干倒卖到省城,靠卖这类山货,一年都有不小收益。加上极少跟外面人通婚嫁娶,所以几个寨的人口加起来只有三四百左右……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说赵捕快在这失踪的,难道咱挨家挨户去搜?”郑青道。 “不行,只能慢慢查探。”盛全沉着脸,“叫全哥,怎么又忘记?” “咳,叫顺口了。”郑青闪了舌头,众人也心里没底,遂都不说话了。 端州府巡检司的赵捕快赵肆是出来追找一个人的。端州府城郊,西江畔的禹门坊甚有名望的书香门第曾家,有一位二小姐芳龄二八,今年八月刚下聘给邻近的封州县丞司举人家,可这位即将出阁的新娘子不知怎么就不乐意,竟与应承婚事的父亲吵翻了脸,终于在这月初一纳吉之日后,半夜里跑出了家门。据禹门坊的街坊说,天没大亮时,曾看见很像曾家姑娘的人穿着一身灰衣裳,到码头上了一艘渡船。曾家的人报到官府,巡检司便叫赵捕快循着那时辰的渡船去找,大概描述一下形貌,船家就说那姑娘生得精细白净,所以确有几分印象,但她在红瑶寨码头就下了船,之后再没见过。 想来只是找人,于是初三日一早,赵捕快便一个人直奔红瑶寨,从此就断了音信,到初七时巡检司的李毅观李大人也坐不住了,派出同是捕快的盛全,由他带两名皂隶,也就是郑青和郑云兄弟俩,也走一趟红寨村。 “几位壮士来红寨探亲?”茶寮小二过来加茶水,顺口搭茬。 “来看看你们这的山货。”盛全随口道,“难道只有红寨的金针菜是天生红色?” “嘿嘿,我们就是专门来找你们红寨这种金针菜。”郑云是个活络人,对小二道,“我听城里的贩子说,红寨这里水土与别处不同,当地人还流传一个故事,在三百年前有一个仙人降临,为帮助这里贫困的瑶民,在土地中施展仙术,于是生长出这样神奇的红菜。” “那是当然!红寨有神仙庇佑。”小二生得小鼻子小眼,但笑得天真洋溢,“对了,我看几位壮士生得好生威猛精神,前几日也有像你们几位一样的一位壮士来过,同样在本小店喝过茶。” “哦?是这么高,有一把铁丝儿胡子模样的?”郑云忍不住问。 “对啊,他说来探亲的,三十年没回来过了。”小二附和道。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郑云有点兴奋。 “我们老板让他去屠老头家问,喏,就是往里走,柿子树山坡上最大的那幢竹楼,他家山货又好,给点钱可以借宿,你们问问他去。” “哦。”盛全估摸这小二是替那户姓屠的人拉生意的,便点头不理,四人吃完东西离开,在山寨之间又寻摸了一下午,可还是没有分毫收获,眼看日落西山,只得找到那柿子树山坡上的屠家,打算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姓屠的人家看起来应是当地富户,但也无甚特别,有个二十出头的丑姑娘接待他们,说屠老爹进山去了,想住宿一人给十个铜钱就行,还有简单的茶饭供应。三个人简单吃完洗漱过,便凑合睡下了。 却不想,半夜就出了状况。 月斜窗角,郑云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起来撒尿,无意中瞥了窗外一眼,黝黑的丛林中闪动着许多光点,远处有许多人点着火把在走动! 郑云抖了抖立刻醒了,回头去拍盛全他们:“全哥,快、快起来!” 那两个也都是警觉之人,当下起身去看,盛全很快看明白:“他们在往山里走?那边是不是他们种黄花菜的花田?” “对啊。”郑云附和道,白天他们探过周边地形,这红瑶寨主要是靠种植贩卖黄花菜这类山货为营生的,这些人大半夜上去是干吗? “走吧,去看看便知。”盛全绑好袜腿,便率先下楼去。 他们循着溪水跟上去,漫山遍野的花田旁有一条山溪,潺潺的水声可以掩藏他们的脚步声。 那道零星的火线大约蜿蜒在数十丈外,除了草木摇晃的 “沙沙”声,什么也听不到。 几个人有点干着急,郑青忽然从裤腿里拔出一把匕首:“全哥,咱摸到后面去,撂倒几个跟着那伙人不就行了吗?” “你是兵不是贼。”盛全皱了皱眉,但也没想到更好的方法,三个人部署了一下,当真朝那队伍后方潜行过去。 吊尾的几个人年纪略大,穿着瑶家的花纹坎肩,拿着几捆绳索没拿火把,正好方便他们偷梁换柱。 此时队伍已经上到山坡那一头,听到前方有人喊:“泉眼里真出红沙子了!” “绳子呢?” 盛全三个人故意走在火把照不到的地方,把绳子递过去,前面的人也没注意,都很焦急似的往大片花田深处走。领头的一群人里有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不时回头斜视他们,盛全几人赶紧侧过脸。 所谓的泉眼在坡地的低洼处,大大小小错落着,最大的有一头牛身子宽,最小的则只有拳头大,此刻正“咕咚咕咚”往上冒着水,火光里确实看起来红彤彤的。 盛全几人面面相觑,就因为这事大半夜跑上来?看泉眼要绳子干什么? 一个特别魁梧的壮汉站在最前头,他旁边的人指着最大的那口泉眼道:“那天晚上我就是看那男的长得眼生,跟过来看,他居然追着一个姑娘跑,那姑娘从这跳下去,那男的也跟着跳下去了。” 这话一出,盛全几人的心也提了起来。 有人附和说:“都死在里面了吧?泉眼冒红不吉啊!” “闭嘴!”壮汉突然暴喝一声,他转过身来,火光映在他身上,瑶家花纹的背心大敞下,胸口露出一格格骇人的鼓胀肌肉。壮汉扫视众人:“谁下去看一下?” “下去?”众人都惊住了,纷纷后退。只有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站在原地不动,他正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泉眼,过了会儿,才慢慢举起手:“我去。” 接着,那少年忽然往盛全身上一指:“让他跟我一道下去。” “什么?”郑青第一个喊起来,他把手里的绳子往地上一扔,“这底下才多宽?一起下去不是找死吗?你想死别带上别人啊!” “死不了。”少年淡定地捡起绳子。盛全盯着这少年人,忽然觉得他有点眼熟,旁边郑青还想咆哮,他立刻出手拦住,然后朝少年一抱拳:“这位小哥,该怎么做还请指教一二。” “地下有很多岔道,找两块大石头来,在人身上捆紧沉下去就行了,你们两个在上面接应。”少年很快相中不远处一棵最粗的树,拿着绳子的一端走过去固定在树身上。盛全看着他,便也拿着手里的绳子过去依样画葫芦绑好。 郑青和郑云哥儿俩不知盛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呆呆站在原地,壮汉问道:“你们去搬石头过来……还有你,是谁家的?看着面生。” “屠家的伙计。”少年已经绑好走了回来。 壮汉不信任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又转向郑青几个:“你们呢?” 郑青俩人的心一下提到喉咙眼,那少年却轻飘飘地扔过来一句:“屠老爹的货你们都备好了吗?那三百斤黄花别沾到露水。” “哦、哦,捆好了!”郑青的反应还算快,连忙打着哈哈道,旁边有人小声嘀咕:“屠老爹的生意越做越大啦?” 壮汉不作声了,大伙搬来压田头的大石板,来到最大的泉眼边,少年和盛全相互帮着将石板绑在身上,两人离得近,少年人用最长的一根绳子,两端分别系在自己和盛全的腰上:“我先下去,你跟着下来,把绳子攥紧不要松开……还有,赵捕快就在下面。”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却如水入滚锅,把盛全几人都听得一怔。盛全盯着少年的脸:“他死了?” “不一定。”少年还是波澜不惊地答了句,三人对视一眼皆点点头,那少年深吸一口气,便捏着鼻子跳入泉眼中,盛全虽然心里打怵,但心中静数几下,便也学着他的模样跳了下去。 三、泉底 甫一进水的感觉很不好受,泉眼的水是凭着一股冲力往上冒,而盛全只能抱着大石头尽量不动地往下沉,口中虽然憋着一大口气,但随着耳目被水流包裹,还是觉得难以言喻的难受,很快胸口到喉咙就像要炸开一般。 不知先下来的那个少年是什么情况,但从腰上那联系两人的绳子的感觉来看,那少年正快速地往下坠去,盛全几乎是被他扯着一路下沉。 越往下水越冷,不知过去多久,盛全已全身麻木,双手开始在四周扑腾,原以为会有岩壁可以借力,但触手全是布满细密沙砾物的上涌水流,他开始凭着本能求生,想扯开身上的大石,但绳子捆得死紧,完了……就在这一念之间,身体猛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水流方向突然改变,另一股冲力将他横向推了出去,很快脸就露出奔涌的水面。他拼命张嘴呼吸,又用手抹几把脸和耳朵,直到耳中的水都抖出去大半,才听到少年的声音从附近传来:“……快,这边!” “哦……”盛全晕头转向地跟着划水。 岩壁常年被地下水流冲刷,已变得平滑无比,其上还生着滑腻的苔类,盛全手足并用地不知道又跟着游了多久,突然碰到一根触感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这么深的地底竟然有一根铁链! 盛全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住铁链,没想到才划出十几步,脚下猛地踏空,紧接着一股吸力将他拖拽着往前方冲去。他被水流猛地带出,人被抛在半空七荤八素,又一次以为这回死定了时,后脖领忽然被什么东西一拽,间隙中传来少年的声音:“抱住头!” 说着两个人就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直到再次“哗”地落进水里。这次是宽敞的水面,盛全被正面拍进水里,幸亏有胸前的石板,他只是震得发昏地沉下去,很快他又被少年那只手提了出水,同时脸上被甩了一巴掌:“醒醒!” “这是哪里?”盛全勉强稳住心神,四周仍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地底的水潭。”少年的声音传来,伴随“哗哗”的划水声,他似乎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哎!你去哪?”盛全赶紧循着水声跟过去。 “找人。”那少年干脆地说道。 “找谁?”盛全虽然头被转得发懵,但还是很谨慎地问。 “你不是来找赵捕快?”黑暗中少年回头直接问了一句。 盛全立刻便不说话了,跟着少年的身后一直走,慢慢水浅下去,但地底下特别潮湿阴冷,他开始止不住地打哆嗦,又问:“刚才那些锁链是怎么回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少年没搭理他。 说话间两个人就出了水面,盛全觉得自己走在十分光滑的石头上,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突然前方的少年立住:“嘘,你听!” 盛全马上屏息静气,这里十分空旷,仔细辨认了一下,果然听到某个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人在说话。 “谁?”盛全立刻绷紧了神经,他慢慢低身,抽出绑腿里藏的匕首,然而再往前走一步,脚下突然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吓了盛全一跳。 “呲——”前方一星火苗陡然升起,少年身上居然带了火折子,他俯身去照两人脚下,地上有些散碎白花花的东西,是骨头! “没事,是村民扔下来的牲口。”少年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地势缓缓向上,脚底逐渐没那么滑腻了,少年的目光一直聚精会神地望着前方,很快两人来到一簇巨大的溶岩石柱前,这时窸窣的声音更明显,依稀能听清是个男人的声音。盛全有几分激动地喊了一句:“赵捕头?” 那细碎的声音立刻停止了,接下来是死一样宁寂。 盛全紧张地去看少年,后者也是一脸凝重。两人绕过石柱,柱子后面居然是两个天然的岔道口,少年毫不犹豫地往其中一条路走去。 “滴咚——”一滴水落在地上。 盛全突然吃了一惊:“你看那是什么?” 狭短的通道几步就到尽头,前方有光,细看是一堵浅红色的岩壁,仿佛是一顶红罗帐,也不知是什么质地,天然地带有折叠拖垂的纹理,其中微微闪烁着细密的光点,应是某种发光的矿石。两人再往前几步,那红罗帐露出全貌,原来是一座巨型摺瓣状的钟乳石。 “有人!”盛全眼尖叫出声来,那石罗帐中恍惚有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少年摆摆手制止他,低声喝道:“别出声!” 两人又向前走几步,盛全只顾盯着人影,没想到侧面一股风袭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少年手里的火折灭了! 盛全好歹是习武之人,当下横刀在前,耳听四面,一记破空风从右侧吹来,他瞬即以刀划去,刀尖一晃,好像触破什么,盛全气急:“何人偷袭?” 他这一声吼完,前方一阵刀刃摩擦,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老盛?” 是赵捕头赵肆的声音! “老赵?”盛全立刻认出来了。 同时洞壁内渐渐又亮起微弱的火光,少年又吹起火折,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把钢纹暗斓的短刀,正架在一个人的颈侧,而那人一身血污褴褛,双眼已成为两块濡湿的血疤。盛全看清眼前情形,惊得瞠目结舌:“你怎么这样了?” 少年见盛全认得此人,才慢慢移开短刀,盛全则上前一把攥住赵肆的肩膀:“老赵!你怎么……” 赵肆摇摇头,他手里拿的只是一段石笋,似乎刚才一击已耗尽他全身力气,盛全搀着他慢慢坐下。 “你怎会伤得这么重?” “我眼睛坏了,耳朵……也听不灵。”赵肆艰难地说着,盛全急着架起他:“咱找路出去,给你治伤!” 一直不作声的少年此刻也弯身下来,审视赵捕头:“那曾家的小姐呢?” “啊对!”盛全也想起来,“你不是追着曾家小姐来这的么?” “嗯……她没事,躲在那边……”赵肆伸手指了个方向,少年立即起身离去,但走出几步他又立住,有些狐疑地转回头望着他:“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我没事……”赵肆摆摆手作势要他快去。 “你快去吧。”盛全不明白那少年怎就犹豫起来,也催他快走,少年默不作声看着二人,又四周找找,发现旁边岩石上有个缝隙,便把燃着的火折插在缝隙里,这才循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老赵,我扶你起……”就在盛全撑起赵肆的时候,对方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他击出双拳,盛全毫无防备之下硬生生承受一记重击,登时只觉胸口如中大锤,猝不及防就往后倒去。但赵肆还不罢休,趁着空挡劈手就夺过他的匕首,再向他面门刺去—— “当!”盛全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闪过,一把暗纹斑斓的短刀横在两人之间,恰恰穿过赵肆那举刀的手腕,将之一同钉在岩壁上。 “躲开!”少年人一声暴喝。 盛全转头一看,少年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他还保持着甩出刀后的动作。 盛全当下也明白过来,连滚带爬地挪离赵肆身边。少年冷面走来,冷冷地瞪着他:“说,曾家小姐在哪?” 赵肆的脑门上青筋都疼爆了出来,他喘了几口粗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盛全被这阵仗惊得不知所措:“老赵?” 少年见他不说,也不拖延,略俯身猛地拔出刀,却用刀的前端去刮赵捕头的眼睛:“你根本没瞎,你是故意在这里埋伏我们的。” “什么?”盛全看着少年平整的刀头在赵捕头脸上动了动,果然眼睛上两块血污就被撇开,微弱的火光中露出两只完好的眼睛。 “老赵!到底怎么回事?”盛全抑制不住地想扑过去抓住这人问个明白。 赵捕头睁开眼,却梗着脖子不作声。 “你是这个红寨的人?”少年眯一眯眼。 盛全的脑子里突然浮现起白天在码头那家茶寮时,小二打着哈哈说那壮士是来探亲的,三十年没回来过…… “老赵!你是这里人?可你是公差,你这又是作甚?还有……巡检司那边你要怎么交代?到底怎么回事?”盛全急得也过去扯赵捕头的衣服,却被少年用刀挡开。 “你想干什么?”盛全仰头望向少年,他略长的乱发随意地束在脑后,低下头散碎的刘海几乎遮过半边脸颊,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此时他架到赵肆喉咙动脉处的刀,已经斜斜刺入半分皮肉:“我没有耐心,你不说就死。” 四、出卖 不知是慑于少年的气势,还是手疼得实在难耐,赵肆咬牙道:“我……我确是红寨瑶人,那些人、那些人要用人血去拜红石臼……” “什么红石臼?在哪?”少年一把揪起赵肆的衣领,“带路。” 赵肆没挣扎,他比少年高半个头,却被拎着衣领推搡了几步往前走。 盛全看这情况,也赶紧起身去拿了墙上的火折和地上的匕首,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绕过那石罗帐,盛全还特意照了照内里的人影,原来是一棵跟人坐姿等高的石笋。想不到这看似平凡的山涧一村寨,地下却别有洞天,他不由心中称奇。 再往前走水声又变大,赵肆让盛全拿火来照路。 “老赵,难道你就一个人黑灯瞎火待在这里埋伏我们?”盛全觉得哪里不对。 赵肆啐了口血痰,却不搭理他。罗帐后就是一道蜿蜒向上的湿滑窄道,旁边看来又是一处极深的渊潭。 忽然他举起火朝高处照去:“你们看那。” 隔水的光滑石壁上居然凿着八个字:石滴物象,古渊潜龙。 “这是什么意思?”盛全不解。 “据说这里水底囚锁着一条潜龙,你下来时见过那些大锁链吧?就是锁龙的。”赵肆阴测测地道。 锁龙传说到处都有,盛全向来只当故事听的:“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又抬头看着那些字,“这种地方……是谁来刻的字?” 赵肆半垂着头,不知在沉吟什么。 “走吧。”少年声音沉静地催促道。 赵肆不作声继续走,这一段石路像是天然由溶水冲流而成,表面光洁如镜,他们三人即便穿着草制的编鞋仍止不住打滑,往上走了五六步,赵肆举着火折对上前方,怪石林立的尽头像是有一道巨大的缝隙,凉风飕飕地透进来,应是出口。这时,赵肆突然全身一僵,指着那里大喝道:“谁?” 余下两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但火折的火光太弱,赵肆趁着两人注意力都移开之际,猛一回身将少年向前一推:“下去喂龙吧!”少年踉跄后退一步,被他一脚踢中腹部,兼之脚下湿滑,他站立不稳即朝后翻入窄道旁的深潭中去—— 盛全还惊在原地,赵肆一把攥住他:“盛捕头跟我走!出去我告诉你怎么回事!” 赵肆一直是自己人,他的话一出,盛全顿时犹豫起来,方才赵肆偷袭自己,还是少年及时赶回阻止,但那少年充满神秘,而且心思狠辣,亦不似善类,不由得两下为难起来。他扯着赵肆说:“不行,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必去救他,绝不信你!” 赵肆急得不得了:“老盛就信我一次,快随我走!等他爬出来,我们全都活不了!” “为什么?”盛全坚持逼问。 “这个人是来杀那曾家小姐的,我带着人逃到这里躲起来,谁知还是被他发现跟来!快走吧!”赵肆不由分说便扯着盛全走去。 盛全心下吃惊,又惦记曾家小姐安全,已无暇分辨,只得听从跟去。 漫山遍野的火光,照得一爿山谷都是灿红的桃色。 盛全跟在赵肆身后踉跄地奔走,前方不远处不知因何聚集起来了密密匝匝的人头,终于赶上那伙人,站在外延,盛全踮起脚尖往里看,里面是一处木头搭建的平台,寨主似的壮汉挥舞大刀在跳着巫舞,所有人都朝着山的方向观望,那里树影葱茏,但隐隐蒸腾起山岚一样的雾气。 “那里有什么?”盛全不由得问。 “那里有个山洞。”赵肆小声道。 “洞里有什么?”盛全更加不明白。 “洞里曾经住着一位神仙,在山里活了几百岁,他能让这一方生病的百姓痊愈,这是我很小的时候,祖奶奶告诉我的,但好几十年前,州府上面不知哪位大人听到风声,就派了十二个官兵前来寻找,那位神仙就消失了,但他留给了红寨很重要的法宝。” “法宝?你刚才说用人血祭的红石臼难道就是……”盛全大吃一惊,扯住赵肆的衣服压低声,“州府若真派来过官兵,肯定不是单纯因为听说这里有神仙!” “嘘!”赵肆却不肯接着说了,而是拽着他拨开人群往里面走,盛全本以为他是想靠近看清楚情况,两人走到最里圈时,赵肆突然将他推到当中的空地,大声道,“寨主,这里还有一个!” 盛全怎么也估不到赵肆出尔反尔至此,那舞刀的壮汉神情肃穆地觑了他一眼,但动作不停。 “这人是官府派来的人,跟方才那两个是一伙。”赵肆大声道。 “赵肆你……出卖我们!郑青郑云呢?”盛全没想到自己三人早落入对方的掌控之中,原来方才叫他们下泉眼也是故意的? “呜——”像是螺声的号角从山林间飘出。 舞刀的壮汉挽刀收势,一众人包括赵肆都望向山中,面上显出肃穆神情。 “怎么了?”盛全情知有异,很快就听到山涧中溪水的流淌声陡然间变得奔涌起来。甚至脚底下都感觉到微微的震动,似乎是地下的水道都翻腾起来。 “怎么回事?”他立即用力扯住赵肆的衣领逼问。 后者仍歪着头望向那片树木,根本无暇搭理盛全,只是嘴巴喃喃蠕动着正说着什么。盛全急了:“我问你郑家兄弟呢?” “嘿嘿……两个人的血,足够养好神仙大人的 ‘遗蜕’了。”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 盛全一惊:“什么血?什么遗蜕?” “捆上送进去。”之前舞刀的壮汉猛地转过来大喊了一句,寨民们回过神,纷纷拿上绳子过来,盛全从袖中掏出防身的匕首,抵住赵肆的脖子:“你们谁敢过来……赵肆!你们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赵肆虽然被擒,却丝毫不觉惊惶,他斜目看着盛全:“老盛,我也没有办法,事关家乡的生存……” “什么生存?”盛全才不信他的鬼话,几乎用吼的大叫,“郑家兄弟到底在哪?不然我就杀了他!” “你拿我威胁是没有用的。”赵肆冷笑,“没有人血养在石臼内,仙人的遗蜕就会干枯,红寨的泉水就会变红然后枯竭……你要是还想见郑家兄弟一面,就不要反抗,我们自会带你去见他们。” “带我走!”盛全怒视所有人,那舞刀的壮汉定定地看着他一会,便抬手令其他人退开:“让他上去。”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准他上去,但盛全知道此中肯定有诈,自己上去恐怕也是有去无回,他手里仍死死揪着赵肆:“你给我带路!” 赵肆朝那些人打了眼色,便有一个拿着火把的男人站出来:“跟我来。” 往前是一道浅涧,踏过低洼处的溪水,前方是石头铺就的崎岖台阶,接着往上几步有个山洞,洞内荧荧有些光亮,盛全以为这就是赵肆口中说的红寨人参拜的神仙山洞,但拿火把的人只是走过去,盛全多留了个心眼,便朝洞内打量,只见洞壁上嵌着火把,有两个看守叉腰杵在那,身后暗影里委顿着一团东西,听到有声音路过,那东西便挣扎起身,盛全定睛一看,竟像是个女子,只是头发散乱看不清容貌。 “是谁?”盛全用刀指着赵肆,“你们还敢动用私刑?” “嗬……跟你无关的事少管。”赵肆对他全不畏惧。 洞里的人却听出端倪,连忙往外探出身子急道:“我是禹门坊曾家的……呜……”看守的人回身已将她拦住。 “禹门坊曾家?”盛全彻底明白过来,赵肆与这个红寨的人必然遮掩着什么,“巡检司要找的人你们敢私下扣留?” “盛捕快,你若再拖延,郑家那俩小子就快没命了。”赵肆阴冷地回道。 “你……”盛全气急只得抬膝往他腰上一撞,“快带我去!” 赵肆闷哼一声,由盛全推搡着继续往上攀走,道路嶙峋,溪水的咆哮声越来越大,又往上走了数十米,便见前方斜弯过去隐隐有一片红光。 盛全心中思忖自己独身一人,即便被他找到郑家兄弟,三人又该如何面对这帮诡异的寨民?边靠近红光边想着对策,忽然他察觉到鼻端有些异样的气味,当即暗叫不好! 身前的赵肆已率先发难,他先是将头猛地往后一撞,盛全趔趄几步,后仰着跌坐在地,赵肆狞笑一声上来就缴了他的匕首,又在他肚子上狠踩一脚:“既然你那么想见那二人,现在就遂你的心愿。” 说话间,拿火把的人举着一把冒烟的干草扎过来,往盛全眼前虚晃几下,那股浓烟异味伴随着头脑昏沉感袭来,人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混沌。 五、红玉尸 愈是靠近,红光愈盛。 盛全拼尽全力挣得一丝清明,身体被不由自主地推进洞内,然后扑倒在地。 山泉水像驰骋的怒马在身边奔流而下,这里居然是山涧中凹陷的一小片瀑布,而且水流跟先前山下的泉眼水色是一样的红色。 瀑布旁边点燃着大堆干草,持续散发出让人目眩的味道,盛全暗暗掐着大腿不让自己失去神志,努力伸颈朝四周探看,那一小幕水帘后红光延伸,似乎内里还别有洞天。 洞壁上插有火把,火苗照亮脚下以及洞壁岩石的纹理,盛全忽然发现石上竟有许多粗细不一的画面,一行延伸至水帘后面。 仔细分辨,石壁画物的颜料像是某种会发光的红色石墨,质地本身就鲜红如血,纵横勾勒下,好像整面岩石正渗出鲜血一般。 “神仙就快活过来了!”拿火把的人忽然忍不住惊喜地喊道。 赵肆死命按着盛全的头:“进去!”说着就推搡着他转进水帘后面—— 满目猩红的血池映入眼帘,盛全一瞬间呆滞原处,郑青和郑云两个人被囫囵捆缚成两团,只有双手被拉出固定在一处,四只手腕尽被割断脉口,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流入池中。 “郑青!郑云!”盛全嘶吼出声。 “放心,还没死透。”赵肆将他用力往里推去,径直撞在两人身上。 两人果然还有意识,只是口中被绑了麻绳,只能双目圆瞪地冲盛全发出哀鸣。 盛全急怒攻心之下,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身旁血池中“咕咚”翻起几个硕大的血泡,好像水中潜藏了什么会呼气的东西一般。 “明日九月初九……”拿火把的人似乎说了一句,赵肆手中举起从盛全手中缴来的匕首:“那就把这三人的血都放了……” 盛全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方才震惊之余他脑海中就已在思考对策,眼角觑见赵肆往自己逼近,他突然用尽全力就地使出一记扫堂腿,赵肆顿时站立不稳,踉跄一步,盛全靠自身体重的坠力,伸手去抱赵肆的一条腿,赵肆终于被拉得站立不住,歪倒下来。 拿火把的人瞅准空挡,想抬脚去踹盛全,突然旁边血池里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碗大的泡沫,那人率先望去,指着血池当中发出惊呼:“那是什么?” 盛全情知有变,但此刻他没有余裕躲闪,遂挺起手刀劈向赵肆,那赵肆也挥着伤手格挡,惟一的一柄匕首在两人之间撕扯来去。 血池里的血水声音随之改变,紧接着“哗啦”一下,血池中陡然出现一个人形,让众人都怔忡在原地。 “神、神仙?”不知是谁抖着牙说出这么一句。 盛全和赵肆二人此刻都完全力竭,满目红光即将转入幽暗时,盛全只觉得凌空一道黑影掠过,同时赵肆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他的力道一懈,盛全瞅准时机扭转刀刃就朝他身上弯去。 “啊!”不知匕首捅进哪里,赵肆毫不意外地发出一声惨叫。 幽暗的红光中,踩着血水走出来的,居然是刚才在地底溶洞中被赵肆踢下深渊的少年人! “是你?”盛全惊骇万分,那少年全身被红水淋湿,正大口喘着粗气,不知他是怎么从地底沿水道逆游赶到这里来的。 少年走到拿火把的人跟前,那人几乎被吓得尿裤子:“神、神仙活了?” “这里根本没什么神仙。”少年冷冷地道,用刀指着那人,“曾家那个女孩在哪?” “在……”那人嘴唇抖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少年干脆一脚将他踢晕过去。 盛全缓过一口气,连忙去解郑青、郑云的绳子,一边看那少年的行径:“曾家那姑娘被关在另一个山洞里,刚才我上来时看到过……” 少年回头看他:“这里没有红玉尸,我们被骗了……那些寨民很快就会祭出尸体,你跟你的人赶快离开这里。” “尸体?”盛全不明缘由,但也明白事态紧急,“到底是什么事?”想到这,他一把攥住旁边还捂着刀口喘气呼疼的赵肆,“什么尸体?你们红寨的人到底……” 但赵肆也是一脸迷惑,少年索性过来一记手刀将人劈晕,对着盛全道:“这些人也不会知道,你还能走么?” 盛全忙不迭点头,又看郑家二人,少年不作声,过去用手中刀将绳割开,又指着那堆燃放迷烟的草堆:“用那草灰敷上就可以止血。” 盛全见他要走,着急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似乎想说什么,冷不防远远地又传来嘈杂的人声。 极度的戒备神色顿时又漫上少年的眉头,盛全眼下最担心郑家兄弟的伤势,但他俩松绑以后,除了迟缓晕眩外,倒并无大碍。 少年走到岩壁边,张望片刻。 盛全则撑着身躯走到那堆迷草边,一边踩熄,一边挖了几把灰烬回去给郑家二人的手腕敷上。 少年看了一会回来道:“他们抬着尸体上来了。” “到底是什么尸体?” “这里的山水有时是红色的,你就不觉得奇怪?”少年觑着盛全,“你们的李毅观李大人,恐怕很快就会到。” “李大人?”盛全差点咬到舌头,借着微弱光线再细看少年人的脸庞,“你……啊?你就是一直关在牢里的那个人?” 少年点一点头:“红寨的人一直藏着那个所谓神仙的‘遗蜕’,他们相信这里的金针草变红,都是神仙施予的法术,每年九月初九前几日,就会引诱外乡人来此,杀人祭奠那尸体。” “难道不是?”盛全也觉得难以理解。 “这边山底本来就有朱砂矿,那个什么神仙只不过掘开了矿脉,朱砂随着地水流出,所以有时会被染红罢了。”少年冷哼一声,弓着身回到洞壁边,盛全也跟过去,朝外探去,山路上布满星星火点,确实有一行人朝这方向来,距离只有十丈多远了,能看清前头的几个人抬着暗红斑斓的棺材,间隙还有女子的呼喊声:“你们放开我……” “是曾家那位……”盛全望向少年,“寨民想把所有外乡人都杀掉吗?” 少年不作声,探出身子在岩石外嗅了嗅,忽然抬手掐在嘴边朝虚空发出“嘘——”的唿哨。 盛全还没明白过来,就感到四面山风忽然卷来,同时头顶由上而下刮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腥风,眼角边有一大波黑影弹飞过去—— “啊……啊啊!”下方山道间有人发出拉长的惊呼,盛全没看清状况,少年人已经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
侯经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趴在长满刀子的铁板上,刀尖透背,那滋味确实够他受的。站在一旁的鬼卒幸灾乐祸,就差没往他身上撒把盐。这回真的玩完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什么为人民服务,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遇上小鬼算上辈子缺德,倒八辈子霉!可怕的是全身受制,动弹不得,根本无法施展手段,真不明白阳间违法与阴间何干,死不瞑目! 侯经理毕竟是侯经理,他咬咬牙,突然破口大骂: “你们这帮鬼孙子,我那个朋友,老钟,对,老钟!他知道老朋友虎落平阳被犬欺,定会把你们这帮狗鬼孙子捉光,叫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叫你们比现在的我惨一千倍、一万倍!” 钟馗捉鬼的故事传遍阴间,阎王下发红头文件,无论大鬼小鬼一律不准接近钟馗,更不准招惹钟馗,否则后果自负。鬼卒们明知侯经理奸猾,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经过相互交流,反复论证,一致推荐办事干练的机灵鬼向上级汇报,听取领导意见,服从领导安排,一切行动听指挥,绝不阴奉阳违,招惹事端。 一缕青烟飘出刑堂,没多久又飘回来。机灵鬼来去如风,确实机灵,确实名不虚传。他对着侯经理吹鬼气,神了,刀具刑具全无,更无半点血迹。原来小鬼们玩障眼法!侯经理咸鱼翻身,鲤鱼打挺,再伸个懒腰,甭提有多舒服。哈哈,鬼孙子不撑吓唬,什么阴曹地府,什么神鬼不可欺,扯蛋,阴间比阳间还混账,还纸老虎! “判官是我舅舅。”机灵鬼满脸堆笑指着自己的鼻子,“是我禀告了舅舅,是舅舅转告了阎王,是阎王吩咐我立刻把您老送回阳间,是我决定送您老去一部长级人家。实不相瞒,钟朋友捉过我一次,蒙他老人家手下留情我才活到现在,才有了和您相遇相知的机会。您是钟朋友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谈不上投桃报李,为您效劳理所当然吧?跟阳间搭界的地方有个望乡台,望乡台有家望乡楼,望乡楼有两位绝色美女,就去那里停留片刻如何?” “好,好!”侯经理心花怒放,恨不能立马玩一场风花雪月。这么长时间没泡酒吧,应该好好补偿一下。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自己死于癌症,做鬼仍风流。侯经理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他拍拍鼓鼓囊囊的钱袋: “朋友义气为先,一切消费,本经理包啦!” 真应了那句话,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侯经理就是有钱,就是带着数不清的支票和银行卡。他们步履轻盈,谈笑风生,飘飘欲仙,转眼来到酒楼。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搔首弄姿抛媚眼,侯经理不客气地挑了两个,急不可耐,左拥右抱,连价钱都不问,根本不管机灵鬼去了哪里。俩“三陪”极尽风骚,侯经理过足了瘾便闭着眼睛回味,大有乐不思阳之感。阳间扫黄打非,玩“三陪”如同玩火,战战兢兢,叫人不得开心颜!阴间好啊,三不管,四不问,你情我愿,快乐似神仙!正想得美,一个土豪模样的鬼旋风般冲过来,对侯经理怒目而视,不由分说,揪住两个“三陪”,就像揪自己的老婆。两个“三陪”倒也听话,一声不吭,任凭土豪拽着走。侯经理恍然大悟:土豪一定把两个“三陪”包了,她们不甘寂寞,或者偷跑出来捞外快也说不定。他妈的,阴间居然不能随心所欲,回阳间从头再来吧!反正没付嫖银,不吃亏,不吃亏! 机灵鬼乐够了才露面,侯经理憋了一肚子气,便朝机灵鬼大发雷霆。机灵鬼相当有耐性,等侯经理发泄完,才笑嘻嘻向他解释:原来,土豪没死透跑来寻刺激,叫什么有钱就是任性!那家伙阳气未尽,阴间也奈何他不得。否则,判他个欺男霸女罪,没收他家全部财产,阴间又能增加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惜,实在可惜! “那家伙两年前修了一座豪华墓室,仿照古代人弄什么机关,光置办陪葬品耗资千万。他哪里知道阴阳迥异,阳间为阴间所做的一切都归阴曹地府所有,这豪华墓室理所当然归咱鬼类,人类无权拥有,只等来阴间报到才发放房产证。至于名字嘛,哈哈,如果他想做一个吝啬鬼……”机灵鬼斜视侯经理,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 侯经理心平了,气顺了,人家标准财大气粗,无怪乎霸气十足。自己坑蒙拐骗溜须拍马投机钻营,小混混一个,着实与人家不可同日而语。机灵鬼看侯经理沉吟,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索性掏出那张墓契请他看。建设规模,墓地价值,室内装修,固定资产,墓契上写得清清楚楚,姓名那栏空着,最后盖着鬼府鲜红的大印章,还有判官的亲笔签名。侯经理征战商场,混迹官场,驰骋情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精,三言两语,土豪的墓室一百万冥币买到手啦!枉费那么多钞票修墓购陪葬品,人民币可不是随风飘扬的草纸。土豪啊土豪,你死后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做你的贫下中农吧! 交接完毕,侯经理心痒难熬,提出先参观一下墓室,看是否物有所值,顺便换一把锁,防止孤魂野鬼什么的鸠占鹊巢,弄些晦气,打官司又得劳神费力。 “事有轻重缓急,某部长的夫人即将分娩,错过时辰,触犯天条可要遭天谴。不过,下一批指标里,更高层次的人家添儿子在计划之列,这要看谁的运气。这个,这个……”机灵鬼吞吞吐吐,“只要肯花钱,变通一下也无可厚非。只是……唉,这上下打点……” “小事一桩,咱哪能差钱呢!”侯经理掏出大把大把的现金,连支票、银行卡一古脑儿摆放在机灵鬼的面前,“这些,不成敬意,我明白阴间规矩,不准收受贿赂,咱这纯属手续费,对,手续费,合情合理嘛!” 侯经理当场申请,机灵鬼当场签协议: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家族马上要迎来添丁之喜,而侯经理,该家族唯一继承人,他绝不会有兄弟姐妹,绝不会有财产纠纷,绝不会夭折。 “好,好!”侯经理几乎要把价值连城的墓契双手奉送,到底舍不得,那是养老之必备,钱财乃身外之物,豪华墓室才是晚年幸福的保障! 正做长远打算,忽听前方哭声震天,原来土豪彻底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的子子孙孙正围着豪华墓室准备为他下葬。 土豪入住墓室,自己以后将置身何地?侯经理急眼了,一把揪住机灵鬼,像土豪在酒楼揪住那两个“三陪”。他要机灵鬼赶紧想辙,赶紧封锁墓门,决不能让土豪强闯民宅,如果阻止不了土豪,如果土豪赖着不走,就是官司打赢了,这墓室与二手房又有何异? “摆平不难。”机灵鬼摊摊手,静等侯经理下一步的反应。 等个屁!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证在手,天下无敌!眼看土豪的灵魂一步步归位,侯经理大吼一声窜上去,拦住土豪,并向机灵鬼保证:只要带走这家伙,这里的财产分你一半! 阴风四起,侯经理和土豪双双跌入坟墓,墓门随即被封死。他们继续厮打,继续吵闹,都说新仇旧恨一起算。你说我抢财劫色,我说你欺男霸女,你说我是法盲,我说你是盲流,一个说建房购物人证物证俱全,一个说人证物证不如房产证……最后累了乏了罢手了,便吵着见阎王打官司,都认为打官司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然而,会穿越会变身无所不能的鬼说什么也弄不开紧闭的墓门。他们一下子泄了气,只盼盗墓者光顾,即使千金散尽,灵魂重见光明就好。 很久以后,侯经理才发觉自始至终被机灵鬼牵着鼻子走。反正土豪陪着,心理稍稍平衡,可恨土豪不是美貌熟女,如果有美貌熟女陪着,那日子多滋润…… 想到此,侯经理心中难过至极。豪华墓室成为牢狱,自己判自己无期徒刑,整日不见天日,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
张老九年过半百,在大山镇人称张半仙,专门为乡亲们看风水、定阴地什么的,倒也有些名气。因其要价高,再加上好占小便宜,近两年找他看干活的人越来越少了。为了生计,三个月前他在镇上滨河路租了间店铺经营起了殡葬用品。你还别说,张老九这家殡葬用品店开业后,生意还不错。为啥?这是因为张老九这个人虽好占些便宜,但打小就有着很强的动手能力,鬼点子多,干啥事都能干出个与众不同来。拿句时髦的话讲就是有特色。这不,这个老小子殡葬铺里的东西大多是他自己设计、自已制作的。亡魂招魂幡,市面上基本上是用彩纸裁剪,他却用废弃白色布料拼接制作,因为他老婆在一家服装加工店上班,加工店的边角料就被他老婆给要了回来。没想这样做出的招魂幡成本极低却很显档次、牢实;再说亡魂引路灯,市面上基本是用竹杆作灯座,白纸做灯笼套,灯笼套中配上一根手臂粗的白蜡烛,这种加粗型蜡烛可以燃烧七天以上,可以在保证死者亡魂在七天后的回魂夜能看清道路回魂返家,最后同亲人见一面后去冥界投胎转世。可为了省去那节手臂粗的蜡烛成本,张老九采用外购红色塑胶灯套,配上一只0.25W的小手电灯泡,外加两节5号干电池,既美观大方,又时髦安全,成本还还低……最绝的是他还在自己制作的所有物件上盖上一个一厘米见方的红色印章“老九制作。”总之,你不得不说张老九这个人还有点生意头脑。这不,这天又有两位顾客从他店里买走了一大堆物什,当然,包括两只美观大方的引路灯。可是张老九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卖出去的引路灯会为自己带来一场灾祸。 连日无事,一转眼又过去了十天。这天,殡葬店也没啥生意,张老九早早的关了店门,晚饭后已经开始制作起他的新式花圈了。将近夜里11点了,老伴早已上床打起了酣声,张老九刚把制作好的花圈放在墙边就听见“笃、笃、笃”三声敲门声,这么晚了,还有人买东西么?他只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去把门打开。吱呀一声,老式木板门应声而开,一股冷风随即将张老九吹了个寒颤,头也昏沉起来。一位六十多岁的干瘦老者,身穿白色长衫,颚下留了一小撮胡须,双眼无神,显得病怏怏的。 “我想看看你卖的引路灯!”干瘦老者直言来意。 “好咧,你先坐,我这就给你拿来瞧瞧。”张老九甩了甩发昏的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道。 很快,张老九就将他制作的新式引路灯拿了出来,递给了老者。 “你这灯能点多久?”老者问道。 “我这灯可是最新潮的,它能点……七天。”张老九自己确实不太清楚这灯能点多久,估摸着两节五号干电池最多也就能点一个晚上,但他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说了个谎。 “哦,那我儿子十天前在你这儿买了一个这种灯,却只点了一个晚上,你得赔我,或者给我换一个。” “哦……,有这种事,那就换一个吧。”张老九只得自认倒霉。 “你还得负责送货上门,拿上这灯,跟我一起去换吧。”老者不由他拒绝,命令式的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 “那……好吧。”发昏的脑袋没有过多考虑,张老九拿起这只引路灯抓了只手电就跟着老者出了门。出门前也忘记同老伴招呼一下。 走出十来里地,张老九却感觉不到累,只是隐隐的感觉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开始往一座山坡上爬行了,张老九知道这里叫五里坡,这座坡上坡五里地、下坡也五里地,因此而得名,坡上大大小小坟地不下一千,是大山镇远近闻名的坟山。 对了,这个老者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啥?心中隐隐的不对劲终于被自己发昏的脑袋想明白了,“喂,你这老头,你把我带到这鬼山坡上干啥呢?”张老九冲前面的干瘦人影喊道。 “当然是去我的新家,就在前面了。”干瘦老者慢悠悠的回应道,脸也往后转过来,看了看张老九。 “妈呀!”张老九恐惧的喊叫了一声,胶袋瞬间清醒过来,双腿发软,瘫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在手电昏黄灯光的照射下,干瘦老者整个左半脸颊都没有了,血肉模糊,连头颅中白花花的脑浆都在向外流淌,白色长衫上染满了鲜血…… “怕什么,我是出车祸死的,长像自然不太好看。”老者还是一幅病怏怏、慢悠悠的样子,“你知道我为啥找上你吗?因为你自作聪明制作了新式引路灯!它不能亮够七天,我回魂时看不清道路,所以不能回家。让我错过了回归冥界的时辰,我还得在这荒山野岭再呆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进入冥界。你知道在这里我有多冷吗?我有多痛吗?你没看见我的伤口还在流血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售卖的假货造成的!所以,我就根据引路灯上的印章气息找到了你,我要你在这里陪我四十九天,我不过份吧?啊!”说到最后,老者明显激动起来、声色俱厉。 张老九因为恐惧而浑身颤抖,手电都跌落到山腰的杂草丛中,终于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第二天,有上坡放羊的小孩发现张老九一个在半山腰的一座新坟周围绕圆圈转悠,双目无神,脸色铁青,口中还不停的念叨:“我不该偷工减料、我不该骗人,我不该偷工减料、我不该骗人……” 张老九最终被救,拉回家里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念叨“我不该偷工减料、我不该骗人,我不该偷工减料、我不该骗人……”一直沙哑的念叨了七七四十九天后终于死去。 要说这张老九也只是为了节约些材料,贪图点利润,没想到却落到如此下场。可谓可悲可叹,真是哄人容易骗鬼难呀。 ...
国庆长假,古风放假刚回到家,表哥就找上门来。表哥所在的报社派他国庆期间深入山区采访,要外出一星期左右,所以要古风去帮他看家。 古风的表哥最近新买了一套高层住宅,刚刚装修完毕。他把钥匙往桌上一放,告诉古风那套住宅在15层A座,由于整幢住宅楼才交付使用,物业公司的配套设施没跟上,住宅连门牌都还没钉上,别弄错了。临走前再次提醒:“记住了,是15层A座,也就是靠左边那一套。” 电梯在十五层停下,住宅的门框上方果然没有门牌。古风记着表哥的话,是左边那一套,钥匙插入豪华防盗门的锁眼,左转右转,就是打不开。他担心自己跑错了楼层,到电梯口看了一下,电梯上清清楚楚地标明了15层。他想打表哥的手机问一下,又怕表哥笑他是书呆子,连门也不会开。 古风脑筋一转,想到有位老同学就是专门替人开锁的,连忙打电话过去请他来帮忙。老同学拿着工具风风火火赶来了,没想到这锁真够结实的,整整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门打开,累得他满头大汗。不过防盗门的锁损坏了,只得另换一把。 住宅装修得非常豪华,古风从客厅欣赏到卧室,又从厨房观摩到电脑间,就连卫生间也是竭尽的奢华,那个浴缸又高又大,只是浴缸外面的瓷砖贴得凹凸不平。这一晚,古风看球赛一直看到了凌晨两点多钟,上床后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突然听到“叮、叮、叮”的声响,像是敲门声。他拧开床头灯,一看手机刚好是凌晨三点。 来到门口,发现“叮、叮、叮”声不是敲门声,而是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可卫生间里除了马桶、浴缸、水槽和镜子外,并没有别的东西。古风想细细查找时,那声音没了,一切归于平静。古风心想大概是自己电视看久了,产生了耳鸣吧。 第二天黄昏,表哥打来电话,说他马上就要进入山区,那里手机收不到信号,他会彻底消失,但一有机会就会主动打电话回家。 这一晚,古风睡得比较早,哪知道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中被一种声音惊醒,一听又是“叮、叮、叮”的声音。他浑身一激灵,连忙爬起身来,开灯一看,又是凌晨三点。 古风直奔卫生间,一寸寸地查找,发现声音是从浴缸的排水孔中传上来的,好像浴缸的底下藏着什么东西,正在不停地敲击着浴缸的底部。古风觉得奇怪,这浴缸的底下难道还藏有什么东西吗?就在这时,那声音又没了。他俯下身,想仔细再听听,突然从浴缸的排水孔中,闻到一股臭味,就像是动物尸体腐烂的那种,让他恶心得想吐。他连忙塞上浴缸的橡胶塞,只是想不通15层的高楼,怎么还能闻得到从下水管道中传上来的臭气? 到了第三天,那种腐烂的臭味更浓了,弥漫了整个卫生间,甚至连房间里也能闻到。每次去卫生间方便,他都要屏住呼吸,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想打电话给表哥问个清楚,那头响起的是:“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万般无奈之下,古风只好去超市买来空气清新剂,把卫生间和房间都喷洒了一遍,才感觉好一些。 可是到了凌晨三点,那种可怕的敲击声又准时响起,在房间里轻轻回响,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古风的心头,让他的神经跟着颤动。尽管他从来不相信鬼神,但这时却不得不往这方面想,恐惧如电流般袭遍全身,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一样。他大叫一声,打开防盗门冲了出去…… 第二天,古风到物业公司反映情况。物业公司的张经理听完哈哈大笑,说:“小伙子,你一定是恐怖片看多了。”古风坚持自己没有听错,而且卫生间里的臭味现在还在。张经理只好派员工跟他上去闻臭气。 卫生间臭气仿佛更浓了,那位员工当场就呕吐起来。张经理听到汇报,亲自上来体验腐臭后,立刻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报警。民警赶来了解情况后,说要打开浴缸看一下。 古风的心“突、突、突”地狂跳起来,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民警戴上口罩,找来大铁锤,砸开浴缸边的砖块,那股腐臭浓烈得可以把人熏翻。当几个人把浴缸抬起来时,在场所有的人全都惊叫起来。古风更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浴缸的底下仰天躺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那女尸张开双臂,像是把浴缸紧紧地抱在怀里。更恐怖的是,那尸体十指向上,仿佛正在敲击着浴缸。古风越想越怕,浑身不停地颤抖。突然又想到,这女尸抱着浴缸,而他却躺在浴缸里洗澡,那不就是躺在女尸的怀里洗澡吗? ...
“哈哈哈,王小明你这个废物。”狭窄的巷子里跪着一个低垂着头的男生,身旁围聚着四五个手夹着烟的高中生,为首的金毛举起脚用力往王小明的脸踩下去,“连五百块钱你都拿不出来,老子今天晚上吃啥?”说着金毛便把烟往王小明的眼睛捻去。 “啊——”王小明想把眼晴闭起却来不及,刺痛得不住颤抖,泪腺失去控制,眼球好像烧焦了。 “哈哈哈,你们过来看,好像煮熟的鱼眼啊。”金毛挥了挥手招呼身旁的人过来。 “咦!真的,看起来蛮好吃的,不如挖出来喂鱼。”金毛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 “王小明,我要取了你的左眼,哈哈……” 王小明的右眼最后看到的是一个亮晃晃的刀子用力刺向左眼的影像,然后他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王小明抬起颤抖的手摸向自己的左眼,痛觉是真的,眼球真的被挖走了。 王小明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压着一个东西。“这是……”吃力地将手上的东西拿到眼前,看清了是一只干掉的猴手,旁边还有一张使用说明书。 “可许下三个愿望,每许一个愿望猴手指會断一只,请谨慎使用。” “有用吗?”王小明看着手上的猴手默默地说着。 “试试看吧。”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 “第一个愿望:把我的眼睛还给我。”轻声说出愿望的同时,猴手断了一指。 “没用嘛。”摸了摸空荡荡的眼睛,王小明叹了一口气。 “喂!还你。”一个人走了过来。 “咦?”王小明抬眼,看清来人是金毛后,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你要干什么?啊啊啊……” 王小明高声尖叫起来,因为金毛用手把自己的左眼珠挖了出来,血淋淋地放在王小明眼前。 “还你。”说完这句,金毛用力把眼珠塞到王小明的空洞左眼中。 再睁开眼,王小明的左眼回来了,而金毛不见了。 王小明低头看着眼前的猴手,摸了摸左边的眼睛,沉默不语了许久。 王小明站了起来,晃神地走了出去。 一步、两步、三步,眼前的景色后退得越来越快。 王小明跑了起来。 回到家,没有人出来迎接他。王小明走进自己的房间里,肥胖的身躯偎在破旧的床边。 “杀了他们!”王小明颤抖着手轻声说出第二个愿望。 猴手没有断裂。 王小明把猴手靠在自己的额头上,用力地想着那群死高中生、每天打他的爸妈、拒绝自己的校花、背后说他坏话的同学、喜欢视而不见的老师…… 猴手断裂。 王小明知道再也不會有讨厌的人了。 结束了。 “我是世界的神,主宰所有人的生死。”王小明看着最后一指猴手,笑了起来,“我还想要许好多愿望,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许更多更多呢?” “有了!”王小明走向厨房拿起菜刀,走进隔壁的房间…… 新闻快报:XX区发生居民集体死亡事件,共有120人突然死亡,死因不明,惟一共通点就是死者的手指都被截断…… ...
刘氏因事要回娘家,为了能赶在天黑前回来,她起了个大早,叫起大儿子麟儿,给他安排了一些活儿,又叮嘱他照顾好弟弟,便骑上毛驴出了门。 天刚放亮,路上还没有行人。经过村前小山时,突然从角落里窜出三个人,二话不说,就把刘氏掀下驴子绑了! 为首的是个一只眼的络腮胡,他恶狠狠地对刘氏说:“把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告诉我,要敢撒谎就杀了你!”刘氏吓得直哆嗦,哪还有撒谎的份?“你去打问下,按这家人的家境留下赎金数!”络腮胡转头跟一个只有一只胳膊的男子说。刘氏听了这话心里忽悠一下,她这才明白,自己今天是被土匪绑票了。 过了半天,那独臂土匪回来了。他对络腮胡子说:“大哥,这家人家境不错,男人常年在外做生意,家里只有娘仨,听说那个大的是继子!”“嗯。”络腮胡说:“给她家留下赎人的信没?”“留了!我觉得够呛!她家亲儿子才五岁,继子也只有十二岁。听说这娘们特别偏心,自己儿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着凉,对继子非打即骂。”“哦呸!我最恨这样的黑心娘们!”络腮胡子往地上啐了口说。“大哥,那咋办?”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土匪问。络腮胡子斜了眼刘氏,“这娘们还有几分姿色,卖进窑子还能值几两!”他往刘氏嘴里塞了一块破布,络腮胡把刘氏拽进一个窄小的山洞里,绑在一根石柱上,又推了块大石头挡住洞口。 这是自己虐待继子的报应啊!若是真被卖进窑子,大不了一死。可儿子小小年纪没了娘,若以后丈夫再娶后妻……刘氏不敢再想下去。想起儿子,她的心里像刀剜一样难受。忽然,刘氏觉得面前一亮,她抬眼一看,有个身形瘦弱的女人,拿着一支蜡烛站在她面前。“妹妹别怕!我来救你!”女人说着解开绑她的绳子,拿出她嘴里的破布。“跟我走!”女人领着刘氏向山洞深处走去。走到山洞尽头,女人指指一块直径半米的圆形石头,示意刘氏把石头推开。两人合力推开石头,一个半米宽的洞口就出现在眼前。女人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钻出了洞,刘氏紧紧跟在她身后。 一出洞口,刘氏就给那女人跪下了。“谢谢姐姐!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也不会忘!”女人赶紧扶起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唉,你要出个啥意外,那两个孩子可怎么办呢!”刘氏抹着眼说:“要是被卖进窑子,大不了一死!可孩子还小……”“唉,我儿子两岁大时我就离开他了,我知道那挖心的滋味,所以,我不能眼看着你跟我一样!”“姐姐你……”“一言难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是条近路,咱们快走!”女人说着,拽起刘氏就走。 女人走路很快,刘氏跟着她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工夫不大,她们已经来到了村头。女人停住脚:“妹妹,我就送你到这里吧!”刘氏抓住女人的手说:“姐姐,你家住哪里?改天我一定登门去感谢姐姐!”女人看了看刘氏,从头上拔下一只银钗,说:“我跟妹妹也算有缘,这个送给你,以后你会知道我是谁的!”女人说完,便向夜幕里走去。 看着女子走远,刘氏赶紧回家。一进院子看到家里灯亮着,她的心里立时觉得暖暖的。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既心酸,又激动。 推开门,刘氏看到邻居二嫂正哄着她哭闹的儿子。二嫂看到她,高兴地抓着她的胳膊说:“你可回来了!把我吓死了!麟儿呢?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麟儿不是一直在家里么?”刘氏有些气恼地说。“他刚刚去山上了!跑了一天没凑齐钱,这孩子求村里人救你,大家都害怕土匪报复,没一个人敢出这头。麟儿急了,一个人带着钱去找土匪,说要把你换回来!临走把弟弟交给我照顾!”“啊!麟儿去找土匪了?”刘氏不敢相信,她一直对麟儿不好,麟儿竟然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 “你,你头上的银钗是怎么来的?”二嫂指着刘氏头上的银钗惊恐地问。刘氏把瘦弱女人如何救她,又怎么送了她银钗的事说了一遍。二嫂听了大哭道:“那女人就是麟儿的娘啊!这只银钗还是她死后,我亲自给她带上的!她死了以后,就埋在那座山脚下!”听了这话,刘氏愣在那里,少顷便大哭起来:“姐姐啊!”边哭边扔下儿子往外跑。 二嫂一把拽住她:“你去哪里?”“我要去救麟儿!”“你不要命了!你去不是自投罗网么?”“那咋办?”刘氏哭着说:“姐姐就是为了孩子们救我,现在我被救了,麟儿却进去了,你让我怎么跟姐姐交代啊!”“你等着,我去找人,今天咱们跟那些王八蛋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把麟儿救出来!”二嫂说完就去各家找人,她把麟儿去山上换刘氏的经过告诉大家,她说:“咱们要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可就白活一张人皮了!”众人听了,各自抄起锄头、铁锨,“跟那些混蛋拼了!” 土匪们回山,正在气恼绑票不见了,麟儿到了。那土匪头儿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一个受虐待的继子,冒着生命危险带着钱要换回虐待自己的继母,这事儿怎么也说不过去。 络腮胡子问麟儿:“为什么这么做?”麟儿红着眼圈说:“我娘死得早,打小我就没娘疼,我不想让弟弟也没娘疼!”听了麟儿的话,络腮胡半天没说话。 络腮胡看了看几个弟兄,叹了口气说:“孩子,其实我们也不是啥无恶不作的土匪,我们也是被逼的,我们几个身体不行,做短工人家都不用,你后娘是我们绑的第一个票,本来就是想讹几个钱活命,后来听说那女人太可恶,才打算把她卖进窑子!”“你走吧,我们也不做土匪了,若连你这孩子都不如,那我们就白活这么大年纪了!” 麟儿走到村口,正遇上要去跟绑匪拼命的乡亲们,大家看到麟儿回来非常意外。麟儿把络腮胡放他的经过说了一遍,乡亲们唏嘘半天:“麟儿这孩子有情有义,将来必成大器!”刘氏一把抱住麟儿,哭道:“儿呀!” 几天后,刘氏来到山脚下,在麟儿母亲坟前跪拜,说:“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咱儿的……” ...
由于工作原因,李德水新租了一套六楼的居室,这楼房看样式就有些年头了,灰头土脸的,不过价格实在是太便宜了,水电也方便,正适合单身汉住,这在寸土寸金的城市,很不好找,李德水挺满意。不过,等他搬进来,感觉上总有些别扭,老觉得这房子有点问题,但却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也许是自己刚搬家还不适应新环境吧。直到有一天,下了大雨,他才发现他的直觉是对的,这房子确实有问题。 那天雨特别大,从单位下班回来的李德水在路上被淋得像个落汤鸡,到家开门一看,天哪!简直是水漫金山,地上的水都没过脚脖子了,脸盆成了船,飘来荡去。他风风火火地急忙陶水,等淘完了水,雨也停了。李德水想找到漏雨的地方,等天晴了请人来修理一下,可是屋顶上却没有漏雨的痕迹,都干干的,真是怪事,既然屋顶不漏雨,那地上的水是从哪里进来的呢? 待他仔细四下里瞅瞅,发现只有北墙上有一块湿的,而且湿的面积相当大,那个湿痕是个正方形,远远一看,是个窗户的模样。李德水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觉得不对劲,原来这房子少个后窗;他又特地下楼瞅了瞅,可不是,六楼以下都有个后窗,就他这楼没有,怪不得他觉得光线比较暗。看来是房东把这后窗堵死了,这雨恐怕就是从堵死的后窗渗进来的。夏天一到,没有后窗是很热的,李德水决心找房东商量打开这个后窗,没想到,房东对他的请求断然拒绝。 房东是位于瘦的老头,还没等李德水把话说完,他的脑袋已经摇得像个拨浪鼓了,脸上表情十分紧张严肃:“不行,热可以将就一下嘛,开后窗可不行,再说我费了好大劲才堵死抹平,不行。”李德水表示他自己愿意承担费用,并且走的时候可以再封上。但房东依然连连摇头,最后实在拗不过李德水了,房东扔下一句:“开窗也行,出了什么事一切后果自负!”扭头气呼呼地走了,李德水觉得可笑,不就打开后窗嘛,能有什么事?再说,据他观看,站在后窗上,能看到不错的风景。 说干就干,李德水找了两个帮工,三下五除二就把后窗打开了,而且装了个漂亮的窗子。站在后窗前,李德永放眼远望,护城河、远处秀丽的小山,尽收眼底,新鲜空气轻轻地刮过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顿时觉得耳清目明,真爽啊! 不过,自从开了后窗,李德水发现邻居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仿佛他李德水长着三只眼睛、五只耳朵。因为搬过来时间不长,彼此还不是很熟悉,他也没好意思问什么原因。有一天,他下班回家,刚到楼梯口,被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爷给拦住了,李德水认识,是住在一楼摆摊修车的赵大爷。赵大爷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问:“六楼的后窗是你开的?”李德水点点头。“哎呀,小伙子,还是及早堵死吧,这个可开不得,房东没和你说?”李德水纳闷了:“为什么呀,房东只是不让我开这窗?说要是开窗后果自负什么的,别的没说,可夏天一到,不开后窗多热呀。”赵大爷把李德水拉到一边,如此这般地向他讲述了一番。听完赵大爷的话,李德水大吃一惊,这后窗难道真的不能开?据赵大爷讲;这房子后窗闹鬼! 以前这房子的主人是位独居的老太太,住了好多年也没事?死后这房被卖掉了,可新房主——一位老头住进来两个月后,忽然有一天夜里,从后窗跳了下去,据说临死前老爷子大喊大叫,不像人声,等大家跑过去,发现后窗有白影一闪,然后就没了。从此就有了闹鬼的传言。后来租房的是小两口。一天夜里,两口子都从后窗跳下去了。这两口子是很和睦的,从没听说闹什么别扭,要说自杀那肯定不可能,但又都是自己从后窗跳下去的,你说不是闹鬼是什么?打从这起,知道底细的都不敢来住,这房子换了几个房主,到了现在房东老孙头手里。老孙头干脆把后窗堵死了,把房租定得很低,赚一个是一个。有人说这楼可能盖在厂坟地上。所以闹鬼。不信,你看吧,不论天多热,家家户户都不敢开后窗。这事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但谁也不说,怕挑明了都不敢在这儿住! 的确,李德水发现无论天气多么热,整幢楼没一个开后窗的。李德水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虽然他很感激赵大爷,但对闹鬼的传闻还是不以为然,不过赵大爷显然不是撒谎的人,那么那些人为什么都要跳楼呢,而且偏偏都从后窗跳下去,李德水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仔细想想也觉得后背发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李德水真的见“鬼”了!” 这天晚上,天气很闷很热,一丝风也没有。李德水洗漱完便躺在床上睡觉,后窗自然开着。就在他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际,忽然发现后宙里慢慢显出一个白色的影子来,影子有些飘忽不定,开始下分模糊,后来居然越来越清晰,颜色渐渐地由白变成一种暗红色,在夜色里十分醒目,那影子像极了人形,忽忽悠悠想越窗而入!李德水立刻睡意全无,后背开始冒冷汗了,他悄悄探身,手伸向床下,那单放着他防身用的一把长刀。他刚把刀拿到手,那影子已然进屋了…… 李德水攥着刀想向那影子砍过去,但刹那间,影子却消失了,而他眼前却突然大放光明,哪有什么鬼呀!自己分明已经来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这不是自己上下班经常要走的路吗?难道是自己在做梦?此刻,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位漂亮的女孩,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女孩向着李德水直招手,李德水十分兴奋,迈腿就想往前走,但他刚迈了一步便停住了。不对!不能向前走!最后一丝理智控制了李德水,他还是挥出了手中的刀,只听“当”的一声,一切恢复了平静…… 当李德水醒来后,天光大亮。他觉得头有些疼,想想昨晚的事,似乎做了一场梦,但他一眼就发现了地上的长刀,看来一切是真的。 心有余悸的李德水立即找到了好朋友孙天,孙天在一家研究所做研究员,可以算个科学家,李德水把这后窗的事前前后后,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孙天。孙天略微深思片刻,说这事儿交给我了,我帮你去捉鬼!你准备两个湿毛巾,一个大号的塑料袋就行了。 一连几天,孙天和李德水夜里描在后屋捉鬼,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大,鬼终于又出现了。没等它作怪,孙犬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打开了事先准备好的大塑料袋,轻轻地向那鬼扣了过去,那鬼居然乖乖地钻了进去! 两天后,孙天找到了李德水,交给他一张化验单,“结果出来了,那团白影居然是一种毒气!”孙天告诉李德水,这种毒气能强烈刺激人的神经,让人产生幻觉,那天要不是浓度低,李德水大概也会从后窗跳下去,以前的受害者自然也都是因为毒气作怪,但由于毒气不是经常出现,因此人们都没注意。李德水不解地问:“这可恶的毒气是从哪里来的呢?”孙吞叹了口气:“这事儿我们也调查清楚了,你看!”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图纸,“这是我们研究所最新绘制的,你们这幢楼建在一个地质裂缝上,近几年裂缝正在加大,而地下的有毒气体逐渐外泄,遇到天气闷热没有风的时候,它们便会聚集成一团,轻轻飘动,看起来和传说中的鬼影没什么两样。这种毒气经过一定的氧化,毒性才会更大,而你所在的六楼,毒气升到这里恰好氧化过了,所以毒性表现得特别厉害。”李德水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天晚上孙天带两湿毛巾捂着嘴,他早有预感呀! 一个月后,当地政府动员这幢楼里的住户搬家,拆掉了旧楼,并用水泥对那里进行了封堵,从此。闹鬼的传闻和毒气一样,都消失了…… ...
大学毕业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何峰手头上多少有了点积蓄,看到身边的朋友陆续开上了车子,何峰心里痒痒的。 在二手市场逛了很久,何峰脑袋都大了,二手车的价格也是很高啊。 这时一条信息吸引了何峰的注意,二手捷达车只要一万元就可以了。 这么便宜不会有假吧,何峰心里嘀咕着,管他呢,先去看看再说,何峰就这样下了决定。 跟车主联系过后,时间定在了傍晚时分,何峰来到了车主的家里,那是在郊区,何峰眼前的建筑是一幢被历史洗刷了起码有五十多年的欧式小洋房,爬山虎爬满整个房子,纵然现在是夏日,却给人心里带来丝丝凉意。 这种房子居然也有人住,何峰有点佩服这家的主人了。 何峰伸手去推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吱呀”的声音发出,配上眼前的阴森建筑,气氛有点渗人。 “谁啊?”一种仿佛从地窖里传出来的发霉声音在何峰耳旁响起。 “啊!”何峰顿时被下了一个机灵,刚刚要跨出的腿立马收了回来,不是何峰胆子小,而是这个声音格外的阴沉,短短的两个字散发着阵阵的寒意。 何峰这才看到声音的发出者,那是一个有点驼背的年迈老妇,一头凌乱的白发配上一张苍白如石膏粉般的褶皱脸皮,仿佛从棺材里刚刚走出来的木乃伊一般。 “我之前打过电话的,我是来看车子的何峰。”何峰冷静下来礼貌的说道。 “奥,来看车的啊,我儿子给我说过了,你过来看看吧。”说完老妇向房子的侧面走去,那里是爬山虎最密集的地方。 何峰眼前的是一辆被擦的很亮的老式捷达车,从外观上看它绝对不可能这么便宜的,会不会车子里边有什么蹊跷,何峰带着怀疑仔细的看着。 当检查过仪表盘、行程里数等等这些之后。 何峰开口询问道“我可以开出去感受感受吗?” “可以,你自己开出去吧,我就不跟着你了。”老妇声音缓缓的发出。 何峰兴奋的开着车子,一切都相当不错,突然,何峰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女人,后视镜里显示后排坐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她有着一张类似与那个老妇的惨白脸色,眼角流出一道道鲜红。 “啊!”怎么回事,何峰的内心立马充斥着无尽的恐惧,鸡皮疙瘩立马乍起,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在车上的啊,带着强烈的不安,何峰迅速的把头扭转,什么人也没看到。 原来是自己吓了自己,何峰缓缓的舒出一口长气。 “啊!”何峰的尖叫声再一次暴起,何峰这次清楚看到,后视镜里那个女人再次出现,这次她的嘴角泛起了邪邪的笑意。 “来陪我吧!”红衣女子那张惨白的嘴唇吐出了这四个字。 此时何峰的脑袋仿佛炸掉一般,整个世界一片空白,“轰”的一声,车子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何峰当场死亡。 不久之后,车子修好了,光光亮亮的停在爬山虎爬满的房子一侧,老妇人坐在车里,欣慰的看着后视镜里的场景。 那里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 “女儿,妈妈不会让你再孤单了,呜呜”老妇人带着笑容痛哭到面色狰狞,“纵然是另一个世界,只要有爱,那也是温暖的地方,对吧。在后视镜里的你们会幸福的吧……” ...
我正在宿舍的电脑前做着六级试卷,西安的天气也真是的说冷就冷,前几天还要穿短袖,一场秋雨就骤然变的阴冷起来了,风也是整天没完没了的刮。我起身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看看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这时电脑屏幕右下方的qq头像闪动起来了,我嘴角不经意间浮现出浅浅的微笑。我上q一惯潜水,喜欢看着各个论坛热闹的讨论但很少发表言论,根据他们的谈话设计我自己的情节写成一篇篇小说(忘记交代本人除了是个英语系的专职学生外,还是网络自由撰稿人)。在那些叽叽喳喳的论坛中我注意到一个女孩子,她话也不多,但每次对悬疑小说的构思和看法总能和我产共鸣,于是总是找机会和她私下讨论。每天晚上她都会和我说晚安,我也习惯了等她的qq闪动之后在去睡觉。我打开对话框输入“晚安,好梦。”就关了电脑准备睡觉。这样一个女孩子,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感觉应该是绿茶一样的女孩子吧,淡淡的清香沁人心扉,但又会让你保持清醒状态。想着想着我的思维变得朦胧,有一个带这淡淡绿茶香气的女孩微笑着朝我走来,浅浅的酒窝… 嘀嘀嘀~嘀嘀嘀~”突然铃声大震,我睡眼惺忪的连忙爬下床去摸手机,这么晚了谁还会打电话过来?我心有不悦,于是不满的应道:“喂!谁呀?”“杨浩,我是何静,那个… 半夜吵到你不好意思。”一个焦虑又有点犹豫的声音悠悠的传来,何静这学期刚到我们班的据说原来是新闻系的,不知为什么转来到外语系。平时也跟她没说过几句话,见了面也就是互相点头算是问候了。她这么晚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我听她说话吞吞吐吐的就问:“何静?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导员昨天刚跟我谈过,让我多关心一下何静,她刚转过来,在班里没什么朋友,又不很爱讲话。我正发愁呢,虽然是班长但是要找机会和一个女孩子谈心,确实有点难为我了,班导也不考虑就给我安排任务…“我不知道该跟谁讲的就只好打给你,那个,那个,小柳,她到现在还没有回宿舍,我有点担心她,所以…”杨柳是我们班的班花,她是一个北方女孩长的却小巧可爱,又有温柔如水的性格。所以有不少的追求者。前一段时间因为前男友来我们学校找她复合,她不肯所以那哥们又哭又闹,弄得满城风雨,气的一向温柔可人的杨柳吵着要杀了他,最后学校报了警才平息了这件事。“在听吗?”电话里何静怯怯的声音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哦 我打电话给导员,你先休息吧,明天到班里我再找你谈。”怕她真有什么意外,所以报告学校是我的第一反应。打电话给导员,她和我的反应一样,校警几乎全部出动了,学校各个角落,包括学校周围的网吧都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杨柳。我几乎也一晚上没有睡着,杨柳怎么会夜不归宿呢,凭我对她的感觉她不是轻浮的女孩会出去跟男朋友过夜,那是为什么呢?这时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维,是导员:“哪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24小时她还没回来就只好报警。你跟何静说让她,注意保密。”对于这个结果是在我预料之中的,我无奈的摇摇头——半夜找人走的不过是程序,没有结果却是必然的结果。 五点四十,还是早点起吧,杨柳的无辜失踪让我无心再睡。我吃完早饭,六点十八分,我盯着手机想着应该约何静出来谈谈,不光是因为班导的交代,我总觉得她昨天的话并没有说完,她跟杨柳关系最好,而且又在一个寝室,找她了解情况也是唯一的办法。 “嘀嘀嘀”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笑笑按了接听键:“杨浩,杨柳回来了,就在刚才,恩 现在已经找班导去了。对了,你昨天说要找我谈谈。我现在过去找你吧。”怪怪的,这是我脑袋里冒出的第一感觉。 六点二十三分我到达约定地点——她们宿舍楼后面的凉亭。空无一人。本来这么早就没什么人,再加上今天周末,一路过来都没见到几个人。我习惯性的挠挠头,女孩子总是把迟到美名为矜持。 她们住的是一栋新建的楼,位置在我的学校的新区,因为最近各大高校流行扩招,所以我们学校为了能吸收更多的人才,就在靠近后山的地方新开辟了一个宿舍楼群,学校暂时命名为新区。新区目前只有她们所居住的这一栋宿舍楼建成,还有几栋‘半成品’因为预算失误,挪不开资金只能暂时停工。新生还没有报道,所以这栋楼也没有住满,所以据说这里晚上非常恐怖,秋天的北风打着哨呼呼的吹着,像是一个个不甘心的鬼魂在索命。最近又传出顶层闹鬼的一说更是人心惶惶的。后山离她们的宿舍楼也不过三百米左右,难怪会让想象力丰富的女孩子们觉得恐惧压抑。那杨柳怎么敢在晚上一个人出去,并且在外面呆一晚上的呢?我又陷入到无尽的谜底中。 “杨浩,等很久了吧?”满头大汗的何静气喘吁吁的站在我面前抱歉的说。“怎么跑成这样啊?你刚刚不在宿舍吗?”我微笑着问她。“哦 不在,不是 我 我忘记带东西又跑回去了。呵呵”我看了一眼手机六点三十八分。我抬头冲她笑笑说:“其实找你也没什么事,你刚刚进入这个大集体,有什么学习和生活方面的困难或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笑着冲她挥挥手离开了,我低着头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过来盯着正在发呆的何静:“对了,昨晚一定没睡好吧,眼圈都肿了,回去睡一觉吧,不管发生什么事下午再解决吧。”说完我扭头就走,留下迷惑的何静。 可怜的女孩子 我心里暗暗的想 竟有一股莫名的酸楚。 我离开何静就直接去了后山,我小跑着来到后山用了十分钟。我每做一件事都习惯看看时间,没有原因只是习惯而已。 虽然是白天,这里依然阴森森的,风吹着挂在树枝上寥寥可数的几片枯叶摇摇欲坠,让人没有一点点的安全感,像是一个个孤独的无处安置,只能游荡在人间寻找寄生的孤魂野鬼。阴冷的风吹过我的耳朵灌进我的颈子,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踩着厚厚的落叶向前走。有些结果明明是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但是为了某些原因不得不去证实,这就是人的无奈吧。 沙沙沙~我感觉到背后有轻微的声响,但我并没有回头,只是提高了警惕继续向前走,突然我猛地停下,我后面的声响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了。我愣了一下,看看周围,然后迅速用脚踢开厚厚的落叶,一滴滴殷红的血迹显现在我面前,我踢开前面的落叶顺着血迹向前找,已然忘记了那沙沙的响声。到了一堆小小的枯叶堆砌的坟墓般的小丘前,血迹消失了。我傻傻的愣在那里,心紧紧的揪在一起,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液体流出,貌似眼泪的东西。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班导的号码,电话里传出班导焦急的声音:“杨柳还没找到,学校已经报了警,警察马上就到。你过来一下吧。对了,叫上何静他也算是知情人。她的电话关机我打不通,你通知一下…”我这才注意到沙沙沙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我的脸一阵苍白。 我疯狂的向何静的宿舍跑去,拨出120的急救电话:“快!快来!某某大学有人自杀!”我用尽全力吵着电话那边吼着。脚下像生了风一样狂奔。 冲进何静的宿舍,看到她已经倒在血泊中,鲜血流了一地,阴湿她早上的衣服,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异常的安详,甚至还能感觉到淡淡的微笑。我看到她的桌子上有一张纸,我拿过来看到上面写道:“杨浩 还是被你猜到了,不过我以了却心愿,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吧?今晚10点真相就会大白。不过,依然谢谢你,没有让我当面认罪。静”再次有晶莹的液体从我眼睛流出,不过仿佛这次来势凶猛。电话又次响起,我没有接只是看了看时间从我接到何静电话到现在一共1个小时18分。我离开宿舍直接去了警卫室… 警察把埋在落叶堆里的杨柳的已经僵硬的尸体取出,经法医检验死亡时间为今天凌晨五六点左右。不到两个小时的而时间里从新区抬走了两具尸体。引得大家猜测纷纷,有人说是为情杀,有人说是何静嫉妒杨柳的美貌,众者猜测各不相同。 作为唯一知情者我被萧月警官叫到警卫室单独问话,我跟萧警官不是第一次接触了,他喜欢侦探小说,我发表在网上的文章他经常去看,我们一直qq联系,他说过有几次他的破案灵感就来自于我的小说,还说以后说不定还会和我联手办案呢。我也很崇拜他,他年轻有为,只比我大五六岁的样子,我们聊天一直以兄弟相称,我幻想过无数和他一起办案时的英勇。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只是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我见到萧警官,他一脸帅气,眉目严峻,俨然一副正义的化身。我开始向他说出了我的猜测和事实… “起初何静打电话给我并没有引起我的怀疑,不过因为班导曾经给我留过的任务,让我多了解一下何静多找她谈谈,因为她是插班生。我为了能找到话题,当晚就在网上查看了她的资料,于是就发现了一个线索,那个曾经闹我们学校的男的,就是那个纠缠杨柳的后来被你们带走的那个,他,是何静的哥哥。叫何涛,在被杨柳抛弃后,一时没想开跳楼身亡了。” “因此你怀疑死者何静为了替他哥哥报仇所以…”萧警官头稍稍向左偏着,用左手轻轻抵着下巴问我。鬼故事 我挠挠头,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深不可测的后山说道:“这只是最初的猜测,当时还笑自己侦探小说看多了,有点神经质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何静打电话给我约我见面,本来从她宿舍到约定地点,也就是那个凉亭,就算她慢慢的走也最多需要五分钟。而且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是一种努力掩饰的激烈运动的气喘嘘嘘,她却说她在宿舍,她在撒谎。那个时侯她应该是在刚刚…刚刚把杨柳的尸体埋好,就打电话给我的…” “ 等等,你这就有点讲不通了,那她完全可以在处理完尸体,然后到宿舍再打给你,这样慢慢走过去,不就可以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呢?”萧警官打断我。 我看看萧警官笑笑接着说:“她知道在你们发现杨柳遇害后,肯定会第一个怀疑她。所以她就需要找一个人来证明她没有作案时间。”我看看萧警官,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接过我的话说:“所以昨天晚上杨柳可能根本就没失踪,只是她为了掩饰真相在故弄玄虚。因为她知道学校一旦发现杨柳不见了只会派人去找,却不会去宿舍找,这样等到第二天我们发现杨柳的尸体时,对她的怀疑就会降到最低。只是…” 我摸摸鼻子,猜到萧警官一定想她为什么会想到找我做她的证人,就接着说:“她知道我会对这件事感兴趣,而她会引导我在杨柳的现任男友身上做文章。这样她就一没有作案时间,二没有动机了。因为她的时间误差算的也还算准.”经历了这些我感觉身心疲惫,就起身向萧警官说:“这是她的遗书,关于那个邮件我一收到就发给你。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吗?” 晚上十点我准时收到邮件,并没有打开,直接按了转发键。什么恩恩怨怨只有警察才会在意。 坐在电脑前,什么都没做,只是傻傻的坐着。很担心这件事后,那个绿茶女孩会不会消失,想起何静清秀的脸,她会不会就是… 我不敢想。“嘀嘀嘀”屏幕右下方的qq头像按时亮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