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来,东家,这是我今天打的鱼,一个个长的都是肥美肥美的,您称称!”张老汉放下装满打好鱼的篓子,朝收鱼肉的东家招呼道。 “四十多斤,个头倒是挺大的,不过,张老汉啊,比昨天少了不少啊!”东家遗憾道。 这时,一旁的同行也是这个镇上打渔的刘麻子凑了上来,指着张老汉叹气道,“哎,东家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张老汉这个老实人,一个网子下去,不知打了多少鱼,可是,人家愣是嫌鱼小,放了不少呢,就跑这么一趟船,打了不知多少鱼,也不知被他放了多少鱼啊!” 望着旁边都在为自己叹气跺脚的刘麻子,张老汉笑道,“那些都是小鱼苗,还没长大呢,俗话说,行有行规,凡事都要留一点,不能做绝了啊!” “对对对,就你张老汉是好人!”刘麻子摇着头,放下了自己的大篓子,打开一看,满满的都是鱼,倒是有不少长得还小的鱼苗。 “老刘啊,你这是作孽啊!作孽啊!”张老汉摇着头叹气道,收拾好东西便回家了。 这边刘麻子倒是哈哈大笑,指着张老汉的背影笑道,“这个傻老汉,打渔不就是为了钱嘛,都放掉了,还费那么大的劲儿打上来干什么啊?哈哈哈哈!” “老张啊!今天咋样啊?”媳妇坐在家门口的板凳上忙着做鞋,望见张老汉回来问道。 张老汉将换来的碎银子递给了媳妇,“呐,就是这些。” 瞅了眼手中的银子,媳妇兴奋的心情顿时没了,“老张啊,咋就这点啊?还不如昨天呢!” “哎,今天打了不少小鱼仔,这时季,鱼儿还是成长季,所以只有这点。”张老汉无奈的解释道。 “成长季?” “老婆,我回来了!”隔壁是刘麻子家,听人家回来喊老婆的声音,就知道没少挣了。 “老公,你回来了啊!今天咋样啊?” “啊哈哈,你看,两锭大银子,哈哈哈哈哈!收拾好,今天咱夫妻俩出去吃顿好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老公,你太棒了!” 听着隔壁传来的笑声,张老汉小心的瞅了眼老婆,此时也正冷冷的盯着他,“老张头啊,你说你啊,你看看人家,你咋就是这么个老实头呢!” 见老婆不高兴,张老汉安慰道,“那,老婆要不咱们也出去吃顿好的吧?” “吃啥吃啊?你挣几个钱啊,苞米粥煮好了,桌上有窝窝头!” 吃喝着苞米粥和窝窝头,张老汉心里也着实难受,心想明天一定要多打点鱼,多挣点钱…… 2 望着一网子里的蹦蹦跳跳求生的鱼仔,张老汉顿时又有些于心不忍了,叹气的摇了摇头,随即又一把撒开了网子,那些鱼儿顿时游走了。 “再撒一次!”说着,张老汉将网子收好,又朝江中撒了出去,“哎呦!”没想到,一下子扭到了腰,顿时疼痛难忍,无奈之下,只有忍痛收回网子,划船回去。 望着张老汉扶着腰艰难的回来,老婆放下手中的鞋子,立即跑了过来,“老张头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哎,不小心扭到腰了。” 请来大夫一看,两夫妻顿时傻了眼了,“啥子,黄病?” 大夫解释道,“就是肝炎!” “什么?”老婆傻了,“他,大夫,你有没有看错啊,他就是把腰闪了一下啊!怎么会得肝炎啊!” 大夫摇了摇头,“他的腰部倒没什么大碍,确实是得了肝炎,我没有看错,哎,哎!” 大夫叹着气离开了,要知道,这个镇上,死的人光是因为得这种病的人就占了一大半,可以说是得了这种病,就离死不远了。 “怎么会这样啊?”张老汉痛哭着,“老天爷啊,我老张平生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奈何至于这个地步啊!” 本来家境就贫寒,如今又落了这么个恶病,老张汉写好了休书,准备将老婆休回娘家。 “老张头,你这是做什么啊?”老婆拿到休书哭泣道,“你不要我了吗?” “哎,你跟我过了半辈子的苦日子,如今我又,哎,你还是回娘家吧,我不愿拖累你,这有点银子,我也没有其他可以报答的,你我夫妻从此恩断义绝,走吧!”老张头将家里所有的储蓄都拿了出来,算是对这个跟了他过了半辈子苦日子,却一直不离不弃的糟糠之妻一点感恩吧。 老婆顿时痛哭跪在地上,“老张头啊,你这是,要撵我走,我不会离开你的!” 老张头擦了把脸上的泪,随即冷声道,“古训有言,女人嫁人就要遵从三从四德,如要违背,便可休回娘家。” “那老张你说,我违背了什么?我违背了什么,你说,你说啊!”老婆哭道。 “嫁夫从夫,如今我让你回娘家,你就违背了我的话,难道我不该将你休了吗?”老张头强忍着泪水道。 “老张头,你我半辈子夫妻情,如今这般,我怎会离你而去呢!” “滚,滚!” 老张头一狠心愣是将老婆给赶出了家门,回头便是一阵痛哭。 这个家就这么没了,“咳咳咳!咳咳咳咳!”老张头知道自己的日子是不多了。 “老天爷啊,你说你咋就这么狠心啊,都说好人好报,我咋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啊,哎,我不甘啊,不甘啊!”老张头喝着酒说着醉话。 带着醉意老张来到后山祖坟前,顿时跪了下来,“张家列祖列宗啊,不孝子孙要下来看你们了。” 夜里,老张头来到了棺材铺,“老张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棺材铺的老孙好奇问道。 “老孙啊,我在你这订一口棺材,明个儿就要用。” “你订棺材?谁要用啊?” “明个儿你就知道了,走了,不说了,钱明天会给你的。”说着,老张头便离开了。 望着老张头的背影,老孙一阵疑惑。 3 撑着船来到了江中,老张决定最后再撒一次网,挣点钱算是自己的棺材本了,“鱼儿啊,鱼儿,我老张半辈子活计于你们啊,最后再帮老张头一次吧。”说着,便撒开了网子。 看时候差不多了,老张慢慢拉回网子,感觉着这劲儿,网里似乎打了不少鱼,“这?” 待网子拉上来的时候,老张看傻眼了,这么大的一个网子里,竟然只有一条鱼,奇怪的是,这个鱼竟然是金红色的,却又不是鲤鱼,是一条鲫鱼,在月光的照耀下,诡异十分。 老张惊奇的将鱼拿了起来,怎么也捉摸不透,这么一条鱼,怎么刚才感觉力道会那么大呢? 正准备将鱼扔入江中的时候,老张惊奇的发现,有什么东西从鱼的嘴里吐了出来。 “额?” 当老张看清吐出来的东西时,几乎张大了眼睛,是一张卷起的纸条,他慢慢的打了开来,上面竟然有字。 “柳江镇渔民老张头,生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死于X年X月X日X时,享年四十一岁!” “啊!享年四十一岁?”看到这,老张头大惊,今年他刚好就是四十一岁,按照上面的时间,就是明天晚上! 老张头不由的瞧了一眼刚才打到的那条怪鱼,此时,“扑通!”一声,竟然跃进了水中。 匆忙回到家中,老张紧紧的关上了房门,心里十分的不安,本来打算轻生的念头也顿时消失殆尽,“明天,明天晚上难道就是我的死期?可是太怪了,那条鱼的嘴里怎么会藏了一张纸条了呢?太奇怪了,真是太怪了!” “额,咳咳咳,咳咳咳!”突然,老张头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这?”捂着嘴的手心里竟然咳出了血来。 夜里。 老张头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江里打渔,他打到了许多的鱼,可诡异的是,这些鱼的嘴里都吐出来一张纸条,竟然都写了一个同样的字,是死! 第二天,老张头来到了棺材铺,“老孙啊,我那个棺材,今天暂时不用,可能明天用得上。”说完,便又去江里打渔。 “额?” 看着打上来的鱼,老张头傻了眼,和昨天晚上的一模一样,还是金红色的,眼看着,嘴里又吐出来一张纸条。 老张头颤抖的打开了那张卷起的纸条,上面写着,“今晚三更,鬼差便来取你性命,保命之法,得到至亲至爱之人的吻。” “三更,鬼差?…”老张头彻底傻了眼了,拿起那条鱼,惊奇万分,“这,这,难道是老天爷可怜我,来救我的?可是,这,至亲至爱之人,如今,孤寡一人,去哪里寻啊?” 夜里。 老张头挂着一身大蒜蜷缩在被窝里,大蒜一般都是具有辟邪作用的,老张不知道今晚会不会真的有鬼差来抓他去阴间,害怕的一直打着哆嗦。 “呼,呼!” 三更时辰到了,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阴风,惊醒了睡熟的老张头,他顿时紧张的瞅了眼四周。 “吱呀!”一声,房门被慢慢的推开,顿时一阵阴冷的绿光出现在老张头眼前,老张头大惊,门前,站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缓缓的走了进来。 “老张头,你时辰已到,快随我们去阴间报到吧!”阴冷的声音传进了老张头的耳里。 “啊!” 那声音放佛摄魂一般,老张头顿时倒头躺在了床上,魂魄慢慢的脱离了身体,被鬼差拿着锁魂链带走。 “轰!” 突然这时,家里的大门被一下子踹开,仔细一看,竟然是被老张头休回娘家的糟糠老婆。 “老张头,老张头!”老张头的老婆立马跑进了屋子,发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张头,“呜呜,呜呜,老张头,老张头!” 顿时,朝老张头发黑的嘴上亲去。 “咦?怎么回事?”押着老张头鬼魂的鬼差惊奇的发现,老张头的鬼魂竟然从锁魂链中慢慢逃脱了。 “快追,快追!” 片刻,“咳咳,咳咳!”老张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老,老婆,是你!” “呜呜,老张头,你总算醒了过来,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呜!” 两个鬼差此时来到了老张头家里,发现这一幕,顿时惊奇万分,“这是怎么回事?这一个普通的女人怎么会?” “不管了,快用锁魂链带回那个鬼魂回去交差吧!” “好!”说着,旁边的鬼差拿起锁魂链朝老张头挥去,“轰!” 让鬼差惊奇的是,锁魂链竟然被弹开了,试了好多次,依旧如此,“到底在怎么回事?” “奇怪,咱们还是回去禀告阎王吧!” “好!” 望着哭成泪人的老婆,老张头感慨道,“老婆啊,你怎么又回来了啊,我还以为,呜呜,再也看不到你了。” “你这个老家伙,还说呢,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被鬼差带走,一个人告诉我,只要我亲你一下,你就不会死了,我这才着急的赶回来了,呜呜!” 老张头一听大惊,顿时跪在了地上磕起头来,“感谢老天爷,感谢鱼神仙啊,老朽这条命是你们救回来的啊,感谢,感谢啊!” 4 阴间。 “你们说的是真的?”阎王惊奇的问道。 鬼差狠狠的点了点头,“确实千真万确。” 阎王听后随即打开生死簿,“怪哉!怪哉!这老家伙的阳寿竟然无故平添了三十年,而他老婆的寿命刚好少了三十年,此等怪事,千年难遇啊,哎,或许是天意吧!” 自此,老张头夫妻俩又恩爱的生活在一起,老张头依旧干着打渔的行当,不过还是遵循着以往的老规矩,不久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家子幸福的不得了。 让人奇怪的是,刘麻子和老婆一直都没有生出孩子,花了不少钱寻医问药也不得其解,不少人都传言,刘麻子做事太绝,凡事都不留三分,坏了自己的阴德,才遭无后这样的报应。 ...
【1】 恐怖海滩 我记得在十年前,我还是个心理学专业的穷学生,一个人来到这个临近海岸的陌生城市,为着自己向往的生活,而在勤奋学习和努力拼搏着,我记得那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有执照的心理医生,能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里开个诊所,大把地赚钱,然后在临近海岸的某处,买座小房子,娶个贤惠的妻子,让自己的一生充满温馨和安逸。 因为这个梦想,我时常站立在海岸边眺望大海,然后在回程时,历数着海岸上山脚下的那一座座建筑精美的小别墅,幻想着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是哪座别墅的主人。 若干年后,我最终没有成为一个心理医生,却成了一所高校的心理学教师和悬疑小说家,并有了这座临近海岸的房子,它就座落在山腰间——现在我已经不需要站在海岸边眺望大海了,我只需要站在我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前,就已经可以一览眼前大海的全部远景。 当然,我也有了一个美丽的妻子,如我所愿,她是个贤惠的女人,结婚五年来,她从没有跟我吵过架,她总是默默无闻地为我打理好生活中的一切琐事,好让我安心写作,说实话,在这一点我无比感恩于她。 那时候,尽管我的名气还不大,但靠写小说赚的钱,已经足够补贴家用。况且我还有个高校教师的职业,尽管在一周中,我仅有两三节的课。 几年来,我们在这座临海的小房屋里,过着平淡但却美满的生活。 但就在这个夏季来临之时,我忽然被一种怪异的感觉给攫住了。莫名其妙的,我的心里充满了一种恐惧感,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我开始变得烦躁不安和异常的恐慌起来,仿佛某种危险已经逼近,就悬挂在我的头顶。 直到这一天的临近傍晚时,我的妻子素突然说要去海边游泳,就在听到这一句话的一刹那间,我的神经过敏又爆发了,我突然觉得危险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样,又一次挂在了我们的头顶上,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对她大喊:“不要去海边,老婆,不要去海边!” 【2】连环谋杀 后来,我终于发现了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恐慌的根源——自从我住进这所房子以来,我就注意到,几乎每一年,在山下面的海滩上,都要发生一次死人事件,有时是自杀,有时是溺水。 在三年前,死者是一个少年,他独自一个人游向了大海深处,结果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前年的死者是一个瘦弱的单身女人,她被吊死在山脚下的铁灯塔上。 至于去年的这个死者,我一直心怀愧疚,因为这个小伙子是我的学生,他带了他的三四个同学专程来看我,那天我用啤酒招待了他们,我们几乎狂欢了一夜。 后来,我们来到了海滩上,我记得那时我已经不胜酒力,看着他们在我的不远处笑啊、闹啊,我渐渐地昏睡了过去。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全是警察,而他的尸体就躺在一百米外的岩石上,他是被人用石头砸死的,这次的死亡事件已经是一桩货真价实的谋杀案。 那天,一个姓王的带头警官盘问了我很久,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来,在他眼里,我是个重大嫌疑犯,这使我觉得无比的委屈,我想,他是我的学生,并且是专程来看我的,别说他是被人杀死的,就算他是死于意外,因为来看我而送了命,光是这个,就足以使我愧疚一生。 不久后,那件案子也作为一件无头悬案不了了之。 但我还是留下了那个王姓警官的名片。 因为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凶杀案。 【3】窃窃私语 我不知道我的邻居们这样称呼她有多久了,反正对于他们的一切,我历来漠不关心,因为他们一向恶俗不堪,以揭人疮疤和看人笑话为能事,所以,我不会计较他们对我们的一切看法,否则,就代表着我向他们的妥协,而我的策略是:“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去说吧!” 但那天我和妻子一起买猪肉回来,路过村口那个海鲜店时,我竟听到那个店主正在对她的服务员们说:“你们看,这个女人就是住在山上的那个幽居者,我怎么觉得她就是那个连环杀手。” 听到她们的话后,我回头看,她们也都正在探头看我们,在发现我也在看她们后,她们齐刷刷地回过了头,然后是唧唧喳喳声一片。 我问妻子:“素素,她们是在说我们吗?” 妻子说:“这样的人到处都是,你何必和她们斤斤计较,否则会累死你。” 我不再发问了,但我心里一直在嘀咕:她们为什么叫我妻子为幽居者,是因为我们显得孤独、落魄或者深居简出吗?但我们并不孤独啊!尽管我们一直没有儿子,但我有这个贤惠的妻子,我们每天形影不离,一起出去买菜、购物,回来后一起做饭,进餐,看电视,我们这样的生活怎么能算是幽居呢? 我想,或许她们不是在说我们,是我自己多疑了。 【4】无影之妻 夏天又来了,海滩上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说不定连环杀手就是这些人中的某一个——我已经越来越坚信,一切绝非偶然了,一个冷血变态的杀手,出于某种偏执的原因,每年都要在这片海滩上杀死一个人,或许他杀人是随机的,根本就没有固定的目标,因此,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目标——我想,这也是我那天对着妻子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的原因。 但现在我知道了,我是多么的爱我的妻子,我不愿意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哪怕是一丁点的伤害,我只愿她好好地活着,快乐地享受着自己的人生。 我百依百顺的妻子总是能够明白我的苦心,她答应了我,决不再孤身一人走近海滩,就算是在白天,走近海滩时,她也决不会走到人迹稀少的地方去。 这样就对了,杀手只是在沙滩上寻找猎物,但温馨和浪漫并不只在沙滩上,我们甚至不需要走出院子,就可以享受到我们的温馨和浪漫。那晚,我们把CD的音量开得很大,就在我们的院子里,沐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我们翩翩起舞。 我相信我们的心里都盈满着幸福的感觉。 直到我发现了那件无比诡异的事情——我的妻子没有影子。 天啊!在一起已经生活这么多年了,我竟第一次发现我的妻子是个没有影子的人!我抬头,我美丽的妻子就在我面前,笑靥如花;我低头,地面上却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在旋转、移动。 我的声音颤抖着问妻子:“多么奇怪,你竟然会没有影子?” 但我的妻子却说:“但我在这里,在你面前,实实在在地站立着,你还在怀疑什么呢?” 是啊!我还在怀疑什么呢?我的妻子就这样实实在在地站在我面前,我不去享受这温馨的时光,还在怀疑什么呢? 【5】目击杀人 有天夜里,我突然醒来,我往身边一看,我的妻子素素竟没有躺在我的身边,我抬头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深夜11:00了,这个时候妻子会去哪里呢? 我起了床,在屋里屋外找了一遍,没有看到她的影子,于是,我走出院门,站在山腰处,向山下面走去。 不久后,在海滩上,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在她的前方,一个赤裸着身体的男人就躺在席子上昏睡。 我松了一口气,这女人肯定不是素素了。 我就想回头往家赶,可在突然间我发现不对的地方。这个女人的双手高高举起了一个闪烁着寒光的东西——而男人看上去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一切,但我看清楚了,她手中握的是一把匕首。 我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那个连环杀手,我从身边的沙砾中找到一块石头后,大喊着住手,向她冲了过去,但到跟前时,在手电筒光柱的照射下,我惊呆了——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素素! 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是素素?变态杀人狂怎么会是我爱的素素,她一向都是那么的温柔、善良,怎么会去杀人? 但事实摆在我的眼前。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突然醒了过来,他抓起身边的一个啤酒瓶,砸向了素素的面孔,在啪的一声玻璃碎响后,素素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血口子,鲜血立刻从那里冒了出来,而这时,素素也发狠了,她又用手中的匕首朝那人的胸口狠狠刺了几下,那人终于不再挣扎了。 我于是慢慢向她靠近,嘴里在安慰着她:“素素,别害怕,我们现在回家。”就在这时,她突然站起身向我冲过来,然后把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了我的胸口,我顿时浑身一软,失去了知觉。 【6】凶手是谁 不知道过去了有多久,我终于醒了过来,看看身边,除了那个男人的尸体,就剩我在这儿,哪还有素素的影子。我摸了摸胸口,却发现自己毫发无损,我觉得奇怪,我明明记得素素捅了我一刀,但我怎么会没有事呢?低头间,我看见素素用过的刀就扔在我面前,我慌忙拾起了它,别在了腰中——我想带走并尽快销毁掉它,我觉得我有责任保护素素,既然我已经知道她就是杀人凶手了。 回到了家里后,我在屋里屋外找了一遍,仍是没有找到素素,她究竟会去哪里了呢?我觉得纳闷。 我只好又回到了屋里,看看自己,满身都是血迹,我想,或许我应该先把这血衣销毁掉,于是我就在穿衣镜前脱衣服。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我的额头上有一个三角形的血口子。我又一次觉得奇怪:我记得那个男人曾用啤酒瓶在素素的额头上砸出了这样一个血口子。但我的额头上怎么也会出现这样一个血口子,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我没有发现的秘密?我苦思冥想起来,一想之下,许多似曾相识的回忆竟都从潜意识深处跳了出来,终于,我想起了,我想起了所有的一切,天啊,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秘密!可怕到几乎使人不敢去面对。 人不是素素杀的,而是我杀的,不单是这个男人,还有去年我的那个学生,以及那个在灯塔上吊死的女人,他们都是我杀的,还有那个沉入海底的小伙子,也是我杀的,为了杀他,我潜入水中好久,几乎把自己都憋死。 并且我又想起了更多几乎让我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情:素素早死了,在四年前,我们结婚的第二年,她就死在这片海滩上,当时,没有我的陪伴,她就独自下海游泳了,游到稍微深些的海水处时,她的腿突然抽筋了,惊慌失措的她就在一沉一浮中大喊救命,但可怜的素素,她在一口一口地呛着海水,却没有人来救她,而此时,海滩上并非没有人,相反有很多人,但他们都在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来救素素,有几个胆小的女人,甚至大呼小叫着从海水里爬出来,跑到了沙滩上,躲得远远的看,看素素在远处的海面上挣扎。 一幕过往的情景从我的记忆深处跳出来,连贯成了统一、完整的画面:原来一切是这样的。 【7】我又是谁 第二天早上醒来,如我所料,海滩上一片热闹景象,许多警车停在海滩上,许多警察在走来走去,向一些围观者问话。这是又一起凶杀案,每年一起,今年果然没有落空。 但我决定不自首,我的理由是:反正现在我已经清醒了,知道了自己的病灶所在,那么,作为一个心理学教师,一个心理学方面的专业人士,我控制和矫正自己的病态心理和分裂人格,应该不成问题。 但看来我是高估自己了,仅仅是在几天后,一切就又失去了控制,因为素素又回来了,那是一个中午,我突然听到了素素在我身边说话,她说:“月楼,你后悔杀了他们吗?” 我左右看看,没有素素的影子,我战战兢兢地对着空气发问:“素素,是你吗?” 素素回答说:“是我。” 我说:“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了?” 素素说:“难道你忘了吗?你曾经说过,我们要相守一生,永不分开的,但外面已经不安全了,我只有藏在你的身体里,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你害怕了吗?你觉得这样不好吗?”素素又问我。 我说:“不,素素,我一点都不怕,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再杀人了,我们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最终会毁了自己。” 素素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用一种近乎嘶哑和无比难听的声音质问我:“月楼,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在同情他们吗?但你为什么不想想,他们同情过我吗?如果他们对我有过稍微的同情,那么我就不会被活活淹死,难道你很愿意我死吗?” 我该怎么阻止她?似乎只有报警了。于是,我找到了那个王姓警官的电话,拨通了它,我说:“王警官,我是吴月楼,人是我杀的,这几年来的死亡事件都是我干的,因为我的身体中有两种人格,一个是我妻子,一个是我自己。现在你来抓我吧。” 我放下电话后,就抓起了那把刀,出了门,走向海滩,现在我的心里只有素素的一个声音:“没有时间了,再去杀一个,杀一个就赚一个,快去!” 但非常遗憾,这最后一个人我最终没有杀死,因为王警官非常及时地赶到了,就在我举起刀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他的大喊:“胡素素,快放下刀,否则我开枪了!” 我诧异地回过头,问他:“王警官,你为什么喊我妻子的名字,难道你相信是她在杀人?我以为没有人会相信我。” 但王警官对我又是一声大喊:“胡素素,你醒醒吧,不要再演戏了,你丈夫吴月楼四年前就已经在这片海滩上溺水而死了,杀人的一直都是你,我们早就在怀疑你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我又问了一次:“王警官,你说什么?” 他又大声说:“你就是胡素素,这里只有一个叫胡素素的疯女人,就是你!” 天啊,怎么会是这样?不,不可能!一刹那间,我心里充满了怨恨,我毫不犹豫地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刀,这时枪响了,我只觉身体仿佛被什么猛的击打了一下,然后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而我持刀的手正好搭在我的右胸口,这时,我发觉它碰触到了一只乳房,一只我非常熟悉的乳房,我妻子素素的左乳房,在那只乳房靠里面的位置长有一颗痣,我经常和我的妻子素素开玩笑,说它是第三只乳头——但现在它竟长在我的身上……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心里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莫非我真的是我的妻子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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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光大厦的第22层。 已经是晚上近十点了,一间办公室里还亮着微弱的光。 那是电脑发出的,如是不仔细看,还真容易被忽视。 幽暗的光点缀在整座黑漆漆的大厦里,脆弱,微薄,犹如燃在心头的一抹恐惧。 但张翱宇没有想太多,他盯着电脑,奋力苦战着。 他噼噼啪啪地敲着键盘,满眼都是电脑上的文件,满脸都是汗水,满身心的都是强打精神的疲累。 尽管自己跟主管杨山新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但他早已经在心里暗骂他,问候了他身边沾亲带故的女性千百次。 不过,骂归骂,他依然不得不忍耐着,逼着自己把手头的活儿干完。 哎,真是倒霉的日子,同事们早就一个个地走了,只有自己不得不继续卖力,干完杨山新交代的这一个限时的任务。 尽管完成了之后,自己的回报会很多,但谁愿意这么晚了,还想继续独自奋力苦战,身心俱受煎熬的加班呢? 临下班的时候…… “好好干,完成了这一个任务后,给你的奖金绝对会让你非常满意。”主管杨山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不过,他一整天都是哈气连天,看上去像是一个蔫巴巴的茄子,即便是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的,好像再多说一句,就会断了气似的。 他抽了很多根烟提神,弄得整个部门都是乌烟瘴气的,但他是主管,虽然大家的心里都有怨气,但谁也说不了他什么。 不过,即便抽了很多根烟,他依然精神不佳,始终还都是那种精疲力竭一般的样子。 “老是说这一句话,我都听腻了。”张翱宇毫不客气地说道。 两个人的关系不错,来自同一个城市,在同一所大学上过学,现在又在同一个公司上班,虽然不是同龄人,但他们在私下有着很多的交往,由此也积攒了很深的关系。 如果不是交情很深的人,张翱宇自然不会这么说话。 ——试想想,哪个员工敢跟自己的主管这般肆无忌惮地说话呢? 杨山新似乎听惯了他的这种语气,没有在意。 “这一次是真的,如果公司给不出能够让你满意的奖金,我给你。” “这一句话我也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杨山新却回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张翱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面向了杨山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被霜打了一下似的,整个人儿都蔫不拉几的了?” “没什么,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觉,一整天都没有什么精神。”杨山新又打了一个哈欠。 “你的睡眠质量不是一直都很好么?我可从来没在上班的时候见过你这般颓废的样子。” “有些事情,只有男人懂……”杨山新故意露出狡黠的笑。 不用想也知道,他昨天晚上应该是偷腥了。 他没有女朋友,偷腥自然是找“野餐”。 而他在昨天晚上的收获似乎很丰,不然,他今天也不可能顶着连天的哈气上班。 张翱宇当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笑了笑,关怀道:“注意身体,吃不消的话,以后就喊上我……” 杨山新很是得瑟,“行,两男一女,我还没尝试过呢。” 然后,杨山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靠近了张翱宇,小声地说道:“我告诉你,有一些女人,外面看起来清纯可爱,像是一个谁都高攀不起的女神似的,其实,很有可能她很骚……” “为什么要这么说?你遇到了一个?” “当然。那个女的长得漂亮,看起来也很清纯,是很多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哦,不错,怪不得昨天晚上你的身体透支了呢。” “昨天晚上跟一群朋友聚会后,她主动上了我的车,我还没有把车开到某个宾馆,她便黏上了我,我自然受不了,把车停在有些隐蔽的地方,便跟她玩起了‘车震’。” “够刺激的吧?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当然。之后,我并没有开宾馆,直接把她带回了家,昨天晚上我们奋战了一夜,嘿嘿嘿!” 谈话时两个人坐在一起,也挨得很近,张翱宇看着他时,忽然发觉他的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看了他一会儿,张翱宇才知道是少了什么—— “你的那一条金灿灿的项链呢?今天怎么没有戴?” 听了这句问话,杨山新的眼神有些恍惚,像是被狠狠地刺激了一下,精神陡得就上来了。 “应该是被那个女的拽走了吧?哎,伤身体又伤财,真是赔本的买卖……” 那条项链是纯金打造的,价值自然不菲。杨山新当初买的时候,都感到心头肉一疼一疼的呢。 不过,听他那语气,感觉他不怎么在意它的丢失。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异常反应呢? 尽管他对钱看得并不那么重,但是那条项链,可是他花了让自己心疼的钱买的啊。 而张翱宇也没有在意。 他看着形似一个老人一般的杨山新,暗暗想道,以后跟不认识的女的玩一夜情之类的,得注意一点儿,先把身体保护好,再把钱包看好。 之后,他又忙着敲击键盘了…… 杨山新早早地下班走了,而张翱宇不得不加班,一个人在公司里继续奋战。 一想到杨山新很有可能回去继续跟那个活色生香的美女奋战,而自己只能一个人加班跟枯燥乏味的工作奋战,张翱宇在心里又问候了主管所有沾亲带故的女性。 不过,他后来忽然想到,杨山新一直都没有告诉他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既然是聚会后她主动找上他的,两个人应该早就认识,说不定,自己也有可能认识呢。 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张翱宇也没有多想,——压在他手头的工作容不得他有太多的胡思乱想。 思绪飘到别处去,自己只能更晚下班,他可不能犯傻,害自己进行在这里煎熬。 …… 忽然,安静的四周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却越来越近。 ——谁到现在还没有走呢?难道是跟自己一样在加班么? 第22层驻着的并非张翱宇所在的一家公司,还有一家规模与之差不多的。两家公司共用这一楼层。 虽然两家公司的同事之间往来并不多,但每次都是同一个点上下班,经常碰面,也多多少少是熟悉的。 声音不是来自自己所在的办公区域。 是另一家公司的某个如自己一样的倒霉员工,也加班到这个时候么? 但为什么脚步声像是朝着自己走来的,而且是越来越清晰了呢? 由于一直埋首电脑,张翱宇并没有打开办公室里的灯。 此时,除了电脑屏幕上发出的光比较强烈一些之外,四处是黑暗的。 他向办公室的门所在之处望去。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幽暗的人影站在门口。 他吓得“啊”了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却顾不得疼痛,眼睛死死地盯着站在门口的暗影。 “你……你是谁?”他抖着声音,大胆地问道。 “你猜?”却是一个女孩俏皮的笑声。 声音有些熟悉,却不像是自己的同事的。 另一家公司里的员工? 有些像她的声音……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女孩的清纯又阳光的样子。 他早就知道她的名字,毕竟漂亮的女孩很招人眼目,即便不想认识,耳边也总是会响起与之有关的各种传闻。 听得多了,自然而然地,也就知道了她的名字。 她叫田梦静,很优雅的名字。 知道是她,张翱宇的心放下了不少,刚才的惊吓也立即消减了下去,代之而来的是漾在心头的喜悦。 其实,在内心里,他是非常喜欢田梦静这个女孩的,也总是想跟她打交道,自然更希望跟她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 但他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也没有吸引女孩的幽默感,即便是聚在了一起,她也不可能对性格偏内向为人很木讷的他有什么好感。 所以,他也只是把喜欢压抑在心头,并没有真的表现出来。 在这一座大厦里,喜欢田梦静这个女孩的男人一抓一大把,又不只是他一个。 如此得宠的她,自然是不可能青睐不管是相貌,还是职位都并不出众的他的。 一直都想着与她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而现在……这个机会似乎真的来了。 他怎么可能不感到兴奋呢? 如果今天晚上能跟她一块吃饭,之后让两个人的关系向前发展一步……他绝对会放弃了手头的工作,宁愿挨杨山新这个主管的骂。 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张翱宇叫了她的名字。 “你认识我么?”黑暗中,她问。 “大家都知道你是漂亮的女孩,而对于漂亮的女孩,作为男人,即便不认识,也是知道名字的。” “所以你也知道?” “不仅仅是我,也许整栋大厦里的所有雄性动物,都不可能不知道你,也不可能不知道你叫什么。” “为什么?” “像你长得这么出众的女孩,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而哪个男的不喜欢你这样的美丽的风景呢?” 她笑了笑,黑暗中,她的笑有些干,有些苦,有些……让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笑。 “你笑得为什么那么……勉强呢?” “如果能够选择,我宁愿自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 “为什么?” “也许,只要普通的女孩才能真正得到幸福,才能……活得更长一些。” 她的这一句话,让张翱宇的心不由得缩紧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我最烦恼的就是……长得太漂亮,又很有人缘,活脱脱就是几乎每个男人追求的目标。” 听了她的这一感慨,他笑了笑,说道:“别的女人都在为怎么更吸引男人而烦恼,你却正相反。如果你让别人知道了你有这样的想法,岂不是要把别人活活地气死?” 她笑了,笑得依然有些干,有些苦,有些让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 灯亮了。 是她打开的。 张翱宇看到了她的笑脸。 但…… 他的神经立即绷紧,心也立即跳到嗓子眼儿处了。 他的内心里充斥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不是一张漂亮的脸,而是一张满是血的脸。 ——不仅脸上,她浑身上下都是血,衣服被血浸透,长头发上似乎也滴着血。 他很想尖叫,而喉咙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怎么也叫不出声。 她遭遇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到这样的一个人,比在黑暗之中看到一个来历不明的身影还要可怕。 有着对她的良好的印象,脑海里也勾画出了她美好的形象,但现在看到的,却是…… 但她还是笑着的,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满身是血。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没有下班?”她问。 张翱宇面色苍白,不敢回答。 “你这是什么脸色啊?你也说了,我可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哎,见到我后,能吓到你么?” 他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摇了摇头。 “你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而是定了定神,故作镇静地反问道:“你……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走?” “已经走了啊,只不过……跟朋友出去嗨皮了一下,回到住处却发现身上没有钥匙,想了想,知道自己把钥匙落在办公室了,于是就回来了。” “找到钥匙了没有?” “当然找到了,喏,就是这个……”她伸出了血红的手,手里拿着一个可爱的钥匙吊坠。 “既然找到了,那你还不赶紧回家?” “看到这儿还有光亮着,知道肯定有人在加班,于是过来打搅一下……” 张翱宇没有说什么。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全身是血,不仅如此,还像是在说自己已经经历过的一件事一样,说出了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是在撒谎呢,还是她真的有着这样的经历?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是不敢知道。 而她又接着说道:“能不能跟我一块下楼,我……有些害怕。” 也许,这是她故意来打搅他的原因吧。 不是因为这里有亮光,也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她一个女孩子也怕黑,不敢一个人下楼。 如果是在平时,听到她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他自然会感到意外和惊喜。 她有这样的请求,他自然愿意陪着她,送她回到家都愿意。 刚才自己还在想着跟她一块吃饭,然后两个人的关系进一步发展呢。 可是,现在…… 听到她的这一句话,张翱宇心里的恐惧感更是强烈了。 ——自己怎么敢跟这样的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孩走在一起? ——谁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谁知道现在的她是死人,还是活人? 他的心里早就有疑惑。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满身是血,却还笑得那么自然,那么开心?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的人了吗? 满身是血哎,哪个女孩不会在意? 但她为什么没有发觉自己身上存在的异常呢? 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原因,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很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叹了一口气,幽怨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我一个人下去。” 他没有说什么,只想她赶紧离开。 但是,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并没有走。 她看着他,眼睛里满是责备。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哀求似的说道:“我真的很害怕,你送送我……就送我到楼下,不行么?” 被她这么哀求,他自然不敢再“怠慢”。 “好吧,我……我送你。”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气,他说出了这句话。 他没有收拾桌面,也没有关掉电脑,对田梦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先走。 她转过身,向着电梯口走去。 他心惊胆战地跟了过去。 而看着电梯按钮亮着的红色数字,他不由得联想到影视剧里与电梯有关的恐怖的剧情。 但凡坐上电梯的人,基本上都会遇到不好的事。 要么莫名其妙地死在电梯里,要么电梯出事故,被困在电梯里,要么是电梯一直往某个楼层爬升,不受按钮的控制。 不管是什么样的,都是非常可怕的。 他敢不敢跟她一起乘电梯下楼呢? 进了电梯后,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可怕的事呢? 他不敢想象,却又没法控制自己的脑子,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电梯门悄然地开了。 她先走了进去。 他站在那里,很是犹豫。 她皱着眉头,“再不上来,电梯就关门了。” 他不得不将心一横,进了电梯。 出乎意料的,直到下了电梯,他都安然无恙。 有惊无险,真的如死里逃生,让他神经绷得精疲力竭。 可是,现在依然不是松懈的时候…… “听说你有车,——这么晚了,我不想搭出租车,你能不能载我回家?” 走出大厦,将要分开的时候,她又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请求。 本来以为即将解脱,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又要掉进恐惧的漩涡里,不能自拔。 幽暗的路灯光下,他没有回答她。 “你要知道,一个女孩子,那么晚了坐出租车,是很危险的。” 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但他依然无动于衷。 “难道你就真的那么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如果我出了事怎么办?” 他低下头,不敢看她。 “如果我出了事,我告诉你,你也脱不了责任……我会把责任全都推到你的身上,我会恨你一辈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也许这一句威胁的话触动了他,让他不敢真的放她一个人走。 于是,他只好答应…… 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 原本以为进了地下车库去开车,自己会处在危险之中,影视剧里的某些吓人的桥段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但依然是有惊无险,他带着她,很安全地将车开了出来。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都很安静。 也许,就这么把她送回家,也不会出什么事。他这么想道。 在心里,他默默乞求着平安,希望尽快结束了这一场漫长又可怕的“送别”。 其实,她很安静,他也希望两个人谁也不要多说什么,就让这份安静一直保持下去。 而他不知道她住在哪里,需要她指路。 两个人必然要随便说一下话,他必然要打破了这一份安静。 奇怪的是,她只是指路,很少说话。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这一份安静,竟然变得让他感到很是恐慌。 埋在心头的那一份冷,狠狠地袭击着他。 尽管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但她指的路似乎有些蹊跷。 这是他的感觉,奇怪的是,他偏偏相信这种感觉是对的。 如不是认真去揣摩她每一次的指路,也许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她指路时,要想一想呢?难道她对回家的路不是太熟悉吗? ——她的住处为什么离紫光大厦那么远?开车驶了快一个小时了,竟然还没有到?她为什么会选择住在离上班之处那么远的地方? ——每指一次路,她说话的声音似乎就多了一点儿变化,而车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愈来愈冷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有着太多的疑惑,他很是恐惧,他不得不打破愈来愈压抑的这一份安静。 “怎么还没有到?”他问。 “快到了。” “你住得那么远,上班方便吗?” 她没有回答,却充满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他的心骤得绷紧了。 “其实,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并不是我的住处。”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死去的地方。” 他的血液逆流,浑身发麻,把握方向盘的手不禁哆嗦得厉害。 她竟然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那她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浑身是血呢? “你说什么?我……我不明白。”张翱宇故作不明白,逼着自己这么说道。 说真的,现在他真的不希望她知道自己死了。 一个死人指路,要带一个活人去某个地方,那个地方怎么可能不令那个活人感到惊恐? 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许他还能蒙混过关。 可她却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仅如此,她还故意把他带到……啊,她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她死去的地方?她为什么要把他带到她死去的地方? “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一个女鬼。” “……” “不过,你不用害怕,虽然我是一个女鬼,但我是不会害你的。” “你是怎么死的?” “莫名其妙地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遭到了侮辱,又被弄死了,我实在是……太委屈了。”她如是说道。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么?” “知道,是被侮辱后活活打死的。” “杀你的人是谁?” “……呜呜,我不知道。”她竟然哭泣了。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 她没有回答。 不是因为她不回答,而是她喊了停,说“就是在这里”,然后两个人要下车。 他当然不敢下车。 她没有逼他,一个人先下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他即便不敢,也主动下了车,跟了过去。 其实,她下了车之后,他是可以立即关了车门,然后逃之夭夭的。 他可以这么做,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想过,她之所以带他来这里,一定有着什么目的。 但她并没有害他之心,他不必担心她的目的是与他有关的。 她在前面带路,他在后面跟着。 其实,没有走多少步,他们便停住了。 他们走进了一个暗巷。 暗巷像是城市的阴影,躲在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城市里发生的大多数罪恶,都是由此为地点,或者说是背景。 她指着蜷缩在一个阴暗角落里的一个尸体,说:“我就死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巷子里,就死在暗巷里的这个角落里。”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他确实看到了一个类如人形的东西倒在角落里。 尽管是深夜,但并不是那么黑,即便没有路灯光,但暗巷里还是有些微的光芒的。 光芒是反射过来的,是冷的。 当他的眼睛适应了这里的阴暗时,他看到了她的尸体。 令人惊讶的是,尸体没有穿任何衣服,是完全一丝不挂的。 雪肌上沾着发腥的血,看起来死了不是太久,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来看,好像不是今晚…… 也就是说,她不是今晚死于非命的。 那她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呢?白天,或者是昨天晚上? 她似乎看出了他所想的是什么,说道:“我是在昨天晚上死的。现在是秋天,这一段时间雨水比较多一些,地面也潮湿,所以我的……我的尸体腐烂得较慢一些。” “你是几点遇害的?”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吧,或者是更早一些。” “是谁害死了你?”张翱宇看着她那倒在角落里的一丝不挂的尸体,没有情欲,只有恐惧。 任何人看到尸体都会是这个样子,尤其是这样的血痕累累的尸体。 “我……我不知道。”她回答。 “什么?你不知道是谁?”他吃惊了。 “是的。当时我跟朋友聚会,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大家都喝醉了,本来是想找一个宾馆住下的,但……我没有喝太多酒,执意要回去,于是就……一个人回去了。” “你坐的是出租车?” “是的。” “你是在什么时候遭到不幸的?” “下了出租车后,我快上了自己所住的那一栋大楼的时候。” “有没有可能是出租车司机?” “没有,因为很幸运,我所坐的那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女的。” “既然不是司机,那会是谁呢?” “肯定是一个知道我的住处的男人,但认识我的人太多了,我……不可能知道是谁。”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呢?他……侮辱了你,之后才杀害了你。” “他是蒙着面的,后来我也被他蒙上了眼睛……” 这个解释,确实很合情合理。 是的,认识她的人太多了。像她那种出众的相貌的女孩,认识她的男人自然很多,觊觎她的美色的男人自然是不可能少的。 张翱宇也是觊觎她的美色的男人,只不过他有贼心没贼胆,甚至面对漂亮的她的时候,他还有些自卑。 “你想找到害死你的那个男人?” “是的。” “为什么?报仇,还是……” “我并没有想过要报什么仇,因为死了就死了,我心有怨念,但再怎么寻仇,自己还是活不过来了。” 她虽然死了,却并不想杀人。 早就听说她是一个既漂亮又善良的女孩,现在,他也知道,她现在已经只能是一个善良的女鬼了。 “既然不知道他是谁,就不用找到他了。也许,不知道他是谁,你还不会太过伤心,知道了他是谁之后,你会特别伤心了。” “为什么?”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 她摇了摇头,“我就是想知道是谁害死了我,我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连是谁侮辱了我,又杀掉了我都不知道。” “那你我什么要找上我呢?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啊?” “我也不是故意选定了你,而是……我只能深夜出来。在这个城市里,我所熟悉的地方不多,但工作的地点绝对算一个,所以,我想到公司的大厦碰碰运气。” 张翱宇叹了一口气。 她确实很有运气,碰到了他。 但他呢?他今天真的不该加班啊,加班竟然遇到鬼了。 他当然不想她死,他当然希望今晚遇到的她,是一个活生生的田梦静。 可是…… ...
1 世人都晓得湘西赶尸之说,湘西赶尸是一件十分招摇的事情,赶尸者可以大鸣大放地住店,店主还要乐颠颠地迎接“喜神”,所谓“十人住店,二人吃饭”,意思是说那不吃饭的八个人就是死尸。关于冀东背尸一说,可能就鲜为人知了。冀东的背尸却是一件十分遮掩的事情。死者客死他乡后,在苟延残喘的一瞬间,主家就会立马请来背尸匠,将死者包裹得严严实实,就像一个大包裹。背尸匠背起这个“大包裹”星夜兼程,直到将死者背到故里为止。背尸匠表面上不动声色,乍一看就是一个出门远行的人,也许你和他扯了一路的闲话也不会知道他身后背着一个死人,然后相安无事地分道扬镳。 背尸匠一般都胆大心细、头脑灵活,与湘西赶尸者一样,深藏不可外泄的独门绝技。 在河北淇庄就有一户姓马的人家,是冀东一带有名的背尸家族。解放前,马老筐就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背尸匠。当时国内局势动荡、兵连祸结,正是马老筐背尸生涯的鼎盛时期,马家很是发了一笔横财。世间事就是有个跌宕曲折,国共合作破裂的那年,只因马老筐背了一具死尸,被国军怀疑为通共的密探,受尽了严刑拷打,最后被吊在了清州城的城门上曝尸三天。马家人怕牵连坐罪,将唯一的独子马洪武藏匿起来,而后趁着深夜偷偷地收回尸体。在入殓前,人们给马老筐清洗换衣,发现他的胸口处有斑驳的血迹和模糊的字样,赶忙叫掌事人前来查看,可是却无人看得真切。 淇庄有百余户人家,唯独马家这一外来户家道宽裕,却又少与村人深交。他们来淇庄落户要推到二十世纪初叶,都操着一口外地口音。闲时,老少敲打着“报君知”,专干求签问卜、望天打卦、摸骨测字的营生,还会使一些古彩戏法儿杂技来吸引人,显得神秘又透着些许的诡异。 4 短短的几年间,马洪武发达了。他的发达还得益于抓住了人们的心理,这也就等于抓住了商机。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发达后的马洪武还要做些啥?当然有了雄厚资金的马洪武再也不屑干背尸的勾当了,首先是造屋、买汽车,然后就改弦更张开工厂、办企业,成了淇庄有名的财神爷。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各个高级场合,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老总派头儿,天天呼来唤去,吆五喝六,给马家人挣足了面子。 这天,马洪武在乡里开了一个会,晚上陪着领导多喝了几杯,然后才开车回家。正是初春,天阴沉着,他听到响了几声旱雷。初春响旱雷,活人见死鬼,这是一个出邪祟的年份。马洪武正想着,开到半路,突然雾气四合,迷迷蒙蒙,车灯照不得几米远。灯影里,他看见前面出现了一攒人,挡住了他前行的道路。他使劲儿按着喇叭,笛声在暗夜里凄厉刺耳,可那些人聋了似的照样直戳戳立在那儿,简直是一群泥塑木雕。他大骂着停了车。这时,车门被从外面拉开,他看到探进来一张熟悉的老脸。“舅舅?!”他惊叫一声,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升到了头顶。 舅舅上了车,沙哑着嗓子说:“唉,这么远的路,俺们都走累了,娃,你就背一背俺们吧!”说着,从车外接连上来了好多人,他们的模样马洪武都似曾相识。 这么小的空间,怎容得下那么多人呢?他们还在不停地往车里挤,舅舅干脆一抬腿骑在了马洪武的脖子上。马洪武知道自己撞上了恶鬼阵,这是令背尸匠最为胆战的事情。他爹马老筐在世时,曾经只言片语说到过类似的事情,遇到这种恶鬼阵的人,一般都是气数已尽,大限来临的征兆,万人之中不可能有一人逃生。马洪武双手打颤,任他发动引擎,那引擎也只是冥顽不灵地发出几声怪叫,好像被鬼力所控制了。车里的“人”越来越多,他被挤压得窒息难耐,就连肋骨也发出了断裂声…… 鬼故事 马洪武的死,并没有出车祸的迹象,他开的小车没有一点地方出现磕碰变形,而他却死在了车里,整个身体成了一个扁饼,好像受到了强大外力的挤压,把人放大了将近一倍。他的胸口上,亦如他爹马老筐死时一样,出现了两串字迹,只不过他爹的模糊,而他的却异常清晰。可以推断这字迹并非是他自己所写,个个深达肌理,还是端庄的隶书,红艳鲜丽,类似于箴句醒语,昭示众人。淇庄有几个有学问的高中生,终于查到了这两行字的出处,那是出自于《易经》里的两句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 其实,马老筐死时,胸前也是这两句话,只是当时村中没有识字的人,再加上血迹模糊难以辨认,人们就以为是他留给儿子的背尸咒语了,搞得既邪乎又神奇。如此说来,马老筐的遗言,对他儿子马洪武来说是一语成谶了。 ...
桌子下的手 李晓雪卧病在床好几天了。她看上去有些苍白,却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此时,她拉住了姚怡萌的手,幽幽地说:“姚怡萌,我生病了,你能不能替我去做家教?我和那户人家说好了的,你可得帮我这个忙啊!” 说句心里话,姚怡荫和李晓雪不过是普通的大学同学关系,彼此之间并不了解。但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李晓雪生了病之后却咬定了要让姚怡荫替自己去做家教。她的话很有说服力:“你是个富于责任心的人,是最合适的人选。更何况,这一家给出了相当高的报酬呢。” 正是这个高报酬深深地吸引了姚怡萌,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于是,姚怡萌不再犹豫,爽快地答应了。当她接过了写着家教地址的纸条向外走时,李晓雪突然叫住了她:“姚怡萌,记住一点。不要轻易碰那个小孩——那个叫思思的小孩。” 姚怡荫没明白这个意思,于是她一头雾水地出发了。 思思的家有些偏远,幸好姚怡荫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她倒换了好几路公交车,才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坐落着几栋小别墅,幽静之中有一种肃杀的氛围。姚怡萌顺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思思住的别墅。然而,一进院门,她不禁吓得叫出声来。 这是个相当大的院子,院内长着齐腰高的荒草,绿得令人惊异。最恐怖的是,草丛里错落地立着几块灰白色的石碑。如果姚怡萌没有看错的话,那都是——墓碑! 谁会把坟墓放在自家院子呢?而且还有这么多!姚怡荫不禁有些害怕了,她举目四望,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哪里像高档别墅区,倒像是一片公墓。 姚怡萌不想呆在这么恐怖的院子里,所以,尽管她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但她还是决定先进屋再说。正在这个时候,房门像是读懂了姚怡萌的心声,伴随着尖厉的“吱呀”一声,房门缓缓地打开了。一股寒气从房门里喷出,让姚怡荫顿时打了一个寒战。 “为了那笔钱,我也得去。”虽然有些害怕,姚怡荫还是咬着牙走了进去。 房子内部很空旷,装修也极其奢华。但是这房子虽然漂亮,却没有丝毫人气。姚怡葫一连唤了几声,也没有人来招呼她。她只能硬着头皮向里走,看到一间像是书房的屋子,就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这果然是书房。房内,有一个小男孩正背对着姚怡萌坐着。他面前有一个漂亮的黑胡桃木书桌,闪着耀眼的光,不知道为什么,这书桌让姚怡萌想起了棺材。 “喂,你是思思吗?我是你的家教老师。”姚怡萌一边说,一边向孩子靠近。 突然,姚怡萌呆住不动了。因为,她看到书桌下面居然伸出了一只苍白细长的手,那手呈攫取的姿态,缓缓地向姚怡萌逼近。手越伸越长,既而露出了一个枯瘦的女人身体,还有一张青紫色的脸。那女人显然看到了姚怡萌,她咧开嘴一笑,一道黑血淌了出来。 “啊!”姚怡萌尖叫一声。她再也顾不得面前的小男孩,也顾不得那笔高报酬,飞一般地逃走了。 死去的姐姐 直到坐上公交车,姚怡萌那狂跳的心才勉强平静下来。这件事让她越想越气,于是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向李晓雪抱怨。这个时候,一条短信出现在姚怡萌面前,正是李晓雪发来的:“有件事忘记提醒你了。千万不要提前进房子。否则,你就会看到不该看的。” “马后炮!”下车之后,姚怡萌气势汹汹地冲进医院,张口就骂。病床上的李晓雪一脸愧色,她不住地道歉:“实在是对不起。我病得厉害,就把这件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害你受了惊吓。” “可是,为什么我会在书桌下面看到那么恐怖的东西呢?”姚怡萌问道。 李晓雪皱着眉头说:“你看到的那个女鬼,其实是思思的姐姐。几个月前,这个姐姐和思思玩捉迷藏,她躲在书桌下面,思思一直没有找到她。正当思思急得哭起来的时候,不知从哪爬来的毒蛇,把姐姐咬了一口,姐姐当场就死了。从那之后,这个姐姐总是徘徊在思思的书桌下面,可能是舍不得弟弟吧。” “难道,以后做家教都要和那个女鬼在一起?”姚怡萌瞪着眼睛问。 “不会的,这女鬼也很懂事的。她知道每天六点有家教来,所以六点之后她就不见了。这正是我不让你提前去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姚怡萌虽然还是很生李晓雪的气,但是心里觉得这个工作还是很不错的。李晓雪也趁机进言:“只要你按时去,哪怕晚一点儿昵,也不会遇见这种事的。” 正在这个时候,思思的爸爸也打电话来了。他叫李明先,是一位老板,却一点老板的架子都没有,态度非常诚恳。他说:“姚怡萌同学,实在是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我决定把工资翻一番,希望你明天能继续来。” 翻一番的工资很有吸引力。于是,姚怡萌假装抱怨了几句,就应了下来。 正在这个时候,李晓雪不失时机地补充道:“不过,千万记得我说的话。家教过程中,千万不要碰那个孩子。” 那是谁的椅子 这一次,姚怡萌没有提前去。她掐着表,准时到达了那个有着荒草墓碑的院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门。 果然还是和昨天一样,房间里出奇的冷。这次她已经不那么慌张了,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书房。书房内,思思还是背对着姚怡萌,坐在棺材样的大书桌前。不同的是,书桌下的女鬼已经不见了。 “这下我可放心了。”姚怡萌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她看到思思身边放了一把空椅子,便很自然地坐下了。 “今天,我们来讲数学。”姚怡萌拿出了课本。 这个时候,思思转过了头。这是姚怡萌第一次正面看思思的脸:这个男孩大约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雪白的皮肤,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然而,正是这雪白和乌黑的对照,让人觉得很害怕。 思思眨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然后冷冷地问:“你不觉得不舒服吗?” 这句话提醒了姚怡萌:她确实觉得很不舒服。从一坐下起,她就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在推她,而且不停地推。她调整了一个姿态,那种感觉还是存在着,而且她恍惚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说:“起来,起来……” 姚怡萌不由地低下头,只见一双青紫色的手正从椅子里伸出来,紧紧地环绕在姚怡萌的腰间。正是这双手在推着姚怡荫,让姚怡荫起来。 “妈啊!”姚恰萌吓得跳了起来。那个叫思思的孩子依旧冷冷地看着姚怡萌,而且嘴边似乎还带着一抹嘲讽的笑。 姚怡荫可顾不得这个孩子了,那双青紫的手让她全身都涌出了鸡皮疙瘩。她来不及和思思交待,就急匆匆地跑掉了。背后,那个幽幽的声音似乎还在说:“起来,起来……” 跑到公交车上,姚怡萌再一次感觉到了安全。她掏出手机,只见一个小时前李晓雪就给自己发了短信,可是自己并没有听到铃声。短信是这样写的:“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思思身边的空椅子不要随便坐,那不一定是留给你的。” 看了这条短信,姚怡萌又气又恨。她再次来到医院,向李晓雪大发脾气。 李晓雪却也觉得委屈:“我明明给你发了短信,你不看,却又来怪我。不过,这件事确实诡异。那把椅子不是给你的,是给思思的姐姐的。” “藏在桌下的那个姐姐?”姚怡葫追问。 “不是,是另外一个。”李晓雪叹了一口气,“说来也奇怪。思思还有一个姐姐,也是被毒蛇咬死的。思思的姐姐正和思思一起坐在书桌前学习。当时,思思的姐姐怪思思不认真读书,训斥了他几句。正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爬来了一条毒蛇,就把姐姐咬死了。从那之后,思思的身边总是摆着姐姐的椅子。你贸然坐上去,就是抢了人家的椅子,自然会被女鬼推下来。”# 两个姐姐,都被毒蛇咬死了。这让姚怡萌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她皱着眉头说:“虽然思思家门前有一大片荒草地,但是也不至于有那么多毒蛇吧!” “你看到那边草地了?那里的墓碑都是思思的姐姐们的。”李晓雪补充道,“最诡异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思思所有的姐姐,都是被毒蛇咬死的!” 于是,李晓雪缓缓地开始了讲述: 两年前,思思和姐姐一起吃饭。在饭厅里,思思和姐姐不知道为什么争吵了几句,然后,就被毒蛇咬了一口,当场就死了。从郡之后,在饭厅里经常能够看到那个姐姐的身影。如果李明先留你吃饭,你千万不要答应。 一年半之前,又有一个姐姐倒了霉。当时,她正和思思一起立在窗前看星空,她想教思思如何识别星座,可是恩思无论如何也学不会。也就在这个时候,毒蛇出现了,咬了姐姐一口……因此,下次你去恩思家的时候,千万不要盯着他家的窗子看。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看到那个女人立在窗口,咧开血淋淋的嘴向你微笑。 六个月之前,有一个姐姐弹钢琴的时候被毒蛇咬死了。她也许是想教思思学音阶吧,不过思思没有学会,倒把毒蛇引来了。所以,如果你在思思家里听到莫名其妙的钢琴声,可不要循着琴声寻找啊。你会在钢琴前看到一具僵硬的女尸的。 四个月之前…… 昕了这些话,姚怡萌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她不知道思思哪来这么多姐姐,而这些姐姐怎么会如此巧合地都死于毒蛇之口昵?这些诡异的往事,让她对思思的家望而却步,她拉住李晓雪的手说:“这个家教谁爱做就去做吧,反正我是不去了。我害怕!” “你可不能这样啊!”李晓雪也有些慌了,她的脸上现出了哀求的表情,“我都答应人家了,如果你不去,我再找谁代替呢?这样吧,咱们打电话给李明先,让他给你加钱。” “加钱我也不……”姚怡萌正要反驳,病房的门却被推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他看上去非常和气,让人一见就会失去防备之心。他先向姚怡荫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说:“对不起,今天又把你吓到了。刚刚李晓雪的话我都听见了,那确实是我们家的特殊情况。不知道我们家犯了什么邪气,居然死了这么多姐姐。因为这件事,思思也很伤心,所以他不爱说话,看上去也怪怪的。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他受到良好的教育。我恳求你不要放弃他。” “可是你们家太恐怖了。”姚怡萌虽然如此抱怨,实际上,李明先的态度已经让她动摇了。 李明先急忙再进一步说:“既然这样,我把价钱提高到原来的五倍。怎么样?” “五倍?”这个价钱让姚怡萌想都不敢想。李晓雪适时地劝说道:“姚怡荫,你可一定得去。这么好的价钱,如果我没有生病,我也一定会去的。反正他家的那些禁忌你也都知道了,只要你小心一点,不会有问题的。只要你记得,千万不要碰那个孩子。” 这样一来,姚怡萌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的脸色开始缓和,而且和李明先交流了一些关于子女教育的问题,二人相谈甚欢,这让姚怡萌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当李明先快要离开的时候,姚怡萌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个巧合你发现了没有。似乎每个姐姐,都是在和思思发生不愉快的时候被毒蛇咬了。那么,这会不会和思思有关呢?” 一向和气的李明先,居然在听了这句话之后非常生气。他扭过头来恶狠狠地吼:“不许你诬谄我的孩子!” 姚怡萌顿时被吓得噤了声。 你也是姐姐 又一次站在思思家的院子里,姚怡萌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她看了看腕上的表,早了十五分钟。 “可不能提前进去。”姚怡荫在心底暗暗地对自己说。可是,立在院子里又太无聊了,想到昨天李晓雪讲过的那N个姐姐的故事,姚怡萌不禁对院子里这些墓碑发生了兴趣。她想看看那些女孩的样子。 于是,她壮着胆子靠近那些墓碑,仔细看墓碑上的照片。果然,死去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女孩子,她们无一例外都有灿烂的笑容,让人不忍想到她们的早逝。姚怡萌看得心里酸酸的,她正要抹抹眼眶,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些女孩并不同姓。而且名字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她们不都是思思的姐姐吗?那么她们的名字应当是有关联的,虽然不必都同姓,但也不应当像现在这样风马牛不相及啊。想到这里,姚怡萌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厉害,她不禁抬起头来思考。 她的目光,正落在了别墅的窗子上。在那里,站着一个瘦削的女孩,全身都裹着白色的袍子,她咧开了嘴巴,淌出了一道黑血。 “我的妈啊!我差点忘了李晓雪的话。”姚怡萌急忙把目光从窗子上移开。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便整理一下衣服,向着房间走去。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冰冷而无生气。思思也像木偶一样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旁边放着那把不能坐的空椅子。 姚怡荫学得乖多了,她没有坐下,而是问思思:“我能坐哪把椅子昵?” 思思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很乖巧地搬来了一把新椅子。姚怡荫松了一口气:看来思思并不是个坏孩子。于是她掏出课本来,指着唐诗部分说道:“今天我们还学背这首诗。” 思思扭过脸来,一双深似潭水的黑眼睛死死地盯着姚怡萌。 姚怡萌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她急忙把目光移向课本:“我念一句,你跟一句,好不好?黄河远上白云间……” 思思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跟读的意思。 “来啊,跟着我念啊。黄河远上白云间。”姚怡萌催促道。 思思那苍白的脸上,居然堆起了一丝嘲弄的笑。 姚怡萌不禁有些急了:“说话啊!黄河远上白云间!” 思思还是一动不动,像个布娃娃。 这种孩子姚怡萌还从来没有见过昵,她有些生气,便用手推了一下思思,以示提醒。 然而就是这一下,让姚怡萌顿时后悔了。从思思的身上传来了一股令人颤抖的寒意,那摸上去并不像是皮肤,反倒像是冰块。不!冰块没有这么柔软,那感觉像是冰冻过的兽皮!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姚怡萌的脑海里闪过了李晓雪三番五次嘱咐的话:“千万不要碰那个叫思思的孩子!” ...
中国百鬼之中,有一个比较特殊的种类就是家鬼,家鬼的定义千奇百怪,不可一概而论,之前古书上面说是家鬼者都是善类,但是凡事都有异类,就跟人一样,有好就有坏的,家鬼并非都是善类,也有的鬼因为时间久了,眷恋人家,从而心智就萌生了变化,也就是所谓的招煞。煞这个东西怎么说呢,这个东西的定义很奇怪,他不是一个具体的东西,而是一股气,无声无息的,它的起源是来自人的内心的邪恶还有怨恨,时间久了就会滋生一种黑色像雾一样的东西,也就是煞气,是凡鬼怪沾染上了这种东西,就会变成厉鬼,心智就会发生本质性的变化。招惹上煞气的鬼魂是消灭不了的,只能是驱散,也就是暂时的控制。今天要说的故事就是关于一个本来善良的家鬼,因为家里主人的怨气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东西,于是变成一个留恋人世的厉鬼。 我是一个先生,要说先生这个定义其实在古代就是风水先生的简称,看风水的多少都会一点捉鬼的本事,我也不例外,因为这几年帮助附近的人解决了一些事情所以现在我的名气可以说是远近驰名的,正因为如此,附近的有名望的人都来找我帮忙,其中不乏一些有钱有势的人,王老板就是其中一个,王老板人到中年,已然是发福了,这天只见这位王老板开着奥迪A8来到我家的门前,我在家里悠闲的喝着茶,装作没看见,其实这位王老板是我的常客,因为他这个人经商不老实,所以得罪了许多的仇家,要说这个王老板年轻的时候本来是个不走运的人,可是后来因为我的指点,找了一个懂行的剃头匠,给他剃了一个“发财头”这才慢慢的走起财运来。只见王老板慢慢的走到我跟前,悄悄的跟我说:“大师,你看,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很紧急的事情来请你帮忙的,你收拾收拾就跟我走吧。”说完这句话,王老板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似乎事情比较严重。我故意逗他,于是问道:“你家的事情严重到什么地步?如果不是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我是不会帮你的。”王老板听我说完,脸色陡然就变了,说:“大师,这件事,已经死人了!”我听到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感到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于是就让他坐下,我问道:“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跟我说说,不许遗漏一个细节,更不要跟我说慌,你是知道我的本事的。”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起先王老板家里的房子是在我的指导下建造的,所以风水还是不错的,按理说是不应该有鬼怪之说的,但是因为王老板的爸爸去世了,老人的魂魄逗留在家里不肯离去,因为老人比较喜欢孙子,所以迟迟不愿意离去,这种鬼魂是属于家鬼的一种,就是笔记比较亲近的人去世之后因为放心不下家里人就会逗留在家里一段时间,这个鬼魂由于时间不久,所以不会有什么法力,更不要说看到了,因为魂魄不稳定。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王老板家里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老人的身影,起先王老板因为顾及是自己爸爸的魂魄想来也不会对自己不利于是也就装作不知道,但是这段时间家里的家具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变换位置,到了晚上还老是听到人走路的声音,最严重的就是家里的植物都死了,就连小动物都死光了。这下王老板就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于是就请来一位大师来看看,谁知道那位大师是个半吊子,刚进房子就说这个房子不干净,不巧的是这位大师不仅法力不够,而且爱显摆,于是就惹怒了房子里的那位,在晚上这位大师准备做法把房子里的鬼魂去除的时候,反而被鬼魂弄死了。这下王老板看事情闹大了,于是就跑到我这边来求救了。 本来我是不想过问这个事情的,一来是因为这位王老板为商不仁,而来是因为我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根据他说得,我断定这个鬼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鬼魂,应该是被煞缠上了。于是我就问王老板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于是王老板跟我说最近因为生意上的问题,导致一个竞争对手因为比自己做的生意好,他就暗地里找来一个懂行的人来整整他,据说是泰国的蛊术。后来那个人就莫名其妙的生意破产,自己收购了那家公司。听到这里我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肯定是那个蛊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原来屋子里老爷子的鬼魂被煞附体从而变得肆无忌惮。于是我就跟他说:“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从此以后你不可以再为商不仁,还有,你要多做善事,要不然我也不会帮你的。不过丑话我要说在前面,老爷子的魂魄恐怕是保不住了,因为煞这种东西是不会驱离的,只有把老爷子的魂魄打散,煞才会自己离开。”说完我就收拾东西跟他去了王家。 一进屋子我就感觉屋子里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不一会就看到屋子本该是四处阳光的,但是此刻却隐隐约约的被一层黑雾笼罩着。我二话不说拿出柳叶,沾上牛眼泪蒙上双眼,当我拿下柳叶的时候我看到在屋子的上方有一层黑雾缠绕在房梁之上,隐隐的看到有一个老人的魂魄在内,此时老人的魂魄依然变的狰狞无比,双眼本该是无色的,但是此刻却是血红的,这个征兆就是变成了厉鬼!于是我赶紧拿出符咒,冲着屋子的四角分别投去,这是为了让他不逃跑。厉鬼见我有所动作就猛然向我扑来,似乎是想上我的身,既然我来了我就有十足的把握的,于是我伸手咬破中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咒,念了一段咒语,对着那个厉鬼就按了过去,事情远没有我想象的简单,在我跟厉鬼斗法的期间,我还是受伤了,我倒是小看了煞的厉害,此后的很长世间里我都没有再接活,因为我想不出一个善类的鬼魂会因为人的贪念而变得怨气冲天,也许有时候,人的内心远比厉鬼要可怕的许多! ...
今天我要给大家讲的是水鬼,或许在大家的意识里都以为水鬼就是生活在湖水或者海水里。其实不然,水鬼分很多种,今天我要说的,是在你吃的自来水里的鬼。 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都习惯了用自来水,但是自来水都是从湖里或者河水里来的,每年都有许多人在水里死去,他们的魂魄找不到归宿,又不甘心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野外,所以他们会顺着某些渠道,进入人们的生活。 生活在某市的小陈是个外地的打工者,他家在农村,从小没念过什么书,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在一家酒店做保安,平常没什么正事,就爱占点小便宜。 小陈自己租了一个房子,因为一个月工资不高所以租的房子很简陋,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外带一个很小的厕所,因为水费高昂,小陈想了一个偷水的办法,他每天出门前往水龙头下面放一个大桶,然后将水龙头开到最小,水一滴一滴流出来,这样的话水表是不转的,等到他下班刚好可以接一桶水够他第二天用,这样的方法小陈屡试不爽,所以每个月水费他几乎不用交。 这天小陈下班回到出租房,到厕所一看,刚好又是一桶水,他心里美滋滋的,关了水龙头躺倒床上就睡觉了。睡到半夜,小陈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湿漉漉的,好像有水滴到自己脸上。 “奇怪,楼上漏水了吗?” 水越滴越多,小陈摸了一把水,放到鼻子下一闻,一股腐臭味差点熏晕了。 “妈的,谁家厕所漏水了”。 小陈骂骂咧咧的坐起来,伸手拨开床头的灯,抬头往头顶看去,这一看差点把他吓了个魂不附体。只见房顶上一具女尸正瞪大了眼睛看他,全身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不停的滴着水,眼睛似乎是在水里泡的太久了,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只有一根小血管连着,挂在脸上甩来甩去,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小陈吓得跳到床下,从床底怕进去,趴在床下瑟瑟发抖,嘴里不停的喊着阿弥陀佛,闭上眼睛不敢看外面。过了好久,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小陈心想应该走了吧。于是慢慢的睁开眼睛,准备出去。刚睁开眼睛,就刚好对上那个女鬼的脸,原来这么大一会,女鬼一直趴在他的面前,小陈吓得急忙向后退,女鬼咧开嘴发出呵呵的笑声,跟着小陈往后退,逼得他再也没有退路了。 女鬼伸出手,指甲里都流着臭水,她慢慢的靠近小陈,把小陈吓得瞪大眼睛,女鬼笑了一下,挖出了小陈的眼睛,塞到自己眼睛里。然后把手从小陈的嘴里塞进去,一直伸到肚子里,把他的内脏全部挖了出来,这时候的小陈,早已没了小命。 过了好几天人们才发现死在床底下的小陈,只剩下一张皮,发出恶臭。 在某个企业上班的小王喜欢占小便宜,他每天出门都开着水龙头一滴一滴的接水,这样就能少交一些水费。这天晚上,他睡觉得时候,突然感觉房顶漏水了…… ...
刘新走进家门,迎面就看见那张杉木老椅子,放在小方桌旁边。 记得上一次回家来时,椅子是靠着墙放着的,因为它有一条腿在岁月里腐朽了,听爷爷说,这条椅子腿是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自己晃悠悠掉落下来的。虽然它不值什么钱,但陪伴了爷爷很多年,老人嘛,在暮年里容易感觉孤单,所以同样喜欢那些和自己一样上了年纪的东西,即便它是坏掉的——因此,老椅子没有被扔掉,也没有被放置到杂物间,仍然顽强地存在于这老房子的堂屋里。 因为它没有办法再任人落坐,所以就被爷爷放在墙边。“仔细呀,新儿,椅子不能再坐啦。”记得上一次回家来时,他正准备将疲惫的身子往椅子里一放时,爷爷颤巍巍赶过来,用混浊的声音提醒着他。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只剩下三条腿的椅子又被放到了方桌旁。刘新看了看桌上,一只茶壶和两只灰黄的玻璃水杯,不像以前,爷爷总是在他每个月回来的日子前一两天,在桌上放着他平常舍不得吃的水果饼干,尽管刘新已经成年了,其实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但爷爷总是固执地留给他,他说:“新儿呀,你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相继去世了,你打小就可怜,别的孩子有好吃好穿的,你只能眼馋一会儿,爷爷没用啊……” 其实,现在爷爷买水果饼干给刘新的钱仍然是刘新在外面打工挣的,刘新每次托村里人带钱给爷爷或者自己回来时塞点钱给他,他基本都舍不得花,还把刘新当成是小时候羡慕别人零食的小孩子了。 “新儿,你回来了?” 就在刘新准备喊爷爷的时候,那熟悉的混浊的声音响起来了。刘新看到爷爷从大门走进来,此时夜幕正降临,堂屋里一只灯泡发出黄惨惨的光,爷爷黑灰的衣衫就在大门那一方昏暗的光中慢慢临近。 刘新有点儿诧异,爷爷的步子似乎变得敏捷而轻盈了。 然而刘新一时没有想太多,坐在老椅子旁边一张虽然半旧但还结实的椅子上,一边说:“爷爷,我有好多有趣的事要说给你听呢!”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好久都没人陪我说话了,就盼着我的新儿能够早一点回来呢。” 刘新的笑容一时凝结在了脸上,继而变成了惊异。因为他看到爷爷正坐在他对面,而他坐的那张椅子,正是那张只剩下三条腿的老杉木椅子!但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即使爷爷将枯瘦的双腿踏在椅子前面的横木上,但无论是他还是椅子本身,仍然是稳稳的,不仅没有倒下,甚至都没有摇晃一下。 刘新感觉到非常不对劲,“爷爷你坐的那椅子……” 刘新的话还没有说完,爷爷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头,声音仍然混浊,但万分悲伤,“新儿呀,你的头怎么了?” 爷爷的话音刚落,马上从椅子上下来,走向刘新,捏着脏兮兮的袖子去擦拭刘新的额头。但爷爷太苍老了,刘新已是成年小伙子,个头比他高出一大截,所以尽管爷爷努力地举高了手,还是没有触到刘新的额头。刘新心里思忖着可能是自己额头有什么污渍,就弓下身子迎合着爷爷高高努力举起的袖子。 而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向了地面,就在这时,刘新发现了第二个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昏黄的灯光下,爷爷身旁的地面也是一片昏黄颜色,没有一丝黑色。也就是说,爷爷站在灯光里并没有影子! 刘新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迅速移上来,怪不得他从一进门起就感觉家里不对劲,怪不得方才爷爷能够稳稳地坐在一把只有三条腿的椅子上,原来…… 这时刘新才想到,自己正是接到村里人的电话,说是爷爷突然病了,所以急匆匆地赶回来的,没有想到,尽管自己开着那辆借来的破旧皮卡车没命赶路,却仍然没有及时回来。刘新的眼里噙满了泪花,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爷爷你是不是已经……” 然而这时,刘新又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自己在进门的时候,不记得此次回来的原因呢? “新儿呀,你在外面究竟经历了什么,看你的头怎么变成这样了?” 带着沉重汗酸味的衣袖轻轻抚过他的额头,爷爷收回袖子时,刘新惊讶地看到那脏兮兮的袖子上,一大片殷红。 是的。就是鲜血,湿淋淋的鲜血。 怪不得他进门的时候,像是突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一样,原来他的脑袋受伤了。“爷爷,对不起……” 刘新把脸转向一旁,企图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方桌上那把不锈钢茶壶时,眼神又是一震——虽然灯光昏暗,但茶壶上还是能够照得见他的上半截身子,而他映在壶身上的脸非常可怕,因为右边额头上,是一道刺目的鲜红。他将脸凑近些,那道鲜红是一条又长又阔的口子,而血水还在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突然间,刘新想起来了,在进村的公路上,没有路灯又崎岖的路上,他开的破旧皮卡车不小心歪到了一旁的深沟里。 而他额头上那道赫目的口子,想必就是这次事故里受的伤了吧? 只是为什么他受这么重的伤,却没有感觉到疼呢?还能够轻松地走回家来呢? 刘新的目光从爷爷脚下移向了自己脚下,同样是一片灯光与地面的混合颜色,他同样也没有影子。 ...
李和维特一踏上这片土地,不由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片广阔的荒原,深黑色的泥土一直蔓延到天边,地面上除了一寸来长的硬草,什么也没有长。站在荒原中央,四面八方都是荒凉,绝无人踪,寂静得令人空虚。天空中密不透风地蒙着厚厚一层乌云,只有在靠近地平线落日的地方,乌云才略微稀薄一点。 “你确定是在这里?”维特疑惑地问,“这里看起来不象有人的样子。” “是这里。”李再次仔细看了看地图,那上面清楚地标明了恶诅村的方向。 李和维特是堂兄弟,他们的祖父最近去世了,留下一个奇怪的遗愿,希望将自己的骨灰洒到故乡的土地上。祖父的故乡,是在南美大陆上一个名叫恶诅村的地方,李和维特作为他的后人,带着他的骨灰,带着他手绘的地图,几经曲折,终于找到了地图上标明的黑色荒原。 但是恶诅村在哪里呢? 极目远眺,四野茫茫,看不出有人经过的痕迹。李对照地图,仔细辨认了一番,指着北方道:“朝那边走。”说完他便继续朝北方走去,在他左手边,一轮沉重的夕阳,正在缓缓朝地平线靠拢,荒原在残阳的暗红渲染下,显出血一般的色彩。维特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恶诅村,多可怕的名字。”维特的声音从苍凉的风中传来。 李没有说话,只是微笑。无论那个地方多么古怪,他们都必须完成任务——他摸了摸背包里那个圆形的骨灰坛子,又想起祖父的笑容——那个一生都保持着神秘色彩的老人,带着一种宿命的悲哀,常常那样望着他们,微笑,再微笑,象所有慈爱的祖父一样。想到这里,李忽然觉得鼻子发酸,眼眶也湿润了。 “李!”维特看着他笑起来,“你越来越象你的中国母亲了,这样多愁善感。快走吧,太阳快消失了。” 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天空,渐渐失去光彩,转为与这土地一样厚重的黑色,这是荒原中特有的乌云层,终年不散,只有在太阳最强烈的时候,才能勉强看到一点蓝色的天空——祖父在遗嘱里特别详细注明了这点。 依据地图的指示,他们还要再望前走50多里路,才能看见恶诅村。他们疲惫的双腿已经有点不听使唤,可是祖父的遗嘱上还特别注明了另外一条——“绝对不能在荒原上过夜。”祖父说的话,肯定有他的道理,即使是维特这样任性的人,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停下来休息。他们加快脚步继续赶路,一路上不再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夕阳下落。 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之前,他们终于到达了恶诅村。村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奇怪的南美文字,李和维特从小跟随祖父学过这种文字,仔细看了看,就着一点余光,读着那些音调奇怪的语句——“日落之后不要单独外出;日落之后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相视一笑——多么奇怪的话。 村子里十分寂静,茅草屋凌乱地散布在村中各处,一些光着上身、穿着稻草裙的孩子们,正慌慌张张地朝家里飞奔,身后跟着一群狗和几只鸡。 “嘿,小孩!”维特用恶诅村的方言叫着他们,“这里有旅店吗?” 孩子们听见他的话,露出惊恐的表情,跑得更加飞快,冲进他们各自的茅草屋,将结实的木门使劲关好。 “他们怎么了?”维特问道。李耸耸肩。 天色全黑了。因为有乌云遮挡着天空,太阳一落山,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星星和月亮都不见踪影。维特从包里抽出事先备好的电筒,强烈的光芒亮起来了,一些好奇的孩子,从窗口探出一个个小脑袋,但是维特一朝他们打招呼,他们就象小鸟一样缩了回去。 他们沿着村中的大路朝里走,希望找到一间旅社。这里看来是个土著部落,村民的不开化程度很高,茅屋建造得非常粗糙,屋外晾着的衣裳,也只是简单的几片布,根本称不上形状,从茅屋窗口透出的,不是电灯的光,而是一星星微弱的火把光芒,甚至在茅屋的外面,他们还发现了舂米的石臼。他们很难相信,自己那个有三个博士学位的祖父是在这里出生的。 “你们怎么在夜里出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维特将电筒朝出声的地方照去,那个女孩子在黑暗中凸显出来了。这是个很健壮的年轻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一身黝黑的肌肤闪闪发光。她和那些孩子一样穿着稻草裙,上身只围着很短的一小块布,长头发上挂满五颜六色的花串,赤足上也戴着两串花。 “我们是外地来的,”李说,同时举了举手里的包,将骨灰坛子的形状显示给她看,“我祖父在这里出生,现在他死了,想回到这里。你知道哪里有旅店吗?” 女孩子冷冷地看他一眼:“你们别指望在这里找到旅店——明天日出之前,谁也不会理你们的。” “为什么?”维特感到很奇怪,“是因为村口石碑上的那些字吗?” “是的,”女孩说,皱了皱眉头,仿佛有些不耐烦,“我叫阿提拉,你们呢?” 李将他们的名字说了出来,女孩又皱了一下眉头:“这名字很怪。你们跟我来吧。”她顿了顿,又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如果你们肯相信我的话。” 李和维特笑了笑,跟在她身后走着。她带着他们来到一处茅草屋,将门推开:“你们今夜可以谁这里,这是雅布老婆婆的房子。”她带着他们进屋,点亮挂在墙上的火把,屋里顿时亮堂起来。屋内陈设十分简陋,靠墙的地板上堆着一堆稻草,上面铺着一张席子,看来那就是床了。另一边是个小小的灶台,里面的火已经熄灭许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雅布老婆婆哪去了?”李问道。 阿提拉看他一眼,转身走出屋子,从黑暗中远远抛下一句话:“她死了两天了。” 呆在一个死去不久的老太婆的屋子里,两个人有点害怕,肚子也饿起来。维特在灶台上一阵乱翻,翻出一块风干的腊肉,想了想,还是没有吃。 “也许那是人肉呢。”他开玩笑道。 李在床边的墙角里发现一个陶罐,里面盛着半罐水,他闻了闻,水已经有点味道了。 没有办法,两人只得各自吃了两块巧克力充饥,脸也不洗,倒头便睡。 茅草屋的窗子用一块薄薄的兽皮蒙着,风突然强劲起来,鼓动兽皮发出嗡嗡的声音。外面隐约传来唱歌声。 “谁在唱歌?”维特坐起来,掀开兽皮窗帘的一角,朝外望去。 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睡吧,”李说,“别管他。” 维特正要睡下,那歌声突然嘹亮起来,就在他们门口回响,声音柔媚婉转,用恶诅村方言唱着一首情歌,大意是说一个等待了很久的女子,对情人的思念。 “……要是夏天不回来,那就秋天来;要是秋天不回来,那就冬天来……”歌声慢慢地唱着,旁边还有很多人在鼓掌。但是维特和李朝窗口望去时,外面仍旧是一团漆黑。 “他们不用点灯吗?”维特笑道,“在黑暗中唱歌,真奇怪。” 李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坐起来,听了一阵,对维特使个眼色,两人熄灭火把,悄悄地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正要开门,歌声却噶然而止。维特猛然将门拉开,电筒朝黑暗中照去,四面都是安静的茅草屋,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她走得好快。”维特咕隆道。 这一整个夜晚,他们都不断听见窗外传来切切私语声,还有人在走来走去,有人叹息,可是长途跋涉后,他们实在太累了,累得没有力气爬起来看一看。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太阳透过茅草屋的缝隙在屋内投下班驳的光点,当他们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了。 屋外传来喧哗的人声,不时有人在大笑,还有狗在汪汪的叫,仿佛经过一夜的沉睡,这个村子终于从沉默中苏醒了。 维特和李走出屋子,阳光强烈地照在地面上,发出灼热的光芒。村里的人看见他们出来,都吃了一惊,有些人警惕地看着他们,远远地避开。 “你们好!”维特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他们露出怀疑的神色,互相看了看,又狐疑地望着维特。 “你们从哪里来?”一个老人问道,“昨天已经有人告诉我村里来了两个陌生人,就是你们吧?” 李走出茅屋,朝他们走过去,他们却朝后退。李怔了怔,站住了。他回头望望维特,维特朝他笑笑。 李也笑了笑,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当他说到自己的祖父是恶诅村人时,村民们发出一阵嘘声。 “年轻人,在恶诅村里,不要说谎,”那老人道,“恶诅村的人从来不到外面去。” “我们没有说谎。”维特说着,将祖父的骨灰盒给他们看。但是村民们并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仍旧在大声指责他们撒谎。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老人看来在村里很有地位,他一开口,其他人就都不说话了,“你们对我们说谎,并且还住在死人的屋子里。”他用苍老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仿佛要从他们眼睛里挖出真话。 “我们没有说谎,”维特从袋中取出一串骨头项链——那是祖父小时候在恶诅村戴的,上面刻着祖父的名字——阿古力特。老人接过那串项链,和村里人仔细传看了一遍,眉头渐渐皱起,喃喃道:“阿古力特?那个想到外面去的孩子?”他蓦然抬头望着李和维特,“他没有死?他还有了孩子?” “是的,”李说,“他到了英国,结了婚,我们是他的孙子。” 老人显然相信了他的话,挥挥手,村民们便陆续散去了。 “阿古力特出去了,很好。”老人点点头,“但是你们不该来——任何人都不应该来恶诅村。” “为什么?” 老人招呼他们在树底下阴凉的地方坐下,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给他们送来草汁饮料——那是一种深绿色的汁液,和凉水兑在一起,喝起来有点清凉的感觉。老人喝了两杯饮料,又从随身的一个兽皮荷包里掏出不知是什么叶子嚼着,这才告诉他们恶诅村的故事。 恶诅村周围的荒原,原本是一片肥沃的土地,这片蕴藏着生命的土地上,繁衍出各种动物和植物,还有人。几百年前,这里一共有30多个部落,象蒲公英种子一样散落在原野的各处,大家互不侵犯。 但是哪里有人类,哪里就有战争。 200年前,战争在30个部落之间爆发了——战争的原因谁也不记得了——但是战争的后果,却是谁也无法忘记的。30多个部落的战士们将他们的血洒在黑土地上,整整一年,土地都是红色的,他们怨愤的灵魂在黑土地上咆哮。 他们诅咒战争,诅咒这片土地。 根据诅咒村流传下来的记载,当最后一个战士在黑土地上倒下时,这里的女人和孩子都再也不会流眼泪。鬼魂们飘荡在原野上空,经久不散,从此整个原野都不见天日,只有鬼魂形成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天空。而土地,也从此干涸,此后整整20年,无论人们多么努力,黑土地上除了那种硬草,再也不长别的生物。 只有一个地方能够种出庄稼,就是现在的恶诅村。这个村庄被诅咒包围,它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许多年来,不断有村民想离开恶诅村,到有蓝天的地方去,但是他们离开恶诅村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都被那些怨恨的灵魂杀死在荒野上了。”老人叹息道。 “但是我祖父为什么能够活着离开?”维特不解地问。 老人摇摇头:“事情总会有例外,也许那时候鬼魂们恰好在休息。”他换了一片叶子继续嚼着,接着说恶诅村的故事。 那些鬼魂们不仅白天形成乌云,夜晚还会化成人形在村里出没,所以恶诅村的村民,从不在夜间出门。 “要是你夜间出门,很可能会碰见他们,”老人压低声音道,“他们会诱惑你,杀死你!”他说到“杀”字时,眼睛突然可怕地亮了一下。 李和维特交换了一个眼神,维特道:“但是昨天夜里,我们就分明看见有人在外面走动。” “你们看见了?”老人紧张地问,“你们看见了什么?” 李将阿提拉的名字说了出来,还提到那阵歌声。老人摇摇头,叹息道:“阿提拉,她原本可以成为你们的祖母,可是自从阿古力特出去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嫁人,”他眯起眼睛,仿佛在回想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再也没有嫁人,甚至和鬼魂交上了朋友。” “祖母?”李惊讶不已,“但是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 老人看看他,冷冷道:“是啊,她死的时候的确是十五六岁,如果她还活着,现在也应该有八十多岁了。” “她死了?”维特和李惊叫起来,回想起昨夜的情形,忽然觉得无比恐惧——原来那个好心给他们指路的少女,竟然是很多年前的鬼魂? “白天你们可以四处走走,但是不要离开恶诅村,”老人站起身,拍拍衣裳,“但是太阳一落山,你们就不要出门——夜里没有呆在屋子里的,都是鬼魂。”他看了看他们昨夜住的茅屋:“你们不要住这里了,死人的屋子都要烧掉。你们住我家里去吧,我家里只有5个人,地方很宽敞。” 李和维特听他这么说,立即收拾好东西,到了老人家里。 老人家里并不宽敞,但是有一间多余的房子,在地上铺上稻草和席子,就可以给他们睡了。当他们取出自己的东西时,村里的人便点燃了雅布老婆婆的屋子。干燥的茅草屋在阳光下熊熊燃烧,很快就化为灰烬。 李一直背着那个装着骨灰的旅行包,老人——现在知道他的名字叫阿斯望——不断打量着那个包。看了一阵,忽然走过来,将包从他背上拽下来。李吓了一跳,赶紧夺了回来:“你要干什么?” “烧掉!”阿斯望说,“死人的东西都要烧掉。” “但是这是我祖父,我要将他埋在恶诅村。”李说,紧紧地抱着旅行包,维特也走过来,和他站在一起。 “恶诅村不埋死人,”阿斯望冷冷道,“死人全部留在村外。” “为什么?”维特不满道,“难道你们自己的亲人,也不能埋在村里?” “不能,”阿斯望布满皱纹的脸有几分冷酷,“死人和活人是敌对的,所有的死人都在诅咒活人,他们夜里在村中出没,每夜都发出诅咒声,”他的脸一阵扭曲,“阿古力特既然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既然回来了,他必定也会诅咒我们,和其他死人一样!” “不,他不会,他是我祖父!”李大声道。但是他的声音突然显得这么微弱,村民们正慢慢聚拢来,盯着他的旅行包。 包围圈慢慢缩小了,李和维特无处躲藏。 天空突然迅速阴暗下来,乌云朵朵压低,太阳渐渐被遮住,大家什么也看不见了。人们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看看天,又看看维特他们,不知所措。 “诅咒!”阿斯望的眼睛里写满恐惧,“阿古力特也开始诅咒我们了。”他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盯着李:“好吧,你们保留那个死人的东西吧,但是记着别让他打扰我们!” 他说完这句话,光线立刻明亮起来,太阳被乌云释放出来了。 李和维特看人们一个个走开,松了口气。李害怕他们会偷偷将祖父的骨灰拿走,不敢将旅行包放在阿斯望家里,便随身背着,两人一起到村里四处游逛。 恶诅村面积不大,绿色的小麦散布在黑荒原上,分出明显的界限。绿色之外的地方,是村民不敢涉足的。 逛了一阵,看村民们劳作和游戏,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黑夜又来临了。 太阳落山的时候,阿斯望和他家里人都回家来了,他们将门窗紧闭,再三叮嘱李和维特不要出门。 “好的。”维特说。 村里的人睡得很早,吃过面饼和茶,就吹灭火把睡了。李和维特不习惯这么早睡,躺在草席上,讨论着恶诅村的事情。 那歌声就在此时响起——“……要是春天不回来,那就夏天来;要是夏天不回来,那就秋天来……” 是阿提拉,是她在唱歌。 李和维特紧张极了,他们挤在一起,不敢说话,也不敢出声。 “你们听见了吗?”隔壁房间里阿斯望忽然说话了,声音很轻很轻,但是他们还是听见了。 “是的,是她在唱歌。”维特轻声回答道,“怎么办?” “别理她,睡吧,”阿斯望的声音充满疲惫,“只要不出门,就没有关系。” “阿斯望,阿斯望。”李呼唤着。但是那边很快传来阿斯望粗重的呼噜声,看来这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鬼魂的出没。 但是他们睡不着。他们用兽皮包裹着身体,用稻草堵住耳朵,可是歌声仍旧如流水般清晰。 “李,维特,你们没有睡,是吗?”阿提拉忽然停止唱歌,轻声道。李和维特吓得几乎要停止呼吸。他们没有回答,躲在黑暗的茅草房里,全身发抖。 “你们没有睡。”那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耳边。 房间里没有一丝亮光,在房间角落里,一个白色的影子,慢慢朝他们飘过来。 人们迷信那个诅咒。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直到阿古力特和阿提拉出现。爱情使他们的心胸更宽广,他们相信了鬼魂的话,阿古力特带着阿提拉的祝福,上路了。在鬼魂的指引下,他顺利地离开了荒原。 在恶诅村生长的阿古力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精彩,却又如此残酷,为了生存,他整整奋斗了一生,没有一点机会回来向阿提拉报信,直到他死,他才有机会让自己的孙子们带着他的骨灰和灵魂回来。 而阿提拉,因为常常和鬼魂对话,被村民视为不详,在一个清晨,被烧死在太阳底下。她的鬼魂依旧在等待阿古力特回来,来解开村民的心结。 可是阿古力特回来的时候,自己也已经是一个鬼魂,人们不相信鬼魂的话。 虽然村民们烧死了阿提拉,但是她仍旧爱他们,她知道他们其实多么善良,只是对鬼魂的恐惧蒙住了他们的眼睛。在李和维特来这里的第一个夜晚,阿提拉和阿古力特商量出一条计谋。 村民们心里没有信任,但是有恐惧。他们决定用恐惧来驱赶村民离开恶诅村。 “我希望他们生活在广阔的世界里,”阿提拉说,“恶诅村太小了,何况,我自己也实在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咯咯一笑,“阿古力特将外面说得这么好!” 于是,就在昨夜,所有的鬼魂,装扮出一副凶恶的面孔,将村民们赶了出来。他们一边驱赶着村民,一边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个办法。 “长期的闭塞,让人的智慧也闭塞了,”阿古力特说,“没有智慧的人变成的鬼魂,也是没有智慧的,只有我走了出来,我学到了人类千百年来流传的智慧。” “是的,”阿提拉甜蜜地说,“阿古力特最聪明,是他解开了诅咒。” “诅咒解开了吗?”李高兴地问。他和维特回头看看黑色荒原——那里乌云消散,蓝色天空在阳光下一碧如洗。 “鬼魂们都到哪里去了?”维特问道。 阿古力特和阿提拉轻轻笑了:“他们都走了,诅咒一解除,天国的大门就敞开了。” “但是你们呢?”李不解道,“你们为何不走。” “我们就要走了,”阿古力特道,“再见,孩子们,我们只是来送你们最后一程。” 李背上的旅行包又是轻轻一动,他们仿佛依稀看见两个透明的身影消失在蓝色天空中。 村民们依旧在虔诚地拜望。 原来禁锢他们的,不是鬼魂的诅咒,而是他们自己。 四面传来沸腾的声音,一个壮丽的清晨开始,南美大陆的生命都苏醒了! ...
我是一个心理医生,许多来看病的病人都说自己看到鬼了什么的,其实对于这类病人无非就是多开些安眠的药,什么鬼怪啊什么的,都是人们心里幻想出来的东西,因为他们都做了亏心事。其实刚开始我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当我接触到林江一家人之后,我就收起了我的这个观念,从哪以后我就没有再做过心理医生,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些心理有问题的病人看到的是幻想还是一些真实存在的东西。 林江今年差不多四十岁这个样子,家里很有钱,但是都是他老爸留给他的,据说以前这个林江不务正业,每天就想着继承他老爸的家产,可是最近说是心理有问题,于是就来到了我的这个小诊所里。 林先生坐定之后就跟我讲了事情的始末:我们家是个家底比较殷实的,我爸爸因为前不久生病住院了,就把我们叫到他跟前跟我们交代这后事,原本按理说这里我是长子,而且就我一个儿子,家产本来就该我继承的,可是那个老头子却把家产给我妹妹分了一半,这下本来殷实的家产就变得不多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讨厌我的妹妹,可是毕竟是我的亲妹妹,我几次想把她杀死,却始终下不去手。 有一次,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我妹妹的尖叫声吵醒了,我赶紧跑到妹妹的房间里,我看到他萎缩在床下,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她颤抖的跟我说:“哥哥,刚才我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是鬼,是鬼,当我吓的回到房间的时候,我的衣柜里突然传出一阵响动就在我准备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的时候,我发现里面伸出一个沾满鲜血的脚,那个女人就在这个屋子里,哥,我害怕。”原来是做恶梦了,我心里想着,哪有什么鬼啊,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可是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妹妹总是神神叨叨的,有时候吃饭的时候,猛的跑到外面,说是看到爸爸回来了,我被她弄的也是有点害怕了。于是我就和我妻子商量着带她去医院看看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在医院里的时候,医生告诉我,说我妹妹有严重的妄想症,要治愈需要花费一大笔的钱。回到家之后,我妻子就跟我说:“本来家产就不多,还要给她一半,这下可好了,给她治完病钱也没了。”我听完她的话也感觉妹妹是个累赘。 可是我想不到的是,就在有一天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我妹妹死了,她是自杀的,自己把自己吊死在房间里,我永远忘不了我妹妹临死前那瞪得恐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这个房间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原本应该高兴的,可是我却感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从我妹妹死后,家里就开始出现各种恐怖的事情。 有一次,我妻子在做饭的时候,我在屋子里看着电视,突然,电视的画面变成了我家厨房的画面,画面里我妻子正在做饭,在我妻子的背后我看到我妹妹就站在那里看着我妻子,双眼还是那么恐怖的大大的睁着!我吓的赶紧跑到厨房,可是除了我妻子之外,什么都没有。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脚步声,我和我妻子颤抖的走到客厅里,发现地上出现了一排脚印,而且那个脚印还在继续的往我这边走。我害怕的连连后退,这时候,我触摸到我妻子的手,感觉就好像一块冰一样,我转过身,啊!我惊恐的发现身后的哪里是我的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我妹妹!!!!!我被突如其来的恐怖吓的摔倒在地,这时候我看到在厨房里慢慢的爬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好像一个狗一样一点点慢慢的往外面怕,当那个恐怖的女人就快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终于崩溃了,就在我尖叫着昏过去的瞬间,我仿佛看到我妹妹的鬼魂在房梁上对着我冷笑,似乎在笑话我死有余辜。 从那以后,几乎到处都是我妹妹的影子,我妻子化妆的时候,在镜子里会突然出现我妹妹的脸,还会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后面有一阵阵的冷风,仿佛有一个人站在你后面对着你在那吹着冷气。时间一久我就受不了了,于是我就带着妻子去医院看医生,我多么希望我也是得了妄想症,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医生告诉我我很健康,什么病都没有。如果我没病,那么我看到的那些怎么解释?我看到的是鬼? 我从那以后就没有回去过我爸留下来的那个别墅,我在外面往里面看的时候,还是会看到我妹妹站在窗户下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和妻子迅速的离开了那里,今天我来你这里看心理,我想知道我到底是看到了什么,还是说一直都是我的幻觉? 我听完他的叙述,感觉背后一阵阵的发冷,此时我猛然发现在他的背后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大大的瞪着双眼的女人!!!本来我想给他做个心理催眠来暗示他看到的都是幻觉的,可是那一刻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幻觉了,因为我也看到了,我不可能是心理疾病! 最后,我告诉林先生,说他是幻觉,不要再回那个房子了,赶紧走吧,越远越好,时间久了就会好了。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的话,我甚至后悔让他来我这里看病,因为从那以后我的脑海里不时的就会出现那个瞪着大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人的女人! 他的那个房子最后拿出来出租了,听说第一个住进去的人没多久就死在那个房子里面了,死于心肌梗塞。从那以后,只要是住进过那个房子的人不管搬到哪里都会出现幻觉,总是会梦到一个女人瞪着双眼冷冷的看着自己,吓得再也没有人去过问那个房子了,一直空到现在,附近的人说每到夜里都会看到那个别墅里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站在窗户那里看着外面! ...
我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有一个女孩,叫张艺涓,算是我的读者,她读我的书《虫子》,被吓着了,见了陌生人就惊恐地大叫:“虫子! 虫子!” 她母亲就把我告上了法庭。 我的心里也很难过,那毕竟是一个花季少女。 作为被告,我在出庭之前,去看望过那个女孩。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住宅楼,巧合的是,我家住在801,她家也住在801。 是张艺涓的母亲开的门。她的脸色很憔悴。 她看了看我手里提的水果,问:“你找谁?” “这是张艺涓家吗?” “你是谁?” 我惭愧地说:“我是《虫子》的作者。” 那个母亲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十分难看,她冷冷地说:“你有事吗?” “我来看看她……” “你能治好我女儿的病?”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仇恨的光:“我告诉你,这个状我是告定了,你怎么样都没用!” 说完,她就要关门。 我说:“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和她聊一聊,也许对她的病情有帮助,系铃还需解铃人,你说是吗?” 那个母亲想了想,闪开了身。 我走进去,看见那个女孩脸暗淡地坐在床上,怀里紧紧抱一个玩具熊,双眼无神地看着我。 奇怪的是,她见了谁都大喊大叫,只是见了我不叫。 尽管我不是精神病医生,但是,我还是觉得我能够开导她。 我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说:“艺娟,我就是那本恐怖小说《虫子》的作者,我想和你聊聊。” 那个母亲一直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我。 我和很多读者在一起聊过天,可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种气氛。我感觉很怪。 “那本书里所有的故事,都是我编造出来的。我靠想像力吃饭。” 那女孩还是那样无神地看着我。 “原来我的胆子也特别小,我开始写恐怖小说的时候,非常害怕,可是写着写着我的脊梁骨就挺直了。我相信,读恐怖小说也一样,看多了就不怕了,熟视无恐。” 只是,关于“情节之外的情节”没有照我说的做。节目始终只有艺文一个人。 第一次节目播出的时候,后面的道具是白色的雨伞,大大小小有几十把。 第二次节目播出的时候,道具是钟表,“滴答滴答滴答滴答”走乱套了,效果不错。(不过,我能看出,那些钟表都不是真的,都是用纸壳画的。可能为了节省费用。) 而且,他们采用了烛光的效果,那烛光从下面照在艺文的脸上,下巴很明亮,下巴的阴影把脸挡得黑糊糊。两个鼻孔显得出奇大。 蜡烛燃尽,屏幕漆黑,艺文说:太黑了,再见了,做梦吧…… 我能听出,艺文在播讲的时候,一直在试图打破传统,一直努力想让自己的口气黑暗起来……不过,听起来不伦不类,有点像念经。 艺文给我打来电话,想听我的意见。 我说出了我听他念经的体会。 聊了一阵子,他说:“你的创意我们基本都用上了。你还有一个设想,就是在我身后,不经常地出现一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再莫名其妙地消失……这个被我们开会枪毙了。” 又到周五了。 午夜零点,外面一片漆黑,天好像一口巨大的锅。刮着风,吹得窗户“啪啪”地响。 老婆睡了,只有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今天他们播讲的是我写的一篇有关虫子的故事,情节大致是这样的: 有个人把一条满身都是毛的虫子扔进了马桶,它浮在水上,冷冰冰地盯着他。他用力按下开关,强大的水流就把它冲进了下水道。 没想到,这条虫子竟然没有死,它在黑暗、曲折、肮脏的下水道里活下来,而且进行繁殖。 过了半年,无数的虫子纷纷爬出来…… 一天,邻居闻到这户人家传出了臭味,报了警。警察破门而入,发现床上爬满了虫子,勾勒出了一个人的形状…… 我早早就坐在了电视前,等。 来了。 屏幕漆黑,久久没有一点声音,静得可怕。 渐渐地,漆黑的屏幕上有了一点点微弱的光亮,有一个东西一点点显现出来,我看不清那是什么,反正感觉好像是一团,有密麻麻的什么东西在蠕动…… 接着,死了机一样的电视突然传出一声惊叫,那惊叫几乎超过了我调好的音量很多倍,我猝不提防,被吓得猛一哆嗦! 那是个女人的叫声,她好像跟我一样,一直在紧紧盯着屏幕上那蠕动的东西,她比我先看清楚了——— 她声嘶力竭地叫道:“虫~~~~~~子~~~~~~” 接着,艺文就出现在烛光里,他阴着脸,低低地说:“有个人……” 这一次,他身后是两个窗子,两个漆黑的窗子。音效是风声,很大的风。那两个窗子被风吹得不停地摇晃。我怀疑,录制节目的时候,那窗子后一直有工作人员用鼓风机在吹。 现在是零点,我在看电视。 我不知道在这深深的黑夜里,有多少人跟我一样在看这个节目。也许,只有我一个…… 窗外刮着风,电视里也在刮着风,我都有点分不清了。 我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窗外的风声就清晰起来。 我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大,电视机里的风声就把窗外真实的风声压下去了。 艺文讲着讲着,他身后的一个窗子被风刮开了。 艺文停止了讲述,他对着电视机前的观众低低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站起来,转身去关窗子…… 这时候,一个瘦小的男人从舞台一侧的黑暗处慢慢显现出来,他像梦游一样轻轻走过来,把一杯白水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消失在舞台另一侧的黑暗中…… 我感觉那个瘦小的男人很面熟,就努力地想:他是谁呢? 想着想着,我猛地打了个冷战。 一个作家在创作一个人物的时候,脑子里一定对这个人有一个模糊的想像,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我感到,这个人特别像我写《虫子》的时候想像的那条拟人化的虫子! 窗外的风更大了。 电视中的艺文还在慢腾腾地讲着。 我拿起电话,拨艺文家的电话。 老实讲,我有点惊惶。我现在急需和一个人说说话。 艺文接了电话。 “艺文,你没睡吧?” “没有,我在看电视呢。你也在看吗?” “我在看。” “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你们最后还是把我那个创意采纳了。” “哪个创意?” “情节之外的情节。” “没有啊。” 我愣了:“你起身关窗子的时候,我看见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啊。” “你一定是看错了。” 风再一次鼓动我的窗子,“啪啪”山响,好像有多少灵异之物急切地要挤进窗子来,似乎那窗外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使它们惊恐不安。 “我没有看错!”我重重地说。 “我在录制现场,我还能不知道?而且,剪辑的时候我也看了片子,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没有。” 我说不出话了。 我肯定我看见了那个瘦小的人。 我肯定我不是因为困迷糊了,看花了眼。我是一个夜猫子,零点之前我从来没有睡过觉。 “你听着吗?”艺文在电话里问我。 “你的桌子上原来没有水杯,这一点没错吧?” 这次轮到他不说话了。 “你看见了吗?现在,你的桌子上有了一个水杯!” 我一边说一边看电视,可是,这时候,电视屏幕已经黑了,只听见艺文飘飘忽忽的声音:“别忘了在床头喷点杀虫剂。好了,睡吧……” “已经完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他说。 我说:“明天,你到单位看看母带吧。” “好吧。” 那一夜,我听着风声,一直没有睡着,我的脑海里总是闪现那个瘦小的身影。 第二天,我双眼猩红,又给艺文打手机。 “艺文,你看了吗?” “我在路上,还没到单位呢。” 过了一会儿,我急不可待,又给他打电话。 “到了吗?” “刚到大门口。一会儿我看完了给你打过去吧。” “那好吧。” 我坐下来,等他电话。 太太上班去了。家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终于,拿起了那本《虫子》,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尚可写过一篇评论,他说:大白天,我在办公室里看完了《虫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好像看见那一万个印刷字变成了一万条虫子,正在齐刷刷地朝着我冷笑…… 我看我自己写的恐怖小说很少害怕,只有看这篇不一样,每次都感到全身发冷…… 它的身下长满了密麻麻的腿。 它的背上长满了密麻麻的腿。 它的眼睛里长满密麻麻的腿。 它的大脑里长满密麻麻的腿…… 电话骤然响起来。 我哆嗦了一下,伸手接起来。 “哦……”我心乱如麻地挂了电话。 “家里出什么事了?” 老婆问,她察觉出了点什么。 “没什么事。” 说完,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嘟———嘟———嘟———嘟———嘟———” 没有人接。 那天夜里,我和老婆做爱的时候,开着床头灯。这不符合我们的习惯。 老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她没有问。 我十分清醒地做爱,就像在毫不专注地打磨一件什么东西。终于,结束了,我像完成任务一样翻身下来,警觉地听着四下里的动静。 老婆还不知道内情,我要为她放哨。 她旅途劳顿,很快就迷迷糊糊地入睡了。可是,她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说:“今天不是星期五吗?” “是星期五。” “你怎么不看你的节目?” “我太累了……” “噢,那你就赶快睡吧。” 说完,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我感到这个世界又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孤独地看了看茶几上的那部电话机,它模模糊糊的。在我离开家之后,那个常青曾经用过它。此时,他毫无疑问就在这个房子里,正躲在暗处看着我…… 突然,我想撒尿。 这时候,已经过了半夜,我有点胆怯,可我总不能不去,也不可能叫老婆跟我一块去。 终于,我下了地,快步走向卫生间。 我突然停住了脚,傻住了———卫生间的灯柔柔地亮了! 这个灯泡的钨丝烧断了啊!几天来,我一直没有换……可是,现在它莫名其妙地亮了! 我试探着刚刚走进去,门突然关上了。我猛地回过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后的他。 是他! 他还穿着那身保安制服,可是,他的脸却是一张蜘蛛的脸! 那一瞬间,我蓦地想起了媒体上曾经报道过的人面蜘蛛! 蜘蛛的脸被放大之后,竟然是这样的丑陋和怪诞! 那是一张三角形的脸,有很多绿莹莹的眼珠,有的在看我的眼睛,有的在看我的大脑,有的在观望外面的动静,有的在发呆,有的在假寐…… 在众多的眼珠中间,有两片毛烘烘的嘴,不停地蠕动着。 狭窄的卫生间里站着我和他,显得有点拥挤,他的脸几乎贴着我的脸,我闻到一股腥臭的气息。 那两片奇形怪状的嘴蠕动着说:“你为什么不找我了?” 我呆呆地看着这个怪物,已经不会说话了。 那张三角脸突然扭曲,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我藏了这么多天,一直在等你! 一直在等你! 一直在等你!!!……” 我缓缓摔倒了。 我的脑袋撞伤了,缝了六针。 我从医院回到家的第二天上午,我老婆发现她的钥匙不见了,那上面有她单位的钥匙,有家里的钥匙。 这件事一下让我见到了一丝光亮。 当天下午,我就开车去了电视台。 艺文不在。 那个摄像告诉我,他突然辞职了。 我一下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问:“那个常青上过几次镜头?” 她想了想,说:“三次。” 我一下就懵了。 这期间,只要我给她打一个电话,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多简单啊,可是,这世上很多事就是阴错阳差。 接着,我去了电视台的人事部。 从一个工作人员的口中,我又得到了一些重要信息:艺文大约是半年前进入电视台的,听说,他以前是一个挺有名的化妆师。而那个常青就是他介绍到电视台当保安的,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不详。 最后,我见到了人事部存档的艺文身份证复印件。 他本名叫张艺文,他家的住址我去过,给张艺涓送钱。 (真实度:百分之二十五) (完) ...
我已经不记得那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只是自从那晚起,我就变得容易惊醒,哪怕只是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足以将我惊起。而睡前,无论我是多困都要爬起来查看一下门锁。每逢别人说我是神经质,我就不厌其烦把那笛子的故事讲给他们听。于是他们都缄默了。 我们的工作带有危险性,凡是遇到台风、洪水等均要到单位值班。台风年年来,那年特别频繁。班长机械地排人员名单,而稚嫩的我自然是被安排在夜班。那天我没有回家,在食堂里匆匆吃完面条后就直奔值班室,却被告之因为装修改在老仓库值班。我的心当时就是一沉,我们领料、领工具经常去那里,宽阔的大瓦房几乎被材料堆满,雨天漏下的水经过金属材料,又滴到地上,猩红而蜿蜒,象蚯蚓般爬着。而老师傅有时急了,也将尿撒在里面,霉味、臭味和油腥味交织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但是,令我不安的倒不是那些,而是一个流传广泛的故事。 我们单位的这片地原来是坟堆,而且不是一般的坟,是文革武斗时冤魂的乱葬岗。城市扩大了,这里由荒野变成了开发区。听基建科老李说在铲平这块地的时候,他们遇到过一件奇事。 在平整土地时铲车碰到了一块大岩石,怎么弄也搬不走。而随着四周泥土的运走,它屹立在那里,愈发孤独。本来,到施工的最后期限,那块石头准备炸掉。可动手的隔夜,就下起了细雨,随着夜的逐渐深沉,工地上升起了雾蔼。老李打牌出来解手。猛然看见石头边站着个人,身上穿着猩红的雨衣。老李在雾中望不真切,便叫上里面的人一起去看。那人象在对石头喃喃私语,而且还用手抚摩着石头,良久良久。老李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去一看,呆了。是一个绝色女子,她将雨衣的帽子脱下,一头披肩长发,如瀑布般泻下。 老李问道:“都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来找件物品。”她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细而绵。 “是什么东西?你不会弄错吧,这里原来是坟堆啊!”老李当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女子幽幽地说:“那是一支笛子,斑竹的。如果你们找到就麻烦送到幽思巷16号,可以吗?” 不知怎么的,老李被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几乎没思考就将这事答应了下来。他的解释有点不可信,他说当时认定那个女子有点神经不正常,答应了她,让她早走早了。 第二天,雨下得更大了,炸药没法安装,时间在无奈中流逝。突然,老李象是想到了什么,叫来吊车再将石头动动看。石头在隆隆的机声中居然一次起吊成功。大家迷惑了好久,前些日子都在干什么?没人能够回答!老李独自走到刚才被石头压住的那块方地。土的颜色与周边迥异,猩红猩红的,地很平整,老李一眼就看见那支斑竹笛半掩在土中央。老李没费多大劲就将笛子取出,在拍掉泥土的时候,系着笛身的一缕红丝穗飘荡开来。 老李借外出购材料的机会,去了趟幽思巷。傍晚的雨渐止,雾却又升腾起来。幽思巷很深,又逼仄,老李推着车找16号。从头到尾走了两遍,老李也没有发现16号的门牌。巷子暗了下来,没有路人,户户禁闭门窗。好在从一个边门出来一位倒马桶的老妇人,老李忙上前问讯。老妇人眼中闪出慌乱紧张的神情。她只用手指了指便以异乎年龄的速度走开了。 老李走到那扇门前,敲门,没有回应。他用力再敲时,门动了,原来没锁上的。他一边喊“有人吗?”,一边推门入内。一条长长的备弄,尽头透出一线亮光。老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光亮处。那是一扇侧门,接着一个小院子,院子的北面是一间客堂。院子和客堂都破败不堪,不似有人居住。老李暗忖上了老妇人的当了,便转身想退。突然,客堂的里间传出那绵而柔的声音,老李一听就知道是昨晚的女子。 “你很守信啊。我现在不方便出来,请你将东西放在桌上吧。” 女子的声音是飘出来的,老李失去了思维,机械将笛子轻轻摆到堆满灰尘的桌子上。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房子里再也没有一点音信。在回身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件挂在墙角的猩红色雨衣,雨衣下一滩水。 老李出门迎面碰上老妇人。随口问了句:“16号里住的是什么人啊?” 老妇人面无表情地回答:“已经十年没有人住了。” “可刚才我还遇到人的啊!”老李的心猛地一虚。 “幽思巷现在冷清了,马上要拆迁了,我们都住不长了。”老妇人头不回地往前走。 就在那时,悠扬的笛子声起,那冰冷的声音,刺破黄昏的雾气,扎进人的心里,是那样的锐利。老妇人的肩颤抖了一下,马桶差点滑下。老李推着车赶上她。 “16号,原来住着一对小夫妻,都是大学教师,都吹得一手好笛子,对我们也客气。文革时,武斗了,男的被无辜卷进去。一天夜里,枪声大作,一条条发红的线从幽思巷的上空飞过,那是武斗最剧烈的一次。16号的灯亮了一晚。隔天清晨,就有学生来报信,说男的死了,且没有找到尸骨。女的一天不见,到晚上,幽思巷里充满了笛子声,我们总觉得与平时听到的不一样,曲子很美,却怎么听,心里都堵得慌,揪心啊。到下半夜,巷子平静了,死一般寂静。你知道吗?女的就是在那晚上的吊。” 老妇人心惊地回望16号,说:“而笛子声却在幽思巷里留了下来,每到雨夜雾起,就会响起。”说完,她匆匆地闪进屋内,迅速关了门。 老李回到单位工地,那些冤魂的尸骨刚被运走。同伴们告诉老李,在大石头下平整的土地里挖出了34具尸骨,都是那次最激烈的武斗后被匆匆掩埋的。其中一具尸骨很怪,一只手与身体成90度,伸向地面,他们最先挖到的就是这手骨。 本来在那块地上想造10层的楼房,但总是才起了一层就开始歪,几次三番后,就向东移了200米建了我们单位的主楼。大石头吊起的地方就马马虎虎地封了个砖瓦顶,做了仓库。老李说他此后实际上不止一次地见过那个女子,总在有雾的雨夜,在仓库旁,她穿猩红的雨衣,吹着笛。 那天与我搭班的两个老师傅都来得晚,我将仓库门虚掩,坐在一张破沙发上看书。没翻几页,就感到湿气逼人。外面似有人影晃荡。我跑出去一看,原来是看仓库的金伯。金伯见我出来,随手给了我一壶酒。我说值班的时候不能喝酒的。 他笑得很怪:“不要看这是9月的天,仓库里却阴寒,这酒是我自己配的,抵抵湿气。”他抬头望了望被台风刮得象散鸡蛋般的黄昏的天空,“这可不是个好天啊!”说完转身离去。 金伯是鳏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以厂为家,仓库里的一些用品其实是他个人的。比如我打开看的那台只能收一个频道的12英寸黑白电视机。直到新闻联播结束,两位师傅才走进仓库。坐了没几分钟,电话响起,他们关照我坚守岗位,便跨上三轮摩托车去处理险情了。 外面的风开始大了起来,雨一阵一阵扑在木板门上,象哭的声音。10点种的时候,他们打个电话来,说已经将事情处理完了,他们不过来了,如果再有事情就打他们家的电话。接完电话,老李的故事和金伯的话轮番在我耳边响起,孤独与恐惧袭来。于是,我将所有的灯都开亮,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我能忍受的最大值。 子夜,电视机打出了“晚安”,我一段时间内还是对着荧屏那片的雪白发呆。我忽然想起了金伯给我的那壶酒。拔开塞子,往喉咙里猛灌。身上的湿气缓缓地退了,才关了电灯和电视机,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在神志开始模糊的时候,恍惚中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悠悠的笛声。伴着这声音,我渐渐入睡,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被那扇木板门剧烈的摇晃声吵醒。雨停了,风住了,厚厚的云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材料堆不规则的轮廓阴森恐怖。四周很安静,唯有门在晃荡,那是一种不正常的异动。有一股力量想要将门吸走,而不是推开!那段时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头使劲缩到破沙发里,捂住耳朵,紧闭双目。我想到了末日,仿佛看到了清晨上班后同事们交头接耳地议论我的失踪。就在我快支持不住的时候,远远地,却又清晰地传来了笛子声。接着,门不动了,那股巨大的力量象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就瓦解了。我从沙发上缓缓爬起来,顺手从材料堆里取了跟铁棒,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 门做得很粗糙,缝隙很大,我凑上去看外面的情形,风平浪静。刚才的事情好象根本没发生过。我借着微弱的光线,抬腕看了看表,一点三刻。我们单位处在开发区,四周除了企业就是荒地,那断断续续的笛子声是从哪儿来的? 我壮着胆子打开门,走了出去。一手拿那根铁棍,一手拧亮电筒,循着笛声走。走了许久,我猛然发现,原来自己正在兜大圈子。眼前出现的建筑,正是我值班的仓库,而那笛声,丝毫不差地由里面传出!我怀疑自己在梦游,于是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小臂,有感觉,但不是钻心的痛。于是,我麻木地一步一步地走回仓库。 在最后的一百步里,虽然我已经在脑海中设计了多种恐怖场景,可在推门的时候,我伸出去的还是一只颤抖不停的手。 仓库里唯一的光源是那台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打开的旧电视机,发出的光正照着挂在墙上的一件猩红色的雨衣。一个长发披肩的黑衣女子背对着门坐在我刚才睡觉的破沙发上,专心地吹着笛子。在电视机雪白却不稳定的光闪中,我看到那支笛子是斑竹的,笛尾一缕红丝穗,极通灵性地随乐曲飘伏。 我突然觉得失去了恐惧感,站在那里竟欣赏起音乐来。那是从未听过的曲子,很优美却极哀怨。我从惊恐一下子陷入忧伤,思绪随笛声飞向我那不幸福的童年。然后,我开始流泪,渐渐地控制不住自己,啜泣起来。 笛声止住,那女子转过身,向我走来,脚步很轻,或者说根本听不到脚步声。“对不起,我只想在这个晚上吹支曲子给一个我爱的人。”她的话绵绵的,在这时候对我竟是极受用。 “我知道你。你住在幽思巷的。”我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她却没有一丝惊讶:“我喜欢听我的曲子而流泪的人,因为他们至少还保持着心底的那份纯洁。”她笑了,美丽的笑容,要不是脸色苍白,我认为她可以称得上美玉无瑕,那种高贵的美,让人的凡心止步。 “让我再为你吹一曲吧。”她让我仍旧躺在破沙发上,还仔细为我盖了毛巾毯。我感觉在梦里。她又吹了一曲,我这回听出来了,是“孔雀东南飞”。我在沉沉入睡前看见的是那摆动于我眼前的红穗。 我是被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呛醒的。当我捂着涨痛的头坐起来时,第一眼就看见金伯坐在矮凳上抽着水烟袋。 “你见到她了?哎!真是作孽啊。”金伯说了这句话后,再不开口。我走出仓库时对他说再见,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台风过后的天,很晴朗,朝霞将湿漉漉的地面映出美丽的光彩。我下意识地在阳光下看了看自己的小臂,咬痕清晰可鉴。可记忆却一直模糊不清,当时,我天真地认为要是就这样糊涂下去倒也是个不错的解脱之道。然而,事情远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从回到家的那晚开始,天天梦见值夜班的情形,耳旁交织着撞门声和笛子声。我常常在半夜醒来,便不能再眠。我不知道那晚究竟是怎样的过程,因为梦到我出门找笛声时,我就会惊醒。白天我显得精神委靡,天天问自己那晚是不是仅是个梦。然而,不久就传来金伯疯了的消息。 最通常的说法是金伯饮了过多的自己酿制的酒,因为这酒搀黄鳝血,黄鳝血是一种至刚至烈的补药,专治阴冷湿毒。喝这种酒的人通常是矿工,在阴湿的地下干活可预防关节病。寻常人喝了,一定要运动到出大汗,才能将酒劲化掉。金伯天天长跑,可就是那个雨天没跑,血往上一冲,人就疯了。 我看着躲在仓库角落里的金伯却不这么认为,酒我也喝过,不是主要原因。我认定他的疯与我所经历的相似。金伯见到我,反复地说着一句话:“为什么不放过我?”他那哀怨的表情,似曾相识。我默默地走出仓库,不经意间一抬头,一个人正通过主楼三楼的窗户看着我。 虽然他避开我的眼神很快,但我知道那是老李。 ...
一天我们几个同学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我们就聊到了一些有时是无法解释的发生在身边的灵异事件。我们说有时有些事情确实是太奇怪了,不是我们迷信,有时有人生病了,无论怎么吃药打针就是不好,然后找了一些会处理一些什么灵异事件的大师弄弄就好了。有时小孩子偶尔就是哭个不停,给他检查没有什么身体不适,然后就是不睡觉,还哭,老人就会说可能是因为被吓到了,说什么给“叫叫”(就是中午的时候,拎着被吓到的孩子的耳朵,叫他的名字说“谁谁回来吃饭了”,然后给他再喝口水),孩子就会突然的好了。然后同学陈就谈起了真实地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件离奇的事情。 陈的家是在广西的一个小山村,广西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他的家虽然在乡下,但是很美,他说有山有水,有小桥流水,可以泛舟江上,可以在水里嬉戏,可以爬上山顶看日出日落,十分的美,他经常和小伙伴们出去玩。不过他家不在小溪旁,而是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大家都知道,有时给去世的人送纸钱、做法式什么的都会在十字路口,而陈家所处的那个十字路口正是这样的,并且经常会有一些做法式的。那是陈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回家,因为学校离他家较远需要翻过一座山,因此他到家时已经快天黑了。他每天放学后都会和小伙伴们出去玩,今天也是这样的,他到家时,家里没有人,他放下书包就出来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就是想再向屋里看一下,因为乡下都是平房,所以他就从外面的窗子向里面看,这一看真的是不要紧,他看到了一个人,对就是一个人,是一个女孩在他家屋里,并且在不停的走动,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在找东西,还是在收拾东西,不知道。陈就重新进了屋,说;“谁在屋里?”没有人回答,他以为是他哪个姐姐再和他开玩笑,他每个地方都找了一下,结果还是没有人,他感到有点害怕了,然后就迅速地跑出了屋。 不过好奇心使然,他又来到窗前向屋里看,结果他又看到了那个女孩,这一次他竟然看到了脸,女孩长着大大的眼睛,眉毛、睫毛都很黑,可以清晰地看得见,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似乎还在向他笑,当时的他已经被迷住了,整个人似乎都被吸了进去,他就一直看,那个女孩似乎一直在笑,也不再来回地走动。不知什么东西掉了,陈突然回过神来,那个女孩他完全不认识,他感觉自己的后脊在冒冷汗,他快速地跑掉了,去找小伙伴。 他见到小伙伴之后,因为跑得很快,所以他在不停地喘着粗气,整个人的脸也是苍白的。他的小伙伴看着他十分的慌乱,而且那个样子,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到很是奇怪,他们就问他怎么了。他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说我遇到鬼了,而且还是一个美女鬼。他的小伙伴们一片唏嘘,他们说你是在白日做梦呢吧,还什么鬼,还是美女,怎么可能,不过他的小伙伴们很是好奇,因为那个年龄的孩子,好奇心是最大的。 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陈的家里,当时陈的家里还是没有人,他们就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窗子前,还戳穿陈的“谎言”。然而那并不是一个谎言,他们看到了陈描述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第一次回过头来时还是陈描述的那个样子,他们都痴迷地看着,过了会儿,那个女孩把头转过去去翻找什么,然后再回过头时,只见是一个骷髅头,他们被吓得大喊着逃跑了,他们一直跑一直跑,他们感到似乎那个鬼追不上了,然后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胆子小的男孩已经被吓的尿了裤子,并在那里瑟瑟地发抖,其余的几个男孩还在嘲笑他,然而当这个男孩抬起头时,他们不再笑了,男孩满脸的泪痕,整个眼睛红红的,并且空洞无神,他们和他说话,他也不回答,似乎像人们俗称的“被吓丢了魂”一样。他们几个人拉着那个小男孩,小男孩任他们摆布,他们就一路拉着他,把他送回了家,并和他的家里人说了是什么原因,不过当时大人并没有相信。然而那个小男孩好几天都不见好,他的家人没有办法只好找来大师给看了一下,说小男孩被鬼附身了,需要做个法式,并且烧些纸钱,然后小男孩的家人就按着大师说的做了,结果那个小男孩就奇迹般地好了。之后他的小伙伴们问那个小男孩怎么了,那个小男孩说,他只记得和他们一起到了陈的家,然后在窗子里看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小女孩还在冲他笑,后来女孩的脸突然变成了骷髅头,但是那个骷髅头似乎在说“快过来,快过来,到我这边来”。他就感到自己不受控制的走向了那个骷髅头,之后发生的一切自己都已经不知道了。他的小伙伴们都感到一阵冷气吹来。 我们这里聊着聊着竟然已经天微微黑了,突然刮了一阵风,加上刚刚陈讲的他的故事,我们也不禁打了一个颤栗,我们都说不要再说这些事情了,还是换个欢快点的话题吧,感觉好邪啊,一会儿回寝室会被吓死,晚上可能都不敢一个人去厕所了。我们换了一个话题,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各自回寝室去了,在临走时,陈还开玩笑地说,路上小心哟,我们三个回到,要小心的是你哟,那可是个女鬼哦。 我们就都走了,回寝室的路上,我们三个一路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我只感觉越走越害怕,后来我就紧紧地拽着叶子的胳膊,寻找一点安全感,后来终于到寝室了,整个人松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还有勇气再听陈叙述他的故事了。 ...
在我们家属区的后面就是我们城市的主要铁路线。尤其是我原来的上中学,和铁路就隔着一堵墙。那时侯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到铁路上去玩,什么在路基石底下抓蟋蟀,在铁路上压钉子呀。男生都很喜欢。厂里和学校为了学生的安全定了很多制度,可是想玩还是去。 当然铁路上的危险大家还是知道的。因为我们经常看见或听见有人在那里被火车给压了,很惨。那时我上初一,暑假的一个傍晚,大概9点多钟吧!因为太无聊就和几个打小一起的伙伴去铁道上玩。白天的时候我们曾在那发现停着一节空车厢,所以…… 那天的月亮很亮,到了那以后我们就迫不及待的往那个空车厢上冲,使劲推开门,哇!里面还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大家爬了上去,一上去我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腥臭味!不光是我所以人都闻到了。其中一个朋友打亮了火机。就在火光亮的时候,我们一起往车厢的最里面一看! 啊~~~~~~~~里面是三具尸体,小孩的。一个没有腿。另两个已经不成人形了。当时我一个朋友就吐了,可是我看他边吐还在车厢的地上拣了个什么,没看清楚也没注意。在大家回神过来后,我们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了家属区里。大家在各自抒发了一阵感慨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不知道怎么的晚上我睡在家里,午夜时分我家的厨房里响声很大,大的以至于母亲起来去看了,可是什么都没有。我很害怕就用被子蒙着头。不知不觉的也就睡着了,还在做了个梦。梦里三个小孩坐在一顶紫色的轿子里玩,还一直对我招手。我一下子从梦里醒来出了一身的汗。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一定是自己想的太多,所以做梦。 次日和朋友,们在楼下的亭子里打扑克,有人说原来昨天下午压死了三个小孩,可是尸体还没人认领,昨天晚上就先放在那里了。一说起这个我就想起了我的梦,但我讲完的时候,大家都盯着我。我问怎么了,原来我们几个都做了同一个梦。只有昨天吐的那个说和我们做的不一样,原来他昨天在吐的时候在地上拾到一块电子表,他就拿走了。所以他梦见有个小孩问他要呢! 我们听他说了后,都劝他送回去。可是当大家再去铁路上时,发现车厢已经不再了。过了几天就听说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我的那个朋友居然和他表弟一起过铁路的时候,就在哪天差不多的位置,让两辆火车错车的时候,给卷了进去,死了。 ...
每个人都有家,每个家都有灵异! 第1:房门:最邪的是就是房门,开门时,感觉阴冷阴冷的,那必定是有东西在你房门后,你一开门,它就躲在门后。你说它不邪吧,它还偏偏有个词叫‘邪门。 真实案例:曾经有个朋友用人格发誓跟我说,他睡觉的时候把门关上,突然就感觉阴阴的,结果没从里面锁门,可明天门却锁上了。 第2:厕所:如果你的厕所门正对房门,我劝你多烧点香吧,晚上是不是常听到 ‘唧唧’的声音呀?或者说听到水流声,你以为是隔壁传来的吗?别逗了! 真实案例:广西桂林市曾经疯过一个人,原因就是晚上凌晨常常听到水流声,有一晚他去厕所看了看,第二天就疯了,有在广西桂林的板油可以去考证一下。 第3:床底:床一旦安置到风水糟糕的地方,人在床上躺着,那床底就很玄了。 真实案例:曾经在网上看到过,有个网友说他妈妈常常被那些东西搞得睡觉都觉得床下有东西,人的感应是很强的,比如说有个人在后面看你个十几分钟你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就叫了他去找神婆,神婆在床下放了一把生绣的刀,后来才没事。其实,床底,到了深夜,也是极奇怪的地方。 第4:镜子:把它排这么靠后,可惜了,专业阴师或者很多板油朋友都知道,我就不废话的说了,镜子是一种到了夜晚很邪的东西,到了晚上你照了照,会不小心看到你不想看到的东西。或者说会把你的魂吸去之类的。邪!真实案例:大概不用我举例了吧?很多很多人曾说过了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本人在《深夜了,别醒着!》那也提到我见到了瞳孔里见到个女人! 第5:没人住的房间:为什么呢?因为那里阳气少,一般没人住的房子都是不好的房子,而且阳光也基本很少射进来。 真实案例:在深圳,有过这类报道。说一女子因睡在许久没人居住的房间而导致患上疾病,报道上分明赫赫的写着因为在自己家开派对,自己的房间都住满了人,不得已只好自己委屈的睡在杂房里,跟她一起的有个女的,后来那个女的把这件事告诉了记者,不知是巧合还是偶然,总之告诉记者的那个女的得了灵异症,时刻的说着自己看到了鬼在看她。这么夸张?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 第6:卧室上层:有朋友开贴说了是否晚上在卧室醒着时,有一种东西掉在顶上发出‘达达’的响。靠!当然不会是我哒哒来光顾你家了,别冤枉我!我这么有空去这么多家逛的话那我早去当神偷了,还用在女人怕鬼这里混吗?言归正传,这是科学也无法解释的。 真实案例:你自己去做实验,晚上仔细听听。反正很多人听过。 第6:冰箱:其实我很讨厌冰箱的,总怕里面有什么,时不时的翻开来瞄瞄。其实冰箱的结构就是个木棺一样,汗!它到晚上有些老式冰箱总会发出一些声音,听起来,就象有人在里面叫一样。 第7:窗外:窗,不明白为什么恐怖片总把窗拍得那么恐怖!窗真正恐怖的其实是外面的景象,要是你看到窗外有人的背影却不见人,那恭喜你见到鬼啦!要是你听或者感觉不到窗外风吹进来,那再次恭喜你,你房间有某个‘朋友’陪你!要是你两者同时到看到了的话,我建议你去买彩票!晚上的窗就是人见鬼的最好的通道! 真实案例:听说,是听说而已,不知道是真是假,在沈阳北部,有个孩子曾经在晚上看到窗上扒着一只手,然后大声叫,告诉家人听,家人连去看都不看。后来那孩子不幸遇难,脖子上是5个手指的洞,现在还没查出来谁是杀人凶手。 以上7点我可能说得太绝对了,大家可以不相信, 但都是活生生的例*子,总*之*信*则*有,不*信*则*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