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还差一天。 这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荒村,住着三个人:孟扩、陶广山和季东。 十八年前,他们是一家运输公司的职工。孟扩和陶广山是司机,季东是班组长。在公司,他们三个人来往最密切。那一年,孟扩和陶广山运送一车货物去几千里外的一个城市。因为那批货物价值极高,公司让季东跟着押车。 一天傍晚,他们在一家路边店吃饭。 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十分荒凉。 他们喝了很多酒,陶广山想出了一个发财之道:把车上的货物卖掉,得了钱平分,三个千万富翁就诞生了。 孟扩和季东没有立刻表态,表情都很犹豫。 陶广山又说,就算是不吃不喝干三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富贵险中求,不如赌一把。 他们又喝了两瓶白酒,终于达成了共识:干! 深夜,他们把车开到一个十分荒凉的地方,把货物卸了下来。孟扩开着车,慢慢地撞翻了路边的水泥护栏,下了车,三个人一起把车推下了悬崖。悬崖下是一条河,河水湍急,深不见底。 他们先把货物藏到路边的树林里,又折返了几十次,把货物搬到了一个远离公路的山洞里,然后用石头封死了洞口。 下一步,要找一个藏身之地。 陶广山对这里比较熟悉,他带着孟扩和季东在深山里走了一天,找到了一个小煤矿。他们成了挖煤工,租住在煤矿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 过了不到两年,小煤矿出了事故,塌了,死了几个人。 他们侥幸活了下来。 小煤矿没了,村子里的人陆续搬走了。 他们无处可去,就留了下来。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世界似乎把他们遗忘了,从没有人来过这里。那条运煤的小路早已长满了荒草,消失不见了。 他们种庄稼种蔬菜,养鸡养狗,一切都是自给自足。村子里有一口盐井,还有一个榨油作坊,他们一直在用。虽然与世隔绝,他们的心里时刻没有忘了这个世界,一直期盼着离开的那一天。每隔两个月,他们就去那个山洞看一看。封堵洞口的石头上都长苔藓了,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季东懂一点法律,他说那批货物价值巨大,如果东窗事发,他们得坐十五年牢。等十五年之后,案子过了追诉期,再拿出去卖就没事了。为了保险起见,他建议再多等三年。季东说,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们就等了十八年。 这天晚上,他们在一起喝酒。酒是孟扩酿的地瓜烧,很烈。喝完酒,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离开了村子。 他们要出山了。 山林里没有任何声音,没有鸟啼声,没有虫鸣声,灌木和荒草一动不动,死气沉沉。三个人缓慢地走着,不时回头看两眼,似乎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 背后,是无边的黑暗。 季东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孟扩和陶广山并排走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你们说什么?”季东突然停下来,回过头问。 孟扩抖了一下。 陶广山说:“我们在说有了钱之后打算干什么。” “有了钱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我还没想好。” “你呢?”季东看着孟扩问。 孟扩避开他的目光,说:“存起来。” 停了一下,季东缓缓地说:“这些年,我们三个相依为命,离开谁都不行。现在不一样了,外面什么都有,只要有钱,一个人也能过得挺好。” “什么意思?”陶广山问。 季东冷冷地说:“有些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你到底什么意思?”陶广山的语气也变冷了。 “我知道,你们是同乡。” “那又怎么样?” “干活的时候,人越多越好;分钱的时候,人越少越好。” “你想得太多了。” “是吗?”季东盯着他的眼睛,又说:“临走的时候,我看见你往背包里塞了两把菜刀,你打算砍谁?” 陶广山不动声色地说:“山里有野兽。” “这两年你们经常一起出去,干什么了?” “逮兔子,你也吃了。” “逮兔子用不着铁锨吧?那东西只能挖坑。” 陶广山突然笑了:“你让我们去挖药材,你忘了?” “是我想多了。”季东突然笑了笑,“我们三个人,身高体重年龄都差不多,单打独斗没有把握赢对方。可是,如果两个人联手,另一个人必死无疑。” “你想得太多了。”陶广山淡淡地说。 季东又看了他们几眼,转身继续走。 从三年前开始,陶广山和孟扩就打算杀死季东,甚至连坟都给他修好了,还给他立了一块墓碑。季东说得没错,分钱的人越少越好,陶广山和孟扩也是这么想的。 月亮鬼鬼祟祟地冒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地面上的一切。 夜一点点深了。 季东走在前面,心情很愉快,总想笑,一直憋着。他知道,陶广山和孟扩想杀死他。不过,他一点都不害怕——菜刀虽然厉害,但是比弓弩差远了。陶广山和孟扩出去挖坑的时候,他就在家做弓弩。他喜欢研究冷兵器,做出的弓弩威力极大,能射穿门板,射死一个人易如反掌。 更重要的是,季东知道陶广山和孟扩并不是一条心。陶广山以为孟扩是他的搭档,其实,孟扩和季东是一伙的。 十年前,季东就已经把孟扩拉到了自己这边。陶广山早就被孤立了,他却毫无察觉,还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这让季东感到十分可笑。 拐了一个弯,季东忽然停了下来。 前面出现了一个土坑,长两米,深两米,宽一米。旁边有一堆土,上面插着一块木牌子,应该是墓碑。季东知道,这是陶广山和孟扩为他准备的。他还知道墓碑上写的是什么:季东之墓。字是陶广山用红油漆写的,歪歪扭扭。 这些都是孟扩告诉他的。 “怎么回事?”陶广山走了过来。 “有个土坑。”季东淡淡地说。 陶广山看了看,装模作样地说:“应该是一座坟,还有墓碑。” “你猜墓碑上写的是什么?” “我猜不到。” “我能猜到。” “是什么?” 季东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季东之墓。” 陶广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走过去,把墓碑转了过来。墓碑上用红油漆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宋书本之墓。 三个人顿时僵住了,仿佛被死神摸了一下。 二、 宋书本是那批货物的主人。 这十八年,他们经常说起他,猜测他的结局,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批货物没有了,他肯定会倾家荡产,说不定早已自杀死了。问题是,他的墓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季东以为是陶广山和孟扩在搞鬼,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的表情同样惊恐。 一股阴森森的鬼气弥漫开来。 “下面还有一行字。”孟扩喊了一句。 陶广山弯下腰,仔细看。 季东冲着孟扩做了一个手势。 孟扩慢慢地凑过去,举起了手里的铁锨。 陶广山一字一字地念:“谁也别想走。” 孟扩猛地把铁锨拍了下去,一声闷响,陶广山一头栽到地上,身子一歪,滚到了土坑里,脑袋朝下趴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季东走过来,弯腰往下看了看,说:“没想到,你下手还挺狠。” “他死了吗?”孟扩呆呆地问。 季东捡起一块土疙瘩,砸中了陶广山的脑袋,陶广山毫无反应。他轻轻地说:“应该是死了。” “现在怎么办?” “把他埋起来。” “行,我埋。”孟扩一边往土坑里填土,一边问:“你说,墓碑是怎么回事?” 季东踢了一脚,把墓碑踢到土坑里,不动声色地说:“不用管它。” 孟扩就不再说什么了,埋头填坑。 周围没有一点声音,静得令人不安。 “谁!”孟扩突然一声惊呼。 季东抖了一下,四下张望。周围有一些面目阴沉的虫子在飞,它们不发出一点声音。十几米之外,有一棵很粗的树,树干旁闪出一个白白的东西,像是衣角。 “在那儿!”孟扩指着那棵树,惊恐地说。 季东把火把插到地上,盯着那棵树,从背包里拿出弓弩,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他的脚步很轻,像野兽一样,无声无息。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停滞了。有一只大鸟从头顶飞过,又转回来看了两眼,发现地面上的几个活物不是它的猎物,就飞走了。可能是猫头鹰。 距离那棵树还有三米远,季东停了下来,托着弓弩,厉声说:“出来!”他的语气里,有伪装的强硬。 那个衣角没动。 二十米外,孟扩木头桩子一样戳在那里,纹丝不动。 “出来。”季东的语气越来越弱了。 那个衣角还是没动。 季东慢慢地走过去,像触电一样碰了一下,又迅速缩了回来。他思考了一下,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它。虚惊一场,只是一个挂在树上的垃圾袋。 “别一惊一乍的,什么都没有。”季东走回去,瞪了孟扩一眼。 孟扩盯着他手里的弓弩,小声地问:“你拿的是什么?” “你不认识?”季东反问。 “是弓弩。”孟扩讪讪地说。 季东看着他,没说什么。 孟扩避开他的目光,说:“没想到,你还会做弓弩。” 季东把玩着弓弩,箭头始终对着孟扩。 孟扩左右晃动着身体,似乎害怕被射中。他故作轻松地说:“陶广山都死了,你还拿着弓弩干什么?” 季东没吭声。 “不如把它埋了……” “你开始提防我了。”季东突然说。 孟扩抖了一下,似乎被人戳穿了心里的秘密,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 季东想了想,一扬手,把弓弩扔到了土坑里,说:“这样你就放心了。” 孟扩立刻开始填土。他很卖力,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他的话很少,或者说,他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话都藏到了心里,让人无迹可寻。过了几分钟,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季东,警惕地说:“你说,陶广山真的死了吗?” “都埋上了,肯定死了。” “我觉得他还没死。” “你别胡思乱想了,他肯定已经死了。” “不,他还没死。”孟扩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奇怪,一下子变得无比阴沉,他看着季东的背后,定定地说:“不信,你回头看看。” 季东慢慢地转过了头,顿时僵住了——陶广山直直地站在背后,身上和脸上沾满了土,血迹从头顶流下来,像蚯蚓一样,一直延伸到嘴角,十分狰狞。 “你……”季东张大了嘴。 “噗”一声闷响,他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陶广山扔掉手里的石头,抓起季东的裤腿,把他拖到土坑里,慢吞吞地说:“你以为孟扩是你的搭档,其实他和我是一伙的。” 孟扩说:“他要是不把弓弩丢了,咱们也不敢对他下手。” 陶广山说:“你演得不错,骗他丢了弓弩。” “不,是你的主意好——先用宋书本的墓碑把他吓坏,再用一个垃圾袋把他引开,你就有机会从土坑里爬出来,绕到背后偷袭他。”孟扩谦卑地说。 他们都笑了。 “把他埋上。”陶广山说。 孟扩又一次开始填土。这一次,他埋的是季东。 火把毫无预兆地灭了。它没油了。 一片漆黑。 黑暗中,其实隐藏着无数细碎的声音,只是我们习惯用眼睛去看,把它们忽略了。现在,它们显现了出来——虫子啃食树叶的声音,飞蛾扑打翅膀的声音,树叶晃动的声音,老鼠磨牙的声音…… 当然了,还有孟扩挥动铁锨的声音。 这些声音让人心神不宁。 黑暗中,响起了孟扩的声音:“季东好像还没死,还在动,你下去再砸他几下。” 陶广山说:“埋起来就行了。” “他要是爬出来怎么办?” “你还真小心。”说完,陶广山摸起那块石头,跳下了坑。 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很沉闷,像是两种物体发生了碰撞。那是什么?绝对不是飞蛾撞到了树上,或者两只老鼠碰到了一起。 那个声音重复了七遍。 响声过后,一切照旧。 虫子还在啃食树叶,飞蛾还在扑打翅膀,树叶还在晃动,老鼠还在磨牙…… 孟扩还在挥动铁锨。 天终于亮了。 土坑已经填平了,下面埋着两个人:陶广山和季东。他们犯了同一个错误:都以为孟扩是自己的搭档。所以,他们都死了。 孟扩是三个人当中最狡猾的一个。他左右逢源,左一刀,右一刀,捅倒了对手,笑到了最后。几个小时之后,孟扩扒开了那个洞口,看着那堆保存完好的摩托罗拉BP机,他轻轻地说:“分钱的人越少越好。” 他说得没错。 只可惜,现在是2015年。 他一分钱都得不到。 ...
一年中每到七月,世间的阴阳平衡就会被打破,尤其是鬼节的前两天… 空气中弥漫这一股潮潮的气息,这些就是溢出的地阴之气… 鄂尔多斯市乌木兰镇折家梁村…这里有一个流传了上千年的传说… 传说,两千年前隋末唐初,折家梁村发生一场地震,因为地处边境,朝廷也没有太在乎,于是,离奇的怪事开始发生… 村长一家神秘死亡,当地富豪突然失踪,村民以血肉为食…没有意识…是病毒?是温疫?还是其他… 地震后的第二十一天,在折家梁村西北方向的山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地窖… 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是谁挖了这么一个地窖?它又是用来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一个月后,它又突然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 地窖神秘消失后,村里的人都恢复了正常…从此流下这样一个规矩:西北的山禁止入内。变成了禁地… 离奇的事并未结束,恐怖的气息好像粘上了这个宁静而又祥和的小村… 几年后,七月十三晚上…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山上约会时再次发现这个地窖… 他们听过关于地窖的传说…当年有村民下去过,但都没有出来过… 年轻人火气大,胆大。就让女人在一旁等着,男人就下了地窖…没过多久,男人一脸惊恐的从地窖探出头,只说了一句话,就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给拉了回去…女人惊恐的跑下山,中途被什么推了一下滚了下去…被闻声赶来的村民救了下来…她醒后只说了一句话就死了…她说的跟男人一模一样:快跑,地窖里全是活尸… 没过多久,地窖再次神秘消失… 每过几年,地窖就会出现,没有规律…可能一年,可能三、四年。只有一样相同:每次地窖出现,月亮就会变成红色… 从此,流下这样一个传说:血月挂,地窖现,灾难临。 ...
一、支教 从阿财的拖拉机上下来,向他挥手致谢并道别,看着他那辆只剩下骨架的漆皮斑驳的拖拉机消失在弥漫的尘土中,我拎起黑色的行李箱向路旁的钩子岭村小学走去。其实,所谓的钩子岭村小学只是三间土坯房和一个操场。如果不是门楣上的木匾和操场上用一根木头和一个铁圈支起的篮球框,我实在无法把它和学校联系起来。 兴许是听到了拖拉机的突突声,正在讲课的赵晓庆临时放下手中工作,安排我在教室一侧的小偏房里休息。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几乎要进入梦乡的我,被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了。睁眼一看,是赵晓庆。 “睡着了?”他把手里的教案放在靠窗的桌子上,在床沿坐下来说。 “嗯,差一点儿。”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里条件艰苦。” “还行吧,比想象的要好。”我故意乐观地笑了笑说:“来之前我以为这里是茅草庵呢,没想到还是土坯的!” 他也笑了。 孩子们挤在门口、扒在窗子上,向屋内张望。咯咯地笑个不停,比赛一样。 赵晓庆对他们说:“同学们,这是新来的张老师。从明天起,由我们共同为大家上课。你们说好不好呀!” “好!”孩子们咯咯笑着,一哄而散。 “他们怎么这么爱笑啊?”我被他们感染了,自言自语地说。 “太苦了,就不知道什么是苦了。”他若有所指地说:“今天晚上,你就住在这里吧。” “你呢?” “我到村子里做家访,顺便在学生家蹭一晚。”他想了想,又说:“你晚上注意点,这儿不比咱们山下。山上虽然狼已经很少,但野猪、狐狸、豺什么的,还是有的。” “不会吧,你可别吓我!”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我胆子小。” “没事儿,看把你吓得!”他笑起来:“只要把门关好,会很安全的。你看我,还不是好好地在这里活了一年了?” 也是。赵晓庆跟我一样,是从大城市过来的。区别是,他是广东人,我是江苏人。我想,我即使不比他强,应该还不至于比他差。要应付几只山里的小兽,还是不成问题的,只要不是毒蛇。话虽如此,赵晓庆走后,我还是准备了一支铁锹。在夜幕降临,雾气渐起的时候,四周除了星星的光亮和虫鸣,我关上门,把铁锹支撑在门口。一方面,铁锹起到加固门闩的作用;必要时,还可以作为防身的武器。 二、请求 从南京到昆明两个多小时的飞机。为省钱,之后的路都是长途大巴。云南的山山岭岭,可以把几个小时的路程拉长到几天。可能实在是太累了,山里又冷,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睡到半夜,被一阵木质门的刮擦声惊醒了。 什么东西?我在心里嘀咕:狼,山猫,还是狐狸?应该不是野猪。那种粗笨的家伙,只会把门撞得山响。 “谁呀?”我试着轻轻喊了声。 “是我。”一个童声稚气地回答。 “你是谁?天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起了身,坐在床沿上说。 “我叫王小雨。张老师,我想请你帮帮忙,跟我娘说说,叫我来上学。” 老实说,我张伟明最怕别人叫我老师了。别人一叫我老师,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认了。没办法啦,就这点出息!嘿嘿。所以,当我听到这个叫王小雨的孩子叫我张老师的时候,我已经决定开门拥抱他了。 “好,你等一下,老师来开门,哈?” 我点上煤油灯,拿掉铁锹,拉开门闩,打开木门。门口站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头发鸟窝一样粘着几根干草,一身葛衣有点破旧挽着袖口,光脚一双草鞋。手上脏脏的,仔细一看,还有划擦破的伤口。 “这是什么?”我挽起他的小手,心疼地问。 “不要紧。”他把他的手从我手中轻轻的、小心的抽离出来,继续问我:“老师,你去跟我娘说叫我来上学,好不好?” “好!”我说。 我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小孩子的面,拒绝他伟大的求知欲呢?这不正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吗?不过,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么黑黢黢的夜晚,荒山野岭的,他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来的?想到这儿,不由我想起一些关于山鬼的故事来,又想起刚才摸他的手,冰冷的。不知是因为这冰冷的夜晚,还是他本身就不是人啊! 我有些后悔了,不该答应他。 “不过,”我说:“天这么黑,路不好走,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黑,一会儿就到了。”他央求地看着我。 “还是明天吧。”我不得不坚持。 “那好吧。”他沮丧地看了看我,继续说道:“你明天可一定要来呀!我叫王小雨,赵老师知道的。” “嗯,一定。”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他扭头走了,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三、家访 第二天,赵晓庆来校的时候,我把昨晚上的事情跟他讲了。他想了想说:“王小雨吗,我知道的,我刚来的时候,他也来找过我。后来,你也知道,这学校学生虽然不多,但就我一个老师,忙不过来呀。再后来,说起来也是我的失职,竟然把他这事给忘了。现在好了,你来了,咱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改变他娘的思想观念。” “他娘的?”我提醒他。 “哦!不好意思!说话一快,就……”赵晓庆挠挠头,憨厚地笑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王小雨,我就要遵守诺言。所以,上午和同学们见了个面,算是熟悉了;下午,吃过饭,小眯了会儿,就去找王小雨和他娘。这山是石头山,哪里有空地,哪里就有山民。而石头上要找块空地并不容易。所以,学校离村落有相当一段路,而村落也并不是一个聚居区,各家各户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山的向阳面。王小雨的家,在村落的边缘,靠近山顶的地方。那里有棵歪脖子大树,他家就在树底下。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先跺了跺脚。说起来,还真不好意思,我怕狗。山里的狗野,没见过生人,我是怕王小雨家养着狗,突然蹿出来咬我一口。 但是还好,没有狗。 没有狗叫,就是没狗。 笃笃,“有人吗?”我敲门,问道。 没人应答。我轻轻地推开门,门没闩,吱呀就开了。木板房,院子里只有一口轱辘井和一堆木柴。这时,从屋里跑出一个人。我一看,就是王小雨!他还是那身打扮,只是,似乎健康状况不是很好,眼神暗淡无光。 “你娘呢?”我问。 “我娘下山,跟我旺叔采药去了。” “啊!?你不早说!害我白跑一趟。”我抚着酸胀的腿,埋怨道。不过转念又一想,他家也没电话,想通知我也没办法,气又消了些。这怨不得他。要怨,也怨这贫穷的山。 “对不起,张老师。我忘了跟你说,我娘都是晚上很晚才回来。” 晕死!这是什么娘?难怪不让孩子上学! 我问:“不就是采药吗?白天采,晚上也采吗?天黑了不回来,还干什么呢?” “还得加工啊,我娘说的。” 那好吧,也只有等她了。我想起昨天晚上赵晓庆夜宿同学家的事,看来这样的事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呀! 四、女人 在他娘回来之前,王小雨跟我讲了他爹的事。他说,他一出生他爹就下山了。说是去打工赚钱,具体到哪儿,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只回来过一回。还是半夜,跑过来,亲了一口王小雨的小脸蛋,就钻他娘被窝里去了。王小雨被他爹的胡子扎了一下,他说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感觉。那一晚上,他听着他娘和他爹叽叽咕咕了一夜。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嗯,再也没回来。……可能回来了,我不知道。” 天黑了之后,因为不知道他娘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的灯油没了,我和王小雨就先睡下了。王小雨想和我睡,我没答应。因为我总觉得这孩子有点黏人,虽然我同情他,但我还不习惯被这么大的孩子当爹看。嗯,再小点也不行,我还是个处男呢。所以,王小雨还睡他自己的铺子,我就在他家柴草堆里铺了个破被子,打算就这么窝一夜了。因为,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而后,我和王小雨又零零碎碎地闲扯了几句,就不说话了。 我用的被子肯定有好久没拆洗了,一股子腐朽味道,像林子里的腐枝败叶。我只能把嘴巴和鼻子离它远点,大口地呼吸山里冰冷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我的被子突然被猛然掀开了,和冷风一起钻进我被窝的,是一个光溜溜的身体,执拗地压在我身上,张开嘴巴就朝我颈子上咬。我吓得一激灵从柴草堆上弹起来,把那身体推开,斥道:“我靠,你谁呀!想吓死我呀!” 借着冰冷的微弱的月光,看仔细了,是个女人。 光溜溜的女人。 那女人被我推倒在地上,又不甘心地扑过来。老实说,我也是血气方刚的纯爷们。如果不是她这么主动吓到了我,我想我是不会介意她比我大几岁的。可是,她这样子让我无法有那种情绪。 “你谁呀!”我问。 女人不说话,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裹在身上,风一样就消失了。 我赶紧追出去,屋外,一地清凉,银样的月光。 “小雨!小雨!”我找小雨,发现小雨也不见了。 正吃惊中,忽觉脊背一阵发凉,回头一看,是小雨从屋外跑进来。 “你去哪儿了?”我问。 “我接我娘了。”他兴奋地说。 “你娘呢?” “我娘刚回来,你没看见她吗?她现在正忙着给我做饭呢!每天晚上,她都会帮我做好一天的饭。” 说着,王小雨领着我到厨房。 果然,一个女人在做饭。 “娘!这是张老师,从学校专门来看你的。”王小雨对那女人说。 “张老师,是来让我叫小雨上学的吧?又辛苦你跑一趟。是这孩子去找的你吧?每次来个新老师,他都去把人叫来。可是我们家里穷,饿不死他就算好的。我一个女人家,没有更多本事了。他爹又不在,你来说再多也不顶事。明天一早,你还回吧。” 我说:“嫂子,现在上学不要钱,你就叫小雨去吧。究竟有什么难处,嫂子你尽管说,能解决的,我们学校和你一起解决,都是为孩子好嘛!” 女人没有再说话。我只看见那炊烟和蒸腾的水汽,水在大锅里咕嘟咕嘟地响,柴火在灶洞子里哔哔啵啵地响,红彤彤的。我和王小雨默默地站着,一直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就什么都没说。过了好一阵,女人掀开硕大的锅盖,先从罩子里拣出几个大饭团;拿开罩子,舀了一碗稀饭给我,说:“张老师,你喝吧。” 我接过稀饭,那稀饭可以照到月亮的影子。 “嫂子,你采药还赚钱吗?” “赚啥子钱哟!这山里,就是个辛苦钱。现在采药的多了,好药也不容易找了。” “就没打算把小雨他爹找回来,好好过日子?” “找不到了。” 吃过饭。 洗碗的时候,我发现小雨他娘在一个人偷偷地哭。因为刚才她钻我被窝的事——我想在这个屋里,也不会有别人了,虽然我也没看清楚——我觉得在她脆弱的时候问私人问题不是太合适,所以也忍着没问。 五、旺叔 第二天清早,小雨他娘已经不在了。饭团在锅里盖着,还冒着热气。我对于没能帮上王小雨感到非常抱歉和羞愧,但王小雨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沮丧的神情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把那些事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我觉得照这样下去,即使像赵晓庆一样再来一次,也是枉然,没必要再重复一次。不过,既然王小雨他娘是和旺叔一起采药赚钱养家的,那么找找旺叔,也许是个解决问题的机会。关于旺叔,王小雨说,那是个老单身汉,一辈子没结婚,也没子女。因为白天不在家,所以是找不到人的。 “那就晚上再来吧,一起去你旺叔家,看看你娘工作的地方。”我说。 “我娘不让我去。” “为什么?” “我娘让我看家。她说,家里长久没人住,会被山上的孤魂野鬼占住。到时候,我们就真地方可去了。” “难道你不想吗?”我说。说实话,我可不信这种说法,这纯粹是骗小孩子的。就好比我小的时候,我妈说我是捡来的,我亲爹是走街串巷的乞丐。不听话就还把我还给老乞丐。你还真别说,这话我当时还信了,从此再不敢轻易捣蛋。所以,我也不打算轻易戳破他娘给他编制的谎话。 “想。” “就一个晚上,不要紧的。”我说。 “真的吗?” “真的。” 于是,我先回学校给孩子们上课,我得让孩子尽快接受我。因为,不久赵晓庆就要回城,他的支教任务就快完成了。等到傍晚的时候,我踏着黄昏的余晖,又来到了村子里。我看见王小雨远远地站在村口迎接我,看见我,他的脸上就立刻绽开了花。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他说。 “怎么会?人要遵守诺言。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我不失时机地向他灌输我认为正确的价值观。 “嗯!” 我们来到旺叔家。 旺叔家是个石头垒砌的房子,用木栅栏围着个院落,也在山顶村子的边缘,和王小雨家相距有二里地远。我们到的时候,不出所料,家里没人,连只鸡也没有。糊在窗棂上的报纸已经泛黄破洞,织着蜘蛛网,在山风中呼啦啦地响。 门上挂着一把铁锁,已经生锈了的样子。 我摆弄了一下铁锁,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我的腿脚用直觉告诉我,赶快离开这里,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但我看着王小雨充满期待的眼神,我又不想让他对我失望。 “小雨,你先回去吧。老师一个人在这里等旺叔和你娘,好吗?大人说话,小孩子在场不方便。”我想,即使有什么问题,也不该让王小雨搀和进来。 “哦,那好吧。晚上你还来我家吗?” “到时候再说吧。” 王小雨走后,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在院子周围转了转,发现这里穷是穷了些,但如果安贫乐道,还是可以诗意地栖居的。别的不说,就单是这山水、这空气、这草甸,就让人流连忘返了。转累了,我就在旺叔家屋后的草堆上躺下来,数天上的星星。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旺叔和小雨他娘回来,加工药材,肯定是要点灯的。到时候,灯一亮,我就知道他们回来了,再去找他们不迟。 山上的露水渐重,当我感到刺骨的冰冷时,旺叔家的灯亮了。 透过石墙的孔隙向屋内张望,我看见一个五十多岁、虽不粗壮但很结实的男子被一个光溜溜的女人压在床上,两人像两条一黑一白两条蟒蛇,死死纠缠在一起。我的心咚咚狂跳,几乎要从胸口喷射而出。 那女人,不就是昨晚在王小雨家钻我被窝的女人吗? 六、鬼娃 这个淫Wa!只知道自己快活,却不管自己儿子的教育。可怜的王小雨! 我快速跑到院子里,咚咚敲门:“旺叔!旺叔!” 门开了,旺叔光着上身、披着黑色的单衣从门后闪出半边来,疑惑地看着我说:“你是?” “我是咱们村小学新来的张老师。” “你找我什么事?” “我是为王小雨的事情来的。” “哦,”他脸色立时变得和悦起来,门洞大开道:“张老师请进!”进门后,见我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问:“张老师,你在找什么?” “小雨他娘不在你这里吗?” “小雨他娘?……怎么会在我这里!”他断然道:“我跟她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们孤男寡女的,她还是个寡妇,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留她到晚上的!给人知道了,不好听!我们山里人,要的只是个脸面!” “可是……”我想说我刚才明明见你们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可是又一想,就算他俩做了什么事,也不该由我来管。我只是个小学老师,还是支教来的,管不了那许多的。“听说小雨他娘跟你一起白天上山采药来的?” “是的。不过,采药回来,她就回家去了。” “不是这个,旺叔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只是想了解一下小雨他娘的收入情况。你也知道王小雨,七八岁了,还没上学。这已经违反《义务教育法》了!我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上不了学。”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旺叔的眼睛,我相信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种说法。我发现旺叔的表情非常的怪异,我话音刚落地,他就抢过话头说:“可是,张老师,王小雨已经死了。” “啊?!”我吓得几乎从地上跳起来,因为我傍晚刚和王小雨道别,他怎么就死了?“他什么时候死的?” “已经死了快一年了。” “可是,我刚下午还见到他呢!不,就在刚才,两个小时以前!”我指着旺叔家大门:“就在那里,我们在那里道别。你怎么能说他已经死了?!” “他确实已经死了。如果你不信,明天我可以带你去看他的坟!” 他的坟?坟都有了,那看来王小雨是真的已经死了。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两天来看到的王小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鬼吗?我可不信鬼,我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学了这么多年的“物质决定意识”,怎么可能会有鬼?可,如果那不是鬼,那又是什么?我的脑子一时间乱糟糟的。 “那就不必了。”我说。我抬眼看了看旺叔,我已经不能确定他是人是鬼。如果他是鬼,王小雨就还活着;如果他是人,那王小雨就已经死了。我无法做出非此即彼的选择,无论哪个选择我都无法接受。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我还是愿意接受旺叔是人,否则我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度过一个晚上了。 当晚,我在旺叔家借住了一宿。 第二天清早,我特地去王小雨家看了看,但我没敢进那个门。因为,假如王小雨又活蹦乱跳地跑出来,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无论是人是鬼,我都无法面对。我的手几次放在他们家柴门上,几次又缩了回来。 七、父亲 半个月后的一天,我正在上课,发现教室门口站着两个人:我父亲和村长有德大叔。看父亲这气势汹汹的架势,是来者不善啊。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工作,向台下的同学们致歉,安排他们上自习课,温习一下刚才讲的内容。 来到我的宿舍。 父亲劈头就是一巴掌,打得我耳朵嗡嗡响:“你说,你一声不响跑这山窝里,害得一家人提心吊胆!你说,你是不是该打!” 有德大叔赶紧劝他:“别打了。这还不是为了我们这里的孩子嘛!有话慢慢说。” “你不知道,村长,我这孩子精神有点不正常。”父亲对村长说,“我得把他带走,在这儿再把孩子们也教坏了。” “不正常?”村长笑了,“那可不!正常的孩子是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到咱这穷山沟里来吃苦的。不过,他们都是好孩子!” 虽然我有一千个不情愿,被父亲找到我的根据地,我还是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因为如果我不走,他一定会待在这里,让我无法正常给孩子们上课,直到我肯走为止。我了解他,所以我决定跟他一起离开这里。 赵晓庆的接班人半途而废,他不得不继续待下去。 孩子们刚和我认识,还没熟悉起来,我就离开了,对此我深感歉意。我向他们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和父亲一起上了阿财的拖拉机。这里到距离最近的汽车站还有三十多里,阿财的拖拉机是村里唯一的机动车。路上,我和阿财谈起旺叔和王小雨家的事,因为我对于王小雨的事始终放心不下。 我说:“阿财大哥,你了解王小雨的事吗?” “你说的是阿珍家的小雨吗?”阿珍是王小雨的娘。 “是啊!” “那孩子可怜!他娘生下他那年,他爹就出去打工了,说要赚钱,好好供孩子读书呢。可是不知怎么的,常年不回家,留下他和他娘两个人,孤儿寡母的;后来,干脆就不回来了。有说是在外面有女人了;有说是死在外面了。究竟是怎么了,没有人知道。山外面那么大,上哪儿找去呢?他娘慢慢的,就精神失常了。” “那小雨呢?”我其实是想求证他是死是活,但我不好那么问。“小雨他还好吗?” “没了爹,娘又傻了……小雨就成了野孩子。这山大呀,富是富不起来,不过饿是也饿不死哟!树上有野果子,地上有野兽,枝头上有野鸡。饿不死。话说回来,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他了。” “听说,他已经死了。”我提醒他。 “死了吗?我不知道,可能吧。我们这里有个风俗,孩子未成年就死了,是不出殡的,家里人就当他还活着。只把尸骨衣冠埋在后山。”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也是个解脱。那么小的孩子,还拖着个傻娘。他娘,疯疯癫癫的,听说是跟后村的旺叔闹不清楚。……这话你就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扔,当我没讲过。咱们山里人过生活,名声很重要。因为你是外面来的人,我才跟你讲……这样下去,你叫他以后还怎么活?” 八、后记 回到南京,我有很长时间都无法走出王小雨的影子。也许是出于对他生死的疑问,也许是对于那里孩子们咯咯笑着叫我“张老师”的留恋。我有好几次拿起电话,想要再次拨通赵晓庆的电话,问问他王小雨的事情,我想他一定是知道的,但我没有。我没有勇气面对他,我怕他对我失望。我想,他一定正在找新的接班人,或许已经找到了并离开了那里。我的父亲打算让我在家静养一段时间,他说我精神不正常,这样出去工作只会给人家添乱。这样我才有时间理一理这件事。但我发现我还是理不清楚。也许,我是真的不正常吧。上天保佑,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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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别人不敢做的事他都敢做,这次他和另一个从QQ群里认识的小伍一起约好去郊外的一个小村子玩,这个地方是小鬼从网上听说的。 到啦那个村子已经很晚了,村头有间房子亮着灯,两个人就进屋去了,屋子里有位老婆婆,两个人看到老婆婆就放松啦一直绷着的神经,把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告诉拉老婆婆,那个婆婆跟他们说:“这个村子原本有很多人,但就在几年前死啦一个女的以后就怪事不断,村里的人都逃走啦,就剩下我这个老婆子啦,你们来的正好今天就留下来陪陪我把” 半夜的时候,小鬼听到屋里有女人的哭声,以为是那个老婆婆想起什么伤心的事了,就跑到老婆婆的屋里看看,小鬼看到老婆婆的屋里有一个头发又长又黑的,穿着白衣的女人在哭,小鬼鼓起勇气问那个女的:“喂!你怎么啦”那个女的慢慢的把头转过来,她的;脸白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眶里黑洞洞的没有眼珠向外淌着血,小鬼吓得尖叫的跑会他和小伍的屋里想把小伍叫起来逃跑,但小伍怎么也醒不了,女人伸着长长的手臂向小鬼走了…… 第二天,小伍醒了看到床边小鬼的尸体吓了一跳,房子里也找不到老婆婆的身影。 在这里小夜提醒大家。出去探险是千万不要去什么奇怪的屋子借宿。就算屋主是个慈善的老婆婆,还有如果你住在啦那半夜也不要去找什么奇怪的声音。 ...
一家客栈,有两层,很古老的那种,房角结了蜘蛛网,老板是一个老头。 夏天,夜黑风高的一夜,客栈亮起了灯,烛光昏黄,窗户上映着老汉的影子。轰隆一阵闷雷响过,便下起了急雨,雨大如豆,随风倾下,急促敲打着窗纸。 “店家,麻烦开开门,小生住店。”声音和敲门声比雨点还急促,想必是被雨逼的。 老汉比较沉稳,慢慢起身,蹒跚着脚步来到门口,打开门。一个穿白衣的书生站在门口,已经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雨水从鼻尖滑落到嘴里,怀里抱着一个包袱。门刚打开,书生略一行礼走了进来。 老汉露出一个非常诡异的微笑,一现即逝,非常猥琐。书生没有发现,正在忙着挤身上的雨水头都未抬说道:“店家,准备一间房,有没有衣服让我换一换?我的衣服全湿了。” “有,客官先请上楼,楼梯左侧第一间房,待会我会把衣服送上去的。”老汉的声音吓了书生一跳。那声音像破金属摩擦发出的一样。书生惊愕的抬头看着老头,老头也看向他,书生顿觉失礼,说道:“那我先上楼。”走到楼梯中间又回头说道:“劳烦再准备一些饭菜。”老汉点点头应了。 书生来到二楼,找到房间,开门就闻到一股发霉潮湿的味道。书生掩鼻挥了挥衣袖,慢慢走了进去,点上灯。房间渐渐亮起来,环境基本还算干净,就是陈设简单了点,一张桌,两张椅,一张床。桌上有一个插着兰花的彩绘花瓶。书生没想到在这还会有此清雅之物,本想闻闻兰花的清气,走近却发现竟像是一朵假花,顿觉兴致索然。“客官,这花好吗。”老汉突然在背后说道。书生冷不丁打了一冷战,毕竟这声音太突然。书生稳了稳心神,回过身说道:“好是好,不过终究还是一朵假花。”老汉摇摇头把衣服放下,转身走了出去。 书生感觉老头有些莫名其妙,但衣服湿冷粘身,顾不得多想,先把衣服换了下来。 衣服正合身,书生穿上老汉拿来的衣服,感觉舒服之极。把湿衣服找地方挂了,又把包袱打开,除了一点银两,就还有三本书。书还好抱在怀里,只是湿了那么几张。把书翻了翻晾在桌上时,不经意看了一眼花瓶,眼睛就定格住了,只见花瓶上面绘的是一朵滴血的兰花,旁边倒着一个白衣个人,双眼圆睁,七孔流血,右手还硬挺挺的指着那朵兰花。书生深吸了口气感觉这客栈有些诡异,忙抬起头来默念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保佑小生一路走好,呸!不对,保佑小生一路顺风,逢凶化吉,大吉大利,刚才我是呸我自己,不是说您的,佛祖保佑。” 呼,窗户被一阵大风刮开,油灯登被吹灭了,雨点冲进来打在书生脸上。书生感觉眼前一黑,有冰凉的东西就打在了自己脸上,吓得两脚一软,惨叫一声摔在地上“佛祖保佑啊,佛祖,你得保佑啊。”书生喊叫着缩在地上,身体抖的跟筛糠似的。过一会没了动静,只听见外面的风雨音,眼睛适应过黑暗之后,明白这冰凉的东西原来是外面的雨水,松了口气,暗骂自己胆小。颤巍巍的站起身要关窗户时,发现外面有人向客栈走来,书生探头细看,那人正巧抬起头来,闪电划过天际,一张满是血的脸对向书生。书生翻了翻白眼,连哼都没哼,就晕了过去…… “喂,客官,醒醒。”老汉拍着书生的脸叫道。书生悠悠醒过来,甩了甩头睁开眼,看到老汉枯瘦的尊容。猛然想起那个满脸是血的人,起身拉着老汉叫道:“店家,有鬼,这附近有鬼,你看到没有,模样很可怕的鬼。” 老汉疑惑的看着书生说道:“客官,你可莫要胡说,老汉在这居住了二十年之久,还从没见过鬼是什么样子,你不要砸了我这招牌。” 书生忙道:“没有骗你。”说着来到窗前,闪电一阵阵从天际划过,大地不时被照得亮如白昼,外面风已经弱了,只是雨比方才大些,哪有什么鬼。“难道是看错了,自己这几日奔波劳累,产生了幻觉?”书生想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把窗户关了。 老汉道:“客官,你的饭菜我已经给送来了。”书生哦了一声,又看见桌子上的花瓶,对老汉说道:“这花瓶,怎么绘着这么可怕的彩图?” “这里面说的是一个故事,关于兰花杀人的故事,你是否有意听听?”老汉拿起花瓶用干瘦的手慢慢抚摸着,眼睛发出神秘的光芒。 书生听着老汉越来越低的声音,不禁汗毛冷竖,强笑道“那个,不用了,我该吃饭了。”老汉叹口气,又将花瓶放在桌上说道:“那客官慢用,老汉先出去了,有什么吩咐再叫我。” “这花瓶你也拿走吧。”书生不等老汉走出门口又道。老汉停在门口,头也没回说道:“这只花瓶只能放在这间屋子里。”话说完就下楼了。 书生怔了一会,把花瓶放在了角落。这只花瓶要是放在桌子上实在令他难以吃饭。书生刚坐下举起筷子,又听见外面上楼梯的声音,脚步到了二楼在自己房间门口停了下来。书生紧握着手中的筷子,眼睛盯住门。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筷子被自己捏断了。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来一个头缠白布的男子,书生大惊失色,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鬼,你是鬼,不要过来,不,不要过来。”男子拱手对书生说道:“兄台,我不是鬼,对不住,刚才的模样吓到你了。我是特意来向你道歉的。因为下雨路滑,我从山坡上摔下来,伤到了头,弄的是一身血。看见这有灯光,就过来了。没想到惊吓了兄台,实在有愧,还望海涵。” 书生尴尬的站起来道:“原来是这样,没关系,请坐,是我胆子太小了。” 男子坐下来看着书生道:“我看兄台像是读书人,怎么会撞到到这荒郊来。” 书生道:“我本是进京赶考的学生,奈何路途太远,走这想抄些近路却迷了方向,未料又下起雨来,胡乱奔走着就到了这里。” “我看着客栈阴气太重,里外透着古怪,恐怕有些不干净的东西。”男子低声说道。 书生瞪大了眼,小声道:“不,不会吧,不过,这里老板好像有点怪怪的。” “兰花净瓶,遇之汝命;遇魂噬魂,不死不休。”不知从何处传来阴森森尖利的声音,却像是趴在二人耳边说的一样。二人僵在当场,男子眼睛转动,打量着这房间,书生额角已经开始流汗。 “不死不休,不死不休,不死不休……”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一会书生眼神涣散,浑身乱抖,男子这时猛然盯住角落的花瓶,声音戛然而止。书生也停了下来,目光渐渐恢复正常。 “兰花孽。”男子喃喃说道。 瓶内缓缓飘起一团烟雾,自烟雾中出现一红衣女子,脸色苍白如纸,却美艳不可方物。书生看的不禁呆了,女子在空中衣袂无风自动,冲书生微微一笑,书生也跟着也不自觉笑起来,站起身,竟是要走过去。男子一把拉住书生道:“不要过去,她不是人,是兰花孽。” 书生回过神来,却还没明白男子的意思,问道:“什么是兰花孽?” 男子站起身说道:“就是前世因恨而死,不入轮回,积怨附在兰花身上,幻化成妖孽,靠吸取阳人魂魄而存在。” 书生听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这女子刚才是从花瓶中出来的,打一冷颤,道;“你说她她她,是妖?“说着躲到男子身后。 这话刚说完,只听呼的一声响,书生眼前红影飘动,数卷红绫缠在了二人身上,书生惊叫着手脚并用,想把红绫扯下来,红绫缠在书生身上把书生向女子身边拉去,“啊,吾命休矣。”书生大叫道。男子挣扎了一阵忙从怀内掏出一个八卦镜。只见金光射出,女子惨叫一声,红绫顿时退了回去,书生软在地上大喘粗气。这时忽听门外传来老汉的声音:“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既然碰上了,那就随它吧,又何必强违呢。” 男子冷哼一声:“进来吧,店家,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用兰花孽来替你杀人夺财。” 老汉叹息一声走进来,道:“杀人夺财?,老汉可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过作为一个父亲,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死去吗?” “你是这兰花妖的父亲。”男子盯着老汉说。 老汉看了一眼男子,并没有回答反而看着男子手里的八卦镜说道:“乾坤八卦镜,没想到竟然是昆仑山的人。” 男子振声道:“不错,我就是昆仑玉清观第十八代弟子宋明桥。” “嘿嘿,好一个玉清观。”老汉笑声诡异异常,只听卡擦一声巨响,从房顶落下一大铁笼,盖向二人。 书生和宋明桥反应不及,被结结实实该在笼内,二人正自惊异,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铁笼正在缩小,只一刻,夹得二人便在里面动弹不得,乾坤八卦镜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老汉走过去捡起,慢慢有用手擦拭着镜面,笑着说:“这宝物现在已经在我手中,你还能怎么样?” 那女子看见老汉把乾坤八卦镜收起,飘向书生。 书生以为女子要吸自己的魂魄,吓得面无人色,两条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幽幽的声音自书生身边响起,“和他长得太像了。”女子说完转身看向老头,竟然开口说话了。 “你还想他干什么,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变成这样,他罪大恶极,你应该现在就杀了他。”老汉恨恨的说。 女子又转过身看向书生,眼波流动,竟然留下泪来。 老汉仰天叹气,“杀了他吧,忘了他。” 女子流的泪越来越多,书生此时竟然没有了惧意,看着眼前的女子伤心流泪,产生了怜惜之意。 男子手心攥出了汗,生怕女子突然张口,吸了书生的魂魄。 “放了他们吧”。女子幽幽的说,“我不想再杀人了。” 老汉猛然看着女子坚定的说:“不行,再吸够四个人的魂魄,你就可以不必依附兰花,独自生存,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女子看着书生说:“我以为那年杀了他之后我就会忘记他,可是,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在想念着他,不曾有一刻的忘记,今天竟然能再和他相见,我死也值了,我不想再杀人了。” 十五年前,一个叫薛玉的书生恋上了一个叫文娟的女子,薛玉答应文娟,如果科举考试能金榜提名,必定回来风风光光的娶她,文娟含泪答应送别薛玉,一等就是三年,三年之后,文娟听人说薛玉终于回来了,兴冲冲跑到大街上去迎接,可她见到的不仅仅是薛玉,还有大队的随从,和他身边的貌美妻子,薛玉高中状元,已经娶当朝宰相的千金为妻。薛玉见了文娟吃了一惊,本以为过了三年,她早已嫁人,没想到她一直在等着自己,可他现在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岂会再娶一个小小的村姑? 文娟想质问薛玉,为什么自己苦等三年,等来的会是这样的结局。 薛玉见了文娟也是羞愧万分,自己贪慕虚荣,抛弃了深爱自己的女子,但现在的薛玉已经不可能再娶文娟了,当朝宰相的女儿与一穷乡僻壤的村姑共事一夫,传出去是多大的笑话,堂堂宰相岂能答应。 文娟知道薛玉不会再娶她,整日以泪洗面。薛玉的妻子知道文娟的事之后,怕薛玉旧情复发,便逼着薛玉杀掉文娟。 薛玉被逼不过,最终找人设计,把文娟害死。 可他没想到,死后的文娟,身边有一盆兰花开的正艳,文娟含恨附身兰花,幻化成兰花孽,在一个月圆之夜,薛玉莫名死在一株兰花之下,形态恐怖,当朝宰相是何等人物,寻来能人异士查看,知是兰花孽所为,文娟父女为躲避追杀,逃到这荒郊。 薛玉虽对不起文娟,但这几年文娟却一直想念着他,顾念几年杀的人多了,心中已有不忍,也怕父亲为自己背太多的罪孽,早已想就此魂飞湮灭罢了,但每当看到这几年为了自己受尽苦难的父亲,自己真不该怎么办才好。 文娟今天见了这书生,长得竟然和薛玉一模一样,回想起当年和薛玉在一起的时光,多年来心中积郁的痛楚,从心底涌出,化作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淌。 兰花枯萎,兰花孽,文娟,身体渐渐透明,老汉悲叫一声:“不要,娟儿,不要啊。” 文娟脸带笑意,看着书生,逐渐消失在空气中,只剩一滴眼泪,跌落在地,也慢慢消失殆尽…… ...
这座教堂你千万不要进去! 尤其是午夜。 “老婆婆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思琪思前想后的。那座教堂。哪里啊。思琪走在村子的小路上。他突然看见了一座很破旧的教堂。 这是传教士来村子里,修建的。 钟楼很高,大钟已经不存在了。十字架已经掉下来了。显得很阴森和破旧。 “千万不要进去啊。” 脑海里又回荡着老婆婆的话。 思琪没在意。便朝着自己的住处走了。 半夜的时候。思琪听见了清脆的敲钟声。铛铛铛。思琪下意识的划了十字。 伯伯麦克看见思琪的屋子亮着灯。推门进来。“你怎么了。不睡觉,明天帮伯伯去农场,我们挤奶去。” “伯伯。我听见了教堂的钟声。划了十字。祈祷。” “你这孩子。现在是午夜。教堂不会敲钟啊。而且。。而且这座教堂已经有一百年不用了。” 一百年!思琪顿时感到一丝凉气。老婆婆的话是真的。难道说,教堂闹鬼。 第二天去农场的时候。伯伯看见思琪好像在想什么。眼神很木讷。看着那座教堂。昨天明明听见了钟声的。 一天过去了。黄昏的村子很美丽。教堂那里却很阴森。蝙蝠和乌鸦飞着。像是魔鬼撒旦的翅膀。思琪划了十字。祈祷。他隐约看见教堂的钟楼上站着一个人。思琪赶紧闭上眼睛。伯伯看见了问她。“思琪你怎么了。”“我。。哦。没怎么”“你是饿了吧。回家我们吃小牛肉”。 那是思琪最喜欢吃的。晚餐很丰盛。蔬菜沙拉。小牛肉。美味的蘑菇汤。思琪吃的很好。准备回去睡觉。 半夜。她又听见了敲钟的声音。“真奇怪啊。”然后脑海里想起了那个站在钟楼里的人。连忙钻进了被子里。睡着了。 第二天.她去问问伯伯这是怎么回事。伯伯却严厉的说“小姑娘。不要多问了”我不是小姑娘了。对了!去问那个老婆婆吧。 思琪去村子里找老婆婆。但是没有找到。很失望。正当她想回去的时候。她看见教堂的门开了。 好奇心是每人都有的。思琪慢慢的走近了教堂。打开半掩的门。破旧的大木头门。发出了刺耳的响声。里面很黑暗。 胆子很大的思琪。走了进去。看见门口的蜡烛。拿起身上的打火机,点燃了。思琪的打火机是哥哥送她的。很好看。上面画着一个女人。 点燃蜡烛。思琪看见了教堂的内部。高大的穹顶。残破的座椅。正面是祭坛。大大的十字架。 “好脏啊。我的天啊”思琪用脚丫划拉着地上的脏土。和残破的椅子。她走上祭坛。打开一个小柜子。那是存放圣体的柜子。突然一只蝙蝠飞了出来。 吓了思琪一跳。她将所有的蜡烛点燃了。教堂似乎明亮起来。但是她看见了可怕的一幕。 一个老婆婆站在她的身前。“不是说了嘛,不要进来。”老婆婆的指甲很长。猛地向思琪扑来。思琪尖叫着。拿起身上的十字架对着老婆婆的脸。“杀死你!”老婆婆不见了。 教堂的钟楼上响起了钟声。大门在这个时候关上了。蜡烛要熄灭了。钟声非常激烈。思琪想为什么没有人听见钟声呢。没有人救自己呢!自己好像要死了。 那个老婆婆又出现了。站在思琪的跟前。“没用的,没有人会听见你的叫喊。”长长的指甲抓向思琪。啊!她想起了打火机。鬼魂是怕火的。啪的一下。火苗喷了出来。老婆婆好像很惊慌的样子。魂飞魄散了。 思琪走出了教堂。不。是跑出来。她回家问伯伯。 这是怎么回事。伯伯对她说。“这个教堂是鬼魂生前经常来的地方。她喜欢上了一个神父。后来神父死了。那女人就敲钟。在深夜敲钟。最后被村民打死了。”思琪看见的老婆婆就是鬼魂。钟楼上站的人,就是老婆婆。 ...
雨一直在下。 豆大的雨点无情地击打在东风大货车的挡风玻璃上,杨斌的眼前一片模糊。 天已经黑了,车灯如两条扭曲的蛇,在夜色中蜿蜒前行。杨斌小心地驾驶着东风大货车,紧张地关注着前方。不久,他驶上一个山坡,看到孤零零的山坡上竟然盖了一座三层高的楼房,挂了幅招牌,写着“住宿餐饮”四个大字。 杨斌把车停了下来,冒雨冲进了野店。野店里只有一个老人,把他带上二楼。在二楼,杨斌看到有间房间不但房门被铁链锁着了,房门与墙壁的连接处还钉满了木板,连窗户也是这样被木板所遮挡,似乎怕什么东西从那房间里跑出来。 杨斌奇怪,就问老人原因。老人告诉他,这房间原来有个女孩自杀了,死时穿着红衣,据说穿红衣自杀的女人成鬼都是恶鬼,能吸人魂魄。后来也确实有旅客反映,住在这间房里会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比如听到女人唱歌却看不到人,自己莫名其妙地看到一些人影、鬼火、鲜血等不祥的事物。 老人说这话时,一道闪电倏地从空中劈了下来,劈中屋外一棵枯树。枯树轰然倒塌,被闪电劈中的地方闪现出零星的耀眼蓝光。在蓝光中,杨斌似乎看到一个红色的女人影子,对着他冷笑,一飘而过。 夜里,杨斌一个人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突然,灯灭了。房间里阴风阵阵,凄冷异常。杨斌的心一下子收缩起来,睁大眼睛,果然看到房间里闪起了几点幽幽鬼火,一个穿着红衣的女鬼唱着悲伤的歌曲慢慢地飘来。女鬼满面血污,两个眼框里根本就没有眼珠,幽幽地盯着杨斌看。两只手扭住自己的耳朵,竟然生生地把自己脑袋拧了下来,直递向杨斌面前。杨斌只闻得一股腥味冲鼻,魂飞魄散,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那女鬼冷笑几声,低头察看,确定杨斌被吓晕后找出一根绳子捆住他。原来,这女鬼是一个女人假扮的,和店主合谋吓晕旅客然后抢劫财物。 店主走了出来,从杨斌身上搜出钱包,拿出一看,怪叫一声,吓倒在地。假扮女鬼的女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走过来一看,原来杨斌的钱包里全是冥币。 这时,女人感到身后一阵阴风拂过,杨斌躺在地上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如果这里真有女鬼就好了,我也好找个伴……” ...
邪念 段鹏大学毕业已经三年多了,向来眼高手低不肯吃苦,工作换了十几个,钱没攒下一分,却一心梦想着发大财。前几天借了一千块钱全买了彩票,却一根毛都没有中。看着已经快九十岁瘫痪在床的爷爷,段鹏又是伤心又是焦急。 早些年,父母不幸出车祸走了,段鹏只跟爷爷生活在一起。打从段鹏记事的时候起,爷爷就这样躺在床上。或许是因为年龄大的原因,爷爷从来没有一句话,像一个活死人。而更让段鹏害怕的是,爷爷没有双手,而父母在世的时候也说不出爷爷没有双手的原因。 在段鹏心里,爷爷像一个陌生的老人,祖孙之间几乎没有感情,甚至有些淡淡的恨意,毕竟现如今年迈的爷爷正在拖累他。除了每天伺候爷爷吃喝拉撒睡,段鹏从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不过,段鹏倒是清清楚楚地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好像说过爷爷曾经很有钱的话。 这天,急着赚钱的段鹏开始翻找爷爷的东西。爷爷的年龄大,或许就藏着一些他那个时代的东西,只要找到一样,或许就能卖些钱。之前,他有过同样的想法,却终于没有忍心去翻,如今都快要喝西北风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翻来翻去,段鹏终于从床底下非常隐蔽的角落里掏出了一只斑驳的小箱子,满怀希望地打开,里面却只有一本破旧的线装日记。听父亲说,爷爷年轻的时候在一个小村里当过教书先生,也算是一个文化人,所以这本日记应该就是他的。 好奇的段鹏取出日记,信手翻了几页,而就在这时,床上的爷爷却忽然睁开了那双苍老的眼睛,吃力地伸出没有手的胳膊,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似乎想要阻止段鹏看那本日记。 “为什么不让看,里面有藏宝图啊?”段鹏不满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翻看。 爷爷放下胳膊,枯涩的双眼之中折射出了无比的不安和无奈,瘦小的身体也开始颤抖。 而这时候,段鹏翻看日记的速度越来越快,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段鹏发现,爷爷的这本日记大概只有十几篇,而他把所有的日记内容连起来,得出了几个信息:第一,那段时间爷爷一直在一个名叫赵家堡的村子当教书先生。第二,这个赵家堡曾经是茶马古道必经的村落,村里人曾经非常富有。第三,后来这个村子里的人都神秘的离开了,赵家堡再无人烟,从此荒废。 “几乎是一夜之间,村民们都逃走了,许多没办法带走的家产,丢的丢,埋的埋。罪过啊,但愿这个村子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记起!我也要走得远远的。”这是日记中最后一页的内容。 之前,段鹏听说过这个赵家堡,在城南一处树林的山脚下,距离这座城市两百多里路,保存完好,却从来没人去过,他们都说这个荒废的村子阴气太重! 可是看完爷爷的日记后,段鹏忽然觉得没人去过是件大好事,因为这就有可能在那里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兴冲冲的段鹏赶忙拨通了孙杰的电话,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孙杰是段鹏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开了一家古玩店,所以段鹏很清楚“老东西”的价值! 而就在段鹏打电话的时候,床上的爷爷脸色已经青紫,好像正憋着一口气,而段鹏全然没有理睬! 一番准备之后,段鹏和孙杰上路了。大约两个小时后,他们穿过了那片阴森森,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的树林,终于看到了山脚下的那座荒废的村落。 村子不大但保存完整,依稀可见白墙青瓦,显示着荒废前的富庶。村中杂草丛生,蛛网密布,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上依稀可见马蹄的印记。 “你爷爷没说当初这里的村民为什么一夜之间都慌乱地逃走了?”孙杰不安地问。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我们能不能找到值钱的东西。”段鹏说。 “都几十年了,我觉的找到东西的希望不大。而且这里几十年没有人了,阴气太重,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孙杰不安地看着四周说。 “少装蒜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店里的那些古董都是怎么来的。”段鹏揶揄了一句。 “对,那些东西大都是盗墓贼弄来的,可我只是收购,从来没有亲手挖过啊!”孙杰不满地说。 “性质都一样,别废话了,赶紧找吧。”段鹏说。 “可这么大个村子,我们怎么找?” “当然是用高科技了。”说着,段鹏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只可折叠的金属探测器!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两个人拿着探测器在村子里“扫描”了好几遍,可除了找到了几枚散落的银钱和几只马掌铁外,再也没有收获。又是疲累又是失望,两个人坐到一块青石板上准备休息一下,探测器却在这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有东西,而且很多!”两个人马上兴奋起来。掀开探测器所指的石板,他们吃惊地发现,石板下竟然是一日黑乎乎的水井,段鹏将探测器往水井下一放,探测器的警报声更响了。 “井下有宝贝!”孙杰兴奋地说。 “我说不会白来吧!”兴冲冲的段鹏一边说一边找来一根长长的树枝,伸进了井中,却发现井中不但有水,而且还很深。可这也难不住他,只见他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只小型水下呼吸器和一身防水服。 孙杰一看就乐了:“段鹏,这回你真是有备而来啊?” “谁叫我穷怕了呢!”段鹏解嘲般地笑笑说。 两个人将一根长长的绳子拴在井边的一棵粗壮的柳树上,然后将另一头扔到了井中,三局石头剪子布后,输了的段鹏穿上防水服,戴上呼吸器就要下井。而就在这时,周围却忽然起了风,柳树上的枝条像无数双魔爪狂乱地飞舞着。 好好的天气怎么忽然起了风?两人的心头拂过了一丝不安。而就在这时,段鹏忽然发现一个穿着一身白的女人,正站在离水井不远的一个屋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依稀可辨这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模样清秀,但阴沉着脸,而且脸色白如身上的素衣。 “你是谁?”段鹏赶忙问,而女人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屋去。 “不、不会是鬼吧?”孙杰不安地说。 “别胡说,哪来的鬼?走,过去看看。”说着,段鹏拉着孙杰走进了那座小屋。 屋中很阴冷,除了一只破旧的织布机摆放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包括他们刚刚看到的那个女人的身影。 “人呢?怎么不见了,你还说不是鬼?”孙杰惊恐地说。 此时,段鹏的心里也着实不安,可他来的目的是找到宝贝卖钱,没有时间去恐惧,他宁愿相信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 “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管,我们赶紧下井。”段鹏又拉着孙杰走了出去。而就在他们迈出小屋的那一瞬间,身后的织布机忽然“咔咔”地动了起来,两个人再次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不要回头,继续走。”段鹏努力镇静地拉着孙杰快步走到了井边,这时织布机的声音消失了,刚才那股怪风也同时停止。 下井 段鹏简单活动了一下,热了热身,抓住绳子就准备下井。孙杰却一把拉住他说:“我一个人在这儿,有点怕。” “不管发什么,都不要回头看,神马都是浮云,你明白的。”说着,段鹏慢慢地下到了井里。 井口离他越来越远,井中的光线也越来越暗,他打开了呼吸器上的防水灯。 很快,段鹏沉到了水中,这水即浑浊又冰冷,他咬着牙继续下潜。大约沉到了水下三米多的地方,防水灯的灯光忽然将两道金属器物的反射光折回到了他的眼中。段鹏惊喜地发现,两只金光灿灿的小匣子正整整齐齐地放在井壁突出来的一块石头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收获了,而就在他伸手要抱起那两只小盒子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下方晕出了一团白色的身影。是刚才在井外看到的那个女人,她仰着头,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段鹏。 无比慌乱的段鹏赶忙抱起两只铜匣子就要往上游,女人忽然拉住了他的脚,用力地往井下沉。 “段鹏,你怎么样啊?”这时,孙杰的声音忽然从井上传了进来。女人松开手,消失了。 惊魂未定的段鹏赶忙把绳子拴在腰上,然后用力拉了拉绳子,在孙杰的配合下,将两只金属匣子升到了井上。 两只匣子应该是铜制,外面鎏金,做工精美,匣身各自上着一把青锈斑斑的铜锁,看上去就很有些年头了,盒子尚且如此精美,里面装的东西肯定也错不了。段鹏来不及擦干身上的井水,急于要跟孙杰打开,可费了一番气力却未能成功。两个人担心硬砸会毁坏匣中的东西,便决定回去后再慢慢打开。 “真想不到还真弄到东西了,你猜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孙杰的脸上绽着笑容问。 “肯定是值钱的东西,别废话了,再看看井里还有什么。”段鹏一边说一边又将探测器伸进井中。 这回探测器没有了任何反应,两个人多多少少有些失望。这时,天色又忽然阴沉沉地暗了下来,怕是要有雨,两人赶忙将铜匣子装进包里,准备暂时离开,第二天再来。而就在这时,段鹏的脸色却重重地一沉,手中的探测器“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见鬼了?”孙杰笑嘻嘻地问,而这时段鹏看着孙杰的身后,整个脸都快要变形了。 看到段鹏被吓成这样子,孙杰脸上的笑也慢慢消失了,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头戴毡帽,脸色奇白,嘴唇艳红,身上穿着一件青色小马褂的孩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倘若不是他的眼睛还偶尔眨几下,孙杰还以为是哪个花圈店里纸做的冥童。 “小朋友,你是人是鬼?”孙杰不安地问。 孩子不说话,径直地走过来,忽然一把抓起装着铜匣子的包,转身就走。 “唉,拿我们的包干什么,放下。”孙杰大嘁一声,追了几步。 孩子忽然停下脚步,慢慢地放下了包,就在孙杰和段鹏愣神之时,他忽然转身快步跑回来,一下子跳到孙杰的身上,搂住他的脖子,一双眼睛怒怒地看着他。孙杰“啊”了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而孩子平静地走回到包前,回头冲吃惊的段鹏冷冷一笑,提起包跑远了。 看着孩子消失在远处,段鹏顾不得两腿发软,赶忙在孙杰的人中上用力掐了一把,孙杰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坐了起来。两个人脸色腊白地对视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说不来,你偏要来,赶紧走吧,这里真的有鬼。”回过神来的孙杰爬起来就要跑。 段鹏也赶紧抓起自己的装备,也准备跑,可就在这时先前看到的白色女子却出现在前面的路上,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同时大声地喊了一声,女子一下子消失了。而就在他们惊魂未定之时,水井之中却传出了很大的咕噜声,像是人,不对,应该像是一头硕大的巨兽在水中喘息时发出的声音。 可这声音又吸引着他们走回到井边,低头一看,却吃惊地发现井底正往上冒着很大的水泡,很快,一只漆黑的大坛子浮出了水面。 “坛子里面肯定有东西,孙杰,快拿绳子,把它弄上来!”段鹏急切地说。 “段鹏你疯了,这么大一只坛子,里面就算装着的全是空气也不会浮在水面上啊。我觉着不对劲儿,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孙杰慌乱地说。 “万一里面真的有宝贝怎么办?我们冒着这么大风险来了,不能空着手回去啊!”段鹏急了。 孙杰在段鹏的软硬兼施之下,终于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将这只坛子捞了出来。坛子很重,足有一百多斤。孙杰说的没错,这么重的坛子怎么会浮出水面呢?急着发财的段鹏可顾不得去解释这些,犹豫了一下,将捆绑在坛口的羊皮解了下来。 “嘻嘻”,这时几声女人的笑忽然传进了他们二人的耳鼓,赶忙看向四周,却不见人影。而等到他们再次看向面前的坛子的时候,却无比惊恐地发现,一团黑乎乎的头发正从里面溢出来,接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从坛子里慢慢地爬了出来,两个人想跑,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女人慢慢地爬着,长长的黑发垂在地上,上面的水珠“啪啪”滴落着,将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她却一下站起来,一阵阴风吹开黑发,露出了一张清秀却又阴冷的脸。她不就是他们之前看到过的那个女子吗?段鹏和孙杰全身都颤抖起来。 女人静静地看着他们,忽然又张大嘴巴“嘿嘿”一笑,原本清秀的脸一下子变得无比狰狞,“扑通”的一声,孙杰再次晕倒在了地上。 “孙杰,孙杰!”段鹏急切地喊了几句。 孙杰没有任何反应,而女人忽然叉开双手,以非常快的速度扑向段鹏。可怜的他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承受这恐怖的情形,双腿一软,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真相 可是,段鹏没有完全昏迷,还能蒙蒙咙陇地看到眼前的景象。女人还在靠近自己;一步,两步。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忽然一个瘦小的老人出现在了段鹏的面前,挡下了女人。 “放过我的孙子,我来了,我跟你走。”老人说。 是爷爷,段鹏不禁大吃一惊。他明明瘫痪在床上,明明不能言语,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忽然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了?他想要开口,却没办法做到。 女人静静地看着爷爷,可眼神中却流露着一股巨大的恨意。 “让我跟我孙子说几句话,我就会跟你走的。”爷爷说了一句,然后颤颤地走到段鹏的面前,段鹏挣扎着要起来,却同样难以做到。 “都怪我,我应该一早就把那本日记给烧了,可你是真的不能来这里的啊!”说完这句话,爷爷给他讲起了一个让他无比吃惊的故事。 几十年前,这个村子里有位教书先生,为了钱,跟一个有钱人家的寡妇成了亲,可她也很快知晓了他的动机。愤怒的她将家产装进箱中,准备像小说上的那个杜十娘一样,将之怒沉到河中,同时她还要到族长那里揭露教书先生的嘴脸。教书先生怕了,想要逃离这个村子,却又舍不得那些财物。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郡天晚上,他买通外乡的几个痞子,冲进寡妇家中抢走了所有的财物。可是,这几个痞子并没有按照约定把抢来的东西的八成交还给教书先生,而是只给了他百十块大洋。 教书先生又气又恼,却又毫无办法,担心东窗事发,便急匆匆地逃走了。而几天后,他听到了一件让他万分惊恐和自责的事。那天晚上,寡妇在跟那几个痞子抢夺财物的时候,被他们打晕装进了一只坛子里,活生生地沉到了井中…… 而更令教书先生想不到的是,寡妇怒气难消,幻化成鬼,村里人几乎在一夜之间都被她吓跑了。而这天晚上,正在借酒消愁的教书先生,忽然发现寡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面前,死气沉沉地看着他。又是愧疚又是恐惧,他跪在了寡妇的面前…… 这天晚上,寡妇没有要他的命,那是因为他雇人砍下了那双罪恶的手,封进两只铜匣里,然后放进了那口深井中,这总算平息了寡妇的怨气! 爷爷的故事讲到这里,段鹏一切都明白了。这时,那个女人冷冷地走过来,一把拉住了爷爷的胳膊。 “爷爷!”段鹏终于喊出了一声。 “现在那双手没有了,再也压不住她的怨气了。而我也一把年纪,该跟她走了,该去赎我的罪恶了。你找个正经工作,好好赚钱,不要再把心思放到歪门邪道上。这世上要说有鬼,那也是因贪念引出来的。”爷爷伤感地说。 话音未落,女人用力一拉,一把将他推进了井口,井中传出了“扑通”的一声响,接着,女鬼也跳了进去。 “爷爷,爷爷!”段鹏吃力地喊着往井口爬去。 忽然,爷爷又全身湿漉漉地出现在井口,痛苦地向段鹏挥了挥胳膊,示意他快走,而手势还没有打完,女人的那双白皙的手出现在爷爷的肩膀上,再次将他拉了进去。很快,井中恢复了平静,段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昏迷着的段鹏被孙杰给叫醒了。段鹏忽然想起刚才爷爷的那一幕,赶忙扑到井边哭喊起来:“爷爷,爷爷!” 井中却没有任何声响。 “段鹏,你疯了!你爷爷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一秒钟也不能呆了,赶紧走。”适才同样一直昏迷着的孙杰急忙喊。 是啊,爷爷明明瘫痪在床上,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幻觉,刚才自己看到的这一切肯定都是幻觉!他要赶紧回去看看爷爷。 段鹏和孙杰相互搀扶着,急匆匆地离开了那口井,离开了这个村子。 结局 回到城里,身心俱疲的段鹏和孙杰各自回家去了。而段鹏一回到自家的居民楼下,就发现楼洞口站满了邻居,他们正看着地上的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唉声叹气。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段鹏的心头拂过了一丝不安。 “段鹏你可回来了。”一位邻居看到段鹏回来,急切地说。 “怎么了?”段鹏问了一句。 “你爷爷他……”邻居支支吾吾。 “我爷爷他怎么了?”段鹏急切地追问。 “两个多小时前,你爷爷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邻居含着眼泪说。 两个多小时前!那个时候爷爷正在跟自己说话,看来自己在荒村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一定是,一定是爷爷知道自己将要遭遇不测,所以他,他选择了自杀,他要用自己的魂魄去拯救自己!段鹏忽然明白了这一切。 “我爷爷人呢?”段鹏疯了一般地喊。 “120来了,说人已经不行了,警察跟他们一起把尸体拉走了。” “爷爷!”段鹏一下子跪到了地上,顿时泪下如雨! 而当段鹏跪在地上忏悔的时候,孙杰却急匆匆地来到了花圈店。店内摆满了花圈,还有各色的冥器。更显眼的还是那几个纸扎的童男女,他们身上的装扮跟之前段鹏和孙杰在荒村看到的那个孩子穿得几乎一模一样。而孙杰笑嘻嘻地看着这些冥童,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怖的神色。 “怎么才回来?”胖胖的店老板王宝神秘地关上门问。 “别提了,这回真的遇见鬼了,昏迷了好长时间。”孙杰不安地说。 “不会是叫我的儿子给吓的吧?”王宝笑嘻嘻地说。 “你儿子确实是个演戏的天才,那一身打扮真跟鬼一样,可把段鹏给吓住了。不过后来真的又来了一个女鬼。”孙杰说。 “这怎么可能?”王宝收住笑问。 “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东西呢?”孙杰问。 很快,王宝将那两只铜匣子从里屋抱出来,放到了桌上。 “段鹏怎么也想不到,东西竟然会在我这,这回我发财了,就算遇见过鬼也值了!”孙杰笑着抚摸着这两只铜匣子说。 “之前,你答应给我的两千块钱不够,我要一万。要不然我可管不住我这张嘴。”王宝忽然冷冷地笑道。而他的笑声未止,孙杰已经将一根长长的钢针插进了他的脖子…… 一个多小时后,孙杰终于在自家的古董店里打开了那两只铜匣子,而铜匣子打开的那一刹那,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铜匣子里面除了一双洁白的手骨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孙杰惊恐而又懊恼地喊了一句,而就在这时,那扇被他上了三道锁的门吱的一声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段鹏在电视上看到了孙杰死在店里的消息。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有那双眼睛睁得溜圆。警方调取了孙杰店内的视频监控,只捕获到了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像是一个女人又像是一团白色的烟雾…… 这时,段鹏想起了爷爷跟自己说的那句话:“这世上要说有鬼,那也是因贪念引出来的。” 这一刻,他只想做三件事,第一件是到爷爷的坟前,好好陪爷爷说说话。第二件是烧掉爷爷的那本日记。第三件是好好找一份工作,脚踏实地地生活。 ...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在我右手边的别墅里是没有人住的。直到有一天夜里,我被隔壁不小的动静惊醒。我撩开窗帘向那儿望去,那里一片灯火辉煌,似乎在举办生日宴会。 那晚,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我挂着黑眼圈敲响了隔壁的大门。但我敲了半天,里面却没有人应。 而后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终于,我烦了。我从车库里找来撬棍,对着隔壁大门的门缝用力往外撬。随着“吱呀”一声响,门被撬开了。顿时,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很奇怪,明明外面是晴朗的天,这栋别墅的窗也没有被封死,但我望向里面时,却见不到半点儿光的痕迹。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挪着步子,手里紧紧握着撬棍。 我脑中的细胞这会儿开始活跃起来,一遍遍放着以往看过的鬼片中的种种情节。正在这时,我恰巧迈出了第四步,位于我身后的门突然呼地一声关闭了。但我没有像鬼片中的主角那样转身敲打身后的门。因为我知道,如果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你走,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是徒劳。我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继续小心翼翼向前走去。 我只是一味地朝前走着,走了多久呢?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走了很久了吧。你看,“天”都亮了。 “天”一点点明亮起来。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竟身处一片荒废的村寨里。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河流已经因终年断流而枯涸;鹅卵石上长着及人腰的杂草;空气中还时不时飘来一阵袅袅的青烟,混合着难闻的味道。 我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东瞅瞅西看看。然后我听见了困扰了我几晚的似乎是在举办生日派对的声音。我循声而去,进入一个破烂的山洞里。接着,一个偌大的电影播放室便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里依然空无一人。不对,不是空无一人。因为我似乎看见最前排坐着一个人。 我走到那人跟前。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头上戴着奇怪的头套;裤子是湿的。爆米花散落一地。看来他之前一定看到了无比吓人的东西。 我确定他已经死了,因为他一动也不动。 “有钱真好,只要有了钱,我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空旷的影厅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大屏幕亮了起来。 我看见,我为了能尽快得到爸妈的遗产,在一次外出时故意没有拧紧煤气罐的开关;我看见,我为了不让弟弟和我争爸妈的遗产,在送爸妈的骨灰上山时故意推他下山;我看见,我为了得到有钱丈夫的遗产,在一天夜里穿了幽灵般的白衣吓得他心脏病发…… 所有我做过的亏心事,此时正在大屏幕上播放着。 然后,当一切又陷入了幽深的沉寂和无边的黑暗时,身后的死人不见了。从幕布中伸出无数只手臂,有些已经支离破碎,变得面目全非;有些则长满了黑色的尸斑。它们抓住了我的手和脚,捂住了我的口和鼻。 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但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有一个人在看着我。当我还剩下最后一点儿意识时,我听见他讲道:“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1.开篇 小时候,最佩服邻里那位会说书的老大爷啦。甭管啥故事,在他嘴里总能演义出精彩叫绝的情节来。夏夜纳凉听过他个鬼段子,愣是骇得我打着手电才敢走回家。更好笑者,暑期后竟发现自己的作文,啥时也沾上他那有板有眼的说书风格了,让老师都大呼惊奇。哈哈。 16岁那年,我下乡了。作为最小的“老三届”,和学哥学姐们一起,插队到了闽赣交界的一个小山沟里。 那是大山深处最荒僻的一块旮旯,距县城足有百把里远,四周群峰叠嶂,一条30多米宽的山溪居中穿过。将十个村落(当时叫“小队”)沿着溪畔的小街,首尾相连。乡公所(那时叫“大队部”)就位于相连的中段,两端的溪水在彼处的大木桥下汇合一处,流向城关。 在我眼里,那儿就像一块埋汰的璞玉,虽民风淳朴、山林奇秀、别有洞天;却也土地贫瘠,粮产低下、民生艰难。烂泥田里溢满了锈水,翠竹荫下破落着泥墙,让你仿佛走进了年代封尘的故事里。 尤其夜晚,乡间更是暗昧无边。小水电的疲乏,使路灯成了幽幽红丝,似睁血眼。户户皆油灯闪烁,如豆昏黄。万籁俱寂中,唯闻山风呜咽,不时送来几声林鸟怪叫,令人发毛。说书里常见的阴森氛围,全在这儿活转起来了。 那時没知青点,都住老乡家里。仨女生住楼下,男生们全挤在房东放农具的小阁楼上。那天夜里,我忍不住悄问身边的小许,你看这诡秘的黑暗中,不恰似有某种灵异,正蛰伏深藏、伺机而动么?他听了嘿嘿直乐,笑我必是看多了鬼故事。哼!我没好气地笑呛道:行,你胆大,哪天别被鬼撞上哦!…… 这当然是句玩笑,可谁能想到啊,它竟一语成真!也就几天后的夜里,一桩惊天骇绝的魅影怪事,就在我们身边蓦然登场啦!而当事的目击者,恰恰便是小许! 作为我的好友,小许的坦诚踏实是公认的,绝对无人疑其作假;而其一向胆大豁达、无惧鬼邪,更是夙为大家所赞佩。所以那一晚,当看他竟吓得两眼发怔、面如土色时,所有人都震撼了,觉得比自己亲临亲睹还恐惧!——虽40多年过去矣,那一幕至今恍如眼前。 究竟啥事,居然让小许恐怖到如此?诸位不急,听我下面道来。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地里收割过了,白天农活少,夜里大伙儿精神足,都聚在油灯下看书或聊侃。小许则独自一人去“上街小队”,找插青的哥们“拼老K”去了。 这里需交代一下:我们那村靠近大队部。欲前往上街村,须先经桥头和中街两地。这俩村紧挨一起,住户相连,比较热闹些。我夜里也常去那边走走,听供销社的老陈拉二胡。但是,从中街再到上街就不同了,中间隔着一段好几里长的荒野山路。听上年纪老农说,那一带原本也是瓦房相接的,只因日本鬼作孽,当年在浙赣一线空投跳蚤,致鼠疫横行,硬是整村绝户地夺去生命,只留下一片废墟。 平时,我们一般都搭着伙才敢走那段夜路。当晚因月色不错,小许自恃胆大,又带着手电,所以“犯牌瘾”后,见无人跟从,这才独自出发,要找水电站附近的上街牌友们切磋一番。 山乡的夜晚宁谧静寂。乡民们晚饭后,多半会聚在“记分员”家里,关心一下“工分”,谈谈明天农活的分工,再说笑闲扯一阵后,便各自回家,早早吹灯睡觉了。夜晚因而更显漫长,躺床上只闻溪水的流淌呜咽,伴着隔壁农妇哄睡幼婴的凄然哼调,勾人无限乡愁。 约近子夜时分,大家看看桌头闹钟,估计小许今晚鏖战,怕要在上街过夜了,遂下楼欲掩上房东家的大门。 蓦地,忽闻村头处处犬吠,伴着一阵急促脚步由远而近,最终嘭地撞开大门,跑进的一人正是小许!但见其喘息未定便连呼“有鬼、有鬼”!众队友闻声莫不披衣下床,挑灯聚拢,惊问鬼在何处?昏暗的灯光把各人的幢幢身影投映在房内泥墙上,阴森摇晃,气氛一时凝固! 小许脸色发青,额挂冷汗,两手冰凉,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唉!——真是见鬼啦!” 大伙闻言相觑,心里稍安,忙问是否在荒村遇见了啥?小许只是点头,却语无伦次,说不出个究竟来。 因边厢的房东已在发声抱怨喧扰。大家遂不再追问,只是慰抚小许,并招呼其喝水、洗漱后睡去,一夜无话。夜半醒来。我见小许还在翻身,不知是否睡不着,抑或在做噩梦? 次晨,他很晚方起。心神已定的他,不待大伙再问,便将夜里所见的惊秫一幕,一五一十地向我们和盘托出。说到恐怖的关节,犹心存余悸。而听众中的小女生,早已惊呼连连。 这正是:“因恃胆壮过荒村,谁知暗夜惹惊魂!” 2.惊魂 据小许称:前天夜里,他来到上街村时,见时辰尚早,还去水电站的站长那儿喝了点米酒。借着微醺,他跟村里的知青一直搓牌到11点半了才尽兴;而后谢绝挽留,执意连夜步行回来。 其时月已西偏,仍银辉泻地。待走近荒村地界时,天气突变,起了阵山风,凉嗖嗖的,使只穿单薄衬衣的小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酒意顿消。云朵掩映的迷蒙月色,把路旁的高低断垣和远近山丘,映衬得如同怪兽的黑色剪影,倍显诡秘狰狞。白昼听老农叨过的尘封史实和种种迷信传说,此刻不由自主地全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啪”!猛听前方路上清晰一响,似有泥块砸地碎裂。小许立时止步,静聆片刻无声。刚要迈步又是“啪”的一声!这回借月光看清了。分明有个小砖粒从高处抛到路面,弹起后翻过路坡落入溪中。 谁!“他条件反射似地吼了一声。在万籁俱寂的荒村野地里,这一声吆喝显得那么突兀而孤独,并未使他壮胆,反倒自怕起来。 小许回忆说,当时他本能地心怯,直想尽快跑开。可是,当看到又一团泥块落地,路边墙后甚至还有”咯咯“的窃笑声时,他感到愤怒了。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忘掉了恐惧,欲必一探究竟。 ”我拧亮了手电,往路边仔细搜索,想找出原因“小许说。 他看清了,自己已来到荒村的转角处。这儿路边有最高大的一堵废弃土墙,墙面开着宽大的门洞,似在无声述说着往昔的故事。顺着雪亮的手电光柱,他望见门洞内衰草没膝,随风摇曳,别无他物。于是索性打着手电闯入进去。 这时的他,似乎沉浸在一种”夜闯敌营“的莫名兴致中,因发现”户内“其实空间偌大,一些隔墙虽然破败,却还保留房间的构形。竖耳屏息有顷,小许猛听”房间“内窸窣有声,便朝里面摸去。 这时,最怪异惊怖的一幕出现啦!—— 自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始,他发现电筒的灯光蓦然黯淡下去了,先是昏暗发黄,很快竟完全熄灭!因废屋有后山墙的遮挡,此处月光完全无法照到。所以霎那间,小许便陷入了荒村、绝户、无边黑暗的深处! 更恐惧的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房内居然扑簌簌地又站起了一个人高的黑影来!那黑影的上部,分明飘忽着两团绿幽幽的鬼火,像是一对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还有呢!鬼火后头竟然发出几声”咔咔“的干咳,如同一个干瘪老头的无力咳喘,又像在冷冷地阴森干笑。 那一刻,小许觉得全身的血都凝住了,透心的冰凉从头顶直穿脚底。他如同中了梦魇一般,想喊,却发不出声,想跑更无力迈腿。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离开荒屋的,直到走出老远,这才恢复气力,十来里路一气猛跑了回来! 听完小许述说,大家如同炸了锅,说啥的都有。 ”别是绝户的冤魂现身了吧?“村里的小年轻,如陈二狗、庚一等人最先嚷嚷。可大伙儿听了都觉太扯淡。 有冤,咋不找田中角荣去讨说法呢?这不刚好来访华了么?跟咱知青又有啥过节,较什么劲啊?简直荒唐嘛! 有些老年乡民则认为是山魈作怪。这是老人们对山野鬼魅的一种称呼,和动物园里的猴类两码事。据说该邪灵挺厉害,夜里睡好好的会引惑你到户外,然后塞你一鼻孔泥巴。 高中的知青多怀疑,会否遇上什么野外兽类了?凡动物夜里双眼都发绿光呢! 但,有一个人高的动物吗?”小许质疑了。——是呀!除非黑熊!可咱闽北压根没这种野物呀! 大伙儿莫衷一是,直到几天后,乡里的民兵连吕连长从公社开会归来,才算彻底解开了谜底。 3.吕连长 讲到这儿,先穿插个说明。就是那个高墙的废屋,其实咱知青们平日里挑谷子碾米,都要打那儿路过的,早已熟视无睹了,只是没有走进门洞里去过而已。如今小许的事传开,进去查勘的自有人在。只是,这会除了衰草依旧,又能看到啥?总不至那个窃笑的老头,还守在那儿等你参观吧?对不? 总之,众皆百思莫解,遂使惊闻更加疯传,一时成了地头村尾、工余饭后的热点谈资。对此,当地干部倒没说啥,驻乡的“毛思想宣传队”队长老郭却先蹙眉了。 何谓“宣传队”呀?哦,眼下的后生或许不懂。那是特殊年代的“特产”。城里的干部,上至厅处级,下至教书匠,被批斗半死后,最终既不够“戴帽”,又不配“上岗”,咋办?集中下乡改造去!编为宣传队员,统称“下放干部”。其“下放”后的境遇与知青当然迥异。带薪不说,且已摇身为“工作组”似的下派官员了。在淳朴乡民和无助知青的眼里,不和“乡长助理”无异么? 这天上午,开了几天会的民兵连长,从公社回来了。刚进家门不久,宣传队的老郭就来探望,反映了这件怪闻。临了探问道:“你看,会不会是阶级敌人搞破坏,恐吓知青,要破坏上山下乡运动啊?” 嗬!在那年月,但凡有出轨的事,只管往阶级斗争上拽,准没错! 可吕连长细听完全部经过后,锁眉渐舒,长出罢一口气,含笑不答,只是摆手。 对啦!我们还得先介绍一下这位新出场的“吕连长”。 老吕是我们知青最起敬的一位乡干部啦!年刚不惑,却已有二十来年的工作经历。土改时就是最年轻的娃娃民兵。练得一手好枪法,五十年代打野猪立功,在镇里上台领过奖,平时为人正直、豪爽,谈吐诙谐。虽没念过多少书,但见多识广,和知青们挺合得来。 还有呢,他的身板忒壮实,较之乡民大多低矮的身材,确也显得另类。尤其那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刚毅;再加上浓眉大眼,络腮连鬓,——嘿,看着形象就够分。 不知谁先说的,老吕有点象《三进山城》里的李向阳吧?仔细一琢磨,吔,你别说,无论气质到外貌,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呢!知青爱逗,在玩笑场合,就“吕向阳”地叫开啦! 话说那天早上,大伙儿都出工到五里开外的“车斗坷”修田埂去了。这是冬闲时的农田活,不咋累。但地块太远,中午照例不回家的。到时派个人回去,收集各家饭菜送到地头,吃完稍息,抽袋烟接着干。知青不比社员,有婆姨在家现做热饭菜。只能一大早就把米饭装好在饭盒里,撒上几片咸菜,然后捂盖在热水锅中,待到中午委托“快递”送到地头,能剩几多微温只有天晓得啦! 正午到了,饥肠辘辘的队友们等来了期待的午餐,“快递”陈二狗也同时捎来了个通知:吕连长和下放干部老郭,想请小许下午去大队部谈一下。 谈一下?不就是夜里遇怪那茬事嘛!小许很不悦。自己原仅“实话实说”,并未瞎扯。不想近日竟被传得纷纷扬扬,已深感不安。这会儿又咋啦?莫非还追究我造谣不成? 扒拉过饭,小许决定马上回村,俩高中知青也向队长告了假,下午要陪着去大队部给小许作见证。 午后,小许在俩队友的陪同下,从地头一回到村里,便去了大队部。那时的大队部,相当眼下的乡政府。当然,这仅从行政级别上相类比。若论办公条件,如今动不动就高楼、豪车的排场,当年做梦也难想像啊!直至知青年代,我们的乡政府仍坐落在一个旧祠堂里。 祠堂挺大,经解放二十年的改造,早已旧貌换新。内堂两侧,新隔出许多砖房,便是政府办公室。外堂的石砌戏台,据说原为祭祀或社戏场地,现作大会主席台。戏台两侧各有高出地面一层的联排看台,形同包厢。乡绅们当年即在此抽着水烟评头品足。而今看台早隔成一间间教室,办成了乡村小学。戏台前的大片场坪,平时供学童嬉戏,开会则乡民齐集。 走进祠堂,便闻书声琅琅,进入后堂队部,却冷冷清清。但见各房间大多落锁,只有民兵连部虚掩着门。一问方知老郭也没在,和书记、大队长一起检查“横南”那一片的农田水利去了。 原来啊,吕连长中午就把谜底向老郭捅开了。郭不是力主“查谣斗敌”么?听后不免尴尬,自然不愿露面,亦可理解矣。 此情事后方知,这里带过不赘。 却说吕连长闻得脚步声近,迅即开门出迎,把大家让进房内,热情倒水招呼各人坐下。 “公社会议开完啦?”高中队友搭讪着话题。 “是啊,人武部每年都要开的例会,其实就那么些破事,长话短说,何必拖上几天?真是的!——对啦,我刚到家就听说小许的事了。怎么样?那天晚上没被吓坏吧?呵呵!”老吕真是快人快语,一下子就直插正题。 见他一脸轻松,毫无怪责,大家忐忑顿消。 “许连长,那天我是真的见鬼——不、不,是真的见到好可怕的东西了!”小许首先结结巴巴地表白。“小许没说谎,我们都见到他吓傻啦!”队友也争着作证。 吕连长笑得更开了:“谁说撒谎啦?都别急,让我们听小许再把过程捋顺一下好吗?或许我就可以帮你们捉鬼了。呵呵!” 已经完全放松了的小许,于是用平静的语气,把那段遭遇又缓缓地复述了一遍。老吕专注地听着,笔头轻敲桌面,目光却落在很远。时不时地,还举手势截住话头,详询一些关键细节,显得饶有兴味。 “……就这样,我几里路一气跑回来,腿都软了!”小许说罢,长出一口气,端起水杯咕咚咚地连喝几口,感觉如释重负。 “是呀!当时见他气都喘不过来呢!”队友纷纷补充。但老吕一言不发,似仍在看着远方,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都说完了吗?”片刻沉寂后老吕突然发问。——“完了。”众答。 ——“好!”吕连长倏地收回目光,笑对大伙儿,猛一按桌子站了起来,做了个临战决断的手势。“那我们现在就去现场吧!把鬼给它抓出来如何?走!” ...
离交方案的最后期限只剩三天了,晓苏心急火燎地走到落地窗前,出神地看着京都市郊外、古运河边的一处烟雨蒙蒙的废园。历朝历代以来,多少有钱有势的高门大户巧取豪夺,想在这里建自己的私家园林,结果,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一动工就出意外,总也建不起来。当地老百姓都说这是块凶地,里面有鬼怪出没,就是青天白日也没人敢进去,所以到如今还是一块古木森森、杂草丛生的荒原禁林。 晓苏是一位城市建筑设计师,他所在的公司参与了京都市在这片荒原上开发建设度假村的招标,公司老总要求他在半年之内拿出一套击败所有竞争对手的设计方案,拿下这片荒园的开发权。可是半年过去了,眼看招标会三天后就要举行,他还没有想出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方案来。 晓苏心烦意乱地从房间里拿出一把红纸伞,到对面街区的一个小咖啡厅喝咖啡,平静一下自己心头的烦躁。刚坐下,晓苏发现吧台边有一个身穿蓝衣的姑娘好奇地看着他放在桌旁的红纸伞。这把红纸伞是他去年到郊外钓鱼时,在古运河边偶然拾得的。这时,蓝衣姑娘向他走过来,笑着说:“这伞真别致,能借给我吗?”晓苏笑了笑,把伞递给了她。蓝衣姑娘回头说了声“谢谢”,就消失在雨幕中。 第二天一大早,晓苏刚睁开眼,就听到门铃响,他开门一看,没想到是那位蓝衣姑娘。她一手拿着红纸伞,一手捧着一大束鲜花,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晓苏正在纳闷,手机响了,是公司老总打来的。老总在电话里调侃道:“是不是有位美女送上门啊,她是我的表妹,名叫蓝媚,和你是校友,也是京都大学建筑系毕业的,吵着要给你当助手。你们这对帅哥靓妹一定要在三天内拿出最好的方案。”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说话间,蓝媚已径直走了进来。她把鲜花放在客厅里的花架上,然后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笑着对晓苏说:“这么好的天气,我们到荒原走走,说不定能找到方案设计的灵感。”此刻,下了半个多月的秋雨停了,窗外已是红霞满天,晓苏的心情豁然开朗,愉快地接受了蓝媚的提议。 荒原里古树盘根、密不透光,阴森静人,齐腰深的荒草杂木中根本没有路径。晓苏正不知怎么走时,蓝媚却走到一块古朴的石碑前,用手轻轻地敲了三下,一座高大的门楼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门楼上方写着“碧树芳村”四个大字。晓苏大吃一惊,他从来没听说过这片荒原里还有一处村庄。 蓝媚拉着晓苏信步走了进去,晓苏没想到,在秋风瑟瑟、满目荒凉的的禁林里,还隐藏着一个花繁树高的江南水乡。村子依河傍山,集市上穿着各色服饰的人川流不息,五花八门的店铺里摆满了市面上少见的珍稀物品。街旁的茶楼里,一帮老人一边悠闲地品着香茶,一边拿着一些不知名的乐器,弹奏着从未听过的清音古乐。 村子的中央是一个开阔的广场,一个长相丑陋的怪人带着几只猴子,正给一大群缺脚少腿的小猫小狗喂食。蓝媚对晓苏说这些小动物都是被京都市人遗弃,流浪街头的宠物。广场外面的河里,一群孩子围着一个黑漆漆的橡皮圈戏水打闹。等到孩子们抬着橡皮圈,上岸来时,晓苏大吃一惊,橡皮圈原来是一条水桶粗的大蟒蛇。一个较大的孩子顽皮地拍了拍缠在身上的巨蟒说:“去和这位客人打个招呼!”大蟒蛇从孩子们身上滑下来,爬到晓苏身上,吐出腥红的芯子在他脸上舐了舐。见晓苏吓得面无人色,孩子们哈哈大笑,带着蛇一哄而散。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晓苏惊得合不拢嘴,他就像一个木偶跟着蓝媚来到街市尽头的一处幽静的院落。一位老人坐在河边的大柳树下垂钓,他看见蓝媚带着晓苏走过来,招手说:“年轻人,欢迎你们来到芳村!”说完,就示意晓苏和蓝媚在他身旁的一个长石凳上坐下。老人把一根渔竿交到晓苏手里,眼睛看着水面上的浮标说:“年轻人,我知道你现在满腹疑问,你一定在猜想我们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我告诉你,我们不是人类,也不是鬼神,我们是世间万物中有慧根的生命幻化成的精灵。” 老人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村庄和田野接着说:“在京都市还没出现前,我们这群精灵生活在外面的世界。随着人类的侵入,森林日益减少,湖泊开始干涸,我们开始流离失所。走投无路下,精灵族只好聚集在荒郊野外形成了这个村落,这是我们最后的家园。为了躲避人类,我们还施展‘时空对折’法,把村庄浓缩在这片小小荒原中隐藏起来。” 说到这里,老人的神情变得忧郁起来,他看了晓苏一眼又接着说:“我们与人类之间相安无事的平静看来马上就要被打破,千百年来我们一直想方设法阻挠这块土地再被人类侵占。不敢想象,精灵们一旦失去了最后的家园,一起涌进纷乱的人世间时,他们的报复将给人类带来怎样的灾难。难道人类忘记了艾滋病、非典、禽流感……” 老人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晓苏的心里,他从来没想到一块土地背后,竟然会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晓苏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他决心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这些精灵保留最后的家园。这时,一个大胆的设想在他的脑海里灵光一现,困绕他半年的难题也迎刃而解。他冲动地拉着老人的手说:“我知道怎么做了!” 正在这时,老人的浮标沉了下去,老人连忙提起渔竿,一条金色的大鲤鱼跃出水面,跳到岸上。老人高兴地说:“看来,芳村的水族也知道有贵客来了,特献上金色大鲤一条,为你接风洗尘。” 夜里,芳村的广场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精灵们跳起了欢快的舞蹈,为晓苏和蓝媚举行盛大的晚宴。吃着猿猴奉上的蟠桃,喝着灵蛇献上的美酒,晓苏满面笑容,他从来没有像这样高兴过。醉眼蒙眬中,他发现蓝媚有一点落落寡欢…… 清晨,晓苏从睡梦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他想一定是昨晚喝醉了,蓝媚把他送了回来。他一个激灵,从床上一跃而起,来到工作室,一个名叫 “最后的家园”的设计方案很快跃然纸上。 上午八点,晓苏和公司的老总来到市政府招标大厅,世界各地的房地产大鳄和建筑设计精英云集在这里。招标会开始,各大公司的代表纷纷上场,发表各自对这片荒原的开发创意和建筑理念,他们的设计方案精彩纷呈,难分伯仲。 ...
按理说,钉子户通常只有在拆迁征地时才会遇到,可负责修路的王大敢,没料到自己居然也会碰到“钉子户”,而这“钉子户”却又非同寻常,它是荒地上的一座坟,不前不后,不偏不倚,恰恰位于王大敢手下工程队负责修的高速公路的路基正中。 按照工程征地规定,这坟需要迁走,不过可以获得一笔可观的补偿费用,整整三万块! 王大敢赶紧让人把迁坟告示贴出来,可左等右等,不见有人上门来认坟,王大敢又喜又怕,喜的是如果真的无人认领,那一笔可观的拆迁费就能装进自己的腰包;怕的是如果擅自把坟挪了,事主找上门来,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王大敢偷偷溜到附近的村庄去私下打听了一番,得知这个坟早就没了主儿,年年清明,连个烧纸添土的都没有。王大敢一听,心花怒放,哼着歌儿,回到了工地,袖子一挽,指着这个坟包说:“来啊,把这没主的野坟给我挪一边去。” 坟本来就不大,施工队里的几个壮劳力七手八脚把坟刨开,见里面的棺材板早朽了。王大敢亲自开着铲车,连棺材板加骨灰、老土全部铲了起来,开到几十米外,倒在地上,然后又胡乱铲些土盖在上面,草草掩埋,三万块钱迁坟费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装进了王大敢的口袋。 说来奇了,这坟迁走的第二天,老天开始下起了雨,还不小。雨一下,工就得停,王大敢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这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接连两三天,雨还没有停的意思,王大敢心里发毛了,这鬼天气,雨再这么没完没了的,前段时间打的土基差不多都要垮了。 这一天上午,外面雨还没停,王大敢躲在简易工棚里和手下几个人打扑克牌,突然门开了,进来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旧军装,洗得泛白。 没等王大敢开口问,这个胖子自己倒开口了,口中念念有词:“山山有虎,地地有龙,龙虎不敬,必遭报应!”说着,他走到王大敢面前,仔细盯着王大敢的脸看了看,摇着头说:“这位老板,最近印堂发黑啊,看来遇上了不吉之事啊!” 王大敢一听急了,心想,从哪里跑来个疯子,这下雨天的,也不说两句好话,他一挥手,刚想把那个人赶走,那人突然目光发直:“我问你,前两天你有没有私自迁了个坟?你小子为了私吞点钱,连大不敬的事都敢做?” 一句话说到了王大敢的痛处,他脸色一变,连推加捅,想把那胖子赶走,胖子嘴里嘟囔道:“你听着,要想平安无事,赶紧把坟迁到一个好地方,最好用砖头水泥修修……” 王大敢当然不会相信这鬼话,他嚷嚷着:“你要是再说疯话,小心我让人揍你一顿!” 胖子一听,长叹一声,说:“好话不听那就算了,我告诉你,你不该动这个坟,你看吧,这两天你们这些人吃东西都得肚子疼!”说完,胖子钻到雨中,越走越远。 王大敢没把胖子的话当回事,继续回到屋里打扑克,可就在这天中午,大家吃过饭后个个肚子疼,王大敢自己抱着肚子在床上直打滚,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胖子说的话,不由头顶发麻:难道真是迁坟惹出了祸? 当天下午,雨停了,王大敢一见,开心了一些,毕竟雨停后就可以施工了,可片刻后麻烦又来了:所有的机器车辆全都不能正常运转了,甚至连火都打不着。 王大敢急得满头大汗,带着一帮人突击抢修,可怎么修就是修不好。 这时,工地上又来了一个奇怪的人,这人穿着中山装,个头不高,摇头晃脑地走到王大敢面前说:“山山有虎,地地有龙,龙虎不敬,必遭报应!”天哪,这人说的跟上午那个胖子一模一样啊! 中山装直接走到王大敢面前,打量了他一番,说:“这位老板,最近印堂发黑啊,看来遇上了不吉之事啊,还是让我来为你算上一卦吧!” 王大敢一听,傻了,这番话和上午胖子说的一模一样,加上胖子说的话连连应验,王大敢的心里早就发毛了:“这荒山野岭的,你咋跑这里算命?” 中山装“哈哈”一笑,说:“算需要算的命,救可以救的人,需要救人的地方,就有算命的人。” 王大敢一听,再不敢怠慢,当即掏出一张“老人头”,塞到了中山装手里,可中山装一把推还给他,笑着说:“我可不是为了钱来的,我问你,前不久,你是不是挪了一个坟啊?” 王大敢一听,头像鸡啄米一样点着。 中山装沉吟一会儿,说:“这就对了,我说过了,山山有虎,地地有龙,那是龙穴,哪是可以随便迁的?头顶三尺有神灵,本来神灵是不怪罪凡人的,可经不住咱们老骚扰他啊,所以现在你是螃蟹拴了腿,动不了啦!” 王大敢半信半疑地问:“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啊?” 中山装闭着眼,捏着手指,掐算了一会儿,然后睁开了眼,说:“我算了一下,你挪的这坟,已经是第三次挪了,神灵之气,三迁不能再聚,这气散了,你说坟里的人能谅解你吗?” 一番话,说得王大敢直冒冷汗,瞧这架势,中山装所说应该没错,看来自己确实为占小便宜,倒了大霉,当下,他赶紧低声下气地问道:“高人,那您给我指点指点,我该怎么办呢?” 中山装告诉王大敢,俗话说,搬三次家等于遭一次火,损失可就多了,坟呢,也是讲究这个理,所以得重新把这坟挪到一个好地方,认真地修修,讲究一点儿,起码也得楼上楼下,复式结构,反正是死人住的,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也花不了多少钱,不过骨灰盒得讲究些,不是金镶玉,也得是檀木类的好木料…… 说到这里,中山装眯缝着眼,说:“你不是拿了三万吗?出点血也没啥。” 王大敢一听,眼珠子快掉到了地上,心想:到底是算命的,啥都清楚,不过这也太讲究了吧,没听说过盖坟还要复式结构呢! 心里正这么想着,没料到中山装又开口了:“单这个还不够,还需要在主坟旁边左右各建一个小坟。” 王大敢连忙问:“这又是干吗啊?本来就一个坟,干吗还要再修两个,一个死人也埋不到三个坟里啊?” 中山装瞪了王大敢一眼,说:“你是笨是傻啊?现在城里的富人都时兴厨师保姆司机的,这两个小坟,是将来雇厨师和司机用的。” 王大敢一听直吐舌头,心想:“这真是太讲究了,可事情到这个份上,是信还是不信呢?是盖还是不盖呢?” 眼见王大敢有些顾虑,中山装伸手指着那些动弹不得的机器,说:“你现在就动手,找块上风上水的地方,按照我说的,复式结构,左右有厨师房、司机房,开始建坟,我包你明天一早,所有机器都能跑起来!” 王大敢一听这话,眼睛立刻放光,连忙说:“好,依你说的,我现在就动手建坟!” 工地上水泥、黄沙啥的一样不缺,众人在山坡上找了个好地方,七手八脚地建起了坟,半天的工夫就弄得差不多了,楼上楼下,复式结构,左右各一小坟,还挺气派,弄完之后,又派人花了一万块钱,买了个檀木的骨灰盒,重新入殓…… 做完这一切,王大敢扳着指头算了算,这么一折腾,自己差不多花了三万块,老天爷,早知道这么回事,打死也不贪这三万块钱了,看来这个野地里的钉子户还真不好对付啊!而这个时候,王大敢回过身来想再去找那个中山装时,却发现早就没了人影…… 第二天一大早,王大敢让人开动车辆机器,哎哟,还真是的,机器“轰轰隆隆”,全部启动,没一个有毛病的,事到如今,王大敢深信不疑,看来自己确实是动了一个不该动的“钉子户”了…… 季节由秋入冬,一条宽阔、笔直的高速公路修好了、通车了,王大敢带人撤离了此地,临走前还赶紧让人去买了些香烛银锭,抱到坟前烧了。 这天晚上,主坟和左右两个小坟聊起了天……鬼故事。 原来,这主坟里埋的是一位将军,抗日时战死此地,埋在这里。 起初,来给将军上坟烧纸的人还很多,可渐渐的,知道将军坟的人就少了,近些年,别说上坟的没有了,甚至坟动不动就得迁走挪地,第一次挪是附近发现了煤矿,为了挖煤,需要把坟迁走,有几个老年人知道这是将军的坟,就动手把坟挪了个地;不久之后,新坟所在地又开始大兴土木,要建工业区,没办法,只能再迁;迁到这里没几年,遇到修高速公路,又得迁,而且越迁越不像样,迁到后来,连这个坟里埋着个将军都没人知道了。 想想将军当年流血牺牲,死后却连个安宁的地方都没有,他的两个老部下,一个厨子,一个司机不干了,无论如何也要给将军讨点说法,这厨子和司机就是到王大敢工地上去讨说法的那个胖子和中山装。 将军在主坟里叹息道:“你们啊,还是当年那个臭脾气,多少年都改不了,咱们死人总得给活人挪地方,这是没办法的事,我都能忍,你们倒忍不了啦,你们看看,现在让我住进了这么好的地方,我都不习惯了。” 右边的小坟里是厨子,他说:“将军,不是我们改不了,您可说说,您好歹是个流过血的将军,哪能老这么给人迁来迁去的?所以我们哥俩才商量回来继续跟着您,一左一右的,也好有个照应啊,不能老让您这么受罪了。” 左边的小坟里是司机,他说:“是啊,眼看着将军您离世了还被挪来挪去,被人当球踢,我们看着不忍啊,被迫无奈,就拍着脑袋瓜子想出了这么个法儿,让那个工地的头头,给您弄个住处,顺便也给我们俩弄了个住的地……” 将军在坟里叹息不语,过了半天才说:“好啦,这些都过去了,说说正事吧,既然你们来了,我也不赶你们走了,有一点你们要清楚,现在是和平年代,早没仗打了,眼下这条大路从咱们身边铺过,我想着,车也不会少,我们仨就再努把力,保这条路平平安安,不让开车的人出什么事,当兵的就要有当兵的样,保一方平安那才是我们要干的正事,明白吗?” 厨子和司机一左一右,朗声答道:“是,将军,您放心吧。”“您说的我们一定会听,就这么办……” ...
“这已经是今年第四个了……” 宜兰头城的这处山区总是静谧荒凉,荒废的果园更是相当隐秘而人烟罕至,但是此时却有许多穿着制服的警察聚集这此,鉴识人员拍照的镁光灯也不断闪烁着。 “同一棵树,同一个位置,同样是上吊自尽……”警察李武财紧张地向王哲骓警官报告着。 王警官摇摇头,拿出香烟衔在嘴里。旁边的警察帮他点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山上太过潮湿,试了几次还是点不着。 “算了,不用了!”王警官用力把一点也没抽的烟丢在地上,“这地方真邪门,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王警官,死者是三十五岁的男子,已婚,在台北的科技公司上班。” “确定是自杀吗?” “死因确实是上吊,也没有他杀的迹象。惟一比较奇怪的是身上有一些小刮痕和泥土的脏污,配合泥土地上凌乱的痕迹,会让人怀疑是与人打斗或是挣扎的痕迹……”鉴识人员叶知秋报告着。 “还有他是怎么吊上去的?没有椅子或是其他可以垫脚的石头对吧?”王警官明明还没有仔细看过现场。 “没错……” “而且我跟你打赌调查这个人的背景,会完全找不出合理的自杀动机,你信不信?” “这……” “四个人了,都是一样!”王警官像是泄恨一般用力捶了一下树干,“没有自杀动机,但是特地大老远来这里自杀,而且在同一棵树上吊,全部都不用工具,还有比这更邪门的事情吗?” “这可能和‘自杀森林’的传说效应有关。”叶知秋解释道,“日本山梨县有个很有名的‘青木原树海’,每年都会有数十人特地到这里来自杀。大概不外有几个原因:首先就是因为那里的环境相当隐秘,广袤的树海里面方向难辨,在这种地方自尽不容易被发现。再来就是过度宣传造成的群众效应,很多人借由媒体得知有这样的自杀胜地,可以在这样美丽安静的地方结束生命在轻生的人心中是一种浪漫的方式……” “这里隐秘安静是没错,不过我真的不觉得哪里美丽了,要我死在这,我可不干!”王警官不以为然。 “可是这里是当初台湾综艺祖师爷倪敏然上吊自尽的地方,曾经有媒体大肆报道渲染,虽然已经隔了数年,但是也许那时候已经将‘这里是个良好的自杀地点’这样的印象深植人心了。今年初开始有人仿效以后,更是再次加强轻生者的印象,造成群众效应……”叶知秋提醒了王警官这个地点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这么说也有道理,分析的真不错。”王警官称赞道,“不过还是不能解释他们是怎么吊上去的啊!” “你看旁边这棵树,这粗大的枝干刚好横斜插到这里……”叶知秋指着树干比划着说,“所以可以踩上这边,绑好绳子,在往旁边一跳……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大家都在同一棵树的同一个位置上吊!”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好像还真的有可能呢!”王警官摸着下巴。 “都不过是推测而已啦!”叶知秋笑着说。 “真有你的,至少我知道怎么写报告了。”王警官拍着叶知秋的肩膀,然后呼唤李武财,“小李,现场交给你了,再去把死者的身家背景好好调查一下。” “为了避免还有人丧生,不如把这里的树给清一清吧,这样至少就不会再让这里成为‘自杀胜地’了。”叶知秋建议道。 “这主意不错,好,我晚点就跟伐木公司联络。”鬼故事 当晚王哲骓警官就留在头城的一处民宿住宿,一方面趁机在郊外好好休息一翻,再来也就近处理‘自杀果园’事件的琐事。 在确定伐木工人明天一早就会把调查完毕的果园夷为平地后,王警官把这一年以来在树上上吊的四个死者数据文件一字排开…… 四个死者身份、住处和职业都没有任何关联,不过却都是二三十岁的男性……其中第一个死者的资料写道,他个性古怪时常沉迷于网络中,鲜少出门;第二个有诱拐少女,和性骚扰的不良前科;第三个数据则提到他是新世代的交友网络社群“青涩苹果网”的网管人员之一…… “青涩苹果网?”王警官忽然想到一个他许久以前办过的案子,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失踪事件,那时听焦急的家长说该女子前一天疑似参加“青涩苹果网”的网络聚会,结果隔天就再也没有回来了。那个失踪案件他没有继续调查,因为后来李武财主动接手了这个案件,不过却也没有任何消息和进展,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难道这会有什么关联吗?”王哲骓也一直不了解,以小李的办事效率不大应该那么随便,难道是受长官压力而压下这件案子?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是为什么呢? 从电脑里无数案件数据中,他再次调出那个失踪案件当时的档案,失踪的是一个姓柳的二十五岁女子,年轻漂亮,有着高挑匀称的身材和一头秀发,常常参加网络上的交友活动,当然“青涩苹果网”就是其中之一…… 明明应该是个活泼美丽的女子,档案中的照片不知为何看起来相当阴沉诡异,似乎穿过时空凝视着王哲骓的凌烈眼神,竟然让他不寒而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来,快来……” “啊!”王哲骓惊呼一声回过神,刚刚好像听见空气中有女人的声音?而且就在附近!但是房间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安慰自己只是错觉以后,他赶紧关掉案件的档案,转身拿起电话开始拨打…… “喂,小李,帮我查一下‘青涩苹果网’的会员资料,看看死者有没有加入过会员,麻烦你了!”王哲骓挂了电话以后,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不过他却没注意到电脑屏幕上,柳姓女子的案件档案竟然又自动开启,白皙的脸庞上的眼珠像是瞪着王警官,不过嘴角却似乎微微上扬…… “铃……”刚挂断没多久的电话忽然又响起。 “不好了,又有人在荒废果园寻短了!”小李的声音慌张如泣。 “什么!现在?”王警官赶紧披上外套,摸黑前往才离开不久的自杀现场! 山上的夜里阴暗而寒冷,风在树枝间不断呼啸,冷风带着潮湿的寒意渗透到厚重衣服下的皮肤。终于赶到果园的王哲骓深吸了一口阴冷潮湿的空气,以手电筒的光线在黑暗中探索着,一棵棵树在深夜感觉如同沉睡的巨人般诡异,而此时他也觉得奇怪,怎么没有看到其他警察的灯光? 手电筒的灯光落在那棵无数人丧生的树木上……隐约有个人影吊着,随着晚风晃动,让王警官不禁倒抽一口气! “可是小李呢?”王哲骓忍不住咒骂,“怎么跟我报告完没找人来就算了,自己也给我偷跑了?” “等等……小李他怎么会知道有人在这寻短见,调查不是已经结束了,他也应该早就回去了吧?”王哲骓自言自语,小心翼翼地走近那棵树和那个依旧在风中飘荡的恐怖躯体。 随着脚步的逼近,王警官心跳也渐渐加速,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啊!”当距离拉近,手电筒的灯光也照清楚那个死人的衣着——警察! 王哲骓赶紧走到他身旁,此时顾不了恐惧,只想赶快确定死者的身份,希望不是自己的伙伴。 当他走到吊死的人身旁打算仔细端详,忽然“砰”的一声,尸体掉了下来,让王哲骓吓了一大跳! “该死!”王哲骓大口呼吸,努力平静情绪,再次鼓起勇气上前察看。 他蹲下身检视……竟然是小李! “不……”王哲骓难过地落下眼泪,实在无法相信明明不久前才通过电话的小李会在这里自杀…… “等等……不合理啊!”王哲骓突然想到是小李跟他说有人在这里寻短见的,难道他指的是自己? 王哲骓接着发现更不合理的事情,让他忍不住后退两步,恐惧完全掩盖住哀伤……小李身体已经完全冰冷,至少死了好几个小时了……依照时间推算,应该早就在自己打给小李的时候,就已经失去生命了! “怎么可能?” 忽然王哲骓觉得脖子一阵冰冷…… “啊。吓我一跳!”原来只是榕树的气根碰到了自己。 王哲骓左右张望,果园气氛诡异地凝重,他回过神想赶紧找其他人来帮忙……但是手机却不见了! “该死,在这种时候,掉到哪里去了?”他手电筒照着地面,趴在泥土地上四处寻找…… 手指在松软的泥土上搜索着,冰冷潮湿的触感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终于在树根旁边找到了手机,他赶紧捡起来拨打…… “铃……”王哲骓站起身,没想到手机却先响了。 “喂?”在接电话的同时,他正好面对着那棵吊死人的树的粗壮的树干,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树干扭曲的纹路,似乎像一个人脸? “王警官……救我……”手机中竟然传出小李痛苦的声音,正好和眼前树干上扭曲的脸型结合……那纹路像极了小李的脸! “啊!”王哲骓吓得跌坐在地上,想逃却又腿软,完全站不起身…… 忽然脖子又一阵冰凉……他也在此时想到,这里明明是果园,这棵也是果树而非榕树,哪来的气根? 抬头一看,那是一根正在扭曲蠕动的细树枝,像是虫子一样从树上延伸下来! “不!”树枝紧紧缠绕住王哲骓的脖子,然后开始收缩…… 王哲骓双手怎样也拉不开那坚韧的树枝,痛苦让他忍不住不断踢着脚,湿软的泥土纷飞。 树枝渐渐地往上升,吊起了痛苦不已的王哲骓,他无法呼吸、头脑晕眩,喉咙却如燃烧般灼热不堪,越来越沉重的意识渐渐陷入了死亡的深渊…… “难道就这样死了?不行……”在意识越来越模糊之际,王哲骓掏出腰间的手枪,熟练地打开保险,胡乱向上空开火! “砰!砰!砰!”第三枪成功打断了树枝,王哲骓跌落到湿软的土地上。 “咳……咳!”他拉开还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残存树枝,痛苦地咳嗽,血腥味和浓痰不断从喉间溢出,喉咙的疼痛和脑袋的晕眩终于稍微缓解。 觉得手中的触感有点怪异,他低头一看,手上那原本缠绕在脖子上的树枝好像化为一根根细丝?不,那根本不是树枝,是一根根漆黑的头发! “啊!”他吓得赶紧把头发丢掉,尽管已经稍微恢复了神智和力气,但王哲骓依旧站不起身,他连滚带爬地想远离这棵危险的树木。 正打算捡起地上的手电筒,他回过头想确定没有树枝或头发再延伸过来,然而却看见了更恐怖的景象:树干上的纹理,扭曲成五张脸孔,全部都是在这棵树上上吊的死者!五张脸孔凝固着他们死前痛苦的神情,歪歪扭扭地陈列在树干上…… 不,他们不是吊死的,这是一棵杀人树! “太可怕了!”王哲骓恍然大悟,原来这几个人都是被这棵树杀害的,也许就像自己所遭遇到的一切:被不可思议的方式引诱到这里来,然后用树枝将人吊死……但是为什么呢? “铃……”手机又响了,但是手机却在刚刚被攻击时掉在树下…… “可恶,到底要不要过去接?”王哲骓害怕靠近那棵树,但是没有手机也无法及时联络其他警察赶紧过来帮忙。 “跟他拼了!”王哲骓深吸一口气,小心上方的树枝,快步地冲向鬼树。 终于在树根间捡起手机,树上的五张脸孔就在他面前…… “下面……”接通的手机传来像是好几个人复合的声音,王哲骓害怕地赶紧挂断电话! “下面?”王哲骓低头看着刚刚捡起手机的附近,树干间的泥土被刚刚自己的挣扎弄得一团混乱,甚至挖出了一个凹坑……不,这是好几个人被吊死前的挣扎挖出的痕迹。王哲骓忽然觉得有点问题。 他跪在地上,徒手拨着泥土开始挖掘,把松软湿黏的土向外拨到一旁,不断挖掘……没有很久,坑洞已经被越挖越深,忽然间,王哲骓感觉手指碰到坚硬的东西? “果真有东西!”王哲骓赶紧把坚硬物旁边的泥土拨开,底下的东西越来越清晰地浮现…… 竟然是一具已经完全腐败的白骨!鬼故事 “呵呵……”风中似乎有女人的笑声在回荡…… 根据身上的证件以及牙齿比对,终于确定被埋在树下的是四年前失踪的柳姓女子。虽然已经难以确定当初的死因,但是从骨骼的伤痕可以确定生前曾经遭受到难以想象的暴力对待。 王哲骓后来也查到五名死者,包含小李在内,全都是“青涩苹果网”登记有案的会员,并且和柳小姐常出没在同一个聊天室。深入调查那天聚会前的所有私密聊天记录,原来他们几个男子事先讲好,支开其他女性,只留下最具姿色的柳小姐,并且下药将她带走。后来他们把她软禁在其中一人家里的地下室,尽其所能地蹂躏凌虐,最后她终于撑不下去了,被这群禽兽活活虐杀致死以后,埋藏在隐秘的荒废果园的大树下…… 王哲骓可以想象充满怨念的柳小姐灵魂附上了那棵老果树,开始诱骗那些残酷对待她的凶手并一一杀害! 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李武财要抢着办失踪的案件,因为他也是凶手之一,万万不能让人查到任何蛛丝马迹,而自然最后也不会调查到任何真相。 王哲骓永远忘不了那恐怖的一夜,幸好隔天在警察现场勘查确定结束以后,在一旁等待已久的伐木工人也终于开工,震天的电锯声响让这座果园里的树木都成为历史,包含那棵恐怖的杀人树。沉重倒下的声音,让王哲骓放下心中的一颗大石头,柳小姐的冤魂在尸体和凶案都水落石出以后应该也能安息了吧! 王哲骓警官在之后的表现依旧很出色,侦破许多案件,大约在半年以后,他几乎遗忘了这可怕的案件与经验,直到…… “今天一早就有人发现有上吊的尸体。” “什么?带我去看死者在哪?” “好,就在前面,荒废的果园……” “不会吧!”王哲骓再次走进那熟悉的地方。 荒凉的果园树木全都被砍伐殆尽,但是却有一棵巨大的果树屹立其中…… “不可能啊,那时候我明明亲眼看它被砍倒的!”王哲骓难以置信地看着,树木的纹理像是一张张人脸,粗壮的树枝上吊着一个已经断气许久的尸体。 “王警官,我们又见面了!”鉴识人员叶知秋打着招呼,“和之前完全一样,同样位置上吊自杀,但是旁边已经没有可以攀爬的树了……抱歉,这次我怎么也没办法想出更好的解释了。” “唉……”王哲骓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风中摇曳的枝叶让王警官联想到女人飘逸的秀发,在沙沙声中,似乎掺杂了疑似女人的笑声…… ...
这是一所范围很广大学,跟这所大学有着鲜明的对比的是一所只有一墙之隔的老校区,从外表看上去已经被废弃了很久了。 老校区里面杂草丛生,许多教学楼的玻璃窗户上的玻璃已经碎裂的七七八八了,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 站在大学往老校区的位置看去,都能感受到一股阴凉的氛围,在那位置只能看到老校区的最高层,那是一个人字形排开的楼顶,想在外面还挂着一个时钟,随着日月的洗礼,这个钟已经是静止状态,生锈了的时针流下了痕迹把白色的钟面染得变色。 由于担心学生们会跑去老校区,所以,学校在好几年前就在老校区跟大学的中间隔了一道2米多高的围墙,想跑过去那边玩的绝对是不可能得。 大学和老校区楼与楼之间距离得很远,就算想要跳过去,不摔死也会变残废的,。学校也是看中了这么高的围墙建起来后绝对是万无一失的。但事情是不是完全去学校的领导想得那么完美。 刚到大学的安吉几个人就像只脱缰的野马,对学校的食物都很好奇,比如说长的漂亮的妹子。 几个人打打闹闹的往宿舍楼走过去,在其中一个叫刘海的同学靠近那一面墙体的时候,耳边好像响起从围墙那边的老校区传来了有孩子在那边打闹的嬉闹声。 不由地停留了片刻,然后在同伴的催促下离开了围墙的附近。 大学开的开学典礼都是那么的无聊,尽说一些规矩什么的。 刘海跟其他几个同伴并排的坐在最前头的位置,那位置最靠近典礼台了。其他人都直着笔直的腰杆,听着典礼台上那个人说着一些学校的历史。 只有他们这里几个人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而看看那里。 在警告了数次无效的情况下,跟刘海一起的几个同伴,包括刘海本人一起被请离开了开学典礼的现场。 几个人自讨没趣的在校道上走着,六月的天,轻易便让人汗流浃背的。刘海嘴里叼着一根香烟,他们在此的经过那个老校区的围墙,停住了脚步,这时候并没有跟之前一样,听到从老校区穿出来什么声响,一阵风吹过,阴凉阴凉的,让人汗毛直竖。 站在刘海身后的一个兄弟这时候开口了,还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扯着嗓子道:“哎呦,我去,这风有毒呀,老子的鼻炎又犯了。” 说完就要往前走,结果发现站在前头的刘海没有一丝想走的打算。 这会沉默许久的刘海突然发话了:“现在没我们什么事,要不上那看看。”然后指了指围墙外的老校区。 其他几个哥们看了,然后说道:“得了吧那墙那么高,想要爬上去,除非你有轻功。” 5分钟后,几个人靠着学校里的一棵百年大树顺利的站上了围墙上,沿着围墙一直走到老校区的前头,纵身一跳,几个人先后的跳在了一堆杂草上。 “哎呦,老子的脚。”刘海几个一听是他们其中一个叫大阳的同伴,估计在跳下的时候踩到了石头崴伤了脚,走路起来都是一瘸一拐的。 刘海扶起大阳,一步步的往老校区靠近,老校区的地方不大,老校区的后头就是一座大山,青松翠绿,时而有等吹过,令人头皮一紧,真他妈的刺激。 教学楼的大门是坏的,刘海一群人走进去时,那原本存在的木门早就不知去向了,满地的灰尘还有枯黄的树叶,左右两边是那种手推的木门,一拉就可以把木门完全拉开,然后里面便是教室。 这种教室刘海之前从来没看见过,整个教室里的桌面上,地板上,都是满满的一层灰。 沿着走道一直走,便是尽头,尽头的位置是一面窗户,而左右两边则是个有一条楼梯,往楼上去的。 到楼梯并不是像我们现在的一样,那里的楼梯是木制的,脚踩上去还能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刘海和其他几个人都准备往楼上走去,伤了脚的大阳摆摆手说自己脚痛就不去了,在一楼教室里面等他们回来。 于是刘海便跟其他的同伴一起往楼上走去,他们一共五个人,除掉在楼下休息的大阳以外,他们一共是四个人,走到一半身后其他两个人提议说完去另外一条楼梯。 刘海跟另一个同伴上到二楼时,二楼放着全都是一些相片,许多已经是发黄的老照片。 相框上大多的玻璃已经脱落了,掉在地上,零零散散的。 此时身后的同伴突然大叫一声,拉住刘海的胳膊往楼梯处就是一阵狂跑。 紧接着在一楼的楼梯口,刘海也看到其他两个从另外一条楼梯跑下来的同伴,他们脸色慌张,刘海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他们拉着一直往门外跑去。 此时,坐在一楼教室的大阳听见兄弟几个大叫走出去看,就已经看到他们往门外跑去的背影。 “见鬼了你们,吵什么吵?”对着他们的背影,大阳大喊道。 其中,一个兄弟回过头来对身后的大阳喊道:“大阳,你还在哪里做什么,这里不干净,快点儿…”话音还未落,这个说话的兄弟挺着笔直的身体,眼神呆滞地看着大阳的身后,其他人看到身旁兄弟的反应,都纷纷朝着他所看到的位置看去,结果,都跟丢了魂一样的对大阳喊着:“快跑。” 尽管不知道到底时怎么一个情况,但是大阳还是飞快的朝门外跑去,在接近门口的时候,原本没有木门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合上了。 在所有人都震惊的时候,门被打开了,身后站着大阳的身影,其他人看到大阳还在,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牵着大阳的手就往老校区的一棵大树走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没有一丝光线。他们仅仅通过月光的照射找到大树的位置,刘海最先爬上了大树,向同伴们伸出手,结果此时的刘海发现在这群同伴中,竟然没有大阳的身影。 “大阳呢?”刘海问着树下的同伴,同伴那表情就像看到鬼一样,发抖地指着刘海的身后,惊恐的说道:“他就在你的身后。” 刘海猛的一转身,只见大阳衣服破旧的现在他身后,还有他那被利器挖去双眼的瞳孔,鲜血正不停的往下淌。 ...
第一章 我的家原本是在一个闭塞的小农村里边,说出来大家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它连电灯都没有。原本是修好电灯的,但是,因为农村过于闭塞,村里边的男人几乎都走完了。只剩下孤寡老人,或者一些妈妈。常年里边没有男人的村庄,习惯了最原始的方式生活。 我在这所小村庄里边生活到九岁,就和爸爸一起到县里边住。最初几年,我经常回家,后来我回家的次数渐渐少了。高考完以后,漫长的假期实在是无聊,我想要回老家看看,正巧奶奶也说想要回老家。 于是,我便和奶奶上了票车。 “前边那个拐弯处,常年出事,经常有人死在那儿。都说,有一些死了的冤魂会守在哪儿找垫背的。”奶奶指指路前边的拐弯处说道。 这里路的很特殊,右边是山,左边是滑坡。 每次回家,每次经过这儿,奶奶都絮絮叨叨的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我笑着接话,“他们都死了,找垫背的有什么用?” 车一阵晃动,我看到窗外的山正在倾斜,第一时间意识到票车翻车的时候,我急忙抱住奶奶,把她护在我的怀中。 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感觉脸上淌下来了一股血,糊住了我的眼睛。我伸手抹了一把,掌心里边全都是血色。我拄着地上的草,站起身子,腿上被刮出了大片的瘀痕,“奶奶,奶奶。” 我慌张的望着周围,大巴车被摔得残破,而奶奶也不知去向。 我拐着腿,四处找奶奶。奶奶躺在河边,河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她的脸上有明显的擦伤。我跑到她的身边,把奶奶的头放在我的腿上,“奶奶,奶奶,你醒醒。” “你看你满头的血,也不知道包扎一下。”奶奶睁开眼睛,脑子却很清醒,从衣服里边拿出手绢帮我包头。 见奶奶醒了,我心里边才觉得安心,“没事,奶奶。我捂着点就行,车都坏了,我们怎么回去?不然我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奶奶看看我,目光又投向残破的票车,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我从兜里掏我的手机,然而找了很久,却没有找到。我一时间,有些慌了。这儿离我家至少有十几里的路程,奶奶上了年纪肯定走不动了。 “三儿,三儿的车。”奶奶扯扯我的袖子,对我说道。 我抬头看到一辆拖拉机远远的从上边的马路上经过,我急忙跑近点,大声喊道:“小三叔叔,小三叔叔。” 小三看了我一眼,停下车,急忙从坡得小路上跑下来,“我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叫我,还以为是幻觉。幸亏我拉了一趟矿石从这儿经过,不然……我拉你们上去。” “小三叔叔,你有手机吗?”我想了想,发生车祸这么大事儿,虽然这儿偏远除了好几场车祸都没人管,但毕竟是大事。我想先通知家里人,奶奶年纪大了,需要去医院里边检查检查身子。 “哪儿还有手机啊,接到村子里的电线前段时间被吹断了,连电都没有,手机根本没法用。”小三叔叔把奶奶扶上马路,抱上拖拉机。 我紧紧的抓着拖拉机的边缘,用手帕按着头部,头上仍会传来刺痛的感觉。 车快走到村口的时候,小三叔叔把车停到了河边的修车场,他把奶奶接下车,我从车上一跃而下。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小三叔叔的眼眸。 小三叔叔的目光中有些情绪一闪而过,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妞妞,高考完了吧?打算去哪儿上大学啊。” 不知道小三叔叔什么时候也这么情绪化了,我笑着说道:“小三叔叔,成绩还没下来呢。我已经和我爸爸、妈妈说好了,就报离家近的学校。” 小三叔叔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有点心虚,毕竟是在这个村子边长大的孩子,大家对我知根知底的。我急忙转口说道:“也得看分数,我的分数能分到哪儿去,就去上哪儿,选能上的学校里边最近的。” 小三叔叔咧嘴笑了,拍拍我的手,笑道:“你个傻丫头啊,行了,你快回去收拾收拾房间吧,天都黑了。对了,别忘了买上蜡烛,你们在城市里生活惯了,肯定会不习惯。” “行,好唻,小三叔叔。”我挽着奶奶的胳膊,走过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这一代的路没有铺过水泥,路上都是小石子。 “大庆嫂子,给我来包蜡烛。”整个商店里边空空的,东西不多的几样摆放在柜子上。 大庆嫂子拿着饭碗,一边吃着一边走了出来,突然脸色一变,“你就吓死我了,妞妞,你头是怎么弄得?看这血流得咋哪儿都是呢,快进来洗洗。” 大庆嫂子长得有些胖,因此吧,抓我胳膊的力道很大,我的胳膊被她的手捏的生疼。我急忙说道:“没事,没事,不用。” 村里边的人就是质朴、热情,不管我怎么推辞,大庆嫂子一甩手把我扔到了井旁边。我是真的一个踉跄就到了井边上,差点栽进井里,吓得我脸色顿时间煞白。 “看你的小胳膊小腿的,在城里还没吃够好吃的?”大庆嫂子把板凳放在我的身下,给了我一条毛巾。 我用毛巾沾着井水擦拭脸上的血迹,家里的井都很小,很浅。井里的水很凉、很净,我望着井里我的投影。突然间,井水一阵晃动,镜面上飘出一层涟漪。天色沉了下来,整个空际的院落大得渗人。血水从我的指尖,一滴一滴的低落,滴在青石板上,碎开了一朵朵血花。 等井里边的水平稳了,我看到井里的倒影中,有一个小女孩儿扎着两个小辫子,站在我身后阴阴的笑。 我一回头,果然有一个小女孩儿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娃娃,直勾勾的望着我,唇角一勾就是一个阴森森的笑,“姐姐来了,姐姐来了,我有伙伴了。” 她看到我转头,甚是开心。 我是宁愿我一转头有一个女孩儿正站在我身后,也不想像恐怖片里边那样,一转头竟然没人。不过,这个小女孩儿笑得确实渗人。 “你先去玩儿吧,等过两天姐姐再来找你玩儿,好不好?”我耐心的诱导,这个院子里边太安静了,女孩儿清脆的笑声,让我身子发麻。 “说好的哦,不许变的哦。”女孩儿伸出小手指。 我伸出我在井里边泡得冰凉的手,勾住她的手指。她的指尖竟然比我还凉,那种感觉,像是冻在冰柜里边的冰。我的身子一阵颤抖,神经都开始颤栗了,“好,不变。妹妹,你的手指也太冰了。” 任谁会把自己的家乡想象成鬼村,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妹妹大夏天玩冰了。没有电,哪儿来的冰?那她就是把手伸井水里,冻了比我更长的时间。 其实,有很多时候,我们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想往某些方面臆测。至少,在这一瞬间,我是不敢。所以,我找了许多理由解释小女孩儿手冰的理由。但是,我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天生手脚冰凉。 “妞妞,擦好了没有啊?”大庆嫂子的大嗓门一场尖锐,回荡在空寂的院落里边。 我急忙随手擦了两把脸,走到屋子里,我问道:“大庆嫂子,你生小孩儿了啊?” “你这个丫头瞎说什么呢?你大庆哥连着走了五年了,一趟家都没回过,我生孩子,跟谁生去?你快回家收拾收拾吧,你都多少年不回来了,家里边肯定连蜘蛛网都结上了。”大庆嫂子挥挥手,一脸的豪迈。 奶奶手上拿着一包蜡烛,我挽住奶奶的胳膊,“奶奶,走了,咱们回去了。” “我们先走了,大庆媳妇忙。”奶奶和大庆嫂子打了个招呼才走。 我家离着大庆嫂子家很近,中间隔着三座房子。等我走到家门口,黑色的大门上蒙上了一层灰,大门上几年前贴的福字,已经褪了颜色,在风中摇摇欲坠。 铁锁上生了一层厚厚的锈迹,我从衣服里边拿出钥匙,然而因为锁子生锈生得太厉害,门很难打开。我低着头,用力的拧,我感觉钥匙几乎都要断了,却仍拧不开锁子。 “去隔壁要点香油滴上,锁子就容易开了。”奶奶望着我看锁子艰难的模样,笑得很慈祥。 我继续尝试了几次,终于还是放弃了,我点点头,“行,奶奶,我去要点香油,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来。” 我小跑着来到隔壁,农家院子一般都不关大门,我走进院子里边,叫道:“苏婶婶,苏婶婶在吗?” 苏婶婶打开门,一身白色的孝服,眼睛哭得红肿。我这才扫了一眼院落里边,堆放着许多画圈,门上系着白花。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怔怔的望着苏婶婶。 苏婶婶热情的说道:“妞妞放假回来了?回来住几天啊?” “住两个月呢,高考放假了,想多在老家待一段时间。”我接话道。 苏婶婶点点头,“多待一段一时间吧,好不容易回来了。” “婶婶,那个,可以给我一点香油吗?我家的锁子打不开了。”我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卡口说道。 第二章 “成,我给你去取点。”苏婶婶拿一个小小的玻璃罐子,装了一点香油,交到我手上,“回去后,好好的清扫清扫。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住了。” 我点点头,一直不敢笑,总觉得这个院子里的有点阴森森的,“那我先走了,苏婶婶忙。” “嗳,这丫头都长这么大了。”苏婶婶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跑出院子,跑到了我们门口,有些喘。 “跑什么呢?”奶奶拍拍的我背。 我把香油的瓶盖拔掉,小声的和奶奶说道:“奶奶,苏婶婶家死人了。” “那有什么好怕的?傻闺女,估计是老爷子死了,他这辈子活了九十多岁,没享过福。”奶奶望了一眼苏婶婶家,情绪有点悲伤起来。 苏老爷子一辈子都很清高,他懂得一点风水学,懂点易经,据说能通灵。我从小到大从没有见他效果,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神色有点孤冷。我从小就有点怕他,自然,清高如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和我们搭话。 我用力的拔出钥匙,在钥匙上涂了一点香油,锁子很容易被打开了。我心情一时间顿好,推开门,我们家的花池里边已经生长了一大片野草,就连院子里便地板砖的缝隙中,都长了野草。一颗桃树,已经长得硕大,遮挡了整个窗户。整个院落中,充斥着没有人居住的寂寥感。 房子许多年不居住,泛出一种低沉的感觉,整个院落被树枝遮挡着,阳光稀稀疏疏。在过道中,已经结了蜘蛛网。 “这恐怕得好好的收拾收拾,奶奶你先进来,我们先把房间里边的被褥收拾了,晚上好睡觉,你先进来歇一会儿。”我挽着奶奶的胳膊,走进房间中。 房间中的床帘都拉着,所以整个房间中,都是一片黑暗。刚从外边走进来,我有些不适应,我点燃蜡烛,照着路走到窗帘旁边。用力的一扯,把客厅中的床帘拉开。床帘上的灰尘扑了我一身,我呛得咳嗽了几声。 “捂着点嘴,这里边的灰尘太大。”奶奶拿着蜡烛指挥着我,“估计你姑姑不知道我们来了,等明天我们去找你姑姑,让你姑姑帮我们好好收拾收拾。” “行,奶奶你先坐着吧。”我转身走到了卧室里边,双人床上罩着一层花条纹的补,窗外的阳光稀稀疏疏的照进来,我看到布里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我撩开布,刚撩开一角,便看到一只干瘪的手。手指上只剩一层灰褐色的皮,手背的的血管异常清晰,血液从指缝里渗出。这只手不断的向外趴,血淌过床单,一滴滴的溅在地上。 我有一只感觉,这只手,随时都可以解决扼制我的呼吸。我不敢闭上眼睛,大声叫道:“奶奶,奶奶。” 奶奶颤颤巍巍的小步跑到我身边,“怎么了,乖,你这是怎么了?” 我绷紧的神经一时间得以放松,我再看床上,真的就如同电影中的一样,手和血液都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我的一场幻觉。 “这儿刚才有一只手。”我尽量的平复我的情绪。 奶奶伸手拍拍我的身后,安抚道:“乖,没事没事,你看错了。” 之前,奶奶小时候生活在动荡年代,没有读过几本书,她一直相信世界上有鬼。我知道她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 我确实怕了,我觉得睡在我的这张床上边,我晚上会总想到有一双手在我的身下。 “奶奶,不然,我们去我爸爸、妈妈的卧室睡吧。”我们家中一共有三个卧室,一个是我和奶奶的,一个是爸爸、妈妈的,另一个则是客房。这所房子建上没多久,我们就搬到县城里边去了,因此我在这所房间里边也才一年左右。 为了安抚我的情绪,奶奶一直轻轻的拍我的后背,“行,那就去你爸爸他们房间睡。” 我推开我爸爸妈妈的房间,房间里边有一股书的霉臭味。我爸爸的卧室中,摆放着一个大大的书架。估计因为时间太久没有晾书,书返潮了。 我拉着奶奶,实在不敢一个人行动。这个家,我住得时间太短,离开得时间太长,处处充斥着陌生感。这种陌生感,让我一时间无法适应。 我聊天覆盖在床上的布,布上也已经堆积了一层灰。我把布扔到窗户外边的院子里边,从衣橱里边拿出一套被褥全部换好。 一切都收拾好以后,我累得瘫坐在床上。 “累了吧?好好休息休息。”奶奶坐在床沿上,望着外边的树,“等过两天找人把院子里那两颗桃树都砍了,遮住了窗户,不好。” 虽然奶奶没有读过书,但是年龄毕竟到了那儿,也算是见多识广。或许真的和这颗桃树有关,整个房间里边有些阴沉,感觉阴气太重。 “行,等明天我叫我姑姑来,顺便让我和她一起砍了。”我实在是累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意识渐渐远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看到一个长发红衣女孩儿坐在我床边。已经是晚上了,橙黄色的火焰被风吹得不停的晃动,女孩儿背着身子,长发随着风缓缓飘动。 我不敢说话,身子慢慢的向墙的方向移去。 却见女孩儿缓缓的回过头,她嫣然一笑:“嘉然,我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找你玩儿了,结果你倒好,从下午睡到晚上,我都等你好几个小时了。” 我看到阿芳熟悉的面孔,心里边才觉得踏实,“今天收拾了太多东西,感觉太累,不小心说睡了一会儿。” “行了,快点起来了,你都睡好几个小时了,还累呢?走吧,我们去玩儿打扑克。”阿芳一身红色的长裙在烛光中,飘荡。 因为她的头发是自然卷,凌乱的披散在肩头,被风一吹一束一束的长发飘散,遮掩住了大半块脸颊,“去那儿玩扑克?我今天收拾了一天怪累的,并且还没有吃午饭,不然这样吧,等明天晚上,我去找你打扑克。” 阿芳等了好几个小时,自然不会因为我的推辞就放弃,她抓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从床上扯起来:“走啦,扑克我都买好了。” 村子里边的人从小就当做男孩养,野疯了,并且力道比一般的女孩儿要大。 “行,不然这样,反正你扑克都已经买好了,那我们在我家玩儿斗地主。”我实在是懒得动,并且第一天回到老家就把奶奶丢在家里,自己跑出去玩儿的事情,实在和我的孝心相悖。 我跑到厨房里,奶奶正给我煮的方便面,顺便打了一个荷包蛋。村子里边的方面便不分什么牌子,大多都是五毛钱一袋。当然,味道也是很传统。我从身后搂住她的身子,笑着说道:“奶奶,一会儿吃完饭,咱们一起玩儿扑克啊。” 奶奶摇摇头,“我老眼昏花的,你们自己去玩儿吧。” “别,别,反正也没事,权当娱乐了。”之前煤气一直都会我爸爸灌,现在只有我和我奶奶,只能烧柴煮饭。 我撩天锅盖,水蒸气滚滚而出,白茫茫的一片。等水蒸气消散了,我把方便面挑到碗里,冲外边喊道:“阿芳,你有没有吃晚饭,要不要吃点?” “不吃了,减肥。”阿芳对我说道。 我和奶奶吃完泡面以后,静止走到卧室里边。阿芳的长发披散在胸前,低着头玩扑克,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像是血一般渗人。她拿出一摞扑克,交到我手上,“喏,这是你的。” “我要那摞。”我弯下身子抢了床上的那摞,这丫头一直鼓捣,鼓捣了这么半天,如果说没有耍诈,我都不太相信。我取过扑克,交给奶奶一摞,我们几个坐在床上,在蜡烛微弱的灯光下玩儿扑克。 “阿芳,我今天在阿庆嫂子院子里看到了一个小孩儿,长得像是鬼丫头,手脚冰凉?”我看到手中清一色的小牌,玩的是斗地主,结果从A以上的牌,我一个都没有,“哎,这牌怎么怎么臭?” “臭也是你自己挑的。”阿芳低头看扑克牌,微红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哪个像是鬼丫头,你说的是萍姐家的女孩儿吧?她家女儿性格就很古怪,没事喜欢看着人笑,有一次我大晚上出去,遇到萍姐的女儿还真吓坏了。” “地主出牌,地主出牌,别只顾着聊天不出牌。”我伸手碰碰阿芳的胳膊。 “34567顺子。”阿芳随手甩出一手牌。 “奶奶,能不能压住?”我一边整理我手中的牌,一边问道。 “能压住,四个四。”奶奶小心的把拍从手中抽出来,放在床上。 “奶奶,不用炸,干嘛一次出那么大的牌,白瞎了。”我回眸一看,床上明明白白的摆着四个四。我转念一想,再看看我手中的牌,竟然也有一个四,我把牌扔床上,“阿芳,你买的牌可真晦气。一套扑克里边有六个四。” “这套扑克是从家里拿的,估计是昨天两副牌混一起了,没有收拾开。”阿芳低头把扑克装进扑克盒里,“哎,等了你一下午还没玩成扑克。” 第三章 “不然,我们现在出去买一副。”我摸了摸口袋里边,有几块钱零钱,村子里的扑克,一块钱一副,特别便宜。 “也行。”阿芳坐起身子,走下床。 “奶奶,我出去买扑克了。”我拉着阿芳的手,走出院子。 村子里的街道上没有路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我们的村子地势比较高,因此在晚上的时候十分凉爽,凉风吹在我的胳膊上,吹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早知道出门之前就应该穿件衣服,这天气好冷。”我紧紧挽着阿芳的胳膊。 “你刚回来,还不习惯,等过两天习惯了就好了。”阿芳也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别紧张,自己吓自己,我都被你弄的害怕了。” 路上十分空寂,没有一个行人,夜色深沉。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能够看清楚路两旁的堆放的玉米杆。 阿庆嫂子家的小卖铺前方透出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的。我抓住阿芳的手猛地冲进小卖铺里边,“阿庆嫂子,买扑克了。” 阿庆嫂子从内侧房间里边走出来,从架子上拿出扑克牌,“你这丫头,大晚上的在路上跑,小心摔倒了。村里边的路不比城里的。” 我一边摸口袋里边的钱,一边问:“阿庆嫂子,扑克多少钱啊?” “一块钱。”阿强嫂子随手从货架子上拿了一把小扇子,摇晃着。 “这么久,咱们村里边的物价还没涨,真好。”我把钱交到阿庆嫂子的手上,心情大为舒畅。一块钱买了一副扑克的心情,有点像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看把你美得。”阿芳拿着扑克,拉着我的手走出了小卖铺。 隐隐的我闻到了一股烟味,看到不远处一堆玉米杆有一个猩红色的光,一闪一闪的。我低声和阿芳说:“在玉米杆旁边都敢抽烟,不怕引起火灾啊?” “说什么呢?”阿芳虽然用的是普通音量,然而在寂静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晰。 渐渐的走进了,我总觉得黑夜里边的那个轮廓很熟悉。越走越近,我才用余光偷偷的瞄了一眼,竟然是邻居家的苏老爷子。他一身青藏色的衣服,是老时代的中山服。他坐在玉米杆旁的石头上,吸着大眼袋,目光一直盯着我。 他的目光中带着点阴冷,我被看得全身发毛。我记得苏婶婶家的丧事,当然奶奶也只是推测说可能苏老爷子死了。即便是真的有鬼,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坐在路旁,我心里默默的念叨:奶奶推断错了,奶奶推断错了。 等走进了我们的大门,我急忙把铁大门关上,慌慌张张的跑到了院子里边。 “怎么了,你跑什么呢?”阿芳紧紧的扣着我的手。 我直接冲进了客厅里边,才敢说话:“在玉米杆旁,你看到苏老爷子了吗?” “哪个苏老爷子?”阿芳疑惑的问我。 “就是我邻居,算卦、看风水的那个。”我推开卧室,看到奶奶正坐在卧室的长沙发上。她低着头,短发遮住了眼睛,头一颠一颠的,正在打瞌睡。奶奶的年纪大了,平时有事没事就打瞌睡。我心里边仍觉得慌张,坐在奶奶身边,双手握着奶奶的大手,才觉得安心。奶奶的手有些凉,掌心中密布着茧子,很粗糙。 “你别吓唬我,那老爷子不是已经死了吗?”阿芳看了我一看,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低下头拆扑克。 奶奶另一只手不停的抚摸我的头部,轻柔而和缓。我心里却涌出一股凉意,我分明看到苏老爷子坐在玉米杆旁,吸着一根长长的烟斗。我心里觉得毛毛的,在奶奶的怀抱里缩了缩,“你没听错吧,阿芳,确实是苏老爷子走了?” “他的丧礼我爷爷还参加了,那还有假?”阿芳迅速的洗牌,可能是仍觉得我在逗她,低着头说得云淡风轻。 我心里头皮都觉得发麻,想起来就觉得害怕。苏老爷子冰冷的眼神,投在我的身上,我转头望向奶奶。 奶奶背着光,头上的刘海儿滑到了额头上,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然而她唇角的笑容却很和蔼。 我紧紧的握住奶奶的手,“奶奶,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看到苏老爷子了。他的目光阴森森的……” 奶奶的拇指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摩擦,“天那么黑你能看清楚,别自己吓唬自己。” 阿芳又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怎么整天神神叨叨的?” 一阵风飘进窗户,吹得我身上发凉。我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心里边一抖,我这奶奶手的力道更大了。 “你们俩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奶奶推开卧室的门,拿着素白的毛巾擦手,擦完后随手搭在了肩膀上。 我望着奶奶,身体里边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我明明坐在了奶奶的身边,可是怎么会又出现了一个奶奶?我不敢动,甚至不敢刚开手中握着的那只苍老的手。周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看大手掌心中干瘪的大手化成了血水,从我的指缝滑落。连血水都是冰凉的,我的情绪一时间难以控制,眼泪滚下来。 “你怎么了?”阿芳放下手中的扑克,跳下床,慢慢的走向我。 奶奶也是惊讶的望着我,快步走向我。我心底,对奶奶产生了恐惧情绪。一晚上发生了太过的灵异事件,我一时间无法接受。我甚至不清楚,现在在我身边的阿芳和奶奶究竟是人是鬼,我缓缓地向后退,“别过来。” “妞妞,你这是怎么了?”奶奶望着我,微弱的灯光投射在她的脸颊上,我在她的眼睛里边看到了深深的关切。 可是,恐惧这种东西,笼罩在我的心头,我理智上相信她们是人,可是情感上一时间无法扭转过来。 我继续往后退,一步一步的,我的小腿被身后的沙发绊倒,整个人摔坐在沙发上,我的手拄在了沙发上。 “嘉然,你没事吧?”阿芳温热的掌心放在我的腿上。 我下意识的闪躲,而阿芳又快速把手放在了我的膝盖上,蹲着身子,望着我。我感受到了她掌心的温热,心里边才觉得有些平稳,我指指刚才坐的位置,问道:“阿芳,你真的没有看到那儿有人吗?还有,回来的路上,你没有看到苏老爷子吗?” 阿芳转身望着我奶奶,奶奶走到我身边,坐在我的身边,把我揽入怀抱中,轻轻的抚摸我的头发。她背对着烛光,刘海儿滑到眼前,遮住了眼睛。这个画面和刚才的画面融合在一起,还未等阿芳回答,我急忙站起身子,坐到床上。 “你这是怎么了,嘉然,一直疑神疑鬼的。” 奶奶叹了口气,“妞妞别怕,等明天我们好好的收拾收拾房子就好了。” 刚回家的时候,每个人劝我好好的收拾收拾房间。难道真的和收拾房子有关?这座房子是我小学的时候建的,之后小学四年级跟爸爸去县里边读书,之后断断续续回家,在五年前因为回家的次数少了,并且回老家一般也就是走走亲戚,回来的天数少,也就懒得回来收拾,直接睡亲戚家。 这么说来,这座房子已经有五年多没有人踏入了。 毕竟是自己的房子,自己是这座房子的主人,因此在心理上得到了很强的慰藉性。奶奶颤颤巍巍的从沙发上站起身子,走到我身边,用她干裂的手握住我的手,“妞妞,别怕,奶奶在呢。” 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了,奶奶年纪大了,血液流通的慢了,虽然不像阿芳的手那么温热,却也是暖暖的。奶奶正对着蜡烛的光,眼睛深深的凹陷进去,满脸的皱纹深深浅浅的。奶奶年纪大了,我觉得心酸。 “嗯,奶奶,我不怕了。”这个村子阴气太重了,仿佛居住了特别多的鬼,甚至多到我分辨不清楚。我只能靠体温判别,是人还是鬼。 “奶奶,您别理李嘉然。一会儿苏老爷子,一会儿奶奶的,嘴里边没一句正经的。”阿芳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摆钟,“都九点多了,我要回家了。” “那你慢走啊。”我不是催着阿芳回家,实在是没有精力陪她玩儿扑克。并且,她这一身红裙子,到处跟着我晃,可能也确实招鬼。 阿芳抓住我的手,瞪了我一眼,“你个没良心的,走送我去。” 我哪儿还敢出门,摇摇头,“别,阿芳你自己回去吧,我好几年不回家了,路也不熟,你说是不是?” “看你吓的,以前你胆子不小啊。”阿芳松开我的手,豪爽的挥挥手转身而去,并且把我新买的扑克也带走了。 我心里边当然不介意她把扑克带走,但是好歹也得把自己的那副六个四的扑克带走吧,听着就怪渗人的。 我尽量不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奶奶扶上床,“奶奶,咱们睡觉吧,我困了。” 我下意识的相信奶奶,在整个村子里边,甚至可以说整个世界上,我和奶奶最亲近。我从小被奶奶带大,所以感情深厚。 只是,刚才的那个奶奶的“幻影”太过于真实,即便是我选择相信现在这个奶奶是真的,仍然带着点担忧。 “妞妞,奶奶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以后不管看到什么,都装作没有看到。”奶奶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 我点点头,一回头却在沙发上看到一个血红色的手掌印。就在我刚才拄过的地方…… 第四章 “奶奶,你看。”我指指我刚才指过的地方,血红色的手印那么清晰。 奶奶叹口气,坦然自若的把沙发罩扯掉,从窗户口扔出去,并且低声念着:“我们已经回来了,你们快走吧。” 听着奶奶的话,我心里觉得平稳了一些。至少,奶奶是相信我的,我不是在孤军奋战。我急忙钻进了被窝中,身上仍觉得冰凉,手心里边冒出了虚汗,“奶奶,快过来睡觉吧。” “别怕妞妞,奶奶在。”奶奶颤颤巍巍走到床边,拉开被子躺在了床上,大掌轻轻抚摸我的头。 我从我的被窝中钻出来,钻到奶奶的被窝中,紧紧的抱住奶奶温热的身体。我想要急切的入睡,入睡后至少会减轻我心中的恐惧。我紧紧的闭着,窗户中的凉风袭来,吹到我的脸颊上。 或许是过于恐怖,我的意识一直处在半清醒的状态下。床轻轻的晃动,阴冷的风吹在我的身体上,我感到有人把我的手拨开,缓缓的站起身体,又帮我盖好被子。我潜意识中知道,是奶奶去上厕所了。 被风吹得我身体发冷,环抱着肩头缩了缩身子。“吱”门被打开了,或许由于长期没有人开过这个门,轴间铁锈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异常的清晰。我的睡意朦朦胧胧,潜意识中等着奶奶回来。 轻巧的脚步声,走进房间的门,我隐隐的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我的被子被撩天,床的一侧凹陷。我知道是奶奶回到了我的身边,心里边觉得安稳一些,开始放松起来。我深处胳膊环抱住奶奶的身体,刚从外边回来,奶奶的身体冰凉。 然而,就在此时,我又听到了“吱”的一声关门声,因为门板碰到了门框,发出了剧烈的响声。我听到沉重的脚步声,缓缓的靠近床,拉开被子,把我的扯开,躺在我的身边。奶奶一个人出去上厕所,然而却回来了两个人…… 两个人……我的身上一阵冰冷。我不敢动弹,瞬间清醒了过来。我不敢动,也不敢睁开眼睛。 那股淡淡的味道又钻入了我的鼻子中,隐隐的,淡淡的。清醒后的我,第一时间反应出来,是一股烟味。奶奶从来不吸烟,那么,第一个回来的是谁?我刚才抱住的那居冰冷的身体,是谁? 我紧紧的闭着眼睛,寒意渗人。我装作呓语一般的叫道:“奶奶,奶奶。” 我感受到温热的手轻轻的抚摸我的发丝,正在我心里刚有些放松的时候,突然想到,进来的两个人,躺在了我的同侧,躺在了同一个位置上。我紧紧的闭着眼睛,又叫了一声,“奶奶。” 没有人回答我,手抚摸我头发的动作加大,我感觉发丝被紧紧的缠绕,又一只手在狠狠的扯我的发丝,扯得我的头皮发疼。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奶奶神色安然,睡得正香。奶奶的身下露出一个青藏色的衣角。我头上的疼痛感,渐渐的消失,我再一会回头,奶奶身下那个青藏色的衣角也消失了。 我不清楚刚才第一个进来的人是不是苏老爷子,然而,恐怖感却遍布我的全身。我伸手推推奶奶的身体,然而奶奶却仅仅只是微蹙着眉头,睡得很熟。 窗外是无尽的夜色,我觉得身体中全部的神经都绷紧了。我刚要躺平身子,却在窗户中看到身后竟然坐着一个人,猩红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烟味越来越浓。我不敢回头,用力的推动奶奶的身体。 然而,奶奶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的趋势。山海秘闻录:www.shanhaimiwen.com 我望着窗户中的影子里边,青藏色的影子缓缓的向我靠近,一只皱皱巴巴的手伸过我的肩头。我蒙的闭上眼睛,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我熬了多久,最终听到鸡鸣声,我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窗外已经亮了,奶奶仍在熟睡,我不敢望向身后。 “你的眼圈怎么那么重?我去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奶奶睁开眼睛,坐起身子。 我摇摇头,实在是没有胃口,“奶奶,你想吃什么你做点,我先睡会儿。” 一晚上没有睡觉,并且精神始终处在紧绷的状态下,我确实很累。看着的天渐渐亮了起来,我心里觉得踏实了不少。我坐起身子,走到客厅里边,指指客厅的沙发,“奶奶,我在这儿补个觉。” “客厅还没收拾呢,沙发上都是土,去床上睡吧。” 我实在是没有精力讲述昨晚的事情,扯开沙发罩,一层灰层扑面而来。我躺在软软的沙发上,不肯动弹,“没事儿,等过今天晚上我就洗澡。” 奶奶倒是也并未再坚持,给我拿出一条毯子,放在沙发上,走进了厨房中。 我抱着毯子睡在沙发上,快睡醒的时候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我跑到院子里边,看到姑姑和奶奶正在烧昨晚的沙发罩。 “妞妞睡醒了?这几天你和奶奶先去我家住吧,家里太脏了,我帮你好好收拾收拾。”姑姑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短发,是个很憨厚的女人。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对我而言过于恐怖,我正好需要缓解一下心情。于是,我厚着脸皮点点头,“行,那这两天先住姑姑家吧,我正好好久没有和小怡姐姐一起玩儿了。” “小怡前两天还念叨你,说你都是大学生了。”姑姑从房间里边搬出一张木桌子,“妞妞去村口买几柱香过来,再买点烧纸。” 刚睡醒我有点迷迷糊糊的,走出家门,晃荡着走到阿庆嫂子的小卖铺,“大庆嫂子,我买香和烧纸。” “好好收拾收拾房子,毕竟挺长时间没住人了,烧烧香、烧点纸也行。”阿庆嫂子煞有其事的说,说得虽然很淡定,却弄得我十分心慌。 就像是,所有人都认定了我家里会有鬼,每个人都劝我好好清理房子。我接过香和烧纸,真心的认为,其实没有受过教育还是不错的,阿庆嫂子没有读过多少书,毕竟还是有鬼论的信仰者。像是阿芳,白读了几年书,书没读好,却坚定的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把烧纸和香带回家的时候,姑姑桌子上摆了三个碗,碗里边装了些小米。姑姑把香插在碗里的小米中,弯着身子鞠了三个躬,口中念念叨叨,念念有词。 “妞妞过来,把烧纸放铁盆里烧了。”我依照姑姑的说法,用打火机点燃烧纸,丢进铁盆里边。灼灼的火,烤的我汗珠大落。我蹲在地上,把纸一摞一摞的丢到铁盆中。 我听到街道里边传来阵阵哭声,村子里边死人后,需要大哭。即便是不落泪,也一定要有声音,否则死人很难归西。我抬头问姑姑:“要去埋苏老爷子了吗?” 姑姑点点头,拉我起身,“你和苏老爷子做了这么多年邻居,等过两天去拜拜他吧。” 一提起苏老爷子,我心里边仍是一阵寒意。 “我出去玩会儿啊,奶奶。”我觉得无聊,并且在家实在是没有意思,于是便对奶奶说道。 奶奶一脸慈祥的笑意,“就知道你呆不住,你早上没吃饭,在小商店里边买点吃的。” “好唻。”我跑出大门,但是刚出大门便看到一群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抬着棺材,手中拿着摇钱树、金童、玉女等东西从大门前走。人群中间仍夹杂了浓烈得哭声,撕心裂肺,倒不像是假的。 我远远的竟然看到棺材的木盖一点点的抬起,一只枯老干瘪的手从抬出棺材,手指一弯一弯的,仿佛在召唤什么东西。我急忙撇开眼睛,望向别处。余光看到一行人渐渐远去后,我才敢回过头。突然感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角,我的脑海中浮现起从棺材里边探出的手,顿时惨叫一声,“啊。” “姐姐。”昨天的那个小女孩儿有些诧异的望着我,冰凉的小手紧紧的扯着我的衣摆。 我低头望着她,“小妹妹,你怎么在这儿啊?” “姐姐说要陪我玩儿的,我是来找姐姐的。”小女孩儿的面孔又恢复到没有表情的模样,浑身仿佛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质。这次她倒是没有抱着她的旧布娃娃。 “你的布娃娃呢?”我蹲下身子,坐在家门旁的石头上。 小女孩儿扬起头,大大的眼睛圆滚滚的,却没有小孩儿的纯净,她轻声说道:“姐姐以后是我的布娃娃啊。” 如果不是昨天阿芳说这个鬼丫头是萍姐的女儿,估计我又得被吓着。被一个阴森的乖丫头说,把我当做她的布娃娃,听起来真的很恐怖。农村里边没有电,更别说什么电脑、电视,能玩儿的东西本来就很少,打发时间的方式也很少。我虽然从家里出来,却也没想要去哪儿玩儿。 “你叫什么,小丫头?”我问道。 这个鬼丫头倒是自来熟,悠悠的坐在我的身边,“我叫丫丫。” 着实是富有浓郁农村色彩的名字,很容易记。我正在品味丫丫的名字,手突然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我对冰凉的手有种自然的恐慌,出于条件反射,我急忙抽回我的手,“怎么了?” “姐姐,那边那个爷爷总看着你。”丫丫指指道路旁的阴影处。 我刚抬头,便看到了一个青藏色的衣角…… 第五章 我战战兢兢的撇开目光,装作没有看到模样,低头和小女孩儿说话,“丫丫,你多大了,不去上学啊?” 目光的余光,看到藏青色的衣角渐渐的飘近,我更加的紧张,慌乱之下,也顾不得这个鬼丫头的手是不是冰凉,紧紧的握住丫丫的小手。 丫丫估计是没想到我这么热情,一时间没回过神儿,呆呆的望着我的斜后方,藏青色衣角出没的地方。丫丫一旦认真起来,目光相当恐怖。她的眼睛原本就很大,低着头,眼睛却往上看,眼睛中露出大片的眼白。 我扯扯丫丫的小手,丫丫回过头,望着我笑,“我今年6岁了,我娘说等八岁了再送我去上学。上学好玩儿吗?” 鬼丫头笑起来有种阴冷的感觉,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 “妞妞。”姑姑粗狂的嗓音从院子里传来。 我松开鬼丫头的小手,“姐姐先回去了,妞妞快去吃饭吧。” 鬼丫头恋恋不舍的望着我,用她大眼睛望着我,神色有点无辜,带着委屈的牵着我的衣角,“姐姐说陪我玩儿的。” 我对熊孩子没什么怜惜感,更多的是觉得她们太粘人。我用目光的余光小心的窥探周围,那个藏青色的衣角已经消失了。此刻不走,更待何时。我轻轻的扯开鬼丫头的小手,放缓声音,温柔的安慰道:“丫丫,姐姐先回去,一会儿再跟你玩儿。” 丫丫执着的再次牵住我的衣角,目光直勾勾的望着我,神色中带有一股阴森,那种阴森让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身体都冷起来了。我十分具有自我嘲弄精神的想,有这个鬼丫头在,夏天都省了空调钱了。 “行,不然你跟我回家。”我说完后,鬼丫头立刻眉开眼笑的望着我,点点头。赶快松开衣角,紧紧的拉住我的手。 “妞妞,去菜园子里摘点菜吧,等晚饭我们吃炒豆角怎么样?”姑姑利落的搓洗床单,手上的动作十分有力。她看到跟在我身后的丫丫,有点惊讶的问道,“丫丫,也过来玩儿了?” 丫丫倒是也不认生,点点头。 “行,那我去菜园子里了,还要不要别的,我顺便摘点。对了,姑姑,我们家的菜地在哪儿呢?”我好多年不回来了,不太记得姑姑家菜园子的位置。 姑姑指指村子的北边,“那片菜园子旁边有个浅水坑,去了你就看到了。丫丫应该知道在哪儿,你让丫丫领你去。” “好的,我去了。”我拉着丫丫冰凉的小手,走去大庆嫂子家。 “我说丫丫怎么没来我家后院玩儿,原来去找你玩儿了。”大庆嫂子浑身的泡面味儿,估计是在房间里煮方便面呢,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滚,“买点什么?” “我看看吧,阿庆嫂子。”我环绕了一圈,看到架子上有面包,不夹任何陷的,外表很朴实的面包。离开了好几年,这种牌子的面包竟然还在,我有些诧异,从架子上拿下来两个。 “这个面包好吃,中午本来想买馒头,今天卖馒头的没来,我拿了一个面包,真的好吃。”阿庆嫂子很适合做广告,一看就是朴实的劳动妇女,说起话来,特别容易让人相信。 “那我要两个面包,阿庆嫂子有塑料袋吗?”我把面包放下,从口袋里掏出钱。 “有啊,我给你找一个。”阿庆嫂子从架子的夹缝中扯出一个用得已经皱皱巴巴的塑料袋,给我装了两个面包。 我给了鬼丫头一个面包,鬼丫头毫不客气的接过去,大口吃了起来。鬼故事。 正是午休的时间,街道上半个人影都没有,整个破败的村子,显得有些恐怖。即便是光线异常浓烈,却仍掩饰不住整个村庄的萧瑟。我一手牵着鬼丫头,一手拿着面包啃,不知道大庆嫂子是味觉出状况了,还是品味确实有问题。这个面包,的确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 我见鬼丫头吃的开心,问道:“丫丫,面包好吃吗?” 鬼丫头点点头,继而狠狠的点点头,“好吃啊。”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我和鬼丫头到了菜园子。菜园子旁边是一条清澈的小河,姑姑家的菜园子旁边有一个坑,河水聚集在坑里边。我松开鬼丫头的手,“丫丫,你好好的玩儿,等我摘完我们就回去。” 鬼丫头坐在小溪边,伸手玩儿河水,背着身子,仿佛陷入了沉默一般。 我走到丫丫的身边,看到河水中倒映出一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狠狠的瞪着我。河水的倒影,原本就很模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倒影,竟然那么清晰。丫丫回过头,眼睛角下垂下鲜红的血色,淌下脸颊。她的指尖镶嵌进了面包里边,紧紧的抿着唇。 大中午的,如果还能出现鬼,那估计我的运气就可以去买彩票了。我像是鸵鸟一般,若无其事的走到菜园子里边,透过绿色藤蔓间的缝隙,我看到丫丫背对着我,拿小石头丢进水里,激起一个个小水花。这样的形态,和一个正常的孩子无几。 或许,是昨天晚上我没有睡好,才出现了这种错觉。我隐隐的听到惨烈的哭声,慢慢的靠近,心中一寒。这个苏老爷子,可真的是阴魂不散。一想起苏老爷子,我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我轻轻的叫鬼丫头:“丫丫,丫丫。” 鬼丫头玩儿扔石子扔上瘾了,始终不回头,只是把一颗一颗的石头丢到水里。 听着哭声越来越近,我本能性的寻找庇护,跑到鬼丫头身边,拍拍鬼丫头的肩膀,“丫丫。” 鬼丫头缓缓的转过头,眼睛里仍淌出血色,她轻轻的扯着嘴角,笑着望着我。我感觉身后有一股推力,整个人重心不稳,向水坑倒去。那一瞬间,我看到鬼丫头狰狞的笑容。 我跌落在水坑中,水坑看着虽然浅,竟然比想象中的要深很多。我用力的挣扎,恍惚间看到黑色的发丝从水里边长了出来,纠缠住我的身子,我几乎难以动弹。头上有一股力道狠狠的往下压我的头,突然一张充斥着血色的面孔浮现在我的面前,她狰狞的笑,目光有些呆滞,脸颊一点点的靠近我。 我的手指被无数的发丝紧紧缠住,我瞪大眼睛,感受到窒息一般的疼痛。终究我放弃了挣扎,那个人的脸颊越来越近,我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听到震耳的哭声从身旁经过,一群人抬着苏老爷子的棺材,渐渐离开。我全身上下都是水,觉得冷得刺骨,衣服紧紧的贴在我的身上。鬼丫头安静的呆在我的身旁,望着我:“你醒了?” 我不知道自己从落水坑,到回到岸上的全过程,然而看到苏老爷的棺材才经过,应该不超过五分钟。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鬼丫头确实诡异。我不知道我落水是不是鬼丫头推的,但是我可以确定,以鬼丫头的力道绝对难以把我从水坑里拉上来,“我刚才是怎么上来的?” 鬼丫头指了指不远处说道:“今天那个总盯着你看的爷爷,他把你拉上来的。” 我看着坑里有些浑浊的水,模糊得可以看到,里边没有头发之类的东西。我觉得身上更冷了,望着渐渐远去的棺材,红得像是血一样。 我慌慌张张的摘完豆角,想了想,选择去姑姑家。姑姑家离得近,正好可以换一身衣服。我对鬼丫头,产生了恐惧感。刚才那张流血的脸,一直充斥在我的脑子里。我的耳边浮荡起孩子的笑声,“姐姐,做我的布娃娃吧。” 我望着鬼丫头,她闭着唇望着我,目光有点无辜。 “丫丫,我要去姑姑家,你自己敢回家吗?”村子的孩子从小就开始串门,村子小,每条路都熟。 丫丫或许是被我掉进水里吓到了,点点头,脸色煞白。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我几乎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我也没什么心思去照顾鬼丫头的情绪了。我蹲下身子,“丫丫,等以后姐姐再陪你玩儿,你先回去吧。” 丫丫这次倒是没有执着,点点头,“那我回去了,妈妈在叫我回家吃饭。” 偌大的菜园子,连个人影都没有,我更是没有听到萍姐声音。但是转眼一想,或许只是小孩子顾忌自己的自尊,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我点点头,“丫丫多吃点。” 丫丫静静的转过身子,离开了。 望着她在路口消失后,我才转身去姑姑家。姑姑家的路,和刚才送苏老爷子棺材的路是一条,我恍恍惚惚的走在路上。却发现,地面上有一点一点的水滴,一直蔓延到棺材离开的地方。我虽然不擅长推理,但是也知道在这么热的天气,水滴很容易蒸发,除非是刚低落的。如果是刚落下的水滴…… 从醒来的那一瞬间,到现在我没有看到过任何人从这条路上经过。丫丫说,把我从水里捞上来的是上午盯着我的老人,我的脑海中飘出一个藏青色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