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我今天28岁,本来是一个无神论者,哪怕现在也还是比较天真的认为人一生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最近闲着无聊潜伏了一段日子,看了好多人在讲述自己的故事,仔细回想一下,这么多年在自己身边也发生过很多不能理解的事情,今天也和大家说一下。 小哥一家五口人,上边2个姐姐,一个大我9岁,一个大我11岁,父亲是工人,母亲务农,小哥7岁的时候全家跟着父亲离开农村来到了一个有泰山的城市,从此成了城里人。我觉的大家对我的童年不会有太多的兴趣,咱就直接跳到大姐结婚的时候。大约是94年,大姐结婚的时候没有举国同庆,家里却真的喜气洋洋,我妈是老大,我还有5个姨一个舅舅(其实我姥娘曾经说过我的舅舅和姨加起来应该是12个——自然灾害惹的祸),结婚的时候都从老家赶了过来,因为我大姐是整个家族第一个结婚的孩子。在婚礼的第二天下午,基本上结婚阶段可以告一段落了,大人忙的累,小哥好吃好喝玩的也累,下午3点多,我坐在小板凳上趴在沙发扶手上听大人说话,不知不觉的就像进入了梦境,可是非常奇怪的是我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个人影轻轻的从我眼前走过,这个人黑乎乎的,动作很轻,也很慢,他不和任何人讲话,屋里没有一点声音,一会又从我眼前出去了(我坐在门口),我猛然间醒了,看见屋里很多人在说话,小哥当时郁闷的不轻,为什么我睡觉的时候能看到人走过去?可是当了吃饭的时候,这只是一个开始。 大约晚上6点多的时候,所有的亲戚都围坐在我家的小客厅里,吃完今天的饭明天就回老家了。吃饭的时候大家心情都不错,特别是70多岁的姥娘,非常开心。可是二姨突然表情很严肃,有人问二姨怎么了,他也不回答,她慢慢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很生气的指着姥娘,一句话不说,喘着很粗的气,就像有什么深仇大很一样,慢慢的二姨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似乎有话说不出来了,最后总算说出了一个字:你!。。。。有人问怎么了,有人把她的手往下拽,可是拽不动,大家吓坏了,我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二姨在说了几个“你”之后很艰难的说出了一句话:外甥出嫁,你不和我说一声!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姥爷去世已经很多年了。 我只记得当时自己是眼泪哗哗的流,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在沉默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后三姨先开口了:爹啊,你先别生气,咱不是想回去后再和你说说吗,大闺女出嫁这么忙,没叠着(顾着)和你说。大家似乎明白了什么事,都不敢说话,只有三姨大着胆子自己说,二姨什么话也不说,还是那样举着手深仇大恨的喘气,母亲起身去了邻居家,三姨一边和二姨说这话,一边从上往下捋二姨的胸口给他顺着气,慢慢的二姨手放下来了,大家这才放松了一些,偶尔有人插上几句。过了一段时间,有开门的声音,二姨突然很慌张的样子,呼吸急促略显焦急,是邻居领着一个人回来了,来人进屋笑嘻嘻的说道,大喜的日子都在干嘛呢?说着略带严肃的微笑着对我二姨说:老嫂子,孩子出嫁你高兴不?说着要去握手,这时二姨吓的直打哆嗦往后躲,三姨紧紧的抱着她,一边抱着她一边安慰,没事没事,别怕。这个人是我姐姐结婚的主事,也是我们厂区资格最老的红事主事,就这样二姨躲在三姨怀里一个劲哆嗦,主事和二姨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话,气氛很尴尬,偶尔沉默无声。10分钟样子,妈妈回来了,领着一个老太太,进门的时候二姨哆嗦的更厉害了,老太太进门之后一直没有表情,直勾勾的看着二姨,二姨抖得更厉害了,老太太坐下后漫不经心的说:孩子大喜的日子你捣什么乱,二姨没说话还是发抖,老太太又说:离得这么远没来过,怎么认的门?这时候二姨哆哆嗦嗦的说话了:大闺女(我妈)回家上坟的时候跟回来认得们。老太太又说:看完了回去吧?二姨说:啊!这就回去!老太太起身来说:走,我送你回去,这时候的二姨没那么抖了,盯着看着我和二姐说:外甥送。老太太稍微沉默叹了一口气,把我和二姐叫到一边说,不用怕一会和她下楼走到有马路的地方就回来,叮嘱说路上不管怎么样不要回头看。我和二姐麻木的点着头,没记住老太太说的什么话。老太太靠近二姨,一把抓住二姨得手说了几句话,二姨突然慢慢 的哭起来,过了一分钟,哭声越来越小,慢慢的在三姨怀里睡着了,老太太叮嘱大家二姨醒来之后谁也不要提这个事,大家都点了点头,照顾着把二姨扶上床。老太太叫着我和二姐出了,我的脑子里还是害怕,很麻木,不知道和二姐怎么去的马路,怎么回的家。 回家后二姨睡着了,大家还是在聊天,只不过聊天的气氛有点异样。第二天,我的5个姨一个舅舅带着我的姥娘回家了,此事也告一段落。过了一段时间,邻居和那个老太太又来了我家,老太太念了好多咒、泼了好多水之后我家客厅坐北朝南的桌子上多了一个观音和一个香炉,后来在他们的聊天中我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家里兴师动众出门惊动了姥爷,姥爷知道路就自己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一看这么大的事也没告诉自己就很生气,最后找到了体质最弱的二姨来发泄对老娘的不满,后来红事主事来了,他主持的婚礼很多,身上喜气很重,老爷不敢接近,也不敢随便发脾气,主事把姥爷先镇住,最后老太太来了想办法把他送走。我觉的简单说来也很符合情理。后来邻居问:为什么最后让2个外甥(我和二姐)送他,老太太的眼神明显有一丝异样,不易于人察觉,但是我看到了。老太太闭上眼睛似乎略有叹息的说:想外甥了。 从那以后,家里一直没有什么异样,我一直记得老太太那一闪而过的失望眼神,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老太太最后的那句话,即便是2002年二姐去世的时候(以后会讲到二姐的去世)。可是二姐离世多年以后,当我接连发生3起车祸的时候,家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
张松翻来覆去睡不着,其实他想亲自验证下姐姐死后是什么样的,虽然坊间传说五花八门,可他自己又没见过,实在好奇。 十二点的钟声之后,困意已经袭来,这时门口传来了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但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张松猜想肯定是姐姐回来了,同行的应该是看押她的黑白双煞。 即使如此,张松还是不敢掀开被子出门去看,因为姐姐死得实在是太惨了,车祸现场一直让张松记忆犹新,如果回来的姐姐也是那副模样肯定会把他吓个半死。 张松在被子里打着哆嗦,可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门被“噌”的一下打开。 接着脚步声就朝张松压了过来,张松心果子都快把被子顶起来,他真想放声尖叫一声。可是不等他发声,就听到有人在说话了。 “弟弟,你们放心吧,不用担心姐姐会孤独,姐姐找了个男朋友呢!” 张松肯定这鬼魅的声音是姐姐的,听到姐姐的声音,亲情瞬间融化了恐惧,他一下掀开被子跳下床来。 原本以为会吓个半死,张松却没想到眼前的姐姐不但完好如初反比起以前更漂亮了,貌似还整过容。 正在他诧异中,姐姐一脸幸福说:“他就是我的男朋友——不对,我们昨晚结婚了!” 就在姐姐的旁边,张松看到了一个帅帅的大男孩,男孩脸上总挂着笑容,却一句话不说。张松十分不喜欢:“姐!你怎么和人私定终身!” “阴阳两界,我也有苦衷,你就原谅姐姐吧。” 张松想了想,倒是想尽到家人的责任来,说:“你们怎认识的,他是干什么的,什么家庭背景?” 姐姐噗哧一笑,摸着他头说:“他是孤儿,大学毕业后就做了实体编辑,我和他是在他工作中认识的。哦,他住在辰南西桥边44号,以后你有事就去找他吧。爸妈睡着了,我把这事告诉你,心事也算了了。” 说完,两个人轻飘飘飘出了门去,说不出的鬼魅。 第二天张松把这事告诉好友李想,李想说死人和活人结婚是不可能的,于是两个人相约去找姐夫。 按照地址两个人找了过去,可压根没有这地,只有一片废墟。正当两个人心事重重下桥往回走时,张松看见貌似姐夫背影的人进了露天场地的一个帐篷里,而周边已经拉了警戒线。 他们也不敢靠近,一阵时间过去,那人走了出来,背过敞篷不见了。可帐篷里却抬出一副担架来,单架躺着血淋淋的一个人,全身都打了石膏。 他们只听见抬担架的一个汉子惊叹说:“真是鬼手!这幅惨象都能复原!” 张松赶紧迎上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得知担架上的人出车祸早死了,因为尸体四分五裂只好找人处理。 “处理尸体的是什么人?”http:/// 汉子说:“哦——他在这一带很有名气,这事是他的专长,我听大家叫他编辑……..” 张松掏出记录地址的纸片递上去:“他是不是住这里?” 汉子接过,看了一会儿,手哆嗦起来:“你,你,说他住这里?” 张松摇了摇头。汉子一脸疑惑说:“这个地址八天前发生火灾,现在那里早就一片废墟了,听说居住的人无一幸免!” “什么?他——他死了?”李想也是一阵发抖。 张松毛骨悚然,幽幽道:“难怪我姐变漂漂亮了!原来他不是实体编辑,是尸体编辑!” ...
“你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啊。”千雅的一颦一笑此刻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千雅,是她一生的挚爱,可如今千雅死了。张铁恨不得随千雅一起奔赴黄泉。 张铁不在回望过去,只是一杯杯地喝酒。累了,就瘫在吧台上睡觉,梦里还是千雅的身影,千雅却一步步离他远去。从梦中惊醒,他迷迷糊糊地落入了一个馨香的怀抱,这是千雅的味道!张铁下意识的紧紧攀住这个柔软的身体…… 第二日清晨。张铁已经穿好衣服,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人,这是他家,可他床上的人不是千雅的妹妹馨雅吗?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做出了什么对不起千雅的事情! “你醒了。”就在这时,馨雅悠悠转醒,目光热情地看着张铁。 “昨晚都发什么了什么?”张铁不去看馨雅和千雅如出一辙的眼睛,生怕自己会深陷其中。 “你说呢!”馨雅娇羞地看着床上的点点腥红,这可是她的第一次……就这样献给了她一直想要的男人。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千雅的事情!”张铁疯了般的跑出去。 张铁失魂落魄地呆坐在河边,“张铁,别像个女人一样!”耳边飞快地闪过这句话,是千雅的声音。张铁仓促的抬起头,周围却空无一人。是幻觉吧,张铁想。 “千雅,你是不是想我了,想让我去陪你?”张铁呆呆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河水已经有他的大腿深了,他掉进去,能淹死吧?他死了就能去陪千雅吧? 张铁一步步地像河水走去,水一直越过他的大腿,爬上他的腰…… “张铁!”身后忽然传来失魂落魄地叫声,张铁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水打湿了他的眼睛,迷迷糊糊中,只看到是馨雅的身影。 张铁沉入了水中,开始呛水。“张铁。”面前突然有一温婉女人叫着张铁的名字,隔着水,是千雅!“千雅,你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在水里?”他本想张嘴说话,可一张嘴巴,水就呛入了喉咙里。“张铁,你听我说,我现在是鬼……” “这是在哪儿?”张铁看着周围的一片白色,第一次感到白色是如此的醒目。 “铁哥,你醒了!”张铁只感觉腰际趴着一个人,听着声音是馨雅。想到馨雅,张铁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馨雅。”张铁不温不火的叫着。 “铁哥,你怎么能为了姐姐去自杀呢?多不值得。”馨雅目光真挚的看着他,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被这样的目光所打动,但是现在…… “对不起,铁哥,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伤你的心,可是姐姐毕竟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啊。”馨雅低下头搓着衣角。 “谢谢你。馨雅。”张铁忽然一把抱住馨雅。 “铁哥,你!”馨雅又惊又喜地看着张铁。张铁脑袋搁在馨雅的肩上,神色极其不自然。馨雅却没注意到,一心沉浸在张铁给她拥抱的喜悦中。 日后张铁出院,也许是渐渐走出来了,他开始试着和馨雅沟通,两人的关系也进一步发展,成为了恋人。 似乎一切都回归了正常。这天,张铁提前下班后躲在千雅曾经住过的屋子,认真打扫着每一处角落。打扫完又坐在沙发上自嘲的笑笑,“打扫了又能怎么样呢?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张铁目光流露出哀伤。 他又想起了得知千雅死讯的时候,那天是馨雅同学的聚会,馨雅早早就出去了,千雅因为感冒,一个人待在家里。谁知道,等他下班回来的时候,千雅就已经死了……死因是煤气中毒,千雅做完饭没有关闭煤气。是馨雅报的警,也是馨雅告诉她这个消息。那一刻,他的念头就是陪千雅去死。再一个念头就是悔恨,不该把千雅一个人留在家里。 “老公!我回来了。”客厅突然传来馨雅的声音,二人虽未结婚,可馨雅自从他们确定了关系就称呼张铁为老公,而张铁一直没什么表示。张铁慌忙抽出桌上的纸巾擦干眼泪,起身出去。 “你怎么又在她房间!”看起来,馨雅有些生气。 “怎么了,她是你姐姐。”张铁有些冷淡的应付着馨雅。 馨雅气急,却又慌忙镇定下来,“可她已经死了。” 张铁不冷不热地回了房间睡觉,馨雅叫他吃饭也没搭理。 第二天早上,张铁又一反昨晚的冷淡,对馨雅热情起来,还说晚上二人要一起在家吃烛光晚餐。馨雅当然高兴,特地在下午请了假就回来布置东西。而张铁,则去了一个朋友家。 等张铁回了家,馨雅已经把东西布置好了。 淡淡的烛光,两瓶82年的葡萄酒,还有一些西餐。桌子上还装饰了一些东西,而馨雅,就坐在餐桌对面向他笑。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千雅。 张铁温柔的做了一个绅士的动作,馨雅娇笑一声,二人开始用餐。期间,张铁不停地给馨雅灌着酒,嘴里说着一些别样的情话。不一会儿,馨雅就已经脸红的不成样子。 “馨雅?”张铁却还清醒着,他试探地叫着馨雅的名字。馨雅直对着他傻傻的笑。看到馨雅已经醉了,张铁偷偷拨开裤兜里的东西。 “馨雅,千雅是你杀的吧?”张铁声音温柔的问道。“是啊,她是我杀的。”馨雅傻傻的承认了。张铁有些生气,却又很快的控制住。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她活该啊!她从小就处处针对我,不杀她杀谁!大学……大学时候,我有了……一个很帅的男朋友,他本来很爱我的。可是……那个贱人把她抢走了!”馨雅眼里露出气愤,吐字不清地继续说着,“你知道么?刚开始喜欢上你的人也是我。那首诗……诗也是我写的。”诗?张铁脑海里突然想起什么东西,他和千雅结识就是因为一首诗,他欣赏她的才气,才开始追她。“是!就是……诗。她却夺走了我写的诗。还说,像我这种人,不配得到你这么好的男朋友。”说着说着,馨雅哭起来。 而张铁则神情复杂地呆坐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杀她的?” “那天,她感冒了。我好心好意给她做了饭菜谁知道她不吃,说怕我下毒害她。我一时气不过,才有了杀她的念头,然后,我就把煤气开关打开,然后偷偷溜走了。至于那饭菜,我坚持称自己没做过。毕竟我做饭为了防止切伤自己,都会做一层工作。上面根本不可能有我的指纹,反倒是千雅,她抓盘子的时候会触碰到盘子。”馨雅说完这句话变一醉不起,软软的瘫倒在桌上。张铁关了裤子里的录音笔,久久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复杂地看着窗外繁华的景象。没想到,千雅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在她面前,千雅一贯知书达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馨雅都已经醉了,何必在骗他呢? 那天在河里,他的确是见到了千雅。不过是千雅的鬼魂。千雅对他说,是馨雅害了她,让他替她报仇,然后他在下去陪她…… “张铁!”第二日清晨,馨雅睡得迷迷糊糊,却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她正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身上阵阵眩晕。对,昨天她和张铁喝酒了,她醉的很厉害。是张铁送她回来的吧,张铁可真是个君子。馨雅羞涩一笑。 客厅的桌子上,昨晚的东西已经都收拾好,只留下一只录音笔和一张纸。馨雅隐隐有些不安。听了录音笔的内容,馨雅潸然泪下。 “馨雅,如果我知道当初那个人是你的话,我选择的人一定会是你,不是你姐姐。虽然她比你漂亮。录音笔里是昨天晚上我们的谈话,我本来想把这些东西交给警方的,可是我又犹豫了。录音笔交给你,自己处置吧。我走了,再不会回来。”留言张铁,这是纸条上的全部内容。馨雅抱膝蹲在地板上低声啜泣着。 “馨雅……”头上突然传来千雅的声音,馨雅抬头,便看见了皮肤青紫,没有脚的千雅。 “你回来干什么!”馨雅站起身来狠狠地看着千雅,她不怕千雅,不管她是人还是鬼! “当然是来杀你了……咯咯咯!”千雅一袭红衣,脸看起来阴狠狡诈。 “可惜张铁没把你送进监狱。那么,就让我把你亲手送进地狱吧!哈哈……”千雅阴森森地笑着,这一笑,脸上又掉下来几只恶心的虫子,那些虫子蠕动着向馨雅爬来…… ...
离开家的那一刹那,我泪流满面,这一次我是的真动了气。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把老公和一个女人堵在我的家里。他们虽然没有脱得精光,可是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当时我傻了眼,愣愣地看着他们问:“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闻声快速分开,我看见女人脸色有泪。 老公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似乎想要抓住我的手,我避蛇般避开了,瞪着他眼,满眼的恨意。 可是做不出泼妇的样子和他扭打,我只能收拾了东西牵着女儿走出了家门,不顾他在我身后苦苦哀求,他以为我回了娘家,可是我没有,而是去我的老家,那里有我父母留下的一间老宅,而且有我并不美好的儿时记忆,其实我讨厌回到这里, 可是为了不让老公找到我,这里是最安全的。 如今我的行动有些费劲,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走路时要用手顶着后腰,慢慢地走,走上几步就要歇一歇。 女儿很懂事,她牵着我的手,随时告诉我:“妈妈慢点……慢点……”黄昏后我们才来到那间老宅,破旧的门上,黑色油漆因为风吹日晒而劣迹斑斑,像是患了皮肤病的老人,已经濒临死亡。 我拿着钥匙打开了大门,一股阴寒之气迎面而来,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牵着女儿的手走了进去。 宅子里到处是灰尘蜘蛛网,还有老鼠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女儿吓得抓住了我的胳膊,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妈妈……这里好恐怖,我们不要呆在这里好不好?”女儿拉了拉我的手,我停下了,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和蔼地对她说:“好闺闺不要怕,这是妈妈小时候住的地方。” “妈妈你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不害怕吗?”闺闺抱着我的胳膊小心地往前走,眼睛里充满着好奇。 “不害怕,那时候这里不是这样的,而且你的姥姥姥爷也在这里,很快乐的。”我说着嘴角泛起了苦笑。 “噢!那我们打扫一下,就和原先一样了是吗?” “嗯!我闺女真聪明。”我笑了笑,眼神却有点落寞。 还好我的屋子比较干净,只是落了一些灰尘,稍作打扫就可以住人了。我的行动不便,打扫的活落在了女儿身上,她很懂事并不抱怨,极小心地扫着地,还搬来一把椅子让我坐,弄得我感动的想哭。 后来她跑出去倒灰尘时,半天不见回来,我叫着她的名字,也没听见她答应,我有些害怕,快步出去找,见女儿站在宅子的角落里,正看什么东西看得入神, “闺闺……”我叫她。 “嗯!妈妈!”她跑到我面前,牵着我的手。 “你再看什么?”我问。 “一个小妹妹她找我玩。” “一个小妹妹?”我的视线越过女儿向角落里望去,角落里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没有人呀?”我纳闷地问。 “她就在那里,正冲着我摆手。”女儿笑着,冲着角落挥挥手。 我仿佛看见了一个影子,一个淡淡的影子,我浑身一颤,拉着女儿快步走回了屋子,低声对她说:“闺闺不要乱跑,不要让妈妈找不到你好吗?” “嗯!”女儿听话的点点头,小脸上带着天真的微笑。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们住了下来,一下午我的手机一直再响。闺闺盯着手机时候很想去接,可是没有我的命令,她还是没敢拿起。 “妈妈!是爸爸的电话。” “嗯!我知道。可是妈妈不想见爸爸。” “是爸爸做错了什么事吗?” 我点点头,心里生出了一丝苦涩。埋怨老公还不如女儿懂事。那一夜我紧搂着女儿睡的,她小小的身体紧绷着,没敢靠近我,好像怕她的身体压着我的肚子。 半夜里我突然惊醒,黑暗中我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差点惊叫出声。 “闺闺你怎么还没睡?”看清是女儿的眼睛,我松了一口气。 “妈妈!那个小妹妹找我玩,可是我害怕离开妈妈,妈妈会着急。”女儿幼稚的声音,像一枚石子抛入了我的心湖,在我的心里荡起了层层波澜,“又是小妹妹,那来的小妹妹?”我尖叫,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女儿被我吓坏了,尖叫着:“妈妈!……”我恍然惊醒,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耻。 “对不起闺闺,是妈妈不好,但是妈妈告诉你,谁找你,你也不许离开妈妈,听见了没有?”我严厉地对女儿说道。 “我知道了。”女儿认真地点点头,我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听见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那声音在叫:“姐姐……陪我玩呀!姐姐陪我玩呀!” 我恐慌地捂住耳朵,摇着头大叫:“走开,走开……” “姐姐……”那声音充满着失望,可是我咬牙切齿地大吼:“滚蛋,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要是没有你,妈妈和爸爸会对我最好,可是现在,他们只在乎你……”我被自己的吼声惊醒了,猛然坐起看见女儿, 她已经醒了,小手搭在我的肚子上,眼睛呆呆地盯在手上。 “你要干什么?”我大惊失色,伸手拍开了她的手。 “妈妈……”女儿撇了撇嘴,快哭了。 “不许再摸我的肚子,不许你再碰小弟弟。”我疯狂地大吼,仿佛看见我正把一个小小的身子推进水缸里,我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女儿哇地一声哭了。 她跳下床,哭着喊:“坏妈妈……坏妈妈……”女儿的哭声就像我当年,我看着妈妈抱着妹妹满心的欢喜,可是对我爱理不理,有好吃的都给了妹妹吃,有好玩的有先给妹妹玩,我成了父母眼中的透明人,本来属于我的爱,都被妹妹抢走了。我恨她,恨她那清脆的声音叫我姐姐,恨她总是跟在我身后叫着我:“姐姐陪我玩呀!姐姐陪我玩呀!”这声音彻底激怒了我,我凶狠地瞪着她,眼神中的那种凶狠吓得她哇哇直哭,因为我欺负了妹妹,那晚没吃上饭,我对她的恨意有增加了一分。 那是一个多雨的季节,门前的大水缸里积满了雨水,我笑着走到妹妹身边,对她说:“姐姐陪你玩呀? 她高兴地跳了起来,小手软乎乎地牵着我的手,我狠着心一步步把她带到了水缸旁,然后抱着了她说里面有鱼,她信以为真,被我扔进了水缸里,事后我不慌不忙地跑出去玩,直到天黑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回来。 妈妈的哭声让我有些内疚,可是我并不后悔,谁让她霸占了我的爱。 坐在角落里的闺闺此时的眼神变得复杂,她呆呆地盯着我的肚子,小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我突然感觉浑身发毛,难道她此时的感受,正是我当年的感受?我打了一个冷颤,慢慢下了地,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的身子,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衣服被汗侵透了摸上去湿漉漉的。 ”闺闺对不起,妈妈不该对你发脾气,妈妈爱你,不会因为弟弟的到来减少一分,你明白吗?“ ”姐姐,那么你会陪我玩吗?“她仰起头,突然说道。 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看见从闺闺的身体里爬出了一个小女孩,她浑身湿漉漉地淌着水,身体慢慢地向我的肚子爬来,冰冷的小手摸着我的肚子,引起了我一震颤栗,然后我看见她钻进了我的肚皮,一点点,一寸寸,我尖叫着伸手去阻止她,可我的手只穿过了她的身体抓住了空气,我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躺在病床上,老公苍白着脸站在我面前,他的手牵着女儿的手。 ”我怎么在这里?“我撑起身子问道。 ”对不起!老婆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别离开我,昨晚要是女儿不给我打电话后果不堪设想。“老公说着眼圈红了,可我来不及分辨他的眼泪是真是假,我的肚子如撕裂般的疼痛,疼的是浑身冒汗,失声尖叫。 后来我被送进了分娩室,几个医生在我身边忙碌着,我隐隐听见有人尖叫,”瞧!是死胎。“ ”是呀!真奇怪孩子的腿横在了里面,拽不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我在一声声尖叫声中昏死了过去,我看见了妹妹,她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我面前,冲着我招着手说:”姐姐!陪我玩吧!“更奇怪的是她的手牵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看上去好小,眼睛盯着我,一脸的渴望。 ”儿子……“我尖叫,妹妹却在这个时候牵着小男孩转头走了,我紧紧地跟在后面喊:”还我儿子,还我儿子……“然后我隐隐听见医生门惊慌地大喊,”不好了,产妇大出血……“ ...
砸成了碎块 晚上,宫鸣在操场附近散步时,夜色中走来两个女生,她们和宫鸣擦肩而过的时候,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匆匆朝操场深处走去。 这两个女生,宫鸣都认识,她们分别是赵九九和唐明明,一会儿工夫,两个女生就从宫鸣的视线中消失了。宫鸣走着走着,心中一动,好奇心上来了,连忙一转身,朝操场深处悄悄跑去。 在操场昏暗的东北角,有三个女生围坐在一起,她们用水果刀把左手食指割破后,同时伸出食指互相交叉着放在了一起。躲在不远处的宫鸣,目睹这一切后,心中大惑不解,他不知道这三个女生要干什么。 在这三个女生中,有两个女生面朝着宫鸣躲藏的方向,宫鸣勉强认出她们是赵九九和唐明明。至于另一个女生,由于她是背对着宫鸣的,宫鸣无法看到她的脸。 宫鸣想吓吓这三个女生,就捡了一块石头朝她们不远的地方扔去。“咚”地一声,石子落地发出的响声,惊动了这三个女生。赵九九和唐明明同时扭头朝石子发出响声的方向望去,诡异的是,第三个女生却转过头朝宫鸣躲藏的地方望过来。 四目相对,宫鸣吓得魂飞魄散:这个女生的脸竟然像镜子一样光滑,没有眼睛、嘴巴和耳朵,骇人极了。宫鸣哪还敢待在这里,一转身,撒腿就跑了。 冷静下来的宫鸣,越想越害怕,就没回寝室,而是躲在女生宿舍楼附近,等着这几个女生回来。 十几分钟后,赵九九和唐明明回来了。她们之间似乎有些不愉快,正一边走一边争论着什么。 “算了,我退出,不和你玩了。”唐明明有些急了,冲着赵九九吼了这么一嗓子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赵九九看上去也气坏了,瞪了唐明明一眼后,一转身,走进了宿舍楼。宫鸣一见,连忙朝唐明明跑去。 “唐明明,你和赵九九怎么了?”宫鸣问道。 “宫鸣,是你呀,我和……”唐明明停下了脚步,话还没有说完,一袋垃圾从宿舍楼楼顶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唐明明的头顶上。 “谁扔的垃圾,太缺……”“德”字还没有说出口,唐明明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怔怔地看着无数道裂缝从脑袋被砸处朝全身蔓延而来,当即就吓傻了。 “哗”地一声,唐明明身体裂成无数碎块坍落到地上。目睹这一幕,宫鸣吓得全身直哆嗦,他知道见鬼了,不然,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垃圾,怎么可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砸成碎块? 想到这儿,宫鸣一转身,跑进了女生宿舍楼。而在宫鸣的身后,唐明明身体碎块却像搭积木似的,一会儿功夫,又拼凑在了一起,恢复成了一个完整的唐明明……好朋友 “不、不好了,唐明明见鬼了,被一袋垃圾砸成了碎块。”宫鸣一推寝室门,冲着赵九九喊道。 赵九九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宫鸣话中的意思。宫鸣见状,刚想把刚才发生的事,详细跟赵九九叙述一遍时,寝室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宫鸣一回头,吓得头皮一阵发麻:唐明明竟然出现在了寝室门口。 “没、没什么,我、我有急事先走了。”宫鸣吓得脸色苍白,一低头,从唐明明身旁穿过,朝楼梯口跑去。 第二天上午,见赵九九和唐明明都来到了教室,宫鸣找了一个机会,避开唐明明,把赵九九叫到教室外一个偏僻的地方,把唐明明被垃圾砸成碎块的事,跟赵九九说了一遍。 “唐明明变成碎块又活了,”赵九九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这太离谱了。” “什么不可能?原因就是你们被鬼缠上了。”紧接着,宫鸣又把昨晚跟踪赵九九和唐明明,看到她俩与鬼举行仪式的事,对赵九九说了一遍。 “你不是看花眼了就是别有用心在造谣。明明现场就我和唐明明,怎么会多出一个鬼来?”赵九九白了一眼宫鸣,一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很快,天又黑了,有三个女生急匆匆地走出宿舍楼,来到操场最深处的黑暗中。 “那间寝室就我们三个人住,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我们三个人性格、爱好都相同,相互之间相处得也非常融洽,因此就在昨天晚上,我和赵九九在这里结拜成了好朋友。”唐明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她抓住室友刘露的手指,继续说道, “为了以后我们之间能互相帮助,我和赵九九决定和你也结拜成为好朋友,来,我帮你把手指割破。” “结拜就结拜,为什么还要把手指割伤?”刘露指着唐明明手中闪着寒光的水果刀,恐惧地问道。 “把手指割破是为了让我们体内的血流出来,这样,我们三个人把受伤的手指交叉着放在一起,那流出来的血液就会混合在一起,透过我们手指上的伤口,再渗入到我们各自的体内。”赵九九看着刘露,解释道, “我们之所以要用这种方法结拜,就是为了看看结拜之人的心是不是虔诚……” “这种方法太疹人了,我不结拜了。”刘露打断赵九九的话,就要把被唐明明紧紧抓住的手往回抽。唐明明冷冷一笑,紧握水果刀,一划,就把刘露的手指划了一个口子,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手指被划破,刘露再坚持不结拜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只好和唐明明、赵九九匆匆完成了结拜仪式。 “你就不能割轻点?伤口这么深,疼死我了,到现在还在流血呢!”刘露白了一眼唐明明,气愤地说道。 “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是好朋友就不应该指责对方。你这样做,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成好朋友。”唐明明指着刘露的鼻子,愤怒地说道。 “既然这样,我不和你们做好朋友了,我退出!”刘露也在气头上,说了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你这是要和我们解除好朋友关系?”唐明明阴阴地一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说道,“好,我成全你。” 唐明明一扔石子,砸在了刘露的后背上。刘露气坏了,一回头,正要找唐明明算账,皮肤表面却传来一阵疹人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完整的冰面破裂了。 刘露掀起衣服一看,顿时尖叫起来……看不见的赵九九 几分钟之后,宫鸣的手机响了,他一接,发现是赵九九打来的。 “宫鸣,你说的是真的,我们真被鬼缠了。”电话那头传来赵九九颤抖的声音, “刘、刘露皮肤上全是裂缝,我们正在学校花坛边,你快过来看看。” 宫鸣一听,连忙挂断手机,跑到花坛边,找到了刘露和赵九九。赵九九当即就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跟宫鸣说了一遍,然后捋起了刘露的袖子。刘露雪白的胳膊上,布满了如蜘蛛网般的黑裂缝,看得宫鸣一阵心惊肉跳。 “唐明明昵?”宫鸣朝周围望了望,问道。 “唐明明回寝室了,联想到你白天跟我所说的话,我没敢回寝室,就带刘露来到花坛边,拨打了你的电话。”赵九九害怕极了,看着宫鸣惊恐地问道,“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你这么一叙述,我大概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宫鸣略一沉思,说道, “我估计,昨天晚上你和唐明明在操场结拜的时候,被一个鬼趁虚而人了。也就是说,你们在结拜成好朋友时,也等于和这个鬼结拜成了好朋友。鬼身上的血液和你们身上的血液混合后,渗入到了你们体内,就等于你们和鬼达成了做好友的协议。这时你们如果提出退出的话,鬼当然就可以杀了你们,来达到解除好友的目的。” “那唐明明的身体碎掉后,怎么又变完整了?”刘露恐惧地问道, “另外,我为什么没有像唐明明那样全身碎掉呢?” “这还不明白?”宫鸣对刘露说道,“肯定是那个鬼附在了唐明明的身体上,不然,唐明明碎掉的身体怎么可能会变完整?至于你身体为什么没有破碎,这也许是由于每个人体质不一样……” “这么说,刘露应该还有救?”赵九九高兴地问道。 “你们先回寝室,不要让那个附在唐明明体内的鬼起疑心。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我再想想办法。”宫鸣把刘露和赵九九送到女生宿舍楼门口后,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她俩几句话,这才转身往回走。 宫鸣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名叫黄凯的男生从背后叫住了。 “我暗中观察你们很久了,你和刘露说话的样子很怪,就像你们旁边还有第三个人似的。”黄凯一脸疑惑地说道,“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诡异,这才叫住你,提醒你一下。” 宫鸣闻言,一股寒意直冲心头,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宫鸣越想越害怕,他预感到整件事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更让宫鸣感到恐惧的是,他想不管这件事都已经不行了,因为他已经被卷了进来。 车祸 宫鸣回到寝室,躺在床上,思考了半天,眼睛一亮,掏出了手机。 “刘露,你帮我做一件事,趁赵九九熟睡后,把她的衣服掀开,看看她皮肤有什么异样。”在手机上写下这段话后,宫鸣把这段话编辑成短信发送给了刘露。 夜越来越深了,女生寝室里,一直装睡的刘露确定赵九九已经睡熟后,下床来到了赵九九的床前,悄悄掀起赵九九的衣服。 眼之所见,吓得她瑟瑟发抖,差点儿叫出声来——赵九九的肚子上竟然插着一根手指粗的树枝… 从刘露那里确定赵九九的肚子上插着一根树枝后,宫鸣吓坏了。他知道,凭自己的力量对付赵九九,以及附在唐明明体内那个不知身份的鬼,他一点儿胜算也没有。此时,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帮手。 第二天早晨,宫鸣找到了黄凯,当即就把唐明明、刘露、赵九九之间的事,一五一十地向黄凯叙述了一遍。 “你说赵九九肚子上插了一根树枝?这让我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一场车祸。那天傍晚,我路过市区一个路口时,发现那里围满了人,我一时好奇,就凑了过去,这才知道那里刚刚发生了一场车祸。” 黄凯脸露恐惧之色,颤抖着对宫鸣说道:“这场车祸撞死了好几个人,肇事司机是酒驾。令我倍感恐惧的是,有好几个目击者说,肇事车顶着一个女生撞在一根手指粗的树枝上,结果这根折断的树枝刺破了这个女生的肚子。疹人的是,没过一会儿,这个女生就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赵九九一定就是那个女生。”宫鸣心有余悸地说道, “赵九九变成鬼后,迷惑了唐明明和刘露,让她们和自己结拜,这样就能害死唐明明和刘露,让她俩变成鬼永远陪伴自己。” “刘露现在很危险,你要想救刘露,我看唯一的方法就是假装和赵九九结拜成好朋友,找到赵九九的弱点,除掉赵九九。”黄凯看了看宫鸣,继续说道, “你也不要害怕,就算和赵九九结拜成了好朋友,只要你不提解除好友,她就害不了你。” 宫鸣眼露恐惧之色,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这确实是个办法,但就是太危险,让我再想想。” “你要尽快做出决定,拖久了,刘露会没命的。”说完这句话,黄凯看了看宫鸣,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转眼就到了晚上,宫鸣正坐在学校偏僻的花坛边苦苦思索时,一个人影惊慌失措地从远处跑了过来。宫鸣一惊,身体下意识地一蹲,躲在了一个石椅后面。随着这个人越跑越近,宫鸣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人——居然是黄凯。 黄凯一路跑到花坛边,四处望了望,正要朝花坛旁边的小树林里跑去时,又有两个人影出现了。黄凯意识到跑进树林已经来不及了,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件内裤,套在了脑袋上,然后紧贴着草地趴在了地上。 宫鸣不知道黄凯在搞什么鬼,只见那两个人影走到了花坛边,朝四周看着。一看到这两个人的脸,宫鸣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两个人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手中还抓着一根长长的锁链。诡异的是,牛头马面都走到黄凯跟前了,竟然还是没有发现黄凯,四处转悠几下后,就消失不见了。 引你现身 “黄凯,你干了什么,连地府里的牛头马面都找上你了?”宫鸣跑到黄凯面前,一脸疑惑地问道。 黄凯正从地上往起爬,宫鸣这突然的一问,把黄凯吓得全身一哆嗦。 “宫鸣,原来是、是你呀。对了,我刚刚找赵九九谈过,赵九九同意和你结拜,谁知回来的路上,就发生了牛头马面追我的事。”黄凯想了想,继续说道, “我怀疑牛头马面是赵九九请来的,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想借牛头马面之手害死我。幸亏我带了一条内裤,把内裤罩在了头顶上,内裤能破除鬼的法力,让牛头马面暂时发现不了我。” “既然这样,不能再让赵九九害人了,我同意和她结拜成为好朋友。”说完,宫鸣掏出手机,拨通了赵九九的电话。 “赵九九,我想好了,为了救刘露,我们结拜吧!”宫鸣想了想,又说道,“对了,你把刘露和唐明明也一起喊来,明天晚上我们在操场见面。” “好。”赵九九答应一声,挂断了手机。 “宫鸣,明天晚上你和赵九九她们结拜,我不现身,就躲在不远处观察,一有行动,我就配合你动手。”黄凯说道。 “好。”宫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晚上,赵九九带着刘露准时来到了操场边。 “唐明明呢?”宫鸣望了望刘露和赵九九的身后,问道。 “找不到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赵九九说道, “我们开始吧,如果那个鬼真附在唐明明身上,那她就会现身。” 就这样,宫鸣、赵九九、刘露走到操场深处,找了一个地方围坐在一起。他们依次割破手指后,交叉着放在了一起,同时,他们的精神也高度紧张起来。 此时,四周死一般地寂静,连在场三个人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地听到。突然,宫鸣感觉身体右边一寒,连忙一缩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黑狗血,冲着自己身体右边的位置就泼洒过去。 一个鬼顿时出现在宫鸣、赵九九、刘露面前。这个鬼的肚子上插着一根手指粗的树枝,它的脸上不再是光滑的脸皮,而是有着清晰的五官。 “黄凯!”赵九九和刘露尖叫一声,一下子就跑远了。 “宫鸣,你是怎么识破我的,竟然用黑狗血让我现出了原形,我想隐藏脸上的五官和刺在肚子上的树枝都没来得及?”黄凯惊讶地问道。 “牛头马面是鬼差,一般不会拿着铁锁链现身于阳间。而昨晚它们现身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即把死了的还没有去阴间报道的鬼魂捉拿回阴间。之后,我把所有的事联系起来一分析,思路就渐渐清晰了。” 宫鸣扫了一眼刺穿黄凯肚皮的树枝,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现在看来,真正被树枝刺破肚皮的人,并不是赵九九而是你,对吗?” “不错,是我。”黄凯阴阴地一笑,说道,“刘露之所以会看到赵九九的肚皮上刺着一根树枝,那是因为我在赵九九的身上使了障眼法。我让你怀疑赵九九,就是为了引诱你和赵九九结拜成好朋友,来救刘露。” 替代人 “黄凯,你到底想要千什么?”宫鸣愤怒地责问道。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作为已经死了的人,我的鬼魂不回阴间却滞留在阳间,这是阴间的法律所不容许的,自然就会受到鬼差的追捕。而我要想留在阳间,又可以不东躲西藏提心吊胆地躲避牛头马面的追捕,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即在阳间寻找一个替代人。”黄凯说道, “这个替代人必须与我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样,放眼全校,只有你宫鸣的生辰八字和我是一样的。我体内的血液进入你的身体里后,就会在你的身上留下我的痕迹,牛头马面会以为你就是我,到时它们就会追捕你,而我就安全了。这么说吧,我和你并不算太熟,如果突然提出割手指和你结拜成为好朋友,你肯定会有所怀疑。因此,我就在赵九九她们身上打起了主意。我知道你好奇心强,也知道你暗恋赵九九,就断定你那晚遇到赵九九后,一定会跟踪赵九九。事实证明,果不其然……” “这么说,唐明明确实是被你用好友解除术砸碎身体而死的。那我问你,刘露的身体被你砸了后,为什么没有碎掉?”宫鸣不解地问道。 “那个砸向唐明明的垃圾袋就是我躲在楼顶扔下的,你跑进女生宿舍楼后,我把唐明明的身体碎块重新拼凑完整,并附在唐明明的体内重新回到寝室,就是为了刺激你。至于刘露的身体被我砸了后为什么没有像唐明明那样碎掉,那是我有意为之的。不然,刘露死了,我设计的这场戏会演不下去的,” 说到这里,黄凯长叹一声,愤愤地对宫鸣说道:“没想到我寻找替代人的这个计策,最终还是功亏一箦,不过,我还是会继续寻找的,而知道真相的你们,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黄凯双手一挥,就朝宫鸣、刘露、赵九九扑了过来。“轰”地一声,一阵白烟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在白烟中,出现两个鬼影。黄凯做梦也没有想到,牛头马面会在这个时候来捉他。 牛头马面把锁链朝黄凯一抛,锁住了黄凯的脖子,瞬间就把黄凯拖进了地下。又是一阵阴风刮过,穿着白衣白裤的唐明明出现在了黄凯、刘露和赵九九面前。 “宫鸣,你傍晚时烧给我的信,我收到了。由于我检举黄凯有功,阎王给我找了一个好人家,今天夜里我就要投胎了,因此特地来和你们告别一下。”和宫鸣说完话后,唐明明扭头看向刘露和赵九九,继续说道, “我一直把你们视为我的好姐妹,其实,这与结拜不结拜根本就没有关系。好了,我得走了,你们要多多保重。” 说完,唐明明身形一晃,转眼就不见了。留下宫鸣等三个人,感慨万千。 ...
一 “以爱之名”——F城水灾募捐晚会。 “看得出你们学校很有心思。”刘先生笑。胖主任点头,“我们师生都致力慈善,也希望刘先生你能在这里顺利找到广告代言人。”刘先生点头,仔细打量大厅里谈笑的男孩女孩。片刻后他的视线停在人群正中,那里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几个女孩子。 “之琼,主任旁边的人是谁啊,他怎么一直往这边看。”大厅中央的圈子里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问。“不知道,也许是新来的老师。”之琼嗫着果汁旁若无人地记最后一次歌词。十年的芭蕾舞生涯塑造了她秀美的肩颈,像伫立的天鹅。一旁的天娜对着她手里的歌词打趣,“哎呦,已经排练了那么多次,你的词比我记得还顺呢。”天娜交叉着两条长腿慵懒地站着,对面忽然递来杯白色热饮,天娜抬眼微笑,“怕我会没有东西喝?” “是杏仁露,”清瘦男生一脸关怀,“对心脏好的。听导师说我才知道你心脏有点问题。再赶论文可不要那么辛苦。”天娜无所谓地一扬唇角,“偶尔早搏而已。导师有说起我的论文?” “是啊,”男生笑,“他说想不到你会对量子物理有兴趣,而且那些例子实在是精彩,你从哪里找来的?” “呃,还不是我列的那些参考资料里。”天娜含糊地弯起嘴角,却发现余光里有人一直看自己,只见一个脸色异样的女生。 “苏荷,”天娜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刚刚不是有一大群师妹向你请教考研的事吗?这么快就说完了呀。”苏荷长得严肃刻板,长睫毛在脸上投下冷冷的阴影。“去后台准备了,她们表演完就轮到我们的合唱。”气氛意外地僵冷,苏荷盯着天娜正想开口,却听一旁的人们带着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的声音说个不停。 “来,过去看看。”天娜拉着苏荷走过去,似乎松了口气。 二 之琼已收起歌词,正看着张报纸,望见两个好友便把上面的一则新闻指给二人。“F市郊一废宅发现五具女尸?”天娜扫了一眼新闻所附的照片,一幢外墙破败的二层旧屋。青春痘男生插嘴,“据说那五个人,可是死状各异。”苏荷皱眉,“什么意思?难道她们死前的经历都不一样?” “哪里有那么邪。”一只白皙的手把报纸抽了过去,手的主人一袭红色长裙。“喂,思迩,我还没看完呢。”天娜把报纸拉过一半。之琼望了望思迩。“倩妮刚才还和你在一起,都快候场了,她呢?” “我也想知道,”思迩晃了晃腰肢,“我腰封上的花松线了,叫她找人去缝。”苏荷开口,“我之前给你检查过,只是有个线头露出来了。” “一点点瑕疵都不可以有,”思迩挑着柳眉道,“你们不知道吧,今天有人来这里选广告代言人,我要以最好的状态入选。”几个人正说着,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娇小的倩妮气喘吁吁地把金色腰封递给思迩,“花加固好了。” “你也太慢了,要是赶不上出场怎么办?”思迩瞥她一眼,小心地给自己束好腰封。倩妮瓜子脸写满歉意,大眼睛对天娜手上的报纸眨了眨,“咦,这是F城的新闻啊,又出事了?” “是啊,”招风耳男生耸肩,“这位富家小姐还说我骗人。”思迩斜睨他一眼,“说得好像多离奇似的,这种死亡事件全世界每天起码有几万宗。” “喏,我寝室的人又传来一份报纸。”青春痘男生从外圈挤进来,拿给众人看。 同一则新闻上居然附上了死者的照片。五具女尸虽在面上打了马赛克,但是那透过报纸而渗出的诡异气息却令人们蓦地生出阵寒意。招风耳男生趁机凑上前,“那幢宅子原本就是所‘凶宅’,因为从前就有过在老宅里讲故事而离奇死亡的传说。”天娜把报纸拍在招风耳男生身上,“无聊。”说着她望向好友们,竟发现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很差。 “小合唱,”司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你们五个该去后台候场了。” 五个女生点头,亲昵地挽起彼此的手臂,优雅地向后台走去。 三 候场化妆间。 思迩对着镜子走了几个来回还是不满意,转向倩妮道,“花是不是歪了?”倩妮认真检查了一番,“没有啊。” “你重新固定一下。”思迩把腰封拆下来丢给倩妮。天娜摇头走过去,忽然托起思迩的手臂,“这是撞伤了吗?”女生们围上去,见思迩的手臂青了一整圈。“擦了不少粉遮它,可能刚才蹭掉了,”思迩说着拿出粉盒,一脸厌恶道,“遇上那女人,晦气事特别多。”天娜在她身边坐下,“她又去找你爸爸了?”思迩霎时阴下脸,“啪”一声把粉盒摔到一边。“年纪一大把学人家做小三!我今天正好去找我爸,路过门口听到他们谈话才知道那女人居然有个年纪跟我一样大的野种!”几个女生一惊,之琼望着思迩的淤青,“你不会是,跟那女人打起来了吧?”“她动我一根手指试试,”思迩不屑道,“我气得当时就进去跟我爸闹,那女人竟然典见着脸追上来要跟我谈谈,一路到楼梯边我的手臂都被她抓得紧紧的,好容易挣脱开,手臂疼得不得了,我一气之下就把她推下楼去了。” 倩妮的手一抖,别针把指尖戳出血来。天娜叫着起身,“你把她推下去了?!”思迩慢悠悠道,“是啊,怎么不摔死她,看她下辈子还敢破坏别人家庭。”天娜干巴巴地朝思迩竖拇指。“你牛。”苏荷顾自摇头。目光一转留意到脸色苍白的倩妮,“你不舒服吗?”倩妮缓缓抬起头,“只是快上台了有点紧张。”思迩瞥她一眼,“小家子气。有什么可紧张的。”此时大厅里响起掌声,五个女生知道台上的节目已经谢幕,思迩拍拍倩妮,“好了没有,赶紧给我。” 倩妮抬眼望着她,拿起腰封慢慢地道,“好了。我来给你戴上。” 五个女生合唱的是一首英文老歌:What A Wonderful World,歌声悠然自舞台向整个大厅荡漾开去。刘先生走近舞台赞叹道,“最美的女孩们,最美的爵士乐。”一曲即到尾声,排练时每个人都应变换走位,思迩已微笑着准备走向中间。之琼在她旁边,突然向后退了半步,一脚踩在思迩的裙摆上。只听“刺啦”一声,腰封陡然崩裂,红裙在舞台正中倏地被扯掉。 大厅猛地涌起海潮般的叫声和笑声。思迩猝不及防又羞又气,不慎脚下一滑,倒向苏荷,连带着最旁边的天娜一起跌在地上。那金色腰封上有什么东西牢牢钩在裙子里,这一扑一滑,思迩近乎全裸。苏荷用身体挡住思迩,天娜急恼着站起身,向一个女生借来件外套立刻给思迩披上,跺着脚向后台大喊,“赶紧谢幕啊!”之琼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台上的骤变,她大步走下台阶,径直来到刘先生面前,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刘先生,欢迎你参加今晚的舞会,我叫董之琼。” 四 台上台下的变化正让刘先生错愕不已,忽见面前翩然出现这样一位笑靥如花的女生,他立即与其握了握手,“你好。”“我想向您毛遂自荐,”之琼微笑,“目前灾区的人们很需要阳光和积极的能量,我愿意跟随您公司的演出团队去为F城慰问表演。”刘先生想了想,“你的几位朋友是不是也……”之琼弯了弯嘴角,“F城毕竟情况恶劣,她们不想去我也不会勉强。” 思迩看着之琼这一系列举动不由瞪大眼,披着外套站起来便飞跑过去。“刘先生,我们五个人都会去的,”思迩冲过来把之琼撞了个踉跄,“我知道明天下午就会去F城进行慈善演出。不需要你特别照顾,我们自己开车去,希望刘先生给我一次机会。” 刘先生心想一切都不用自己负责,可以少花一份时间和精力,而五个人的歌唱得又确实不错,便道,“好,欢迎你们加入。等一下我给你份地址,明天下午前在F城见。不过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可负担不起。” “好。”思迩兴奋地答应,得意地向之琼回转目光。 第二天中年,思迩便驱车向邻城驶去。之琼在副驾驶,后排依次坐着天娜、倩妮和苏荷。随着车驶出市区,天渐渐暗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天际忽然响起“轰隆”一声闷雷,噼里啪啦降下雨来。“好好的天怎么说变就变。”思迩皱着眉头打开雨刷。车里闷得人透不过气,女孩子们开始烦躁起来。之琼不时看着表,“下去打车吧。”“这个天气你能叫到车?还是去灾区的?”思迩撇嘴。天色已变得像傍晚一样,前路的能见度越来越差。车子驶进一片旷地,突然停了下来。思迩突然气恼地一拍方向盘,无力地转身,“抛锚了,还有我们迷路了,我根本辨别不出这是在哪儿。”之琼黑着脸不说话。思迩不悦地瞪她一眼,“又不是我想困在这里!”苏荷拍拍二人,“还是看看周围有什么地方能躲雨,我快憋死了。”之琼看她一眼,转身按下车窗键望出去。刹时一惊,“搞什么!” 五 “怎么了?”四个女孩凑过去,见不远处有一栋破旧不堪的废宅,二楼有几扇空洞洞的窗户,阴森骇人。天空蓦地一道闪电,吓得女孩们猛地尖叫出声。天娜摇着头道,“这不就是报纸上死过人的那所房子?”思迩想了想,摊手道,“我们暂时先去那里等着,给刘先生打电话。让他找人来接我们。” “也好,”一直没有说话的倩妮直起身,“我想上次只是意外,而且现在我们也没别处可去。”苏荷吐了口气,“好吧,只能这样。” 思迩拔下钥匙。苏荷、天娜和倩妮也拿起手提包准备下车,只有之琼咬着嘴唇似乎不想动。思迩看着她挑眉而笑,“胆小的人就在车上待着吧。”之琼皱眉斜思迩一眼,率先拎着包打开车门。五个女生用包挡在头上,一路飞跑向老宅。 “不是吧。怎么屋檐这么浅!”衣服被风雨打湿,天娜扭过头,“干脆我们进去吧。”大家看着破败的大门,上面因之前的女尸事件而贴上了两道封条。思迩的裙子湿漉漉地黏在腿上,她恼怒地跺脚,伸手一把撕下封条,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有尽头的黑暗铺天盖地袭来,吞噬一切。众人尽管害怕,却还是一一跑进来,苏荷在最后转身关好门。房子里的寒意逐渐入侵,缓缓在后背蔓延开来。伸手不见五指,大家急着按开手机屏幕照亮四周,没人敢向深处继续走。思迩挂掉电话,“刘先生说一个小时后来接我们。”天娜舒了口气,“总不能就傻站着啊。我们玩点什么吧。” “玩?”之琼斜睨她一眼,“这里什么都看不见,可以玩什么?” “可以坐在一起讲故事喽,”思迩挑衅地望着之琼,“讲鬼故事。你不是不敢吧?”之琼抱起手臂,把目光移向其余人。苏荷向里面走了几步,用屏幕照照地面。从手袋里抽了本书垫着坐下来,“我没意见,你们随便。”倩妮照亮路,隔开苏荷一些距离也抱膝坐下。“我觉得很好,”天娜耸肩走过去,“多刺激。”思迩笑笑,一直走到最深处的位置坐下,一边拧着裙子上的水。大家一齐看着之琼,女孩撇下嘴角,只好也走过去。 五个人围成一个大圈,谁也碰不到旁边的人,当所有人都熄灭光亮时,任你如何用手机屏幕照向四周,都会以为在整片黑暗里,只有你一个人。思迩照亮自己的脸,“为了更有气氛,只有讲故事的人用手机照亮自己。” “好。”之琼无所谓地看着她。思迩扬起嘴角,“那么就由我先开始,按照位置依次是天娜、倩妮、苏荷,之琼最后。”众人赞同,一起收起手机。 空荡的房子里,便只有思迩的一张脸被黑暗包裹着浮在半空,伴着诡异的光线开始了第一个故事。 六 “从前有一个荒淫无道的国王,有一天他出巡时正遇上一个穷人推着一炉刚烤好的糖饼去集市卖,国王从没有见过穷苦人吃的糖饼,他便派人拦住穷人,拿两块给自己尝尝。由于味道非常好,国王高兴地一连吃了好几块,并且扣下了整炉糖饼吩咐人运进皇宫。穷人见状苦着脸说,‘陛下,我家里人等着这些糖饼卖出的钱过圣诞节呢,我们很多年都没有好好过一次节,孩子们的袜子里从来都没有装过礼物。’国王不耐烦地说,‘那好,明天你来皇宫拿钱吧,我保证多得装满你的袜子。’穷人高兴地答应了,第二天一早就去找国王,却被护卫给赶了出来。还挨了一顿打。可怜的穷人回到家里。告诉妻子和儿女今年又不能过个丰盛的圣诞节了,然而家人没有表示遗憾,像往常一样围在一起说笑,圣诞夜还是过得很愉快。临睡前大家许愿,儿子想要一双鞋子,女儿想要一个洋娃娃,妻子想要一个新烤箱。家人们催促穷人也快许愿,‘唉,’穷人叹了口气道,‘我还想要什么呢?我只想祈求圣诞老人让国王装满我的袜子。' 第二天早上,儿子兴奋的尖叫吵醒了所有人,他的脚上有一双新鞋子,妻子和女儿也分别查看自己的袜子,里面分别是洋娃娃和烤箱。穷人开心极了,他连忙奔到后院去看自己挂在那里的袜子。还没走过去便已经有一个金色的东西骨碌碌滚到他脚下,穷人拾起来一看,竟然是国王的王冠。穷人来到后院大吃一惊,由于极度恐惧他昏了过去。只见他那只打着补丁的长筒袜里面,正是国王的头……” 天娜搓搓胳膊,“前面好像童话故事,后面好疹人。”之琼打了个冷战,却做出一副感到无聊的样子,“这也叫鬼故事,我都快听睡着了。”思迩向天娜扬扬眉毛,“到你了。” “好吧。”天娜换了个坐姿,讲述第二个故事。 “在旧上海的一间舞厅里,有个歌女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台柱。她的歌声绕梁三日,舞姿曼妙动人,数不清的客人甘做她的裙下之臣。可俗话说’花无百日红‘,有一天班主带来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孩,当晚一登台便艳惊四座。渐渐的,再也没有客人来给歌女送花、请她吃饭看戏,歌女在舞厅的地位越来越低,她已经不再年轻了,浓妆艳抹也比不过女孩年轻水嫩的脸。歌女不甘心,她要夺回她的地位,要永葆青春美丽。她听说附近的小镇上住着一个会蛊术的老太太,便悄悄去拜访她。’法子倒是有一个。一劳永逸,‘老太太对歌女说,’就怕你不敢。‘歌女保证只要可以永远年轻,她什么都不怕。老太太看着歌女道,’杀了那个女孩子,把她的脸吃下去。‘歌女大惊失色,但是逐渐平静了下来。 歌女找了个机会,在无人的地方杀了女孩。女孩死前挣扎着,大喊道,’我死也不放过你!‘歌女割下她的脸,一边吃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活着我都不怕,死了反倒要怕了吗?‘ 此后一段时日,歌女果真一天比一天年轻漂亮,她重新以台柱的身份站在舞台上,时刻容光焕发。歌女的名声越来越响,不老美人,艳冠十里洋场。 在一次最盛大的演出上,人们全都为一睹歌女的风姿而来。歌女从后台娉婷而出,台下的掌声响彻整个大厅。正当歌女才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舞台上方突然掉下一大块锋利的钢片,电光火石之间便划破了她的脖子。众人惊得四散,离合最近的人们后来回忆起,在银色钢片上出现了一张脸,是那年轻女孩的脸。” 七 苏荷用屏幕照亮自己,“那个会蛊术的老太太不收钱吗?”“你怎么总是对边边角角感兴趣,”天娜一摆手,“好了,该第三个故事了。”“哦。”听到倩妮柔弱的声音响起,大家再次熄灭屏幕的光。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有一部德国的吸血鬼电影叫做《诺斯费拉图》,尽管这是部默片,可是后来同题材的电影无人能出其右,人们忘不了那种仿佛滋生细菌一般,悄然而迅速地袭遍全身的毛骨悚然。吸血鬼的扮演者夏瑞克先生,他在电影中的表现简直令人叹服,形容枯槁,行动僵直。说他已死去,可他分明睁着那双鬼魅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你;说他还活着,可他浑身散发着尘封已久的霉味,像是早应在黑暗时代里陨灭一般。 然而大家热爱的夏瑞克先生,就像凭空冒出的一个人,没有背景和任何新闻。这时诡异的谣言传来,这位夏瑞克先生,他是一个真正的吸血鬼。所以整部电影都选在夜间拍摄,而导演与他定下一个契约,他的片酬,便是女演员们的脖子。于是在电影结束后,所有的女演员全都不见了。在其他影迷们只能唏嘘地将谣言越说越悬时,有一个少女决定去拜访夏瑞克先生。少女的亲人在一战时死光了,少女很孤独,她觉得夏瑞克先生也同自己一样。他一定没有亲戚朋友,深居简出,所以人们才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夏瑞克先生实在是一位很可怜的老人家。‘少女这样想着,买了一束漂亮的鲜花,带着一大块蛋糕启程了。传说夏瑞克先生就住在拍摄电影的那座古堡里,少女一路询问了很多人,终于在夜里找到了古堡。她兴奋地叩响了古堡的门,真的见到了夏瑞克先生。’您好,我是您的影迷,特地来拜访您。‘少女这样说,并把鲜花和蛋糕递上去。夏瑞克先生只是古怪地笑了笑,请她晚上在这里留宿。 然后少女再也没有回去。第二天一早人们在古堡旁边发现她的尸体,她的头被一大根钉子穿透,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哦,又是夏瑞克先生,‘人们一笑,’他讨厌年轻姑娘,因为她们多数都没脑子。所以他总把她们的脑子穿过钉子,像我们在厨房里把那些日用品挂在钩子上那样。‘” 倩妮有些尴尬地开口,“是不是我说的这个故事不好啊?” “我只是在想象那位先生的样子,”苏荷笑笑,“到我讲第四个故事了。” “有一个富商家的小姐与一个书生相爱了,书生去小姐家提亲,富商大感荒谬,一口回绝。书生与之斡旋半日,说自己这次一定会金榜题名,请求富商答应这门婚事。富商见书生态度诚恳,于是表示一切等书生结束科举后再议。两个年轻人高兴极了,小姐欢喜地送书生出城,约定他归来时在城门口不见不散。 岂料当晚变故横生,有一伙山贼趁夜冲进城来,烧杀抢掠,富商家也不能幸免。贼人们一边往怀里猛揣珠宝钱银,另一边手起刀落,一时间哀鸿遍野。眼见家人一一横死,小姐悲恐万分,山贼们杀红了眼,撕下旁边的布帘拧成股绳子一把套在小姐的脖子上,系了死结抛上屋顶的横梁。小姐在半空中痛苦地踢着双腿,双手抓着脖子上的绳子,却只是徒劳。贼人们围在一起,指着小姐挣扎的样子拍手狞笑。过了一会儿,小姐便这样活活吊死了。 天明。山贼们大摇大摆满载而归。幸存的百姓们走出家门,却赫然看到小姐的尸体诡异地挂在城楼上。善良的百姓们不忍尸体暴晒在众目睽睽之下,于是动手将其埋葬。然而第二天,尸体竟然再次出现在城门前,在往来的人们头顶缓缓摇动着。众人大惊,慌忙再次把尸体埋进土里。第三天尸体又一次出现,其后大家每天埋葬,次日尸体照旧飘摇在城门口。众人惶惶不安,道是尸变,无人再敢碰小姐的尸体。 终于有一天,高中状元的书生衣锦还乡。走进城门,人们的表情怪异,纷纷以恐慌的眼神望向书生身后。书生回身,赫然望见城门上方衣裙随风而动的小姐,像是知道书生在看着她,尸体仿佛露出微笑。书生肝肠寸断,了解始末后誓要将山贼~网打尽。数月后凶徒们伏法,百姓们拍手称快。书生却一个人向城楼走去,他把绳子系好套住自己的脖子,纵身跃下城门。书生拉着小姐的手,面对面悬挂在城门上,除了对方,什么也不看。” 八 之琼的脸第一个出现在黑暗里,“想不到你会讲这么浪漫的故事。”苏荷干干地笑,之后便不再做声。“我看刘先生也快叫人来了,”之琼抱着膝盖,“我说完最后一个咱们就该走了。” “故事发生在一个守旧的小村镇。传说从山里来了一个专杀少女的妖怪,这妖怪有六只角,浑身上下长满了尖利的钩刺,隔壁镇已经死了好几个年轻姑娘。镇长被人们烦得头疼,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三天之内,全镇的姑娘都要嫁出去。 有一个心气最高的姑娘,她瞧不起世上的一切,包括她生活的地方,和她作为一个镇上女人的宿命。于是姑娘杀掉了她瘫在床上的痨病丈夫,向人们宣称是那妖怪来了,见人就杀。镇上再次涌起恐慌,姑娘想趁着全镇大乱偷溜出城。此时镇长从山上的寺里带回一个白衣和尚,据说是前来捉妖的。姑娘鄙夷地笑,在人群里正走着,猝不及防地与和尚打了个照面。这一眼便再也忘不掉,姑娘对和尚一见钟情,和尚自然是清澈俊秀的,而重要的是那纤尘不染的身影,与姑娘一度向往的光明未来如此契合。姑娘知道自己很美,于是开始一步一步引诱和尚。她要和自己的未来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她向和尚坦白了痨病男人是自己杀死的,’那么你可以救赎我吗?‘和尚微笑着点头,永远一副淡然平和的样子。 说来也怪,那些没有如期出阁的少女,居然真的接二连三死掉了。镇民们又惊恐又愤怒,和尚的到来对妖怪丝毫不起作用,反而愈演愈烈。姑娘倒是很高兴,尤其听说又有一个少女死去。她就更加开心。因为她的处境越危险,与和尚的距离便越近。’我很怕我会是下一个,‘姑娘对和尚说,暗自狡黠地笑,’而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是想冲破这现有的一切吗々‘和尚只是这样说,’你要彻底洗涤灵魂,以超越生死之间的方式。‘姑娘深深凝望着他,她找到了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就像这样,对吗?‘和尚低头一笑,他的样子似乎渐渐变了。姑娘的眼皮越来越沉,在合上之前,她看到和尚变成了一个浑身长满钩刺的六角妖怪。” 没人做声。 之琼尴尬地喊,“喂你们倒是把屏幕打开呀!”突然齐齐响起“哇”的一声,天娜、倩妮和苏荷的脸笑着出现在黑暗里。“真无聊!”之琼被吓了一跳,皱着眉拍胸口,“我的故事怎么样?”天娜笑笑,“死法很精彩。” “自杀有那么精彩吗?”之琼奇怪地看向她。“自杀?”天娜支吾地笑。之琼耸肩,“咱们收拾收拾出去吧,人家又不知道咱们在这里。” “好啊。”三个女生一口应承。 之琼正想起身,突然意识到什么,慢慢转过脸看向旁边。加上自己,只有四团微弱的光。 “喂,思迩,赶紧按亮灯啊。”之琼向黑暗里喊着,很久也没人回应。气氛突然僵住。没人再发笑。“思迩?”之琼沉下脸,“邝思迩!” 大家擎着手机过去照,天娜对着那个位置摸索了半天,语调不自然地开口,“思迩不见了。”之琼倒吸了口冷气,哆嗦着开口,“她是不是从第二个故事开始,就再也没亮过屏幕?” 九 滴管,滴答。空旷的室内,忽然传来清晰的滴水声。四个人脊背发凉。“你们听见了吗?”之琼试探着问。倩妮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好像是从二楼传来的。”“我们要去看吗?”天娜吞了下口水,“也许,也许思迩在开玩笑,她可能就在楼上等着我们呢。”苏荷开口,“大家把光亮聚到一起,然后我们互相拉着走。”女孩们彼此挽着,循着滴水声渐渐来到房间尽头。“是楼梯,”苏荷低头照向脚下,“应该就是从这儿上去了。”屏幕的光一起对准阶梯,大家摸索着走上去。 “啊!”天娜突然大叫。众人被吓了一跳,之琼不悦地瞪她一眼,“你喊什么?”天娜惊恐地捂住嘴,指了指斜后方。女孩们望过去,血液几乎凝结。二楼的一间屋子里,竟然发出微弱的黄光。倩妮壮着胆子拉拉大家,“就是思迩呢。她总喜欢恶作剧,带了手电筒还不拿出来。”众人向房间走去,水声便是从里面传来。四个女孩走进去,猝不及防地尖叫,突如其来的恐惧仿佛看不见的手死死拖住她们的双腿。 房间正中央悬着一只硕大的圣诞长筒袜,袜子里鼓鼓囊囊地装着瞪大双眼、已无血色的思迩,鲜血汩汩而出,溢满了又渗下,像永远都流不完一样。 只见他那只破旧、打着补丁的长筒袜里装着的正是国王的头…… 还未等靠近,之琼又一声尖叫,慌不择路地飞跑出去。三个女孩对视了一下,转身对着之琼离开的方向也尖叫起来,直到那冲下楼的噼里啪啦声逐渐远了。“她下去了。”天娜拧亮手电筒快速向下方大厅照了照。 “呼。”长筒袜里的思迩突然吐了口气,抹抹脸上的白粉道,“快点放我下去歇歇,我多怕头顶吊着的铁丝断了。” “大门都锁好了,除了咱们四个人谁也打不开。”苏荷走过去调整了下手电筒,“不过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思迩瞪起眼睛,“她让我在大庭广众出那么大的丑,就这么吓一吓我还觉得便宜她了呢。”见三个人都不说话,思迩又道,“可不要在这时反悔,当初你们也同意的!我就不信你们不讨厌她。” 每一步都在计划中。思迩昨晚原想打给刘先生寒暄,谁料正好得知由于天气原因演出改期的消息。而后这么巧下起暴雨,思迩假推车子故障到这房子里稍作等待,打电话固然是做做样子,因为这个下午根本没人会来。 讲完第一个故事后思迩便上楼布置死亡现场,每结束一个故事,说故事的人都会开始为自己的“假死”做准备,四个人鞋上都系着一副毛毡底,可以保证起身离开和上下楼时无声无息。于是轮到之琼讲故事时,在她身边没有一个人。 倩妮从角落里走上前,对天娜和苏荷道,“你们去布置自己的地方吧,我留在这儿就行了。”二人点头,倩妮在她们身后缓缓关上门。没人注意到她的脸上划过一丝异样。 十 “你之前给我绑的这是什么东西啊,勒死人了,”思迩看着自己身上纵横交错的细金属丝,不耐烦地皱起脸,“都说做做样子,还绑那么紧。”倩妮只是直直看着她。“我在跟你说话!”思迩拧眉。突然想起了件事,“对了,昨天我不是让你给我弄好腰封吗?怎么还会掉?如果腰封没有坏,之琼踩我的裙角也不会连带整条裙子都扯下来!” “因为我是故意的。”倩妮像变了一个人,冷冷地道。思迩一怔,费解地眨眼,“你说什么?为什么是故意的?”倩妮在长筒袜上找到耷拉着的细金属丝的一端,牢牢握在手里,一步一步向后退。“你到底怎么了?”思迩不禁浑身发冷,她感到细丝越来越紧,似乎像要慢慢嵌进皮肤里一样,“喂太紧了,快点松手!” “我一直都在努力修复我们的关系,我考进你的大学,我很成功地接近你做你的好朋友,我唯唯诺诺地讨好你,只是为了事实揭穿的那一天,你可以因为我们之间的这些情分,善待我妈妈。”倩妮的眉头紧蹙,仿佛现在的神情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冷漠而决绝,似从未柔弱过,“不过似乎没用。一切都没用,你的狠毒是天生的,没人可以改变。” 思迩惊恐地看着她,正要冲口说出什么,借妮已经将细丝绕到了戴着手套的右手上,眼带笑意地退向屋角狠狠一拉,“今天以后,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 楼梯顶端左右是两条回廊,两个女生顺着回廊走进对面的房间,苏荷带着一条绳子,她看了看天娜给自己准备的一块表面凹凸不平的红色塑料,“你就准备把这东西扣在脸上做’毁容妆?‘?太粗制滥造了吧。” “思迩的样子吓都吓死她了,轮到我哪敢上前仔细看。你说她不会现在突然上来吧?”天娜走过去看一眼一楼,又立刻缩回来。之琼意识到三个女生不见了,正发了疯似的喊着她们的名字。 苏荷看她一眼,突将话锋一转,“听说师兄和导师都对你的一篇论文赞不绝口,有关量子物理?你不是一直没兴趣么?”天娜故作轻松地笑,“接触到就很喜欢啊,所以就试着……” “你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撒谎?”苏荷凌厉地盯住她,“那篇论文是我的对不对?”天娜硬着头皮与她对视了一阵,终于妥协,“是你那篇。”苏荷愤怒道,“如果不是你偷了我的论文,被保研的应该是我!” “你对那篇论文没信心,可以怪我吗?”天娜的眼神游到别处,“再说你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努力考研,结果一样没变。”苏荷的怒气越来越重,她大幅度摇着头。倏地掏出一大块刀片。天娜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什么事,就突觉自己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你,你干什么了?!” 十一 “你以为我同意思迩的计划来到这里,真的就是为了戏弄之琼?”苏荷把手电筒的光调亮了一些,轻巧地照向手里一整块血淋淋的面皮,上面有一双柳眉、眼睛和嘴巴的窟窿,以及削去一半的鼻子,“都说你的道具粗制滥造了,跟真的比就更不堪了是不是?” 天娜伸手捂住心脏,怦怦似要跳出喉咙。苏荷将面皮像卷春饼一样卷起来,在天娜惊愕的注视下送进嘴里,牙齿与皮肉摩擦着,发出闷闷的咯吱声。“我把你的脸吃了,就会变成你,”苏荷一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你除了有张漂亮的脸,还有什么?” …… 歌女找了个机会,在无人的地方杀了女孩。女孩死前挣扎着,大喊道,“我死也不放过你!”歌女割下她的脸,一边吃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活着我都不怕,死了反倒要怕了吗?” 天娜呼吸困难,她不要再看了,挣扎着要走出去。“不想看看你没有脸的样子吗?”苏荷掏出一面镜子,一把拉住她,按着她的头看向镜子。镜子里住着一个噩梦,一整堆剁得很烂的肉,黏腻地彼此黏结着,拉出细密的红丝。天娜尖叫,噩梦也尖叫。天娜的瞳孔倏地放大,她捂着心脏摸索着向门框跌跌撞撞地转身,却瞎地一头栽倒在地。苏荷满意地看着她倒下,视线放远时突然看到站在门口的倩妮。 “你来多久了?”苏荷慌乱地向外走,“这是意外。她是被自己吓死的,你知道她心脏一向不好……” “我知道,但你能不能别走过来?”倩妮看着苏荷走出来,不住地向后退。“我只是在她脸上抹了一层辣椒酱,加了碎豆腐的,”苏荷急急地指向地上的天娜,“抹在刀片一侧。只是作势要切她的脸。人皮是假的,不信你过来看。”倩妮的脸色有些僵,不住点着头,“我信你,我什么都没看到。”苏荷仍朝着她继续走,一边焦急地解释着先前的一切。倩妮急促地呼吸着,她已经退到楼梯平台上,手一软把握着的道具大钉子掉在地上,咚咚滚出好远,卡在地板缝中才停下来,利尖诡异地向上。 苏荷闻声不禁望过去,倩妮趁机跑出她的视线,岂料鞋子的毛毡底一滑,一个趔趄摔下楼梯,便再没了声响。“倩妮?”苏荷登时背后一凉,打开手电筒后陡然僵住。倩妮躺在楼梯口,尖利的钉子穿过她的后脑,从眉心而出。柔软的头发向上浮动了一下,而后浓稠的鲜血从发问涌出,向各处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第二天一早人们在古堡旁边发现她的尸体,她的头被一大根钉子穿透,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哦,又是夏瑞克先生,‘人们一笑,’他讨厌年轻姑娘,因为她们多数都没脑子。所以他总把她们的脑子穿过钉子,像我们在厨房里把那些日用品挂在钩子上那样。‘” 十二 苏荷恐惧地叫起来,胸前破败的扶栏一震,“哗”地折断向前塌去。手电筒嘭地落地,苏荷惊得在黑暗里拼命向回爬,身上的绳子被她胡乱抓出来吊在栏杆上,缠结到一起。苏荷大叫着,头发被一旁的绳子钩住,继而套住她的脖子。突然一整行扶栏“轰”地落下,苏荷被绳子吊在栏柱上动弹不得,她痛苦地蹬着双腿,不停抓着颈上的绳子,只留下一道道血印。 小姐在半空中痛苦地踢着双腿,双手抓着脖子上的绳子,却只是徒劳。贼人们围在一起,指着小姐挣扎的样子拍手狞笑。过了一会儿,小姐便这样活活吊死了。 接连一阵“砰嘭”响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前一刻余声尚在回荡,此时却已重归死一般的寂静。 又过了很久,之琼才从大厅的角落站起来,先前她跑着想开大门离开,却仍旧只得困在这里。“喂!”之琼颤抖地发问。“出什么事了?我在一楼这里,你们说句话啊!” 声音迅速被房间吸收了,像蜃张了大口吞食避雨的行人,惨绝之处,是连粒渣滓都不剩。 “天娜,苏荷!”之琼叫着好友们的名字,声音已变了调,“倩妮?!”没人回应。她原地转着。始终觉得周围有不止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自己。“骨碌”一声,鞋子好像踢到什么东西。之琼战战兢兢用屏幕蹲下去照,发现是一只手电筒,一推开关,居然还好用。有了更好的照明工具,她立刻觉得安全了许多,于是抬起头,执着手电筒慢慢地走,一边再次唤着三个女孩的名字。 照到二楼房间时,突见一个人躺在房门口,头顶正对着她。 “天,天娜?”之琼看到她亮闪闪的发饰,手电换了个角度,之琼猛地尖叫。一侧剥了皮的怪异脸孔不由分说映进她眼中。 之琼腿一软跌倒,她哆嗦着爬起来,不经意向着手电的光望过去,再次嘶喊着瘫软在地。倩妮的一双眼睛斜斜地盯着她,钉子突兀地立在眉心,血流遍野。之琼大口喘着气,鼓足勇气站起身,头顶突然撞到一物。她闭着眼把电筒的光移过去,苏荷的尸体直挺挺地吊在正中。当之琼睁开眼时,五官瞬间因恐惧而扭曲。她捂住嘴一阵晕眩,几乎没有力气站稳,喃喃地拿出手机,“不是有人会来吗?打电话……”当她拨出一个号码时,陡然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之琼直直地瞪大眼睛。如果没有信号,那先前思迩的电话是怎么拨出去的?! 脑海中“轰”一阵巨响,之琼终于崩溃了,她发狂地冲到门口,拼尽全力摇着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大门,撕心裂肺喊叫着,大哭起来,“下一个一定是我、一定是我……”房子里幽静无声,她面向墙壁,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每一声撞击在墙上之后有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咚、咚的回响。意外整齐的呼气声,就像室内有很多躲在黑暗里的未知生物,跟随着她呼吸的节奏,一起在轻轻喘息一样。手电筒的光柱在这不见一物、又似乎吞噬了一切的黑暗里错乱晃动,照出许多光怪陆离的影子,天花板在向整个空间膨胀,左面角落的在扭曲变形,正前方的像是正在悄然移动着。之琼看着眼前明灭的光线愈加惊恐万状,分明有四张脸在向她逐渐靠近,再一闪,又不见了。之琼不敢眨眼,用力盯着,喉咙似被扼住,咽不下唾液,啜泣着嗫喏嘴唇,“碎尸,割脸,穿透脑子,吊死……到我的是用剪刀……”她正想着,伸向地面的指尖忽然有冰凉的触觉。她用手电照亮这冰凉的东西,赫然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尖剪刀! “用剪刀……自尽。” 之琼的意识轰然瓦解,她湮没在黑暗之中,她看见有无数团巨大的影子,似带着深沉嘶哑的喉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我很怕我会是下一个,”姑娘对和尚说,暗自狡黠地笑,“而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是想冲破这现有的一切吗?”和尚只是这样说,“你要彻底洗涤灵魂,以超越生死之间的方式。” 姑娘深深凝望着他,她找到了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就像这样,对吗?‘ 之琼拾起剪刀,对准自己的心口直直刺了进去。就像揉进了一块冰,寒冷的感觉自心脏传遍全身。终于不用再对着那整片黑暗。故事也终于不必再继续。之琼缓缓闭上了眼,“就像这样,对吗?” ...
一、传说 你们知道解剖楼的诅咒吗?传说你在解剖楼里杀了什么样的动物,总有一天你也会像刀下的动物一样死去。“王欢说。 他对面坐着的是陈怡和宋妮,她俩是室友。王欢比她们高一届,正在追宋妮。 宋妮吓得捂住耳朵,让他不要再说了。一旁的孙信之却摇摇头说:”胡说八道,肯定是无聊的人编出的鬼话。“ 王欢正准备反驳,全然忘了此时几人身在图书馆。管理员吴伯突然跳出来制止说:”吵什么吵,要聊天出去聊!“几人这才收声。陈怡知道孙信之也喜欢宋妮,所以常跟王欢对着干。 陈怡也有喜欢的人,就是坐在对面的钟尧,她轻声问道:”钟尧,你觉得呢?“ 钟尧淡淡说道:”我也觉得,很多传说其实都是人在作祟。“ 王欢有些不服气,反驳道:”这么说,你已经搞清楚解剖楼这个诅咒的来历了?“ 钟尧点点头说:”差不多吧。“ 王欢还准备再问,钟尧的额头突然开始出汗,两只眼睛因为充血变得通红,活像一只兔子! ”秘密都在借书卡里……“钟尧说完,就断气了。 大家惊慌失措之际,王欢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最近他解剖过什么东西?“陈怡仔细一回忆,心中一寒,答道:”兔子!“ 陈怡并不信什么传说诅咒,她觉得多半是钟尧调查传说时,发现了什么秘密,被人灭口了,而秘密的线索就应该藏在借书卡里。只是借书卡却作为相关证物被警察带走了,不过没过几天,王欢就让他有钱的老爹托关系给弄回来了。 除了情敌孙信之,王欢把宋妮和陈怡都叫去查了借阅记录,结果却大失所望,除了专业书和一些推理悬疑小说,没有值得怀疑的书目。他们也翻阅了这些书,并没有什么夹带或笔记藏在其中。 陈怡想了想,问王欢:”对了,那个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欢说:”解剖室和旁边的停尸房人迹罕至,所以是情侣幽会的绝佳地点。三年前,有—对情侣约在这里约会。 “但第二天女孩被发现死在了这里,男生也消失了。大家都推断是情杀,男生杀死女孩后畏罪潜逃了。后来有人声称夜里见过死去的女孩,她还发了个毒咒,说凡是以后在解剖室杀生的人,无论杀过什么动物都会像被杀的动物一样死去。学校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命案压下来,最近两年也没出什么怪事,这事才被人淡忘了。” 陈怡一愣,难道钟尧的死与这件案子有关? 二、蛙死 这天,陈怡又去图书馆补习。她一走神,发现自己不小心走到了五楼。她突然想到,医学院的图书馆不止可以借书,还可以借资料。 四楼以上都存放着历届的医用尸体情况、解剖实验记录等档案。资料的借阅情况也能在借书卡上显示,但跟图书不是一个查询界面。他们之前漏掉了这一块,莫非钟尧的死与借阅的资料有关? 现在那张借书卡还在王欢手上,陈怡赶忙打电话告诉了王欢自己的猜想。王欢说,明天一大早他就去查资料借阅的情况,一有消息就向大家汇报。 第二天课很多,陈怡忙得差点儿忘了这档事,天黑前接到了王欢的电话,说约好大家当晚8时在解剖楼聚会,他届时将公布调查结果。 “你不怕死啊,小心有人杀你灭口。”陈怡不满地抱怨道。王欢却大大咧咧一笑:“有本事就来杀我,我刚好可以引蛇出洞。” 医学院有个段子,说学院有6万学生,1万在地上,5万在地下,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医学院的医用尸体之多。 虽然心里很害怕,但陈怡还是被宋妮拖到了解剖楼前。两人正准备卜楼,身后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个人低声质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俩来这干吗?” 陈怡回头一看,发现是孙信之在吓她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孙信之只好连连讨饶说,他也是来等王欢宣布“重大发现”的,看两人先到,开个玩笑而已。 解剖楼的铁栏杆已经被拧掉了一根,只是装模作样地竖在那儿,孙信之将栏杆拿掉,三人从缝隙处偷偷摸了进去。 进到解剖楼后,三人发现王欢正沉默地坐在那里。陈怡笑他:“装神弄鬼,叫我们来这儿干吗?”王欢却一言不发。 陈怡壮着胆子上前一看,发现王欢正在抽搐,口吐白沫。 “诅咒,又是诅咒。”宋妮指着王欢说道,“你看他抽筋的样子,像不像一只大蛤蟆。” 王欢那副样子还真像做了膝跳反射的青蛙。 陈怡突然想到,那张借书卡还在王欢身上,于是在王欢身上翻找起来,谁知借书卡已经不见了。 三、两人 王欢死了,三人被警察盘查了半天,才洗脱了嫌疑。接连日睹两起命案的陈怡却决心一查到底。她的舅舅是副校长,她求了半天才拿到三年前案发之日的监控视频。 三人看了当天的录像,却并未发现可疑之处。死者与男朋友一前一后潜入了解剖楼,后来死者的尸体在解剖室被发现了,而男生却消失了。后窗是死角,现场留下了一根绳子,警察推断,男生很有可能是怕走正门被撞见,于是用绳子溜下楼畏罪潜逃了。 “看来就是这个男人了,可钟尧和王欢为什么会死,难道他们查到了他的下落,现在他回来灭口?”宋妮推断说。 陈怡摇摇头说:“说不定绳子只是障眼法,男生躲在了汽车的后备厢或储物柜里,再伺机偷偷溜走。” 接着,陈怡浏览了其后两天的视频,却没有汽车经过和储物柜被抬出,倒是见到了有个人的背影很眼熟,不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那人背着一个硕大的包,但包再大也装不下一个活人。 孙信之也说道:“看来凶手不可能有别的方法逃跑,还是用绳子逃跑了。钟尧和王欢发现了某些端倪,被杀人灭口了。” 这一次,陈怡没反驳,不过却问道:“传说都是人编的,那么一定都有目的,可编这个传说的目的是什么呢?”宋妮和孙信之想了想,都给不出答案。 众人散去后,陈怡回到寝室,发现那张借书卡又回到了桌子上! 五、复仇 陈怡赶紧放慢脚步:“吴伯,您一直在图书馆当管理员吗?” 吴伯回答:“没有啊,三年前才调过来,以前在临床医学班上课,教人体解剖。” 又是三年前,陈怡的疑虑又多了一分:“吴伯您应该早就下班了,为什么还会在图书馆呢?” 吴伯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调皮捣蛋,我刚想走却听到五楼有声音,只好上来看看。” 陈怡继续旁敲侧击:“可是您10点就应该下班,现在都12点半了,您隔了两个小时还没走,是不是等的时问太长了点” 吴伯脸色一变:“你究竟想说什么?”陈怡眼神一亮:“我想说,你一直在暗处监视着我们。” 吴伯一声冷笑:“监视你们,为什么?”陈怡大胆推测:“因为你跟三年前的那件案子有关。” 陈怡只是隧口乱说,吴伯的眼神却慌乱起来,这更证明了她的推测。她灵机一动,回忆起刚刚浏览的资料,她突然明白了,其中隐藏了三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吴伯很快恢复镇定,辩解说:“三年前的案子,死在现场的是受害者,逃跑的是凶手,这还有什么疑问吗?”陈怡胸有成竹地回答:“外人看来是这样,但当时现场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吴伯反驳道:“胡说八道,监控都没拍到,你可不要瞎猜。”陈怡解释说:“你是从后窗的死角用绳子爬上去的,后来绳子却阴差阳错被误会是那个男生逃跑留下的。” “那男生后来怎么没发现呢?”吴伯质问道。陈怡回答:“因为男生被你给杀了。” 吴伯又是一声冷笑:“现场只有女生的尸体,你说我杀了男生,那男生的尸体呢?” 陈怡说:“你杀人后,就把男生肢解了。停尸房有很多残破的尸体,你就把他的四肢安到了这些残破的尸体上。 ”251具尸体有4具多了手和脚,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无法处理的内脏和头颅被你放进大背包里,趁警察没有大规模搜查前带出去了。偏偏钟尧翻资料时注意到了有几具尸体的形态不对,所以你就杀了他灭口。 “为了契合传说,你杀钟尧时用了砒霜,也就是砷氧化合物;而毒杀王欢时,用了马钱子碱,也就是常说的牵机药,产生了抽搐的效果。” 此刻,陈怡才明白传说的用意是为’了恫吓学生远离解剖室和停尸房,传说的制造者肯定就是吴伯。 吴伯冷冷道:“既然你都推断出来了,那我也就没必要隐藏了,你们都跟他俩一起陪葬去吧。” 吴伯抽出了一把刀,向两人扑了过来,两人不住退却,终于被逼到了天台的边缘。突然,消失多肘的孙信之竞冒了出来,他飞奔着撞向吴伯,在吴伯的刀擦过陈怡身体时,将吴伯撞下了楼。 下落时,吴伯单手攀住了天台边缘。最后时刻,他将故事补充完了。吴伯暗恋死去的女学生,男生与女生闹分手,选定在解剖楼里谈判,吴伯很担心,偷偷跟了进去。后来男生一气之下失手杀死了女生,吴伯则杀死了男生。 处理完尸体后,他本想畏罪潜逃,却发现事情并未败露,于是他又回到了学校。为避免被怀疑,他从解剖楼调到了图书馆。 孙信之想要拉他上来,吴伯却决然地松了手:“债是我欠的,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原来,死去的男生是从小很照顾孙信之的邻家大哥,孙信之不信他杀人潜逃,这才进入医学院调查。刚刚之所以没出现,是因为他被吴伯刺伤了,好在没什么大碍,恰好赶上了拯救两位女同学。 ...
同学们!现在我给你上人体解剖课。 那个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教授,刷地揭下了盖在我身上的尸布,露出了如出生婴儿的我。 许多女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把头转了过去,只有那些男生还乍着胆子,看着我这具还年轻着的胴体。 教授很严肃,扶了扶眼镜,说:“死者是一三十五岁男性,死亡原因是先天性心脏病。” 教授戴上了手套,拿起了放在消毒盘里的手术刀,准备在我冰凉的肚皮上开一刀。 那柄锋利的小刀走在我身上,摧枯拉朽毫不费力地,我的腹腔就完整地展示在这些未来的医生们面前了。 “这是胃,这是肝,这是脾……” “老师……”一个男同学举手,说。 “嗯?有事么?” “老师,那尸体……”男同学指着我,嘴唇颤抖得象秋天的树叶,战栗的双腿却象筛糠。 “唉!你们日后天天都要接触到生与死,这样地怕一个死尸怎么得了?”教授叹息道。 “不……是,教授,那死尸眼睛睁开了。”男同学鼓足最大的勇气说。 说完这句话,解剖室里女孩们的尖叫声就不绝于耳,象一只只受惊的蝴蝶,纷纷地逃离了解剖室,只有十多个胆子大的男同学,一个个脸色吓得和我的脸一样白。 “这不可能!”教授转身看我,却看到我睁大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噢”地一声,教授从嘴腔里低沉地吐出一丝气流,在经过牙齿和声带的时候发出了以上的声音,便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老师老师!”同学们扶着倒下的教授,发现他已断了气,脸上笼罩着一层像我死时带着那种青黑色。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我只是好奇地看看我的肚子里构造,没想这样却因此吓死了一名教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着实感到良心不安。 于是,我决定再也不睁开眼睛了,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睁眼。 ...
因为靠近停尸房的缘故,所以解剖实验室位于学校东北角落里很不起眼。只是一幢老式的红砖房,上下两层。周围长满了梧桐树,宽大肥硕的叶片和遒劲茂盛的枝杈密密的围绕着整座楼,严重影响了整座大楼的采光,这使得整座大楼即使在白天也是阴暗湿冷的。 人还在门口,一股浓郁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就已经扑面而来,使眼睛剧烈地抽搐着,流出冰凉的眼泪。走进去,是并不宽敞大厅,正对门的地方按照常规放置着一面大镜子。两边的墙壁贴着人体各个部位的解剖图谱。彩色的图纸花花绿绿很漂亮,如果不是因为专业内容的缘故。 向左与向右各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内一个个房间按照严格的比例与大小整齐排列着。 左边走廊的尽头有个透明的大柜子,那里面摆放的是一个人的完整骨骼,不包括6块听小骨,其余的200块骨头被小心的用铁架与铁丝连在一起,采用解剖学标准姿势直立着。 骨头并不是象很多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白惨惨的。事实上,为了骨骼保存时间足够长,每一块外面都被涂抹上了亮亮的清漆。有些发青,还有明显的灰褐色。 左边走廊中的房间全是作为教室上理论部分的。里面竖着并排放着长长特制的课桌。课桌的大抽屉里放置的全是人体骨头。一块一块的。长骨、短骨、扁骨和不规则骨横七竖八地躺在里面。每套标本的颜色和大小都不一样。那说明着来源不是同一个人。由于使用的次数太多,有些骨头被损坏了表面的骨膜暴露出里面的骨松质,密密麻麻的小孔看上去很有趣。骨的外面有类似划痕的痕迹,证明着解剖书上关于神经与血管游走的分布路线的正确。 教室的木制地板下放置的就是福尔马林的浸泡池。一旦有新鲜尸体,稍做处理就浸泡在里面。 有时刚刚上完课,教员就从在学生们的注视下,掀开地板的缝隙,用一根粗粗的铁丝钩出某一具尸体。教室里立即就无法睁开眼睛,因为福尔马林剧烈的刺激味道,几乎每个人都捂住口鼻。 右边走廊中的房间是作为见习用的。里面的陈设很简单。靠墙的地方用玻璃橱柜一层层罗列着人体脏器标本,精制的局部解剖标本。 中间醒目的放着一张长桌。一般桌上都会有一具赤裸裸的尸体标本供见习学生使用。增强他们的感官认知与实际操作能力。 尸体和想象中的不是特别一样。首先印象中的尸体皮肤黏膜都是惨白的,但是标本由于经过特殊处理,抽干了血液之后在福尔马林中浸泡超过一年。颜色都是酱褐色。刨开厚厚的皮肤,里面的肌肉象极了牛肉干。神经是白色的,静脉血管是暗红色的,动脉血管稍微鲜艳一些。各个脏器就按照标准准确的在人体内排列着。 解剖科从骨学上起,很快就过渡到了肌学。医学院的很多女生在上完肌学实验课后,回去都没有胃口吃饭。 秋儿却觉得那些有着酱褐色的赤裸干尸们并不恐怖。她甚至在上课回答老师提问时,可以自然地走上前台直接用戴了一次性手套的手翻着事先分离好的肌肉,一块一块的说出解剖名称,并用解剖术语表述它们的人体位置。 秋儿天生就是喜欢做医生的,她喜欢看妈妈穿白大褂的样子,神圣而美丽的。所以她非常努力的学习。临床医学中最基础的三门学科包括《人体解剖学》,《生理学》与《病理学》。秋儿希望自己可以都拿到优。 秋儿的老师也非常看好这个文气的小姑娘。她长的恬静而端庄,具有医生的气质。内向的性格使她总是安安静静的,但她的思维敏捷而准确,绝对不人云亦云,坚持自己的主见,是很难得的好学生。 由于现在的尸体来源很紧张,况且由于医学院需要的与日俱增,使得尸体既昂贵又很难弄到。解剖教研室的教员们为了弥补在实验课上40名学生只有一具尸体的遗憾,特地在晚修时间开放实验室,并欢迎所有学生晚上在里面自修。 这正是秋儿求之不得的。白天上课上,四十几个人闹哄哄的围着一俱干尸。男生总是占据有利位置解剖分离,一边拿图谱一边翻看尸体上已分离好的部位。秋儿只能远远的看看,没有什么真正动手的机会。所以,解剖实验室晚上开放的第一天,秋儿就去了。 实验室里空荡荡的,人不是太多。一些高年级学生因为要见习上台参加手术,所以也来到这里做最后的复习。低年级的学生几乎是没有,可能是因为觉得晚上去看尸体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秋儿在一室翻看标本,这个房间离大门距离最远,所以没有其他的学生。秋儿一个人在房间对照课本复习着。偶尔,门口会穿过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学生,白大褂很轻浮地飘逸着,在这样阴森的气氛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秋儿有些害怕了。她走出房间看看外面,还是灯火通明的,似乎又壮了胆。于是秋儿继续回来复习躯干肌一节。 终于看完了。秋儿抬起头来,转转脑袋,低头那么久了,不知是颈部的颈深肌群还是颈浅肌群有些酸痛。看看表,秋儿吓了一跳,居然都已经11点多了。早过了熄灯时间。秋儿慌乱起来。快步跑向大门。 走廊上已经没有灯了。除了秋儿待的一室,其它的房间都没有了灯光。一片黑暗。 黑暗中秋儿摸索着走廊电灯的开关,可是什么也摸不到。她感到窒息的恐惧。 大门是紧闭的,已经被锁。 秋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天呀!这里偏僻的离最近的病理教研室也要步行十分钟。 秋儿思维停顿了很长时间,然后她绝望的大声尖叫起来。尖锐的叫声在长长的走廊中发出响亮的回音。 没有任何人。 秋儿看见黄色的月光穿过大门的玻璃窗洒落在大厅的地面。她的瘦小的影子突然被拉的很长。 秋儿是不相信鬼魂的。但是当她想到整座大楼只有她和几十具尸体和几百个人体标本,她的心跳快速的增加着频率。秋儿开始想哭泣,可是没有力气。 她停止了无谓的呼喊,她的嗓子因为恐惧和长时间喊叫变得干涩而疼痛。她无助的靠在紧挨着门口的大厅墙壁,身体渐渐瘫软下去,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秋儿疲惫不堪,她非常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因为过度紧张,她的体力已经开始透支。可是她不敢。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感到身边聚集了无数的鬼魂,狞笑着扑向她。 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必须振作。 这时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12点。 秋儿开始诅咒那个不负责任的值班教员。为什么会没有检查所有房间就匆匆锁上大门。秋儿又开始希望同宿舍的同学看见秋儿的空床会跑来找她。她甚至想象她们正在前往解剖实验室的路上。 时间仿佛停滞了。 秋儿在一分钟内看了17次手表。她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头发也湿湿的,甚至眼睛也是湿湿的。秋儿害怕到了极点。 当指针指向12点半时,秋儿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她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手上的表。 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死亡的味道。那熟悉而亲切的福尔马林味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一个磁性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大厅,“不要怕!太阳很快就要出来了!” 秋儿一激灵,打了个冷战。她立即抬起头来四处张望,黑暗的走廊看不到尽头。她战栗的用尽全力扶着墙壁站起来。腿在颤抖,手冰冷的程度触摸到墙壁都是温暖的。 她想问你是谁,但是嘴张开了很久都没有声音发出来。 黑暗中清晰地听见一声叹息声,很轻很明显。 秋儿的汗毛一根根直立着,鸡皮疙瘩布满全身。她在打着寒战,一个接着一个。 万籁俱寂。 月光静静的躺在地上,涂满了金黄色,象月亮血液的颜色。 秋儿想我会不会死掉,在这里,今晚。 寒气从脚底泛滥起来,蔓延到了全身。 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真实的在说,“秋儿,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你刚刚见习用的人体标本。” 秋儿无力的听着,她无处逃遁。 “我知道我的样子会吓到你,所以我不会出来的。你可以放心的和我说说话,和一个真的灵魂对话。” “我是一名战士。”声音停顿了一下,发出好听的笑声。“不对,应该我在生前是一名战士。我在死亡的时候只有19岁。19岁呀!和你现在一样大,多好的年纪,我原本应该享受年青灿烂的生活。可是我却死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秋儿吓得牙齿正在打架,她哆哆嗦嗦的回答,“不,不,不知道……” 那个声音听上去真的是很年轻的,秋儿想起刚才翻看标本时,用力过猛,拽断了尸体右手上的腕背侧韧带。她更加害怕,她想我是要死了的,我也要在19岁时死掉。他一定是来责怪惩罚我的。 秋儿战战兢兢的说,“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对与韧带的组织有些好奇,想贴近些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秋儿重复的很多遍。 那个声音又发出了笑声,说,“没有关系的,我感觉不到疼痛的,我现在也不可能用手去做事情了,我们灵魂依靠意念来完成动作。所以韧带对于我来说也是无用的。我不会责怪你的。我在这里游荡很久了。我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人面前。今晚也没有打算。只是看见你如此可怜的在这里,所以想来安慰你。呵呵!也许我并没有做到,还起了反作用。我也是寂寞的,死亡的时间已经如此长久了。” 秋儿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的声音很温柔而富有磁性的沙哑,不象是恶劣的鬼魂呢!她壮起胆,小声的问,“你是怎么死的?” 声音突然愤怒起来,吓的秋儿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 “我怎么死的?哼!那要问你们这些白衣天使了!”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那些与你无关。我是肝癌患者。我的死亡是注定的。但是你知道吗?我曾经在症状出现的时候先后到了三家医院就诊。 第一家医院诊断我是胃溃疡,开了一些廉价的胃药给我,吃了之后症状没有缓解反而加重。那时我还在在部队服役的第一年。只有18岁。 然后我去了第二家医院,诊断继续是胃溃疡。那次竟然没有开任何处方给我。我想我的病也许并不严重。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我19岁那年,我的上腹部疼痛难忍。我到了第三家医院,就是你现在就读医学院的附属医院。他们为我做了详细的检查,明确是肝癌,晚期。无法手术,那时还没有象现在先进的插管化疗等等治疗手段。 我的生命就那样迅速的完结了。 你知道吗?我在最后弥留之际,看见身边忙碌抢救我的医生们,我充满了感激。于是我对他们说我自愿将自己的遗体捐给了医院。 我的心跳呼吸停止了之后,我被推入太平间的路上,我听见身边的医生对护士说,这个小战士真可怜,先前两家医院误诊太久了。其实是很容易的,只要做体检时触诊和扣诊就可以明确是肝脏异常了。 我知道对话的医生和护士并不知道我的魂魄其实一直就在肉体旁边,所以他们第一次说出了实情。 我开始愤怒。我在医院里飘荡,用奔跑的速度。我想起了我在前两家医院就诊时,没有医生用手检查过我的身体。 我就那样被耽误了整整一年。 秋医生,也许我现在还不能称呼你为医生,但我知道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医生。你学习认真的态度让我很感动。 我想告诉你,你将来所要担负的职业是多么庄严与神圣啊!请你一定要认真对待每一位患者。他们每一个人是多么渴望健康与生存! 如果在我第一次就诊时,医生为我做了详细的检查,也许我现在就不是躺在这,被肢解的七零八落的供学生翻弄。我讨厌那些粗鲁的男生用力撕扯我的皮肤,肌肉和血管,我的脏器暴露在肮脏的空气中。 虽然没有感觉,但我的灵魂有自己的尊严。我觉得那些动作是对我的侮辱。但是,我又是多么希望能够帮助他们获得更多的知识和技能,我希望象我这样的悲剧不要再上演。我是真的希望。你了解吗?” 秋儿听的已经忘记了恐惧,她的内心被同情,怜悯和强烈的责任感充斥着。 只是因为没有触诊,没有做常规必须做的体格检查,就使这个一个年轻的生命陨落。怎样的失职啊! 秋儿已经完全忘记倾诉的对方是一个灵魂了。她站起来,大声说,“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将来一定是一名负责的医生。我将用我的全部爱心去对待每一位患者。” 声音笑起来,说,“我知道,我相信。天就快要亮了,很快就会有人来解救你了。” 秋儿不知这时该说些什么,她沉默着。 声音无痕迹的消失在清晨的空气中。 阳光穿过梧桐树的枝杈照耀进大厅。有小鸟在外面快乐地唱着歌。 秋儿看见大厅和走廊渐渐明亮起来。*鬼故事? 突然秋儿看见好象有一个影子在墙角一晃。秋儿奔跑过去,却看见走廊两头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的! 秋儿走进一室,看见赤裸的尸体仍旧躺在那里,和昨晚离去时的一样。 秋儿走上前去,抚摩着他赤裸的肌肤,看着他紧闭干涩的双眼,皱摺的黏膜,暴露的脏器,然后艰难的对他说谢谢! 第二天,整座医学院都沸沸扬扬的传送着这样的一则消息,昨晚,94级临床班的秋被误关在了解剖实验室整整一夜。 很多人对这则消息持怀疑态度,认为绝对是谣言。因为他们仍旧看见秋儿和平时一样安静的坐在她的座位上看她的课本。如果消息是真的话,她现在应该躺在宿舍或是医院里调养因过度惊吓的精神。 还有很多好事的学生向秋儿打听以证实消息的真伪。秋儿总是淡然一笑,点点头,不附加任何的解释。 之后,秋儿仍旧是经常去解剖实验室温书,看标本。 只是,那个小战士的尸体已经被处理。肝脏被病理教研室索要去做了局部标本,用一个透明的玻璃器皿保存着,漂浮在福尔马林中。 器皿外的标签上注明是肝癌。头颅被特殊清洗后做了骨骼标本。其余部分不得而之。 五年之后,秋儿以全年级总分第一的成绩毕业。她的解剖课更是考出了自建校以来破天荒的第一个满分。 当秋儿决定留校时,所有的人都为她惋惜。因为学校在北方,没有很好的发展机会。甚至校长都劝秋儿继续报考名校的研究生。 可秋儿一意孤行的留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原因。 五年之后,秋儿在所属的腹部外科取的了丰硕的成果。其中由秋儿带领的肝胆外科成绩更是斐然。他们在全国率先推广在DAS影像学引导下进行对于肝脏癌灶区的直接化疗法,成功率高达55%.秋儿本人也以手术快速精湛完美而著称,更为患者称道的不仅仅是她高超的临床技能和丰富的临床经验,还有她高度的责任心和甜美的笑容。 秋儿在繁忙的临床工作的同时,还同时担任了教学任务。学生们很爱听她上课,精彩而生动的。 秋儿每次为新班级上课时,都要讲述一个小战士肝癌被误诊的故事。 秋儿献身于医学事业,终身未嫁。 去过秋儿家的朋友都说秋儿是很热情好客的人。只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她的床头上摆放着一个骷髅头,是涂上了清漆的真标本。秋儿还解释说是她一个朋友的。 没有人知道那是谁的。 ...
在没有转行做药品销售经理之前,我曾是医学院的一名解剖学讲师。我转行,并不是我在这一行干得不好,事实上,我的课上得相当出色,如果我没有放弃,我想现在大概可以升到了副教授的位置上。 迫使我离开大学讲台的是心理因素,因为,我讨厌死人,惧怕死人。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惧,就像一枚会流动的寒针,从你的脚底心钻入,通过血液循环在你的体内游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达心脏,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分钟。同样,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来,但我感觉,它离我不远,它还在某处窥视着我,随时等着杀我。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的一堂解剖课谈起,对于学生来说,也许这节课是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一课,因为第一次现场全尸解剖总是给人极其强烈的印象,我已经强调要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人呕吐了,在之后的三天内,很少有人去食堂买肉食,特别是炒*肝之类的荤菜。 这次的尸体是一名年轻女性,这在医学院是个异数,因为尸体的奇缺已经成了各大医学院校共同的难题,得到的尸体大多是年老病死的,器官都已衰竭。就算这样,全尸解剖课常常还是一推再推。因为按地方的习惯,既使病人生前有志愿献身医学事业,死者的儿女也往往不允许,认为是亵渎了死者。所以,每一具尸体都是一次难得的实习机会,年轻新鲜的更是极其珍贵。 女尸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课开始之前,尸体上一直盖着白布,我照惯例向学生讲了注意事项,以及尸解在医学上的重要性,最后要求他们以崇高尊敬的态度来看待尸体。学生们的眼光既好奇又有点恐惧,但谁也没出声,像是等着一个极其严肃的时刻。 白布掀开了,学生中间发出几声轻微的唏嘘声。这是一具很年轻的女尸,大概只有二十五六岁,听说生前是一名秘书,因为感情问题而割腕自杀,她的朋友从她的遗物里翻出一张捐献遗体的志愿书,是学生时代填写的。年轻人一般很少会考虑这类事情,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志愿?也许永远是个谜。 她并不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眼眶有点下陷,可能在她生前的一段时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她闭着眼睛,神态很安详,就像熟睡了,完全没有一般尸体僵硬的死相,也许死对她来说真是一种解脱。 我这样想着,按例用一张方巾盖住了她的脸,看不见脸,她惨白的身体就很突兀地显了出来。 “现在,开始吧!”我说,示意学生们把注意力集中到解剖示范台上来。 四周鸦雀无声,我从盘中取出解剖刀,抵在她的咽喉上,白色的塑胶手套跟女尸的肤色相映,白得令人窒息。 她的尸体仍然有点柔软,皮肤保持着弹性,这感觉跟我以往接触的尸体很不同,不知怎的,我的解剖刀竟迟迟没有划下去,甚至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许,她还没死。但很快,我就为我的想法感到可笑,可能是这个女孩死得太可惜了,所以我才有这种错觉。 学生们都睁大眼睛盯着解剖刀,我凝了凝神,终于把刀片用力向下划去,锋利的解剖刀几乎没有碰到什么阻力,就到了她的小腹部,就像拉开了链子,我们可以清晰地听见解剖刀划破皮肉时那种轻微麻利的滋滋声,由于体腔内的压力,划开的皮肤和紫红的肌肉马上自动地向两边翻开,她原先结实的乳房挂向身体的两侧,连同皮肤变得很松弛,用固定器拉开皮肤和肌肉后,内脏完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到了这个步骤,我已经忘记了面前的尸体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这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让学生牢牢记住人体的结构,这将对他们以后的行医生涯产生深远的影响。 内脏器官被一件件地取出来,向学生们详细地讲解,剖开后,又讲解结构。内脏完全被取出后,那具女尸只剩下一个红红的体腔。 课上得很顺利,虽然有几名学生难受得脸色发青,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些反胃,但他们还是经受住了考验,并不虚此行。 学生们离开后,解剖示范室只剩下我一个人,白色的灯光强烈地照在解剖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我开始把取出的内脏一件件安置回原先的位置,然后用线一层层把肌肤缝回原样。 学校的大钟重重地敲了五下,我把盖在女尸脸上的方巾取下,这时候,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女尸猛然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吓得我差点跌倒在地上。 我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发现并不是幻觉,她睁大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神态也不似刚才般安详,而是一脸怒容。 但她确实是死的,我壮了壮胆,上去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终于找出了合理的解释,也许是生物电的原因,是解剖的过程引发了某种生物电的神经反射。 我把她的眼合上,把白布盖了回去,出了解剖室。 之后的几天,女尸的眼睛一直在我的脑中晃动,我并不是一个灵异论者,但不知为什么,那双眼睛就像幽灵一样缠着我,我总是想着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睁开眼睛,而且,那眼神,我后来回想起来,仿佛传达着某种信息,并不完全像死人空洞的眼神。 三天后,我了解到那具女尸已经火化掉,骨灰由她的父母带回了远方的家乡。 一年过去了,我似乎已经忘掉了这件事情,在这期间,我交上了一个女朋友。 我们是在一个雨夜认识的,那晚我从学校开完会回家,雨下得很大,路上没有一个人,一时间又叫不到出租,只得打着雨伞独自赶路。走着走着,我忽然发觉身后多了一个人,总是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心里有些紧张,要是这时候遇到抢劫犯就惨了,便故意加快了脚步,那个人也加快脚步,仍然跟在我身后四五米的距离。这样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我终于忍耐不住,回过身来看个究竟,可结果出乎意料,原来跟着我的竟是一个穿着黄雨衣的纤秀女孩。 我们面对面站住。 “你为什么跟踪我?”我问她。 “对不起,我,我一个人赶路觉得害怕。”她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舒了一口气,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坏人?” 她跟着笑了,说:“因为你像个老师,老师很少是坏人。” “呵!你猜对了,我本来就是个老师,不用怕,我送你一程吧!”我陪她一起走路,一直把她送回家。 那晚之后,我们经常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慢慢地就熟识起来。 我一直不敢告诉她我教的课程,所以她只知道我是医学院的老师,对于我的工作性质一点也不了解。 有一天,我终于对她说,我是人体解剖学讲师。 她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惊讶和害怕,反而显露出强烈的好奇心。 “你说,解剖刀划过时,尸体会不会觉得疼?”她问,并一本正经等着我的回答。 “怎么会呢?人死了就没感觉了。” “你怎么知道它们没有感觉?” “现代医学确定死亡的标准是脑死,脑神经死亡了,任何对神经末稍的刺激也都失去了效用,人当然没有了感觉。” “这只是我们活人认为的,可事实也许不是这样。”她执拗地说。 “别瞎想了。”我笑着说。 后来,她不止一次地问起过这个问题,每回答一次,我的脑海里就像被铁钩勾起了什么东西,可马上又沉了下去。 但她还是经常问我同一个问题,我渐渐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愈来愈重地压来,我甚至有些怕见她了,但细想起来,又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我猜想可能因为经常接触尸体解剖,心理压力过大的原因吧。 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的发现,我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那晚我去她的宿舍找她,她不在。门虚掩着,我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等得不耐烦了,就站起来在她的写字桌上翻看,准备找一本杂志消遣,没有什么好看的杂志,我随手拿过一张旧报纸,一不小心,从叠层里飘出一张纸落在地上,是一张旧得有些发黄的纸,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纸。 我捡起那张纸翻过来,惊惧地睁大了眼睛,原来,这是一年前我解剖过的那具女尸生前的志愿表,在尸体移交到解剖室之前,我曾经在上面签过字。 没错!我的签名还在上面,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有点恐慌,急忙打开旧报纸一看,在社会视野栏目里,赫然就是《白领丽人为情自杀》的社会新闻,报纸的日期正是我解剖尸体的那天。我像是掉入了冰窖中,阵阵发冷,感到这个房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这时候,我听到过道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是高跟鞋的声音,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过来,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硬着头皮等着她的出现。 那脚步声到了门口,突然停住了,我没有看到人,但我仿佛感到她就站在门口盯着我,我的脚有些发软,却不敢动,不一会儿,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来,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了。 我发疯似地跑回家,冷静了几个小时,我的脑中急速的旋转,怎么可能会这样?也许她只是那个女孩的同学或同事,或者是好朋友也说不定,那么保留这些东西也不奇怪,还有,那串脚步声也许只是楼下传来的,一切是我的神经太过敏了。 我的心理稍稍安定了些,打手机给她,希望能弄个水落石出。 手机没人接听,我拼命地打,可都是长音。 她越不接听,我越是感到恐惧。 不一会儿,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跟在她那儿听到的一模一样,高跟鞋踏在水泥地板上的清脆响声。我的心砰砰直跳,大气也不敢出。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真的是她,她来找我了!我踌蹰再三,终于说服自己打开了门。 “是你!”我说,喉咙有些发涩。 “是我。”她说。 “晚上我去找过你,你不在。”我退后几步,说。 “我出去办点事情了!回来时发现你来过。”她说。 “是吗?” “你干嘛老是打我手机?”她说。 “我……我怕你出事。”我说。 她笑了笑,说:“今晚我住在你这里好不好?” 我想让她走,可又说不出口,我们认识这么久,她可从没让我碰过她的身体。我心想也许真的是我多疑了,她的相貌与那女孩毫无相似之处,又怎么会有关系呢? “我先去冲个澡!”她说着就朝浴室走去。 “好吧!”我让到一旁。 我坐在客厅里,听见里面冲水的声音,心里忐忑不安,但总是劝说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怪事,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她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我们相对无言。 “我来帮你按摩吧。”她笑着走到我背后,拿捏我的肩部。 “你说,解剖刀划过时,尸体会不会觉得疼?”她突然问。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喊道:“你,你到底是谁?” 但颈部一痛,像被重物击中,就已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在了床上。 我看到她站在床前,愤怒地看着我,那眼神!我想起来了,那眼神跟那具女尸一模一样! “你……你是……”我不可抑制地恐惧起来,可挣扎毫无用处。 我发现我的全身像在水中浸过般大汗淋漓,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我身上,她并没有在房间里,难道晚上一直在做梦? 我觉得不可思议,但很高兴,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快感。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东西,这个东西将会让我永无宁日,在床下,掉着一把解剖刀,锋利的闪着寒光的解剖刀。 这天下午,我又去了她的房间,可门紧闭着,邻居的老太告诉我,自从那个女人自杀后,这个房间就一直没有人租过。 从此后,我不敢再接触任何尸体,甚至不敢再在医学院呆下去,只有改行做了药品经销。 可那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直到今天,我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
因为靠近停尸房的缘故,所以解剖实验室位于学校东北角落里很不起眼。只是一幢老式的红砖房,上下两层。周围长满了梧桐树,宽大肥硕的叶片和遒劲茂盛的枝杈密密的围绕着整座楼,严重影响了整座大楼的采光,这使得整座大楼即使在白天也是阴暗湿冷的。 人还在门口,一股浓郁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就已经扑面而来,使眼睛剧烈地抽搐着,流出冰凉的眼泪。走进去,是并不宽敞大厅,正对门的地方按照常规放置着一面大镜子。两边的墙壁贴着人体各个部位的解剖图谱。彩色的图纸花花绿绿很漂亮,如果不是因为专业内容的缘故。 向左与向右各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内一个个房间按照严格的比例与大小整齐排列着。 左边走廊的尽头有个透明的大柜子,那里面摆放的是一个人的完整骨骼,不包括6块听小骨,其余的200块骨头被小心的用铁架与铁丝连在一起,采用解剖学标准姿势直立着。 骨头并不是象很多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白惨惨的。事实上,为了骨骼保存时间足够长,每一块外面都被涂抹上了亮亮的清漆。有些发青,还有明显的灰褐色。 左边走廊中的房间全是作为教室上理论部分的。里面竖着并排放着长长特制的课桌。课桌的大抽屉里放置的全是人体骨头。一块一块的。长骨、短骨、扁骨和不规则骨横七竖八地躺在里面。每套标本的颜色和大小都不一样。那说明着来源不是同一个人。由于使用的次数太多,有些骨头被损坏了表面的骨膜暴露出里面的骨松质,密密麻麻的小孔看上去很有趣。骨的外面有类似划痕的痕迹,证明着解剖书上关于神经与血管游走的分布路线的正确。 教室的木制地板下放置的就是福尔马林的浸泡池。一旦有新鲜尸体,稍做处理就浸泡在里面。 有时刚刚上完课,教员就从在学生们的注视下,掀开地板的缝隙,用一根粗粗的铁丝钩出某一具尸体。教室里立即就无法睁开眼睛,因为福尔马林剧烈的刺激味道,几乎每个人都捂住口鼻。 右边走廊中的房间是作为见习用的。里面的陈设很简单。靠墙的地方用玻璃橱柜一层层罗列着人体脏器标本,精制的局部解剖标本。 中间醒目的放着一张长桌。一般桌上都会有一具赤裸裸的尸体标本供见习学生使用。增强他们的感官认知与实际操作能力。 尸体和想象中的不是特别一样。首先印象中的尸体皮肤黏膜都是惨白的,但是标本由于经过特殊处理,抽干了血液之后在福尔马林中浸泡超过一年。颜色都是酱褐色。刨开厚厚的皮肤,里面的肌肉象极了牛肉干。神经是白色的,静脉血管是暗红色的,动脉血管稍微鲜艳一些。各个脏器就按照标准准确的在人体内排列着。解剖科从骨学上起,很快就过渡到了肌学。医学院的很多女生在上完肌学实验课后,回去都没有胃口吃饭。 秋儿却觉得那些有着酱褐色的赤裸干尸们并不恐怖。她甚至在上课回答老师提问时,可以自然地走上前台直接用戴了一次性手套的手翻着事先分离好的肌肉,一块一块的说出解剖名称,并用解剖术语表述它们的人体位置。 秋儿天生就是喜欢做医生的,她喜欢看妈妈穿白大褂的样子,神圣而美丽的。所以她非常努力的学习。临床医学中最基础的三门学科包括《人体解剖学》,《生理学》与《病理学》。秋儿希望自己可以都拿到优。 秋儿的老师也非常看好这个文气的小姑娘。她长的恬静而端庄,具有医生的气质。内向的性格使她总是安安静静的,但她的思维敏捷而准确,绝对不人云亦云,坚持自己的主见,是很难得的好学生。 由于现在的尸体来源很紧张,况且由于医学院需要的与日俱增,使得尸体既昂贵又很难弄到。解剖教研室的教员们为了弥补在实验课上40名学生只有一具尸体的遗憾,特地在晚修时间开放实验室,并欢迎所有学生晚上在里面自修。 这正是秋儿求之不得的。白天上课上,四十几个人闹哄哄的围着一俱干尸。男生总是占据有利位置解剖分离,一边拿图谱一边翻看尸体上已分离好的部位。秋儿只能远远的看看,没有什么真正动手的机会。所以,解剖实验室晚上开放的第一天,秋儿就去了。 实验室里空荡荡的,人不是太多。一些高年级学生因为要见习上台参加手术,所以也来到这里做最后的复习。低年级的学生几乎是没有,可能是因为觉得晚上去看尸体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秋儿在一室翻看标本,这个房间离大门距离最远,所以没有其他的学生。秋儿一个人在房间对照课本复习着。偶尔,门口会穿过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学生,白大褂很轻浮地飘逸着,在这样阴森的气氛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秋儿有些害怕了。她走出房间看看外面,还是灯火通明的,似乎又壮了胆。于是秋儿继续回来复习躯干肌一节。 终于看完了。秋儿抬起头来,转转脑袋,低头那么久了,不知是颈部的颈深肌群还是颈浅肌群有些酸痛。看看表,秋儿吓了一跳,居然都已经11点多了。早过了熄灯时间。秋儿慌乱起来。快步跑向大门。 走廊上已经没有灯了。除了秋儿待的一室,其它的房间都没有了灯光。一片黑暗。 黑暗中秋儿摸索着走廊电灯的开关,可是什么也摸不到。她感到窒息的恐惧。大门是紧闭的,已经被锁。 秋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天呀!这里偏僻的离最近的病理教研室也要步行十分钟。 秋儿思维停顿了很长时间,然后她绝望的大声尖叫起来。尖锐的叫声在长长的走廊中发出响亮的回音。 没有任何人。 秋儿看见黄色的月光穿过大门的玻璃窗洒落在大厅的地面。她的瘦小的影子突然被拉的很长。 秋儿是不相信鬼魂的。但是当她想到整座大楼只有她和几十具尸体和几百个人体标本,她的心跳快速的增加着频率。秋儿开始想哭泣,可是没有力气。 她停止了无谓的呼喊,她的嗓子因为恐惧和长时间喊叫变得干涩而疼痛。她无助的靠在紧挨着门口的大厅墙壁,身体渐渐瘫软下去,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秋儿疲惫不堪,她非常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因为过度紧张,她的体力已经开始透支。可是她不敢。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感到身边聚集了无数的鬼魂,狞笑着扑向她。 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必须振作。 这时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12点。秋儿开始诅咒那个不负责任的值班教员。为什么会没有检查所有房间就匆匆锁上大门。秋儿又开始希望同宿舍的同学看见秋儿的空床会跑来找她。她甚至想象她们正在前往解剖实验室的路上。时间仿佛停滞了。 秋儿在一分钟内看了17次手表。她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头发也湿湿的,甚至眼睛也是湿湿的。秋儿害怕到了极点。 当指针指向12点半时,秋儿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她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手上的表。 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死亡的味道。那熟悉而亲切的福尔马林味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一个磁性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大厅,“不要怕!太阳很快就要出来了!”秋儿一激灵,打了个冷战。她立即抬起头来四处张望,黑暗的走廊看不到尽头。她战栗的用尽全力扶着墙壁站起来。 腿在颤抖,手冰冷的程度触摸到墙壁都是温暖的。 她想问你是谁,但是嘴张开了很久都没有声音发出来。黑暗中清晰地听见一声叹息声,很轻很明显。 秋儿的汗毛一根根直立着,鸡皮疙瘩布满全身。她在打着寒战,一个接着一个。 万籁俱寂。 月光静静的躺在地上,涂满了金黄色,象月亮血液的颜色。 秋儿想我会不会死掉,在这里,今晚。 寒气从脚底泛滥起来,蔓延到了全身。 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真实的在说:“秋儿,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你刚刚见习用的人体标本。” 秋儿无力的听着,她无处逃遁。 “我知道我的样子会吓到你,所以我不会出来的。你可以放心的和我说说话,和一个真的灵魂对话。” “我是一名战士。”声音停顿了一下,发出好听的笑声。“不对,应该我在生前是一名战士。我在死亡的时候只有19岁。19岁呀!和你现在一样大,多好的年纪,我原本应该享受年青灿烂的生活。可是我却死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秋儿吓得牙齿正在打架,她哆哆嗦嗦的回答,“不,不,不知道……”那个声音听上去真的是很年轻的,秋儿想起刚才翻看标本时,用力过猛,拽断了尸体右手上的腕背侧韧带。她更加害怕,她想我是要死了的,我也要在19岁时死掉。他一定是来责怪惩罚我的。 秋儿战战兢兢的说,“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对与韧带的组织有些好奇,想贴近些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秋儿重复的很多遍。 那个声音又发出了笑声,说,“没有关系的,我感觉不到疼痛的,我现在也不可能用手去做事情了,我们灵魂依靠意念来完成动作。所以韧带对于我来说也是无用的。我不会责怪你的。我在这里游荡很久了。我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人面前。今晚也没有打算。只是看见你如此可怜的在这里,所以想来安慰你。呵呵!也许我并没有做到,还起了反作用。我也是寂寞的,死亡的时间已经如此长久了。”秋儿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的声音很温柔而富有磁性的沙哑,不象是恶劣的鬼魂呢!她壮起胆,小声的问,“你是怎么死的?” 声音突然愤怒起来,吓的秋儿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 “我怎么死的?哼!那要问你们这些白衣天使了!”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那些与你无关。我是肝癌患者。我的死亡是注定的。但是你知道吗?我曾经在症状出现的时候先后到了三家医院就诊。 第一家医院诊断我是胃溃疡,开了一些廉价的胃药给我,吃了之后症状没有缓解反而加重。那时我还在在部队服役的第一年。只有18岁。 然后我去了第二家医院,诊断继续是胃溃疡。那次竟然没有开任何处方给我。我想我的病也许并不严重。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我19岁那年,我的上腹部疼痛难忍。我到了第三家医院,就是你现在就读医学院的附属医院。他们为我做了详细的检查,明确是肝癌,晚期。无法手术,那时还没有象现在先进的插管化疗等等治疗手段。我的生命就那样迅速的完结了。 你知道吗?我在最后弥留之际,看见身边忙碌抢救我的医生们,我充满了感激。于是我对他们说我自愿将自己的遗体捐给了医院。 我的心跳呼吸停止了之后,我被推入太平间的路上,我听见身边的医生对护士说,这个小战士真可怜,先前两家医院误诊太久了。其实是很容易的,只要做体检时触诊和扣诊就可以明确是肝脏异常了。 我知道对话的医生和护士并不知道我的魂魄其实一直就在肉体旁边,所以他们第一次说出了实情。 我开始愤怒。我在医院里飘荡,用奔跑的速度。我想起了我在前两家医院就诊时,没有医生用手检查过我的身体。 我就那样被耽误了整整一年。 秋医生,也许我现在还不能称呼你为医生,但我知道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医生。你学习认真的态度让我很感动。 我想告诉你,你将来所要担负的职业是多么庄严与神圣啊!请你一定要认真对待每一位患者。他们每一个人是多么渴望健康与生存! 如果在我第一次就诊时,医生为我做了详细的检查,也许我现在就不是躺在这,被肢解的七零八落的供学生翻弄。我讨厌那些粗鲁的男生用力撕扯我的皮肤,肌肉和血管,我的脏器暴露在肮脏的空气中。 虽然没有感觉,但我的灵魂有自己的尊严。我觉得那些动作是对我的侮辱。但是,我又是多么希望能够帮助他们获得更多的知识和技能,我希望象我这样的悲剧不要再上演。我是真的希望。你了解吗?” 秋儿听的已经忘记了恐惧,她的内心被同情,怜悯和强烈的责任感充斥着。 只是因为没有触诊,没有做常规必须做的体格检查,就使这个一个年轻的生命陨落。怎样的失职啊! 秋儿已经完全忘记倾诉的对方是一个灵魂了。她站起来,大声说,“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将来一定是一名负责的医生。我将用我的全部爱心去对待每一位患者。” 声音笑起来,说,“我知道,我相信。天就快要亮了,很快就会有人来解救你了。” 秋儿不知这时该说些什么,她沉默着。 声音无痕迹的消失在清晨的空气中。 五年之后,秋儿在所属的腹部外科取的了丰硕的成果。其中由秋儿带领的肝胆外科成绩更是斐然。他们在全国率先推广在das影像学引导下进行对于肝脏癌灶区的直接化疗法,成功率高达55%.秋儿本人也以手术快速精湛完美而著称,更为患者称道的不仅仅是她高超的临床技能和丰富的临床经验,还有她高度的责任心和甜美的笑容。 秋儿在繁忙的临床工作的同时,还同时担任了教学任务。学生们很爱听她上课,精彩而生动的。 秋儿每次为新班级上课时,都要讲述一个小战士肝癌被误诊的故事。 秋儿献身于医学事业,终身未嫁。 去过秋儿家的朋友都说秋儿是很热情好客的人。只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她的床头上摆放着一个骷髅头,是涂上了清漆的真标本。秋儿还解释说是她一个朋友的。 没有人知道那是谁的。 ...
因为靠近停尸房的缘故,所以解剖实验室位于学校东北角落里很不起眼。只是一幢老式的红砖房,上下两层。周围长满了梧桐树,宽大肥硕的叶片和遒劲茂盛的枝杈密密的围绕着整座楼,严重影响了整座大楼的采光,这使得整座大楼即使在白天也是阴暗湿冷的。 人还在门口,一股浓郁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就已经扑面而来,使眼睛剧烈地抽搐着,流出冰凉的眼泪。走进去,是并不宽敞大厅,正对门的地方按照常规放置着一面大镜子。两边的墙壁贴着人体各个部位的解剖图谱。彩色的图纸花花绿绿很漂亮,如果不是因为专业内容的缘故。 向左与向右各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内一个个房间按照严格的比例与大小整齐排列着。 左边走廊的尽头有个透明的大柜子,那里面摆放的是一个人的完整骨骼,不包括6块听小骨,其余的200块骨头被小心的用铁架与铁丝连在一起,采用解剖学标准姿势直立着。 骨头并不是象很多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白惨惨的。事实上,为了骨骼保存时间足够长,每一块外面都被涂抹上了亮亮的清漆。有些发青,还有明显的灰褐色。 左边走廊中的房间全是作为教室上理论部分的。里面竖着并排放着长长特制的课桌。课桌的大抽屉里放置的全是人体骨头。一块一块的。长骨、短骨、扁骨和不规则骨横七竖八地躺在里面。每套标本的颜色和大小都不一样。那说明着来源不是同一个人。由于使用的次数太多,有些骨头被损坏了表面的骨膜暴露出里面的骨松质,密密麻麻的小孔看上去很有趣。骨的外面有类似划痕的痕迹,证明着解剖书上关于神经与血管游走的分布路线的正确。 教室的木制地板下放置的就是福尔马林的浸泡池。一旦有新鲜尸体,稍做处理就浸泡在里面。 有时刚刚上完课,教员就从在学生们的注视下,掀开地板的缝隙,用一根粗粗的铁丝钩出某一具尸体。教室里立即就无法睁开眼睛,因为福尔马林剧烈的刺激味道,几乎每个人都捂住口鼻。 右边走廊中的房间是作为见习用的。里面的陈设很简单。靠墙的地方用玻璃橱柜一层层罗列着人体脏器标本,精制的局部解剖标本。 中间醒目的放着一张长桌。一般桌上都会有一具赤裸裸的尸体标本供见习学生使用。增强他们的感官认知与实际操作能力。 尸体和想象中的不是特别一样。首先印象中的尸体皮肤黏膜都是惨白的,但是标本由于经过特殊处理,抽干了血液之后在福尔马林中浸泡超过一年。颜色都是酱褐色。刨开厚厚的皮肤,里面的肌肉象极了牛肉干。神经是白色的,静脉血管是暗红色的,动脉血管稍微鲜艳一些。各个脏器就按照标准准确的在人体内排列着。 解剖科从骨学上起,很快就过渡到了肌学。医学院的很多女生在上完肌学实验课后,回去都没有胃口吃饭。 秋儿却觉得那些有着酱褐色的赤裸干尸们并不。她甚至在上课回答老师提问时,可以自然地走上前台直接用戴了一次性手套的手翻着事先分离好的肌肉,一块一块的说出解剖名称,并用解剖术语表述它们的人体位置。 秋儿天生就是喜欢做医生的,她喜欢看妈妈穿白大褂的样子,神圣而美丽的。所以她非常努力的学习。临床医学中最基础的三门学科包括《人体解剖学》,《生理学》与《病理学》。秋儿希望自己可以都拿到优。 秋儿的老师也非常看好这个文气的小姑娘。她长的恬静而端庄,具有医生的气质。内向的性格使她总是安安静静的,但她的思维敏捷而准确,绝对不人云亦云,坚持自己的主见,是很难得的好学生。 由于现在的尸体来源很紧张,况且由于医学院需要的与日俱增,使得尸体既昂贵又很难弄到。解剖教研室的教员们为了弥补在实验课上40名学生只有一具尸体的遗憾,特地在晚修时间开放实验室,并欢迎所有学生晚上在里面自修。 这正是秋儿求之不得的。白天上课上,四十几个人闹哄哄的围着一俱干尸。男生总是占据有利位置解剖分离,一边拿图谱一边翻看尸体上已分离好的部位。秋儿只能远远的看看,没有什么真正动手的机会。所以,解剖实验室晚上开放的第一天,秋儿就去了。 实验室里空荡荡的,人不是太多。一些高年级学生因为要见习上台参加手术,所以也来到这里做最后的复习。低年级的学生几乎是没有,可能是因为觉得晚上去看尸体是一件的事情。 秋儿在一室翻看标本,这个房间离大门距离最远,所以没有其他的学生。秋儿一个人在房间对照课本复习着。偶尔,门口会穿过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学生,白大褂很轻浮地飘逸着,在这样阴森的气氛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秋儿有些害怕了。她走出房间看看外面,还是灯火通明的,似乎又壮了胆。于是秋儿继续回来复习躯干肌一节。 终于看完了。秋儿抬起头来,转转脑袋,低头那么久了,不知是颈部的颈深肌群还是颈浅肌群有些酸痛。看看表,秋儿吓了一跳,居然都已经11点多了。早过了熄灯时间。秋儿慌乱起来。快步跑向大门。 走廊上已经没有灯了。除了秋儿待的一室,其它的房间都没有了灯光。一片黑暗。 黑暗中秋儿摸索着走廊电灯的开关,可是什么也摸不到。她感到窒息的恐惧。 大门是紧闭的,已经被锁。 秋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天呀!这里偏僻的离最近的病理教研室也要步行十分钟。 秋儿思维停顿了很长时间,然后她绝望的大声尖叫起来。尖锐的叫声在长长的走廊中发出响亮的回音。 没有任何人。 秋儿看见黄色的月光穿过大门的玻璃窗洒落在大厅的地面。她的瘦小的影子突然被拉的很长。 秋儿是不相信鬼魂的。但是当她想到整座大楼只有她和几十具尸体和几百个人体标本,她的心跳快速的增加着频率。秋儿开始想哭泣,可是没有力气。 她停止了无谓的呼喊,她的嗓子因为恐惧和长时间喊叫变得干涩而疼痛。她无助的靠在紧挨着门口的大厅墙壁,身体渐渐瘫软下去,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秋儿疲惫不堪,她非常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因为过度紧张,她的体力已经开始透支。可是她不敢。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感到身边聚集了无数的鬼魂,狞笑着扑向她。 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必须振作。 这时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12点。 秋儿开始诅咒那个不负责任的值班教员。为什么会没有检查所有房间就匆匆锁上大门。秋儿又开始希望同宿舍的同学看见秋儿的空床会跑来找她。她甚至想象她们正在前往解剖实验室的路上。 时间仿佛停滞了。 秋儿在一分钟内看了17次手表。她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头发也湿湿的,甚至眼睛也是湿湿的。秋儿害怕到了极点。 当指针指向12点半时,秋儿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她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手上的表。 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死亡的味道。那熟悉而亲切的福尔马林味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一个磁性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大厅,“不要怕!太阳很快就要出来了!” 秋儿一激灵,打了个冷战。她立即抬起头来四处张望,黑暗的走廊看不到尽头。她战栗的用尽全力扶着墙壁站起来。腿在颤抖,手冰冷的程度触摸到墙壁都是温暖的。 她想问你是谁,但是嘴张开了很久都没有声音发出来。 黑暗中清晰地听见一声叹息声,很轻很明显。 秋儿的汗毛一根根直立着,鸡皮疙瘩布满全身。她在打着寒战,一个接着一个。 万籁俱寂。 月光静静的躺在地上,涂满了金黄色,象月亮血液的颜色。 秋儿想我会不会死掉,在这里,今晚。 寒气从脚底泛滥起来,蔓延到了全身。 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真实的在说,“秋儿,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你刚刚见习用的人体标本。” 秋儿无力的听着,她无处逃遁。 “我知道我的样子会吓到你,所以我不会出来的。你可以放心的和我说说话,和一个真的灵魂对话。” “我是一名战士。”声音停顿了一下,发出好听的笑声。“不对,应该我在生前是一名战士。我在死亡的时候只有19岁。19岁呀!和你现在一样大,多好的年纪,我原本应该享受年青灿烂的生活。可是我却死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
陈明考上了一所著名的医学院,刚刚进入校园他就听见一些传言,说是在学校的解剖室里,有很多奇怪的事发生。 人们都说学医的人需要胆大心细,可陈明是个例外。他胆很小,入学不久老师领着大家上解剖课,他吓得脸都白了。他甚至都不敢去挨着解剖室的四号自习室上自习,这个四号自习室座落在校园紧北边的一个角落里,它紧挨着那个令他恐惧的解剖室。学校的解剖室据说有50年的历史了,以前四号自习室也是解剖室的一部分,后来学生越来越多,自习室老是不够用只好借用了一块解剖室的地方。要进出四号自习室,就要经过解剖室一道长长的走廊。学校里盛传着这样一个传言,晚上去四号自习室经过解剖室的时候千万不要往里看,否则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有很多学生不信,结果都被莫名其妙地吓个半死。这些传言传的很广,但是谁也没真正看见过…… 有天傍晚,陈明抱着一大捆资料去自习,结果三个自习室都没有找到空座,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去四号自习室,走在那道长长的走廊上,心惊胆颤地听着皮鞋在水泥地上清脆的回音。越是害怕越是想要去看解剖室,陈明看见解剖室门玻璃里,隐隐的,好像有一只手在朝他缓缓地……摆来摆去的“啊……”他赶紧把头转了过来,肯定是心理作用,都怪这些人乱说,陈明走进了四号自习室。自习室里空荡荡的,坐了不到十个人,陈明尽量稳定情绪,他一头扎在了资料堆里,当他把手里的东西弄完已经快午夜12点了。 他很累靠在教室的椅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冷风吹醒了,向窗外一看,什么也看不见。空气中带着很浓的潮气,可能是下雨了吧!他抬手一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站起来伸了伸腰,拿起资料继续看着。突然走廊里想起了一阵皮鞋声,他很奇怪这么晚还有来复习的?可是脚步响起很久也不见有人进来。他站起来四下望了望,天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偌大的自习室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走过去拉开门,门发出“吱嘎”一声响,长长的回音在这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他皱着眉想,这门该上油了,门全部被打开,门外空无一人门。他愣了一下,刚刚的脚步声非常清晰,自己应该不会听错的,难道是自己幻听了吗?陈明自言自语地关上门,他一转身,突然看见一个女孩站在他的身后。“啊……”他嘴里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大叫,女孩苍白着脸退后了一步,灯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地闪了几下之后灭了……随后灯又亮了,眼前的女孩却不见了。他吃惊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自习室,这前后只有几秒钟时间,陈明非常清楚不可能有人走那么快。 陈明非常害怕,不敢再呆了,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打算背着包回宿舍,就在他随手关灭灯的时候,黑漆漆的自习室里传出了翻书的声音,他急忙打开灯,他看见窗台上放着一本书,书页被风吹的哗哗地响。他忍不住走上前去,发现是一本破旧的书。他惊讶地拿起书,抬头看见窗户完好地关着,屋里一丝风也没有感觉到!书怎么会吹得哗哗响呢?他一下子把书仍在了地上,整个人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 他不由得慌了起来,该不会是真的见鬼了吧!平时听过的那些恐怖传言一下子涌了出来。他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浓厚的血腥味,非常刺鼻让人有一种人窒息感。灯光似乎也抖动得厉害。他不敢回头看,乱滚带爬地跑到了走廊,他又忍不住去解剖室,解剖室门玻璃里一个女孩儿惨白的一张脸……天哪!不知道陈明被什么拌了一下,哗的一下,他的资料散落了一地,他管也不管,疯了一样往回跑……跑出走廊,他发觉解剖室的门口似乎有一个人影,离他有一段距离,他快步走了过去。故意把脚步跺的很响,可是那个人一直没有回头。走近后他看见是一个女子,背对着他站在昏暗的角落,裙子肥肥大大的很不合身。突然她回头来,借着月光陈明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双目无神似笑非笑地盯着陈明,陈明不禁打了个冷战,这个女子正是他在解剖室门里看见的那个…… 他转身就跑,一拐弯跑进了厕所,靠在厕所的墙上他感觉心脏蹦蹦地跳着,小腹有一种胀痛感,他刚解开裤子,突然从厕所里传来了冲水的声音。厕所里除了他还有别人?等了半天,却一直没有见人出来。只有哗哗的冲水声在厕所里慎人地回响!他大着胆子走进去,可是走到最后里面也没有看到人,他随着水声望去,只见马桶的绳子在不停地上下晃动…… 他的头皮一下子炸了起来,撒腿就往寝室跑去…… 寝室里,刘文拿着手电在看书,陈明心有余惊地向刘文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刘文非常不信,当即让陈明和他一起去看看。 陈明说什么也不敢去,架不住刘文的冷嘲热讽:“你跑丢了资料,编鬼故事回来蒙我吧!”陈明看说什么刘文都不信,真恨自己告诉他这些事,他们俩走出寝室,外面有点起风了,远远地,他们看到了那座孤零零的解剖室,还有四号自习室,它们仅一墙之隔。“哎!我说,要不……别过去了……好害怕……”陈明感觉腿有点软了。“没事儿,过去看看,有我呢……”刘文镇定的说。他们又往前走了十几米,看见解剖室的玻璃门。陈明的资料散落在解剖室的外边。“刘文,我有点害怕了,麻烦你替我捡一下资料,我不敢……刘文,刘文…… 啊……刘文不见了,陈明四下张望,怎么也看不见刘文的影子!“这个小子竟敢耍我!”陈明真的生气了,大半夜的竟然开这种玩笑。陈明轻咳了一声平稳了一下情绪,朝解剖室的门口走了过去…… 他捡起了资料,拍了拍资料上的灰,哎?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的脑袋?晕,刘文,别闹……陈明猛地一抬头……啊?从解剖室的门缝里面伸出了一截胳膊,正好搭在他的头上。陈明极力想跳开,可是那两条腿却突然不管用了…… “这时候他看见一个女人的头……从解剖室门缝里挤了出来,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她的嘴留着血,她那凌乱的头发上沾着几片枯树叶,伸着手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扑通一声,陈明摔倒在地上,天哪!那女孩儿极力的想要从门缝里挤出来,骨头挤得咔咔直响…… 陈明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学校的医疗室里,同学们都坐在他的周围,刘文正握着他的手……陈明不高兴的说:“啊……刘文……你害惨我了……”“陈明你说什么呀?昨晚你说你去复习,我随后也去了,可是三个自习室都满了,四号房子漏雨正在检修不能使用,而后一直不见你回寝室,我发动兄弟们一起去找你,我们在解剖室走廊的地上发现你的资料,后来我们在厕所的墙角里找到了你……”“啊……我也不知道……”陈明,不愿意再回忆昨天晚上的经历,这时,同寝室的一位哥们递过来一张报纸,说是在学校图书馆里淘到的一张二十年前的报纸,那报纸已经发黄了,上面写着:某某医学院的解剖室主任因为一位女学生不敢看解剖过程,一气之下把她锁在解剖室里整整一晚,第二天一早发现女孩卡死在解剖室的门缝里。后来那位教授接受了法律的制裁…… 陈明突然想起那个奋力的要从解剖室的门缝里挣扎出来的女孩…… ...
夜很黑,雾霾遮挡了天空,月亮变成了诡异的橘红色,夜空中一颗星星也看不见。冷风吹过,树叶发出令人恐怖的沙沙声,好像有无数条毒蛇神出鬼没地吐出信子。 医学院的解剖室楼下更黑,项婉儿走在通往解剖室的林荫小道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风吹在皮肤上泛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拉了拉刘婕的胳膊小声问:“刘婕!我好害怕,咱们还是别去了。” 刘婕不耐烦地说道:“有我在,你怕什么?”说着拉着她走向解剖室的大门,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才谨慎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咔嚓打开了解剖室的门。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刘婕率先走进去,身后跟着战战兢兢地项婉儿。 “关门。”刘婕简单地命令着。 项婉儿就赶紧关上了身后的门,对于刘婕的命令她只能听从。刘婕看上去特别兴奋,她拿出准备好的手电,一股淡黄色光束照亮了解剖室的一角,将刘婕的影子变得忽大忽小。刘婕正看着柜子上面盛着各种器官与尸体残骸的各色瓶罐,手电的的光束印在上面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项婉儿不敢走了,站在门口浑身瑟瑟发抖。 “你干什么哪?走哇!”刘婕似乎感觉到她没跟上了,催促了她一句,可是项婉儿太害怕了,颤声道:“我们还是回去行吗?” 刘婕扭过头瞪着她问:“行!完全可以,只要你能放弃范阳,我无所谓,大晚上的我上这来干嘛?还不是为了陪你?” 项婉儿咬咬牙,暗自下定决心,为了爱情她不能退缩,她必须在解剖室里呆上一晚。只有这样范阳才会接受她。 其实项婉儿长得很漂亮,家庭环境也好,而范阳只不过是大山里来的穷学生,按说项婉儿能爱上范阳,他应该受宠若惊才对,可他偏偏对项婉儿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不感冒,他说除非你有胆在解剖室离呆上一晚,否则别想做我的女朋友。这句话不过是想让她死心的玩笑话,谁知道这位天真的大小姐竟然相信了,她拉着最好的朋友刘婕一起去解剖室,刘婕虽然是个身世可怜的孤儿,但她胆大心细,人长得不丑,但是身材过于肥胖,这一直是她最自卑的事。 此时项婉儿跟在刘婕的身后,战战兢兢地扯着她的衣角。手心里湿漉漉的都是汗,心里打着退堂鼓,却不敢说出来。 刘婕和她正好相反,她一点都不紧张,仔细地看着那些瓶瓶罐罐,有时甚至伸手去摸。嘴里笑着说:“还是晚上来好,白天教授那里肯让咱们这么仔细的看,总是会大声喝斥。”说道这里她清清喉咙,学着教授的声调说:“你们这些菜鸟,离那些标本远着点,碰烂了,赔不起。” 项婉儿扑哧一笑,刘婕学教授说话的口气真是惟妙惟肖,让她一时间忘记了恐惧笑了出来。 “好笑吧!呵呵!”刘婕没心没肺地笑着继续说:“你说教授解剖尸体的时候像是什么?像不像锯木头,咔哧、咔哧的把尸体割成一截一截的。每当用手术刀划过尸体的皮肤时,我就想问尸体会疼吗?” 刘婕刚刚说完,突然哐当一声,一股邪风把窗户给吹开了,不住有冷风灌进了,吹得项婉儿头皮发紧。而此时刘婕手中的手电筒突然断电,解剖室陷入的黑暗,“哎呀,糟糕,手电筒没电了。”刘婕用力拍着手电筒说道。 “那怎么办?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项婉儿再次打了退堂鼓,脚步向门口移去,谁知就在这时,一道闪电点亮了夜空,接着咔嚓一声惊雷,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项婉儿惊栗地扭过头,想要抓住刘婕的手,可是身后漆黑一片,根本看不见刘婕在哪。 “刘婕!你在哪?”她颤声叫道,手自然地像面前摸去,她摸到了一双脚,一双悬在半空的脚,此时恰有一道闪电划过,黑夜被点亮,她赫然看见刘婕被掉在棚顶的吊灯上,身体随着风晃来晃去,她刚才摸到的脚就是刘婕的脚。 “啊……”项婉儿尖叫一声,浑身一软跌倒在地上,正好撞在了人体标本的陈列柜上,好多瓶子经不住晃动掉下来,砸碎在她身边,她再也经受不住恐惧,跌跌撞撞往门里跑,门却被锁死了,不管她怎么拽怎么拉都拽不开,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关严门,现在怎么办?她用力拍门,声嘶力竭地大喊,这地方本来就离着寝室远,如今又雷雨大作,她的声音再大也没有人听见。 叫着叫着项婉儿的嗓子哑了,手已经无力了,浑身全是冷汗,一屁股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突然又是一道闪电,照亮整个解剖室,他看见她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正从瓶子里滚出来,玻璃球一般向她滚来。 她心里蓦地一凉,浑身剧烈颤抖,想站起来腿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咕噜噜……滚动声越来越近,这咕噜声……在这阴森的空间里显得异样地诡谲。 “啊——”项婉儿禁住尖叫,心脏好像都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心跳动的异常的快。全身剧烈地抖个不停,冷汗浸湿了她的内衣,她似乎就要喘不上来气了。 “婉儿你去了哪里?”刘婕的声音突然想起,接着一阵脚步声冲着她走来。 “婕!我在这。”项婉儿高喊,仿佛遇见救星般兴奋。 “嘿嘿!我终于找到你了。”屋里响起阴恻恻的笑声,随后一个黑影向着项婉儿一点一点靠近,她的脚步是那么生硬,她的身体是那么僵直,闪电闪过之后,项婉儿看见她伸长的舌头。 她彻底被恐惧打败了,瘫软倒在地上,灵魂腾空而起,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她看见了刘婕,她正蹲在自己的身前,摸着她的脸,在笑,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她喃喃地说:“婉儿,你知道吗?我多羡慕你的好运,你的家庭,还有你的长相,要是我能拥有这些,该有多幸福,而你却傻傻地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不快乐,真是不值,不如我代替你活着吧!”她说着,念了一道咒语,眼看着她的灵魂也脱离了身体,然后快速钻进了项婉儿的身体里,项婉儿的灵魂霎时间消失了。 次日清晨,医学院的清洁工在解剖室里发现了两个吓晕的女学生,她们被送进了医院,项婉儿很幸运地被救活了,刘婕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事最内疚的是范阳,他的一句玩笑话,害死了一个女人,不知他是出于内疚还是真的被项婉儿的胆量折服了,他开始追求项婉儿,反倒是项婉儿不惜搭理他。不仅如此项婉儿的性情也大变,再不像以前软软弱弱,多愁善感,变成了像刘婕一样的女汉子。 ...
小琪是个农村生长的孩子,家里并不富裕。由于高考前一天家里出了事,所以发挥失常,差点连三本都没有考上。在农村人们都认为当医生是个铁饭碗,人没有不生病的,所以都支持小琪学医。小琪也就报了本省的一家医学院。 到了大学就是天堂,这是高中老师们说的。小琪也坚信这一点,因为周围的世界让她眼花缭乱。舍友们天天花天酒地不是来自农村的她所能想象的,所以她决定认真学习,绝不可以堕落…… 开课后,小琪发现自己对解剖异常的痴迷,为了把解剖学的更好她天天去学校解剖室当助手,一开始解剖老师是有点不愿意的,但后来时间长了老师们发现她挺好学的,都多多少少的教她一些东西。小琪每天下课后她都积极去解剖室洗尸体,一开始她很不适应,又恐怖又恶心的。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 有一天下晚自习后,小琪像往常一样去解剖室洗尸体 ,由于老师有事需要早走,只留下小琪一个人在洗尸间洗尸体。不一会,小琪听到一个声音,她以为是她的好友来找她呢,但是她回头谁也没有看到,顿时小琪开始乱想起来,什么恐怖故事都充斥着脑海,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一样,连她自己都可以听自己呼吸声。突然,她又听一声怪笑,声音来自一个她刚搬来尸体的尸柜里,她被吓着了,连忙往后退,啊…… 第二天,小琪被发现躺在洗尸间的地上,人已经神智不清了,为了调查清楚,公安局成立了专项调查组。但是一无所获,因为受害者当时还未清醒。 第二年,小琪恢复后,经她回忆,说她当时正在冲洗尸体,突然听到一个刚搬来尸体的尸柜里面传出了一声怪笑,她当时被吓坏了,想赶紧跑,就在退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后来公安局得出结论,这个事件是由于人死后的超生反应,发出的类似笑声的声音。小琪被这个笑声吓着了,碰巧又被脚边的水管给缠住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