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沟的深处有一块巨石,方方正正,像一面大土炕。 有石匠估量说,这块石头要是凿开了,起码能做上百个碌碡,七八十个磨扇。 这块石头呈青褐色,像钢铁一样坚硬,钢钎凿在上面直冒火星,石头上最多留一条印痕,不见一点碎屑。 野狼沟是典型的黄土高坡地貌,沟里虽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淌,可是溪流的底部都是细细的土沙和小鹅卵石。 这么有棱有角,巨大非常又坚硬无比的石头,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块石头有个很有意思的石头,叫狐会石。这个名字是有来历的。 当年村里有个叫德爷的老汉,半夜进沟去偷摘生产队地里麦穗,出沟走到大石头旁边的时候,他听到大石头上有嘀嘀咕咕的声音。 德爷背着半麻袋麦穗,怕被石头上的人发现,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知道那时候偷摘生产队的麦穗可不是一个轻巧的罪名。 一想起队里的民兵凶神恶煞整治坏分子的情景,德爷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悄悄蜷缩在石头下,冷汗流了一脊背。 德爷心想:见了鬼了,自己只顾埋头赶路了,谁想到大半夜的这石头上还有人呢。 正在德爷进退两难的时候,他忽然听到石头上有个人声说:那躲在石头下的朋友,上来见个面吧,能遇见就是缘分啊! 德爷一听,心想这下糟了,这野狼沟沟深路险,自己跑是跑不掉了,要是这些人一呼喊,自己偷掐麦穗这事情铁定要闹得全村皆知,不如上去大大方方见个面,不见得这些人非要揭发我。 德爷这么一想,就站起身朝石头上打了个招呼。 月光朦胧,德爷看到石头上盘腿坐着四个矮矮瘦瘦的小老头子,这四个老头的中间,放着一个坛子,四个酒碗。 德爷心想:这四个老家伙真惬意,这年头还能弄到酒,大半夜的在这荒郊野地喝酒,我看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 德爷正在胡思乱想,石头上的一个小老头对他说:“朋友,站在那做什么,上来一起喝一杯。” 德爷多年不沾酒了,闻到酒香直咽唾沫,他见那几个人热情,也就不再忐忑,把背上的麦穗往草丛里一丢,纵身就爬上了大石头。 坐在对面的老头子从袖子里又掏出了一个碗,给德爷斟了一杯酒。德爷喝了一口,觉着这酒味道芬芳,确实是难得的好酒。 几个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每个人都喝了三四碗。那个酒坛子不大,但是不管怎么倒,里面的酒就是倒不完。德爷也没有在意。 渐渐地,德爷不再拘束了。 他问这几个小老头说:“你们大半夜在这喝酒,这酒不会是从队里的仓库弄出来的吧?我听说那仓库里的高粱酒有超过十年的陈酿呢!” 小老头子们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说:“我们这酒的确不是自己酿的,不过也不是从你们生产队的仓库里弄的。” 德爷又喝了一口酒,想想村里粮仓中有粮,大家却还是挨饿,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有个小老头问他说:“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呢?” 德爷借着酒劲说:“要是没难处,谁愿意三更半夜跑到野狼沟提心吊胆掐麦穗,家里有四张嘴都等着吃呢。” 那老头子说:“是啊,你们和我们日子都不好过。我们现在还不是提心吊胆的。” 德爷说:“今晚的事情,你们不要说出去,我也不会说出去。” 那些小老头子又笑着说:“朋友你放心,揭发告密、栽赃陷害,是我们族人深恶痛绝的事情,再说,你这点事情能算是什么呢,你不也是为了填饱肚子,养活家人吗?” 德爷放心了,端起酒碗又喝了几口。他随口问道:“你们几位是哪个村的人呢?说实话,好像从没见过。” 坐在德爷对面的老头子说:“我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沟里,现在呦,被人赶得四处奔波,无家可归啊!” 德爷说:“你们也苦啊,就是不知道什么人赶你们,没王法了?” 其他老头子都苦笑着摇摇头没说话,坐在德爷对面,一直在给德爷斟酒的那个小老头莫名其妙地说:“我们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却不把我们当朋友啊。” 德爷还想问,这些老头子却说:“相遇是缘,朋友你喝好了,趁着天黑赶紧回家吧,要不然,你草丛里的那麦穗子就背不出沟喽!” 德爷尴尬地笑了笑,正打算要溜下石头去取麦穗,却不想石头底下突然哧溜一声,蹿上来了一只皮毛灰白的狐狸,把德爷吓了一大跳。 那灰白狐狸也被德爷吓了一跳,一下子钻进了一个老头子的怀里。 那老头子笑眯眯地对德爷说:“别怕,这是我家人。” 德爷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头子摸摸那只狐狸的皮毛,嘀嘀咕咕了几声,突然脸色大变。 他对另外几个老头子说:“有家人被夹子夹住了,得赶紧去想办法。” 老头子说完,转身看了一眼德爷说:“朋友,你赶紧回去吧,我们有重要事情去办,就不陪你了。” 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德爷感觉这几个老头子都义薄云天,很有几分侠义古风。 他不由心生崇敬,大声对几个老头子说:“需要我帮忙吗?就是这麦穗我不要了,也愿意帮你们一把!” 怀里抱着灰白狐狸的那老头子很感动,月光下能看到他眼中热泪荡漾。 他对德爷说:“自家人的事情,还得自己人处理,朋友,你是个好人,以后日子会逐渐好过起来,只要你不打狐狸,就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这小老头说完,就和同伙跳下石头融入了夜色中。 德爷看到他们身影一闪,就不止所踪了。 他再借着月光仔细看时,只见高处的地埂上有五只狐狸在匆匆朝远处奔去,哪还有人的影子呢? 德爷心里明镜一般。 虽说他平时有点忌惮神神鬼鬼,但是真的遇见了稀奇事情,他反而觉得这世界好像本来就是这样的。 只是在平时,很少有人愿意放下万物灵长这尊贵的身份,去和自然交流,去和动物沟通。 鲜有人去设身处地地想过这些同在一片土地上,同在一片苍天下的生灵的处境。 德爷背着麦穗往沟外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心里很悲凉。 狐狸修行百年千年,受尽磨难,却依然逃不过人类的夹子。和动物相比,人生而尊贵,却鲜有怜悯之心。 谁知道你今生是人,来世不是狐? 德爷回村后,就私自给那块大石头起了个名字,叫“狐狸炕”。 德爷心里的想法很朴素,就是觉得和狐狸在巨石上相会这件事情,值得去纪念。 野狼沟野狐多,再加上那块巨石本来就像一面宽阔的炕,大家觉得有趣,就都随着他这样叫了。 多年后,有个文人到野狼沟游山玩水,看见了那块石头,十分惊奇。 这个有名的文人觉得狐狸炕这么名字不怎么文雅,于是就寻根溯源,请教到德爷那儿,问德爷为什么要给石头起那么一个名字。 德爷刚开始不愿意说,后来见那个文人诚恳,就把自己曾经和狐仙在巨石上饮酒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文人听了之后很感动,对德爷说:“这些狐狸肚子里能撑船啊!狐狸炕这个名字不太贴切,我来给它取新名字,这巨石既然是狐仙们聚会的地方,就叫‘狐会石’吧!” 文人说完,就挥毫写了三个大字“狐会石”,送给了德爷,德爷连声称赞。 文人本打算将这三个字刻在巨石之上,奈何那石头实在太过坚硬,就只好作罢,遗憾离去了。 德爷一生与人为善,见不得人残害生灵。 以前政府对老土枪管得不严,村里还有很多人打猎,德爷几乎给每个猎人都说过好话。 德爷劝别人不要再打猎,别人和他翻脸他也不生气,该劝的话一句也不落下。 村里人都觉得他变得有点古怪,不过大多数人都还是很尊重他。 后来,打猎不被允许了,但是野狼沟里的狐狸也难得一见了。进山劳作的人偶尔从草丛里惊起一只野兔,都会被大家当成稀罕看。 德爷说,要是在以前,进沟走几步路就能发现野兔或者野鸡的踪迹,狐狸也经常能看到,可是现在,这些东西都被害得差不多了。 毒药、夹子、气枪啊,人一心想着做坏事,谁也拦不住。 德爷病重临死前,对儿子叮嘱,要儿子把他埋在野狼沟。 儿子吃惊的说:“大呀,咱家的祖坟不在野狼沟啊!” 德爷回光返照:“那野狼沟,有你大最好的朋友……” 德爷死后不到一年,夏天的时候发了几场大暴雨。有一道闪电击中了狐会石,把这块坚硬如铁的石头生生劈成了好几块。 立秋前,野狼沟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 沟中浊浪滔滔,那破碎的巨石和野狼沟两边的庄稼,都被这一场洪水裹挟而去,不知所踪。 洪水停了之后,德爷的后人去看德爷的坟墓,虽然过了洪水,但是好好地在那。 墓碑还是竖立得笔直。 ...
我是一只狐,我一心修炼,只待一日飞升为仙…… 我的种族和那些高贵的狐属不同。类似于天狐、火狐、银狐,甚至于白狐这些狐属,它们修仙都相对于很容易。而我,只是一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灰狐,对,就是那种很容易见到的种类。所以,我是卑微的,其他的狐狸都笑我,说我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成为狐仙的,我自然不会苟同。当然,作为一个普通的灰狐,想要修炼成仙,对于这各中的苦楚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心无旁骛,对身边的一切情感:喜、怒、哀、乐,都视而不见,我只一心修仙。都道,在我们狐狸一族修仙的过程中,除了要经历那最后、也是最为危险的一关:天雷劫之外,在那之前也会经历一劫,每一只狐经历的都不相同,那劫虽不是最危险的,但是却是最困难的。修仙失败的狐狸,大多都不是败在天雷劫上的,而是,没有度过那之前的考验。 经历种种严酷的修炼之后,我是可以短暂的化为人形的,在这期间,我是允许离开洞穴,进入到人界的。修炼那么久,终于可以来到人界,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我借由这修炼而来的人身,信步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这一路上,吸引了众多的目光。没错,此时的我,已经不再是那灰蓬蓬的存在,而是已经化成一个漂亮的女子:美艳的眸子、小巧的鼻子、精致的双唇,还有窈窕的身材。这等的身姿,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我一时间竟也飘飘然起来。正在我得意之时,前方的一阵骚动,吸引了我的注意。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将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挥向一个瘦弱的、趴在地上的人,我一时间正义感爆棚,我疾步走上前去,稍一施法,稳稳的接下了那急速而下的第二鞭,正当我洋洋得意的看向那人时,我不禁一怔,那是怎样的俊美,竟怎么也没法和这样的行为相称,而那双俊美的眸子也因我突如其来的阻止显出一丝的怒意,即便我修炼已久,也不禁为之动容,一时间法力隐隐退去,就连支撑着自身形态也是不能够了。我立马转身,生怕在这群人面前现了真身。我也顾不得身后那男子的大喝,只是一味的朝着洞穴的方向跑着。 一夜的调整后,我又回到了昨日的地点,竟是带着一丝的期待。长安城是依旧的热闹非凡,大家一如往常的生活似乎是在告诉我,昨日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更不要说那个人。我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失望。就在我低头思索之时,人群的骚动使我回过神来。只见人们都围着一个高头骏马,而那马上的人不正是昨日的那个男子吗?今日的他早没了昨天的怒气,远远看着经多了丝威武,我恐自己看的不清楚,竟举步向那边走去。近了、更近了,我真真的看清楚了他,我上下将他打量个通透,生怕露了哪一点,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着迷。而就在同一时间,那边的人们大喊着,将手中的鸡蛋、菜叶都扔向一处,凡是能扔的,大家都拿起扔,我仔细一看,那人不就是昨天被打的人吗?为什么大家都在欺负这个“弱者”呢?就在我思考的片刻,就听旁边的人喊到:“就是这个家伙,骗了咱么这么多的人,兴好潘大人替咱们做主,抓到了这个坏人,咱们一起感谢潘大人啊!”说到这里,所有人一起向那位被称为潘大人的男子道谢。这时我才明白过来,昨日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人界的事情也不似狐族的那般简单,不是“欺负”人的都是坏人,还有这种替天行道的好人。我看向他,一丝的歉意。而这一眼也使他注意到了我,他递给我一个眼神,将我引到一个茶楼前,然后请我上楼。这是我化为人形以来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一路上我都感到新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他也不阻止,只是一路指引着我,直到来到一个雅间。他请我坐下,随后说道:“不知姑娘昨日那般是为何?是否以为我是那欺负弱小的歹人?”我不禁低下头来,一脸的愧意:“公子,真是抱歉,昨日是我断章取义了,今日知道原委,还望见谅。”那公子也释然:“如此便好,只是姑娘这样路见不平的胆色,让在下很是钦佩。这与我那未婚妻到有几分相似。”说道“未婚妻”时,他的脸上尽是柔情,但是还有一丝什么,我不曾看清,是伤感?是我想多了吧,那么甜蜜的事,怎么会有伤感在其中呢。之后,潘公子向我介绍了自己,还请我吃了一些京城的美食,我一瞬间竟将修仙一事抛之脑后。此后的日子,我仍旧是晚上回洞穴修炼,白天的时候便在长安城游玩,当然,每次都会找他给我指点一二,他也不推辞。每次和他在一起,我的心里都有一种甜甜的滋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类所说的幸福。但是,有一个问题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的,他是有未婚妻的。我也实在是想看看他的未婚妻是什么样子的,这天,我便提出了这个希望。他先是犹豫,最终还是答应了。他带我来到了郭府,是的,那里住着他的未婚妻。接着,我们来到郭小姐的房间,潘公子在门外站定,示意我进去。她的房间很朴素,但是比我的洞穴要华丽很多,向里边走去,见那帷幔下是一个人,想必就是郭小姐了吧。我轻轻的叫了一声郭小姐,看那边郭小姐翻了个身,似有回应,我便说明了来意。郭小姐也不怕生,将帷幔拉起,慢慢的坐了起来。那是怎样的一个身躯,两眼深陷,形如枯槁。原来,他们定亲不久,郭小姐就得了这不治之症,现在也只不过是熬时间罢了。说到这里,她不禁流出两行泪,那双眼睛更浑浊了。回想起潘公子第一次谈起这位郭小姐,我终于了解到那甜蜜之外的伤感了。我沉重的走出郭府,和潘公子道别。我甚至忘记了是怎么回的洞穴。我整理思绪:我同情郭小姐,我也爱潘公子。看到他们这么相爱,却终究要劳燕分飞,我心里难受极了。思考一番,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用我修炼的内丹,救郭小姐一命。其实,我也被自己的心思吓了一跳,因为没了内丹,我也就没了生命,但是,爱情就是这样让人义无反顾吧。第二天,我走去了郭府,将内丹吐给郭小姐,也留下一封信给潘公子,我随即回复狐身。 几日后,便是潘公子和郭小姐的嫁娶之日,我凭借着最后的一丝气力看着他们永结同心。生命,也就此终止。 我终究是没能成仙了,甚至连生命都丢掉了,但是我不后悔。情关最是难过的,谁又能说这不比那天雷劫更“恐怖”呢? ...
旧时,淮安城有个李员外,家财万贯,很是富有,因乐善好施,常接济穷苦人家,故又被人称为李善人。 这日,李员外家来了一道人,说是要讨要些斋饭,李员外心善, 又对僧道等出家人很是敬重,便将道人请入府中,设宴款待,吃饭时,李员外的家眷也在房中,其中有一小妾,长得很是貌美,道人不停盯着那小妾看,颇为无礼,让李员外有些不悦。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在屋中闲谈,道人忽问李员外可知这附近已有多人无端失踪,李员外点了点头,说道:“最近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失踪之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坊间盛传是有妖邪作祟,害人性命,却是不知是真是假。” “确是如此,贫道正是为此事而来,而那妖邪现今正在善人府中。” 李员外听罢吃了一惊,心中将信将疑。 “我在这附近寻妖邪踪迹,路过善人府宅,看到妖气冲天,便借故入府探查,见善人妾室神态狐媚勾人,双目摄人魂魄,非常人之姿,身上妖气甚重,定是妖邪无疑。 李员外顿时怔住了,愣了好大一会才说道:”道长切莫胡言乱语,我那爱妾娶进门已三月有余,府中并未发生什么怪事,她心地善良,常与我一起行德布善,周济穷苦,又怎会是吃人害命的妖邪?“ ”善人有所不知,妖魔鬼怪,擅于变化,计于伪装,惑人心神,非术士不能分辨,善人莫要被它迷惑。“ ”既是妖邪,她与我相处这么久,为何不曾害我性命?“李员外有些恼怒,并不相信道人所言。 ”兔子尚知不食窝边之草,那妖邪岂会不懂这道理,它既然隐匿于此,定然不会做这暴露行踪之事,况且善人你好行善事,阴德昭彰,气运隆盛,那妖邪在你身旁汲取这善力,以助自己修行,短时间内自然不会害你性命,然时日一久,善人你运势殆尽,那妖邪怕是便要加害于你了!“ 李员外对道人所言半信半疑,仍不愿相信自己宠爱的妾室竟是一妖邪。 道人叹息说道:”善人你竟如此糊涂,大难当头尚不自知,罢了,你若还不相信贫道所言,明日乃是月圆之夜,凡是妖魔精怪,逢月圆之夜便会现出原形,届时善人对那妾室多加留意,便可证贫道所言真伪。“ 道人言罢,拂袖离去,临走之前又告诉李员外自己就住在城南的城隍庙中,若有事可到庙中找他。 道人走后,李员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起自己与妾室相遇的地方,那是一片坟地。当日他有事外出,办完事情已是深夜,披星戴月往家赶,途经一片乱葬岗,忽见一女子衣衫凌乱,坐在地上啜泣不止。 李员外心性良善,不疑有他,匆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女子说自己是与父亲逃荒至此,遭遇到了劫匪,不仅将身上财物抢劫一空,更是想要对她图谋不轨,其父拼死相护,她才得以逃脱,逃到此处,却迷失了方向,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又被困在这阴森之地,心中害怕,方才哭泣。 李员外见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心中怜惜,便将她带回了府中,又念其孤苦无依,让她在府中暂住,日久天长,两人时常相见,李员外看她长得貌美,一颦一笑间荡人心神,竟动了妄念,想要纳其为妾,那女子言自己一人流落他乡,无依无靠,承蒙李员外照顾,感激不尽,若能嫁入其门,自然欣喜,李员外听后很是高兴,不日便将女子娶进了门。 当时李员外并未觉得妾室有什么问题,然今日细细想来,妾室的来历却很是可疑,时逢盛世,从未听闻哪里闹灾荒,妾室却说是逃荒至此,岂非胡言乱语? 此地太平,人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又哪里来的劫匪?若依她之言,其父为救她与贼匪周旋,生死未卜,她却从未想过寻找父亲,很是不合乎常理,诸多疑点让李员外心中惴惴不安,不由得对妾室有了戒心,暗暗观察她,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一晃到了第二日,夜里,李员外与妾室同眠共枕,因心中惦记着道人所言,忐忑不安,并未熟睡,过了亥时,李员外发觉妾室小心翼翼起了身,向着外面走去,他心里一惊,亦尾随其后。 皎洁的月光下,妾室的身影看的真切,初时那妾室疾走,后竟慢慢奔跑起来,随着时间流逝,空中的月亮渐渐变圆,待到望时,满月临空,妾室忽的就地一滚,竟化为一只黄皮狐狸,有一物件自头顶掉落下来,李员外定睛一看,顿时大骇,那竟是一个人的头骨,被狐狸用一只前爪抱住,向前跑去。 李员外咬了咬牙,壮胆仍旧远远跟随,想要看看这狐精到底想要干什么,少顷,狐精来到一处荒郊坟地中,目露幽光,仰头望月,皓月如满盘,光洒如银丝,累累贯串,垂下人间,狐精闭上眼睛, 张嘴吮吸,竟将那缕缕银丝吸入嘴中,李员外顿时明白了,这狐精是在汲取月华,修炼道行。 没过一会儿,满月渐亏,狐精睁开了眼,用两只前爪将地上人的头骨戴到了自己头上,而后朝着月亮拜了三拜,顷刻间又化为一美貌女子,正是自己爱妾模样。 李员外见此匆忙逃离,回到家中,因太过惶恐,进门之时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无意中看到床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点燃了蜡烛,借着烛光往床下一看,顿时大骇,被吓得魂飞魄散,那下面竟是一具具血淋淋的骸骨,骨头上的血肉被啃食一空,让人看后毛骨悚然。”这些应该便是那些失踪之人的骨头吧!“李员外心道。 这时忽听到外面传来声响,狐精所化的妾室回来了,李员外慌忙将蜡烛熄灭,躺到了床上,那狐精进门躺在李员外的身旁,李员外虽心中惊恐,但不敢打草惊蛇,假装熟睡,却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李员外便寻了个借口外出,来到城南城隍庙里,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了道人,道人笑道:”这次你该相信贫道所言非虚了吧!“ 李员外讪笑,央求道人去家中降妖,道人说道:”那狐精可化人形,至少已有五百年道行,若要降服,着实不易,须得智取。我这里有几张符咒,你于夜里趁那狐精熟睡,悉数贴于门窗之上,唯留南面窗子不贴,我自有办法降妖。“ 李员外点了点头,接过了符咒,道人又叮嘱李员外寻几条五年以上的大黄狗,拴于府外,莫要惊扰了那狐精,而后便让他先行离去了。 转眼到了夜里,李员外与妾室同眠共枕,亥时左右,听得外面传来声响,知道是道人来了,李员外小心翼翼起了床,按照道人叮嘱,将门窗贴上符咒,做完之后,出门看到道人手中拿着一板子,从未见过此等法器,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此为城隍庙中城隍手里的笏板,那狐精道行高深,非此物不能降服。“道人开口说道,李员外点了点头。 这时狐精已被门窗上的符咒慑醒,见自己被困房中,勃然大怒,”哪里来的术士坏我好事,待我出去,定要将你剥皮抽筋,挖心刨腹,吃个干净。“ 狐精咒骂不休,骂着骂着忽的发现南面窗子未贴符咒,打开后躬身就要出去,外面道人早已等候多时,一笏板打在狐精头上,顿时将它打的七荤八素,一声惨叫,跌落窗台,摔到屋中,落地显出原形,一只黄皮老狐狸。 道人又让李员外将那些黄狗牵来,放入屋中,狐精已被笏板打去大半道行,法力尽失,受伤颇重,加之生性惧怕狗,又怎能打得过这么多黄狗,顷刻间便被黄狗蜂拥而上咬死。 待道人与李员外进屋之时,狐精已经被黄狗分食殆尽,仅留下一具狐骨了。 李员外见狐精被除去,对道人感激不尽,欲摆宴款待,道人却推辞了,临走前对李员外说虽狐精已除,然他气运已被狐精摄去颇多,怕是以后会家业有损,让李员外后悔不迭。 没过多久,李员外果然生意不顺,连连遭挫,虽仍旧衣食无忧,却再不复往日富贵。 ...
她走了,带走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我环顾一下空荡荡的屋子,角落里的桌子上放着一枚戒指,是她留下的惟一东西。戒指是我买给她的,并不是鸽子蛋,只是一枚普通的水钻戒指。戒指的图案是一只妖娆的狐狸。那只狐狸制作得精致逼真,媚眼如丝。还记得她看到这枚戒指时,眼睛里满满都是欢喜。我就买下送给她,她戴上戒指时,嘴角荡漾着最甜蜜的微笑。她抱着我在我的耳边说,我爱你,一生一世。温柔的话语还在耳边,甜蜜的镜头还印在我的脑海里,可爱情里的主角已经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狐狸戒指她离开的理由,是另一个男人给她买了真正的鸽子蛋。我在她的手指上看到了那枚戒指,奢华美丽,钻石折射出的光亮闪闪的。她走的时候特意把那枚狐狸戒指留了下来,很明显,她那迷人的手指已经不需要这廉价的饰品。 我把那枚狐狸戒指拿在手里,那只狐狸还是那么好看,只是它的表情似乎很凄凉,真的,我发誓我真的看到它黑钻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悲伤。我幽幽地说。连你也在悼念我们的爱情。 接下来的日子,我大口喝酒,抽烟,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内心有多疼,三年的日日夜夜,三年的卿卿我我让我没法忘记。虽然她走了,可是我还爱她。 那枚戒指就在我的裤兜里揣着,每到夜深人静,我就会拿出来看,那只狐狸的颜色更好看了,浑身闪耀着光芒。那天晚上,我拿着戒指睡着了,睡梦中我觉得有双温柔无比的手在抚摸我的头发、我的脸颊、我的鼻子、我的嘴。还有个温柔的声音对我说,现如今痴情的男人太少了,她真的不懂珍惜。 我努力想要醒过来,可是却梦魇般的继续沉睡。隔天天大亮后我才醒来,回想起昨晚似梦非梦的经历觉得很诧异,看看身边并没有异常,自己安慰自己说,只是一场梦而已。 可是却并不是梦,因为那晚以后,我几乎每晚都有类似的经历。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一次又一次。梦中的女人紧紧地抱住我,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很凉,她的肌肤很滑,她的呼吸有股香甜的味道。她在我的耳边说,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这句话让我猛地惊醒了,揉揉眼睛看看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我手中的戒指借着月光散发着幽蓝色的光,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梦,那梦也太真实了。 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这句话是我曾经对她说过的。世界上的痴情莫过于此,为了心爱的人愿意做任何事情。 那场亦真亦幻的梦还没有找到答案,她回来了。我明白她遇到了什么事情,但在我打开房门那刻我就知道我会选择重新爱她,因为我爱她,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当然也包括接受她的任何过往,这就是爱情,不公平的爱情。不过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犹疑,我在想我梦里的那个女子,她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我的一场桃花梦…… 她重新住进了我的屋子,经历过一场变故的她踏实了很多。每日洗衣叠被,小女人的样子。看着她的模样,我突然有种错觉,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们是一直相爱的。她手指上的鸽子蛋早已经没了踪影,她倒是问过那枚狐狸戒指的去向。奇怪的是,我再也没有找到它,从她进门的那刻,它就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和她买了小小的婚房,开始筹划婚礼,一切好像很幸福。 领证的前一夜,梦中的那个女人又来到了我的梦里。这次我看清了她的面容,她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媚眼如丝。她的手指还是那么冰冷,触摸着我的肌肤。她对我说,因为我爱你,所以选择离开,看着你幸福。说完转身要离开,我急忙拦她,却只抓住了一丝空气。 搬家的那天,我在旧屋里收拾东西。屋子的角落里,我找到了那枚狐狸戒指,戒指的水钻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芒,整只狐狸灰暗,像是失去了爱情一样毫无生机…… ...
明朝万历年间,有个稳婆叫李氏,据说她接生的手艺很是高超,早产、难产、胎儿横向等等都能一一化解。而且遇到家里贫困的,她连接生的钱都不收,四里八乡的人对她都是感恩戴德,亲切地叫她“李大娘”。 这李大娘的老伴过世早,只给她留下一个病恹恹的儿子,身材消瘦,走路都得拄着木棍,更不要说娶妻生子了。 李大娘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虽然到处托人说媒,但是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呢?所以李大娘的儿子都快三十了,还是个光棍。 这天,李大娘被请到邻村去,接生了个胖娃娃,主家很是感激,不仅送了钱物,还在家摆了宴席,坚持让李大娘在家里吃顿饭。席间这个劝酒,那个举杯的,最后李大娘感觉有些醉了,又担心病儿子在家没饭吃,所以赶紧道谢,起身回家。 李大娘足踩棉花,一步深一步浅地往家赶,这时越走路越长,天也越黑了。 李大娘有点迷路,正在担心如何回家,只听一阵车铃声响起,从远处奔过来一辆四马拉的车子,车子四周挂满灯笼。 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考究、云鬓高钗的贵妇,见到李大娘就赶紧施礼,向大娘说道:“我家小主人今年刚满一十六岁,头次产子,现在正是危急时分,敢请大娘随我去家里帮助接生。” 虽然这马车出现得很是诡异,但接生本就是李大娘的本分,此时她又喝了点酒无所惧怕,所以就点头答应了。 李大娘随着妇人就登上了马车,只感觉自己如腾云驾雾般,在车里虽有点摇晃,却没有马蹄踏路和车轮碾路的声音。 听了约莫一炷香的风声后,马车停在了一栋大宅子门前。那朱红色广梁大门下的雀替在灯光中显得气派非凡。李大娘還没来得及看清门口的物件,就被那贵妇人一把拉住往门里走。因为走得急,李大娘只是感觉这庭院宽大恢宏,有阁楼莲池,还有重重的假山流水。那走过的长廊和屋瓦都是雕梁画栋,处处显示出这家主人的身份地位。 李大娘被拉进了一间内室,只见屋里站了数个手足无措的老妇,陪侍的还有十来个年轻美貌的侍女。一看到李大娘,就如见到救世主一般,赶紧拥上前来。李大娘匆匆施礼,就穿过众人来看产妇。 正如那个拉她来的贵妇所言,这个产妇年纪很轻,满身的汗珠和着泪水,已经疼得奄奄一息。李大娘赶紧让人拿水,拿剪刀,拿棉布。李大娘凭借多年的经验看出这个胎儿该是难产加脐带绕颈。 一番折腾,转眼就过了后半夜,眼看着东边的天开始泛白了,李大娘才松了口气,她手里已经抱着个粉团似的婴儿了。 大娘边把孩子交给其他的妇人,边把连带出来的胎盘也包好送过去。一个老妇人满脸感激地拉着李大娘的手,说:“太感谢了,太感谢了。本来应该好好酬谢你,但是现在天色大亮了,我们就不能再款待你了。这胎盘你就拿着吧,日后必有大用。”刚说完,就听见东边一声雄鸡的啼鸣,老妇人赶紧让人驾车把大娘带回去。 又是一阵风声,在听见雄鸡叫第三声时,大娘感觉自己像被抛起来的石头,被风吹着,回到了自家门口。转身看去,马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大娘回家后发现那放着胎盘的盒子里有个纸条,上面写着:用半个胎盘风干碾磨成粉,温水服下可治公子病症。李大娘心下高兴得不得了,一直担心自己儿子的身体,现在终于有了治疗的办法,便赶紧和儿子商量。 结果,李大娘的儿子却坚决反对,劝她说:“娘,你开始接生到现在,所有孩子的胎盘都是还给主人家,或是直接替人家埋在深土里,不让这胎盘流落,不然对孩子不好。现在你却让我来吃这东西,对这个新生的孩子一定是不好的。我宁可这样终老,也不能干这伤害他人的可恶事情来。” 李大娘看儿子心意已决,而且自己也是心中有愧,就和儿子一起把胎盘埋在了家里院中的枣树下。 当天晚上,李大娘刚刚关上房门准备睡觉,听见一声“李大娘”的喊声,开门看到昨天晚上的那个老妇人正站在自己院中。李大娘忙迎出去,老妇人再次道谢后,说道:“我本来打算把孙儿的胎盘给你家公子服下,可以让公子身强力壮。不料公子和大娘如此仁义,还为我孙儿着想,把胎盘埋在了树下。不过现在这棵树也得了灵气,结的枣子吃了以后也可以治愈公子的虚弱之身。”说完,老妇人施礼而退。 等李大娘打开大门追出去时,只见一只狐狸模样的动物飞跑着离去。李大娘这才发现,敢情昨天是去狐狸洞里接生了一次。 第二天天亮后,李大娘和儿子说起晚上的事情后,儿子也感叹不已。原来动物有时候也和人一样,是重人情、有人味的。 此后,李大娘的儿子每日服用枣树上的枣子,身体日渐强壮,后来结婚生子,幸福终生。 ...
据《夜谭随录》记载,唐朝时,某尚书辞官回乡,买了一座豪宅。后院楼上空无人居,经常出现怪异的事。 一天,尚书的四公子睡到半夜,忽然被人抬到后院楼上,只见屏风后点着蜡烛,摆着盛宴,坐客有十余人。一位美丽的少女笑着对他说:“我叫阿凤,与你有宿缘。”酒后,那些人又把他抬回房间。 第二天醒来,他将此事告诉了母亲。母亲惊恐地说:“那是狐仙,以后不要到那儿去!”可四公子因为思念阿凤,经常溜到后院。这天他刚好撞见母亲,母亲气得命人拿荆条打他,纷乱之际忽然空中有人说:“这是你家光宗耀祖的子弟,怎能这样侮辱!”母亲知道是狐仙,生气地说:“我教训儿子,关你什么事?”当时尚书不在家,大公子拿刀要去杀狐狸,忽然凭空飞起瓦片,砸碎了很多器皿。 从那以后,狐仙便屡屡作怪。一次,大公子升迁为中书舍人,同僚们一起来庆贺。酒宴上,同僚们的酒都被换成了马尿,同僚们下筷夹菜,夹起的却是粪便。同僚们大声喧嚷,认为是大公子用脏物来戏弄他们。大公子明白这是狐狸在作祟,竭力解释,同僚们不信,忿忿离去。大公子又气又恨地来到后院,跳骂了半天。他骂累了觉得很饿,就去吃点心,开始吃时,味道很美,等到进入喉咙口,感觉点心在爬动,吐出来一看,都是小癞蛤蟆。 过了几十天,尚书游山回来,夫人说了此事,商量搬家躲避妖狐。尚书不理,过了半个月,竟然相安无事,大家都以为是主人庇佑。尚书也自夸道:“怎么样?可见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又过了几天,尚书乡试时的主试官侍郎方公来了,全家又高兴又激动。尚书连忙出来相迎,拱手请他登堂,谁料方公久坐不走,嗦嗦地怪尚书疏懒,不常来问候。尚书汗流浃背,不停谢罪。方公在尚书家一直待到午夜,一直喋喋不休。慢慢地,尚书听不到了方公的声息,只见方公脸上毛茸茸的,辨不清是何物。尚书细看,才发现竟然是个稻草人坐在席上。尚书大惊,半晌大笑道:“骗得好!骗得好!” 天亮后,尚书来到后院朗声道:“我听说狐狸作为灵物,时间长了能成仙,既然是有灵气的兽,何必来捉弄人!我现在和你约定,以粉墙为界,互不侵犯。若再找麻烦,就决一死战!”从此相安无事。 一天,尚书半夜独坐,见一个老婆婆率领男女六七人,一同下拜谢道:“感谢您容留我们,现在您的四公子将有大难,我愿把女儿阿凤嫁与公子为妾,将早晚保护他,报答恩德。”尚书想了想答应了。 过了三天,尚书与夫人正坐着闲谈,突然一个美人掀帘进来,道了万福,自称是阿凤。夫人见她美丽端庄,就高兴地留下了她。女子侍奉公婆极为孝顺,夫妇之间更是十分恩爱。 盛夏的一天,雷雨大作,阿凤惊慌失措,坐立不安,抱着四公子躺在帐子里,苦苦哀求他不要离开,一会儿便现出原形化为一只黑狐。只见霹雳闪电绕着房屋轰轰鸣响,过了一个时辰才停息。黑狐又化为阿凤,跪谢四公子,满脸欣喜,但是就在这天半夜,她却忽然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后院也再没有狐狸的踪迹。 后来四公子官至内阁大学士,尚书才慢慢明白,以前老狐说公子有难,其实是假话。因为四公子是贵人命,所以狐仙才借联姻来寻求庇护,逃避劫难。之前四公子被抬到后院,与阿凤相见,也是为此。虽然被狡猾的狐仙摆了一道,但想到阿凤的孝顺温婉,尚书也不再恼恨了。 ...
说个小时候听过的故事,狐狸娘的报复: 这事儿可是有年头了,得是四五十年前吧,南山屯的光棍张大满娶了个媳妇过门,第二天就嚷嚷着人不对,要退婚! 可那个年月,订了亲以后退亲事,都要被人戳断脊梁骨,更别提已经娶进门睡过一晚的媳妇儿了!张大满被他爹娘用扫帚乱打了一通,他总算是不敢闹腾了,瘸了数天,还是苦着脸,嘟囔着那屋里新媳妇招娣哪里是个女人,分明就是猪八戒转世啊! 要说这招娣丑不丑呢?是丑。她娘家在山北边,是家里的长女,下边还有一连串的四个兄弟,招娣天生模样不好看,自小操持家务照顾兄弟们,弄得粗手大脚,又是个黑胖的身型,本该如花的年纪,看起来比村中大婶子们还要糙实哩! 张大满呢倒是不磕碜,长得人高马大,听过几台子的野戏,非要找个像戏里似的媳妇儿,那千娇百媚的一回首一扭腰,让他累死也甘愿!张大满的爹娘发愁他的婚事,村里村外媒婆托遍了,张大满都能挑出毛病来,相看的时候鼻孔朝天,惹得女方家里翻了脸,几次下来,再也没有媒婆愿意给他家牵线说媒了! 这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咋就成了夫妻呢? 得从那年雨后张大满上山采山菌说起: 春夏之交,地里的菜还没长成,那山里的野菜山菌就成了好东西。张大满和村里几个人一起上了山,翻翻捡捡的忙活的正欢,就见那边钻出一只黄狐狸来,黄狐狸身形不长,尖脸凸腹,走路一扭一扭的,见了人只快跑了两步,又慢了下来…… 住在大山脚下的农户家都循着老一辈的规矩,人不闹山中野兽,山中野兽也不进村祸害鸡鸭,纵有看山狩猎的人,也有三打五不打的规矩,其中这大肚子带着崽子的,是绝对不能碰的,一来是伤了幼崽作孽,二来也是忌讳山精野怪结仇报复。 可张大满偏偏不信这个邪,他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黄狐狸身形不便,竟然被砸中了股尾,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张大满哈哈大笑,还想追过去,同行的几人都拦着他,说大满啊,别追别追,狐狸闹妖可不得了,你当心惹祸哩! 张大满才不在乎,他说你们咋那么小的胆子?啥东西成了精有道行,都要长撮白毛出来,你们没见那狐狸黄的像是烧焦的饼子,它要是能成精,那我就是太上老君了! 这事儿过了没几天,张大满的娘又去村里求媒婆子给儿子说亲事,刚巧那媒婆家里养的鸡不知被啥祸害死了,正肝疼肉疼呢,见了张大满他娘手里拎来大芦花鸡,吧嗒了两下嘴,说那行,咱先说好,我再给你家牵个线,成不成的这只鸡可不能还了! 原来那媒婆想的是,张大满眼睛长到脑袋顶,相看谁家的姑娘也是个不成,索性随便牵个线,她还能落只下蛋的芦花鸡哩! 这“随便”挑中的姑娘,就是山北的招娣! 招娣人丑心善,几番相亲都被人嫌弃,这次竟有媒婆子主动上门,她爹娘高兴得直搓手,可招娣却发了愁,又要再被人笑话一回呢! 订好的相看日子头一天,招娣正在院子忙活,忽然来了个敲门讨水喝的大婶,招娣把大婶让进院子里坐着,舀了碗清凉的井水,看着那个大婶喝。说是叫大婶,是因为那女人挽着头发,显见是个中年妇人,可长得很是好看,白白嫩嫩,端着碗的姿势也好看,细细的手指尖翘起,比画里的贵妃还美呢。 招娣看着那妇人出了神,不由地说道:大婶儿,你可真好看!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招娣一番,噗嗤一笑,道:你这姑娘说笑了,我一把年纪都是当娘的人了,怎比你这妙龄女子呢?我看你眼晕泛红,是好事将近呢,怕是要出嫁了吧? 招娣低头看着自己扭在一起的两只黑粗手掌,差点留下眼泪来。那妇人在她手上轻拍了两下,安慰她道:我有个女儿也是你这般年纪哩,嫁到你们大山里面,今年刚怀了孕,却遇到缺德的人伤了腿脚,我才老远的赶来看她。咱倆有缘遇到,婶子送你一瓶头油,我女儿出嫁时用的也是这个,又香又美,保证女婿见了稀罕不够哩! 那时候女人打扮自己都少不了往头发上抹头油,一来是香喷喷的,二来显得头发乌黑油亮,好看!招娣收了妇人一小瓶子的头油,没敢告诉别人,怕村里人说她丑人多作怪。可到了第二天相看的时候,她偷偷的倒出来一些抿在了头发上,自己对着镜子照了照,好像是顺眼了点儿…… 任谁也想不到,那天两家相看,张大满竟然点了头,他瞧着招娣低头不语的模样,真好像柳绿轻扬,湖波荡漾,咋看咋喜欢。他娘还有些犹豫,可张大满殷勤地把面前一杯茶推给招娣喝,招娣轻轻地嗯了一声,张大满激动的脸都红了起来…… 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回了家张大满爹娘试探他是不是真愿意,张大满说就看中了招娣的模样,换谁他也不要哩!他爹娘一想,也行吧,再挑下去就抱不上大孙子,儿子说行那就行! 娶亲之前俩人还见过一面,张大满带了礼物去招娣家,两提点心一瓶酒送未来丈人,几尺花布哄得招娣羞红了脸,张大满越看招娣越喜欢,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就是合了他心意。他还暗自高兴呢,这么个宝贝疙瘩无人识得,真是庄稼人没见识,不枉他挑了那么久,捡了个大便宜! 话说迎亲送亲吹吹打打,热闹非凡,夜里张大满这个新郎官,人间小登科,美得可比活神仙!可到了第二天太阳照进屋里,他睁眼一看,眼前一张黑胖大脸,鼻孔有手指粗细,斑斑点点还净是麻子,他一脚踹过去,招娣睁开了眼,白眼仁多黑眼仁少,大嘴咧到耳根后,粗声粗气问他干嘛呀! 这可不是他昨晚娶的千娇百媚的媳妇!可任凭张大满怎么闹,他爹娘一口咬定这就是招娣,你自己相中的媳妇啊,人都过了门,现在你想反悔,岂不是让人笑话! 招娣在屋里呜呜的哭,张大满在院子里垂头丧气,伸脖子再瞧瞧,这媳妇还是个猪八戒转世的模样,他是鬼遮了眼还是猪油蒙了心呢?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没辙了,只能是夜里熄了灯抹黑躺下,一个炕头一个炕尾的将就着…… 这招娣虽说长得不好看,却实在是个过日子的人,伺候公婆料理家务牲畜,都勤劳周到,除了长相,还真让人挑不出别的毛病来。 张大满再不乐意,招娣还是大了肚子,十月怀胎生了个胖儿子,张大满也就只得认了命。 可张大满每次喝醉,都要说上一遍,当初不该在那山里砸黄狐狸哎!因为日子久了,村里闲着时将张大满砸狐狸,媒婆突然同意说亲事、招娣从“美”变“丑”这三件事连起来,就传出狐狸娘来报复的故事来: 都说张大满砸的那是狐狸闺女带着崽儿,狐狸娘心疼闺女啊,就特意跑来报复,咬死媒婆家的鸡,又跑去给招娣送头油。那一小瓶头油可以让人把丑的看成美的,可终是用不了几次! 要说这狐狸娘的报复也挺奇特,不闹人不闹畜,就让张大满娶个丑媳妇闹心一辈子哩! 你要问如今怎么样啊?张大满和招娣都老了,子孙满堂,过了一辈子的夫妻也看习惯了,美丑不算个啥。只是这张大满张老头再也不敢上山打狐狸,连家里养的狗和兔子他都不动一下哩! ...
在很久很久以前,灵山镇的后山竹林中有一只狐狸精,不知修习了什么法术,很快修炼成了人形。这狐狸精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对世间的有情男子特别感兴趣,故多次在山路设计,引诱男子上钩,通过自己的考验,寻找心目中的情郎。 近日,灵山镇后山强盗猖獗,专门在山路埋伏,对过往商队和路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狐狸精看后,巧生妙计,将自己化身为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坐倒在商队和路人必经的大路旁,装作哭腔,不停的哀鸣。 路人经过,疑惑,问道:“姑娘为何一人在此哭泣,父母何在?” 狐狸精便抹了抹眼泪,眼睛打量了一眼,见路人眉清目秀,文质彬彬,心中暗喜。又故作怜悯回答道,“父母为商,途经此地,遇了强盗,货物遭劫,爹娘皆丧命,唯吾逃之于此。” 商人一听,怜之,有的赠与她衣物,有的赠与她钱财,让她赶紧脱离此地,找一处安身之所。 狐狸精大失所望,竟无一人愿意收留,路人离去,狐狸精便没趣的回了住处。 回到洞中,狐狸精心有不甘,故打算第二日再走一遭 第二日,日上高杆,狐狸精从睡梦中醒来,梳妆打扮一番。望见镜中的仙姿玉貌,狐狸精不停的摆弄舞姿,沉醉于自己的美貌中。 顷刻,狐狸精回了回神,心想,昨日一无所获,莫非是幻化的女子太过丑陋,路人看不上?于是,狐狸精转身一变,一位含苞待放,齿白唇红的窈窕淑女展现眼前。 狐狸精再次来到了山路旁,故计重演,坐在路旁哭泣开来。少倾,一位身穿白衣骑着黑马的翩翩公子正在赶来,狐狸精远远的就把公子打量了起来,看公子风度翩翩,相貌堂堂,狐狸精简直喜欢。 那公子路过,见一女子坐倒在地哭泣,立即下了马询问一二。狐狸精谎话编的面面俱到,让那公子心生垂怜。公子见女子相貌非凡,又无家可归,恐独遇到歹人,故将她带回了家中。 狐狸精见到公子上钩,甚是激动。到了公子家中,狐狸精才知,公子姓殷,家大业大,富甲一方。日后,狐狸精便住在了殷家,对公子悉心照料,平日与公子相处甚欢。 正所谓日久生情,殷公子见女子对自己颇为真心,便决定娶她为妻,共度此生。 锣鼓声鸣,殷家热闹非凡,亲朋好友前来祝贺,狐狸精独坐新房守候,等待情郎殷公子入房花烛。 狐狸精正当欣喜,房外突然噪杂声起,有人直呼“救命”。狐狸精大惊,速开门查看。只见强盗在园中挥刀狂舞,打杀一片。狐狸精定视一看,自己的情郎躺在血泊中,已经一命呜呼了。 原来,早在山路,狐狸精使计,与殷公子对话早已被强盗耳目窃听,回到山寨,告诉了首领,大怒,敢在我的地盘救人!找死吗?于是,查明殷公子来历,带人屠之。 狐狸精眼见情郎丧命,心如刀绞,虽当初使计殷公子上钩,但多日来,早已暗生情愫,分舍不得。如今阴阳两隔,狐狸精伤痛欲绝。 于是,狐狸精使用法术引得桌凳飞起,强盗恐,匆忙逃窜。 随后,狐狸精来到情郎跟前,使尽法术,致变回原形,保得公子尸身不腐,又将其带回了洞中,日夜守候,相守度日。 ...
有个叫薛端的人,是个寒士。家境贫寒,可他喜欢结交朋友,可是又没有什么东西来招待朋友,也常为此事感到苦恼。因此,在家里的墙壁上,写了几行字,大概是这样的:君子之交,清淡无酒,你得同我的清贫;深夜谈话,只有茶水款待,我也知道你的困苦。果腹而来,空腹而去,这也没什么关系;家里只有一碗麦饭,一盏葱汤,我怎好进献。 也就是诸如此类的话,人们到他家,读他写在墙上的话,不觉感到好笑。 然而,薛端为人极为风流儒雅,慷慨豪爽,当地的缙绅士人都乐于和他交往,因此,他家便时时有人去造访,没有因为贫穷而冷落。 一天,薛端走在郊外,大雪刚刚已停止了,天气十分寒冷,见到到枯败的草丛中,有一个什么东西,见毛色苍黄,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薛端走过去一看,是一只狐狸,被猎人中了,血流了一片,染红了它的体,蜷缩在草丛中,已奄奄一息,差不多要死了。 薛端心里忽然想到:“听说狐狸能使人富有,足以满足人的需求,为何不把它带回去,要是能让它活下来,让它帮助我,还愁酒杯中没有酒吗?” 便上前,把狐狸裹在衣袍里,并且祝告道:“我不是要吃你的,剥你的皮,贪图你的便宜,不必害怕。” 就抱着回家去了,人家见薛端抱着一个东西,纷纷问他抱的是什么,他只是对他们笑笑,没有回答他们。 当时,薛端已死了妻子,屋室内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把狐狸放在榻上,抚摸它,上还有温度,立即把被子覆盖到它的上。 薛端的邻居,刚好有个行医的,他便谎称自己在雪中行走,不小心崴了脚,去向他讨得一小撮活血膏,拿回来,研碎了,放到狐狸的伤口上。 狐狸微微翻转了一下子,似乎有了一丝生气。鬼故事 薛端心里一阵欢喜,点亮灯,坐在旁边看守着,看它有什么变化。 差不多半夜的时候,薛端的精神被有些疲惫了,刚一合上眼睛,狐狸忽然变成了一位美丽的女子,白净的脸上泛着笑容,衣装楚楚,正准备从下下去。 薛端也不感到惊诧,接着便听到狐女笑着道:“我是邻家女子,你为何把我带到这里来,不是想干那些偷隙钻坏勾当吗!” 薛端才惊骇地道:“我虽然不仁,但总让你脱离了危厄,你为何如此诬蔑我呢?” 狐女又笑着道:“我叫阿玉,也是这儿的人,只不过你认不得罢了。偶尔出来嬉戏,不小心中了别人的箭,奔逃了十几里,才幸免逃脱,没有被人拿去吃掉,然而,要是我没有道力,也是逃脱不了了。现今又承蒙你拯薛端道:”听说狐狸蛊惑人,人就会死,你这举动,不是学中山狼,恩将仇报,想把我吃掉吗?“ 阿玉的脸颊红了起来,道:”狐狸难道恩怨不分,一定要加害于人,获取私利吗?况且你还有事要我帮你,那请你告诉我吧!“ 薛端便高兴地说:”我生平最喜欢结交朋友,然而因为贫寒,无法预备酒菜,往往谈论了一天的话,而让客人空着肚子回去,我心里十分的愧疚。你能为我消除这遗憾之事吗,要是能,这足以报答我对你的恩德了。“ 阿玉便大笑着道:”说得是,这家里烧饭做菜的事,就由我来负责。只是担心让左邻右舍疑惑受惊,必定要做出婚嫁的样子,才能与你有夫妻的名分。如此,就能名正言顺地在家里,备办酒食,满足你的需要。至于同共枕的事,权力掌握在你的手里,完全由你。“ 薛端听了,更加欢喜,便和阿玉商议,怎么公开成婚,让邻居们知道。 阿玉道:”你到众人中扬言,说聘娶了某村的女儿,并去向人家要车和仆人,亲自去迎接我。到了那里,我自有家在那里等着,只要看见红灯笼悬挂在门户上,就是了。我背上的伤,还没有好,我得快回去调养,不能停留在这里。你要是不让我辜负了你的大恩,希望你尽快准备。“说完,忽然就不见了。 薛端相信她的话,果然按照阿玉说的去做,对他的那些知交好友,说:”我已订下婚事了,只因为手里拮据,还没有迎亲成婚,诸位能帮帮我吗?“ 众人听说了,都在心底感叹,认为谁家的女儿,又要不免于过苦子了,然后,笑着就答应了,说愿意帮他。 到了那天,薛端便骑着一匹马,带着一辆车,前去迎亲,跟从的人去的人,都是富豪之家的仆人,争先踊跃地想跟着薛端去,想看看他的岳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薛端想起阿玉说红灯笼的事,便等太阳偏西了才出城。 富豪家的仆人们,以为他的岳家很近,才去得那般迟,可是弯弯曲曲走了十多里,等到了那村中,已是一更天了,都惊讶地说:”城门关上了,夜里怎么回去?这里区区几间茅屋,能容纳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吗?“心里都有些怨恨,薛端只是沉默着不搭理他们,只在暗暗观察各家门户,寻找着阿玉的家。 接着,便看到了一处高大的宅第,门前悬挂着几对巨大的灯笼,里外都一片通明,很像是个巨富大家。 不一会儿,僮仆便出来欢迎,亲朋也出来迎接富豪家的仆人,窥看那住处,屋子楼阁,一栋接着一栋,十分的堂皇富丽,也不敢像原先一样怀着轻视的心态了。 阿玉家的在庭院里摆下酒宴,跟来的人也得到丰厚的款待,并且因为城门已关了,便要留他们下来,欢快地畅饮。 到了五更天,才有人送阿玉上车,薛端带着大家就回去了,走到城门,天刚好亮,城门已开了,他便直接往家里赶。 等到了家里,来道贺的人早已聚集在他家了。 阿玉从车上下去,直接走进内室去,并从袖子拿出钱来对薛端道:”拿去犒赏那些跟着去的人。至于到来的宾客,改天再好好酬谢他们。“ 薛端欢喜拿出来,分给众仆人,仆人们得到了钱,都高兴地离去了。 薛端又向宾客致谢:”蒙你们借给我车马仆从,只是惭愧,不能准备好筵席招待你们,等新妇熟悉家务,能够料理饭菜了,该当好好报答你们,这我也说不定是哪一天,到时候再去请你们。“ 宾客们也都笑了起来,心想这餐饭,我们也不指望了,便纷纷散去了。 薛端进去和阿玉相见,见她的面貌更加的妖艳,然而,穿着粗布麻衣,围着白色的裙子,装束十分朴素,犹如一个贫家女子。 薛端便询问道:”看你居住的地方,不是一个清苦淡薄的人家,这其中也有什么幻术吗?“ 阿玉笑着道:”你真是个聪明人!我辈栖息在岩之中,哪能像人一样居住在如轮如幻的楼阁中?只是为了去除大家心中的疑惑,才故意行此狡诈的手段。“ 薛端又追问道:”然而,你为何该换了装束了呢?“ 阿玉答道:”居住在你的屋里,自然该俭约给别人看,哪能任我随意呢?“ 又问起薛端道:”你今天面对着我,果然没有夫妻之想,只让我给你置备酒菜,料理膳食吗?“ 薛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道:”不自,也想两者兼得了。“ 阿玉也拍掌说道:”我本来就知道你是假惺惺的。“ 于是,置酒交杯,欢快地叙话。 到了晚上,阿玉对薛端道:”衣饰可以简单,但是,被褥不得不丰美,不要让人笑话贫家夫妇,只能枕在草席上为欢。“于是,走到户外,带着几件上用品进去,都是用锦绣丝绸做成的,把铺设得焕然一新,十分的华丽,才和薛端解衣就枕,好合之时,阿玉显得十分勉强,薛端对她十分怜惜。 薛端抚着阿玉的背,背上受伤的伤疤还在,便笑着道:”要是没有我,只怕你早已成为别人案上的了。“ 阿玉也笑着道:”要是没有我,只怕你还是一只干渴三天过后,便酬谢那些来贺喜的宾客,阿玉料理酒食,一共摆了十几桌,都十分的丰盛,人们便怀疑薛端和富有之家结了亲。 然而,缺乏来往走动,上菜端茶的人,仍然,要诸位富家的仆人去代劳。内室里,用一块布幔遮着,外面摆着一张桌子,仆人去那里端菜,各种各样的菜,早已摆好在那里了,拿出去了,又会补上,从来不需要站在那里等,让人感到很奇异。 从此,阿玉帮着薛端,又是烧饭又是做菜,料理家务。客人来了,定要留下来饮酒,喝了酒,又吃饭,不再像以前一样来他家没有酒喝,没有饭吃了。 美酒佳肴,没有不立刻就备办好,就是薛端也不知道阿玉是从哪里弄来的,只是乐得消受,心里十分的畅快,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招待来客,而感到惭愧了。 只是阿玉担心别人怀疑,每天早上,必定麻烦邻居的人,帮她从集市上买一些鱼之类的回去,其余的美味食物,都从屋里拿,无不应有尽有,即使家里坐满了客人,也能让他们酒足饭饱而去。 一天晚上,薛端和客人饮酒,忽然想吃鱼,便进去和阿玉商议,阿玉笑着道:“这时候,去哪里要。幸好我准备得有,就放在井里面,只须你自己去掉,就行了。”便交给薛端一根很短的钓竿,上面也挂着一丈长的鱼钩。 薛端对她笑笑,看了看那鱼竿,实在不相信,勉强把鱼钩垂到井里。刚放下去,便感到有些沉重,用力一提起来,只见一条红鲤鱼在钓竿上,左右动弹,足有三尺来长,大嘴细鳞,看那形状,很像松江的鲈鱼,两只眼睛还闪烁有光,便拿着进去,交给阿玉,叫她立即烹饪。 不一会儿,阿玉叫道:“鱼好了。” 薛端去拿出来,款到客人,都不住地称赞味道鲜美,薛端也惊叹这事真是神奇。 这样过了好久,薛端又喜欢结交客人,一时间,当地的名士都喜欢和他交往,因此,来他家的客人更加多,薛端的名誉便也更加的彰显,就是薛端的学业,也是一天比一天进步,没多久,就中了科举,接着又考中了进士,都是阿玉料理家务得力啊! 薛端也没有其他的家眷,带着阿玉带京城去,准备接受朝廷的任职。 阿玉却忽然向他辞别,说:“你的恩德,我已报答了,我的事也算完了,请放我回到山里去,再修炼我的道力。不然坠落在这碌碌红尘之中,蹉跎岁月,子一天天过去,那我将如同草木一样腐落,哪能还有什么成就呢?” 薛端听说她要离去,吃了一惊,挽留她道:“靠着你,我才有今,正想好好报答一下我的糟糠阿玉还是坚持不肯留下,薛端也一直说不让她离去。 阿玉忽然又说自己生病了,到了傍晚,便静静地死去了,那面目还和生人一样。 薛端感到很后悔,自己要是让她离去,就好了。于是,准备了衣服,准备安葬阿玉。 到了夜里,忽然阿玉的尸首便不见了,家人都感到很惊骇,只有薛端知道其中的缘故,想阿玉早已走了,她是故意装死,来让自己让她离去。便准备了棺木,把阿玉的鞋子衣服,放到里面去,用常人的葬礼安葬她。 他的好友们,听说是空棺材,都来询问。 薛端才娓娓道来,向他们说出其中的事。 众人都惊叹不已。 ...
罗家村位于青岩山下。村里有个猎户,老爹罗老顺,儿子罗小川。罗老顺是村里有名的神枪手,全家生活富裕。 这日,罗小川去赵家镇赶集,将家里的猎物拿到集市上卖了,得了些钱,又在集市上乱逛。 忽然,他在地摊上看见一枚古旧的玉佩,不由自主的停下细看。 摆摊的小贩是个矮小的瘦子,看衣着打扮像是附近村庄的农民,一身破旧衣服,并不讲究。 摊主满脸堆笑,热情的招呼罗小川,声称玉佩从老乡手中收购,显得老旧,只要给个本钱就肯出手。 罗小川蹲下身子,拿起玉佩,触手感觉一丝冰凉之意。只见这玉佩晶莹剔透,泛着碧绿的幽光,上面雕刻着一只狐狸。 狐狸娇小可爱,两只眼睛活灵活现,憨态可掬,令人不忍释手。只是狐狸前爪掉了一截,并不影响美观。 摊主开口要价二百元,罗小川没有犹豫,当下便付款拿走。回家后拴上红绳,挂于脖上。 这夜,罗小川躺下睡觉,忽然听见外面隐约传来女子笑声。他颇觉奇怪,连忙披衣出门。 只见外面月明如昼,笑声好似来自墙 外,他又开了院门,见街上空无一人,那笑声就在远处。 他不由自主循声而走,渐渐踏上出村的道路,竟然不觉害怕,只是一心要找着那发出笑声之人。 那笑声似乎缥缈不绝,却一直在远处飘荡,罗小川越走越远,竟然沿路来到一座宅院。 但见院门禁闭,笑声隔墙飘出。罗小川趴在门缝上往里看去,只见几个白衣女子在花间说笑。 她们皆貌美如花,声音美妙动听,宛若天籁之音。罗小川听得陶醉,昏昏沉沉间,忽见一个女子猛然回头,尖声喝问:“谁在门缝儿那里偷看呢?” 罗小川一惊,吓得连忙逃窜。不料,脚下一绊,跌坐在地。 他忽然清醒,举目四顾,发现周身环境骤变,宅院消失不见,自己竟然身处荒凉的乱坟岗上。 一连几夜,罗小川都被女子笑声吸引,不知不觉间跑到乱坟岗上,又觉得有失颜面,不敢声张。 这日,罗小川上街,忽然遇到一个灰袍道士。道士见罗小川面色有异,拦住他问: “我看你印堂晦暗,只怕将有大难!” 闻言,罗小川冷笑一声:“神棍,又想骗人钱财!”说罢,拂袖而去。 道士摇头叹气,黯然而去。 这夜,罗小川上榻就寝后,又寻声而出,来到那个宅院外面。这次他趴在门缝偷窥时,不料门扉竟然虚掩,大门吱扭一声,竟然自动开了。 罗小川心中大喜,连忙迈步而入,忽然看见月光下的几个女子迎面走来。走到近前,竟然摇身一变,幻化成几个雪白的狐狸。 为首的那只,尖嘴里伸出獠牙,伴随着一声尖叫,伸出两个利爪,抓向他的喉咙。 罗小川一声尖叫,忽然清醒,发现又在乱风岗上。吓出一身冷汗,只觉得脖子生疼。 连忙回家,对镜一招,脖颈皮肤上竟然有几道红色抓痕。 抓痕疼痛难耐,罗小川连忙去找郎中,郎中开了药,并不见效。他白天捂着脖子上街,龇牙咧嘴。 路过城隍庙时,忽然看见庙门外站着那个见过一面的灰袍道士,忙上前求救。 道士看了罗小川的脖颈,当即说道:“这是狐狸的抓痕,不知你为何招惹了它们。” 罗小川连忙将自己买回玉佩,又连夜做梦都老实说了。道士听了,神色凝重的说道: “这就对了,那玉佩定然不是凡物,它从哪里来,还应该归还原处才好。”说罢,道士转身而去。 罗小川忙拿着玉佩到光福镇去,寻找卖玉佩之人。不料,遍寻不见。最后,终于找到一个和卖玉佩的同村的小贩。 小贩说道:“他以前是在这里卖过玉佩,但是他前几天就已经死了!” 罗小川闻言一惊,忙问:“他怎么死的?” “听说是被什么东西抓伤了脖子,不知怎么就死了,唉!都怪他经常盗墓,这是遭了报应了!” 罗小川吃惊不小,道谢离去。当即返回,在家中养病,却是一天比一天重,脖子上的伤痕腐烂肿胀,变得呼吸困难,眼看性命不保。 这夜,罗老顺守着儿子垂泪。忽然,平地刮起一阵阴风,家里烛光明灭不定,摇曳几下,忽然熄灭。 但见月光如水,屋门开处,一个白影闪身进来。罗老顺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白衣女子,只是女子右手缺失,甚是可怖。 罗老顺一惊,脑子忽然开窍,想起自己三十年前曾经开抢打伤过一只白狐狸,只打伤了它的右前爪,让它给跑了。 此时,这白狐狸想必成了精,这才前来报复。罗老顺吓得哆嗦道: “三十年了,你还是找来了!” 只见白衣女子飘忽逼近,仇恨的双眼紧盯罗老顺,口中冷笑道: “当年你打伤我的右手,多亏一个恩人搭救,我才得以逃得性命,恩人心地善良,雕琢一枚狐狸玉佩纪念,死后放在棺材里陪伴于他,不料竟然被盗墓贼盗去,如今又落到你家,掘坟盗墓者及其帮凶,皆是丧尽天良之辈!决不轻饶!” 说着,左手一翻,掌中出现一把利刃,猛然扑向罗老顺。 只见寒光一闪,罗老顺只觉得手腕一凉,低头看时,血流如注,右手已经掉落在地,眼前一黑,顿时倒地昏死过去。 白衣女子又扑向罗小川,一把扯去他胸前红绳,将玉佩抓入手中。身子一晃,消失不见。 次日,罗小川醒来,发现自己的脖子竟然好了,只是老爹断了一只右手。忙将老爹送到医馆救治。 不久,罗老顺伤口痊愈,他将一切因果都告知儿子。感叹自己一生杀戮太重,猎杀狐狸无数,终于遭到了报复,也算是苍天有眼,善恶到头终有报了。 ...
周凯是个卡车司机,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非常辛苦。有天夜里他开着车路过一个叫十八拐的山岭,这鬼地方只听名字就知道有多险了。天黑路滑,人困车重,他打起十二分精神驾驶着卡车,缓慢地在山岭上绕着。 刚拐过一道弯,他忽然猛地踩下了刹车,车轮险些碾在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周凯擦了把冷汗,打开门跳下去,走到车前查看。嘿!雪白的灯光下,一只通体乌黑的狐狸正趴在车轮前面。 周凯小心翼翼地踢了狐狸一下,狐狸微微动了动,没有太大的反应。周凯壮着胆子将狐狸拖了出来,发现它并没有受伤,只是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味。 “这是一只喝醉的狐仙呀!”周凯嘴里这么嘀咕着,脑子里还冒出了几十个聊斋故事。他赶忙回车上打开双闪,拿出一瓶提神的饮料,又下车将狐狸抱起来,把饮料对着它的嘴慢慢灌了下去。 不大会儿工夫,狐狸打了个酒嗝,缓缓张开眼睛,猛地一挣,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有派头的老头,留着山羊胡,戴着学者镜,身穿一件皮草大衣。他扶住车头,硬着舌头问道:“你要干啥?” 周凯面带微笑,学着电视里的桥段拱拱手:“大仙喝醉躺在路上,我怕您出意外,给您喝了一瓶饮料解酒,没有别的意思。” 老头神情放松下来,拍拍额头道:“今天去城里多喝了两杯,被风一吹上了酒劲,幸好被你遇到,才没稀里糊涂地死在车轮下。寒舍就在前面不远,不如去我那喝点茶水。” 周凯也是个胆大的,有这种奇遇岂能错过?老狐狸一路絮絮叨叨,走路也有些踉踉跄跄,他说自己在狐狸家族地位显赫,精通医学,人称胡老师。 两人走了不到十分钟,路边出现了一棵大槐树。老狐狸来到大树前拍了几下树干,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扇大门。他推开门,引着周凯走进院中。这是一套古朴的四合院,两边有厢房,正面是主卧和大厅。老狐狸大声喊道:“老伴,来客人了,起来沏茶!” 屋内亮起了灯光,一个老妇迎了出来,责怪道:“又在哪灌的马尿?早晚喝死你!” 周凯心中偷笑,想着:这狐狸也和人差不多,老婆都爱唠叨。 老妇把周凯让进屋内,说了几句感谢话,沏了茶水,自己去内室先睡了。老狐狸谈兴正浓,喝了口茶水说道:“你对我也算有救命之恩了,本大仙颇有些手段,如果你还是单身,倒是可以送你一段好姻缘;如果你求财,本大仙也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强过你行车走船这般辛苦。” 周凯琢磨半天,姻缘倒无所谓,只要有钱啥样的姑娘娶不到呀,发财才是硬道理,他便开口道:“大仙可有千年的夜明珠?随便给我个两三颗也就够了。” 老狐狸一口茶喷了满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用不用我把内丹吐给你?做人不可以这么贪婪,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独门研制了一系列产品,叫做‘狐利美’,包括美容、保健、医疗、日用等数十种产品,效果奇佳。五大仙家都是我的忠实顾客,广寒仙子、瑶池王母全是我的忠实粉丝,就连西方天界各路大神都在我这里办了会员。原本凡人是接触不到这些产品的,今天为了回报你,我允许你做我的代理,在俗世发展会员,这机会千载难逢,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周凯听得眼热心跳,这可是修仙界流通的高端产品呀,一旦自己拿到世面上,那还不得被人抢疯了? 老狐狸拿出一堆产品,挨个讲解功效,有的还现场展示表演,把周凯看得是热血沸腾,磕头作揖地恳求胡老师带领自己走金光大道。天亮时,周凯刷了三万块钱,拎着一大包产品回到卡车上,激动得眼里放着光。 周凯的命运从此改变了,会员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他手里的财富也跟滚雪球似的,与日俱增。 这天,周凯正在热情洋溢地给会员上课,忽然闯进来一群穿制服的人,是工商、药监、公安联合执法。来人当场扣押了他所有的产品。原来,经过检验,所谓的“狐利美”都是小作坊生产的,价格虚高,几块钱的成本居然卖到几百甚至上千。 周凯不但被罚没了全部非法所得,还吃了官司。他心里冤枉死了:狐仙出品的东西怎么会是假货呢?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堅持要联合执法的工作人员跟自己去狐仙的洞府一探究竟。 周凯站到大槐树前用力地拍打着树干,大声喊着:“胡老师,开门呀!”身后几名执法人员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 周凯敲了半天没有反应,颓丧地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胡老师是狐仙,不可能骗我的!” 一名执法人员冷笑道:“什么牛鬼蛇神都敢自称老师?快别装疯卖傻了,赶紧跟我们走!” 树林里,老狐狸光着膀子,瑟瑟发抖地看着周凯被人押走了。他的老伴在身边恨恨地说道:“看你还敢骗人不?这次被道友们扒了皮,下次就该抽你的筋了!” ...
这个故事。发生在地处东北边陲、毗邻深山老林的靠山屯。故事的主人公,姓林名顺鑫。爹妈给他取这个名字,寓意一辈子顺心、多金。可眼下,多金的目标还没实现呢。不顺心的事儿又缠上了身。 不,缠上身的,是一只纤腰细颈、通体呈红棕色的火狐! 就像清人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的《捉狐》所写的那样,这天午后,林顺鑫正躺在火炕上闭目养神,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到了脚边。莫非,是狐狸精?林顺鑫强稳信心神,眯缝着眼偷偷一瞄,嚯,果真是只火狐狸,体形纤长,嘴尖耳立,长尾蓬松,正顺着他的腿往上爬呢! 恰恰这当儿,林顺鑫的媳妇儿苗春秀走进了屋。只一眼,便惊声尖叫起来:“狐、狐狸!老公,狐狸上炕了!”惊喊脱口,只见林顺鑫一骨碌坐起,双手一伸,一拢,便牢牢掐住了那只火狐的脖子,动作分外干净利落。“媳妇,你快出去,别让它迷了你。”林顺鑫大声嚷嚷道。“都说这活物有神通。善于变化,今儿个我倒要瞧瞧,它如何逃出我的手心!…‘你别胡闹,快放了它。”苗春秀吓得够呛,也便是在这功夫,那火狐冷不丁缩起身子,直缩到猫崽子般大小,试图挣脱。而林顺鑫也的确眼疾手快,紧跟着掐紧:“嘿,这东西竟然会缩身法!有本事,你再胀一个看看。” 谁能相信,那火狐瞬间急胀。单单肚子就如充足了气,鼓胀得比篮球还大! 见此情景。苗春秀彻底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出。而偷瞥到她这副惊恐模样,林顺鑫却忍俊不禁,心头暗乐:怕了吧?我看你今后还磨不磨叽买皮革! 没错,这是个小把戏,是林顺鑫和好哥们凯子合计出来的“阴谋”。前些日子,苗舂秀和几个女人去了县城,在皮革店里逛了又逛,直馋得差点把眼珠子落下。等回到家。她得空就跟林顺鑫念叨,比比画画说她要穿上皮草大衣,还特别有范儿。至于价钱,也不算太贵,一万四五一件。更叫人哭笑不得的是,昨夜上了炕,他翻身去搂苗春秀。苗春秀则乖得像小猫,媚眼飞动:老公,你就不想来点刺激的,比如皮草诱惑? 实话实说,林顺鑫的手头虽不算宽绰,但不抠门,平素绝少拦着苗春秀花钱。可是,他打心底里真就不想给春秀买那物件儿穿上身。为啥?很简单,林顺鑫曾去过皮革加工厂。听师傅说,制作一件上好狐皮大衣,需宰杀大约20只公狐和30只母狐,为保证皮子质量,不掉毛不起皱,毛色光润,必须活杀活剥。可这些道理,苗春秀压根就不往耳朵里进。咋办?林顺鑫直瞅得头大如瓢。而就在前天。他起了个大早,进城去办事儿,踩着曲曲弯弯的羊肠山道刚走到半路,余光里乍然一亮。扭头寻望,是只野狐在觅食,从石头旮旯里逮住了一只耗子。对啊,就让狐狸现身说法:来打消媳妇苗春秀的买貂念头!主意既出,林顺鑫甚是开心,还冲那只狐狸拱了拱手,道:“多谢狐兄露面。只要演好这场戏,我就能省下一万多块。你的兄弟姐妹也少搭几十条性命!” 接下来,林顺鑫进了城,径直去找哥们凯子帮忙。此前,林顺鑫非常痴迷《聊斋志异》,清楚记得其中有个小故事叫《捉狐》,那就把捉狐的情景再现给春秀看:你瞧瞧,狐狸有灵性,有神通,穿不得它们的皮。而凯子是宠物标本制作师,手艺精湛娴熟。听完林顺鑫的想法。当场拍胸口打了包票:多说两天,我保证给你做出一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充气狐皮偶。到时候,我从后窗扔到你床上,你抓住它,装模作样折腾一番再扔出后窗,我把它捡走,这计划保证完美无缺。 好,就这么办。哪料计划没有变化快。不等林顺鑫过足演戏瘾,把手中的狐皮偶扔出后窗。意外发生了—— 被吓傻了的苗春秀突然清醒过来。许是担心林顺鑫被狐狸咬伤,居然不管不顾地扑上了火炕:“快扔了它!别让它咬着你!”“媳妇,你别过来——” 晚了。不得不说,苗春秀也真够强悍的,一把抓住狐皮偶,硬生生薅进了自己手中:“狐狸精,我让你上我老公的床,钻我老公的被窝。想勾引我老公是吧。信不信我挠死你?”“别作弄它了,快扔出去,从窗子里扔出去。”林顺鑫暗叫糟糕,急急催促。可见火狐既没挣扎也没变大缩小,苗春秀愈发胆大:“它不是能变化吗,有本事逃啊。要不,你给我磕个头,作个揖,我就放了你。” 那不过是个标本。用整张狐狸皮做的皮偶,充气装置在它肚子里呢。不打气都鼓不起来,又哪会磕头作揖?情知要露馅,林顺鑫索性双膝一屈,“扑通”跪在了炕上。“媳妇,你听我说,我——”“妈呀,它真能听懂我说的话!” 不待林顺鑫认错。苗春秀再次惊愕得嘴巴大张。乖乖,那火狐倏地变细,细到仅有手腕粗,出溜一下脱了手,顷刻又恢复如初,接着学林顺鑫的样子。双后肢一屈跪下了,正儿八经地磕个头后又拱起双前肢,像模像样地作起了揖。揖毕,这才轻灵一跃,从门走了。 一眼不错地目睹着这一幕,林顺鑫顿觉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那只是哥们凯子制作的狐皮偶,怎会蹦蹦哒哒磕头作揖?这时手机响了。是哥们凯子打来的。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背着媳妇苗春秀了。林顺鑫直接按下了免提键:“喂,狐狸真活了!…’什么活了?我刚回靠山屯,马上到你家房后。你赶紧把媳妇支走,然后上炕,装睡,5分钟后,我扔狐皮偶,好戏正式开场——” 敢情,凯子还没到呢。那适才我抓住的狐狸,又是哪来的?愣怔间,林顺鑫忽然想起前日在山路上遇到野狐的情形。当时,他冲野狐喊话,它却没惊没逃。似乎还歪着脑袋在寻思事儿。 莫非,是它?如果是,那可真够神奇的。但更神奇的还在后头呢,死缠烂打执意要买皮草的媳妇儿苗春秀果真无比坚决地改了主意,心有余悸且娇滴滴地说道:“老公,你说得对,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这辈子,我都不穿貂了。等多攒点钱,你跟我买辆小轿车呗。我开上它,肯定特有范儿!” ...
钧州的牛家村,有个叫张允的年轻人,父亲早故,和母亲相依为命,张允所在的牛家村没山没水,是个平原地带里十分常见的村子,听得外出的人们还有那走街穿巷的艺人,每次讲起外边的花花世界,张允就一脸羡慕。 知子莫如母,母亲刘氏就告诉张允,说张允的姑妈嫁往江浙一个富户为妾,可以去那里找个营生的活儿,张允心里向往,但是放心不下母亲一个人,就不同意。母亲劝他,说自己这把身子骨没痛没病的,至少这三五年还是没有问题的。张允架不住母亲每次劝说,最后跟母亲商议,外出一年为期,年底返乡。 二月初三,张允背着包裹,离家远游。 天意难测,刚到江浙,那里就发生了叛乱,亲戚没有寻到,花光盘缠,吃饭都成了问题,不得已,加入了流民行列,流浪到一处渔村,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收留,于是学得一身打渔的本领,未及半年,夫妇去世,他们无儿无女,村里的近族怕张允侵占夫妇的财产,就联合村民远远地将张允赶走。 张允拜别老夫妇的坟冢,再次寻找营生的活儿,正值兵荒马乱的,大道难走,小道又有占山为王的绿林汉子,张允千方百计赶至长江,想回家安心伺候母亲,哪知这日大雾弥江,渡船难行,这唯一的机会也错过了。 之后,官兵与数股义军交战,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整整三年,张允都无法渡江,虽说靠做些小买卖,衣食能保住了,但他无比思念母亲,恨不得化为一尾鲫鱼,游过长江。 平日逢庙便拜,祈祷各路神仙保佑母亲无疾无忧。 又过两年,张允正在午睡,突觉一阵心疼,无端端的冷汗直冒,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于是再难睡下,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又忐忑不安地来到街上,正惊慌无措时,发现一个卦摊,便救这算命先生给自己和家里老母算上一卦。 那先生问了家中方位,以及张允八字,掐指半晌,说家中无妨,今日的心悸乃是思母过度所致,还说自己可以让张允看到母亲近况。张允大喜,依着先生吩咐,端来一盆子水,算命先生拿出一黄裱纸,涂画一番,又让张允破了手指,滴了几滴血在上面,最后将纸点燃,放在水里,要张允默念母亲名字以及样貌,少倾,这脸盆上果然映出了母亲的模样,只像母亲院中端坐,晒着太阳,手里拿着张允寄回来的信。 张允心里悬石放下,母亲无恙便好。他也知道,战乱之地往别处寄信,可以收到,但别处寄往战乱之地的信件,十之八九都遭遗失。 又过两年,战乱终平,张允心急火燎,渡过长江,日夜不分,往家里赶,看到牛家村时,刹时潸然泪下,原本答应母亲,年底便归,不曾想造化弄人,足足让母亲等了七年,这期间,朝不保夕,活得胆战心惊,终身大事根本不敢考虑,去时的少年,现在已经是个疲惫不堪的游子。 归家时,天色早就黑透,没想到母亲正倚门而望,张允跌跌撞撞,奔到老母亲跟前,跪下痛哭,母亲也是老泪纵横,直说着我儿回来了,我儿终于回来了。 又给张允准备了饭食,张允吃了几口,虽觉味道有些怪异,跟母亲早年做的不同,但想想阔别七年,可能是南北口味不同造成的,也没有多想,母子俩又谈了近一个时辰,张允沉沉睡下。 次日一早,母亲便迈着小脚,走遍村子,挨家挨户告诉村民,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要找人给儿子说个媒,母亲在乡里名声一直很好,这几年张允在外边也攒了一些钱,加上母亲卖女工所得,于是跟隔壁村子的一个姑娘定了亲。 母亲做事雷厉风行,早早地办了婚事,婚后第二日,母亲撒手而去。 张允痛哭不已,原本以为是母亲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才早早地催促他成亲,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毛骨悚然。 夜里他守灵的时候,原本母亲的尸体摆在堂屋,脸上贴着一张烧纸,但从窗子灌进一股风,将这张烧纸吹落,恰好此时,一个闪电虚空降下,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这时,张允惊恐地看到,母亲那张脸竟然变成了狐狸模样。 再一瞧,母亲的脸恢复了原状,张允头皮发麻,手里的烧纸还未来及再次蒙上,又是连二连三的闪雷,每次闪电点亮屋子时,母亲的脸就会变成毛茸茸的狐狸脸,但闪电一落,又变回人脸。 张允揪起母亲的尸体,叫道:“你不是我母亲,你是谁?” 晃了几下,僵硬的尸体突然叹了口气,说:“还是没有瞒过去,我是狐仙,这两个月来,我一直扮成你的母亲,原本打算过了今日我就可以心事了却离去,可惜天公不作美。” 张允惊道:“那我母亲呢?我母亲在哪?” 狐仙缓缓站起来说:“你母亲两年前就死了,你仔细想想,两年前,忽然一日,午时心疼不已,那时正是你母亲逝世之时。” 张允忆起两年前,卦摊碰到算命先生,先生施千里目之术让他看到母亲之事,豁然开悟道:“我想起来了,如果我猜的不假,那个算命先生也是你幻化的吧。” 狐仙点了点头。 张允大恸道:“你这老狐狸,为何欺瞒我!” 狐仙半晌才说道:“你听我说,那日你母亲去世,你心生感应,我就幻成一个道人诳骗于你,甚至这两个月来,我都化成你的母亲,就是为了不让你有悔恨自责之意。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母亲去世之前,我也曾幻成你的样子,在床前伺候,让她免去思子之苦,去世后,我瞒着所有人,将她安葬,而后又施地遁术,化成道人,与你见面,稳住你的心神。这两年来,我时不时化成你的母亲,在村民看来,她一直还活着,这一切都是为了等你回来罢了。” “你为何要这么做?”张允抹了把泪,心如刀剜。 狐仙道:“七年前,你初至江浙寻亲,逢贼兵作乱,我们狐类修行最恐刀兵戾气,我被那铺天盖地的血气所伤,逃至一个渔村,昏倒路旁,被一群顽童玩弄,差点毙命,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你路过将我救下。我于疗养期间,观你常常思念母亲,可惜我道行尚浅,无计可施,只能幻成你的模样,瞒你母亲,眼下又幻成你母亲,让你免生遗憾,这人间俗地,我们狐仙又不能久待,是以给你办完婚事,我便离去,可惜被你看穿了。” ...
很久以前,王家村有一个寡妇刘氏与十几岁的儿子王云龙相依为命。家里只有半亩薄田,生活十分贫苦。一年冬天刘氏带着儿子到山里砍柴,路上看见一只狐狸趴在雪地里,浑身发抖。狐狸身下的雪被血水染红了。刘氏走过去把它抱起来,发现它身上有好几个伤口让人看着心疼。 刘氏把狐狸抱回家,给它上上自己配制的刀伤药,用破布把伤口包好,养在家里。每天刘氏都要抽出时间给狐狸喂食、上药。 半个月后,狐狸的伤好了。刘氏把狐狸抱到村口,放在地上,狐狸站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刘氏好一会才转身向山里跑去。 到了年底,人们都在忙着购买年货。可刘氏手无分文,拿什么购买年货呀?刘氏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件值钱的东西。最后她抱起丈夫留下的一件旧皮袄,和儿子一起进城了。到了城里,她找了一家当铺要把皮袄当掉。可人家当铺嫌皮袄太旧,说什么也不肯收。无奈刘氏只好抱着皮袄回家了。 路上,刘氏看着怀里的旧皮袄,自言自语的说:“好歹这也是件皮袄呀,再说过了年,我还要攒钱赎回来呢。谁不是实在没办法,愿意当东西呀!怎么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呢?我家要是能开起当铺,谁就是去当死孩子,我也当。” 皮袄没当出去,年还是要过的。回到家里,刘氏让儿子到山里搂了一些树叶子。她用线麻戳了一个大鞭子。 除夕的晚上,刘氏用灰黑色的稗子面蒸了上供用的馒头摆在供桌上,用带有香味的蒿草当香插在香炉里。到了接神的时候,她点燃了干树叶。树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以此代替爆竹。她让儿子甩鞭子发出啪啪的响声,用此代替炮仗。别人接神,喊接财神、福神、喜神。可刘氏却喊接穷神。 穷神和往常一样呆在天庭无事。他知道人们接神只接财神、喜神、福神,没他的事。看见财神、喜神、福神纷纷下界,他有些懊伤。“唉!不公啊!为什么要封我做穷神呀?”正在感叹之际,忽然听到下界有人喊接穷神。他想:这倒是新鲜事。既然有人接,我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接我。 穷神来到下界,直奔刘氏家而来。到了刘氏家,刘氏和儿子很赤诚地把穷神请到屋里。穷神问刘氏:“别人都接财神、喜神、福神。你为什么要接我这个什么都不能给你们的穷神呢?”刘氏说:“我们倒想接财神、喜神、福神呀。可是我们家穷的叮当响,就我们这贡品,人家能看上眼吗?人家能搭理我们吗?我们这样的穷人,也只能请您了。”穷神看了看屋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供桌上的贡品。对刘氏说:“可是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们呀。”刘氏说:“我请您也不是想得到的什么。我们只是想也有个年的气氛就知足了。您能来让我们也尝到年的味道。我们就十分感激了。”穷神说:“我也不能白来呀。我给你们提供一点消息。你们今年不要种庄稼。种稗子。因为今年遭雹子,粮食几乎会绝产。过年你们要接我的话,我一定还会来。”说完,穷神起身回天庭了。 到了春天,别人都忙着种庄稼。刘氏母子却到处种稗子。人们见了都说:“这母子是穷傻了吧,不种庄稼种稗子。稗子再多能值几个钱呀?对于别人的嘲笑,刘氏母子并不理睬。她们把别人丢弃的荒山坡都开垦起来,种上了稗子。 这年风调雨顺,庄稼长得非常好,可是到了夏季忽然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冰雹,庄稼作物几乎死绝了。稗子却凭着顽强的生命力又发出了新的枝干。到了秋天,别人家颗粒不收,她们家却收了很多稗子米。刘氏把她们收的稗子米分一些给那些荒地原来的主人算是地租子。又留下一些做自己的口粮。剩下的都拿到市场上卖了。由于粮食绝产,稗子米也就成了抢手货。总要有吃的呀。所以刘氏家的稗子米卖了很多钱,她们脱贫了。 又到年底了,刘氏领着儿子到集市上,花高价买回白面、猪肉、香案、烟花爆竹等。除夕晚上,刘氏蒸好馒头,煮好饺子,摆好供桌,和儿子一起来到院中点燃烟花爆竹接穷神。 穷神来到刘氏家里,看着丰盛的贡品对刘氏说:“去年你们因为买不起贡品才请我来。今年你们的贡品要比一般人家的都要好,怎么还不请财神、喜神、福神,还请我呢?”刘氏一边点燃香案一边回答说:“我们的今天,全是您给的,我们不请您请谁?财神、喜神、福神都是嫌贫爱富的家伙,与我们没有丝毫的关系,我们永远也不会请他们。”穷神说:“你们这样恭敬我,我还是不能给你们富贵、幸福呀。”刘氏说:“您已经给了我们很多的财富和幸福了。”穷神说:“我只是说了一句话。你们的财富和幸福是你们自己用辛勤劳动换来的。”刘氏说:“没有您的指点我们就是累死也没有用。再说享用不劳而获的财富心里也不会安稳。只有自己用汗水换来的财富,用起来心里才踏实。”穷神听了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就再指点你们一次。今年你们还种稗子。”刘氏问:“今年还遭雹子吗?”穷神说:“不,今年遭蝗虫。”说完穷神起身回天庭了。 到了春天,刘氏母子又到处种稗子了。她们还劝说邻居们也种稗子。可是没人相信她们。人们还说:“这娘俩,去年走了狗屎运,赶上遭雹子,种稗子灾发了一笔财,吃到甜头了,还以为天上的馅饼总往她们家下呢?今年还种稗子。难道还能年年下雹子?”对别人的冷嘲热讽,刘氏母子还是不理会。对那些曾经有主的荒地,她们都先付给了原主人地租。 这年夏天,果然遭了一场蝗虫。蝗虫把庄稼吃光了。稗子虽然也被吃了,但很快又发了出来。到了秋天粮食又绝产了,刘氏家又收了很多稗子米。由于粮食连续两年绝产,稗子米的价格更高了。刘氏家的收入也更高了。 两年前刘氏去当皮袄的那个当铺,原本就经营的不好,加上两年自然灾害的影响,很快就破产了。 一天刘氏去城里办事经过那个当铺,看见当铺大门紧闭,大门上贴着外兑的告示,想起当年当皮袄的事,马上走了上去伸手把告示揭了下来。当铺的门开了,当铺的老板走了出来。刘氏一眼就认出了他,上前一步问道:“老板,你还认识我么?”那老板说:“对不起,我眼拙不知道您是哪位。不知道您为什么揭下我么的告示?”刘氏说:“两年前的年底,我拿来一件皮袄要当。可你嫌旧不肯收。我哀求你收下,说不出一年我一定把它赎回来。你却不答应,我怎么哀求也不行。没想到这才两年你的店铺就倒闭了。我想把它兑过来,你开个价吧。”当铺外兑的告示已经贴出几个月了,从没有人来问过。那老板本来已经要放弃了。听了刘氏的话,连忙把她请到屋里。经过讨价还价刘氏把当铺兑了过来,并雇佣了愿当铺的掌柜,选了个良辰吉日开张了。 刘氏把当铺的大权都交给了掌柜的,叮嘱他,无论来当什么都要收,价格要合理公平。那掌柜的是个行家,但原来的老板是个吝啬鬼,还疑神疑鬼,对他不放心。他不能充分施展本事,如今刘氏把大权都交给他了,就尽自己的全部能力管理当铺,把当铺经营的井井有条。他待人和气,生意上抹零去数。很快就把当铺搞活了。一年下来成了附近生意最兴隆的当铺。 一年冬天,当铺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她衣着寒酸,精神疲惫,怀里抱了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惴惴不安地来到柜台前。掌柜的问:“这位夫人,你要当什么?”那位妇女犹犹豫豫的说:“我是从外地来投亲的,没想到亲戚家搬走了。我的盘缠也花光了。可是祸不单行,我孩子又得了疾病死了。我想把孩子当了换点路费。等我找到亲戚一定回来把孩子赎回。您放心我一定会赶在开化前赶回来的。”掌柜的蒙了。他当了二、三十年当铺掌柜,从没听说有当死孩子的。可看那妇女可怜的样子,实在心里不忍。想了想说:“夫人,这当铺不是我的,你这买卖我不能接。这样吧,你把孩子抱走。你需要多少盘缠我给你。”那妇女说:“我把孩子抱走就只能扔掉喂野狗了。那孩子不是太可怜了吗?我是想把他寄存在你们这,等我找到亲戚和家人来把孩子抱回去安葬。求求您了。”掌柜的说:“这当铺不是我的,我不能做这个主。”妇女说:“求求您和你家老板好好说说,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天刘氏有事出门了。掌柜的让一个伙计去后院把这件事告诉了王云龙。王云龙想起当年刘氏当皮袄时说的话,马上来到前院对那位妇女说:“这位夫人,你的买卖我们接了,就以你需要的盘缠为价格。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或者需要我们关照的吗?”那妇女说:“不需要你们帮忙了。关于孩子,希望除了掌柜的‘验货’之外就不要再有人打搅她了。”王云龙说:“验货也免了吧。”妇女说:“不,还是验货吧,不能坏了规矩。”掌柜的也说:“货还是要验的。”王云龙说:“还有个问题,你是去寻亲,万一,我是说万一来年春天开化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我们可以把孩子安葬了吗?当然我们会好好安葬的,等你回来我们一定让你满意。总不能让孩子的尸体放坏了吧?”妇女说:“好,但一定要等到开化的时候。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给你们安葬费的。”于是妇女把包袱放在柜台上轻轻打开。掌柜的向包袱里一看,啊!好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啊!脸上还带着笑意就像躺在那睡着了一样。掌柜的说:“好了,包起来吧,别再打搅孩子了。祝你早日找到亲戚。”妇女又把包袱包好。掌柜的一面给妇女付钱,一面分付一个伙计把包袱抱到库房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单独放置,并叮嘱任何人也不许乱动。 妇女接过钱转身走了。掌柜的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我这辈子还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女孩,真是太可惜了。她那个妈妈本来看她很可怜,可她临走连个谢字都没有。”王云龙说:“她一个落难的人,就别和她计较了。”掌柜的说:“可是老东家回来你这么交待呢?”王云龙说:“放心吧,我妈会同意的。” 刘氏回来后,王云龙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说:“真没想到,我当年随意的发泄的一句话竟应验了。好!孩子,你做的对。我们不能富裕了就忘了本。能帮帮别人就帮帮吧。” 过年的时候,刘氏母子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接穷神供穷神。一切安排停当后,刘氏对王云龙说:“儿子,你去看看那个可怜的孩子,给她烧烧香,上上供,别让她太寂寞了。” 王云龙带着香案、贡品来到库房走到单独放置死孩子的货架边,他惊呆了。只见那个包死孩子的包裹周围一片金光。“这孩子得道成仙了?还是成神了?”他连忙摆上香案、贡品。跪下磕头。金光慢慢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原样。王云龙摇了摇头,怎么回事?难道是幻觉吗?可自己的膝盖上明明还有刚才跪在地上时粘上的泥土啊。再看看那个包袱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又摇了摇头想要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刘氏。刘氏想了想说:“明天你让人把那间库房的东西全清出来。然后把它封上,在孩子的妈妈来之前,任何人也不许到那间库房去。 第二天,王云龙让伙计把那间库房清理了。那库房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很快就清理出来了。王云龙亲自把库房上了锁,并贴上了封条。从此这间库房不许人动了。 可是从那以后,常常有人在夜间看见那间库房发出金光。 一晃冬去春来,大地开始融化了。可孩子的妈妈还没有回来。这时那间库房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发出金光。刘氏对王云龙说:“云龙,看来那孩子的妈妈是赶不回来了。再等孩子的尸体会坏的。再说那孩子的事已经在外面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我们再不安排会出很多麻烦。明天你去钟灵寺,请和尚来给孩子做个道场然后就给她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埋了吧。”王云龙说:“好。” 第二天,天钢亮王云龙就起来赶路不到中午就到了钟灵寺。一进寺门,碰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和尚。那老和尚看了看王云龙说:“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请跟老衲到禅房一叙。”说完也不等王云龙答话,转身向一间禅房走去。王云龙看了看老和尚跟着进了禅房。 进了禅房和尚在一个蒲团上坐下,指了指另一个蒲团说:“施主请坐。”等王云龙坐下,老和尚说:“施主,老衲悟慧是个云游僧人,两天前来到贵地。刚才老衲见你面膛红润泛着金光。想你家一定有什么奇遇。”王云龙说:“没有什么奇遇呀。”老和尚说:“如果老衲看的没错的话,你是来请人做道场的吧?而死者是一个年少之人,并且不是你的家人。” 王云龙听了老和尚的话,想起那孩子身体发光的事,连忙起身跪倒把当死孩子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又说:“请老师傅指点迷津。”老和尚把王云龙拉起来说:“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老衲看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狐仙来报恩。你家有什么人救过一个狐狸吧?”王云龙说:“我母亲曾经救过一只狐狸。”老和尚说:“这就对了。那狐狸是一个善良的狐仙。她要把女儿嫁给你做妻子,又不知道你的品行是不是同你母亲一样好,才想了这个办法试探你。”王云龙说:“老师傅,那我该怎么办?”老和尚说:“这是一段美好的因缘,你回去就与她成亲吧,你们会幸福的。”王云龙说:“她是个死孩子呀。”老和尚说:“你回去拆开库房的封条,打开门后,库房内的死孩子就会变成你漂亮的媳妇了。不过她毕竟是狐仙,难免会有些野性,万一她野性上来恐怕你无法控制。老衲这有一个玉观音送给你。你要时时刻刻把玉观音戴在身上。这样你就能控制她了。”王云龙说:“不,我不能和一只狐狸生活一辈子。”老和尚说:“这是天赐的因缘,你们会幸福的。等你回去见到她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说了。”老和尚从怀里取出一个玉观音,递过去接着说:“施主你回去吧,好好珍惜这段因缘。这是你们母子修来的福啊。” 王云龙回到家把和尚的话向刘氏说了一遍。刘氏想了想,带着王云龙来到库房,撕下封条打开库门。只见货架上包死孩子的包袱发出了耀眼的金光,慢慢地漂浮起来。然后包袱慢慢地脱落。一个无比美丽的小姑娘落到了地上。小姑娘很快长大了变成了一个仙女。太美了,刘氏母子重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 姑娘落地后,向刘氏母子深施一礼,口中念道:“婆母万福!夫君万福!”动作自然大方,语言甜美。王云龙看直了眼,早把“不能和一只狐狸生活一辈子”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还是刘氏反应的快,连忙把姑娘扶起来说:“好媳妇,不必多礼。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刘氏上下打量了好一会,越看越爱看,越看越喜欢。连忙拉着姑娘回到堂屋,把姑娘让到炕上坐下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姑娘说:“我叫胡喜梅。婆婆,我家里的事您就不要问了,好吗?”刘氏忙说:“好,好。” 刘氏找人选了个良辰吉日,为王云龙和胡喜梅举行了婚礼。 胡喜梅聪明伶俐,手脚轻快,而且做事非常认真。刘氏发现她不仅把家里的事做得井井有条,连生意上的事她也能处理得非常得当。慢慢地,就把家里的大权都交给了她,自己享清福了。 在胡喜梅的操持下,王家当铺更加红火了。王家的买卖也越做越大,几年后又开了好几家店铺。 ...
从前有位张秀才,父母早死,靠嫂子抚养成人。那年,他到外地去读经馆,被一个美貌女子迷住了。这女子总是子时来,卯时走;不说自己的姓名,也不告诉她住的地方。弄得张秀才恍恍惚惚,心神不定。 一天夜晚,卯时刚交,女子就要走。张秀才死死拉住,说:“今天不把实情告诉我,就不准你走。”女子万般无奈,说:“你不必问我姓名,你要是真心欢喜我,就晚上出学堂门,往西走一里,翻两个坡,转三道弯,过四条沟,看到一个红灯笼,那就是我的家,”说完,女子就走了。 按照女子说的,张秀才天天晚上都去,就这样,一晃过了两年。 嫂子在家讨不到张秀才的信,心里蛮着急。她请了一个人专门送信到学馆。张秀才难忘嫂子的抚育之恩,只得向女子说:“嫂子在家挂牵我,要我回家看看。”女子舍不得张秀才离开,但又不好阻止,要他快去快回。 张秀才回到家里,嫂子见他脸色蜡黄,两眼有黑圈,疑是中了邪气。再三追问,张秀才才说出事情真相。嫂子听了,忙请来法师。法师看了看他的眼珠,又摸了摸他的左手心,便断定那女子是个狐狸精,说:“大嫂,我这里有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晚上睡觉时,叫张秀才插进那女子的‘人中’穴位,就保他无事了。” 张秀才回到学馆,女子又来了。乘她睡着,张秀才将银针插进她的“人中”。只听“哎哟”一声,女子浑身抽搐,冷汗直冒,战战兢兢说,“我是狐狸精,可我并没有害你之心,你为么事反要害我呢?看来,你我缘分已满,念在两年夫妻的情分上,求你把银针抽出来。”张秀才心里不忍,就把银针抽出来了。 女子说:“你是个好心人,我送你三件东西。这顶帽子,戴着可以隐身;穿着这双草鞋,可以日行千里;摇起这把扇子,可以起死回生。三件宝贝,日后自有用处。”说完,眨眼就不见了。 女子走了,张秀才也无心读书。回到家里,觉得寂寞无聊,就带着三件宝贝,四处游玩。 这天,他来到一个花园门口,见楼上有位小姐,长得格外漂亮。他戴上帽子,大摇大摆地走上绣楼。小姐突然见一位张秀才闯进绣楼,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张秀才连忙施礼,说:“小姐不要怕。我一不是精,二不是怪,是读书人,因爱慕小姐,才闯进绣楼,小姐莫要见怪。”小姐见他说话文雅,眉清目秀,心里欢喜。二人谈了一会儿,张秀才就走了。三天后,张秀才又来了。 五个月后,小姐的肚子出了怀。夫人晓得了,带着人去搜楼。张秀才说:“小姐,今天我是凶多吉少,要是我被他们打死,你就替我戴上帽子,穿好草鞋,扇子放在胸前,埋在你的后花园中。”小姐说:“莫说破口话,你赶快躲到夹楼里去。” 搜楼的人蛮多,一下把夹楼踩塌了。张秀才死了,小姐拼命地哭。夫人要把张秀才的尸体丢到野外,小姐不肯,死活要把他的尸体埋在后花园的芭蕉树下,夫人没得法,只得依从。 十八年后,张秀才的儿子中了状元。打马游街三天后,启程回家祭祖。这天夜里,状元公正在驿馆歇息,忽然一阵清风吹来,烛光熄灭,月光下,一个女子站在窗前,对着状元公说:“你回家后,快到后花园的芭蕉树下,挖开坟墓,那里面埋的是你的父亲。你拿起他胸前的扇子,上下左右各扇三下,你父亲就可还阳。”状元公想问个清楚,女子已经不见了。 回到家里,状元禀告母亲,选了个吉日,挖开坟墓,只见张秀才脸色依然红润。状元拿起扇子,上下左右各扇三下,张秀才真的活了。小姐抱着张秀才痛哭流涕。不一会儿,一阵清风,吹走了三件宝贝。半空中掉下一张纸条,上写着:收走三件宝,张秀才莫烦恼;回家得团圆,从此情丝了。 张秀才知是狐狸精搭救,全家人望空中拜了四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