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伊 精神科102病房。 我装作熟睡的样子,微微闭着眼。我能感觉这个护士走到我的床边,查看了一下病历,或许还换了一瓶吊瓶。她很敬业,或许还对我微微一笑。 我能感觉她转过了身。 我睁开眼,她的后背离我一步远。我猛地从床上爬起,她转过身,天真的眼光有一丝恐惧,或许是惊异。 没有片刻的犹豫,我抓住了她的手,顺势下了床,右手快速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块镜子碎片,最后停在了离她脖子两厘米的地方。 “啊!救……”她吓得大叫起来。我只好捂住她的嘴。 “别叫!我不会伤害你!”我凑近她的耳朵,感觉到了她急促的呼吸。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逃出去!” 我押着她走到门边。人好多,就像田野里的花朵。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人了。 突然,走廊尽头的两个警察扔掉了烟头,大声吼着,并且快速朝这边跑了过来。 我拿着镜子碎片的右手紧张了起来,我只能快速推着她,向走廊另一边走去。 人们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赶紧让开,但是,就几十秒的工夫,两个警察跑了过来,一前一后堵住了去路。 “别过来,我会杀了她的!”他们先前还惺忪的眼,此刻却透露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手中握着的电棍直直地对着我发抖。 “好!陈家伊,别伤害她!” 人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紧张,以至于并没有发现自己声音的颤抖:“我的衣服、手机!快!给我!” 不一会儿,一个警察拿来了我的衣物和手机。 “给她!”我示意他把手机交到这位护士的手上。 “让开!”我大声吼着。人群乖乖让出了一条路。 我押着她走出了走廊。 阳光、草香、空气中弥漫的自由。 我安静地享受了两秒。 “你们别过来!” 两名警察站在那里,还有一大群围观的人。 我在护士的耳边说:“快点儿走!马上就放了你。”她的呼吸经过了这几分钟,已经渐渐平稳。我看见她给了我一个乞求的眼神。 我押着她快速向前跑着,跑出了医院大门。 马路上熙熙攘攘,有熟悉的汽油味道。 我卡着她的脖子,招了一辆出租车。我想,这个时候,那两个警察肯定正在追来。 我抢走了她手上的东西,往车内一扔,然后紧张地蹿上了车。 关上车门,就像与一个世纪的长眠隔绝。 我看见那位护士踉跄着往回跑,两个警察气喘吁吁地跑到她的跟前。再向上看看,大楼上方写着:德爱精神专科医院。 “小姐,去哪儿?” “师傅,先上四环!” 出租车发动,窗外景物倒退,警鸣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大小车辆吐着闷气,空调呼呼运转,司机打开的交通频道中,富有磁性的声音正在介绍着路况。 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我终于逃了出来! 我脱下病服,换上自己的衣物,借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司机不时透过后视镜偷偷看我。 “看什么看!” “不是!小姐,我看见你的手上有很多血印啊!” 于是我举起左手手腕,不由吃了一惊,上面果然有一条一条脱了痂的血印。“没事,没事的!”我对他说。 上了四环,我便让他把车开到了学校。 几个月不见,有一种久违的感动。 11月的南方。 微风、微凉、滚热的泪珠。 我朝宿舍区走去,终于来到了璐山南路,可是,眼前却只有一个湖。 变得阴郁的天空,虽然没有太阳,但我可以判断,已经接近中午。 我随便找了个饭馆,点了一份面,问了一下老板,才知道,以前的公寓已经变成了学校新建的人工湖。 站在湖边,绿色的湖水中,隐约有一群小鱼,还有一个人影。 我拨打了父亲的电话,是空号。 我顺着手机联系人的顺序,一个挨一个地打了下去,但是,不是关机就是不接。 我不知道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让我这样无助。我围着这个人工湖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夜色压了下来。 我站在桥上,璐山南路的灯光一点点地展开,小吃摊前升起了烟雾,一丝风贴着湖面吹了过来。 十一月南方的夜,有点儿冷。 我紧了紧外套,如果现在从这里跳下去,肯定没人注意我。 我双手握着栏杆,望着黑色的有着模糊倒影的湖面。我想,我一使劲,或许就能轻松地跨过去。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把我拉了回来。 湖边 “那么,如果我不拉你回来,你真的会跳下去?”他白皙的脸蛋被风吹得微微泛红。我喜欢他用他的大眼睛看着我。 “或许会吧。”我这样说着,看着眼前虚无飘渺的湖面,不由得心头一紧。再看看他,有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浓重的眉融进了夜色。我感觉脸有些发烫。 “哦,那我真是救了你一命哦。这个鬼天气,跳进这冷水中,怕是活不了的。” 他严肃的表情很是好笑。我故意挪动着位置,慢慢靠近他,最后,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那真是谢谢啦!” 他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湖面。 冰冷静寂的湖水,不时泛起丝丝涟漪,对面是喧哗的璐山南路。 就这样安静地过了几分钟。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我抬起头,隐约看见了自己呼出的白气。 “哦,我叫贺俊,也是这个学校的。” “哦,我叫陈家伊。”我发觉自己的脸颊越发滚烫了。 “那么,他们怎么会把你关起来呢?” “你不知道,他们都说我有病!可是,我到底有什么病呢?”说着,我起身,在草坪上来了个芭蕾旋转,“我能有什么病呢?” “好了好了,来,我给你拍张照。” 我立刻摆出了自认为最美的姿势,闪光灯咔嚓一声,我感觉少许的晕眩,然后跑到了他的跟前。 “不!重新来一张,这张这么丑!”我说。 “好了好了,已经很漂亮了。”他一边说,一边在我的照片下打出我的名字:陈家伊。 “你这是干什么哦?” “为了记住你啊,我怕不久之后就会忘记你!” “不会的,不会的。” “会的,我有病!”我看见他的眸子里突然显现出一种阴郁。 湖边 “你怎么会死呢?”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如果你死了,那你是怎么救我的呢?” “也是哦。”他严肃地想着,“但是,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阴森吗?” 他的声音惊起了一阵微风,身后的灌木摇摇摆摆。 “有点儿,毕竟以前的宿舍突然被挖成了一个大湖,总会很伤感的。” 又一阵微风,带动了湖面暗淡的反光。 “哦,以前你也住在这里?” “是的,我是20栋的。” “哦,我是11栋的。” “以前离得很近嘛。”我笑着,又理了理头发。 “哦。”他低下了头,我无法看清他的脸,“但是,我总感觉我已经死了,却不知道凶手是谁。” “怎么会呢?你是不是中邪了?”我故意逗着他,一只手握住了他暖暖的手。 我看着他忧郁的眼睛。 他不说话。 我闭上了眼睛,能够感觉他的呼吸离我越来越近,终于,他吻了我一下。 “你真的好美!” “真的吗?” “我们像是见过。” “当然,20栋离11栋很近嘛。” 11栋 我叫11栋。 生于1990年。 整整20多年,从我这里进进出出的都是男生,但是,说实话,我的内心是一个小女孩。 你可以把我称作变态,但我的确知晓很多的过往。 1990年,刚修建的时候,一个男生不小心掉进了地基,结果被活活地埋在了里面。没有人知道,我默默守着他的尸骨20多年。 1992年,我也记不太清了。据说那个时候,大学生不能谈恋爱。一对情侣的恋情被老师发现之后,双双从这个楼顶跳了下去。那天围观的人很多,但真正上前劝解的没有几个。 1997年的某个晚上,一个宿舍发生了火灾,随即蔓延到其他宿舍,两个男生在厕所里被活活烧死。之后学校扩建了消防通道,在各个楼道加装了消防设备。 2000年扩招之后,学生越来越多。有一个男生因为挂了几科,在一个晚上从5楼阳台上跳了下去。 而贺俊,则是最近从这栋宿舍离开的吧。 他这个人很特别,从不在意其他人的外貌,因此,他的交友面很广。 我总能感觉这个人隐藏了某些东西,因为他半夜常常被梦惊醒。 我注意到,总有那么一个女生,等在11栋的门口,在贺俊走出大门的前一刻走出去。我也注意到,贺俊总会默默地盯着那个女生,时不时还会撞到一棵树上。 他们是真的相爱的吧。 请原谅我只能想到一些庸俗的片段。 学校组织了视力检查之后,贺俊被查出患有脸盲症。他被送到医院检查的期间,那个女生每晚都会来到11栋的楼下。 贺俊回来之后,一切又开始变得正常。只是贺俊的笑少了很多。 我注意到他总是一个人呆在宿舍,他开始很少出去,开始独自哭泣,常常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 那个女生的眼神也变得迷茫,她等不到他出来,便默默地走了。 就是那个天气开始转凉的秋天的傍晚,贺俊独自倒在寝室中央。 他右手握着刀,狠狠地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划出一条条伤口,鲜血缓缓地流了出来,地板渐渐变红。 “开门!贺俊,快开门啊!贺俊!”门外的同学紧张地敲着门,“怎么办?他不会自杀了吧?” “快,去找宿管!” 血还在不断地流着,但他一时还死不了。 但是,就在门“砰”地一声被撬开的时候,他狠狠地把刀刃插进了自己的左手手腕,鲜血喷涌而出。 他终于自杀成功了。 我想,患了脸盲症的他一定不会记得杀自己的人是谁,就算是他自己,他也不会记得吧。 湖边 “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总是闪过那一幕呢?四周的鲜血和我倒下时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放开了抱紧我的手。 压抑的夜色终于爆发出一种寒冷。 “好吧,你想千万遍,也不会记起杀你的人是谁。” “是的,我是无法记起,但是,我能描述出他的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啊?” “短发,浓重的眉,大眼睛,还有……” “还有?还有什么啊?是不是这个?”我打开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给他。 “就是他!”他的嘴唇突然变得毫无血色,眼睛直直地瞪着我,“他是谁?” 我只是想要逗逗他,但是,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你不认识自己了?这就是你啊!” “是吗?真的是这样的吗?我看到的是自己杀死了自己?”他站了起来,“我终于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我是自杀的!” 随后,一片刺眼的白光…… 陈家伊 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躺在那一张病床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干净的被子上,洁白,安静。 我侧过头,看见了门框上红色的大字:精神科102。 刚才的一切,或许是一个梦。 这时,一个护士进来了。 我微微闭眼,装出熟睡的样子。 她走了过来,整理了一下我的被子,然后是往杯子里倒水的声音。 我的右手紧紧握着镜子碎片。 我能感觉她转过了身。我快速起身,抽出镜子碎片,左手抓住了她,将镜子碎片对着她的喉咙。她慌了,大声叫了起来。我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要逃出去。” 这时,门口已经赶来了两个警察。 他们红肿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右手:“陈家伊,别乱来!希望你悔过自新,不要再杀人了!” “什么?我杀了什么人?” “陈家伊,立刻放下碎玻璃。你已经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了!不要再杀人了!” “我杀了谁?我以前并没有杀人!” “贺俊!一个月前,你失手杀了他。” 那两个警察怎么是一个模样? “贺俊!你杀了贺俊!” 我感觉一阵晕眩。 我叫陈家伊。 我有病,从我出生时就有。 那个病叫脸盲症。 就是无法分辨所有人的长相,换句话说,所有人在我的眼里都是陌生人。 我只有努力观察人们各种各样的细节,来弥补我的缺陷。 一天又一天,我发觉我和贺俊有相似的童年。 我想没有人会发现我是脸盲症患者。 过去,同学朋友都以为我的记忆力不好,没人会怀疑每一张脸对于我来说都是那样的陌生。 来到大学,同样谨慎地生活,很少参加社交,朋友也很少。 直到,我遇见了他。 短发,干净的额,黑色上衣,蓝色牛仔裤,走起路来给人一种轻快的感觉,回答问题喜欢说:“哦。” 我爱他。 每天,我都来到11栋的门口,看到他将要出来的时候,我才慢慢地走出去。 直到,学校组织视力普查,我请了病假。 他却被带到了医院,因为,他患有和我相同的脸盲症。 为什么,生活要这样对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自杀的。 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我偷偷拿出一把水果刀,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划了一下又一下,很疼,流了很多血。 秋天暗淡的傍晚,我一个人爬到了20栋的楼顶,站在了天台的边缘。 灰色的天空,像是一种沉重的压抑,而当我再跨一步,也许可以瞬间解脱。 不知不觉,下面聚集了很多人。 各种各样的叫喊充斥在耳边,我只能用双手阻隔那声音。 天台上,突然多了很多人。 他们慢慢地围过来。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我大吼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腕上胡乱地划着。 人群中传来了尖叫。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呢?”他左手用绷带包扎着,一身病号服,慢慢地走了过来。 “别过来!你不知道,我是一个脸盲症患者!” 他愣了一下,眼中像是泛着泪光:“我知道的!我也是!”他走了过来。 “别过来!”我大声吼着,但是他不为所动。 一米的距离,我慌了,想要跳下去的同时,他的右手伸了出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右手一使劲,我们一齐跌倒在了天台内。 夕阳冲破了阴霾,天边出现了一丝黄线。 我被众人控制,再看他时,他却永远倒下了。 水果刀扎进了他的腹部,鲜血缓缓流出。 “贺俊,醒醒!快叫救护车!” 是的,他是贺俊。 而我,杀了他。 尾声 我放开了这位护士,紧紧握着镜子碎片,朝自己的喉咙猛地扎了下去。 鲜血顺着我的身体,慢慢覆盖了整个走廊。 我突然惊醒。 白色的光线很刺眼,我看着袖口,上面用红色的正楷写着:精神科102。 病房内有很多相互交流的医生。 我装作熟睡的样子。 “陈家伊所患的脸盲症,的确与其他人不同。” “她的视觉神经会将看到的其他人的脸整合成一个固定的人脸图像发送给她的大脑。” “也就是说,她能够看见与分辨人脸,但能够认出的人脸只有一个。”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无论她看到什么人,都会激动地说是贺俊。” “贺俊的死的确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如果加以治疗,或许她有可能康复。” 我慢慢移动着右手,终于摸到了我藏在枕头底下的那块冰凉的镜子碎片。 我的眼泪,缓缓流出。 ...
(一)黑暗背后 “红色,漫天都是红色,这里是哪里?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地狱?前面那是什么,是人吗?怎么他...他在看什么,他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啊!你!你不要过来,不..........啊......” 我是被一场恶梦给吓醒了的,但是我却记不清梦境里的细节,很快,我的注意力集中在这间并不怎么大但却很不妥当的房间,因为我从门上看见了“停尸间”的这三个大字,晃了晃头,然后摸了摸床,发现我竟然是被医院里的白色床单给盖着的,起身后我环顾四周,发现什么也没有,暗淡的灯光下映照着我那呆呆的眼神,我记不起自己是谁了,也记不起我叫什么和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我明白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我赤身裸体的下了床,而床下好象有什么东西,凝神一看,原来是一具冻尸,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人的白,脑袋朝下,右手好象在试图上床,我被吓的退了好几步,脑子里是空荡荡的,唯一有的,就是只有恐惧了,我不想去翻起或调查这具死尸,因为我发现这里有一个冷藏柜是刚开开的,而“它”也许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一想到这里,我就又退后了几步,因为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随时都可能起身. 当我冲出了停尸房,眼前的一切我都不在乎了,本能驱使我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唏哩糊涂的地跑到了一部电梯旁,一看,原来这是7楼,我快步地走进了电梯,按了一下1层的按钮,电梯开始动了,我感觉这电梯好象是在往下落,而且每过一层都会发出奇怪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电梯门开了,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我清楚地看见显示的是“第16层”. 我飞快的关上了门,我想,按1就是16层,那么,按16会不会是1层呢?于是我按了16层的钮,电梯启动了,过了一会,我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而且有一层里竟然有脚步声,这使我感到很害怕,以为是杀人凶手,或者是土匪,这时电梯竟然停住了,不过电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我很着急,但是我却无能为力,就在一瞬间,一鼓巨大的冲力将门撞了个坑,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撞门,难道真是杀手?不对,这不可能是人的力量,这电梯门可是钢做的啊,即使人撞碎了门都不见得能坏成这个样,这让我感受到了我的危险,好在我天生就有一种能力,一种能感到威胁和躲避的能力,我迅速的顺着电梯上方的盖子爬到了电梯的上面,谁知,我刚上去,腿还没上完,那电梯的门就连带着电梯就被这样撞了个粉碎,可想而知如果我当时如果没有爬出电梯的话...... (二)无声呻吟 轰-------一阵剧烈的震动,使得我害怕地爬了起来,待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好象一具尸体,可我本来就---正困惑着,走廊那边传来了很可怕的声音,那声音好象呻吟,好象叫嚷,又好象无意识地吃东西的声音,让我很害怕,有种孤独感。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走廊的那头好象被刚才的激烈震动所伤害,灯已经全部灭了,黑暗的前方有着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很清楚我现在的状况,所以我更不可以去冒险,我那时居然有想呕吐的奇怪感觉,正是这种感觉,使我没有意识到有一个人正悄悄在我背后,暗算了我....... 当我在一次睁开疲惫的双眼,我全身已经痉挛,衣服被他们扒了去,而且他们在我身上注射着一些看上去很脏,很黄的东西,这使我非常难受,眼前站立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好象是博士什么的,他在我身上看了好半天,说:“天哪,这究竟,死的细胞竟可控制皮下肌肉群,从而转发神经元给大脑,为什么呢?不合乎逻辑,这.....”我非常吃惊,因为我发现我已经被解刨了,身体的肌肉组织显露在外头,我都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那时的我,充满了仇恨,我想亲手杀了那个博士,想解剖了他,看看那时他的快乐表情,我心地暗笑,那博士也大意,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里,自己去找什么东西,我使劲挣脱,都没有用,这时我才注意到桌上的钳子,正当我拿钳子的同时,我忽然感觉刚才那种内脏露在外面的凉兮兮的感觉没了,原来我的身体早已复原,我顺利的打开了那把锁,这时,博士进来了,哈哈!真是可怜呀,我以高速冲向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杀了他,但我感觉我现在浑身不对劲,那博士对我干了什么?不过我很高兴我杀了他............... 不久,就有很多警察追我,我不是很怕,一溜小跑跑到了楼梯口,原来这就是一层,我想赶快找到出口,但无意中注意到这医院的布置,这医院没有病房,也没有手术室,但却有停尸房,而且这里到处都是好象牢房一样的铁窗房间,象是关押犯人一样,我很怀疑,我开始怀疑这个医院不是普通的医院,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重生,又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就算我现在出去,这一连串的问题答案我还是要去调查,再说,一个恐怖的冻尸走出去谁会收留我,谁会可怜我,不如在这里调查一番,等水落石出我再出去也不迟,于是我快速地上去了。 (三)精神病院 我当然不可以在那里坐以待毙,心跳使我感觉到了我现在是个活生生得人,是个身处险境的灵魂,如果我死了,我将不会看到在前方等待我的非同一般的暗淡经历。 于是我疯了似的跑,很难确定我那时的时速,转眼间,到了会计室,进去之后将门反锁了,换句话说我已经将自己反锁了,如果那时会计室有僵尸,我一定.......... 进去之后一个人都没有,有两张床,到处都乱糟糟的,丝毫没有生气,突然,后面又一个人用水桶向我头部砸了去,我没那么容易被打倒,回头一看,是一位漂亮的女人,她戴着眼镜,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别怕,我是正常人,我.”我辩解着. “.......你,你怎么会来的?”那女人很怕. “我不知道” “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说,你是谁?不说我杀了你!”那女人好象是怕疯了,一个劲的问,还拿出一把枪来,枪口对准我那刚跳不一会的心脏。 “你冷静点,我们是朋友,朋友你懂吗?不是敌人。”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院长的人?”那女人的眼神终于不怎么怕了 “什么?院长,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想决不是普通的医院吧!” “这里,这里是山歧市精神病院!”那女人好象很懊恼 “............那,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尸体?”我问。 “不,你说可以救他的”女的说 “.....”男人的表情很复杂。 “带他走吧,即使只是尸体。”女的看着男的,好象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不行,这是不可能的。”刚说完,一个黄头发的男人冲了出来, “要舌头吗?哈哈” 一个医生马上把他揪了出去。显然他是个精神病。 “看了吧,倒不如放他在这里,哈哈”男子苦笑。 “不,不行,绝对不可以。”女子好象也是精神病,但好了似的。 “为什么?因为他是10年前血林别墅的拯救者?还是他是个警员?要么就是你爱....”男子说到这里,女的已经给了她一个耳光。 “...........”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年要不是我将你从古屋中救出,你早就成了些僵尸与蜘蛛的食物,现在为了这个抓你爸爸的警察,你竟然打我!”男子很生气 “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那女人竟笑了起来,果然是病人。 听见笑声后,男子毫不犹豫地抱起了她,走上天台,乘坐直升机走了。留下的是精神病院与当年骇人听闻的血林屠杀案结合起来的原因,也将我,这具已经变异的僵尸丢进了死亡的深渊,一切,以这里的夕阳为终点,但屠杀远不会在这里结束..... ...
暮色夕阳,枯叶飘零。血一般的霞光,坠在暗黑色的海面上。悬崖上一座孤零零的古堡,映在夕阳的血红之中,显得异常诡异,随着夕阳逐渐沉没,古堡与黑暗结为了一体。放眼望去,死一般的沉寂…… 谚语把车停在古堡的前面,它是小镇唯一的一所封闭式精神病院。据说来这里工作的医生精神压力非常大,意志力低的医生,很可能会承受不了压力,突发狂躁症最终变成精神病。谚语觉得这里安静得令他恐惧。他硬着头皮推开了大门,听到空旷的大厅里传来“啪…啪…啪…”像是抽打什么的声音。谚语很奇怪地走了进去,大厅的灯好像坏了,忽明忽暗的闪烁着。谚语大声地喊:“有人吗?”突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谚语感觉头皮一阵发炸,刚才他明明看见没有人的,怎么就突然出现个男人?这个精神病院处处透着诡异,谚语心想父亲真是老糊涂了,用这么大的地方开疯人院简直是浪费,他打算把这座房产卖掉,反正父亲已经死了,现在这些财产都由他继承。这时穿着大白褂的男人嘴里嘟囔着:“你来……啦?你来……啦?” 谚语觉得很奇怪地问:“你,认识我?” 男人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谚语疑惑地走了过去,一直走到男人的面前,谚语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发现男人那对眼睛冰冷空白,完全没有一点黑眼球。谚语吓得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跑,就被男人毫无征兆地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同时他也听清了男人说的话,“你来送死啦?”谚语感觉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他甚至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这时呼啦来了一群五大三粗穿白大褂的人,用力的掰开掐在谚语脖子上的手,谚语缓过气剧烈的咳嗽着,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这时他又听见了“啪…啪…”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那些人正在抽打着那个掐他脖子的男人。那个男人正用空白的眼睛瞪着谚语嘴里继续念着:“嘿嘿,你来送死啦?……” “你没事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他转头看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后,他感觉到了脸红,一个大男人面对着美女瘫坐在地上他觉得丢脸。他站了起来尴尬地说:“我没事,这个人……”他指着差点掐死他的男人,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女人说:“他是这里的病人,我是这里的护士长艳秋,你是?” 谚语追上去伸出了自己的手说:“你好,我叫谚语,院长的儿子,从今天开始这座医院由我掌管。”艳秋没有伸手,她的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说:“哦!原来是院长的公子呀!欢迎……欢迎……,要不要我带你去院长办公室?” 谚语觉得艳秋的话语很冷淡完全没有欢迎他的意思,心想“哼!从现在开始这个地方就是我的了,看我找机会教训你的无理。”谚语在表面上依然非常绅士的示意她带路,艳秋带着他走进一道长长地走廊,远处传出了一声凄惨无比的叫声,谚语被吓了一大跳,艳秋把钥匙扔给了他说:“前面104房间就是院长办公室,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谚语接过钥匙犹豫着跟过去看看,可是那叫声太恐怖了,他想还是去院长办公室吧。 他独自走在空旷的走廊里,他有些心惊胆战地瞄了一眼窗外,窗外的大树叶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着,在医院的墙上映出了无数摇摆的影子,显得格外阴森的吓人。谚语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憎恨大树过,心想着这是什么鬼医院啊?真是…… 走廊里有些暗他认真地数着门牌号,101、102、103、就在他快要到104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吓了他一跳,紧接着他向声音的方向跑去,他看见一个男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谚语脸色大变,看着浑身是血的男人躺在地上,双眼圆瞪,嘴角渗血,一动也不动。谚语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伸手轻轻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猛地缩回手来,脸上毫无血色,全身都在颤抖。 “死了?”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问道, “没……没气了……”谚语边说边回过头,可是他身后什么人也没有,走廊里的空气充满着诡异,那么刚才是谁在说话? 又是一身冷汗。 犹疑间,谚语颤抖着转过身——一人正飘浮在半空中,紧贴着他的脸,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那面容好熟悉——正是坠楼而死的那个男人! 失声尖叫! 尖叫声中,他猛地坐起——发现自己躺一间病房中。 谚语揉了揉眼睛,狂跳的心脏渐渐平稳起来。这时才感觉床边似乎多出点什么一转脸,他看见坠楼而死的那个男人正半支着身体,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开口说:“你来送死啦?……” 谚语嚎叫着跨过他的身体朝门外奔去…… 病房内那个男人坐起来,转过身子,他头的另一边竟然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她“咯…咯…咯…”地发出尖锐的笑声——正是护士长艳秋。 谚语极度恐惧地跑进一间病房,将门死死地反锁上。 而后他听到有人在门口不停地砸门,他钻进了床底,绝望地闭上眼睛,紧紧地靠着墙根,一动不敢动。 “谚语!”他听见了艳秋的声音! 可是,天啦!她会不会遇见那个诡异的男人……他的心提到了嗓眼——她会不会吓得昏过去呢?他心想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保命要紧。 这时他发现有东西慢慢地床上滑下来,他恐惧地睁大眼睛,是一张脸,不,那不是一张脸,那上面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没有耳朵。谚语的吓的脸色惨白。再也忍受不了昏了过去…… 谚语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依旧躺着病床上,艳秋坐在他的身边。 “你醒了?”艳秋冷冷地问。 “鬼……跳楼那人……鬼”谚语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地叫着。 “鬼?什么样的鬼,你是说我吗?艳秋缓缓地转过身来,就在她的后脑下出现了另一张男人的面孔…… 谚语愣住了,头皮一下就炸开了,他感到一阵眩晕,浑身瑟瑟发抖。 这时她又转回身体,露出艳秋冷笑的脸。她缓缓地说:“你不知道你的爸爸干的多少坏事吧!他常常孽带精神病人,甚至让这里的医生随意强奸女精神病人!我们便是你爸爸害死的精神病人哈哈哈哈……” 谚语感觉到自己背上凉飕飕的,他的头脑一阵空白,他只听见一会是男人笑,一会是女人笑,他的大脑完全失去了控制冲上去,谚语把艳秋双手反绑在身体的后面,双脚缠着厚厚的床单,床单把小腿处和大腿的肌肉紧密地压挤,不留一丝缝隙地捆绑在一起。嘴里也塞了一团白布,把她整个人捆在床上。艳秋睁着大大的双眼,因为不能发出声音,拼命地摇头“啊啊……”的叫声变成了呻吟声。在她绝美的脸上,因为挣扎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更衬托出她的无力,黑色妖艳的眼睛带着几分诱惑,几分惊恐地望着眼前的谚语。突然,谚语举起板凳毫不怜惜地向艳秋砸去,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服。他没有停继续机械式地砸着她的头,直到艳秋被他砸的支离破碎,他才停下来喘息。 “哈……”一声冷笑,艳秋直直地坐了起来,她的眼睛放射出妖异的红光,她的头被砸掉一块股股地冒着鲜血,她用舌头舔着嘴角的鲜血,她猛地抓住身边的谚语,咬住他的脖子…… ...
一个月高的夜晚,一片微光的森林,一个奔跑的男人,他喘着气,脚下感觉不到自己踩到的是枯叶还是淤泥,他只是没命的跑,他好像在被什么追逐,但是视角转向后面,只看到一片雾气,然而雾气里伸出了一只手,他已经跑不动了,面对着那只手就这样站着,手却消失了,他的胸口一热,再转过头,一只高大的浑身是血如同异形的怪物咬向了他。 罗明从梦里惊醒了,他老婆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睡的很是香甜,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看到老婆白白的胳膊还以为是梦里的怪手,狠狠推开了,他老婆于珊就这样被他弄醒了。 于珊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罗明没有理会,下床后迅速倒了杯开水,一饮而尽。 “你做噩梦了,还是心里又不舒服了。”于珊关切地问。 罗明喝了点水,感觉好多了,就淡淡的说:“心口憋的难受,没什么事。” …… 早上天很暗,夜比想象来的长,罗明失眠了几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天亮。 妻子也没睡好,眼睛上也带着黑眼圈,她无精打采的给罗明做了早饭,就速速的出了家门,去上班了。 罗明点了根香烟,静静地吸着,他没有感觉到失眠后的疲倦,只是感觉身体轻轻的,有许多小虫趴在身上。 他吃了几口开水煮挂面,又从包里的最深处拿出百忧解,就着面汤喝了下去。时间到了七点,罗明就出了家门。 …… 罗明在江海市第五人民医院工作,是精神科医师。 第五人民医院,在江海市人们通俗称它为“疯子院”。 其实这只是江海市精神专科医院。 医院里收治的疯子很少,大部分是抑郁症和精神缺陷患者,还有些外因性精神创伤和癫痫病人。 在沿海和一些大城市,精神诊疗不是什么新鲜事,抑郁症状是生活速度加快的城市人的普遍症状,有点心理问题看医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江海市这块还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禁区,除了少部分痛苦的离死只差一步的人,不然谁也不愿来的。 罗明今年35岁,十年前名校心理治疗专业毕业分到这个城市当医生,本来按他的学历和资历,升到主任医师没问题,但是他沉默寡言,态度冷漠,工作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又不巴结领导,久而久之,他成了医院里最没话语权的那个。 他有躁郁症,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5年前,他那时是个态度积极,对病人热心的青年医生,他那时还在心理咨询室坐班,有一天,一个中年男人来这里求助,这个男人是个生意人,破产后,老婆跟人跑了,整天郁郁寡欢,想着求死,家里的老母亲带他来看病,年轻气盛的罗明在听了男人绝望的求助后,居然数落起患者来,这是心理治疗的大忌,但他觉得骂醒他比安慰来的好,他批评完患者后,给患者开了202病房,住院。 男人后来一句话没说,住院后只是发呆,晚上罗明值班,后半夜,护士告诉他,有人自杀。 中年男人用裤带在病床的床头打了个活结圈,头伸进里面,蹲着把自己吊死了。 小童的身体上的皮肉也在一点点一点点变化,刺啦刺啦的,发出一阵焦糊恶臭的气味。 罗明栽倒了,小童或者是另一个人,也翻下了床,一点点向他走来,这是个黑色的烧焦的东西,没有人形。 罗明没有起来,也没有后退,他想到自己这样死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了,他反而不再恐惧,等着那东西来,然后用各种奇怪的方法折磨自己,直到死去,但是那东西忽然就停住了,不动了,然后忽然就碎了,像灰一样不见了。 病房里就两张床,一张床上睡着罗明的病人,像尸体一样睡着,另一张床上,睡着小童,他的被子掀掉了,但是显然睡得很熟,还打着小呼。 “罗医生,你怎么坐在地上?”一个娇柔的女声传进了罗明的耳朵。 罗明的三魂七魄这才回过来三分。 他看见了刘嘉玲,不,刘嘉玲没这么年轻,是小童的妈妈。 “没什么,刚开门不小心摔倒了。”罗明拍拍屁股,他感到有些局促,有些难堪。 “是么?”女人有些疑惑,“罗医生,你好像有事情瞒着我。” “哪有,别多心,我只是比较关心小童,这孩子挺可爱的。”罗明装着很从容的样子。 “罗医生,谢谢你啦。”女人忽然抚上了罗明的肩膀,用一种诱惑的眼神看着他。 “没什么。”罗明想躲避这种眼神,但又不愿躲避。 两人的嘴唇就对上了,罗明的梦中情人叫刘嘉玲,这个女人很像刘嘉玲。 这是疯狂的。http:/// 忽然罗明的舌头被咬住了,他的胸口也感到疼痛,他的脏器像在被什么力量往外拉,他把女人一推。 女人吐出了一团血糊糊的肉。 罗明的嘴里都是血,他自己的血。 女人幽幽的看着他,那眼睛布满血丝,空洞而恶毒。 “你看看我是谁,哈哈哈哈……” …… 第二天,警察赶到了医院,203病房里有两个人被闷死,一个女人被人用针刺穿了心脏毙命,还有一个男人,跳楼自杀。 这个男人叫罗明,是第五人民医院医生,警察在他抽屉里发现两瓶抗迷幻药和精神安慰药,抗抑郁药若干,分析罗明可能精神崩溃,产生幻觉和暴力倾向,在杀人后自杀。 法医解剖罗明尸体后发现,他的舌头没有了。 但是案发现场找不到他的舌头。 ...
记得小时候,村里没有自来水,全家人吃的用的水全都要到半里外的一眼大井里去挑。所以每天清晨,我都会一大早起来,背上我的小竹筒,跟随父亲踏上青石板上的露珠儿去村口担水。 守在井边的人很多,往往要排上一个长队,人们就在相互问候中打发时光,有说有笑,一直等到太阳儿露出脸来,初升的阳光照在身上,如同披了一层柔和的外衣,非常舒适。 我问父亲,咱家后院里不是也有一口井吗,为什么偏要大老远地赶到这里来挑水呢。父亲笑笑说,这里的水甜啊,你没看见,全村的人都喝这儿的水呢。 这是一个难以让我信服的理由,在我看来,水就是水,淡而无味,全然没有酸甜苦辣之分,于是我的嘴巴撅了起来。父亲伸出食指刮刮我的嘴巴,说,每天清早起来,活络活络筋骨,才能长就一副好身体啊。 可我想的却是后院里那眼早已湮没在荒草中的井。井檐上早已苔迹斑斑,我曾经踮起脚趴在井檐上朝里张望,看到的只是黑汪汪的水面,我找了一块石子扔下去,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溅起一丝波纹。 村里的孩子经常神秘兮兮地问我,你们家的那眼井,你不害怕吗?你没有看见过奇怪的东西从里面冒出来? 我骄傲地抬起头来,怕什么?不就是一眼水井么,还能钻出一条蛇怪来?井栏下的草丛里,每天晚上都有一只蟋蟀叫得很响亮,那才是我最向往的东西,可惜没有一次能够抓住它。 为了证明我的无畏,我把小伙伴叫到家里来,当着他们的面爬到井檐上,朝他们挥手道:“你们看见了吗?你们敢上来吗?”井檐上滑得厉害,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围着它转圈。直到奶奶哭喊着将我抱下来,奶奶头发散乱,眼睛发白,样子很吓人,对着井口叫道:“我知道你想要报复,可是你不要害孩子啊,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要我死,就托个梦给我,我马上就下来。” 当天晚上,我在睡梦中仿佛听见一阵笑声从井边传来,于是我睡眼迷离地来到井边。月光皎白,我看见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小孩,戴着小西瓜帽,穿着一件大红棉袄,正爬在井檐上朝我做鬼脸。 “你是谁?”我问道。 小孩不停地笑,手中拔浪鼓儿摇得咚咚响。于是我又问:“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家妈妈呢?” 小孩向我招手,我走到他的身边,孩指指井里面,贴着我的耳朵说:“妈妈在下面,轻点儿,别吵醒了她。”小孩的脸很凉,虽然是几乎贴着我,可我仍然感觉不到他呼出热气。 我心中奇怪,问:“你家住在这下面吗?” 小孩说:“是啊。” 我伸出手去摸小孩的棉袄,凉凉的,软软的,似有似无,却很干燥,一点没有沾湿的迹象,我就说:“那里面都是水,为什么你身上一点都不湿呢?” 小孩不解地望着我,说:“没有啊,这里是我家门口,怎么会有水呢?” 月已偏西,井口完全笼罩在井栏的阴影之下,我只看到黑隆隆的一片。我凝望着小孩,他的脸很白,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我问:“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是啊,都住了几十年了,从来没人陪我玩,我孤单得很。”小孩低下头来。 我的心中一热,于是抓起小孩的手,说:“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小孩眼中一亮,可是霎那间又低下头来,低声地说:“妈妈知道了,会骂的。”小孩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就是骂,我也不怕。” “你妈妈还睡着吗?” 小孩点点头。 我有忍不住地好奇,说:“可以带我去你家里看看吗?” 小孩不放心地朝井口张望,似是害怕,握着我的手,紧了又紧,终于下定决心,说:“咱们是朋友,当然可以。不过,你要轻声些,妈妈可厉害了……” 我从来都不会想到,原来井里面还藏着一道阶梯,我们手拉手沿着阶梯往下走,小孩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好奇地朝四面张望,可惜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觉得里面很大,空穴里的风声在耳边呜呜地响。 突然间听到一声女人的咳嗽声,我感觉到拉着我的手的小孩在剧烈地颤抖,“妈、妈……”,我正要问他怎么了,却感觉到手上一空,我伸手想去拉他,却发觉他已经消失了,四面空空寂寂,只有黑暗。 我听到一阵涌潮般的声音,哗啦啦哗啦啦,不一刻就感到有水不住地朝我的脚上涌,慢慢没过膝盖。我于是没命地往回跑,可是脚下一空,原先的阶梯竟全消失了,我一下摔倒在水里。我大声呼救,可潮水湮没了我的声音。 我于是奋力向上游去,却是怎么也游不动,我的双脚被一窝丝缠着,根本无法挣开,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摸到的只是滑不溜手的青苔和井壁。井水没过我的头顶,我在绝望中挣扎。 当我醒来时奶奶正在用艾草熏洗我的全身,奶奶眼中带着无尽的疲倦,口中喃喃地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年无知,害了你们母子俩,你要报复,就报复我一人,求你不要为难小孩子……” 我一下子跳起来,奶奶先是一楞,然后就跪倒在地,不住地磕拜,我说我看见了,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孩,话没说完,就被母亲捂住了口,母亲说,你已经睡了两天了,饿了吗,快吃点东西。 我再次来到后院,那口井已经被封起来了,一块厚厚的青石板盖在上面,被水泥糊得严严实实,我再也无法看到里面的东西。 可是从那以后我却经常做类似的梦,有一次我甚至跟着小孩下到井底,看到那里面一片亮堂,穿过一个有无数鲜花园子,一幢房宅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几乎惊讶地叫出声来。 那幢房子竟象极了我家里的宅院!只是家里的宅院已经残破不堪,而那幢房子却是浣然如新,白色的墙面,红色的柱子,在鲜花的衬托下仿佛仙境一般。 小孩拉着我躲在西厢房的窗子底下,轻声说:“我的妈妈就在里面呢,她在看书。” 房间的门虚掩着,透过门上的缝隙,我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的侧影,她的头发很长,她斜斜靠在几子上,拿着一本书,眼睛却望着前方,不知是在想什么。 我在小孩的耳畔说:“看你妈妈的样子,一点都不凶啊。” 小孩却是很恐惧的样子,“你不知道,她要是凶起来啊……” “小新,你回来了么——”那女人叫道,声音也很好听,仿佛春风指过耳畔。 突然间,门打开了,一阵狂风涌过来,我惊奇地看着那小孩在我的眼前像一片落叶般飘开。 那个女人转过头来,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一丝丝象手一样向我伸来,将我牢牢缠住,越拉越紧,渐渐扣入我的肉里,仿佛要将我撕裂…… 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强,几次想要撬开石板看个究竟,都被家人及时阻止。我一再地做着同样的梦,人也渐渐消瘦起来。 奶奶也开始生病,经常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说着一些让人根本无法理解的话语。 有一天下起了大雨,老宅在雨中摇摇欲坠,雨水顺着墙面淌进房子里。等到第二天天睛的时候,我们发现奶奶房间里的墙上赫然多了几行黯红色的大字:“寄人篱墙下,子息难保全。不如伴君去,泉下共团圆!” 奶奶看见那几个字,突然坐起,“你终于还是不肯放过我,好,我马上就来。”奶奶又复躺下,把全家人都叫到他的面前,指着那些红字,说:“看见那些字了吗?那是我的报应要来了。” 父亲连忙说:“这是前人写的,只不过刚下了雨,雨水把表面的石灰冲掉了,它才露出来,我把它刮掉,就不会再有了。” 奶奶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算啦,是我做的孽,欠下的债,迟早要还的。院里那口井,你们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一些传闻,今日反正我要去了,就给你们讲个明白吧。” 原来我的爷曾是一个商人,表面上经商,实际上的使命却是负责为当时的革命武装采购当时最紧缺的医药器材。这是一项极其危险而又艰难的工作,因为要想尽办法,从敌统区弄到药材,还要运回解放区,不能被敌人识破身份。所以即使对家人,爷爷也从来不敢透露半个字。 这一天爷爷疲倦不堪地回到家,还带回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那孩子都六七岁大了,爷爷说:“这是我那座城市里的女人和孩子,近来那边打仗,很不安全,所以我要把她们带回家来住一段时间。” “我一直在家里等他,等啊等,望穿秋水,望眼欲穿,只盼他能回来看我一眼。可是他要么两年不回一次家,一回家,就带个女人来,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是一下子掉进冰窟里啊。”奶奶说。 “我当时心里就恨,我恨恨地望着那个女人,她确实是漂亮啊,脸儿白得象雪一样,又有一股城里女人的味道,向我做了个万福,模样儿怯生生的。她还年轻,三十岁都不到吧,穿着一身白色的旗袍。我的心里就想,‘难怪他从来不想家,难怪他两年也不回一次家,原来他在城里有了女人啊。'我的心里象刀割一样,他却懒洋洋地坐在那儿抽洋烟,看也不看我一眼。看见她娘俩安置好,他就马上又走了,他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只是对那个女人说,’嫣,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的心里恨啊,他这一走,又是音讯杳无。我恨那个女人,可是在人前人后,我却不得不做出一付贤良主母的模样。那个小孩我是真的很喜欢,白模白样,又很懂事,只是一想到是那个女人生的,我的心里就象有把剪刀在绞。 有一天,那个女人出去做礼拜。我在家里一个人静静地想,他这一去,又有半年了吧,为何还不回来?我看着他从城里带回的那座洋钟滴滴答答答地摆,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小新的呼救声,我走到窗前,看见井檐上挂着一双手,小新大半个身子都在井里,只露出一个头,喊着救命。 我当时拼命地往外冲,我被房间的门坎绊倒了,就在倒地的那一霎那,我突然想到,我这是在做什么?那是人家的孩子,我救他做什么。我慢慢地爬起身来,茫然地听着小新的声音在院子里渐渐小去。等我走到院子里时,孩子早已沉到井底了。“ “我这是做孽啊!” 奶奶说完这句话,就背过气去了。 推拿,抢救,奶奶悠悠转醒:“孩子走的那一天,穿的是一身红袄。” “那个女人回来后看到小新的尸体,一句话不说,当天晚上,在墙上写下这行血书后,她抱着小新再次跳入井里…… 一个月后,我收到他的信,才知道,他是在狱中给我写的信,那时他已经不在人间了。 信中说,那个女人是他一个战友的妻子,战友为了保护他而牺牲了,临终前将自己的妻儿托付给他。因为身份已经暴露,城里不能住了,他只好将她们带回乡下暂时躲避。但是平白无故带回一个女人和孩子,别人一定会起疑心,所以才要找那样的借口。“ “小新,小新……” 奶奶的眼中渐渐流放出异样的光彩,而呼吸已经停止了。 不久后,旧宅被拆,家中盖起了新楼,那口井也被填平了,我再也无缘得见井底的秘密。 ...
说到血我就想到了这个故事,我们这的小孩从小父母就告诉我们,自己的鲜血尽量不要留在外面,否则鲜血受了日月精华是会成为精怪的。 小伟小时候一次去砍柴的时候,不小心将手砍破了,流了非常多的鲜血在山里,那次发生几年以后,他流血的那座山就经常发生怪事。 就是经常有人在经过那里的时候,会远远的就看到小伟站在那,无论你怎么叫他喊他说话他也不理,等跑到那个地方却发现小伟不见了,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见这怪事的人就跑小伟家去问,一问原来小伟根本就没出过家门,一直在家看电视,而且全家人都可以为他做证,而且这种怪事不止发生过一次。 后来慢慢地小伟长大了,并且还结了婚,结婚半年后小伟决定先出去打工赚点钱,可就在小伟打工回来后就出了更怪的事了,先是村里经常有人让他还钱,说是前几天和他们借的。 有些村民甚至还拿出了借条来,仔细一看确实是小伟笔迹,有人证有物证,连小伟都不由怀疑是不是真借过了,可问题是他这一年根本就没回来过一次呀。 有些好事者还悄悄地告诉小伟,他的老婆有了外遇了,经常听到晚上会来一个男人来她家,而且还亲亲密密的经常亲热。 小伟一听这还得了,自己才出去一年老婆就有了外遇,不论这消息是不是真的,这都得调查清楚呀,所以小伟决定先不回家,等查清楚了真相再说。 当天晚上小伟悄悄躲在自家门前,到了夜里果然有一个男人进了自己老婆房里,并且很快房里就传来男女的呻吟声。 顿时小伟心中怒火中烧,男人最受不了自己老婆有外遇了,而且还被捉奸在床,他朝自家厨房找了把菜刀就闯进那两个溅人的房,里面的好事被打断了。 小伟先一刀砍在自己老婆头上,这个溅人自己才出去一年既然就做出这种事,小伟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那个奸夫,那个奸夫邪笑着望着小伟,似乎他一点也不惧怕小伟,小伟发现这个奸夫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这时奸夫站了起来,有如照镜子一般,对面的奸夫简直和小伟长得一摸一样,小伟老婆头上流着鲜血,张大了双眼望着眼前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老公,她至死也没明白是怎么会事。 小伟大叫着想用菜刀去砍对面和他长得一样的奸夫,奸夫冷笑着说:“没用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是杀不死我的。” “是吗,那如果这样呢!”小伟也同样冷笑着,将菜刀抹向脖子,另一个小伟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脸疯狂的扭曲着,脖子上喷出了鲜血。 第二天人们在屋子里发现了小伟及其老婆的尸体,只见一屋子的鲜血,像是血池一般,他们张大了双眼,到死也没明白为什么。 ...
校方派来与我接洽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这让我大吃一惊,在这种连坐出租车都要花上数小时才能抵达的偏远乡镇的偏远小学,难得会有这么年轻的老师。 他看过我的名片,就热情地与我握手,说道:“你好,我是洪佳劲,社光小学的老师。” 他带我来到学校的接待室,之前我已经在电话中告知了我的身份,加上有名片,洪老师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这让我们的交谈相当顺利,但我还是抱怨了一下到这里的遥远路程。 洪老师只能苦笑:“许先生,是你自己选择要过来的,而且我很担心你会一无所获。” “是不是一无所获,还不知道呢。”我拍了拍装着摄影器材的袋子,说,“那么,我们可以直接过去看吗?” “看?” “是的,看那口井。” “现在就去吗?”洪老师也没有打算隐瞒,他早就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许先生你不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再……” “不,我打算今天就把一切搞定,晚上就回去,我把出租车都约好了。”我扬起眉毛,“我挑星期天来,就是因为学生都不在,工作起来也方便。” “我明白了,”洪老师站起身子,手往校园里的某处一指,说,“那口井就在礼堂的后面,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 是的,我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这所学校的一口井。现在一般的学校应该没有“井”这种东西的存在了,自从有了自来水后,井就在城市中完全绝迹,而现在大家一想到井,应该会直接联想到七夜怪谈、贞子,而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是看到了网上的几个传言,所以说我是被吸引过来的。 “首先,我其实很想知道……”洪老师在带我前往礼堂后面时问我,“在网上,我们学校的那口井有什么传言呢?对不起,我们山上的人不怎么上网。” 网上的传言五花八门,但我只是简单带过:“很多啊,有的人说,在半夜里会有半人半鬼的东西出入,有的人说会从井口伸出腐烂的手……” 洪老师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这些吗?还挺老套的。跟我们的版本差远了。” “那么,你们的版本是什么呢?” “常常有学生看到有人跳入井中,也有学生看到有人从里面爬出来,”洪老师正色说道,看起来完全不像在开玩笑,“最近几个月,有三个学生亲眼看到有人跳到井里,每个人都说,跳到井里的人都穿着学校制服,看起来是本校的学生。” “那查出跳到井里的学生是谁了吗?” “没有,我们是小学校,全校加起来只有一百多名学生,而每次只要有目击事件发生,我们都会清查学生人数,没有任何人失踪,也没有多人。” “有没有可能是学生说谎?” “许先生,我们这里可不是大城市,在这里长大的小孩不会说谎,而且目击者不只有学生,也有老师曾经看到过,所以传言是真的。” “那你呢?看到过吗?” “很可惜,我没有见过。” 随着谈话的进行,我们已经走到了礼堂后面,那口井也进入了我的视线。那是口用灰砖砌成的井,看上去有一定年代,几乎可以说它是“古迹”了。 我跟着洪老师来到井边,深吸了一口气,想感受一下这口井的古老气息。“这东西是什么时候盖的?”我问。 “不知道,全镇没有人知道这口井到底存在多久了,也不知道它有多深,惟一肯定的是,在学校盖好之前它就在这里了。” “不知道它有多深?难道你们没有测过吗?” 洪老师弯腰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拿在手上抛了抛,说:“我示范给你看吧。” 随即洪老师把石头往井里一扔,我以为会听到石头落到水里的声音,但井里却死寂无声。我很仔细地听,但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口井难道没底吗?洪老师从我脸上的表情看出了我的疑问:“很奇怪对吧?镇上还有人怀疑这其实不是一口井,而是一个通道。” “通道?” “嗯,可能通往地狱或另一个世界吧,而那些进出这口井的鬼怪,可能就是以学生的模样作为伪装混入人间的,有学生这么认为。” “这么危险的一口井,学校没有打算把它拆除吗?如果哪天真的有学生掉下去了怎么办?” “不是我们学校不拆,是全镇的人都不希望把它拆掉。这口井对这里的人来说似乎是一个禁忌,好像拆除了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上次在家长会上我提出这一点,结果遭到所有家长的反对。” 我耸耸肩膀不予置评,然后从袋子里拿出照相机,开始拍摄井的四周,还为井的内部拍了一张特写。说真的,当我探头到井口拍摄时,脑袋里甚至出现了会不会有手突然把我抓进去的想法。 还好这件事没有发生,我朝一片黑暗的井底拍了五张照片。 拍完最后一张照片后,我突然有了主意,便从袋子内拿出了迷你V8摄像机,并问洪老师:“你们这里应该有绳子吧?” “有,”洪老师看着我拿出的摄像机,恍然大悟,“许先生,你该不会是想……” “我想拍拍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难道你不想吗?” 洪老师的想法肯定跟我一样,因为不到五分钟,他就拿了一捆绳子跑了回来。 我把几根绳子连在一起,再绑在摄像机上,把镜头朝下,绑上手电筒,放入井中。我放下摄像机的位置在井口正中央,我试图不让它撞击到井壁,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下放着绳子。 这口井真的深不见底,绑在摄像机前方的手电筒的灯光一下就被吞噬在黑暗中。我看不出下面录下了什么,只能等把摄像机拿起来后才知道。 全部的绳子都送入井里后,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条绳子三米,这口井竟然到了三十米仍探不到底?难道这口井真的是一个通道? “该把摄像机拿出来了吧?”洪老师说,“我相信之前也有其他人做过类似的事情,但就是不知道这口井的底到底在哪儿……” 我正要把摄像机拉上来时,突然,一股奇妙的震动顺着绳子传到我手上。我感觉手心一紧,然后张大眼睛瞪着洪老师。我几乎不敢相信我嘴巴里说的话:“好像……有人在下面拉着摄像机。” 我的手再试着往外拉摄像机,果然没错,有一股力量在跟我拉扯。 “咦?”洪老师跑过来握住绳子,我们两人合力一拉。在下面抓住摄影机的那股力量不是很大,绳子很快地开始往上,我们很快就把摄像机拉出来了。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摄像机,想要看看到底录到了什么。 我们拍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 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在我要把摄像机拉上来时,很明显可以看到有一只手掌直接晃过镜头。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手掌的轮廓却十分清楚。 光是这个画面。我就能把今天的路费赚回来了。 当天打道回府之后,我还不时跟洪老师联络,他说目击事件还在继续,还是有人不断看到有学生从井口跳进跳出。 如果这口井真的是一个通道,那么拍到的那只手是属于谁的呢? ...
这年,有个村子闹旱灾,老百姓吃水成了问题。眼看成片庄稼旱死、成批牲口病倒、成堆老百姓跑到外乡,刘二愣坐不住了。 刘二愣对村民们说要凿口井救大家,村民们直摇头,不信他的话。有村民实话实说:“二愣啊,你是一片好心,可是这方圆几十里地,但凡有个地方能凿出井来,还用等到你来凿吗?再说了,你家祖传的打井手艺多少年没有用武之地,早在你手里失传了吧?费那劲儿凿井,还不如到庙里拜菩萨求雨呢。” 这话说得刘二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过人家说的是实情,几百年来,村里多少凿井能人试过多少次,愣是没有出过水,不出水罢了,还出过不少事儿,许多挖井的都死在了井洞子里。刘二愣祖上也善于凿井,后来害怕出事就放弃了,刘二愣徒有凿井世家的名儿,他哪里凿过一口井?也怪不得别人嘲弄。 但刘二愣是个倔脾气,决定的事儿九头牛拉不回来,没人帮忙,他自己凿井。 刘二愣像模像样地在村里转悠了七八天,最后选中了一个干池塘,他想这里地势低,肯定是水脉流经之地,多半能凿出水来。 刘二愣支好井架子,吊好篮子,挥起铁锨干起来。挖了半个月,挖出一个十多米深的旱井,还是不见一点儿水。 这天,刘二愣再次下井,谁知一铁锨下去,捅出一个窟窿,冒出一股黑气。黑气散开,出现了一个黑判官,黑判官怒目圆睁,说道:“刘二愣,你要倒霉了!你知道挖到哪里了吗?你挖到阎王爷的王府了,阎王爷很生气,要找你说道说道,现在请吧!” 说罢,“轰隆”一声,井底陷落,刘二愣掉了下去,落地便是一个大厅,厅上坐着阎王爷。阎王爷将惊堂木一拍,呵斥道:“刘二愣,你凿井凿破本王王府,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刘二愣将头一仰,冷笑道:“都说阎王爷公道,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只不过凿透了你家屋顶,你就要公报私仇。阎王殿业镜高悬,却看不到我凿井为公不为私,为人不为己。还有,你故意把王府盖在村子下面,害得一方百姓没水吃,你倒是惭愧过没有?” 阎王爷听罢,脸憋得通红,“嘿嘿”两声,缓和了许多,说:“刘二愣,你说得也对也不对,我的确对你凿坏王府急了些,有失偏颇,不过,我这王府比你这村子早建了好几百年,可不是故意盖在村子下面的。看在你为老百姓凿井的分上,我就饶了你这次吧。” 刘二愣见阎王爷不追究自己,也就缓了口气,说:“阎王爷,你能不能好事做到底,告诉我附近哪里能凿井凿出水来?” 阎王爷想了想,说:“这个不归我管,也不能随便透露给你,否则对你我都没好处。我只能告诉你我王府的范围,来来来,看这张图,从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你肯定是凿不出水的,只能凿破我的屋顶。咱俩要是再见面,我可就不客气了。” 阎王爷扭头让黑判官送客,黑判官让刘二愣闭眼,再睁开眼睛时,已经站在了地面上,井架子等东西都在,凿了半个月的井却没了。 刘二愣继续找凿井的地方,他避开阎王爷王府的范围,在村边那棵几百年的大树下相中了一块地方。他想这里树长得好,肯定有水脉,能挖出水来。 刘二愣挖了半个月,又挖出一个十多米深的旱井,仍是不见一点儿水。这天,刘二愣再次下井,谁知一铁锨下去,只听得“咣当”一声,冒出一股白烟。白烟散开,出现了一只大瓦罐,瓦罐已被击碎,里头探出一个脑袋。刘二愣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只活羊。 刘二愣嘀咕道:“这么深的地底下竟然有羊,难道你也是钻到地底下找水喝的吗?” 羊瞪大眼睛盯着刘二愣,突然说道:“刘二愣,你砸坏了我的土缶,以后我在地底下還怎么生活?” 刘二愣听羊说话,吓了一跳,说:“奇怪,羊怎么会说话,你是羊精啊?” 羊说:“先告诉你我是谁,再跟你说赔偿的事儿。我是羊,属于土之精,不分公母,五脏也是土做的,一般的羊怎么跟我比?两千年前,鲁国曾挖出过我的同族,天下只有孔丘一人认识羊,从此天下人才知道了我们。你不读书,难怪不认识我。现在,你要马上赔我一件土缶,否则你以后就等着倒霉吧。” 刘二愣说:“赔你土缶倒不难,只是有一件事,你在土中多年,附近哪里有水,你能告诉我吗?” 羊说:“这一带土层非常厚,所以我长期住这里。我最恨有水的地方,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活动范围,来来来,看看缶片上的图,从你们村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这些地方你就不用考虑了,挖几百尺也见不到水的。” 刘二愣说:“现在我上去给你找土缶去,你等着!” 羊说:“算了,算了,看你一心为公,满怀热诚,我自个儿换个土缶得了。” 刘二愣知道这里肯定见不到水了,回到了地面,再看时,凿了半个月的井又消失了。 刘二愣避开阎王爷王府、羊居住的范围,找了许久,在村中心一口老井边停下来。他想,听说这里几百年前曾出过水,后来肯定是水层下降了,往下挖,说不定能挖出水来。 刘二愣干了半个月,清除了老井的淤泥,又往下挖了十多米,仍是不见一点儿水。 这天,刘二愣再次下井,一铁锨下去,溅出一缕水花,刘二愣正要惊呼,水花上出现了一只豺首龙身的怪物,说道:“刘二愣,你终于来了。我可以告诉你,这里你挖不出水。” 刘二愣说:“知道我的还真多,不过我不认识你,让我猜猜,你难道是这里的井龙王?” 怪物说:“我确实是这里的井龙王,我是龙的儿子,叫睚眦,有个成语叫‘睚眦必报’,说的就是我的脾气。我不会行水,只会打架,谁惹我,我让他倒霉!阎王爷、羊都住这里,也得让我三分。没办法,这是我的封地,我只能守着,几百年没水倒也渴不着我。” 刘二愣不乐意了,说:“你是这里的井龙王,居然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你把这水井管理得没了水,还说渴不着自己,这水井是为你自己凿的吗?” 睚眦说:“这么跟你说吧,等这里的老百姓都找不到水搬走了,这井就彻底废了,我这井龙王也就可以调动调动了。” 刘二愣生气地说:“你不会行水,哪里有水总该知道吧?” 睚眦说:“这里有一个暗河的水口,阎王爷、羊都不敢告诉你,因为那是我管理的;我也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自己还要喝、还要玩。” 刘二愣说:“你不告诉我,我就继续挖,直到挖到暗河水口为止。” 睚眦说:“谅你也挖不到,不过,你可别跟上次挖破阎王爷王府似的挖我的王宫,阎王爷遇事冷静、克制,我可不是,你要挖穿我的王宫,你就甭想活了。来来来,看看我的王宫位置,从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怎么样,比阎王爺、羊的地盘阔气多了吧!今天见你,主要想跟你说这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你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我挺开心呢。” 刘二愣心里直骂娘,原来打不出水来,都是这无能的井龙王给闹的,但刘二愣不服输,说:“那咱就赌一把,要是我挖出水了,你就滚蛋。” 睚眦“呵呵”一笑说:“口气不小啊,这个赌我打了,正好瞅个乐子。” 刘二愣爬上井,收拾东西回家,天天琢磨暗河水口的位置,在村里村外转了一遍又一遍。一天,刘二愣突然灵光一闪,回家拿起纸笔画起来,画完后,盯着那张纸看起来,看着看着,猛一拍大腿,就笑了,当即在自己堂屋里搭起架子动手凿井。果然,挖了三天,挖到六七米的样子,一股清泉突然冒出,水上也没出现什么怪物,刘二愣大喜,捧起水来喝一口,甘甜异常。他加紧赶工,砌好了井墙和井栏,等完工时,井中的水已经深达三四米,不上升也不下降,成为了一口完美的水井! 刘二愣跑出家门,跑向村中的老井,拍着井沿喊睚眦。睚眦万万没想到刘二愣轻松破解了暗河水口的玄机,磨蹭半天,厚着脸皮上来,说:“刘二愣,当年我脾气暴躁,最恨别人凿井,也害了不少人。这几百年来修身养性,脾气刚好了些,跟你赌一次吧,还输了。我睚眦虽然粗莽,却说话算话,我马上就从这里消失!不过,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能知道暗河水口就在你们家堂屋底下呢?” 刘二愣“嘿嘿”一笑,说道:“看你算条汉子,不妨告诉你。阎王爷,羊,还有你,同在一片土地下,却各人自扫门前雪,只要不危及自己的地盘就行。你们都说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不让我去触碰。我避开你们三家在外面转,发觉竟没地方下手,回家在纸上一划拉,画出了阎王爷王府、羊住地,还有你睚眦王宫的位置图,只见三个地方两两接壤,只有中间一小块地方空出来,那块小空地儿竟然正对着我家堂屋。我想,暗河的水口肯定就是这里了,只要能够挖出水,我没地方住又算得了什么?果然竟让我凿井成功。你说,这岂不是你们三家帮了大忙吗?” 睚眦叹口气说:“这是天意,我还是回家跟我爹好好学几年行水的本事吧。”说罢,睚眦缩进井里不见了。 刘二愣当即告知了村民们,村民们争相到刘二愣家观看,人人惊叹不已,欣喜万分。从此,村里的用水问题彻底解决了,外出的人也陆续回来,大家顺利地度过旱灾,安心地住了下来。 ...
据《博异志》记载,天宝年间,金陵有个叫陈仲躬的有钱人,他喜欢研读诗书,但学无所成,就携带几千金来到洛阳,在清化里租了一处宅子。宅院内有一口大井,井水终年不干,经常淹死人,陈仲躬虽担心,但因没有家眷,就没在意。 邻居家有个十几岁的女孩,每天都来井边打水,一天,女孩忽然坠井而死。陈仲躬觉得有些古怪,便趴在井边往下看,忽然,水影之间浮现出一个女子的容颜,二八芳龄,打扮时髦,含笑看着陈仲躬。陈仲躬不觉着迷,凝视着井下美女,那美女红袖半掩面,越发显得美艳不可方物。陈仲躬神魂恍惚,不能自持,许久才缓过神来,惊叹道:“这就是有人落井淹死的原因了。”于是毅然离开。 几个月后,洛阳大旱,但井水不减。忽然有一天,井水一瞬间干涸了。凌晨时分,有人敲门,自称“敬元颖求见”。陈仲躬开门一看,竟是那个井下美女。陈仲躬请她进来,毫不客气地问:“你为什么要杀人?”敬元颖说自己不是元凶,元凶是井下的一条毒龙,那毒龙自汉朝就居住在井中了。自己是本朝初年坠井的,被毒龙胁迫以媚态迷惑人,害死他们给毒龙喝血。因毒龙和侍奉东皇太一天神的神龙有交情,所以天神常被蒙蔽,毒龙多次逃过服役。昨天太一天神的使者下降,令所有的龙都去服役,毒龙只得离开,自己才得以逃出。敬元颖看了一眼陈仲躬,继续说:“您是正人君子,没有被我迷惑,一定可以帮我逃脱苦难。现在井已经干涸,井中污秽不堪,只要您派匠人下去淘洗干净就行了。我要是得脱大难,定会报答您。”说完,敬元颖消失无踪。 陈仲躬令亲信和匠人一起下井,只找到一面铜镜。陈仲躬将铜镜清洗干净,装进匣子里,焚香祈祷。一更后,敬元颖飘然而至,到香案前叩拜:“谢谢恩公再生之德,我本是春秋时晋国著名音乐家师旷所铸的12面铜镜中的第七面。贞观年间,被许敬宗家的奴婢失手掉落井中。这井水极深又有毒龙把持,下来捞我的人都被闷死了,所以我才被毒龙奴役。如今你救了我一命,我特地来提醒你明天一早必须搬家。”陈仲躬一脸无奈,说:“仓促间,上哪儿再找合适的房子呢?”敬元颖说这个不用他担心,让他先收拾东西。说完,就要拜别,说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陈仲躬再三挽留,又好奇地问她打扮得妖冶艳丽,怎么引诱女子和小孩。敬元颖说自己变化多端,投其所好。说完,就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陈仲躬忽然听到牙人(从中撮合买卖双方,获取佣金的人)敲门,还带来了房主和一帮搬家的杂役。还不到中午,一行人就搬到立德坊一处宅院,大小、价钱跟清化里那处宅子一样,而且房租已交,契约也已齐备。交割完之后,陈仲躬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三日后,清化里那处宅院轰然倒塌。陈仲躬而后科举连连大胜,享尽荣华富贵。 ...
现在人们吃的都是自来水,而以前的东北人吃的都是井水当然也有江水。这个就是一个和井水有关的事故。 东北的一个小村里没有自来水,人们吃的用的水全都要到半里外的一眼大井里去挑。所以每天清晨,小新一大早起来,背上他的小竹筒,跟随父亲踏上青石板上的露珠儿去村口担水。 守在井边的人很多,往往要排上一个长队,人们就在相互问候中打发时光,有说有笑,一直等到太阳儿露出脸来,初升的阳光照在身上,如同披了一层柔和的外衣,非常舒适。 小新问父亲,咱家后院里不是也有一口井吗,为什么偏要大老远地赶到这里来挑水呢。父亲笑笑说,这里的水甜啊,你没看见,全村的人都喝这儿的水呢。当然这是一个难以让小新信服的理由,在小新看来,水就是水,淡而无味,全然没有酸甜苦辣之分,于是小新的嘴巴撅了起来。父亲伸出食指刮刮小新的嘴巴,说,每天清早起来,活络活络筋骨,才能长就一副好身体啊。 可小新想的却是后院里那眼早已湮没在荒草中的井。井檐上早已苔迹斑斑,小新曾经踮起脚趴在井檐上朝里张望,看到的只是黑汪汪的水面,小新找了一块石子扔下去,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溅起一丝波纹。村里的孩子经常神秘兮兮地问小新,你们家的那眼井,你不害怕吗?你没有看见过奇怪的东西从里面冒出来?小新骄傲地抬起头来,怕什么?不就是一眼水井么,还能钻出一条蛇怪来?井栏下的草丛里,每天晚上都有一只蟋蟀叫得很响林亮,那才是小新最向往的东西,可惜没有一次能够抓住它。 为了证明小新的无畏,小新把小伙伴叫到家里来,当着他们的面爬到井檐上,朝他们挥手道:“你们看见了吗?你们敢上来吗?”井檐上滑得厉害,小新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围着它转圈。直到奶奶哭喊着将小新抱下来,奶奶头发散乱,眼睛发白,样子很吓人,对着井口叫道:“我知道你想要报复,可是你不要害孩子啊,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要我死,就托个梦给我,我马上就下来。” 当天晚上,小新在睡梦中仿佛听见一阵笑声从井边传来,于是小新睡眼迷离地来到井边。月光皎白,小新看见一个和小新一般大的小孩,戴着小西瓜帽,穿着一件大红棉袄,正爬在井檐上朝小新做鬼脸。“你是谁?”小新问道。小孩不停地笑,手中拔浪鼓儿摇得咚咚响。于是小新又问:“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家妈妈呢?”小孩向小新招手,小新走到他的身边,孩指指井里面,贴着小新的耳朵说:“妈妈在下面,轻点儿,别吵醒了她。”小孩的脸很凉,虽然是几乎贴着小新,可小新仍然感觉不到他呼出热气。小新心中奇怪,问:“你家住在这下面吗?”小孩说:“是啊。”小新伸出手去摸小孩的棉袄,凉凉的,软软的,似有似无,却很干燥,一点没有沾湿的迹象,小新就说:“那里面都是水,为什么你身上一点都不湿呢?”小孩不解地望着小新,说:“没有啊,这里是我家门口,怎么会有水呢?”月已偏西,井口完全笼罩在井栏的阴影之下,小新只看到黑隆隆的一片。小新凝望着小孩,他的脸很白,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小新问:“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是啊,都住了几十年了,从来没人陪我玩,我好孤单。”小孩低下头来。小新的心中一热,于是抓起小孩的手,说:“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小孩眼中一林亮,可是霎那间又低下头来,低声地说:“妈妈知道了,会骂的。”小孩突然紧紧握住小新的手,“就是骂,我也不怕。”“你妈妈还睡着吗?”小孩点点头。小新有忍不住地好奇,说:“可以带我去你家里看看吗?”小孩不放心地朝井口张望,似是害怕,握着小新的手,紧了又紧,终于下定决心,说:“咱们是朋友,当然可以。不过,你要轻声些,妈妈可厉害了……” 小新从来都不会想到,原来井里面还藏着一道阶梯,小新们手拉手沿着阶梯往下走,小孩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小新好奇地朝四面张望,可惜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觉得里面很大,空穴里的风声在耳边呜呜地响。突然间听到一声女人的咳嗽声,小新感觉到拉着小新的手的小孩在剧烈地颤抖,“妈、妈……”,小新正要问他怎么了,却感觉到手上一空,小新伸手想去拉他,却发觉他已经消失了,四面空空寂寂,只有黑暗。小新听到一阵涌潮般的声音,哗啦啦哗啦啦,不一刻就感到有水不住地朝小新的脚上涌,慢慢没过膝盖。小新于是没命地往回跑,可是脚下一空,原先的阶梯竟全消失了,小新一下摔倒在水里。小新大声呼救,可潮水湮没了小新的声音。小新于是奋力向上游去,却是怎么也游不动,小新的双脚被一窝丝缠着,根本无法挣开,小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摸到的只是滑不溜手的青苔和井壁。井水没过小新的头顶,小新在绝望中挣扎。 当小新醒来时奶奶正在用艾草熏洗小新的全身,奶奶眼中带着无尽的疲倦,口中喃喃地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年无知,害了你们母子俩,你要报复,就报复我一人,求你不要为难小孩子……” 小新一下子跳起来,奶奶先是一楞,然后就跪倒在地,不住地磕拜,小新说我看见了,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孩,话没说完,就被奶奶捂住了口,奶奶说,你已经睡了两天了,饿了吗,快吃点东西。小新再次来到后院,那口井已经被封起来了,一块厚厚的青石板盖在上面,被水泥糊得严严实实,小新再也无法看到里面的东西。 可是从那以后小新却经常做类似的梦,有一次小新甚至跟着小孩下到井底,看到那里面一片林亮堂,穿过一个有无数鲜花园子,一幢房宅出现在小新的面前,小新几乎惊讶地叫出声来。那幢房子竟象极了小新家里的宅院!只是家里的宅院已经残破不堪,而那幢房子却是浣然如新,白色的墙面,红色的柱子,在鲜花的衬托下仿佛仙境一般。 小孩拉着小新躲在西厢房的窗子底下,轻声说:“小新的妈妈就在里面呢,她在看书。”房间的门虚掩着,透过门上的缝隙,小新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的侧影,她的头发很长,她斜斜靠在几子上,拿着一本书,眼睛却望着前方,不知是在想什么。小新在小孩的耳畔说:“看你妈妈的样子,一点都不凶啊。”小孩却是很恐惧的样子,“你不知道,她要是凶起来啊……”“小宝,你回来了么——”那女人叫道,声音也很好听,仿佛春风指过耳畔。突然间,门打开了,一阵狂风涌过来,小新惊奇地看着那小孩在小新的眼前像一片落叶般飘开。那个女人转过头来,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一丝丝象手一样向小新伸来,将小新牢牢缠住,越拉越紧,渐渐扣入小新的肉里,仿佛要将小新撕裂…… 小新的好奇心越来越刘强,几次想要撬开石板看个究竟,都被家人及时阻止。小新一再地做着同样的梦,人也渐渐消瘦起来。奶奶也开始生病,经常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说着一些让人根本无法理解的话语。有一天下起了大雨,老宅在雨中摇摇欲坠,雨水顺着墙面淌进房子里。等到第二天天睛的时候,小新们发现奶奶房间里的墙上赫然多了几行黯红色的大字:“寄人篱墙下,子息难保全。不如伴君去,泉下共团圆!”奶奶看见那几个字,突然坐起,“你终于还是不肯放过我,好,我马上就来。”奶奶又复躺下,把全家人都叫到他的面前,指着那些红字,说:“看见那些字了吗?那是我的报应要来了。”父亲连忙说:“这是前人写的,只不过刚下了雨,雨水把表面的石灰冲掉了,它才露出来,我把它刮掉,就不会再有了。”奶奶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算啦,是我做的孽,欠下的债,迟早要还的。院里那口井,你们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一些传闻,今日反正我要去了,就给你们讲个明白吧。” 原来小新的爷曾是一个商人,表面上经商,实际上的使命却是负责为当时的革命武装采购当时最紧缺的医药器材。这是一项极其危险而又艰难的工作,因为要想尽办法,从敌统区弄到药材,还要运回解放区,不能被敌人识破身份。所以即使对家人,爷爷也从来不敢透露半个字。这一天爷爷疲倦不堪地回到家,还带回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那孩子都六七岁大了,爷爷说:“这是大城市里的女人和孩子,近来那边打仗,很不安全,所以把她们带回家来住一段时间。” “我一直在家里等他,等啊等,望穿秋水,望眼欲穿,只盼他能回来看我一眼。可是他要么两年不回一次家,一回家,就带个女人来,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是一下子掉进冰窟里啊。”奶奶说。“我当时心里就恨,我恨恨地望着那个女人,她确实是漂林亮啊,脸儿白得象雪一样,又有一股城里女人的味道。她还年轻,三十岁都不到吧,穿着一身白色的旗袍。我的心里就想,‘难怪他从来不想家,难怪他两年也不回一次家,原来他在城里有了女人啊。我的心里象刀割一样,他却懒洋洋地坐在那儿抽洋烟,看也不看我一眼。看见她娘俩安置好,他就马上又走了,他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只是对那个女人说,‘嫣,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的心里恨啊,他这一走,又是音讯杳无。我恨那个女人,可是在人前人后,我却不得不做出一付贤良主母的模样。那个小孩很可爱,白模白样,又很懂事,只是一想到是那个女人生的,我的心里就象有把剪刀在绞。 有一天,那个女人出去做礼拜。我在家里一个人静静地想,他这一去,又有半年了吧,为何还不回来?我看着他从城里带回的那座洋钟滴滴答答答地摆,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那小孩的呼救声,我走到窗前,看见井檐上挂着一双手,那小孩大半个身子都在井里,只露出一个头,喊着救命。我当时拼命地往外冲,被房间的门坎绊倒了,就在倒地的那一霎那,我突然想到,这是在做什么?那是人家的孩子,救他做什么。于是我慢慢地爬起身来,茫然地听着小孩的声音在院子里渐渐小去。等我走到院子里时,孩子早已沉到井底了。“我这是做孽啊!”奶奶说完这句话,就背过气去了。推拿,抢救,奶奶悠悠转醒:“孩子走的那一天,穿的是一身红袄。”那个女人回来后看到小孩的尸体,一句话不说,当天晚上,在墙上写下这行血书后,她抱着小孩再次跳入井里…… 一个月后,我收到他的信,才知道,他是在狱中给我写的信,那时他已经不在人间了。 信中说,那个女人是他一个战友的妻子,战友为了保护他而牺牲了,临终前将自己的妻儿托付给他。因为身份已经暴露,城里不能住了,他只好将她们带回乡下暂时躲避。但是平白无故带回一个女人和孩子,别人一定会起疑心,所以才要找那样的借口。““我,我……”奶奶的眼中渐渐流放出异样的光彩,而呼吸已经停止了。 不久后,旧宅被拆,家中盖起了新楼,那口井也被填平了,小新再也无缘得见井底的秘密。 ...
旧时,涞州有个叫宋问君的年轻人,生得孔武有力,膀大腰圆,六七个大汉一起上也敌不过他一双手,被同行称为“宋帅。” 父母早故,无人教导,他也从一个读书郞,渐而沦为贼人,充当打手角色。又喜听茶楼说书人讲那绿林好汉的轶事,便常常以侠士自居,打抱不平的事也做过几件。 一次,众贼商议后,抢了一个叫杨万园的大户,该人在涞州有些名望,心肠颇好,设有粥厂,没少救济穷户,宋问君对杨万园有所耳闻,是以犹豫不决。贼首劝导他,说这杨万园外善内狠,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胚子,沽名钓誉之徒,大肆编排杨万园。宋问君毕竟年轻,架不住众人劝,于是和众贼深夜潜入杨宅,打伤几名护院,将杨万园多年积蓄洗劫一空。 杨万园气得大病,还没捱到月底,就一命呜呼,出殡当日,受过恩惠的县民纷纷自发披孝,为其送行。 宋问君这日恰在城里茶楼,目睹一切,听得茶楼客人们唉声叹息,大骂贼人,说老天瞎了眼,让杨万园这种好人遭劫。宋问君听得心有戚戚,细细打听,才知贼首事先全是诳他,目的是让他参与,多份保障。 宋问君气呼呼回去,责问贼首为何骗他,贼首哈哈大笑,拍着宋问君肩膀,说道:“兄弟,之前我们干的那些买卖太小,眼下抢了杨家,够我们快活好几年的,你看看你,身上穿戴,哪件不是抢来盗来的?一日为贼,终生是贼,我们做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意,你却抱着所谓的道义不放,那些东西啊,都朽烂了。” 宋问君怒道:“兄长,我入帮之时,你便说盗亦有道,我们虽为贼寇,却与那些泥猪癞狗不同,我们抢的是为富不仁的恶绅富户,不会动善人一毫,若非兄长你说杨万园不是善茬,我怎么会参与此事?” 贼首摇头道:“宋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三条腿的蛤蟆好找,有良心的富人难寻呐。好了,我们是狼,注定要吃肉,那些人是羊,羊也得吃草,平头县民就是他们口中的草料,一物降一物,道义?这就是道义!” 宋问君闷闷不乐,把脸扭到一边,不再搭理贼首。 这时,一个尖酸鬼阴阳怪气说道:“既然宋兄弟于心有愧,何不把分得的财物银两,施舍给涞州穷人……” 贼首也投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宋问君忖道:“我这两年,脑子昏热,却跟他们混在一处,上了贼船,违背昔时初衷,这些不义之财,要它何用?” 于是,又将分来的赃银,兑成大钱,施给那些街头乞儿老丐,以求慰心。 却有一段时日,每逢掌灯,就会有一个浑身恶臭的老丐,向他乞食,宋问君给他大钱,他也不要,只要吃的,宋问君不嫌麻烦,跑到馒头店,买来馒头给他。 单说一个叫郑阿才的同伙,陡然转富,身子就飘了,出入城东宝局,整日玩骰押宝,耍得天昏天暗,将分得的赃银全搭了进去,连新买的绸缎袍子也改了姓,最后把一支金臂钏啪的一下,砸在桌上,顿时引来一阵喝彩。 有人奇怪这厮无妻室,何处来的臂钏?况且做工精美,像是出自州中大金坊,这人平日跟郑阿才还有些交情,见其近来出手阔绰,眼红得很,觉得大有文章,就偷偷告诉衙差。衙差不敢怠慢,又通禀上司,十余人风风火火奔向宝局,将郑阿才抓获。 一顿好打,郑阿才将宋问君一伙和盘托出。 堂上老爷一听,敢情这些贼人在眼皮底下,竟犯了这么多案?一摔惊堂木,纠集人马,去捉众贼。 众贼闻得风吹草动,早早逃出涞州,宋问君心惧囹圄,也一起窜了。 城外有处连绵数百里的山脉,他们躲入深山老林,任衙差们来百个千个,也不畏怯。 然而众贼人困马乏,饥肠辘辘,山中失了方向,辨不得南北,呆了数日,饿得两眼发绿,直到再次月出西山,才看到一处农舍,八贼蜂拥入了灶屋,但见馒筐里堆着几十个馒头,旁坐一老汉,心满意足地盯着馒头。 宋问君也进屋,一看,怔住了,这不是平日里经常施舍的老丐吗? 老丐不认识他一般,笑眯眯道:“你们一定饿了,吃吧,吃吧,”你三个他两个,分得不亦乐乎,唯独缺了宋问君。 宋问君咽着口水,拱手道:“老丈,看在平日我给你馒头的份上,今日你也分我几个如何?” 老汉忽地拉长了脸,哼道:“他们吃多少都没关系,你想吃?还不到时候呢,滚开,滚开,”炫耀似的,一把揭开身后盖筐布,筐里还有几十个馒头。 那些同伙吃了一个又一个,腮帮子鼓得像癞蛤蟆。 宋问君又试着求老汉,说实在没力气了,站都站不稳了。 同伙们只顾吃馒头,充耳不闻。 老丐见宋问君不肯走,就端起脚下的蒸馒水,泼他脸上,从头到脚,淋了个遍,还不罢休,又拎了根棍子,狠狠地扫在宋问君腿上,宋问君吃痛,哎哟一声,两脚一软,滚了出去。 这一跌,摔了个七荤八素,似有裂骨之痛,挣扎起身,迷迷糊糊,好大阵子,才发觉是一梦。 此时,天已大白。 宋问君揉揉头上肿包,忆起昨夜之事。 众人逃入山林,纷纷庆幸先知先觉,躲过一劫,于是又商量着去隔壁州郡,瞅瞅哪里有什么大肥羊。宋问君听得心烦,心忖道:“要不是害怕被抓,岂能再跟他们一道?”于是离这八贼远些,似要划分界线。 贼首瞥他一眼,嘿嘿一笑,也不理睬,只管吩咐其他人。 哪知正值酣处,突然地动山摇,上方的整片泥土山岩,哗啦啦滑了下来,众人躲避不及,全被压在泥岩里,宋问君也被乱石击中,昏了过去。 恍恍惚惚,却做了这么一个怪梦。 再瞅瞅昨夜那八贼,个个东倒西歪,呈挣扎状,多数四肢不全,有些脑袋还扎在泥里,没有一个活口。 也幸好宋问君当时挪了些位置,不然铁定丢了性命。 饶是如此,也多处受伤,忆起昨晚梦里诸景,不由得冷汗涔涔。 若是那老汉也给他馒头吃,会怎么样?宋问君不敢多想。 他强忍疼痛,踽然独行,觅到一处山溪,洗脸时发觉自己面色发黄,一脸倦容,似是病夫,无论如何也濯不干净。忆起梦里老人拿蒸锅水浇他,岂非暗示此后要洗心革面? 耗时甚久,终于寻得出山小道,因为模样大变,宋问君逃过缉捕,化了姓名,老老实实做人,只是此后,再不似从前那般有气力,泯然众人矣。逢刮风下雨,多处骨关节胀痛难忍,宋问君自嘲道这是“警骨。” 他还去涞州寻过那老丐,但再也没有那人下落,似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是人是鬼。多年后,给儿孙讲起旧事,他说道:“上天会给人悔过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
(一)多出一个人 高天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魔都黄埠区担任巡警。 高天对这个安排非常的满意,因为黄埠区是魔都最热闹最繁华的地区,尤其是夜生活,丰富多彩,灯红酒绿。凡是对大都市非常了解的人都知道,越是纸醉金迷的地方,犯罪活动往往也就越猖獗,所以在这种地方担任巡警,立功升职的机会是非常大的。 “小天,你别高兴得那么早。”带领高天出去巡逻的老警员胡永航平静的说道,“黄埠区这种鬼地方,并不是那么好混的。” “这我知道!”高天说道,“在我入职之前,我已经对黄埠区的治安情况有个大致的了解。” “你已经对黄埠区有了解?你了解那为什么还答应分配到这里?难道你不害怕的吗?” “害怕什么?”高天不解的问道。 “这个……”胡永航看见高天一脸纯真和迷茫,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马上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不要说为好。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去巡逻了。”说完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在他的双脚跨出派出所大门的那一刹那间,他听见高天在后面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的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如果这也怕,那也怕的话,那还当什么警察,干脆辞职回家种红薯算了。” “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啊!”胡永航暗暗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我总算多了一个助手。但愿他见到了‘好兄弟’之后,不会吓得连夜申请调职。” 胡永航带领着高天在繁华的大街上不紧不慢的走着,目光不时警惕的环顾四周,以求一遇到突发事件时,能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高天本来对胡永航这种职业态度非常欣赏,可是他发现胡永航巡逻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直通大街的那些黑黝黝的小巷时,心中开始产生了不满。 “胡大哥。”高天对胡永航说道,“你为什么不走大街旁边的小巷?” “走小巷?为什么?” “胡大哥,这还用我提醒你吗?”高天不满的说道,“小巷这些地方,几乎是每一个盗贼的最爱。” “我知道。”胡永航平静的说道,“但是我不巡小巷,是有我的理由。” “可是……”高天还想说,但在这个时候,他的对讲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各位正在巡逻的警察请注意,旭日酒吧发生冲突,请在附近的警员过去处理!” “知道了!”高天对着对讲机回应了一句后,对胡永航说道,“胡大哥……” “我听到了,旭日酒吧是吧,我现在就带你过去。”胡永航快人快语地说道。他带着高天在大街上跑了十分钟,便来到了事发地点——旭日酒吧。 一进酒吧,他们马上看见一群人正围着吧台,和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激烈的争吵着。 胡永航拿着警察证,对着那群人吼了一声:“警察,让开!”使争吵的人群分了开来。 胡永航带着高天,直接走到吧台里面,对那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说道:“黄经理,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警官你来得正好。”黄经理说道,“这帮人喝酒不结账,你给我将他们全部带回派出所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喝酒不结账?”黄经理的话音刚落,人群里有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立刻大声抗议道。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胡永航严肃地说道。 “是这样的,胡警官。”黄经理解释说道,“这帮人晚上八点的时候,在我们酒吧开了一个包厢喝酒,一直喝到十点才结束。可是到了结账的时候,这群人信口雌黄,胡说什么我们的收费不合理。胡警官,你经常来我们酒吧巡查,对我们酒吧的收费是非常清楚的,我们是按人头收费的,所以绝对不存在收费不合理的情况。” “胡说!我们明明就只有七个人,你怎么收我们八个人的钱呢?荒谬!” “但是你们确实是八个人啊!”站在黄经理旁边的服务员说道,“你们进去的时候,我还亲自数了一次。” “我也亲自数了一次。”黄经理补充说道。 “你说我们是八个人?那好,我们现在全部的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你数一数,看看我们到底有多少人?” 高天快速的看了一下这群人,低声对胡永航说道:“他们确实只有七个人!” “我看到了。”胡永航回答说。他想了想,对黄经理说道:“你可以带我到那个包厢里面看看吗?” “没问题。”黄经理点头说道,并且亲自带路。那帮客人生怕黄经理在包厢里面做手脚,也跟了过去。 “这里乱得很啊!”胡永航对包厢扫了一眼后说道。 “是的。”黄经理回答说,“因为存在着争议,我特地吩咐清洁工不要收拾。” “这样最好,方面我们警察调查。”高天欣喜的说道。由于立功心切,他没有等胡永航发号施令便开展了搜查工作。 他的搜查很仔细,连包厢最不起眼的角落都不放过。 而胡永航,则是从口袋里拿了一个小东西出来,在包厢里走了几圈。 他刚走到第三圈,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我现在可以确定。”高天搜查完之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包厢里原来真的只有七个人。” “理由呢?”胡永航不动声色的说道。 “很简单。你看看包厢的桌子。”高天信心十足的说道,“桌子上面只有七个酒杯,从常识来说,一个人喝酒只会用一个酒杯,所以我敢肯定,他们真的只有七个人。” “是吗?”胡永航笑道,“我跟你一样,都相信这包厢里面原来只有七个人。” “那我们看到八个人是怎么回事?”黄经理不高兴的说道,“不要忘记了,我和我的服务员都亲眼看到他们有八个人!” “这不难解释。”胡永航笑道,“我们看看监控不就行了。” 在胡永航的命令下,黄经理打开了旭日酒吧的监控显示器。 而监控画面清楚无误的显示,包厢里面确实只有七个人。 “怎么会这样?”黄经理吃惊的说道,“怎么只有七个人。” “因为你看到的那个多出来的人,不是人。”胡永航语出惊人道。 “不是人?胡警官你的意思是……” “没错!”胡永航笑道。他迅速从衣袋里拿出一瓶小喷雾出来,出其不意的喷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上。 高天的眼睛也被喷了,只见他拼命的揉着眼睛,不满的对胡永航说道:“胡大哥,你喷什么东西在我的眼睛里?好痛啊!” “痛得的话就忍一忍吧!”胡永航说道,“等痛完了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高天揉了一会儿,眼睛终于不痛,当他睁开眼睛时,马上被监控画面给吓坏了。 只见原本只有七个人的画面,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变成了八个。 那多出来的一个人,是悄悄的坐在了沙发的最末端。 他很奇怪,不仅低垂着头,而且穿的衣服也不合时宜。 “这是谁?”胡须大汉看到了那个人,惊奇的说道。 “这就是你们多出来的那个人。”胡永航淡淡的说道,“只是这个家伙并不是人,而是鬼!” “什么?鬼!”那群人一听见“鬼”字,纷纷惊叫了起来,“天哪!我们竟然和一只鬼呆了两个小时,这可怎么办啊?” “很简单。”胡永航平静的说道,“你们就当请这位鬼朋友喝酒,留下一些钱吧,黄经理正好拿着这些钱买点元宝蜡烛烧给它!” “我给!我给!”胡须大汉惊慌失措的说道。 他迅速地甩了几张毛爷爷给黄经理,然后带着其他人走了。 “事情完结了。”胡永航对惊呆在当场的高天说道。 “什么?完结了?”高天愣了半天后,才反应了过来,“胡大哥,你是怎么知道那多出来的一个人是鬼?” “很简单,我用的是这个。”胡永航拿出刚才在包厢用的小玩意。高天一看,那是一个小型罗庚。 “这是风水用的罗庚。”胡永航说道,“只要有鬼在场,又或者有鬼魂曾经逗留过,罗庚的指针总是会不停的旋转。” “那你喷在我眼睛上的液体呢?”高天问道,“为什么那液体往我的眼睛里一喷,我就能看见鬼?” “那是牛眼泪!”胡永航将那瓶喷雾扔给了高天,“你留着用吧!黄埠区这里是很多鬼的,你有了它,工作会方便很多的。” 高天紧紧的攥着那瓶牛眼泪,汗流浃背地说道:“胡大哥,你是跟我开玩笑吗?” “开什么玩笑?我说的是事实。”胡永航说道,“黄埠区虽然是魔都最繁华的地方,但同时也是魔都年代最为久远的老城区。矗立在这一区的建筑物,大多都是建于民国时期。这种充满历史沧桑的地方,不闹鬼是不可能的。” 高天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说出来。 “怎么了?”胡天航一眼看出高天心中矛盾所在,微笑着说道,“是不是害怕了,想申请调离黄埠区?可以啊,你明天早上写调职报告,后天就可以走了。上级对黄埠区的情况非常了解,绝对不会难为你们这些新人的。” “谁说我害怕了?”高天涨红了脸说道,“谁说我要申请调离的?胡大哥,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我,高天,要是不在黄埠区干出一点名堂来就走掉,我高天的名字倒过来写!” “好!很好!”胡永航拍了拍高天的肩膀,欣慰地说道,“你是我从警以来所见过的最有志气的新警员!好好干吧,年轻人!你要是能在黄埠区立下大功的话,这魔都公安局局长的位置绝对属于你!” “走吧!我们继续巡逻去!”胡永航最后说道,“正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即使你将来能够坐到局长的位置,此时此刻的还是需要埋头苦干的!” “知道了。”高天跟在胡永航的后面,低声嘟哝道。此刻的他,内心正在天人交战:他确实如同胡永航刚才说的那样,因为怕鬼,所以想调离黄埠区,可是由于来报到之前,他曾经向当警校校长的父亲拍着胸膛说,不在黄埠区闯出名堂来绝不回家。因此他如果真的写报告调离的话,那他从此之后就在父亲的面前永远抬不起头了。 “老天爷,求你可怜可怜我,保佑我在黄埠区工作的期间内,不要再发生什么灵异事件了,否则我那小小的心脏,真的受不了。”高天悄悄的对天祈祷道。 (二)鬼打麻将 高天的祈祷是非常真诚的,只是他的真诚并未能够感动到老天爷,仅仅过了一个月,他就再次因为灵异事件而被迫出警,而且这一次,几乎惊动了整个魔都。 这一天晚上,他坐在办公室里阅读案卷,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这里是黄埠区派出所,请问有什么事情?”高天抓起话筒,将这段时间以来反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警察先生,大事不好啦……”电话那头显然是吓坏了,说话十分的不利索,“我……我们家……有……鬼出现……” “有鬼?!”高天听得这话,猛地惊出一身冷汗,手中话筒几乎要掉了下去,好在一同在办公室的胡永航眼疾手快,从高天的手中接过话筒。 “……好的,我这就带几位警员过去处理,请你放心。” 胡永航挂了电话,对高天说道:“小天,南路小区那里发生了点事情,我们要立刻过去处理一下。” “是和鬼有关的事情吗?”高天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现在不能回答你。”胡永航说道,“得亲自过去看看才能一清二楚。” 在黄埠区所有地方里,南路小区高天去得最少的,因为这小区里面住的,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里面的店铺除了几家杂货店之外,就数麻将馆最多,所以根本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报警的是四位在家里打麻将的中年人,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肯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以致一见到胡永航和高天,立刻将他们团团围住,不停的说道:“有鬼!有鬼!警察先生,我们家里闹鬼了!” “大家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胡永航安慰他们道。他的安慰非常之有效,过了三分钟左右,一个戴着厚厚眼睛的中年人开口说道:“警官,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四个人本来在家里打麻将打得好好的,可是轮到我糊牌的时候,放在我旁边的台灯突然之间伸出一双血手来,摊在麻将台上面,那架势仿佛是要向我们四个人要钱。” “是啊!”另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中年妇女附和着说道,“一开始我们都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可是接下来我们其他三个人旁边的台灯,也纷纷伸出一只血手来,摊在麻将台上,我们才意识到,这不是眼花,而是闹鬼。” “于是我们吓得钱也不要了,麻将台也不收拾了,慌慌张张的从屋里跑出来,然后用手机报警。”戴眼镜的中年人最后说道。 “会不会是你们眼花看错了啊?”高天提出质疑道,“台灯里怎么会伸出一双血手来呢?” “这位后生警官,你刚才没有听清楚我们说的话吗?”中年妇女不满的说道,“我们是四个人都亲眼看见的,试问一下四个人怎么可能同时眼花看错呢?” “小天你不要说了。”胡永航说道,“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是不是闹鬼了?” 于是在中年人的带领下,胡永航和高天走进了一间又黑又潮湿的小屋里。 小屋里面没有什么家具,除了一张大床以外,就只剩下中间的麻将台和四张木椅子。 “这屋子还真是简陋啊!”胡永航环顾四周后说道,“不知道主人家是谁?” “是我。”中年人回答说道,“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祖屋。” “原来是祖屋。”胡永航喃喃的说道,“怪不得它又黑又潮湿了。对了,你们打麻将的时候,为什么不打开日光灯,而要用昏暗的台灯来照明?” “我本来是想打开的。”中年人说道,“但是阿红不喜欢,所以只好用台灯。” “阿红?是不是外面那个穿着红衣服的中年妇女?” “没错,就是她。”中年人说道,“我和她是多年的牌友。” “胡大哥。”高天见胡永航只顾和中年人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忍不住上前说道,“请你要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好吗?快点拿出你的那个迷你罗庚来,看看这屋子到底是否有鬼出现过。” “小天你不用着急,慢慢来。”胡永航不紧不慢的说道。他看了一眼麻将台,忽然对中年人说道:“既然有现成的麻将在,不如我们打一圈如何?” “这……”中年人明显有些犹豫,“不太好吧!” “你是担心那些血手会出现是不是?放心吧,有我在,一定能够应付任何突然情况的。”胡永航说道,“我们只有这样做,才能确定你这小屋是不是闹鬼。” “那好吧!”中年人见胡永航一再坚持,于是答应了下来。 “把你的牌友阿红叫进来吧。”胡永航补充了一句道,“不然的话我们凑不到四个人。” “好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胡永航、高天,加上中年人和阿红四个人,打起了麻将来。在开始之前,中年人按照阿红的要求,只打开麻将台旁边的台灯。 胡永航似乎非常喜欢打麻将,一边打一边和中年人吹嘘说当年自己打麻将有多么的厉害。 相比之下高天就比较惨了,他不但不是很会打麻将,而且由于怕鬼的缘故,他老是往旁边的台灯瞧,生怕一个不小心,会伸出一双血手来,结果十三圈下来,输的全都是他。 “小天,你是怎么打的啊?”胡永航不满的说道,“你嫌钱多是吧?是的话就全部给我花好了。” “胡大哥,冤枉啊!”高天委屈的说道,“打麻将不是我的强项。”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来来来,让胡大哥来教你怎样打大杀四方!” 胡永航说着,主动和中年人换位置,坐到了高天的旁边。 在胡永航的指点下,高天的牌技果然提升了很多,又是十三圈过后,高天竟然赢了其中的七圈。 而且有趣的是,他每次都是对那个阿红赢得最多,特别是第十三圈,高天足足赢了阿红四百多元。 输了那么多钱,阿红自然是十分的不满,她嘟哝了一句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掏钱出来。 但很不幸的是,她的身上已经连半毛钱都没有了。 “我身上暂时没钱。”阿红说道,“等明天再给你吧!” 高天正要答应,可胡永航却抢先一步说道:“明天再给?不行!我们和你又不是很熟,你明天要是赖账的话,我们上哪儿说理去?” “那你想怎么样?”阿红生气地说道。 “很简单。”胡永航平静的说道,“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充数!” 阿红的嘴角动了动,忽然目露凶光道,“我拿出来没问题,问题是你敢不敢要?” “只要你能拿得出,我就敢要!” “好!”阿红说着,竟然将自己的头颅给拧下来。 “那你就拿我的头去吧!” “什么?”高天看见阿红竟然可以活生生的将自己的头颅割下来,而且一点血都没有,不禁大惊失色,“你……你是什么东西?” “小天你真是笨啊!”胡永航平静的说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鬼以外,还有谁能够没了头颅依然能够说话的?” “把之前赢我的钱全部还给我!”阿红冷冷的说道,“不然的话我一个一个的将你们全部拉下去地狱!” 高天战战兢兢的拉开了麻将台下面的抽屉,将刚才放进去的钱全部拿出来,放在阿红的面前:“我的钱全都在这儿了,请你拿去吧!” “你这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阿红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鬼,只能用冥币,你给我人民币是没有用的。” “冥币是吧?我这里有很多。”胡永航说着,将手放进口袋里掏了起来。他掏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果然掏出一大叠冥币出来。 看着放在桌面上那叠冥币清楚无误地刻着“一亿元”的面值,阿红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还是这位警官先生懂事!”伸出手来,正要将那叠冥币据为己有,胡永航突然喊道:“看招!”高天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胡永航已经将一瓶红色液体往阿红的身上泼了过去。只听得“哗哗哗”几声响,阿红竟然如同水份蒸发一般,慢慢的消失了。等她彻底消失了之后,地面只剩下一滩血水。 “胡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高天惊惶未定地说道,“你用了什么东西,把这只无头鬼消灭了?” “黑狗血!”胡永航吐出三个字来,“小天,你要记住,以后不管见到什么鬼魂,都要保持冷静,司机用黑狗血将它们消灭!” (三)鬼看更 麻将馆事件过后,高天的工作生活恢复了以往平淡无奇的样子。此时的他,已经放弃了不要碰到鬼的幻想,开始学习遇到鬼时,应该怎样去应付。 为此,他特意向胡永航求教,希望他能够传授一些经验。 “教我是一定会教你的,但不是现在。”面对高天的请求,胡永航这样回答说,“等什么时候我们再遇到鬼,我再教你不迟。” “可是,你好歹要教我怎么区分人和鬼啊!”高天说道,“就像上次那样,我根本不知道那个阿红是鬼魂,结果把跟我们一起打麻将的中年阿伯给吓个半死。” 胡永航看了高天一眼,说道:“我还是那句话,等真正遇到鬼的时候我再教你。你眼下首先要做的,就是带好新来的同事小蔡。” 胡永航这么一说,高天才记起,今天又有一位刚从警校毕业的菜鸟前来报到。 “新同事不是应该由胡大哥你亲自带吗?”高天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叫我带?我可是没有多少经验的啊!” “按道理来说是应该我带,但是今天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处理,因此就由你先带一天。一天而已,不会发生什么大的意外。” 胡永航要处理的工作看来真的是非常的紧迫,这不他刚刚说完,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高天无奈,只得对小蔡说道:“那今天晚上就由我来带你去巡逻吧!记住,等一下巡逻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听从我的指示,明白吗?” “我明白!”小蔡爽快的说道。 看着小蔡那副和自己相似的,稚气未消的脸孔,高天不由得暗暗向老天爷祈祷:“但愿今天晚上平安无事!” 于是高天带着小蔡,沿着熟悉的路线,在大街上巡逻起来。一路上,小蔡兴致勃勃,不停的对高天说,如果遇到歹徒的话,他会怎么应付。 “遇到歹徒你当然可以应付自如了。如果遇到的是鬼魂,我看到你怎么办。”看着越说越兴奋的小蔡,高天心里说道。 这时挂在高天肩膀上的对讲机突然说道:“各位正在巡逻的警员请注意,刚才有人报警说,东大楼有小偷偷窃,请在附近的警员立刻过去。” “东大楼?”小蔡几乎要跳起来说道,“高大哥,东大楼好像就在这附近啊!” “没错!”高天点头说道,“我们从这里直走,走大约五分钟的路程,便是东大楼。” “哪我们还等什么?立刻出发,不要让那个小偷给跑了!” 小蔡不愧是初来报到的新人,做事情总是喜欢猛打猛撞,他们到了东大楼的时候,高天还没有做好部署,他就率先冲进了大楼里面,完全忘记了出来之前高天的吩咐。 “菜鸟就是菜鸟,一点经验都没有!”高天叹了一口气,跑步追上了小蔡。 东大楼一共有五层,他们从一楼走到五楼,再从五楼走回到一楼,足足跑了三遍,始终没有看见小偷的踪影。 当他们第四次从五楼往下走时,小蔡开始发起了牢骚:“他们不是说有小偷的吗?小偷呢?在什么地方?依我看,这十有八九是报警的人搞的恶作剧。高大哥,不如我们走吧!” “小蔡你先不要那么快下结论。”高天说道,“即使这里真的有小偷,他也不可能傻愣愣的站在你面前,等你来逮捕,一定找个地方躲了起来,等我们一走,他才现身。” “哪我们现在怎么办?”小蔡问道,“是继续找呢,还是回去继续巡逻?” “我们还是再走一趟吧!”高天想了想说道,“要是还找不到小偷的话,我们就回去继续巡逻!” “好吧!”小蔡说道,“我们再走一趟!”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觉得非常奇怪。”高天说道,“这一带的大厦,通常都会有看更的,这栋大厦怎么会没有呢?” “好像是啊!”小蔡醒悟道,“我们走了这么多趟,好像没有见过看更的踪影!” “这当中必定有古怪!”高天说道。 此时他们已经沿着楼梯,从三楼向二楼走下去,当他们走到二楼的时候,猛地发现二楼的楼梯口旁边放着一张帆布床,而帆布床上则睡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 “小蔡,你看到了吗?”高天有点吃惊地说道。 “当然看到了,我又不是瞎子!”小蔡说道,“我们的前面有一张帆布床,而帆布床上睡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 “没错!”高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可是为什么之前我们巡逻的时候没有看见呢?” “不知道。”小蔡摇摇头说道,“也许这个家伙是个流浪汉,刚刚跑进来躺在这里睡觉吧!” “是流浪汉的话,那我们就要管一管了!”高天说着,叫小蔡上前推了推那张帆布床:“大爷你醒醒!大爷你醒醒!” 不知道是疲劳过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小蔡喊了很久,他始终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小蔡火了,准备对着帆布床的床脚踢过去,高天及时叫住了他:“不要!” “为什么?”小蔡收住了脚,转过身来,不解的问道,“高大哥你为什么叫我停止,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根本叫不醒他的啊!” “叫不醒就算了,也许天一亮他就会离开。”高天说道,“我们还是继续巡逻吧!” “好吧!全听高大哥的。”小蔡说道。 于是他们在二楼的走廊里转了一圈,然后沿着楼梯,往一楼走去。 他们走到一楼的楼梯口,正要拐个弯,走进一楼的走廊,一位大爷突然出现在一楼走廊的拐弯处。 高天看见那位大爷的模样,突然全身一震,喃喃地说道:“太奇怪了!” 由于惊讶过度,高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使得那位大爷在看了他和小蔡一眼后,便快速的穿过他们两个,走上了楼梯,他也浑然不知。 “小蔡,你看到了吗?”高天重复着刚才的话。 “看到了!”这次轮到小蔡有点吃惊,“刚才那位大爷,和之前睡在二楼走廊上的大爷长得一模一样。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差点以为他是二楼那位大爷的孪生兄弟呢!” “他们不会是孪生兄弟!”高天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声对小蔡说道,“小蔡,刚才在二楼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位大爷的脖子上好像有一条很深的勒痕?” 小蔡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不过这又有什么问题?” “小蔡!快!”高天转过身,向楼梯口跑了过去,“我们快追上那位大爷!” “那位大爷有什么问题?”小蔡边追边问道。 “你不要管那么多,总之我们追上他就是了!” 他们一口气跑到二楼的走廊,发现躺着那位大爷的帆布床已经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小蔡吃惊地说道,“这里刚才明明还睡着一位大爷的,怎么现在会不见了的呢?” 正当他们感到迷惑不解之际,一楼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争吵声:“你是怎么搞的,上班的时候在睡觉!要是有小偷进来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既然你在上班的时候睡觉,那我就根据公司的规定,将你辞退!” “不要啊!经理!不要啊!我孤身寡人一个,就靠这份看更的工作来糊口,你辞退了我,你叫我以后怎么生活啊?” “你以后怎么生活是你的事!总之我的公司不需要你这种违法纪律的人!” 争吵的声音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当高天和小蔡再次跑到一楼时,却发现一楼空无一人。 “高大哥,你能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小蔡惊愕地说道。 “我不太确定。”高天说道。“但是根据胡大哥的说法,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们遇到鬼了!” “鬼!”小蔡听到这个字,竟然吓得连跌带爬的跑出了大厦,急得高天不得不紧紧的跟着他,以免他走不稳摔倒在地上。 当他们走出大厦的门口时,却意外的看见了本来有事情要忙的胡永航。此刻的他,正和一位清洁阿姨蹲在大厦门口旁边烧着大把大把的纸钱。 胡永航看见他们走了出来,马上向他们打招呼说道:“咦?你们两个怎么会从东大楼里走出来?” “我们接到报告,说这里有小偷光顾,所以过来巡逻一下!”高天平静的说道。 高天比较平静,但是小蔡就不是了,只见他大吵大闹的对胡永航说道:“胡大哥,刚才我们看见……”一五一十的将在大厦的所见所闻全部说了出来。 “你们看到的那个是这栋大厦的老看更,福伯!”清洁阿姨说道,“福伯很可怜的,无人无物,一把年纪还要在东大楼当看更。因为上班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结果被大厦经理辞退了,福伯一时看不开,便在一楼的走廊上吊自杀!” “上吊自杀?”小蔡惊讶地说道,“阿姨你的意思是,我们看到的大爷,是一只吊死鬼?” “没错!”胡永航说道,“而且今天就是他的忌辰,所以我和张阿姨在这里烧纸钱给他。你们既然见到了福伯的鬼魂,那就一起烧吧!省得他日后找你们的麻烦!” “好的。”高天点头说道。他回头看了看小蔡,却见到他一脸的惨白,好半天才喊了起来:“我要申请调职!” ...
认识阿达半个月了,小毓第一次被邀请去他家。于黄昏时驱车前往,坐在副座的她心如撞鹿。 下车,阿达殷勤开门。郊外三层楼的小别墅,在她看来,也算豪宅。园子里开着妖艳的花,猩红色,说不出名字,只是香气恁地好闻。 在客厅烛光晚餐,一面半人高的长镜映得星火明明晃晃。镜色古旧,与屋内风格不符,她好奇地凑上跟前。 “这是古董,有八、九十年,我收了来,找新的框配上。是不是很奇特?”阿达递上一杯酒,双眼迷离。 她抿了口酒。心神荡漾的味道。再看那镜,多出层光晕,昏黄昏黄的。镜中的自己,脸色酡红,比平日更娇艳。 阿达返回吃菜。她多留了一刻,忽然眼花,瞥见镜中有张脸一闪而过。极媚,极魅。回头,什么外人也没有,再看,总觉得镜中有人,只看不清。 惊出冷汗,她倒退数步,跌坐在阿达怀里。 “小毓,你很紧张?”他索性搂紧了些,“怕我吃了你不成?”拥抱很温暖。忘了恐惧,添了悸动。颤颤地,感觉他吻上唇。一时间什么都不记得。 他松开,意味深长地说,“天热,我去洗个澡。”走向楼上卧室,背影的轮廓很健美。 小毓不安,又是渴望,又是慌乱。阿达是老板,年纪轻轻有了产业,算是人才。许是对自己一见钟情,刚来十天就升了她两级。茶也喝了,戏也看了,走到这一步,仿佛注定。来此之前,彼此都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终于到了。 一个人静坐。似乎能听到楼上的水声,冲洗着欲望。不经意又瞄到那面镜,光影流转,每换一个角度,就幻出各色彩光。只是隔得远,再看不到任何异常。 是错觉。她摇摇头,望楼梯发呆。乳黄的灯光下,走出个蒸腾的身影,雾气朦胧中,他显得越发英俊。 “你去?”一件粉色丝绸睡衣,薄如蝉翼,从他手上流淌下来。 红着脸,默不作声,她逃到楼上。他跟在后面,在浴室外的床上,点一支烟。 手抚过肌肤,微微颤抖,在水中渐渐红润。一扇门板,暂时挡住热剌剌的注视,她尽情凝看自己。这木板却挡不了绮思。他躺下,不停地玩手上的打火机。点火,熄灭,再点,再熄。 出得门来,他猛地弹起坐定,两人都不说话,对望数十秒。终于,他一个箭步,抱紧了她。 这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阿达来接小毓,再见他,眉眼都更亲切。在邻里的艳羡中,坐上他的车,顿时觉得身份已与往日稍异。 办公室里,除了阿达的秘书芬妮外,个个都对她加了恭敬。“毓姐,你的咖啡。”有人帮她冲咖啡,有人为她做跑腿,老板娘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之后,去他的别墅就成了家常便饭。偶尔,仍看到那镜里有人脸,哀怨到十分,却也美得不似人间女子。一见到,她就心惊肉跳,于是自我解释,只是因为心惊肉跳,这才产生幻觉。 直到有一天,发觉不对,她竟有了。得赶紧和他结婚,她对自己说,预备郑重地和阿达谈一次。 那夜,吃过晚饭,他照常说要去冲凉。她连忙阻止,说:“我有重要的事。”他停下来听。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他笑起来,拧她的脸:“你还年轻,想那么远的事干什么?”没当回事,径自又上楼去了。 她烦恼地坐在镜前,唉,是她口气不对,缺乏技巧,还是他没责任心,只想玩玩?年轻?看镜中容颜,分明已经不小,虽然,这泛黄的镜,照不出皱纹。 是啊,没有皱纹,仔细看了看,她仍美丽。而且,似乎越来越美,这镜子化去她眉角的愁,眼里的忧。一点点变化,渐渐已不像本来面目,只是不自知。她越看越爱,全副精神都投在镜里,舍不得移开视线。却原来,自己如此美丽,不输绝色佳人。 就在此刻,奇事发生。她眼前大亮,亮到睁不开眼,轰然一记,脑中就觉一空。然后,黑漆漆的,居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拼命甩头,拼命张眼,看见一副奇景。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叉腰站在面前。 “你是谁?”天哪,她发不出声!再看,不由得毛骨悚然。她居然看见面前是一张餐桌,旁边是沙发,再那头是顶天的装饰墙,那么——镜子呢? 她看来看去,找不到那面镜子。身后,小毓想,我身后面是什么?回头,可惜什么也看不到,漆黑一片。 那个自己,笑眯眯地凑上脸来,眼中有一丝狡黠。左看右看,十分满意,仿佛对面的她,是面镜子。醒悟到自己在镜子里时,小毓吓得魂飞魄散。是啊,为什么看不见手脚,看不见其他!她的身体,已经被别人借 去,只剩灵魂,困在一面镜子里。 “我看了你很久,现在,轮到我享受了。”那个灵魂嘿嘿冷笑,摆出合度的微笑等待阿达,再不与她说话。 小毓想,这是谁?鬼怪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竟能把自己吸进来?难道自己也成了鬼? 来不及思考,阿达已经下来,亲吻那个人。那人喜滋滋搀他上楼,临走,抛个媚眼给她,让她背过气去。 半夜,那个人悄悄下楼,孤魂般在屋里飘。取了杯牛奶,汩汩喝了几口,黑亮的眸子定定射来。她看到熟悉的容颜,不熟悉的目光,竟在镜里瑟瑟发抖。只是那人没有走近,朝她这个方向怪笑了两声后,走了。 次日,阿达始终没有下楼。下午三点,大门的把手转动,芬妮的头探了进来。 “阿达,你在家吗?”芬妮蹑手蹑脚上了楼。随后一声尖叫。 过了很长的时间,她看见芬妮扶着阿达,一步步走下楼。阿达赤裸的身上,全是血痕,手脚也有被绑过的淤痕。 “我还以为你死了,原来你喜欢这个。”芬妮脸色难看。 “该死的小毓,居然真打!”他愤愤,“还塞住我的口。”“别说了!谁要你爱惹狐狸精?”芬妮用嘴堵住他的。 他一把推开:“老子痛死了,快拿药膏来!”小毓的心忽然凉了,对后来的亲热已无动于衷。只是不停地想,那个在她躯壳里的鬼是谁?是否,也是他曾经的过客? 接下来的日子,恐怖、新奇、无聊。小毓不得不接受恐怖的事实,她的确被锁在镜子里,无法脱身。但也有新鲜事给她瞧,譬如,阿达的衣服一个月送洗一次,喜欢赤身在家里走,吃早餐时给五、六个女人打电话。哼,五、六个女人! 等阿达上班去,无聊成了保留节目。没人看她一眼,没事情发生,没声音响动。整个别墅死了,她的心也死了。 晚上是这里最热闹的时节。阿达喝醉了酒,由男人、或者女人带他回来。男的俊美,女的妖娆,都是高挑身材。然后,那些人就没再下楼。她开始诧异,后来就明白,为什么以前,时不时的,他说晚上要和客户应酬。 芬妮也是这儿的常客,还做些除草、打扫的家务。有时像他老妈,奉送唠叨一小时。只是她温柔,见他脸色变了,马上换种声调。小毓在镜里暗想,他是几时和芬妮好上的呢?还是从来就如此? 起初,她在镜子里吃醋,这是她想嫁的人啊。慢慢地又不屑,什么臭男人,背地里乱七八糟,送给她也不要。再后来,后悔踏错电梯,明明该到十八层,她去了十九层,才会遇上命中魔星。她只求做个前台小姐,而他,看了一眼,就让她做经理助理。接着,平步青云。 她发誓,如有天能重获自由,她一定安分守己,绝不得陇望蜀。 形形色色的人来了,走了,她再没见到那个鬼附身的自己。只是一次听阿达电话里和人提起,说小毓嫁了个老头,居然结婚没两天就生了。说的时候,他仍是恨恨的,摸着额头的伤。 她恨阿达,也恨那个吸她进来的鬼。唯一让她解恨的,是她肚里阿达的种,是送给他俩最好的礼物。 一年过去,她在镜里住得也习惯了。只是不甘心。那个鬼既然能出来,她也可以。反复回想掉入镜中的情形,她一一分析其中的窍门。来这里的女子,都喜欢照镜。怎样能让她们,和她换个地方住? “咦,这镜子有点奇怪。”“哎呀,这面镜子很漂亮。”每当听到这样的话,她都会集中精神,聚集所有的念力,盯住来人的脸。可惜,她还无法把那张脸的影像变得如花似玉,当然也无法多留得一刻目光。她最想报复的是阿达,只是他,照镜也只照得几秒,常常看两眼就走,根本注意不到镜里的玄妙。 又过了大半年,阿达到外地开拓生意,一直不在家。然而别墅仍有用处。某日中午,她看见芬妮用钥匙开了门,勾进一个少年。这少年比阿达小上十岁,光滑的脸上写满青涩。芬妮梳洗完毕,红扑扑地走出,让少年如睹仙子,惊得目瞪口呆。 镜里的她,看西洋景,都忘了要脱身。直到芬妮在她面前坐下,说:“我美不美?”少年只是喉咙里作声,说不出话。芬妮咬了咬唇,“你还不快去?”少年发足跑上楼。芬妮对镜自怜,不知不觉看得久了。“我美不美呢?”芬妮喃喃自语,摸过双颊,抚过双唇。 她大喜,这是最好的机会。对准芬妮的眼,她发出迷幻的光。芬妮如饮美酒,熏然欲醉,恍惚地向镜子张开两手,痴痴地说:“好美!这是我吗?”时间一秒秒过去。盯着芬妮的她累得不行,就在此时,身上一轻,眼前一黑。一念未已,手已能抬起。 哈哈,她终于出来了。忍不住狂笑数声。叉着腰,得 意地看那面镜,如今的她,虽然换了面目,却终于恢复自我。想起曾经的恐惧感,她好心地对镜子说了一句:“别害怕,你只是在镜子里,再找个人换你好了。”她知道,在镜子里,时间的真相看得很明白。日子很容易过去。 看了楼梯一眼,那美少年正在楼上。迟疑中,她还是走出别墅。奇怪的是,芬妮这双眼看出去的景象,不同于以往。旁人射来的目光,总有点似曾相识。 倏地,飘过一张脸,恍若从前吓过她的那副面孔。连忙追上,一看,那容貌,不是她曾经的脸。那人诡异地一笑,白衣轻荡,转眼没在人群中。 她找了家卖镜子的店,走入,明晃晃的,看清她寄居的壳。蓦地里,她惊觉,那张熟悉的鬼脸,又在这镜中若隐若现。 恍惚中走出店门,阳光刺目,眼前的路划出无数分岔,她不知该往哪里去。 在这世上,有一群镜鬼,仓皇来去,找不到旧时皮囊...... ...
一 进入那家精品店的时候,沈碧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冯天的脸像一卷色彩鲜艳的胶带,在她眼前来回地晃。 刚才她和冯天在画室里为这次两人合作获得的一个奖项而高兴。冯天笑得特别迷人,然而等到沈碧趁机说要冯天陪自己出来逛逛时,他脸上的笑立刻又收拢了,取而代之的是闪躲、慌乱、退缩和畏惧。 爱的阻隔有千万种,可是沈碧没想到把自己和冯天这样暧昧地隔在爱河两岸的,居然是年龄。 在别人看来,17岁的大学生沈碧是全校有名的天才美少女,30岁的美术系教授冯天是最年轻有为的青年教师,他们是画室最默契的师生搭档。但是没有人知道,沈碧深爱着冯天。可是冯天一次次掰开了沈碧从身后环在他腰上的手,无奈地说:“你看,我比你老那么多,我甚至都没有勇气和你站在一起照镜子。” 沈碧这样想着,手不由自主地拿起精品店里的一面镜子。镜子似乎搁置了很久,镜面上附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随意拿起来一看,镜子里的人像是被抽去了水分,失真得厉害。 “这面镜子叫做时间的小偷。”一直站在另一边货架摆弄物品的店主突然张开口,让沈碧吓了一跳。刚看到那张嫩得仿佛可以挤出汁水来的侧脸,还以为是附近中学的小妹妹呢。 “它能代替上帝之手操纵时间,让未来到来,让现在过去。”在店主的示意下,沈碧迟疑着打开嵌住镜面的木框,一张泛黄的小纸条轻飘飘落下,上面写着:跨越时空的无限阻碍,让爱成为惟一的永恒。 沈碧的心一动,眼前又浮现出冯天那张英俊却眉头深锁的脸:“沈碧,我们是不可能的。你看,我们的年龄差这么多。”她看着那张纸条,想:虽然荒谬了点,但当爱走投无路时不如试试? 沈碧买下了那面古怪的镜子,走出店门后,给冯天发了条短信:我的工具箱忘在画室里了,你等我回去取了再锁门。 二 冯天果然还等在画室里,凌乱散在地上的东西早已经被他整理好,分类整洁地码在工具箱里。这是一个有点孩子气的小计谋,沈碧每次都借故把东西落在这里,散在地上。而冯天无一例外地会帮她整理好,她迷恋这种被宠溺的味道。 若换在平时,沈碧会撒娇让冯天送她回去,虽然大多时候冯天因为怕被人议论而拒绝,但是今天,沈碧提起地上的箱子就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一面镜子掉在地上,冯天走过去拾起来,白光在自己脸上晃了一下,他把镜子递过去。 镜子递过去的时候,冯天触到沈碧柔软又有点湿润的手,像一片涂上了香甜牛奶的吐司,散发着诱人的蛊惑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有些心猿意马。 三 镜框中那张小纸条的另一面是这样写的:把镜子向你想要与之共度偷来的时间的人脸上照一下,然后用口红在镜面上写下你希望在你身上增加或者减少的年龄就可以如愿。 白天回画室取工具箱的时候,沈碧故意让镜子掉在地上,冯天捡起来的时候脸出现在了镜子中间。现在按照纸条上的说法,沈碧只需要用口红写上自己想要得到的时间。她深吸了一口气,在镜面上写下:一年。 沈碧写下后有点半信半疑,又有点迫不及待。她用的是粉红色的唇彩,这是冯天送给她的17岁生日礼物。而她想要的那款朱红是属于成熟和性感女人的代名词,他觉得不适合她。 第二天早上的阳光格外明媚,沈碧走在路上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的裙子下露出来的腿似乎长了一点点,胸衣似乎也紧了一些,有隐隐的胀痛。 冯天凑到沈碧面前帮她修改画板上的颜色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神,他呆呆地任沈碧缓缓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直到突然响起的下课铃把他震醒。他猛地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把沈碧推开一寸的距离,转身前摇了摇头:“沈碧,你今天好像有些变化。”语气里除了惊诧,却好像还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欣喜。 这一晚冯天没有拒绝沈碧说出去坐坐的提议。他们去了江边的酒吧,借着醉意,冯天的唇若有若无地擦过靠在身边的沈碧的头发,但等沈碧想迎合上去的时候,他又有些慌乱地躲开眼神。在迷离的灯光下,沈碧打开一面镜子,妖娆地笑了一下。 四 这一次沈碧在镜子上写下的时间是两年。 粉红色的光泽香艳地叠在镜子凛冽的白光上,在月色下像是冰过的有色砒霜。沈碧把镜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看着天光撕开白色的鱼鳞纹路。 早上起床的时候,沈碧发现自己的头发居然在一夜之间从齐肩变成了垂过腰际,黑色紧身内衣下的腰肢柔软扭动,像一株阴柔的水草。而镜子里的人,五官慢慢已经长开,显出明亮成熟的迹象。她顿时又惊又喜。 冯天的眼睛也变得闪亮起来,他的欣喜明显超过了他的疑惑,做艺术的男人总是能把各种各样不寻常的事变成稀松平常。几乎是不加思索,他点了点头。 沈碧高兴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说:“那好,我去换下衣服就出发!” 冯天答应了沈碧陪她一起去看电影。而在此之前,任何公共场合,他都会避免和沈碧一起去。30岁的大学教授,所谓的道德和议论是在耳边嗡鸣不绝的细脚蚊子,让他面对一份爱情的时候,只能退,一直退。 沈碧的背影隐隐有了些成熟的女人味,她站在冯天身边的时候,已经不再像17岁时候那样对比鲜明而荒谬。而她也知道,冯天一直都是爱着她的。只是这爱像洛丽塔的生命之光,欲念之火,在别人眼里是罪恶和地狱。 冯天开始默许她做的一些事情,比如,在无人的画室里突然亲吻他的脸颊,帮他收拾办公室的房间,给他送取干洗衣服。 七 沈碧第一次去了冯天的公寓,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前,冯天温柔地从背后抱住她,亲吻她的耳垂说:“明天我们就一起搬到我的公寓去住,我的小沈碧终于长大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我住在一起了。” 和冯天住在一起,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是在17岁的沈碧心里蠢蠢欲动的一条青蛇。 为了梦想成真,她臣服在时间小偷的脚下。她偷来十三年的时间,却不知道那是爱人最珍贵最后的十三年。 泪光模糊的世界里,浴缸的水缓缓溢出来。有一条红色的线腥热地溅落在冰冷的水里,然后迅速蔓延,开出大片大片的红莲。刀片的齿刃上还在滴落温热的鲜红,手腕上的红线变成裂开的沟壑。在浴缸盛开的妖娆血花中,沈碧缓缓闭上眼睛,惨烈地笑。 冯天,既然我们把一切都输给了时间,那么现在就让我来陪你,在陌生的时空轮回里,让一切从头再来。 终于,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视野尽头。 这时有人轻轻推门进来,是精品店的店主。她拾起掉在地面上的镜子,白光在已经昏迷不醒的沈碧脸上来回盘旋,微笑绽放在嘴角:“谢谢又来一个傻瓜,如果不是镜子的主人自愿放弃余下的生命,我又怎么可以储存到这么多时间而长生不老呢?” ...
1 夜,没有灯,月光皎好。女人临窗而坐,镜子里呈现出一副绝美的面容,在月色中,更有了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只是那眉宇中深锁的淡淡哀愁,也如这夜色一般浓稠凝重,化也化不开来。 女人静静地向着脸上涂抹着什么,一抹,两抹,美好的面容渐渐被这墨色的胶状物遮蔽起来。 她让这些物体在自己脸上停留了一会,又开始往下揭。从下颌开始,向上揭去。因而,在整个过程中,那已成形的面具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直到——整块面具被揭了下来,镜子里才呈现出一副已经没有了表皮的面孔。那上面,鲜血淋漓,尚未失去生命的肌肉纤维轻轻地跳动着,诡异而戏谑。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将清爽的月色也搅出了一汪浊晕。女人将手里的面具一扔,昏死过去。 身侧,那张带着她脸皮和鲜血的面具躺在地上,渐渐溶化开来,成为墨色的一堆,又恢复了使用前的粘稠。 2 灾幕上的光影淡去,放映室的灯光渐起。 宝瓶登着高跟鞋,走到黄泽明的身边:“导演,已经三个月了,您就放着这部片子不拍了吗?琳琅姐不愿意演了,我可以啊!只要您信任我,我一定可以演好!” 黄泽明缓缓回头,打量着面前这张同样美丽的面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 宝瓶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不由咬了咬唇,有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终是没让它掉下来。 出去的时候,却和张助撞了个满怀。 “黄导呢?黄导呢?”张助急切地问道。 “刚离开,怎么了?” “琳琅出事啦!快通知黄导!” 3 琳琅死了,堕楼身亡。令人惊奇的是,她从十九层高的楼上跳下来,本应四分五裂,脑浆迸射的头部,居然完好无损。她面色红润光洁,似乎还带着某种超然的笑意。光从面色看去,她似乎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她只是,开始了一个绵长的梦。她本就生了一副令男人疯狂女人妒忌的面孔,连死,她也从狼狈中超脱而出,完好地保存了她一贯的体面优雅。宝瓶不止一次闭上眼睛,想象着她堕楼时的情景,她一定站在顶层,张开双臂,向着地面轻轻飞下,似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面色恬淡。一个生前总是不自觉就遮掩了自己锋芒的女人,连死亡也可以如此唯美浪漫,宝瓶心里的嫉恨,愈发深了些。 琳琅的尸体被医院留下了,那些权威的大夫们说服了她年老的父母,并给了他们一笔重金,说是要留下来,好好地研究研究这一奇迹。 追悼会如期而至,宝瓶作为剧组的一员,出席了。 四周,都是痛哭呼喊的声音,宝瓶也礼节性地哭红了眼。环顾四周,花圈、寿带,一切一切将这里装扮成一个真正的灵堂。然而,似乎缺少了些什么,而这缺少的,正是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对了,是遗像!这偌大的灵堂里,居然没有琳琅的遗相,只在正前方的桌上,立着一块黑布遮挡了一个相框大小的物体。 宝瓶走过去,揭了开来。却在一刹那,有了一种晕眩的感觉。——她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脸! 定了定神再看,那哪里是什么遗像,不过是一块黑色边框的镜子,而她的脸,此刻真真实地印在这面镜子中,表情严肃,目光呆滞。恰恰像极了一副裱好的遗像。 心,咯噔一下。“突突”跳起。 身侧有人问道:“是宝瓶小姐吗?” “是。” “这面镜子,琳琅在遗言中提起,说要请你带回剧组。” 宝瓶接过那面镜子,突然间有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为什么没有宝瓶的遗像?”她木木地问。 那人回答:“她自杀之前烧毁了自己所有的照片,一张也不剩。并立下遗言,说女人一生,尽是毁在那一张脸上,所以,她要求不用遗像。” 4 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宝瓶忍不住满心苍凉。 二十四岁,一个还算年轻的数字。可是放在一个女演员的身上,却已到了末日黄花。就连琳琅那样优秀的女人也不堪重负,何况自己呢? 琳琅是在三个月前辞演的,说是身体不适。谁曾想,那一辞,竟是永别。那面用来作道具的镜子也曾随着琳琅的辞演不翼而飞,谁知竟在琳琅的追悼会上又现了踪迹。 琳琅呵,你终是没有懂得,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这个道理。如今你我生死殊途,你又拿什么来和我争? 镜中那张原本枯槁憔悴的脸,突然间变得鲜活起来,略带笑意。 一个声音从心底传来:女人这一生已太过寂寞,自己若不对自己好一些,又还能靠谁呢? “卡——”黄导喊道:“你怎么回事?出什么神?你这是在拍戏呢,还是在顾影自怜?” 宝瓶这才从片刻的迷蒙中清醒了过来,突然发现自己还在片场,正重拍《镜》中由琳琅演过的片段。 5 电话还是不接,送去的音乐会入场券也被原样退回。 黄泽明,他还沉浸在琳琅离逝的悲伤中吧。不管怎么说,琳琅也算是个有福的女子。黄泽明黄导,影视界一代风流才子,成天坐在美女堆里,居然洁身自好许多年,与发妻恩恩爱爱携手出入各种场合,那眼里的尊重与怜爱,绝不是作秀就可以作出来的! 直到琳琅出现,他才有所动心,将她奉若至宝。虽然一直低调相处,却也让不下一打的女星眼热不已。 还是不懂得惜福啊。放着才子垂青下的大好前程,就这么撒手去了。再多的惋惜赞叹,又能存留多少时日呢?不过是故作清高罢了。 宝瓶不由愤愤,“叭”地,将手里的梳子砸在梳妆台上,披了件纱衣就下了楼。 九月的天气,还是有些热的,路上的闲人依旧稀少。广场上放着神秘的异域音乐,有人在跳舞。 走近身去,却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光着脚,热烈地舞动着。头发如枯草般干涩,被辫成了若干个小辫子,随着舞蹈而跳跃摆动,甚显活泼。而那面容,却出奇的干净透彻,丝毫没有经过风吹日晒的痕迹。脚下,是一只缺了口的土瓷碗,碗里零星散落着一些数额不大的钱币。 见宝瓶到来,她转了几个圈,缓缓停下,直直地凝视着她。 “你在嫉妒。”她说。 “什么?”宝瓶有些怔。 “和一个死人争风吃醋,有必要吗?” 宝瓶直感觉一阵晕旋向自己袭来。而后,她又听到了那种熟悉的话语:“女人这一生已太过寂寞,自己若不对自己好一些,又还能靠谁呢?” 6 电视上,黄导和原配再次携手出现在众人面前,对他们的经典之爱加以更为细节化的诠释。无非是哪年哪月,在哪里相见,从而一见钟情,许下海枯石烂的誓言。再在生活里,一一验证了那些誓言里的坚不可摧。 宝瓶关了电视,看着茶几上那袋面膜出着神。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广场回来的了。她只记得,那个少女告诉她,这是一袋极具特效的美容面膜,只要按疗程敷用,就会拥有一副不老的美丽面容。只不过,因为它的特效,敷用时间会比较长。 宝瓶还没来得及问有多长,就看到市容的车向这边开来,喊着高音喇叭驱赶那些未经许可的摊贩和卖艺者。 翻看面膜的包装,宝瓶认不清那上面写的是古埃及文还是甲骨文,或是别的什么文字。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那些擅于打游戏战的摊贩们,应该又回到了广场吧,那个少女会在吗? 宝瓶想着,又出了问。 走到一个岔口,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挤到墙角。 “扔掉那面镜子,扔掉它!不要相信它的话,千万不要啊!” 顺着声音向上看去。宝瓶突然“啊——”一声尖叫起来。 那是怎么样一张惨不忍赌的面孔!面上的皮肤坑坑洼洼纠结在一起,像老树盘虬的根须。肤色黑白不均,间或有些肉翻。 7 剧组来了个新人,说是琳琅的表妹,名字有些土,陈艳红,黄泽明替她改了,叫青荷。清丽脱俗,不染尘烟。人倒是乖巧,一见到宝瓶就姐姐长姐姐短地套起了近乎,并主动替宝瓶做了满手漂亮的指甲。——她进剧组前,不过是美甲坊的小妹。 黄泽明说了,青荷在《镜》中暂且担任宝瓶的丫鬟。 像。多么像啊。黄泽明凝视她是那痴迷的神情被宝瓶看在眼里,她仿佛已经看到,这个小小的丫头,不久之后,又将成为黄泽明手中捧起的一颗冉冉新星。 19岁,多么充满诱惑的年龄。而自己,当真是老了些吧。 梳妆台上的面膜还躺在那里,吉普赛女郎依然杳无踪迹。 将脸凑向镜子,眼角细微的纹路让她胆战心惊。 “用吧,用吧。有了它,你将会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那个声音,再度在心底荡起。 宝瓶犹豫着,手却向面膜伸去。 8 宝瓶失踪了。 《镜》被再度搁浅。娱乐界却对此报以了极大的热情,炒作得沸沸扬扬。 黄泽明再次将自己关在放央室里,一遍一遍播放着宝瓶在《镜》中已拍摄的片断。 “她才是你真心喜欢的女人,是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冷冷传来。 黄泽明没有回头,也已经知道了她是谁。却没有露出镜头前那贯有的怜爱神情,只是闭了眼,满脸倦容。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收手?” “我又何尝不想放手,还你自由。终日守着一个不再爱自己的男人,你以为这种滋味很美妙吗?只可惜镜的力量,无人可以抗衡。怪只怪当初我们太过年轻,总以为爱情会是恒永不变的传奇。——收手吧,别妄想将‘镜’的秘密告诸天下。她不会放过泄露天机的每一个人。” “那就把它送回湘西,永远地埋藏在地下。” “没有用的。咒语一旦解脱了封印,每一面镜子都会成为它。——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从湘西带回来的那一面已被你砸碎了吗?宝瓶她们,其实是受惑于你们剧组自制的那面道具镜子啊?” 黄泽明垂下了头,双手深深地插进了发里,不住呜咽。 女人由身后环抱住他,温柔劝道:“放手吧,忘掉这一切,也让人们将我们永远忘记。那些被爱冲昏头脑的女人,原本就与你无关。我们去寻一个世外桃源,相依为命。这也许,才是‘镜’所赐予我们的,最好归宿。” 9 《镜》重新开拍,这一次的主演,换了青荷。 一样的扮相,一样的动作,让人误以为是琳琅复活了。 青荷还沉浸在自己的奇遇中,成天美美地哼着小调,黄莺般快乐着。 当她见到了那个流浪少女,她的快乐更加弥漫开来。她会红的!她一定会红的!不仅如此,她还会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轻易就掳获黄导高傲的心,世界,是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未来安静地等等着她的驾临! 黄导啊黄导,你英明一世,怎么会仅仅因为一些小小的负面消息,就放弃了导演一职呢?还玩什么功成身退的闹剧!幸好制片人非常看好这部戏的卖点呵,决定重拍。黄泽明,当我由《镜》一炮而红,我一定要迈过光辉的红地毯,走到你身边,我要你,成为我的裙下之臣! 那个雨夜,她拍了夜戏回家,途中,却被一个人逼到了一条窄巷。 “扔了那面镜子!快,一定要扔了它!” 她懵懵地回头,却看到了一张令人作呕的面孔。 她尖叫一声,立即推开她,疯也似地向马路上跑去。 当她站定,仔细地回想方才的情形,却突然怔住了。 她记得,就在那人将她逼在墙上的时候,一辆汽车驶过,车灯照亮了她的面容,却也照在了她握伞的那只手上。那只手上的皮肤,也如面部一般凹凸不平,可是指甲分明是刚做过不久的样子,那花案——如果没有看错,应该是一面面京剧脸谱。那可是她当初为对应电影的氛围,而专门为宝瓶制作的啊。那样的花纹,在这世上绝无仅有!——难道,刚才那个丑陋的女人,居然是失踪了的宝瓶? 雨巷里,宝瓶也望着青荷匆忙逃离的背影,怔怔落泪。 真的不能留下它呵,青荷,真的不能。它会激起你内心最深的妒忌与征服,然后,那个神秘的少女就会出现,会给你一副能让你容颜不老的面膜。 不老是不假,可是使用的时间,却是永生。当你用过它之后,你便再也无法将它揭下,直至,它融入你的体内,与你的皮肤生长在一起,成为一张真实而丑陋的面孔。 除非,除非你像琳琅那样,选择死亡,它才会将美丽还给你,让最美丽的面容定格在你死亡的那一刹那。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曾经在街角偶遇的那个狰狞女子。或许,她也曾是一个前途一片光明的,美丽女人。 雨还在下,她却浑身无力瘫软下来,雨伞,也跌落在一边。 凄冷的雨夜,谁能看见一个面目丑陋的女子,在午夜的街头,深深哭泣。 10 湘西古道,一个旅游团正向着一个神秘小村而去。 一对情侣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小村里,真有那面可以见证爱情的古镜吗?” “当然是真的!据说这面镜子现在已经名传海外了。” “那我们要是找到了它,你敢对着他许下誓言吗?” “有什么不敢的!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这一生能有你陪伴,我已经死而无撼了!” “哈!那就好!以后看谁敢当我们的第三者!保准叫她生不如死!” 路边,一个小小的摊上,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守着满摊的茶水食物,女人忙着招呼客人,男人,却躺在藤椅上,用一只草帽遮面,打着盹。 转眼,那对情侣已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了。男人却坐起身,向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痴痴地看着。草帽揭下,是黄泽明那依然俊朗的面容。只是,更黑了些,满目沧桑。 女人颤颤地,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孩子就要放学了,你先给他弄点吃的去。” 男人点点头,站起了身,两行清泪,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