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绝对真实的故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它的确发生过。嘶——吸口气往下看吧。 话说四川一座大学,位与城市郊外,平时就流传着不少令人奇怪的不可思议的故事。有一个女生寝室,住着7个女生,平日里相安无事,但是有一晚,——住在下铺的一个女生(我们暂且叫她小萍吧)怎么也睡不着。这一晚又出奇的安静,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到。室友们都睡了,只有小萍在床上翻来覆去,睁大个眼。她看了下表,2点了,“哦,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她喃喃地对自己说着。她仰着脸,突然,她发现床上挂的蚊帐在慢慢往下沉。住过宿舍上下铺的朋友都知道,挂在床上那纹帐从上铺吊下来的样子,她有点奇怪,开始还以为是风,但渐渐的发现象有个东西从蚊帐上面印下来,小萍仔细看看,是一个人脸的样子从蚊帐上浮显出来,慢慢清晰起来,就象一个石膏的人脸,而且是个男人的脸,还在对她笑。小萍浑身发冷,一跃而起,大叫一声,全寝室的人都醒了,大家纷纷讯问什么事,小萍瑟瑟发抖,指着床,“有鬼,有鬼。”全寝室的女生吓了一跳,但左看右看,什么也没发现,“你在做梦吧?”“别开玩笑 啊!”大家都还是有点害怕。“可能。”小萍也搞不清咋回事。“算了,睡吧,你一定做噩梦了。”就这样,大家又回到床上,这一晚,相安无事。但是,从此以后,这个石膏一样的男人脸,就缠上了小萍,每晚都出现,这个寝室的人也再没睡好觉。不可能每天都做同一个梦吧?大家决定向学校反映这事,但有谁相信呢,但教务处的一个主任,想了想,告诉小萍和她的室友:“你们今晚回去睡,我带几个保卫人员守在寝室外,一旦有事,你们就叫我。” 夜晚来临,小萍和室友们早早上了床。教务主任和五、六个保安,十几个自告奋勇的男学生守在门外。“这么多人,那鬼还会出来吗?”不知谁嘀咕着。 2点,小萍死死地盯着上面的蚊帐,那石膏一样的男人脸会出来吗? 一切都安安静静的,慢慢地,蚊帐往下沉,又来啦! 那个白色的男人脸一样的出现,一样的盯着小萍笑,今天还笑地特别明显。 “来啦!……”小萍大叫一声,刹那间,门外的人一涌而入,“哪里?哪里?”…… “他没走,他没走,在那儿,还在笑。”奇怪的是,只有小萍能看到,其它人却看不到。 “在哪儿啊?”大家都搞不清楚,在房间里左顾右盼。 “在窗户那儿,……在那儿……到门口了,他要出去,……”大家随着小萍的手指方向,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意思可能是要我跟他走。”小萍指着门口。 ...
楔子 高山带人撞开505的房门后,与冰冷的黑暗一同袭来的,是股浓重的腐臭之味。 按亮墙壁上的灯,他看见客厅里横躺着一具面容扭曲的男性尸体,地上的血液已凝固变暗。 在正对着客厅的那间卧室里,他们发现了另一具女性尸体,模样凄惨,脖颈上青色的勒痕十分明显。 一个小时前,他们接到报案电话,说是从505单元房内传出阵阵古怪的臭味。报警的是隔壁邻居,据悉,505里住有一对夫妻与一个孩子,已有几天不见露面。 此时,警方又有了发现,卫生间里,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蜷缩在地,他被一条粗绳牢牢捆住,嘴巴上粘着胶布。还未等他们走近,精疲力尽的他就晕了过去。高山立即让警员把不省人事的孩子送往医院。 遇害的这对夫妻,男的叫王大陆,女的叫曾玲,在卫生间里发现的小男孩是他们的儿子小斌。第二天,当得知本案的关键人物小斌醒了之后,高山第一时间赶往医院。 面无血色的小斌虚弱地坐在病床上,茫然地盯着面前的几个人,无论他们问什么问题,他都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记得。医生说,这是由于身心受到巨大创伤而导致的选择性失忆症。 失去双亲与记忆的小斌,被暂时交给舅舅照顾。 关于此案,有几个地方高山始终想不明白。 首先是王大陆,他的死因是中毒身亡,但奇怪的是,他的心脏部位插着一把水果刀,腹部也有多处刀伤,这些伤口都是在他断气之后才形成的。经鉴定发现,那把水果刀上只留有一个人的指纹,那人也是本案的另一死者,王大陆的妻子曾玲。 高山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神情凝重。 一 中毒 杨明成赶到曾玲家的时候,冯弘和曾玲都站在客厅里,躺在中间的是中毒身亡的王大陆。 曾玲整张脸惨白得可怕,语气也很激动:“不是说只是迷药吗,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这样?” 冯弘把头转向杨明成,小声地说:“药是你给我的……” 杨明成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满:“我保证给你的药是没有问题的,但中间有没有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掉包,我就说不准了。”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面前的两人都愣了愣,首先跳出来澄清的是曾玲:“不……不是我!如果知道会闹出人命,我绝对不会参与进来的!” 反应过来的冯弘也连忙撇开关系:“他的死与我无关,我可都是按着我们说好的计划做的啊。” 杨明成的视线从脸色泛白的曾玲身上移开,落在地上那具扭曲的尸体上,不禁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就这么让王大陆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尸体怎么处理?”一旁的冯弘问。 杨明成觉得有点烦,原本的计划忽然被打乱了,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论王大陆是谁杀的,都跟他没关系,不如等会儿找个机会走掉吧。 这时,卧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是大陆的手机!”曾玲一脸紧张,“我……我去看看。”说着,她急忙朝卧室的方向走去。杨明成紧随其后。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曾玲的表情发生了细微变化,像是在努力抑制某股愠怒的情绪。 电话显示打来的是个叫小柔的人,估计又是王大陆在外面沾惹的哪朵野花。没等杨明成作出什么表示,曾玲就直接把手机关掉了,脸上也恢复了原先的悲伤与焦灼。 但杨明成还是捕捉到她转身时,眼里那抹稍纵即逝的冷漠。 那一瞬间,杨明成仿佛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他忽然改变主意了,他决定继续留在这里。 二 报仇 自从妻子死后,报仇就成为了杨明成生活的全部重心。 原本,他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结婚一年后,妻子终于怀上孩子,在他沉浸于这份狂喜中时,却发现她与公司老板王大陆一直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 内心极度愤懑的杨明成渐渐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每次大醉后,都会对妻子拳脚相加。那一晚,他再次对妻子施暴后,不堪忍受的妻子带着六个月的身孕跳楼自杀了。 此后无数个夜里,杨明成都会梦见妻子支离破碎的身子,还有婴儿歇斯底里的啼哭。每次他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就再也无法入睡。 他决定报仇,要让王大陆也尝尝这种家破人亡的滋味!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明成大致摸清了王大陆一家的日常作息。王大陆白天基本都不在家,晚上经常要到凌晨才回来。他的妻子曾玲每天睡到很迟才起,然后出门打麻将,有时一打就是一整天,连儿子的晚饭也不管。 很快,杨明成又有了新收获。他发现,每周总会有固定的那么两天,曾玲打会儿麻将就早早地回来,接着就不出门了,到了下午两点半左右,会有一个男人悄悄进入她家,傍晚之前又匆匆离开。 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三个小时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干些什么。杨明成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杨明成把录有一段香艳画面的视频放给男人看时,男人脑门的汗珠滚滚直流,话都说不利索了。 杨明成笑了笑,他之前已查到男人名叫冯弘,是王大陆公司的员工。他说:“别紧张,兄弟,就是有件事,想要找你一起合作。” 冯弘的眼睛在充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什么事?” 杨明成凑近冯弘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绑架。” 见冯弘吓了一跳,杨明成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你欠的那笔钱数目不小,短期内应该是还不起的吧,而我现在也是捉襟见肘。我俩互相配合,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许久,冯弘缓缓抬起头:“你说要怎么合作?” 按杨明成的指示,冯弘成功怂恿了曾玲,让她在饭菜里下迷药,合伙“绑架”王大陆,说是要借机敲诈一笔钱,来填补他暂时无法拿回的那笔款。 当然,绑架只是个幌子。在王大陆昏迷之时,找机会杀死他的妻子和儿子,才是杨明成的真正目的,他要让王大陆体会一下家破人亡的痛苦!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复仇,杨明成异常激动,握着手机等消息时,手都在颤抖。 冯弘的电话来的比想象中晚,而且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王大陆死了。 五 死亡 杨明成首先到卧室里清理自己的指纹,把可能沾到的地方统统擦了一遍。但他一直没法专心,总觉得有个地方怪怪的,但细想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再到外面看看。 刚走到卧室门口,就看见客厅外的冯弘背对着他,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你在干吗?” 冯弘被这突然一问吓到了,手机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他慌张地捡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看时间。” 杨明成抿了抿嘴唇,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戒备起来,他偷偷摸摸的,是要报警吗? 事到如今,冯弘也是万万不能留了。杨明成眯起眼睛,盘算着一会儿趁冯弘不注意的时候就下手。 “这些一次性杯子也要处理掉,上面留有我们的唾液。”冯弘拿着杯子,朝角落的位置走去。 见他背对着自己蹲在饮水机前,杨明成悄悄地靠近他,同时缓缓抽出藏在衣服内的刀。就在即将捅上去的那一刻,冯弘突然转过来,敏捷地侧身躲过了那一下。 杨明成不罢休,再一次凶狠地朝冯弘捅去。只是不知为何,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趔趄了一下,手中的刀就被冯弘趁机给夺去了。 紧接着,他感觉腹部一阵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原来是冯弘将整把刀插了进来,而他连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六 审讯 根据被害人小区里的摄像头,警方锁定了几个嫌疑人,抓到冯弘的时候,已是一星期之后。 审讯室里,他耷拉着脑袋,状态萎靡,坦白自己在杀死杨明成后,把他装进一个旅行袋中,然后趁着夜色,带到一个荒山上埋了。 冯弘说,一开始他同意与杨明成合作,也是迫于无奈。原本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为了钱财,却没想到自己遇到的竟是个变态杀人魔。 “当他要曾玲往死去的王大陆身上捅刀子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他甚至还要我们一起参与分尸,当时我有些害怕,一直想找机会逃跑,可没过多久,曾玲就因为想逃而被他掐死了。”冯弘半低着头,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高山看着冯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杀死曾玲之后,我就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故意叫我去处理饮水机上的指纹。幸好我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背对他时,才能及时听到他扑过来的脚步声,从而躲过了他刺过来的刀子。” “那你是怎么把他手中的匕首抢走的?”高山问道。 “他中毒了,”冯弘的语气颇有些得意,“我之前一直在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待他体内药效发作的那一刻。” “你什么时候给他下的毒?” “不是我,是他自己——那时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曾玲并没有把药下在饭菜中,而是偷偷丢进了饮水机里。王大陆死后,我因为太紧张了,所以忘记了把这个细节告诉杨明成。” 冯弘扬起嘴角,勾勒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让我喝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想逼我自杀,没想到他根本就不知道水里有毒,反倒把自己给毒死了……” 盯着冯弘那副丑陋的嘴脸,高山冷着脸没有吭声。 七 寒意 这桩匪夷所思的杀人案,最终以冯弘的故意杀人罪被判无期而勉强收场。 判决那天,王大陆的儿子小斌,在舅舅的陪同下出现在旁听席中,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高山也在。 小斌半低着头,面无表情。他知道,大家都对父母双亡的自己感到同情。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不仅曾玲是他的继母,就连王大陆都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王大陆是他母亲的第二任丈夫。 他的亲生父亲多年前死于癌症,母亲在两年前死于一场交通事故。 母亲死后,留下了一大笔保险金,而这份保单,是王大陆替她买下的,并且王大陆用这笔钱,度过了公司资金链断裂的危险期。后来,王大陆也偷偷替他买了份巨额保险。 小斌心里有着极大的恨,他想报仇,但是力量薄弱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默默地呆在王大陆身边,咬着牙,安静等待时机。王大陆再婚的第三年,机会终于来了。 那个女人怀孕的消息,是小斌故意让曾玲发现的,要激起她的愤恨与歹念并不是件难事。 接下来的发展出乎意料地顺利,虽然在最后关头,曾玲没有照他想的那样,把之前藏着的毒药拿出来掉包,但小斌不愿意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于是他干脆自己动手,偷偷把毒药下在了饮水机里。 他与王大陆差不多时间倒下,装作自己也中毒失去意识,接着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几个人从恐慌、猜疑、反目,再到互相残杀。 冯弘带着杨明成的尸体离开后,小斌把自己“囚禁”在卫生间里,绳子打的是活结,饿了他就吃一丁点面包,虽有些难熬,但也能挺住。 警察发现他的时候,他顺理成章地昏厥过去。醒来后,他就成为了大家眼中最无辜的受害者。即使还有一些漏洞,一些解释不通的地方,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一个失忆的受害者,一个失去了双亲的可怜小孩子而已啊。 不远处,警察高山的视线一直落在旁听席中的小斌身上。 他想起之前在审讯室里,他问冯弘为什么要把小斌绑在卫生间。冯弘回忆了半天,对于这件事他没有印象,他说也许是杨明成干的吧,反正他也记不清了。 这个细节虽然看起来无关紧要,但却一直萦绕在高山心里,挥之不去。职业习惯使他看待每个人都忍不住带着怀疑的眼光,即使对方只是个孩子。 最后法官宣布判决,高山看见,斜前方的小斌忽然悄悄地歪斜嘴角,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 虽然这个笑容稍纵即逝,却让高山的心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
据查到的资料,历史上绝对不能玩的三个招鬼游戏如下: 1、镜子鬼 3 个女生2个男生,寻找一个有大镜子的房间,保证距离是能够看到所有人的位置上。男生要分开,围成一个圈,记好镜子的位置。站立一会,到接近午夜的时候开始绕圈,由女生开始向前面的一个人的脖子根上吹气,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依次类推,同时不停的绕圈走。当有人感觉到脖子上被人吹了两口气的时候,要说来了,同时背向镜子,其余四人一起看镜子里面。多了个什么?!! 切忌:不要中途偷看镜子。不管看到了什么,不要逃跑,要大家一起说“去”,并转身。最好有一个人做领导发布这样的号令,如果是领导背向镜子,生死全靠大家自己了。 据说是看到5个人面对镜子,也有说6个人,也有说到处都是人,也友说不是人。。。。。。没有正确描述出看到了什么的人现在还存在。 2、进门鬼 6-10个人,女生多尤其好,找一背阳的房间,于天黑之后全体进入,大家编好号码,以抽签决定最好。可以点灯,屋外也可以点灯,但是屋外不能来往人太多。由1号首先开门出去,再关上,面对门默数10下,敲三下门,由2号开门让一号进来,再出去,再关门。依次类推。在开门关心的时候,屋内人不要喧哗,不要靠近门,5步外较佳。 最后,当某一号给某一号开门的时候,在门外的某一号身后有什么? 切忌:如果看到门外的某一号身后有什么,切不可关门,否则门外的人有性命之危;大家看到该东西后,不要四散跑掉,要一起向门外吹气,直到看不见该东西为止。门外人切不可回头,开门人切不可离开门旁边。 看到的东西就是门外人上辈子所欠的罪孽,如果出现了,门外人今生要注意保护、爱护该类人或物,方能补前世罪过。 3、吃粮 10人以下,男女各半,蒸白米饭一碗,碗用古旧的尤其好,杀雄鸡一只,淋血于饭中至和饭齐。众人围成一圈,绕饭行走,并口中或心中念:过往神灵,请来吃粮;若吃我粮,请解我难。不时,碗中鸡血漫出,立即铺白纸于地下,全体背过身去,一人提出问题,什么都成,听到碗破裂后,可以回头看纸上内容。一般是用鸡血写成。 切忌:问问题后在碗没有破裂之时回头;看完纸上内容要立即到十字路口焚烧,碗和粮腰深挖埋至背阴出。不要让其他人看到纸上内容,不可透露纸上内容;其余人不可偷看纸上内容。 ⒋ 进了看贴不回潜水鬼 在看外后以上三条历史中不能玩的招鬼游戏,不回贴子的人,潜水后,就有一个小鬼牵住你的手! 据说:纸上有解答但是也有条件,最严重是几天死(除第4个)。一般鬼吃了你的粮不会提太过分的条件,但是鬼也是冒了风险的,所以,如果你不执行或者没有达到它的条件,你就很难说了。 ...
据查到的资料,历史上绝对不能玩的三个招鬼游戏如下: 1、镜子鬼 3个女生2个男生,寻找一个有大镜子的房间,保证距离是能够看到所有人的位置上。男生要分开,围成一个圈,记好镜子的位置。站立一会,到接近午夜的时候开始绕圈,由女生开始向前面的一个人的脖子根上吹气,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依次类推,同时不停的绕圈走。当有人感觉到脖子上被人吹了两口气的时候,要说来了,同时背向镜子,其余四人一起看镜子里面。多了个什么???!!! 切忌:不要中途偷看镜子。不管看到了什么,不要逃跑,要大家一起说“去”,并转身。最好有一个人做领导发布这样的号令,如果是领导背向镜子,生死全靠大家自己了。 据说是看到5个人面对镜子,也有说6个人,也有说到处都是人,也友说不是人……没有正确描述出看到了什么的人现在还存在。 2、进门鬼 6-10个人,女生多尤其好,找一背阳的房间,于天黑之后全体进入,大家编好号码,以抽签决定最好。可以点灯,屋外也可以点灯,但是屋外不能来往人太多。由1号首先开门出去,再关上,面对门默数10下,敲三下门,由2号开门让一号进来,再出去,再关门。依次类推。在开门关心的时候,屋内人不要喧哗,不要靠近门,5步外较佳。 最后,当某一号给某一号开门的时候,在门外的某一号身后有什么? 切忌:如果看到门外的某一号身后有什么,切不可关门,否则门外的人有性命之危;大家看到该东西后,不要四散跑掉,要一起向门外吹气,直到看不见该东西为止。门外人切不可回头,开门人切不可离开门旁边。 看到的东西就是门外人上辈子所欠的罪孽,如果出现了,门外人今生要注意保护、爱护该类人或物,方能补前世罪过。 3、吃粮 10人以下,男女各半,蒸白米饭一碗,碗用古旧的尤其好,杀雄鸡一只,淋血于饭中至和饭齐。众人围成一圈,绕饭行走,并口中或心中念:过往神灵,请来吃粮;若吃我粮,请解我难。不时,碗中鸡血漫出,立即铺白纸于地下,全体背过身去,一人提出问题,什么都成,听到碗破裂后,可以回头看纸上内容。一般是用鸡血写成。 切忌:问问题后在碗没有破裂之时回头;看完纸上内容要立即到十字路口焚烧,碗和粮腰深挖埋至背阴出。不要让其他人看到纸上内容,不可透露纸上内容;其余人不可偷看纸上内容。 据说:纸上有解答但是也有条件,最严重是几天死。一般鬼吃了你的粮不会提太过分的条件,但是鬼也是冒了风险的,所以,如果你不执行或者没有达到它的条件,你就很难说了。 这三个游戏因为方法简单但是出事太多,已经没有人敢玩了,如果看到的人非要试验一下。生死由命,本人不符任何责任。 ...
一 这日,已是初冬。江城虽是山城,盘山的公路弯曲蜿蜒,石阶梯笔直陡峭,但小卫已经练就了一身边坡上坎的好功夫。 他手上拿着一个包袱,在石梯上飞快地行走着,不一会工夫就来到了南宫奇的寓所前。为了不让江城名贵们打扰自己的生活,南宫奇已经取下了西医诊所的招牌,如果不是信赖的人介绍,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金陵神探南宫奇的寓所。 用钥匙打开了门,小卫进了房,上了楼后,却看到南宫奇披着一件紫红色的睡袍站在窗前,眉头紧锁。 “七叔,包裹我取回来了。”小卫说道。 南官奇回过头来,平淡地点了点头,然后依然静默不语。 “七叔,出什么事了?” 南官奇苦笑道:“小卫,也许我们得搬家了。今天有一个警局局长王西林介绍来的贵妇,居然要我为她找寻走失的猫咪。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南宫奇可不是为了找寻走失的猫咪而来到江城的。” “嘿嘿……”小卫一乐,“找猫咪,这可是很有难度的案子啊,而且还会有不菲的酬金呢。” 南官奇正色道:“酬金是不少,难道我们是为了酬金才接案子吗?如果真是有难度,让我在推理演绎上有所施展的案子,就算没有酬金,我也会接的。” 小卫窃窃地偷笑道:“七叔,其实我跟你这么久了,自信在推理演绎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什么时候,您单独拿个案子给我做吧?” , 南富奇笑道:“好啊,你就去接这个走失猫咪的案子吧,如果你用推理演绎的方法找到了猫咪,我以后就把所有的案子交给你。” 两人都不禁莞尔一笑,屋中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南宫奇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小卫,你一定还没吃饭吧,在楼下的厨房里,还有一碟缘圆园的酱汁排骨,半只潮记卤鹅,你自行热了吃吧。” 小卫走下楼来,走进厨房,正当他准备劈柴时,忽然听到寓所的门被叩响了。 门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着黑尼大衣,大衣内是一件同样黑色的格子西装。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但隐约中,却可以看到在他的眉宇之间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斜着拉下来,一直从眉头延伸到嘴角。这个人见到小卫,咧开嘴勉强一笑,嘴角却因为伤疤的牵扯而歪在了一旁。不过依然看得出,如果不是这道疤痕的原因,他倒也称得上是一个美男子。 “请问这里是南官奇先生的寓所吗?”这个男子说得一口江城本地话,但却遮不住话语后掩藏着的一丝焦虑。 “是的。”小卫答道,“请问您是……” “聊聊!” “什么?”小卫不解道。 “聊聊!” “聊什么?我们这里是西医诊所,不陪人聊天的。”小卫有些不快,他皱着眉说道。 这男子立刻解释道:“我不是说聊聊天,我是说,我叫廖燎。” “哦,哈哈,是我理解错了。”小卫自己也笑了,这男子的名字可真有点奇怪,不过,这名字却让他感到有些熟悉,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男子的名字。可到底是哪里呢?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不过,小卫却接着说:“廖先生,您是由别人介绍来看病的吗? 廖燎愣了一愣,说道:“原来南官先生是西医?” 小卫奇道:“你不知道南官先生是医师,你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是谁给你介绍的呢?” 廖燎想了一想,摘下了戴着的墨镜,露出了一道长长的刀疤。疤痕的边缘,一道道白色的肉茬翻了出来,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显然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他缓慢地说道:“我是一名军人,刚因伤从前线回到江城,我在前线时遇到了一位医师,叫赵雾岚。他告诉我,如果有机会平安回到大后方江城,一定要来拜会一下南宫奇先生,说他是一个奇人。” 小卫惊道:“原来赵医师已经到抗敌的最前线去了,真是令人钦佩哦。廖先生,快请楼上请。赵医师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他连忙将这位叫廖燎的军人引进了屋,廖燎走路的时候,明显脚上一瘸一拐,一定是在前线留下的伤患。 二 小卫端上两杯铁观音,几句寒暄后,南官奇递了一根哈德门纸烟给廖燎。廖燎接过了烟,看了一眼烟嘴上的小字,说了一句:“好烟啊,我们在前线的时候,整天就想着可以有一天坐下来安安稳稳地吸上一根纸烟。不过,现在可以吸烟的时候,我却不能吸了。”他顺手将纸烟递回给了南官奇。 南宫奇好奇地问:“怎么?你戒烟了?呵呵,你的毅力可真是不错哦。” “也不是。”廖燎笑道,“其实,戒烟的原因只是因为一个我喜欢的女孩不喜欢我吸烟。”说完这几句话,他的脸上竟多了一抹羞红。 “呵呵,不错嘛。”南官奇乐了,“其实1,吸烟并不是什么好事,吸多了,烟里的化学元素沉淀在肺脏中,会生成肿瘤癌症。如果不是因为我需要思考,我早就把这吸烟的习惯戒掉了。” 廖燎也接过了话茬,说道:“是啊,阿猫也是这样说的。哦,阿猫就是我的女朋友,她是个护士。是我回江城后,在荣总医院里治疗伤病时认识的。呵呵,你们做医生护士的人,都比我这大老粗更有见识。” 南官奇笑道:“其实,我也不算是一个走正规路线的西医医师,我是研究精神医学的。” “精神医学?这是什么东西呢?”廖燎很是不解。 “呵呵……”南官奇笑道,“这话题说起来就很复杂了,我研究的东西,主要是人内心的想法。在生活中,有很多人,他的想法会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比如说,他喜欢的东西会和我们喜欢的不一样,他讨厌的东西也会和我们讨厌的不一样。” “哦,就像古代的笔记小说里说的有一种人,喜欢追逐臭味,是一个道理。”廖燎明白了一点。 南宫奇吸了一口烟,却没有吞进肺里,只是张开嘴,任由烟雾慢慢从嘴缝中泻将出来。 他继续说道:“也不尽然,你说的只是一种怪癣。而我所说的现象,则是……”南宫奇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话说到一半竟卡了壳。 “七叔,你这样解释很困难,倒不如给廖先生讲个有趣的例子吧。”小卫微笑着帮南宫奇解了围。 南官奇把烟头捻熄后,说道:“比如说,我们普通的人,都会喜欢上异性,娶妻生子,共渡一生,可有些人就和我们不一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廖燎接了过去:“我明白了,有些人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喜欢女人,可有些男人偏偏喜欢男人,这就叫所谓的断袖之癖吧?原来你是研究这个的。”在他的话语中,竞隐隐有一丝不以为然。 南官奇呵呵一笑,说道:“断袖之癖被西医称之为同性之爱,这只是个人的一种生活方式。上帝制造每个人,也给了每个人不同的性向选择权利。我们无权反对,更无权干涉。这也不是我所研究的范围,我说的是……有些人不像我们这样,喜欢一个人,他会喜欢某个物体,比如女性的丝袜,又比如是一截木头模具。” “哦?”廖燎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点,在他的额头上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液。 南官奇陡然放大了声音,说道:“这种行为,在西医的精神卫生学里,被称之为恋物癣!” “啊!”廖燎发出一声惊叹,竟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廖先生,您没事吧?”小卫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廖燎揉了揉自己的伤腿,说道:“南官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没关系。”南官奇微微一笑。 廖燎又道:“刚才听了南官先生的案例,我不禁想起了一件事,正和您研究的东西有一定的联系。” “哦,那就有请廖先生说上一说。”南宫奇轻抿了一口铁观音后,缓慢说道。 三 廖燎是一个月前来到江城的。那个时候,他还全身缠着绷带,特别是被一块弹片击中了眉骨,被绷带紧紧蒙住了眼睛,终日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脸上的那道伤疤是他在散后侦察时,与一个偶遇的敌军肉搏时留下的。当然,他只留下了一条伤疤,那个敌军却留下了一具尸首。 住在荣总医院的时候,他很绝望,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挺过这一关,甚至不敢相信头部的绷带取下后,他还看不看得见这个美丽的世界。 那个时候,是一个声音很温柔很动听的护士在照顾他。他不知道这位护士的名字,只知道大家都叫她阿猫。 终于有一天,他头上的绷带被取了下来,他看到了碧蓝色的天空,更看到了漂亮的护士阿猫。 当时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斜地洒进窗台,阿猫正背对窗台,亭亭玉立。她披散着的长发的末梢在斜阳的辉映中,被染成了金黄的颜色,宛若一尊女神的雕塑。 阿猫缓慢优雅地转过了身,阳光正好洒在她那张明洁的脸上。笔挺的鼻粱,弯弯的柳眉,樱桃般的小嘴。 当廖燎看到阿猫的一瞬间,他呆若木鸡。他定定地盯着阿猫,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停顿了,四周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全世界只剩下了他和阿猫两个人。他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动,他知道,他的春天到了,虽然现在还是初冬。 当阿猫看到廖燎呆立的模样,她不由得嫣然一笑,两朵酒窝绽开在她的脸庞上。她走到廖燎身边,柔声地说:“你可以出院了,可你脸上的刀疤好吓人,出了门别人会以为你是袍哥弟兄。来,我送你一样东西。” 她从护士服里取出了一副墨镜,递在了廖燎的手中,还说了一句:“你少抽点烟,好吗?对你的身体不好。” 廖燎听了后,将手伸进了裤兜,把剩下了一包红金龙纸烟揉成了一截一截。 廖燎决定要追求这漂亮的护士阿猫。他出了院后,随时戴着那副墨镜,这墨镜上似乎还残留着阿猫的体温与香水味。 廖燎想要先确定阿猫是否有男友,于是他每天都躲在医院外的电线杆后等待着阿猫下班。他毕竟是侦察兵出身的,虽然脚步一瘸一拐,但他还是很顺利地跟踪到了阿猫的家。 那是一套四合院,高高的围墙,里面种着丁香花与夜来香,香味飘出了围墙,却只有阿猫一家人在那里住。 一连跟踪了半个月,阿猫每天下了班都直接回家,没见着她和其它男人有交往。 廖燎心中有了些底气。虽然脸上的这道伤疤很是狰狞,但却又显出了一份真男人的粗纩气概。这半个月,他也一直没有吸烟,虽然心魔一直在引诱他,但一想到了阿猫,他就多了一分信念。 终于,廖燎忍受不了心中的煎熬,他决定要对阿猫说出心中的思念。 那是一个黄昏,廖燎站在了荣总医院的大门外,穿着黑色的风衣,在风衣中,藏着他刚买来的娇艳的红色玫瑰。 当阿猫满脸疲惫地从医院走出来时,廖燎迎了上去,用玫瑰挡住了自己的脸。 阿猫看到廖燎的时候,很惊讶。 但是,没有等阿猫说话,廖燎就抢先一句:“阿猫,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友吗?” 阿猫摇了摇头,答道:“不,我不可以。” “为什么?难道因为我只是个穷困潦倒的退伍军人吗?不,你错了,我很有钱,我刚继承了一笔很丰厚的遗产,我会让你下半辈子过得很快乐。”廖燎急促地说道。 阿猫还是摇头:“我不是在乎你有没有钱,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你。”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脸上有伤疤,不够靓吗?” 阿猫呵呵地笑了:“我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女人,我不能接受你的原因,是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他对我很好很好。我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击在了廖燎的心中,他歇斯底里地叫道:“不可能!你别骗我!你每天下了班从来都是直接回家,什么时候见过你和男人约会过?就算你有男朋友,半个月他不和你联系,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猫收回了脸上的笑意,一片冰霜地对廖燎说:“对不起,廖先生,请你不要说我男友的坏话。你的花,我不能收。我得回家了。’ 她将手中的花递还,然后径直从呆若木鸡的廖燎身边走过,只留下了一丝淡淡的香气。 四 说完了这些话,廖燎的心情很差,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在眼角竞有一些依稀的泪光。 南宫奇又点上了一根烟,说道:“这是一件很让人伤心的事,可我并没有看出这件事与我要研究的东西中有什么必要的关联。” 小卫也笑着说:“廖先生,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为了一棵小树苗放弃整个森林呢?” 廖燎说道:“现在看来,这事好像是和南宫先生研究的精神卫生没有什么必要的关联,但是后来发生的事,可能又不同了。” “哦?”南官奇身体微微前倾,又有了一丝好奇。他倒想听听廖燎又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阿猫不是说她有个交往了两年的男友吗?我又跟踪了一个礼拜,可还是没看到那个男人的出现,于是我就怀疑那个男人一直都在那套四合院里。可他为什么没有出来过呢?我就猜测那个男人如果不是身体不便,那就一定是一个被通缉的江洋大盗。我很担心阿猫!”廖燎的语气里有了些焦虑。 “哦?”南宫奇问道:“难道你趁阿猫小姐不在的时候,私自翻进了四合院里一探究竟?” “是的。”廖燎一点也没有隐瞒,“我翻进了围墙,那是因为我在乎阿猫的安全,不过,四合院里的事却让我很费解。” 南宫奇诧异地问:“你发现了什么?这么让你费解?” “我什么都没发现,所以这才是最让我奇怪的!”廖燎说道,“我进了四合院,里面什么人都没有。根本没有阿猫说的那个男朋友。” 小卫在一旁笑道:“呵呵,廖先生,我先打击一下你,说不定阿猫小姐只是因为不想谈恋爱,才伪托已经有男朋友了。” “不……”廖燎摇了摇头,“我在晚上的时候,也躲在了四合院的花园中。我只是想在暗中保护她,或者说,就算在晚上我看到她一眼,我也会觉得满足的。” 南官奇问道:“那你又发现了什么?” “阿猫每天回家,会买两三个人的菜,以前我以为是她和她父母住在一起,没有疑心。不过后来发现,这么大的四合院,竟只有她一个人在居住,我就开始怀疑了。上周,就是我晚上在那里潜伏的时候,我听到了她在屋里说话的声音。只有她的声音,没有男人的说话声。我知道,她只是一个护士,虽然有这么大的一套房,但那可能是家传的祖业。她家里绝对没有电话机,她说的那些话又绝对是应该对恋人才会说的。我一直心生疑窦,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今天,听了南官先生专业上的一席话,我才有了一点体会……” 南官奇打断了他的话,问道:“难道你是在怀疑阿猫小姐是……” “对!她有可能正和你所说的那样,是在与一截木头,或者一具玩偶恋爱。我进过她的房间,真的有很多木头做的玩偶。”廖燎的语气里竟有了些莫名地颤抖。 南宫奇叹了一口气,说道:“照你所说的那样,阿猫小姐是很有这样的可能性,这是心理上的一种疾病。” 廖燎很关切地问道:“那要怎么医治呢?” “这需要技巧。”南官奇答道,“我需要对她进行更深入的了解,对症施治。这样好了,我也得在暗中观察一下她的作为,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夜探阿猫的四合院吧。” 说完了这句话,他将烧到尽头的烟尾捻熄在了烟灰碟中。 五 夜很深,虽然是在宵禁,但对于做过侦察兵的廖燎与拿着王西林特别颁发的大红派司的南官奇来说,来到阿猫的那套四合院,并非一件很困难的事。 没费什么劲,身着黑色紧身夜行衣的两人就翻过了围墙,进了院子中。虽然廖燎瘸了一只腿,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动作。 此时还不是丁香花与夜来香开放的季节,花枝上的叶片也遗落殆尽。阿猫住的那幢二层小楼,也是漆黑一片。 “她回来了吗?”南官奇轻声问。 “不知道,只有今天我是和你一起来的,没从医院就开始跟踪。” “哦,我们上她的小楼吧。” 两人蹑手蹑脚地上了楼,他们都身手矫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廖燎指了指一间厢房,示意这就是阿猫的闺房所在。南官奇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屏息听了听。 只有一片死寂,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 “她没有在家。也许正好是你唯一一天没跟着她的时候,她去和男友幽会去了。”南宫奇悻悻地说道。 廖燎脸上一片赧色,他说:“我不会怀疑错的,也许她今天是在加夜班,护士的工作总是很忙的。我真的没有骗你,在她的房间里,有很多木头做的玩偶!” “是吗?那我们进去看一看吧。”南官奇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他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枚别针,插进了厢房外挂着的黄铜大锁上,捅了几下,锁应声而开。 闺房的门开了后,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气味南官奇很熟悉,是医院里福尔马林的味道,这味道出现在护士的房间里一点也不奇怪。很多护士都有洁癖,常常将医院里的药水拿到自己的家中进行消毒,但很多护士却不清楚哪一种消毒药水的效果更好。而实际上,福尔马林在医院里最主要的用途是拿来保存标本和尸体。 南宫奇先走到窗边,放下了厚重的深色窗帘,接着划燃了一根火柴。在火柴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一截蜡烛。 点上了蜡烛,屋里放出了微弱的光亮。闺房里的确到处都放置着木制的玩偶,有人,也有动物,更有些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的东西。 南官奇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道:“也许你是对的,这里的玩偶真是太多了。” 他踱到了闺房的一张大床边,径直坐在了床上,说道:“我们应该在这里等她回来,我会与她说一番话,接触她心里的一个结,这样就可以治疗她心理上的顽疾。” 在烛光中,地上躺着一具木制的玩偶,是西方童话中那个说谎后鼻子会变长的小木偶匹诺曹,脸上的颜色已经班驳,上面是污秽不堪的色彩。两颗玻璃球做成的眼睛挂在眼眶外,显得格外诡异。看着这吊在眼眶外的玻璃珠,南官奇突然有一种想把它塞回去的冲动。 他站起了身,然后走到木偶身边,蹲了下来。他将手指捏住了玻璃球,忽然觉得手指上湿漉漉的,他放下了玻璃珠,将手放在鼻子旁嗅了嗅,皱起了眉头。 南官奇举起了蜡烛,看了看地板,然后勾下了腰,往闺房的床底看了看。当他看到床底的那样东西后,不由得暗呼一声:“噢,我的天!” 南官奇站直了身,拍了拍廖燎的肩膀,说道:“廖先生,也许你的心上人并不是一般普通的恋物癖者,说不定,她喜欢的东西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廖燎茫然地望了一眼南官奇,说道:“南宫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猫她喜欢的是什么?难道不是这遍地的木制玩偶?” 南官奇说道:“廖先生,你一定得做好心理上的准备。”说罢,他走到了闺房里的床边,手指抠在了床板的缝隙中,然后一用力,床板被他抬了起来。 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从床下窜了出来,还夹杂着一种怪异的味道,有点熏人,腻腻的一股恶臭。 “里面是什么东西?”廖燎大声地问。 南官奇平白无故地叹了一口气,将蜡烛举到了床上。 廖燎往床下望了一眼,不由得大叫一声,倒退几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背心已经渗出了一身冷汗,转瞬之间已经浸透了他黑色夜行服中的棉布衬衣。 他惨呼道:“天!怎么会这样?阿猫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东西?我的天!” 蜡烛在静谧的空间中微微摇曳,空气里尽是诡异的气氛。 在那张床下.是一具腐烂的尸体,已经分辨不出男女,体表的肌肉已经变成了粘滑的液体,一个个微;小的气泡在自行扩张收缩。唯一可以分辨的是两颗眼珠,正被一缕纤维牵扯着吊在眼眶中。阿猫的爱人原来是一具尸体!一具已经分不出是谁的尸体! 南宫奇仿佛看到了那个漂亮的护士,正坐在尸体旁。当她看到南官奇与廖燎走进来的时候,她连忙将吊在眼眶外的眼球塞进眼眶,还媚声说:“亲爱的,你看,有朋友来了……” 一想到这里,南宫奇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廖燎,已经忍不住跑到了闺房外,扶着楼梯的扶手,狂呕起来,白花花的污秽之物正哗哗地向楼下倾泻着。 六 “还等她回来吗?”南宫奇将屋里的设施恢复原位后,向廖燎问道。 廖燎无力地摇了摇头,喉头哽咽着说:“为什么?她为什么宁愿爱一具尸体,也不来爱我?” 南宫奇劝道:“这只是心理上的一种病症,也许这具尸体生前是阿猫小姐的男朋友,她一直深爱着他。他去世后,她也放不下这段感情,希望与他共度一生。这心病还需心药来医治。我想,我会找到一种让她正常起来的方法。” “是吗?”廖燎的眼中燃起了希望。 南宫奇坚定地点了点头。 南宫奇一直把廖燎送到了他的家门外。廖燎的家是一幢很气派的三层花园洋房,这是他的一个亲戚去世后留给他的。没有佣人,只有廖燎一个人住。他邀请南宫奇入内喝杯酒,但被南官奇婉言谢绝了。 南宫奇知道,在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让廖燎一个人独自安静一会。 他慢悠悠地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向寓所走去,虽然路上遇到几个巡夜的警员,但他把大红的派司拿出来晃了一下,就顺利地通过了。 当他回到家,小卫又不知道去哪里了。不知道他是去了李舞衣家还是去城隍庙找那群小乞儿玩去了。 南官奇叹了一口气,上了楼,坐在书房的窗台边,点上了一根哈德门纸烟。在袅袅的烟雾中,他陷入了沉思。没有开灯,屋中只有烟头成了一个红点,在黑暗中游移不定。 当南宫奇醒过来的时候,天刚刚亮,他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他在二楼的书房中都听到了,可想这敲门的声音是多么大。 下楼的时候,南宫奇发现小卫还没回来。这孩子不知道到哪里去玩了,天亮了都还不回来。 拉开门,站在外面的,是正喘着粗气的廖燎。他一见着南官奇,就语不成声地叫道:“南宫先生,快到我家去,阿猫现在就在那里。你说过,你有办法纠正她那种怪癖的!” “哦?阿猫小姐在你家里?”南官奇问道。 廖燎急切地说道:“是的,昨天晚上我回家睡不着觉,又来到荣总医院外,我猜她在上夜班,就在那里等她下班。果然,天快亮的时候,我见她出来了。我直接上前对她说,让她来拜访您。可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死也不愿意和我一起走。我一急之下,就用拳头砸晕了她。看着她晕过去,我的心都快碎了。南官先生,您现在快和我一起去我家吧。你快去救救她,别让她再去爱那具尸体了!” 南宫奇披上了一件外衣,跟着廖燎出了门。 进了廖燎的那幢花园洋房,南宫奇突然觉得有点没来头的寒意,他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外衣。 推开底楼的大门,里面黑黢黢的,有一股霉味,还有一点依稀的医院的气息,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廖燎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房子是我外舅舅留给我的,我也没多少钱,就没有请佣人,这里实在是太大,我一个人做不完清洁,所以总有些怪味。我才从医院里出来,平时还要给我的伤腿擦药,所以屋里老是这种医院的气味,别提多难受了: 南宫奇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我们上楼吧,阿猫小姐现在在哪间房里的?我得在她醒来后好好和她深谈一下。” 脚踏在冰冷的木楼梯上,发出咚咚的脚步声,绵长的回音使得这屋子显得更加幽深空寂。 在二楼的一间房外,门紧紧地闭着廖燎指了指门,说道:“阿猫就在里面的。” 当廖燎用钥匙打开了门,正准备进去时,被南宫奇拦住了? “让我单独和她谈吧,廖先生,你就在屋外等一等吧。” “怎么?我不能在一旁吗?”廖燎不解地问。 南宫奇扶了扶眼镜,说道:“根据西医精神,病情是病人的绝对隐私,除了她的主治医师外,其它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知道她的病情:所以,不好意思,我不能让你进去的。” 廖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然后站在了门外。 南宫奇进了屋,然后扣上了门。 这是一间客房,在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张床,床的青纱帷帐被放了下来,里面朦朦胧胧地看不清究竟: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个女子正躺在其中,盖着薄薄的棉絮,面向着墙壁,只看到她的背。这就是那个恋尸的阿猫吧。 南宫奇慢慢踱到了床边,用手轻轻地拂开了青纱帷帐。他看到了阿猫凌乱的头发。 “阿猫小姐,你醒了吗?”南宫奇柔声地问道。 可阿猫好像真是睡着了,她没有回答。 南宫奇忽然嗅到了一股气味,悠悠地飘来,是福尔马林的味道。在这客房里,怎么会有福尔马林的味道呢?他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在意。 南宫奇加高了语调,大声说道:“阿猫小姐,你醒一醒.” 阿猫好像是陷入了最深层的睡眠,一点也没有反应。 南宫奇伸出了手,想要把阿猫唤醒他扳住了阿猫的肩头,他的手抓住的是阿猫身穿的白色护上服,也许是一夜熟睡吧,阿猫浑身的汗液已经浸湿了她的制服。 南宫奇的手轻轻一扳,阿猫的身体翻转了过来, 南宫奇终于见到了廖燎口中的美丽护上,阿猫的模样。 七 李舞衣与小卫带着几个壮汉冲进了廖燎的家,沿着曲曲折折的楼梯,来到了二楼,看到了正站在木门外的廖燎。 廖燎看到冲上来的一群人,顿时乱了方寸。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群强盗!” 李舞农掏出了手枪,指着廖燎,叫道:“不准动!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廖燎愣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突然,他的身形一动,如脱兔一般,身体撞在了木门上,冲进了那间南宫奇与阿猫呆着的客房。 李舞衣身形一闪,跟着冲了进去,抬手就是一枪,正好打在了廖燎的腿上。廖燎一声哀号,倒在了地上,几个大汉一拥而上,铐住了他。 李舞衣转头向南宫奇望去.南宫奇正手扶着床的扶手,大口地呕吐着。 而在那张床上,阿猫,哦,应该说是一具尸体,正躺在那里。她的头发依然柔顺,但是她的那张曾经美丽的脸却变得千疮百孔,一条条蛆虫正缓慢地蠕动着从她的七窍中爬出来,对着来访的客人耀武扬威。 当南宫奇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喝了一口水龙头里接来的生水,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廖燎也是一个恋尸者?” 李舞衣指了指小卫,说道:“你问他吧,是他叫我来的!” 小卫微微笑道:“我第一次听到廖燎的名字时,就觉得很熟悉,不知道是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我一直都在纳闷,后来听到他说的情况后,我就心生疑窦。于是昨天晚上,我就到李叔警局的档案室里查了查报纸。果然,在一个月前,在荣总医院中被偷盗了两具尸体,而在金子山精神病医院中,前一天又逃脱了一个病人,那个病人的名字就是——廖燎!而那个病人患的正是——恋尸癖!” 南宫奇赞赏地看了一眼小卫,说:“小卫,看来你真的已经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了。我想,下个案子,我一定交给你来做,我在后面指挥你。 小卫调皮地一吐舌头,说:“谁还要你指挥啊?” “呵呵……”屋里的人一起笑了起来。 ...
清朝光绪年间,因为朝廷腐败,山东五莲县爆发了驼儿山农民起义,首领名叫厉应九,他的军师兼教头名叫林永芳。 林永芳原本在五莲山光明寺当武术教头,厉应九和他是旧识,知道他武功高强且足智多谋,就派人去光明寺,请林永芳前来驼儿山聚义。 林永芳了解并喜欢厉应九的为人:豪爽义气,喜欢接济穷人。而且林永芳也憎恨朝廷的腐败,所以在接到厉应九的书函后,第二天就收拾好行李辞别众僧去了驼儿山。 林永芳到山寨后,厉应九很高兴,摆下宴席与林永芳痛饮一顿,就带着他视察山寨,林永芳看到山前用巨石垒成高大的墙壁,只留下窄窄的通道,只要一个人拿着一杆枪就能守住,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于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转到山后,林永芳发现山后是悬崖峭壁,不由得吃了一惊,说:“厉兄,这营寨不能扎在这里呀!” 厉应九问:“为什么?这地方多好,前边有巨石围墙,后面是百丈悬崖,清兵来了,我们只要守住前边,不怕腹背受敌……” 林永芳打断他的话,说:“这一点我没有疑问,可厉兄想过没有,万一清兵打上来,面对悬崖峭壁,咱们弟兄也没有后路呀!” 厉应九哈哈一笑,说:“林老弟过虑了,哥哥经营的这铜墙铁壁,咱还有几十架秘密武器,清兵要想打上来,除非长出翅膀!” “秘密武器?”林永芳疑惑地问。 原来,这厉应九是个能工巧匠,木匠、铁匠、泥水匠……无所不通,他还喜欢鼓捣各种机械。上山寨之后,他利用驼儿山树多石头多的优势,发明了一种小型投石机,专门对付来犯的敌人。 林永芳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一名手下急匆匆赶来,报告道:“寨主,清兵来犯……”厉应九问:“有多少人?”手下说:“大约五六百人!” 厉应九一拍林永芳的肩膀,说:“哥哥就让你看看我投石机的威力!” 两人到了山寨围墙的一个垛口处,往下看去,但见数百名手持刀枪的清兵正杀气腾腾地往山寨奔袭而来。 大约还有一里多地时,厉应九命令手下:“装石,给我狠狠地打!” 一百多名弟兄操作着四十多架投石机,发射出数不清的石头呼啸着向清兵砸去,清兵手中的盾牌只能挡弓箭,却不能挡石头,他们被打得残肢断腿,哀号遍野,最后留下一百多具尸体狼狈而去。 打了一个胜仗,厉应九更加得意了,对林永芳说:“兄弟看到了没,有了投石机,我驼儿山就是铁板一块,清狗就是长出翅膀,我也给他打下来!”一听这话,林永芳知道自己劝不了,暗地里却在想主意。 驼儿山山寨前边有一片空地,原本长满荆棘,林永芳就命人将那些荆棘砍掉,整理出数十亩山地,在上面种上了高粱。厉应九以为他是为了山寨的后勤补给,很是高兴,但又有些不解,说:“林老弟,这高粱产量不高,也不好吃,还不如种玉米合算呢!” 林永芳只是笑笑,却不为所动,地干了,就从半山腰的清泉挑水为高粱浇灌,苗黄了,就到处搜集肥料为高粱施肥。 在林永芳的悉心侍弄下,这一片高粱长势很好,秋天到了,高粱籽粒饱满,都垂下了头,林永芳就和弟兄们一起将高粱砍倒,收获了上万斤高粱米,还将高粱的秸秆收集起来,从山下请来几十名老大娘,让她们用这些高粱秸秆编起了大“盖顶”,一共编了上千顶。 “盖顶”是一种圆形的物件,主要的功能就是当锅盖,还有的可以盛煎饼、馒头,小一点的盛水饺,因其方便实用,在鲁南一带,高粱收获后,每家每户都会编上几顶,这传统一直流传至今。 厉应九见高粱丰收,很是高兴,因为山寨的粮食问题可以解决了,但是他对于林永芳找人编“盖顶”很有意见,就问林永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林永芳笑笑说:“厉兄,请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山寨!”厉应九也就不问了。 驼儿山义军占山扎寨,五莲县令带人几次攻打,都被义军打得落花流水,这使得山东巡抚周馥大为震惊,急命沂州知府胡建枢率兵三千,分两路攻打。对于此,山上义军并不害怕,像以前一样做好了准备,将石头准备得足足的。 清兵来了,和以前不一样,他们没有上山,而是在山下就停住了脚步,而且推来了十几个用红布包裹的物体。围墙上,厉应九问林永芳:“兄弟,你说这次清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那红布里边藏的是什么东西?” 林永芳眉头紧锁,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兆!”他命令弟兄们多加注意。 清兵拉开了红布,厉应九这才发现,那是一门门黑黝黝的大炮,厉应九笑了,林永芳问:“厉兄,你笑什么?” 厉应九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利器呢,原来是几门大炮。实不相瞒,在林老弟上山前,他们也用大炮进攻过山寨……” 林永芳问:“结果如何?” 厉应九说:“他们把大炮放在山下,射程不够,想走近山寨来打,那大炮又太笨重,上不了山……” 厉应九的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就呼啸而至,在他不远处爆炸了,几个弟兄立时倒在了血泊中,厉应九弹了弹身上的土,说:“这……这是咋回事?” 原来,这一次清兵运来的大炮不是以前的土炮,而是从青岛德国军营借来的红衣大炮,这种大炮射程远,威力巨大,是当时最先进的大炮。 紧接着,山下的炮弹一枚枚朝山寨袭来,炮弹打在石头上,将石头击得粉碎,那些四处乱飞的碎石头就像一枚枚匕首,击穿了义军的身体,他们一个个倒下了,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还有很多义军被炮弹击中,粉身碎骨。 炮击足足进行了一个时辰,山上义军死伤了一多半,厉应九红了眼,想要带领剩余的弟兄冲下山拼命,却被林永芳拦住了,他说:“咱们的兄弟伤亡惨重,清兵却毫发无伤,咱们这么冲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先撤下山去,保留实力,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厉应九说:“可是你也知道,山前是清兵,山后是悬崖峭壁,咱们往哪里撤呀!” 林永芳打开山寨的库门,让每个人都取两只盖顶,厉应九等人不解,但在林永芳的催促下,只好照着他的话做了。 林永芳带领众人到了山后面的悬崖峭壁那里,用麻绳将一对盖顶牢牢地绑在两只胳膊上,然后扭头对众人说:“我们就这样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说完纵身往下一跃,他就像一只鸟儿一样翩翩地往山下坠去。 过了一会儿,众人看到林永芳落到了山崖下边,他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上喊道:“我没事,大家快点往下跳!”众人这才明白林永芳的一片苦心,纷纷学着林永芳的样子,将盖顶绑在胳膊上,向山下跳去。 事后统计,除了十几个人或因盖顶没绑结实,或因落地位置不对跌死外,其他人都只是受了崴伤或者轻微骨折,并无大碍。清兵冲上山寨之后,除了被炮弹炸死的义军尸体之外,并没有发现“匪首”厉应九、林永芳,还以为他们会异术,土遁逃走了呢! ...
我们家祖传下来一些道术的知识,但家规是不能以道术为业,必须在道术之外另谋一份职业。我爷爷解放前也算是一个小业主,开一个小型的冶铁作坊。解放后,作坊公私合营并入了钢铁厂,爷爷做一个小干部。因为每年多少能分点红利,所以生活虽然过得没有原来那么好,但是比起同时期的其他家庭也要好很多了。 在上世纪那一场文化浩劫中,我们家就因为道术上的一些东西被打成了封建迷信。家里的状况开始一落千丈,其实最让我们家伤心的就是我爷爷当年在厂里带教的徒弟小刘,第一个跳出来写大字报、揭发,并因此功被提拔为厂里的小领导。 成了小领导之后,徒弟在厂里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爬得越来越高。不过所谓天有不测风云,突然有一天,一大帮子人抬着一副担架来到我家,担架上躺着的正是那位指点江山的小刘。 随着小刘来的还有他身边的一群捧臭脚的和他的父母。他的父母和我爷爷有多年的交情,解放前就知道我爷爷有道术这方面的本领,所以这次抬来我们家必定是他父母的主意。小刘的父母一来到我家,看见我爷爷和奶奶,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只说是自己的孩子鬼迷了心窍,不应该之前这么对我们家,现在出了事情,还望我爷爷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帮他们看看。 按照我爷爷的脾气,是绝对不会救他的。但是我奶奶心肠软,又看见对方已过中年的父母,一直跪在面前,实在是抹不开面子,也转过来劝我爷爷看一看。劝了许久,也许是我爷爷烦了,就没好气地问了一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小刘的父母才止住啼哭,慢慢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小刘这一两年间很是风光得意,不但成了爷爷厂里的革命先锋,还常常去其他地区串联演讲,大概半个月去隔壁省做一场汇报。在大会上,刚开始他还讲得群情激昂,讲到一半突然整个人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大家赶忙手忙脚乱地将他救到医院,医生检查一番只说是低血糖,吊点葡萄糖就好了。 吊了葡萄糖之后,果然没到一个小时就醒了过来。但是从那天开始每天一到中午十二点,小刘就会失去知觉,原来只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来越来越长。这次是头天中午倒了下去,一直到第二天晚上都没有醒过来,去医院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 刚刚他妈妈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发现脉搏跳得很慢,像是要死过去一样,心里就想到会不会撞邪了,于是就赶忙叫了些人,拆了门板就抬了过来。 爷爷听了他们的描述之后,觉得这件事不是普通的撞邪,普通的撞邪不可能每天定时发作。检查了小刘的眼睑和舌头,也都没有症状显示到底是什么问题。不过在检查的过程中,发现小刘的脖子四周有一点点的黑色斑痕,绕着脖子有满满的一圈,这个样子有点像古书上所记载的某种蛊毒的症状。但是在我们江南地区,很少有人会接触到蛊毒这种东西,怎么这个小刘的身上反而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但是这个时候最要紧的还不是查出原因,先救醒小刘再说。于是爷爷叫人将小刘的上衣全部脱掉,这一脱着实让人吓了一跳,原来小刘不仅仅是脖子周围有那种黑色的点状斑痕,整个上身都布满了这样一点点的黑色斑点。 爷爷看了也是眉头一皱,用手摸摸心口的位置,还好,目前身上的体温还算正常。爷爷叫奶奶从大衣橱毛主席像背后,取出一个包裹,打开包裹,包裹里面是一件红色的肚兜。这件肚兜我小的时候还见过,现在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件新的。这件肚兜其实算是我们入门时给亲传弟子佩戴护身的一件护身宝物,上面密密麻麻地画满了诸天密讳以及一系列的护身符咒,非本门弟子几乎见都见不到,更不要说使用了。但是我爷爷这次看到小刘这样,还是拿出来给他用了,看的出我爷爷对他这个工厂里的技术徒弟还是有感情的。取出来肚兜,马上让人把它穿在了小刘的身上,再叫人从厨房煮满满的一锅醋过来。不多时醋就煮好拿了过来。爷爷用手捧出一些热醋就开始在小刘的身上不断地擦了起来,一边擦一边嘴中还念念有词,接下来奇怪的事发生了。 伴随着一股恶臭,小刘的耳朵开始流出了黄色的脓水,流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慢慢停了下来,而小刘人也开始慢慢苏醒,慢慢恢复了知觉,看了看周围,还没站起来就一下子哭了出来,说:“师父,你要救救我啊!”接着就开始哭诉自己这半个月来所遇到的一系列痛苦的经历。 自从那次演讲昏倒之后,小刘就开始出现了幻听,先是不断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他的名字,之后更是似乎周围的人都在设计陷害他。再往后就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噩梦断都断不了,自己身上也渐渐起了变化,身上的斑痕由原先的在丹田部位,慢慢地蔓延到了全身,不痒不痛。 我爷爷听了这些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直到他完全讲完,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用笔在上面写上几味中药,让他父母回去抓来熬药给他吃三天,有什么反应再来和我爷爷说。 小刘的父母千恩万谢抬着小刘回家去了,三天之后,小刘的父母又陪着小刘来到我家。这次小刘明显脸色好了很多,但是走路看上去轻飘飘的,需要父母的搀扶。 原来小刘喝药一个小时之后,小刘就开始呕吐,刚开始只是普通的呕吐,吃什么吐什么。喝了两天之后,吐出来的东西明显不对了,青黑色的液体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金属生锈的味道,一直到第三天,吐出来的东西渐渐少了,小刘也差不多吐的没力气了,就被父母架着来找我爷爷。 我爷爷问,吐出来的东西带来了没有?小刘的父母急忙拿出一个保温桶,里面就装着小刘第三天吐出来的东西。爷爷一打开保温桶盖,一股铁锈铜锈的味道直冲了出来,爷爷拿来一双筷子,翻检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大概是因为味道太浓的缘故吧,马上叫人把保温桶拿到屋外去。 爷爷非常严肃地对小刘的父母说:“你们孩子这是得罪人了,这种下法不简单,一个是要自己亲近的人做,普通人做不到,一个是下的手法狠毒,没有深仇大恨不会做这种绝事。说句不好听的,根据你们孩子的为人,我非常肯定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所以才引得别人下这种狠毒的蛊法。” 后来我问爷爷到底这个小刘中的是什么东西?我爷爷对我说,这种蛊法,他这一辈子也只遇到两次,一次是他年轻的时候,见到他的师伯为人解这个,第二次就是发生在这个小刘的身上。小刘中的是一种名为尸钱蛊的蛊毒。 这种蛊毒的核心就是死人下葬时含在嘴里的那个钱币,收集七枚钱币之后,将它捣碎磨粉,混合一些特殊的密药,最主要的是下蛊的方式必须是在男女交合的时候,才可以使用。一经种下很难拔除。现在小刘中的就是这个东西,如果不解决的话,结果就是全身僵硬,只留一口活气,三年期满,气绝身亡。 要想解就必须要知道到底是谁下的,然后找到那个人才能做下一步解决的方法。 那个年代男女关系相对简单,所以中了这种东西要查出源头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困难。于是爷爷让小刘的父母将小刘带到里屋,问他最近又交了什么新的女朋友吗? 小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一边的父母急得脸都红了,这个时候命都要没了,还要啥脸呀。小刘逼急了,突然蹦出一句话,“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我也不知道是哪个?难道还有很多个不成?小刘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但事到如今既然话已经说出了口,那也没办法隐瞒了。 原来小刘自从当上了厂里的领导之后,利用职务之便通过威逼利诱和强行胁迫,先后和十多位女性发生过关系,所以现在你要让小刘说到底是哪个人,他哪里还分得出来? 这些事连小刘的父母都不知道。小刘的老爹一个巴掌扇过米,被周围的人拉住之后,还不住的咒骂,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东西。 这时,小刘突然自己想到了一个人,嘴里不住地说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小刘口中的她指的是我们这边一个大学老师的女儿,她家因为成分不好就受到了冲击,成为我们街道的重点关照对象。后来有一次在一场批斗会上,他家女儿去给父亲送饭,就被在台上主持批斗的小刘看上了。于是,小刘就开始利诱她,答应解决她家的问题。接下来的事情不必多说…… 小刘在得手后,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反而威胁女孩子,如果不肯继续跟他在一起,他就要将这个事情宣扬出去,说她是女特务用自己的肉体来引诱革命的小刘。可是事情就是那么凑巧,就在小刘和那个女孩发生关系没多久,女孩的父亲在一次批斗会上,不知是因为劳累过度还是怒气攻心,竟然在台上脑血管梗堵,还没等送到医院就一命呜呼了。 这件事后,女孩子性情大变,而小刘也因为人命关天一连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来找女孩子。可就在要去外地串联前,女孩子突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说自己经过学习思考已经想通了,要和万恶的旧家庭划清界限,这次希望能够陪伴小刘一起去外地串联,好好的学习学习。送上门的肥肉,哪有不吃之理?小刘自然是照单全收,在外地自然也少不了那一回事。而小刘的最初发病也就是在外地串联的时候,两下一对照,这个女孩子应该脱不了干系。 爷爷听到那个女孩子的名字,连忙问小刘是不是某某大学里谁的女孩,小刘一听就说就是他家的女孩。爷爷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脸色明显就不对了,想了很久,只能双手一摊:“你惹上他们家,还是回家去准备后事吧。” 原来小刘所说的那户人家,女孩子的妈妈是从湖南过来的,还没解放就住在了那里。有一天我爷爷经过他们家门口,凭着自己的专业直觉,觉得整个房子外面小院子的布局非常的奇怪,这种布局是按照风水上荫尸地的格局来摆的。 于是我爷爷好心上前去告诉他们家一声,这么摆放对于家里人的健康是不好的。叩门过后,打开门的是一位穿着入时的少妇,听了我爷爷的话后,她很有礼貌地谢谢我爷爷,并说等先生回来后一定会转告先生,因为现在家里没有男人,所以不方便留我爷爷进来喝茶,还问了我爷爷的地址,说以后有空一定登门拜访。 我爷爷也没什么,说完后就回家了。但是我爷爷后来和我说,他当时和那个女的谈话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上有一股不同常人的气息。因为我们家和两湖那一带的不熟,对他们的了解也不深,但是可以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很怪异的气息,类似有点山野精怪类的气息。 今天小刘一说那一家,我爷爷就马上联想到了当年的事。之所以叫小刘回去准备后事,并不是不想救他,而是因为那家人就在前几天,母女两个双双在家里上吊身亡了,还是我爷爷亲自去把她们抱下来的。下蛊的人一死,这个蛊就是绝蛊,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之后小刘大约在家熬了一年多后不治身亡了,死的时候全身皮肤犹如铁石一般,布满铁锈,口眼不闭…… ...
从我的窗户望下去,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缝隙,就可以看到一座公交车站。 这条马路不算繁华,经过此处的公交车也仅有两条线路,平日里很安静,这也是我选择这里做工作室的原因。 我是个艺术家,一个寂寞的艺术家。 每天我在这两百平米由仓库改建成的工作室里,手握电焊枪、眼戴护目镜,在一块块巨大的钢板前通宵达旦地忙碌一一呃,我的工作就是用电焊枪创作铁艺雕塑。这是一个很冷门的艺术行当,但创作出的作品却深受顾客的欢迎。 铁艺雕塑,冷硬、坚固,抽象、带有明显的符号元素。在街心公园的角落里,在某些颇具品位的高端人士家中,都可以看到我的作品。在这座城市里,从事这项艺术创作的人只有我一个,所以我从来不愁作品的销路,收入也算不错。 在钢板上进行电焊时,会产生强光与噪音,而我又习惯在深夜进行创作,所以为工作室选址时,我特别在意工作室的深色窗帘厚度与隔音条件。 现在我租用的工作室,是一幢五层高的废弃仓库,经过房东的改建后,变作了一间间两百平米的房间,还特意安装了隔音板与纯黑色天鹅绒窗帘。 我租的是四楼的房间,我的邻居全是与我差不多的年轻艺术工作者。因为大家都喜欢半夜工作,工作时又爱抽点烟喝点酒,所以楼下的公交车站旁,有一处通宵营业的烟摊,还兼卖冰冻罐装啤酒,为我们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烟摊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妻,年约六十,我们都管他们叫烟叔与烟婶。 烟叔与烟婶交替在公交车站旁守摊,每人守十二小时,无论晴雨,从不收摊。见他们一把年纪还那么辛苦,所以住在这幢旧仓库里的艺术工作者们,也都很照顾他们的生意。 那天清晨,我刚完成了几个小型铁艺雕塑,是几把按真实比例制造的铁制手枪模型。严格说来,这不算雕塑作品,只是枪械复制品而已。这次订货的,是这座城市的体校射击队。为了训练队员的臂力,客户要求我按照真实比例制造出铁制模型,外观须与真实枪械一致,而且重量必须远远高于真实枪械。 体校要得很急,我忙碌了整整一个通宵,才将作品进行完最后打磨,并且刷上了一道机油。 按照客户的要求,我必须于上午九点准时把东西交到体校办公室验货收钱。 我没车,这条马路又很偏僻,几乎从来见不到空载的出租车,所以只能选择搭乘公交车外出。 因为机油还没干,我只好将几把手枪模型绑在一起,在外面裹了一层塑胶薄膜,又放在一只黑色塑胶袋里,拎在手中下了楼。出门的时候我看了看挂钟,才清晨七点半。已是深秋了,外面天还没亮透,窗外黑魃魃的,透着一股凉意。 毕竟手枪都是铁做的,虽然很小,但也挺沉的。只下四层楼,我就觉得手臂传来一阵阵酸痛,浑身是汗,一点也不觉得冷。一来到楼下的公交车站,我就忙不迭地把袋子扔在了烟摊旁的地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用力甩着胳膊。 现在守在烟摊旁的,是烟婶。烟婶满脸都是皱纹,像干瘪的橘子皮一般。她看到我后,和善地对我说: “小伙子,天凉了,你清晨出门可要穿厚一点哦。” 我感激地冲烟婶笑了笑,然后准备摸钱在她那里买一包烟。可掏钱的时候,我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忘带钱包了。真是糟糕,验货收钱的合同还夹在钱包里。我只好耸了耸肩膀,对烟婶说: “不好意思,我得回家去拿钱包。” 不过,我可不想再拎着这沉重的塑胶袋再次上楼,那会让我的手臂再次酸痛难忍。于是我指了指扔在地上的塑胶袋,对烟婶说: “麻烦您帮我看着这塑胶袋,我上楼拿钱包,马上就下来。” “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吧?要是一会儿你下楼后,硬说少了什么东西,我可不负责任!”烟婶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呵呵一笑,说: “没啥值钱的东西,就一堆铁玩意儿罢了。”不等她再说什么,我就转身向旧仓库走去。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我就得迟到了。 其实旧仓库也有电梯,如果我乘电梯上楼,肯定会节约不少时间。可是租用仓库五楼的,是一个制作金箔画的艺术家,他财大气粗,把整层楼全都租下了。因为金箔画的原材料价格不菲,那家伙担心有人见财起意,于是连电梯也一起包了下来。电梯仅能在五楼停靠,直通底层负一楼的停车场里。而且就连停车场也特意用木板为他隔出了一大块专用车位,有专用出口,直接与电梯入口挨在了一起。 虽然其他艺术家对此也有颇多怨言,但考虑到楼层并不高,所以大家也就忍了。 我花了七八分钟,从公交车站跑到四楼的工作室,取了钱包,再跑着下了楼。 刚出了楼道口,我就看到从马路街口那边出现了一辆公交车,正快速朝公交车站驶来,真是太巧了。我赶紧准备过马路,抬眼一看,却发现烟婶正蹲在地上,用手摸着我扔在地上的那个黑色塑胶袋,似乎正思考着塑胶袋里装的是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我的头皮不禁一阵阵发麻。虽然塑胶袋里装的是铁制的手枪模型,但如果只是摸一摸,说不定烟婶会以为里面装的是真正的手枪。真是让人难堪呀,天知道她会不会以为我是贩卖军火枪支的不良青年? 可我也没时间向她解释,公交车马上就要进站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过了马路,一把从烟婶手中拎过了沉重的塑胶袋。刚才过马路前,我就瞄了一眼那辆驶入马路的公交车,因为这条马路上行人稀少,车辆也不多,所以公交车的车速很快。以我的推算,当我拎起塑胶袋的同时,公交车也该进站了。 可当我转过头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公交车并没到站。与此同时,我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又听到烟婶传来一声惊呼: “糟糕,不好了!” 我抬眼望去,发现在不远的地方,发生了一起车祸。 那辆公交车与一辆厢式货车撞到了一起。厢式货车是从旧仓库的地下停车场里驶出的,看行驶的路线,正是从金箔画艺术家的专用出口驶出来的。 厢式货车刚驶出停车场出口,就被疾速驶来的公交车拦腰撞到了侧门上。 公交车的挡风玻璃全碎了,好在车上除了司机外,只有几个年轻的男乘客,虽然受了伤,但都不严重。但厢式货车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相撞的力度太大,侧门拧成麻花状,满地碎玻璃,司机满头是血地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公交车司机吓坏了,跌跌撞撞地下了车,惊慌失措地看着厢式货车的驾驶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见到这样的情况,我也顾不上要去体校送货,立刻摸出了手机,准备报警。这时,我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风声。只是刹那间,我就发现手里的手机被一只手夺走了。回头一看,夺走手机的竟是烟婶。 “小伙子,报警电话还是我来打吧,这里很偏僻,你给警察说不清来这里的路线。” 烟婶说得倒也有道理,于是趁着她拨打报警电话的时候,我也跑到车祸现场,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大概是因为这个钟点上,旧仓库的艺术家们都在睡觉,所以没人下来看热闹。 清理掉车窗的碎玻璃,我拍了拍厢式货车司机的肩膀。侧门已经变形,司机睁开眼,发出一声呻吟,好在腿没卡在驾驶台里,还能动弹。我刚把他搀扶下车,他便又昏过去了。 公交车司机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他气喘吁吁地连声对我说: “是我的错,我从后面撞过来的,是我的全责!我赔钱,赔医药费!我这就打电话让保险公司的人过来!你们快清点一下车上的货物有没有损毁?要是有损毁,我也赔!” 我正想对络腮胡子说,我不是厢式货车的车主,跟我说这个没用。这时,我听到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赔,你赔得起吗?车里全是金箔画,价值上百万!” 回过头,我看到一个养尊处优的中年胖子,身着一套故作风雅的唐装,剃了个光头,脖子上戴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金项链。 我知道这位中年胖子就是著名的金箔画艺术家曾德江,江湖上人称曾大师,擅长在高纯度的金箔上作画。 曾大师的话显然让那络腮胡子司机吓了一大跳,他战战兢兢地问: “上百万?哎呀,就算卖了我也赔不起。”但这家伙话锋一转,又说道, “还好我们公交车是国家财产,又保了险,就算损失再大也能赔!” 曾大师却无意纠缠过多,只是高声说道: “金箔画没这么容易损毁的,我得赶着去交货,没功夫和你闲聊。”他挥了挥手,对满头是血的厢式货车司机说, “快把画全取下车,去车库把我的私家车开出来,用轿车去送货!搞快一点,要是误了事,你就别再来上班了!” 司机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血迹,赶紧撬开了货车变形的侧门,从里面抱出了两个纸箱,向地下停车场跑去。 “哎,要不要看下你那纸箱里的货物损毁没有呀?”络腮胡子拦住了货车司机,连声说, “还是当着我的面看看吧,要是本来没损毁,你拿进停车场里偷偷弄几下,再出来说在车祸里被毁了,那可就说不清了!” 货车司机无助地望着曾大师,不知道说什么好。曾大师狠狠瞪了络腮胡子,说道: “你不用管金箔画,就算损毁了我也不追究你责任。我们得马上去送货,没时间耽误了!”然后他一把拉开了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忙不迭地说: “这可是你说的哦,说话要算话啊!”他又偏过头来对我说, “这位先生,您是目击证人,可要为我作证哦!” 我也知道金箔画价值不菲,要是真在车祸里损毁了,也太可惜了。虽然曾大师无意追究责任,但这对一个视作品为生命的艺术家来说,是极不负责任的做法。所以我也说: “曾大师,您还是看看金箔画的情况吧,要是真出了问题,可以让保险公司负责的,又花不了多少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小子,这里没你的事!”曾大师瞪了我一眼,他在嫌我多管闲事。 看他语气不那么和善,我忍不住还了几句嘴。别看曾大师年龄不小了,火气还挺大,居然捋开袖子想打我,就连那个满脸是血的货车司机也抡起拳头冲了上来。 我虽然年轻一点,但一个打两个,肯定占不了什么便宜。还好,这时那位守烟摊的烟婶做了一番和事佬。她拦在了我和曾大师之间,一把拽住了曾大师的胳膊。曾大师怎么也不好对老太太动手的,所以烟婶只是轻轻一拽,就把曾大师拉到了一边。 之后烟婶对曾大师说了几句什么话之后,曾大师的神色忽然变得紧张,然后又渐渐缓和。过了一会儿,他朝我瞄了一眼,又朝公交车站的站台瞄了一眼。最后,他慢慢走了过来,冲我抱了个拳,不紧不慢地朗声道: “兄弟,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咱们改天一起喝茶聊天。”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前倨后恭,但随后从烟婶鬼鬼祟祟瞟向公交车站地上那只黑色塑胶袋的眼神中,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烟婶刚才就摸出了我那只扔在地上的黑塑胶袋里,装着类似手枪的玩意儿。她当然猜不到塑胶袋里装的是铁制的枪支模型,还以为我真是什么混黑道的江湖人士。看到我和曾大师争吵,她担心我会跑回车站取手枪,所以赶紧劝住了曾大师。 只不过看曾大师的心理素质也真是不错,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大师级人物,听说我有枪后,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话。 我正发愣的时候,却看到曾大师和那个抱着纸箱的货车司机已经埋着脑袋,走进了地下停车场里。 唉,看来他们真不准备查看金箔画的损毁情况了,就算真出了问题,也是他自己的事。 我也懒得再管了,和那络腮胡子打了个招呼后,便转身向公交车站走去。恰在此时,又一辆公交车向车站驶来。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得赶紧去体校送货收钱。 这辆才开来的公交车,车速很慢,后面还跟了一辆警车,一辆拖车。有警察盯着,公交车当然不敢超速行驶,警车和拖车应该都是烟婶打报警电话后召来的。可惜货车司机和曾大师都已经进了地下停车场,双方当事人只剩了一方,不知道这一下警察该如何处理。不过车祸现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公交车的全责,就算曾大师不在,也没什么不好处理的。 我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刚才那辆出事的公交车上的乘客,也纷纷跟在我身后,来到了车站,准备转乘下一辆公交车。 不过我注意到,并非所有乘客都来到了车站,只有三个年轻男子走到了我身边,还有几个乘客留在了原来的公交车上。我不禁猜度,难道是那几个乘客都在车祸中受了伤,需要等待救护车吗?而身边这三个年轻人难道不用等待警察做笔录吗? 我正疑惑时,后到的公交车已经进站了,恰好将车门停靠在我面前。 我弯下腰,用右手拎起了地上的黑塑胶袋。上车时,我朝刚才的车祸现场瞄了一眼,看到烟婶站在络腮胡子身边,正向赶到的交警大声说着什么。她大概是作为目击证人,向警方描述事发经过吧。 “你干什么呢?上不上车?愣在这里干什么?”驾驶台上传来一个粗暴而又略带神经质的声音。 我抬起头,才看到这辆停在面前的公交车上,驾驶台坐着一个瘦削的司机,正瞪着眼睛,不满地对我说道。 这司机年龄不大,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衫,外套红西装制服,西装上一点灰尘都没沾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远望车祸现场,竟然忘记上车,堵住了车门。我赶紧拎着黑色塑胶袋上了车,然后伸手摸钱包,准备把零钞投入投币口中。可我右手拎着塑胶袋,钱包放在右侧裤兜里,不太好摸,于是我只好顺手将塑胶袋放在了驾驶台里的引擎盖上,然后伸手去摸钱。 就在这时,我听到那身着红西装的司机大声吼了起来: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东西放在引擎盖上?哎哟,这黑袋子里放的是什么?怎么油腻腻的,脏死了!”从声音听得出,他很激动。 只见那司机跨出了驾驶座,站在引擎盖旁,抓住黑塑胶袋,一把扔到了后面的车厢地板上。塑胶袋里的铁家伙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我心疼死了,担心连夜制好的枪械模型会被这司机砸坏。我正想发火,却见到司机正用一块棉纱用力擦拭着引擎盖。在引擎盖上,散落着一块块浅黄色的油污。 我这才意识到,出门前我在枪械模型上涂过一层机油。黑塑胶袋在地上放置了过长时间,机油渐渐渗出塑胶袋,所以一放在引擎盖上,机油便流了出来。 “真是对不起。”我连声道歉。但司机却毫不理会,只顾着自己擦拭引擎盖,擦掉了引擎盖上油污不说,还朝着被弄脏的地方喷了一层香味剂,又拿干毛巾和湿毛巾反复擦拭。 这司机是有洁癖吧? 刚才司机还嫌我堵住车门处浪费了时间,而现在他却全神贯注为引擎盖打扫卫生,根本不理会一车等待开车的乘客,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我不禁苦笑。 “那还用说吗?你非法持枪!是不是贩卖枪支的不法分子?” 嘿,真是邪门了,这两个家伙竟然是警察?他们一直跟着我,难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塑胶袋里装着“枪”?他们怎么会知道》 忽然之间,我猛然醒悟。 一定是守烟摊的那位烟婶,借我电话报警的时候,顺便说我身上有枪,进行了举报吧! 这位颇具正义感的老太太,可把我害惨了。 咦,对了,既然他们两人是警察,那么刚才一直和他们走在一起,后来又抢走曾大师金箔画的那个家伙,岂不也是警察吗?警察为什么会抢走曾大师的东西? 我被一个个疑问,弄得搞不清状况了。我被两个便衣警察压在马路上,挣扎着趴在地上抬起头。 这时,我又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曾大师和他那专职司机控制的公交车已经启动了,慢慢向前滑去。而公交车原来的司机,那位有洁癖、身着红西装的司机,则手握铁扳手,跟在公交车一侧,一只手抓住了车窗。他猛一蹬地,轻轻一纵身,竟然翻进了车里。 “这家伙想干什么?”一个压住我的警察,诧异地问。 另一个警察迟疑地答道: “莫非他想做见义勇为的孤胆英雄?” 只是几秒之后,另一件更奇怪的事发生了。 公交车突然失去了控制,歪扭着竟向马路一侧的花台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公交车撞到花台,停止了前进。而前方那个抱着小纸箱狂奔的年轻人也停下了脚步,诧异地朝后看着。 在第一桩车祸现场进行处理的交警,闻声也赶了过来。不过,我看到他们手里都握着手枪,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一一交警怎么会佩枪呢?而且就连第一桩车祸事件的肇事方一一那位开公交车的络腮胡子也跑了过来,他手里也握着一把手枪。 我已经被两个便衣警察控制住了,他们扭着我,来到了那辆撞在花台上的公交车旁。 前门已经被打开了,曾大师坐在地上,脑袋耷拉在一边,正汩汩地冒着血。他抬着手,手中握着手枪,食指正用力地扣动着扳机。可惜那把枪只是支模型,只能发出“吧嗒吧嗒”的空响声,却射不出子弹来。 他那专职司机更惨,不仅脸上是血,就边衣服也到处都是血。 那位穿红西装的公交车司机则握着扳手,一言不发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两个人。 警察一拥而上,给曾大师和他的专职司机戴上了手铐,又把穿红西装的公交车司机请了下来。 当他们发现我携带的手枪都是模型,又在我的钱包里找到了体校与我签订的合同后,立刻解开了我的手铐,还连声向我道歉。 面对他们的道歉,我当然得说没关系啦。毕竟他们也是因为接到了烟婶的报警后,才赶到了这里。不过,我还是疑惑地询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曾大师为什么会被捕?肇事的第一辆公交车,为什么司机也带着手枪?他们的同事为什么会突然假扮抢劫犯,抢走曾大师的小纸箱? 警察很快就给了我答案。 曾大师以制作金箔画为由,租下了旧仓库的整个五层,还包下了电梯与一半地下停车场。因为制作金箔画,需要使用到大量电镀技术,不可避免会产生污水与废弃物,所以房东还为他修建了单独的下水道与烟囱。 不过,警方却一直在注意曾大师的行踪,怀疑他在从事制造软性毒品的勾当,制毒地点就是他的金箔画工作室。 警方也提取过下水道里的废水,但废水早已经过曾大师的处理了,查不出任何毒品成分。 因此警方不得不采用非常规举动。 曾大师每个月都会选择一天外出送货,名义上是送金箔画,实际上却是送软性毒品。不过,因为没有确实证据,也不想打草惊蛇,所以警方无法直接检查他那辆用作送货的厢式货车。 于是,在今天清晨,也就是厢式货车外出送货的时候,警方制造了一起车祸。 第一桩车祸的时候,驾驶公交车的络腮胡子就是警方办案人员。他故意撞到厢式货车上,令其抛锚,逼使曾大师与司机换乘私家车外出。 如果装盛金箔画的小纸箱里真有毒品,车祸时剧烈的碰撞必然能使毒品的粉末发生震荡,微量毒品会溢出纸箱。等曾大师离开后,警方再用类似超小型吸尘器的专用设施,采集厢式货车内的微量粉末颗粒,拿回化验室检验是否存在毒品成分。 而今天清晨发生的第二桩车祸,就完全出乎警方的预料了。 多次发生车祸,警方担心曾大师嗅出不利于他的企图,于是当机立断,决定临时让一位原本来追查非法贩卖枪支案件的警员,假扮劫匪抢走曾大师手中的纸箱。反正纸箱上有曾大师的指纹,如果能直接在纸箱中找到毒品,那就是指控他的铁证。 哪怕曾大师狗急跳墙劫走公交车,警方也会派警员严密监控他的去向,令他无处可逃。 但谁也没想到,还没等到安排监控曾大师,那位身着红西装有洁癖的公交车司机就见义勇为,如美国动作大片中的孤胆英雄,用一柄铁制扳手制服了曾大师和他的专职司机。 真是太富有戏剧性了。 而那位假扮劫匪的警员,只跑出几步,便打开了纸箱。当时就有一大袋裹着绿色胶囊的小药丸,映入了他的眼帘。不用说,那就是俗称安非他命的软性毒品! 说起来,今天的大英雄,非那位身着红西装、还有洁癖的公交车司机莫属。 已经有电视台的记者赶到了现场,出了这样的特大新闻,又有一位孤胆英雄横空出世,想不让记者来都不可能。 我也挤进了人群,想听听这位司机会说出怎样一番豪言壮语。 一个漂亮的女记者,向勇敢的司机伸出了话筒,温柔地问: “请问在当时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您为什么会选择翻入车厢中,独自与两个毒贩搏斗呢?” 司机腼腆地笑了笑,扬着手中的铁制扳手,说: “在开车之前,我就说过,谁再弄脏我的驾驶台,我就对谁不客气。” 然后他抬起头,望着远处正被警方带走的曾大师和他的专职司机,神经质地恶狠狠说出了一句话: “我让你们把鲜血滴在驾驶台里,我让你们把鲜血滴在驾驶台里!” ...
PART 01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姜楠独自坐在快餐店里,面前放着一杯雪顶咖啡,他望着马路上交错而过的车灯发呆。 姜楠在等一个朋友,肖亚在电话里说,晚上八点在这里见面。前不久两人闹过一场不愉快,电竞圈里几个玩得熟的朋友也都知道,两人最近一直处在冷战状态中,直到昨天肖亚提出和解。对于姜楠来说,他也很希望同肖亚和好,毕竟两人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 这时手机彩铃响起,姜楠按下接听,电话那头能听见汽车的声音:“你来这么早?我在马路对面,看见我了吗?” 姜楠朝马路对面望去,穿着红色卫衣的肖亚正冲他招手。 “我来了。” 过了马路,姜楠问肖亚:“你今天怎么有时间的?不是说忙得喘不过气吗?” “请一天假又没什么,你吃过了吗?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 肖亚是个游戏主播,每天要在电脑前坐十二个小时,直播解说一款叫撸石的卡牌游戏,粉丝颇多。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条小巷,肖亚突然站住:“上次的事情,你还在怨我吗?” “不不,早就过去了,再说我也有错啊。” “哦。” “肖亚,你还记得咱俩刚认识那会吗?我刚辞职,你大学毕业没工作,每天在家里被老爸数落,差点儿想自杀。” “嗯,记得,要不是认识你,可能这辈子就要当个普通上班族了。” “时光荏苒哪。” 姜楠沧桑地感慨一声,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 “为我们的和好,拥抱一下吧。”肖亚提议。 “哈,真矫情。” 姜楠笑着张开了双臂,拥抱的瞬间他突然感觉腹部一凉,滚烫的鲜血瞬间弥漫腹腔,他错愕地看着肖亚。兜帽下面只有一双阴森到陌生的眼睛。 肖亚抽出刀,姜楠扶着他的身体软塌塌地倒下来。肖亚狠狠地补了几刀,确定姜楠已死,左右张望了一下。 他从姜楠的尸体上搜出手机和钱包,删掉通话记录,把身上沾了血的卫衣脱下来,将手机、钱包和刀子裹成一团,用袖子打个死结。 肖亚匆匆离开,经过一片人工湖的时候把衣服扔了进去,然后跳上一辆公交车。 回到家已经是八点四十,他租下的这间房子不大,有一扇临街的窗户,但平时总拉上窗帘,屋角的垃圾筒快要满溢出来,堆着饭盒和饮料瓶,换洗的衣服杂乱地扔在椅子上。唯有电脑前面一小块地方收拾得干净利落,摄像头正对的墙面上有一张海报,是去年“金撸石杯”比赛的宣传画。 海报里,肖亚和姜楠身着比赛服,相互搭着肩膀,共同捧着一尊镀金的奖杯,脸上带着笑,就如同世上最要好的朋友,亲密无间。 肖亚在桌前坐下,动动鼠标,亮起的屏幕上面正在“直播”他的刺客同一个德鲁伊鏖战的画面,许多弹幕正在滚动,右下角的视频窗口里,自己正在为胶着的战况苦思冥想。 肖亚得意地咧开嘴角。 这场谋杀是他精心策划的,他事先录下了三小时自己打游戏时的画面,在桌面上全屏播放,其间还与观众进行弹幕互动,当然那几条弹幕也是他自己事先打上去的。 所以事后警察就算怀疑到他头上,他也有铁一样的不在场证据。姜楠死亡的时候,他正在几千人的注视下打游戏,怎么可能分身去杀人呢? 这时游戏结束,刺客险胜,网友们正在激烈地讨论着这场精彩的比赛。肖亚笑了一下,真TM太完美了。 PART 02 尸体被发现的第二天,一名警察上门来找肖亚,告诉他姜楠的死讯。 听到好朋友的死,肖亚表现得异常震惊,为此昨晚他对着镜子排练了整整一个小时。 “你和他是很好的朋友?”警察问,“但我听人说,前不久你们闹过矛盾,能跟我说说吗?” “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他在我的粉丝群里替人代打竞技场,结果他的电脑中病毒,三个粉丝的号被盗了,为此我们吵了一架,因为事先他并没有征求我的同意。” “你们也做这种事情?我是指代练什么的?” “并不是天天做,那是一种跟粉丝互动的福利,类似于抽奖。” “哦。”警察的视线落在墙上的宣传画上,“你们以前关系很好?” “是啊,一直都很好。” 警察点头,为这种事情杀人,确实有点犯不着,但出于惯例,他还是问了一句:“案发当时你在哪儿?” “我正在直播游戏,不信你可以查网站的记录。” “那倒不必,谢谢你的配合。” 送走警察,肖亚长松了一口气,再怎么看,怀疑的焦点也不可能落在他身上,这件事只会被当成一桩抢劫杀人案件,渐渐失去热度,束之高阁无人问津。 肖亚回想了一遍杀人的经过,可以说完美无缺。肖亚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即使在游戏中,哪怕一场小小的比赛,也容不得一点失误。 像往常一样,叫外卖对付了一顿晚饭。肖亚打开电脑,一边播放音乐一边直播游戏,和粉丝互动。 肖亚喜欢主播这份职业,并不仅仅因为可以靠打游戏挣钱,更重要的是可以在成千上万人面前展示自己。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活在别人的注目下,肖亚就是这种人,这感觉令他如鱼得水。 昨天刺客对战德鲁伊的比赛上了首页,原本是德鲁伊稳赢的局面,但对手太贪心使用了一张效果强大却有几率出现负面效果的牌,导致全线崩溃,刺客瞬间翻盘,此刻还有不少粉丝在弹幕中激烈地讨论。 这件事情再次验证了肖亚的游戏理念,在撸石中,副带随机效果的卡牌总是格外受到推崇,因为人都有侥幸心理。但肖亚却从不使用这类卡牌,他绝对不会将战局的走向交到随机因子,这会令他极度不安,所以他的游戏风格向来是以稳健著称。 今天肖亚发挥得格外好,连赢几场之后,他又回想起一年前的事情,那时他和姜楠双双入围“金撸石杯”决赛,姜楠遭遇劲敌被淘汰出局,肖亚却支撑到了最后。可半路又杀出一匹黑马,肖亚被对手压制得很惨,接连输了两局。 休息室里,他懊恼地用拳头砸墙,姜楠蹭到他旁边,把一样东西递给他。那是一个无线耳麦,肖亚瞬间反应过来。 “这可是作弊!” “我们每天花十四个小时训练,不眠不休,整整准备了一年,难道就这样输掉吗?你甘心吗?” “不不,我宁可输——” 肖亚嘴上这样说,内心却在动摇。这时姜楠悄悄地说,你怎么知道对手有没有用。 于是他接过那东西,藏在耳机里面。比赛期间,姜楠混进观众席,将对手的牌一清二楚地告诉他,没有人知道那场精彩的绝地反杀是靠这种卑劣的手段获得的。 肖亚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冠军,拿到了丰厚的奖金。但自此之后,每次看见姜楠他都会疑神疑鬼,特别是他风风光光地接受各种采访之后,姜楠脸上那意义不明的微笑更加让他心中忐忑。 那之后,姜楠频繁地提出各种要求,小到帮忙搬家,大到代打比赛,肖亚只能牺牲自己的时间照他的要求去做,他渐渐明白了,姜楠正试图控制他。 肖亚很有天赋,而混迹电竞圈多年的姜楠却天资平平,或许从一开始接近他,姜楠就抱着这种目的。 直到半个月前,两人因为那件事爆发了一场争吵,姜楠又一次暗示他,他手上捏着足以令他身败名裂的把柄。 肖亚终于明白,就算他一千次一万次地满足姜楠的无理要求,只要姜楠手握着那个秘密,握着这颗不定时炸弹的按钮,他就始终笼罩在危险的阴影中。任何时候,姜楠玩腻了,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毁掉他,这感觉令肖亚抓狂。 每天的噩梦里肖亚都在重复着一个情景,他从很高的地方跌进深不见底的深渊,姜楠站在旁边冲他招手,脸上带着毒蛇般的笑容。 他无法再忍受下去了,事已至此,眼前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让姜楠连同那个秘密一起消失掉! PART 03 命案的调查热度渐渐冷却,对警察而言,这种街头杀人的案件本来就很难侦破,只能寄希望于几年或者十几年后,某个即将被枪决的死刑犯为了换半斤酱肘花一包花生米,供认出来,届时才能宣告破案。 这件事以“某电竞选手惨死街头”的标题登上报纸,连姜楠的名字都没有提,甚至不如头版上某明星夫妻离婚又复婚的消息吸引眼球。 姜楠的葬礼也十分冷清,来了几个圈里的朋友,然后是他从外地赶来的父母,两位老人当场哭晕了过去。 被隔绝在玻璃棺里的姜楠的遗体,如同石雕般冰冷。肖亚木然的表情下面压抑着强烈的快意,原来杀死一个人是这样容易。 肖亚回到家,打开电脑,心情大好,跟粉丝的互动也格外机智。 一条弹幕飘过来:“主播,我可以和你私下聊聊吗?”肖亚瞥了一眼,没有当回事。 那个人坚持不懈地发了三遍,肖亚随口敷衍了一句。然而这时又飘过来一条弹幕,显然来自同一个人,他愣怔一下,手下犯了一个小小的失误。 “主播你好,我是那天和你对阵的德鲁伊,我想和你私下探讨一下技术。” 肖亚方寸大乱,错过了关键的斩杀时机,对手趁此机会发起进攻,肖亚操纵的角色发出一阵哀号,画面弹出“You Lose”的字样。 “对不起,我今天可能不在状态,家里发生了一些事。” 抛出这句敷衍的解释,肖亚关掉摄像头,用颤抖的手点开那个人的ID。 这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死角,姜楠被杀的那天,与他同时进行对决的对手,如果事后看见了“直播”,便会意识到这个时间差。 假直播并非什么严重的问题,然而万一那个人看见了姜楠被杀的报道,稍作猜测的话…… “你好。”肖亚打过去两个字,背上沁出冷汗。 “主播,真的是你吗?” “是我,你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那天我被一个刺客虐得没脾气,然后关了游戏来看直播,结果发现,原来和我打的人是主播啊,真是太荣幸了。” 他打出一个笑脸,肖亚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呵呵,没什么。” “对了,还有件事,鱼鱼小仙人(姜楠)是不是出事了?我看到报道了,主播你去参加他的葬礼了吗?” “去过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肖亚装出不耐烦的样子。 笑脸,笑脸,然后还是一个笑脸,这个普通的表情在肖亚看来却透着格外的阴森。良久,那人意味深长地说: “真巧,是同一天呢。” “什么同一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了,我顺手截了那天的图。” 一张游戏截图发过来,右下角的时间清清楚楚,5月13号16点21分,姜楠死前三小时半,那个头像灰了下去,肖亚的视线被屏幕牢牢吸住,鼻翼剧烈翕动,身上冷汗淋漓。 PART 04 夜里,肖亚辗转反侧。他猛然坐起,游魂一样摸到流理台前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疲惫苍白的自己。 一个念头陡然自心间升起。 那个人为什么要向他挑明,直接告诉警察不是更好,除非他另有所图。 ——肖亚,我们是朋友对吧,彼此毫无秘密的朋友。 记忆里一张笑里藏刀的脸浮现出来,这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他曾经那样熟悉,被另一个人捏着把柄要挟的感觉。 肖亚打开电脑,找到那个人的ID,发过去一句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等了半天,没有回音,大概他不在线,正准备关掉网页时,对方的ID跳动起来,肖亚点开它。 “呵呵,你承认了。” 要挟的人从不会把话挑明,他们喜欢对方低三下四的坦诚,肖亚咬了咬牙。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应该挣了不少钱吧。” 肖亚很想冷笑:“你觉得呢?” 游戏主播每天众星拱月,看上去风光,实际上收入只相当于普通上班族,这个人居然想敲诈金钱。 “那我要你的游戏账号。” “不行,这个不能给你。” “呵呵,那你就等着坐牢吧,再见。” “等下!” 对方慢悠悠地发过来一条消息,肖亚几乎能想象电脑另一端,那张无耻的嘴脸:“这么快就想通了?” “账号不能给你,这是我混饭吃的,但我可以给你弄一个一模一样的号,全卡牌,天梯钻石等级。” “听起来不错。” “但我怎么能相信你事后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我有个提议,我们应该事先见一面。” “不不,这太冒险。” “冒险?难道我不是在冒更大的险?你完全有可能利用完我把我一脚踢开,你想交易,至少我们应该站在对等的立场上。” “你先给我账号,我才会答应你,否则我就把截图交给警察。” 肖亚咬了咬牙,“好!” 撸石是一款卡牌收集游戏,稍有涉猎的人都明白,收集全套卡牌所要付出的心血是难以想象的,但不这样承诺,那个小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肖亚从5174上花几千块买了一个高等级的号,浏览了一下卡池,还差几张冷门的卡牌。自此之后,他每天抽出八个小时练级做任务,把卡牌一张张攒齐,半个月后,他将账号和密码发给那个人。 对方上线体验了一把,过了一会儿,他发来消息:“感觉真不错,累着了吧。” 半个月的废寝忘食,早把肖亚折磨得憔悴不堪,这句酸溜溜的问候只让他更加火大。 “还好。” “我真羡慕你这样的工作,每天打打游戏就能挣钱,我每天上班好辛苦的哦。” “该你兑现承诺了。” “什么承诺?不不,我不太习惯和网友见面,而且我以后还有许多事情想请主播你关照呢。” 说罢,他下线了。肖亚咬牙切齿地冷笑,他早料到这家伙会食言。 PART 05 那个小人居然在同一个游戏直播网上申请了主播,看起来他最近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可惜他一没有技术,二没有人脉,观看的人寥寥无几。 没过多久,他发消息向肖亚抱怨,说这行真难做,想向他取经,让肖亚帮忙打打广告。还说他早就想辞掉恼人的工作,像肖亚一样每天打打游戏就能挣钱。 看着这些大言不惭的留言,肖亚一个劲儿冷笑。这个外行汉怎么可能明白,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播要付出多少时间来磨炼技巧,要精通每一种职业,才能针对性地对抗,长时间的磨炼下,早已经丧失了“玩”的乐趣。 简单敷衍几句后,肖亚登陆另一个新申请的账号,ID为“XX视频网客服”,给那家伙留了一条言,告诉他网站考察了他最近几天的直播,认为可以重点培养一下,但必须先签一份分成合约。 果然,不熟悉这套流程的他上钩了。当天下午,肖亚拿到了一份写着他姓名、联系方式和住址的电子“合约”,他扫了一眼。 郑宝,真像一个小人的名字。 肖亚穿上外套,叫了一辆出租车赶赴那个地址,郑宝所住的地方是一片老旧筒子楼,某倒闭国企的家属区。 他摸着漆黑的楼道爬上四楼,公寓门上贴着泛黄的报纸。他敲了几下,无人应答,郑宝好像外出了。 他等了一会儿,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那个人一看见他,突然掉头就跑。肖亚追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差点儿从楼梯上滚下去。 “你、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小子,你之前不是很拽吗?” “救命啊——” 肖亚一把捂住他的嘴,用凶恶的眼神示意他不许乱喊:“我来,只有一件事情,是要你当着我的面销毁掉那张截图,我们从此互不认识。” 他松开手,郑宝怯怯地点头。 “带我去你家。” “你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你大可以搜我的身,我什么都没带。”肖亚坦然地张开双手。 “好,我信你。” 嘴上这样说,郑宝还是狐疑地朝他身上瞥了几眼。 郑宝一人独居,屋子里的糟乱程度和肖亚完全有得一拼。在肖亚的监视下,郑宝将存放截图的硬盘整个格式化了。 “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我们两清了。”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会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还真敢说,你这浑蛋,肖亚在心里暗骂。 他正准备走,又想起一件事:“还有,网站的聊天记录。” ...
一 她缓缓苏醒,灰黑的布幔允诺些许滤过的目光。她下意识用手遮住眼睛,在花了好几分钟试着习惯周遭的环境后慢慢移走柔夷。 散乱的发际畔有叠排列整齐的纸,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再远点儿是几张破旧衰老的家具:墙儿得不到阳光的滋润,更加阴晦。 她忘了这是哪儿,忘了先前发生什么,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好似生过一场大病所带来的慵懒倦怠,用一段时间思考捕捉黏合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那些纸片是钱吧? 只是她没来得及思考那不合理的厚度怎么会出现在这颓废的建筑内。依旧想不起她的来历,但朦胧中一个幸福感觉告诉她,有一个很爱她的人存在于她的过往。只是一切线索付之阙如。 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开始学着怎么过生活,颖慧的她没多久就熟悉了人类定下的规矩制度,找了一份报社校稿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对文字很敏感,也许是之前的经验? 她仍住在原来的房间,但不久就对这整栋都没人住的公寓感到不安,但仍踟蹰是否搬出,毕竟这儿是找到她是谁的重要线索。 不久,她就发现在剥寓的墙漆内嵌镶着一个类似保险柜的东西。她试着转动旋钮,日复一日,始终没能打开。 离她醒来已经快半年。一天晚上,忙完桌上那堆原稿,又一个人形只影单伫立在那面墙前开始摸索。房间已被女性的温柔体贴整治得干净宜人。这时有一只蚊子缓缓飞到旋钮畔,停住。 她不喜欢这个黑色昆虫,挥手准备拍打。但蚊子轻轻一跃,又跳到下一个数字处,接着好似跳舞般地陆陆续续在数字上点过。她惊觉这个不寻常,但,似乎真是这么回事。因为蚊子又重复了一次之前的动作。 她照着蚊子的指示真的把柜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堆信纸,没什么灰尘,但有些泛黄。她好似找到宝藏似的狂欢。 二 她看了前面几张信纸,原来她被作者叫做阿茹;然后她得了血癌过世,应该是她男友写下了许多思念哀悼之词。原来,她潜意识的记忆是正确的。那只蚊子,静静地停在她的颈畔。她没发现。 后来的内容越来越惊心动魄,似乎超出她刚刚对世俗熟悉的认知。男友为了救醒她,悄悄把她的尸体从太平间移到这儿,然后就用电影《三更》里的做法对待她。不知为什么她会想起这部影片。她卷起袖子,看着雪白的肌肤上有许多针孔,她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喂!恐怖电影耶!也能哭成这样?”男人边说边用手帕轻拂她的泪痕,一阵沁凉带起她的几根发稍。 “其实从医学的角度来看,要救一个‘死人’没有那么简单,不是用药草泡泡就可以,至少你也要想办法每天替她‘换血’。人死了循环系统就停住,细胞得不到养份早就死透了,就算真有灵魂回来也没搞头了。”男人牵起她的手,滔滔不绝地说着。 “哼!你们学医学的就是学不懂‘浪漫’这两个字。不理你了!”她作势甩开他的手。 她想不起那个男人的脸孔,好像近在咫尺,但又隔着一层纱。 男友真用医院血库的血替她“换血”了。 就这样,信纸下的日子兀自飞奔。治疗过程需要太多的血液,还好她是AB型,但终于在倒数第二张信纸找到谴责——他被医院的同僚发现,他不愿透露盗血的用途,因为只要说明了,那已算死亡的她就只能等着入土为安了。他说是拿去卖,然后恳求同僚不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他把所有的钱拿来堵住那人的口,然后被迫离开医院。 三 他回到她的床畔,知道今天拿不到新鲜的血,只要一天搁下,就前功尽弃。他抚着她苍白的脸,一阵犹豫,毅然决然把针孔插入自己上臂,经过一个透析机把像皮管另一端插入她的肌理内。时间慢慢过去,他越来越觉得衰弱,仍不停望着她深阖的眼皮,期待奇迹出现。但他至少在另一只手停笔之前,没盼到。 笔儿铿锵掉地,最后一封信没写上日期。 她已经哭糊了双眼。她的命是这个男人的牺牲换来的,但她竟不争气到仍回忆不出他的轮廓。 泪涟涟之际,她瞄到那一个黑点。她惊觉在她情绪起伏的这段时间,它只是静静停在那儿,没让她感到一丝痛痒,难道…… 她想起很久前的一个童话,难道盗血救她的男人死后仍得不到神的垂青,而转世成一只蚊子? 她望着那只昆虫,静谧得几近凝结的空气中,似乎取得一种共识。 接下来的日子,她买了本百科全书,还到处搜集有关蚊子的一切知识。她越来越相信它就是那个如此深爱她的男人,一个每天只待在她枕畔、静静陪着她的蚊子。她试着软语昵喃和它沟通,但始终越不过人蚊间的屏障。她又跑去学米雕,寄语在那个小小世界,希望它能看得到,但她不确定蚊子是否看得懂。只是这样,它伴着她过了好几个月。也许荒谬,但她深信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儿。 似乎因为有男友的陪伴,她开始不在乎从醒来那天就敏锐留心到的一个无刻不在的窥视眼神,也心甘情愿继续待在这栋年久失修的公寓里。 于是她白天工作,晚上就在房间里与停在指边的蚊子情话悄悄。当然得不到回应,但她仍是很快乐;不然就是拿着针刻字,然后串成一串挂在床边。外人看了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不然就是以为她疯了。 四 就这样,他终于不再只是从窗外凝望,而悄悄在白天进入房间。他没有注意到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蚊子,而是拿起准备的放大镜,看着米粒上细镂的文字。那绵延不绝的情话,让他妒火中烧。他所做的竟如此不值。他拉把椅子坐下,决定等她回来说个明白。 或许是情怯吧!一年多没见了,他在傍晚时退到另一间房,决定看看到底是谁占据了她的心房。 然后他看到她含情脉脉对一只蚊子诉说衷情,接着拿起细针雕着米粒。原来,他的对手竟是一只蚊子。他还在想着她一定是把蚊子寄情于他,才会…… 他走出门扉,女人惊讶地望着他,一不小心针儿扎破了皮,渗出血迹。蚊子飞到那儿,轻轻把那红痕吮干。 那时候,他在犹豫着是否该这么做,颤抖的手让针管扎偏了静脉,渗出几滴血。他掉着泪,用手帕轻轻拂去,唇边在伤口处深深一吻,祈祷着一切将会是值得的。 那血的记忆是这么刻骨铭心,即使他将来见不着面、听不了音,依旧记得那股味道。 蚊子打从第一次飞入这儿,就再也没离开床边半步,但此时竟是这么深沉的打击。它从她指边飞离,朝着门外,无力地、缓慢地迤离而去。 女人为它的举动慌了,忘了仍伫在一旁的男人,跑去追那只蚊子。 他终于相信她的对象真是只蚊子。他也顾不得问什么前因后果,冲过去,双手起落,它的尸身缓缓落到地面,寂然无音。 她望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的突兀举动,愣在那儿,好像世界从她眼前开始崩坏,接着跪下想在白色地毯中找寻一丝奇迹,但没盼到。 泪珠是断了线的珍链,洒落一地。 男人不解,那只是只蚊子啊!而我才该是你魂牵梦萦的人儿啊! 五 他还在念医科时,每晚都会听到附设医院旁的公园内传出优雅的古典吉他声。他后来好奇跑去看,原来是对情侣,而且好像都是医院内的主治医生,男的,他在实习课看过,是这么的温文孺雅,女的好像是内科的。 等他也进入医院当上大夫,这对情侣却消失了。他曾经问过其他人,但这对情侣好像断了线的风筝,没了消息。 后来他也交了女友,是个记者。他们很快陷入热恋,而且不可自拔。就在结婚前夕,女友自杀。他奔到她房间时,她已经断了气。氤氲的浴室,汨汨从腕际流出的鲜血和没关掉的热水,更说明她的坚决。 她被轮暴了,他从她最后几页杂乱无章的日记本中得到答案。这也是她自杀前几天他始终联络不到她的原因。 他在悲痛之余,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段往事——他进到一个房间,看到了两具白骨和散乱的信,他看完才突然发现,横亘心头的谜竟找到了答案。那是一座附近相传的鬼屋,当记者的女友告诉了他,胆大的他跑去冒险。 他趁家属不注意之际把白布下的人掉包,然后照着信上说的去做。鬼屋成了避开人群最好的掩护。 他很小心不让院方发现血库的血袋锐减,但时间一久还是纸包不住火。蜂拥而来的记者和警察得到的说词是盗血贩卖,虽然不合理,但似乎符合记者们嗜血的本性。他躲到鬼屋,是诅咒吗?他也走到这一步。 他多么希望自己现在是一只蚊子,巨大的蚊子,去采撷别人的血液然后过来灌溉她,但只是荒唐。 六 他握住她的手,他已经决定怎么做,但奇迹出现了。他触到她的脉搏,微弱却这么鲜明。慌乱的他赶紧收拾床旁的医具和有关他的一切。他早打定在她苏醒那刻,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 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前程似锦的医生,他没有资格再保证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他注定落魄潦倒,接受外界嘲讽鄙视的眼光和接踵而来的官司审判,但这一切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他在她还没清醒之前匆忙离去,临走前想起什么,又放一叠钞票在她枕下。 接下来的日子他东躲西藏,就只是为了守在她身旁,多看她几眼。就这样,即使在寒风中瑟宿在巷街,有家归不得;即使要从垃圾桶中翻出食物,过着蚊子的生活,躲着人群,昼伏夜出,他都心甘情愿。 而这些苦难在现在才变得如此痛彻心扉,为什么眼前这个他用生命来爱的女人是如此薄情寡义地把他给忘了?虽然他曾这么衷心希盼如此。 他想起好久以前念过的书,有这么一个症状也许在发生悲剧的那一刻,她已经注定会把最爱的人强迫遗忘。那时候,他就消失在她的世界。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素不相识啊!为什么,为什么?”女人凄厉地叫着喊着,对着他。 “谊,我是小草,你还记得吗?小草啊!”他蹲下试着解释。 “不!我不记得,我不想听!你不要再说了!”她缓缓起身退后,头不住左右晃动,退到桌旁,反手胡乱摸到削完水果的刀子。 七 “谊,让我摸摸你的脸好吗?我好想你,真的,这些日子,我好想你!”他慢慢走向她,却惊觉腹部一阵剧痛,回神时已是泛红一片。 他跪了下来,泪泛着血染红那一片白。他始终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为一只蚊子杀了他。他掏出手帕塞住伤口,想多撑些时间看着她,甚至听到她的回心转意。 染红的手帕映入她眼帘,为什么会如此熟悉?绣上的那朵花被她的泪水濡湿,在散场的午夜场外,快三更,渐渐透明、透明,蒙在眼前那块薄纱后的人影,为什么会…… 我不叫阿茹? 她慌乱打开保险柜,为什么她这么粗心,没有注意到那个信纸如此老旧,还有那些十几年前的日期。我怎么会看过《三更》呢?是如此格格不入。 她就一厢情愿跌进她自个编织的绮丽? 她抱着尸体,结束最后一口气,不知哪儿的钟声敲起了三更。刀儿落地声伴着回响、回响…… 一只蚊子从门缝飞进,她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 当她在神明面前知道他为了救她背负的罪衍而转世成蚊子,接受盗血应有的惩戒,她放弃了成为天使,恳求堕入凡间找寻他的踪影。这些日子她该是蚊子却过着不像蚊子的生活,坚定的意志使她摆脱自然律的桎梏,活到了现在。复眼让她没能看清眼前的景象,却只闻到扑鼻的血气,而在浓稠的味道中她找到她所要找寻的,她飞到它身旁,却发现…… 没能离开,之后的几秒钟够她衰老一辈子。她没能飞回天堂,只好消失人间。 我不知道后来有没有人再进来这儿,它不是鬼屋,有的话,只有蚊子。 ...
第一章节 鬼娃的诞生 八十年代,在黑龙江某处的一个偏僻小村子。这里地处平原,到处是荒草凄凄的大草甸子,由于自然环境适合野兽的生存,所以草甸子里狼群野兽活动很是猖獗。 村子就坐落在草甸子旁边一条省道的旁边。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伴随着一道闪电,一声惊雷,一个女娃娃呱呱落地诞生在了一户普通的农户家里。 这户村民姓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户主叫王权义,媳妇红梅要生孩子了,这个已经是夫妻两的第三个孩子。 女娃刚生下来,就叽里咕噜的瞪着她那双黑黝黝的大眼镜,转动着小小的脑袋,四处的瞄着,随即咯咯咯的笑出声来。伴随这女娃的笑声,大家惊异的发现,女玩嘴里竟然有两颗长长的尖尖的牙齿! 全家人都惊异的看着,这个刚生下来就会咯咯发笑长着两颗尖尖牙齿的女娃,不由得感觉一阵怪异。孩子白白胖胖,莲藕一样的四肢胡乱的摇摆着,一骨碌竟然爬了起来。 爬到刚刚生产的妈妈红梅面前,抬起她那胖嘟嘟的小手抚摸着红梅的脸,嘴里嘟囔着谁都听不懂的语言… 嘟囔了几句,就在大家都在愣神的时候。女娃咯咯笑着转回来脑袋,脸上露出一个怪异邪恶的神情,龇着牙张着嘴嗖的一声就蹦到接生婆的身上。 接生婆吓得倒退了一步坐在了地上,只见女娃两只胖嘟嘟的小胳膊就死死的搂住了接生婆的脖子。 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咯咯怪笑了两声,张着长着两颗尖尖牙齿的小嘴,照着接生婆的脖子就咬了下去…接生婆啊!的一声大叫,慌乱的舞动双手想把身上的女娃给拽下来。 这时候屋子里的人都醒过腔来,都上前帮忙把女娃从接生婆的怀里往下拽。耳边只听得渍渍的允吸声,接生婆痛的满地打滚哀嚎着。 好不容大家才把女娃从接生婆的身上给拽了下来,女娃张着她那血呼呼的小嘴,还在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兀自的舔舐着唇边的鲜血。 把女娃扔到炕上,大家七手八脚的扶起还在地上捂着脖子哀嚎的接生婆。只见接生婆的脖子上有两个深深的血洞,还在突兀的往外一股股的冒着鲜血。 众人慌了手脚,慌乱的想拿东西把接生婆脖子上的小洞给堵上,无奈怎么堵也堵不上,眼看着接生婆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嚎叫声也慢慢的弱了下来,不一会就眼白上翻咽了气。 死了人了!大家再一回身看着被扔在炕上的女娃,这时候就像没事人一样已经躺在炕上安静的睡着了… 第二章节 扔不掉的鬼娃 一屋子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不对!”王权义看着炕上安然入睡的女娃大叫一声“不对,这孩子生来就喝人血,这一定是个鬼娃娃!我们不能留下她,怎么办?怎么办?” 王权义抬头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希望大家给出个主意。满屋子的人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应声,都跑到门口的位置惊惧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产妇红梅也一步从炕上跳到地上,不安的看着自己那个刚生下来正在熟睡的女儿。女娃正睡得香甜,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挂着甜甜的笑容,长长的睫毛上下抖动着,乖巧的模样好惹人怜爱! 红梅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擦拭着腮边的泪水悲戚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这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就会喝人血了呢?当家的,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救!怎么救?你没看见她都杀了人了吗?不行,这孩子说什么都不能留下来!我要把她扔掉,扔的远远的。”说着王权义来到外屋地上,随手拿起一个箩筐。 王权义伸手把炕上正在熟睡的女娃抱起来放到箩筐里,转身就向茫茫的黑夜里走去…身后传来媳妇红梅那凄惨的哭声… 王权义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手里拎着箩筐抹着眼泪向公路另一侧的草甸子走去。“孩子,不要怪爸爸心狠,是你投错了胎,下次投胎记住要好好做人,不能再害人了!” 话音刚落,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爸爸,你要把我扔到哪里去呀?我不会走的咯咯…” “啊!”王权义吓得手一哆嗦,啪的一声把箩筐扔在了地上,转身就往回跑,一路上都没敢回头看一眼。 等王权义哆哆嗦嗦的跑回到家里的时候,进屋惊异的发现,女娃正咯咯大笑着,坐在自己家的炕上看着刚走进来的王权义。 王权义傻眼了,全家人都傻眼了。看着炕上那个咯咯笑着的女娃束手无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爸爸,你们别想着扔掉我。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咯咯咯…”女娃说完自顾自的四仰八叉的躺在了炕上,闭上眼睛似乎又很享受的睡着了。 第三章节 鬼娃造孽 扔又扔不得,养又养不得,这可愁坏了王权义夫妻俩。第二天一大早上,接生婆的家里人就找上门来闹了起来,要求王权义一家就接生婆无辜枉死的事情给一个合理的说法。 这王权义能给什么说法呢!人是被刚出世的孩子咬死的。面对接生婆一家的质问,王权义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颓丧的蹲在地上,不住声的打着唉声! 接生婆的家人要求王家血债血偿,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红梅一看,扑通一声就给接生婆的家人跪下了。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求你们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一家人吧!我们会想办法筹钱来给你们补偿的!”面对红梅的苦求,接生婆一家就是不答应“不行,杀人偿命,你们家就是要用命来赔!” 就在大家吵吵嚷嚷不休的时候,众人的争吵声惊动了躺在炕上正在熟睡的女娃娃。只见女娃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睁开黑黝黝的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一群人,龇着呀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小脸,而后咯咯怪笑着看着大家… “不好!快跑!”王权义太熟悉这个笑容了,他大叫一声拉扯着众人,让众人赶紧跑出屋子去。 无奈接生婆的家里人并不知道女娃的厉害,都甩开王权义的拉扯,兀自的还在那里气势汹汹的争吵着让王家人陪命。 女娃咯咯怪笑着瞬间扑到一个男人的身上,张开嘴露出两个尖尖的牙齿照着男人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没等大伙明白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哀嚎着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快!快把孩子拉下来!快呀!”王权义一个箭步来到滚落在地上的男子面前,拼命的向下拉扯男子身上的女娃。 众人惊醒过来都纷纷上前帮忙,无奈那女娃力气大的出奇,一群人费了九牛二虎的力量,才勉强把咯咯怪笑的女娃给拉了下来。 那娃满嘴的鲜血顺着嘴角滴滴向下流淌着,张着血呼呼的小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王权义恨恨的把女娃一把扔在炕上,转回头再看躺在地上的男子,已经白眼上翻,转眼就没了气息。脖子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血窟窿… 没有人再争吵了,也没有人要求王权义一家偿命了,悲痛的抬着地上的接生婆和男子的尸体急匆匆的走掉了… 再看看被王权义扔在炕上的女娃,蹦蹦跳跳的跑起来,光着身子跑出大门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两个时辰以后,警察来到了王权义的家里。经过无数次的询问,和在场人的指证都证明,人是刚出生的娃娃杀的,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娃,这是一个喝人血的鬼娃娃! 第五章节 鬼娃再次造孽 几个人一看都愣住了,还真有点邪乎!怎么一转眼人就从眼皮子地下跑出去了?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追!”领队的喊了一声,几个人匆匆忙忙的向村子里追了过去。 追到村子里王权义的家里一看,王权义家的院子里已经黑压压的围了不少的人。鬼娃正站在院子中央,脸上还是挂着那诡异的笑满不在乎的看着大伙。 这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用渔网网住她!”一张渔网在村民的手里冲着鬼娃就罩头撒了下来… 眼看着鬼娃就被网在了里面,众人上前把鬼娃按在地上,紧紧的用渔网把鬼娃浑身上下缠了个结结实实。 王权义媳妇大叫一声就扑了过来“放开我的女儿,放开我的孩子!你们不要伤害她,她还是个孩子啊!”王权义上前一把把媳妇红梅拉开,抱着哭喊不止的红梅拉扯着拽到屋里,死死的把门关上了。 再说院子里,大伙把鬼娃上上下下捆了个结实,塞到警车上就要把鬼娃带走。就在警车发动还没有开走的时候,“不对!鬼娃人呢?”警车的后座子上只剩下一堆空空的渔网,鬼娃不见了。 咯咯咯…一阵孩童的尖笑声在院子里想起,伴随着咯咯咯的笑声,有人“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鬼娃正趴在那个人的身上,嘴里渍渍…的响起了允吸的声音。 “快!快拉开她!鬼娃又开始喝人血了!“警察跳下车来,掏出手枪对着地上的鬼娃。无奈鬼娃和那个人在地上不停的滚动着,警察也是干着急怕误伤,不敢轻易开枪。 众人扑上去七手八脚的好容易把鬼娃从那个人身上拉了下来,按倒在地上。鬼娃咯咯咯笑着,突然冲着众人“呼!“的一声,张嘴吐出一团黑烟。瞬间一股腥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扑通,扑通几声,院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不好!黑烟有毒!”剩下的人都纷纷向院子外面跑去,躲避那带着腥臭气味的黑烟。 鬼娃咯咯咯大笑着,看着纷纷逃散的人们,带着满意的笑咣当一声踢开自家的房门,进屋躺在炕上四仰八叉的睡觉去了。 第六章节 王权义痛下杀手 鬼娃安安静静的躺在炕上睡着了,王权义夫妻俩吓得跑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王权义炸着胆子上前一看,我的妈呀!只见地上躺着的人一个个的都肤色暗黑,七窍流血,呲牙瞪目,面目扭曲,神情狰狞可怖,看样子都无一例外的都已经到地府报道去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王权义是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想着自己家里出了这样一个孽障,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乡亲们,自己怎么对得起土生土长的父老乡亲。 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哽咽着随手抄起门边的一个木棒,转身来到屋里,冲着炕上正在熟睡的鬼娃就要砸下去… “当家的你要干啥?“红梅一把搂住王权义的胳膊就跪了下去。”当家的,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吧!孩子是我生的,就让我们娘两一起下地狱去给乡亲们偿命去。“说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王权义红着眼睛一把推开跪在地上的红梅,举起手中的木棒就对着鬼娃的头部砸了下去。 眼看着木棒就砸到了鬼娃身上,忽然王权义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木棒重重的砸在了炕上,啪!的一声,震落从王权义的手中飞了出去,哐啷啷落在了炕上。 就在王权义一愣神的当口,鬼娃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王权义的面前,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王权义,龇着牙,作势就要向王权义扑过来… “不!“被王权义推倒在地上的红梅大叫一声,上前紧紧的把鬼娃抱在了怀里。这还是从鬼娃出生以来,母女两个第一次拥抱在一起。 鬼娃抬起胖嘟嘟的小手细细的抚摸着妈妈的额头,瞪着黑黝黝的大眼镜温顺的趴在红梅的怀里。 “妈妈!妈妈!”鬼娃的几声妈妈,把红梅的一颗心叫的好痛好痛!“孩子,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这样?孩子你离开这个家吧!不要再回来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不是妈妈狠心不留你,实在是你作孽太多,容不得你,孩子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 红梅抱着鬼娃哽咽的泣不成声,催促着鬼娃离开这里,远远的走开不要再回来了。红梅抱着鬼娃慢慢走到公路边上,哭着把鬼娃放在了地上,转回头哭着跑回到了家里。 鬼娃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母亲渐渐的消失在视线里,豆大的泪珠顺着鬼娃那张粉嫩嫩的小脸蛋就滚落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阎王相助了尘 正在了尘被天罗地网罩在里面不得动弹的时候,突然凭空一口血雨喷洒了下来落在天罗地网上,顿时天罗地网消失的无影无踪。 哈哈哈一阵大笑,阎王爷徐徐从空中落下来到众人面前。“阎君你是何意?”鬼王怒视这阎王爷“难道今日你要给这妖魔助阵?” “他是魔你是鬼,你说我会帮助谁呢?他再成魔也要在我的控制之下。而你们就不同了,一个冥界怎么可以有两个君王?”阎王爷阴测测的笑着“我要是今日不助他消灭你们,那日后两个鬼王,并且还有一个是绝世鬼王,你说我这金銮殿还能做的安稳吗?” “你作为冥界之首一代阎君怎么可以这样心胸狭隘?想当初你助那道士囚禁我千年之苦,还差点取了我们阴界两代鬼王的性命,我都没与你计较。好好好!今日就让我们新帐老账一起算算,来吧!今日我们阴界,冥界,魔界来一场大战,来了却我们千年的恩怨!” 就这样三界的首领四个人分成两伙缠斗在了一起,直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从天明打到日落,又从日落斗到天明,一时之间难分上下,打的是难解难分,神鬼动容。 世间的人类只远远的看见山崩地裂,火光滚滚浓烟冲天!各大新闻记者蜂拥而至,来到黑龙山上争相抢拍头条。 各媒体争相报道黑龙山又发生了史上第三次火山爆发,岩体伴着山石灰喷泄而下形成了壮观的奇异景象! 就在三界首领昏天暗地的打斗到第三日的头上,天空咔咔咔传来几声巨响!一束暖暖的光晕从天空中投射而下。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伴随着几声惊雷,一阵瓢泼的大雨,黑龙山上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从此三界划分出了明确的分界线,彼此不许越雷池一步,否则就会遭受天谴飞灰湮灭! 一代绝世鬼王妖姬和老鬼王统领僵尸一族!阎王爷统领阴界轮回之道!了尘统领世间修行的妖魔! 在雨后的天空偶尔就会出现一个绝代美女的笑颜,一双柔情似水的大眼镜狐媚的看着世间的一切! ...
周六的上午,楚风提着医用工具箱,站在一条深巷尽头的大宅门前。他是一位年轻的心理医师,今天代替生病的老师应邀前来出诊。 按过门铃不久,态度恭敬的看门人“吱呀呀”地打开有些年头的木门。楚风的左腿刚刚迈进门槛,就感觉到有种不寒而栗的气氛弥漫在院中,恐惧的感觉倏地朝他迎面袭来。他跨过门槛走进院中,院中仿佛有股冷气流控制了他的脊背,就像有人撞开了一扇通往巨大冰冷的地窖的门。楚风回头一看,看门人正把院门牢牢地锁上,然后笑容可掬地对他点头哈腰,“先生您请,我家主人等着呢。” 宅子的主人看上去是个面容祥和的老人,站在院中好似阳光之下一棵老树般安详,与楚风相握的右手温暖有力,声音也好似一壶铁观音般醇清。唯一让这位年轻医师感到隐隐别扭的是,宅主一笑,他两只眼睛的眼尾便呈现出蜘蛛网般放射开来的皱纹,有些破坏脸上的一团和气。 “今天可要辛苦楚大夫啦。您得在这儿从早待到晚。”宅主看看手表,“从9点开始到12点,然后是一个小时的午饭时间,接着从下午1点到6点。8个小姑娘至少需要8个小时嘛。傍晚六点我准时派人开车送您回去。” 楚风被宅主精密紧凑的时间安排说得有些发愣,听完最后一个字后赶紧说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烦您送了。” “一定要的,一定要的。”宅主乐呵呵地拍了拍楚风的肩膀,双眼笑出两张蜘蛛网。 上午11点,楚风开始了第三轮的心理治疗。对象是一个非常美的年轻女孩,真正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的瞳孔在周围羊脂玉般的眼白衬托下,深邃不见底。 面对这样的美目,谁都无法久久凝视,因为美到令人窒息。 楚风也不例外,他的目光更多时候是落在计时的沙漏上,用专业的轻声慢调说道:“我们在面对要求严格的工作时,都会有压力,这很正常。明天这里要举办私人性质的展览,过于紧张只会影响你细致周到地接待宾客。你应该做的就是暂时不要去想明天的工作,从现在开始好好放松,听听轻音乐,去院里晒晒太阳,看看盛开的桃花……” 楚风说着说着,不由得停下来,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心不在焉。抬头一看,发现女孩依旧端坐着,脸上带着微笑,那双漂亮的眸子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每个人喜欢的放松方法不一样,也许你对我的建议不感兴趣,能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吗?” 楚风刚说完,就看到女孩轻启樱口,柔嫩的双唇笑成一朵娇艳的丝绒玫瑰,珍珠般的牙齿间吐出一句话,“医生,可以让我摸摸您的眼睛吗?” 楚风一个冷战,差点儿摔了手上的笔,女孩仿佛没看见,只是凝神等着答复。 “可……可以。”楚风虽然觉得别扭勉强,但拒绝这么美的女孩对他而言更难。 女孩双手轻扶着椅把慢慢站起身,朝坐在对面的楚风一步步靠近。她的双手先落到了他的肩上,然后顺着脖子的线条向上移动,捧住了他的脸。楚风忍耐着女孩的手指抚过自己的面颊、鼻子、额头、眉骨,最后在他不由自主闭上的双眼处停下。隔着眼皮,他能感到她两只大拇指带着不小的力度一下又一下地按着他的眼球,一次比一次使劲,一次比一次来得快,好像要把两颗活生生的眼球无可挽回地摁进眼眶深处…… “可以了吗?”楚风忍无可忍地捉住女孩的双手,他的眼皮已被她的指甲弄痛。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很抱歉地缩回手。 睁开双眼,尽管视力因为眼球受到挤压而有些发花,但楚风还是能看到女孩很满足地亲吻着自己的两个拇指,仿佛它们触摸到她无比渴望的珍宝。然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医生,您的眼珠,真是好有弹性啊!” 女孩的话让楚风仿佛咽下了一颗冰球,透心透肺的凉,当他瞪着女孩,忽然发现她脸上的不对劲时,仿佛连血管都凉了。 那双极致美目,始终像鱼眼睛一样睁着,一下也没眨过…… 楚风难以置信地死死瞪着对面的女孩,坐在扶手椅上的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震惊而一动不动,但他的脑子却飞快地转到11点之前的那两个小时…… 9点女孩也是一个绝色的年轻美人,脸蛋和身材经得起任何挑剔,令初见之下的楚风惊为天人。他一边进行着心理疏导工作一边情不自禁感到紧张,那是年轻男孩看到绝色姑娘时极其正常的脸红心跳。 现在回想起来,9点女孩对楚风提出的舒缓压力的方法丝毫没有兴趣,或者说她可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从头到尾只是带着一种仿佛是极度羡慕的神情盯着他的脸,自始至终只说了两句话: “医生,你的脸红了……多好看,多自然的红晕啊……” “医生,你的额头和鼻子上冒汗呢,多晶莹剔透的小汗珠啊……” 楚风只觉得大窘,感到自己因为初见这绝色女孩而产生的紧张完全被她看在眼里,然后俏皮地取笑他。接着,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到9点女孩掏出一块精致漂亮的手帕走近他,轻轻为他擦拭,然后把沾着汗水的手帕仔细地叠好,很宝贝地放回衣兜里。 9点女孩这意外的亲近举动的确有些扰乱楚风的思维,当时的他只有怔怔地看着她那张离自己很近的脸,皮肤无比细腻,连一个毛孔都看不见。他从未见过那样细致的肌肤,但它却好像没有那种吹弹可破的娇嫩。 楚风现在回想起9点女孩坐回自己的椅子时,脸蛋沐浴在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里,却反射着一种毫无生命的光泽,非常亮,非常滑…… 10点女孩同样绝美,毫不逊色9点女孩。楚风发现她对自己带来的那些放松情绪的工具很有兴趣,目光紧紧追随着他摆弄东西的双手。每当他拧开一瓶柑橘类植物的芳香精油,吊起辅助催眠的水晶挂件,或是摆放一块块情绪拼图时,10点女孩都会发出惊讶的赞叹,楚风很高兴自己带来的东西能派上用场,但他却发现很难与这个女孩对视,因为她的一双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他的双手,一个最细微的弯曲指关节动作都能点亮她眼中的光芒,一个最轻松的握拳都能让她啧啧称赞。 结束治疗前,楚风询问10点女孩最喜欢哪个小东西,他可以送给她。可她却带着陌生的讶异看着精油瓶和水晶挂件这些东西,仿佛压根儿没注意过它们。在楚风离开之前,她脱口而出一句:“医生,您的手指真灵活,简直就像昆虫的触须一样……” 楚风现在想起来了,他非常确定,10点女孩美丽细嫩的双手始终摆在她的膝头,十指纤纤,柔若无骨,一动不动…… 正午,11点女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吱呀呀”的声音打断了楚风的思绪,他看到一个黑衣下人站在门口,两条腿稍许叉开,双臂微微张开,看上去很像一只牢牢抓着门槛和门框的黑蜘蛛。 “楚大夫,午饭已经准备好,主人请您前去用餐。”黑衣下人恭敬地说着,调整姿势,微微弯着腰,摆出一副为他带路的样子。 环境优美的小花园里,树荫下的一张石桌上已放好了美味佳肴,摆相精致,暗香浮动,无可挑剔。 “楚大夫,入座,入座,辛苦一上午了。”宅主热情地拉着楚风在石凳上坐下,亲手为他倒酒布菜,笑眯眯地问道:“上午那三个小女孩,参加明天的展会,没问题吧?” 楚风体会到一种浓重稠厚却说不出来的古怪,只好摇摇头,“没问题。她们的精神都挺好的,应该能胜任展会接待人员的工作。” 宅主微笑不语地慢慢喝干一杯酒,忽然问道:“小楚大夫,您对天生的完美怎么看?” “我上午就看到三个完美的绝色姑娘。” “呵呵,您没明白我的意思。”宅主给楚风舀了一碗鸡汤,递过去时定定地看着他,“我问您的是天生的完美,天生。” “天生的完美从科学角度来说不可能,总会有这里或那里的瑕疵,肉眼都能看得出来。”楚风一边说着一边感到手里的汤勺在微微抖动。 “是啊,更别说那些带着放大镜的客人了。”宅主叹了口气,仿佛没有看见楚风内心的强烈不安已经反应在他颤抖的右手上了,继续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吧,楚大夫?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上了点年纪,手里又有了点钱,对美丽的要求苛刻一点,也不过分吧?” “嗯,您把这花园打理得就很好。” “这算什么。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还是人,尤其是年轻人。” 楚风一口浓汤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后狼狈地呛了出来。 “慢点,慢点。”宅主轻拍着楚风的后背,看着他缓过来后忙不迭地用餐巾擦拭着嘴角的残汤,继续说道:“楚大夫,可能是我刚才没听清,你说到‘胜任接待人员的工作’?” 楚风点点头,“您不是为了缓解她们在展会前的压力才让我来的吗?我想她们一定为明天要接待参展的贵宾们而紧张不已吧。” “没错,明天看展的都是我的贵客,我的老朋友们啊。可我好像没有跟你提过她们是工作人员吧?”宅主笑眯眯地看着楚风,“楚大夫,你这误会可大了啊。那些小女孩,每个都是明天的展品。” 楚风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双筷子都碰掉在草地上,恰在这时,隐隐约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嘶叫声。 “怎么搞的!”宅主冲上前来给楚风呈上新筷子的下人皱眉道:“这么影响客人的用餐情绪!叫他们手脚麻利点,也好让我和楚大夫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饭。” “是,是。”下人诚惶诚恐地退下去,宅主又冲楚风露出微笑,刚才乌云压顶般的严厉倏忽消失,快得仿佛扯下了一张变脸时的丝质面具,“还有一刻钟才到一点,来,用些点心。” 楚风味如嚼蜡地吃着,只不过是下意识地机械动作,在这艳阳当空的正午,他却感到贴身的内衣又湿又冷地紧紧黏在身上,僵硬的手脚仿佛梦魇时似的不听使唤。 “子时、丑时、寅时、卯时、辰时、巳时、午时……”宅主慢慢地自言自语,忽然两眼发出亮晶晶的光芒,“还有5分钟,小楚大夫,还有5分钟,午时就结束了!” “是,是吗?”楚风看着宅主溢于言表的兴奋,不解且不安。 “现在的年轻医师都不大研究中医,不过一些基本常识还是应该了解的。午时是中午11点到下午1点,是一天之中阳气最盛,而阴气也渐渐上来的时候。”宅主笑眯眯地抬头看了看,“瞧,我说得没错吧。” 楚风看到自己身上的阳光越来越淡,抬头一看,原本灿烂的艳阳正恰好被一团浓厚的重云渐渐遮住,他周围的气温顿时低了下来…… 这时,宅主忽然问道:“楚大夫,你没忘了带麻醉剂吧?” “没忘,带着呢。”楚风想到自己医箱里装着足够分量的麻醉剂,因为缓解焦虑和紧张的最直接最终极的方法之一就是来这么一针,进入无意识的沉睡状态。 “那就好。”宅主满意地点点头,目送着楚风在下人的带领下离开这小花园。 午饭结束时,楚风明显感到一团看不见的,但是浓密而沉重的迷雾进入胸膛,把那里的一切都紧紧裹起来,向中间挤压。他分不清是不安、惊讶还是慌乱、懊丧,只觉得这团迷雾的收缩,凝聚,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现在后悔答应老师前往这幽深大宅已经来不及了,等到傍晚离开之后,楚风永远也不想再来这里,不想再看到那神秘古怪的宅主。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把头脑里关于今天的古怪记忆全部抹去。 “没事,没事,还有5个小时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度时如年的楚风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在下人的引领下进入1点女孩的房间。 房间的正中央站着一个身穿曳地长裙的女孩,同样的,不光年轻,而且绝色,楚风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打量着她…… 没有9点女孩的异样肌肤,没有10点女孩的静止双手,也没有11点女孩的凝固眼睛。 可一想到她同样是所谓的“展品”,楚风胸中松了一半的气又提起来了。 他一边按部就班说着枯燥的专业心理疏导的话,一边不时看着那张红木圆桌上的小座钟,上面的指针带着毫不留情的精度不紧不慢地走着,一秒是一秒。 “医生……”1点女孩轻声打断了楚风:“说了那么多话,您一定口干了吧,歇一会儿,倒杯茶喝吧。” 她抬起胳膊指了指红木圆桌上的茶壶茶杯,楚风走过去倒了两杯,心里那口气暗暗松了下来,这女孩看上去真的很美,说话也正常,一点古怪的感觉也没有。 “谢谢。”1点女孩接过楚风递来的茶,微微笑道:“其他人怎样我不知道,不过我对明天的展会没什么紧张的,几个小时就结束了。” “你这样的心态很好!我们精神上的很多焦虑都是自己给自己加压,带来不必要的负担。而且多想想展会结束后的放松自由,几个小时也不是那么难熬。明天之后,你就可以去逛逛街,爬爬山,骑着自行车郊游……” 楚风正感到自己越说越自在,脸上也情不自禁露出来这深宅之后的第一次微笑,却察觉到这1点女孩的目光越来越冷,漂亮的嘴角笑出僵硬凄凉的味道。 “咱们这么一直站着说话挺累的,坐下来接着聊吧。”话音刚落,楚风忽然感到一股从胸口扩散到四肢的寒意,这间屋子里有名贵的红木桌,有美丽的瓷花瓶,有精致的四叠屏风,却一张椅子也没有! “坐下来……”1点女孩玩味似的说道:“为什么要坐下来?医生,我一直都坐着呐。” 楚风瞪着她那纹丝不动保持着的完美站姿,感到自己腿脚上的力气似乎一下子泄了,不得不死死扶撑着圆桌让自己好歹站着。 “我有完美的身段,也有勾人的纤腰,对吧,医生?”1点女孩似乎没有看见楚风发抖的双腿,自顾自说道:“可我大概就是以前太爱运动了,下半身肌肉发达,线条粗蠢,骨骼难看……那时的我,根本塞不进这么漂亮的裙子。” “老家伙总说天生的完美不存在。美轮美奂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能穿上这漂亮的裙子,呈现无可挑剔的姿态,必须要放弃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起身上的裙子,长长的裙角渐渐往上升,在应该出现的地方的确一一出现了双脚、小腿、膝盖、大腿。 玉石的脚,紫檀的腿,琉璃的膝盖。 “医生……”1点女孩柔柔软软地问道:“您能告诉我,明天之后,我怎么去逛街、爬山、骑车郊游?” 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恐惧时,保持冷静很重要,这样我们才能以手术刀一般的眼光去认识恐惧,切开它的表皮,深入它的肌理,挖出它那令人肝颤的黑暗内核。 这些都是事前想当然和事后诸葛亮的观点,而楚风的现状是身临其境。 他的第一感觉是整个身体仿佛冻僵一般,接着毛发直竖,浑身哆嗦,心脏怦怦直跳,额头冰凉冰凉,脖子和脊柱周围冒出了冷汗。 好在他是个年轻人,心肌梗塞引发的痉挛状刺痛还不会找他。也好在他是个年轻人,大量分泌的肾上激素刺激他的肌体活动。 表面完美实质只剩半具身体的1点女孩看着楚风咬紧牙关站稳身体,一步一步摇摇晃晃但却目标明确地朝房门那里走去,长长叹了一口气,“多好的双腿啊,多灵活的膝盖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会像我这样半死不活地待着……” 楚风一走出房间,就把门紧紧带上,他听不到1点女孩后面的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直喘粗气。 不料,他自己还惊魂未定,却忽然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扑到脚下,她嘶声喊叫:“救我!救我!” 楚风还没来得及条件反射地缩回腿,乱发女孩已被匆匆赶来的两个黑衣下人左右开弓地架起来,他们手上的力道让她痛苦地喊不出声,他们却对楚风满脸歉意,“对不住,楚大夫,影响您工作了,您先忙着,这姑娘,几个小时后才要麻烦您。” “楚大夫,砖地阴气重,可别坐久了。”宅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走到楚风身旁,毫不费劲地扶起他,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个头发散乱的女孩,对楚风说道:“看来咱们的计划安排得作一些调整了。下一个心理疏导的对象就从她开始吧。” “你花了不到20分钟就让那个小姑娘感觉不紧张,工作得相当好啊。”宅主看了一眼被楚风紧紧带上门的1点女孩房间,“省下来的时间,正好用在她身上了。” 宅主紧紧抓着楚风的胳膊,拉起腿脚半软的他向前走,两个下人架着还在不断挣扎的女孩跟在后面。 来到二进院子中的一间屋子前,宅主停住了脚步,似乎故意让时间停滞那么一小会儿,好让楚风对门开之后的猜想再具体一些,然后缓缓推开了门…… 还未进去,身上还有阳光的温暖轻抚,楚风已如掉冰窟。 当他看到女孩散乱的头发时,心里已有了预感,当门打开的一刹那,实景与他的预感几乎分毫不差,只是清晰多了。 迎面的墙上,从上到下,自左至右,一排排,一列列,布满了上百挂的各式假发,有的还随着开门时涌进的风而微微飘动。 可是那些假发,无论是光泽还是质地,看上去都那么逼真,仿佛一个个长着秀发的脑袋被死死摁进墙里,只留美丽长发得见天日。 “这是一个17岁日本少女的青丝。”走到墙边的宅主欣赏地慢慢抚摸着一挂将近一米的头发:“我真是花了一点小钱才从一场车祸中得到它,那小姑娘没有一处长得美,除了这把秀发。” “这是一个16岁的中国女孩头发,瞧,光泽多好。还好我赶得巧,在她化疗之前发生了一起医疗事故,否则这美丽的光泽就要被X光给毁了。” “而这挂呢,是一个20岁法国留学生的头发,像不像绵软的金子?不过它不适合你。”宅主笑眯眯地看着还在下人手里挣扎的女孩,“好孩子,你哪儿都美丽,偏偏生了一头枯草丝的头发。太煞风景了。换一头漂亮的秀发多好啊,你看,我有这么多的准备让你挑选,还请了医生来……” 宅主还未说完,就被乱发女孩一阵撕心裂肺的咒骂打断,她挣扎不已的身体显示了对将临之事的抗拒。 “现在的小姑娘,脾气一个比一个大。”宅主面对尖锐刺耳的咒骂只是笑笑,宽和的神情表示他早就了然于心:事情的真正发展趋向,不是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所能决定的,而是由几个彼此了解的老朋友在安静的会客室里心平气和地交谈或通几个口气亲切的电话决定的。 楚风此刻终于肯定,上午进门时自己感到的寒意不是没来由。 “楚大夫,先麻烦你做准备工作。”宅主看着一个下人从刚才1点女孩房间里把楚风落下的工具箱拎进来,说道:“你先给她打麻醉剂,等时间差不多时让他们来喊我,我也得去准备一下。” “好孩子,既然你不肯,只好由我来决定给你换哪一挂头发了。”宅主对乱发女孩柔声说了这句后,转身出去了。 周日上午十点,阳光明媚,空气甜美,树枝间的鸟欢歌笑语,笼罩深宅的一切都是春日里最美好的元素。 偌大的二进院子被精心布置,八个绝色的女孩盛装华服,在高低不等的雕花镂空大理石台上或站或坐,带着统一的标准微笑迎接鱼贯而入的客人们。 这些年岁超过半个世纪的客人们,有男有女,有胖有瘦,但他们脸上的皱纹显示了无情岁月的刻画痕迹,他们的眼神露出被坎坷磨难折磨后的冷酷决绝,他们看着和自己是同类的宅主笑眯眯地冲他们张开胳膊表示欢迎时,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每个人的双眼都笑出了两张蜘蛛网,每根“蛛丝”仿佛都代表不为人知的一段经历…… “废话不多说了。”宅主笑呵呵地说道:“大家好好欣赏。” 很快,宾客们便看得入神,久久不能把目光从这8个绝色女孩身上移开,简直是在用眼睛舔着她们的脸蛋和身体,仿佛舔着复仇带来的极致美味,久久不能满足。 楚风身处这样的一群人中间,感到自己像绵羊一般恐惧无力。 宅主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楚大夫,先看展,咱们有事要谈,展会结束后好好谈……别急,你等会儿就能看到你老师了,他好好的呢,别担心。” 楚风心乱如麻,坐立难安,他的视线着急地四处寻找,想找到自己的恩师,但毫无发现。当他看到“小乱”在不远处紧紧看着他时,顿时一震。 “小乱”现在也是无可挑剔的绝色女孩,一头乌黑微卷的长发在阳光下反射出漂亮的光泽,头顶处还有迷人的“天使环”,在这样美丽秀发的衬托下,她的脸蛋无比娇嫩可爱。 他慢慢朝她走去,前一天这个绝色女孩发出的惨叫仿佛还不绝于耳地响着。 “‘小乱’,你,你还好吗?”楚风为这句无能的话在心里自骂,但他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还好。”“小乱”看着他的神色,仿佛怜悯他似的柔声说道:“生不如死的疼痛已经过去了。而且展会结束之后,我们这些展品也就自由了。老家伙虽说是魔鬼,但也是个言而有信的魔鬼。” “是吗?那,那……”楚风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说不出“那太好了”,因为他无法认为这些残废的女孩就算自由之后还能有多好,她们身体的一部分早已彻底永久地死亡了,而她们还处在十五六岁的花季。 楚风沉默不语地看着“小乱”,“小乱”也久久地与他凝视,这个年轻男子,他曾经那样想帮她救她,而她现在却要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医生,宅主让我转告你,他觉得你非常英俊,但是五官之中,你的鼻子让他不是很满意……” 她什么意思?楚风确定自己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但这些字连在一起的意思让他不明白,或者说,让他根本不敢去明白…… 楚风死死瞪着她,看不到周围那些宾客对他的暗中观察,听不到他们对他的窃窃私语,因为他已经两眼发花,脑袋嗡嗡作响。 “这次的绝色展只是第一轮,很快就要结束了。”小乱痛苦地垂下眼睛,但还是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老家伙已经开始安排第二轮了,展品将是年轻貌美的绝色男子。” 楚风艰难地转了转仿佛变得像石膏一样僵硬的脖子,看到了宅主胸有成竹的微笑脸庞,他笑眯眯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清俊的年轻人。 他那经验丰富的手上有着绝对的诱饵,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位钓鱼者特有的耐心和热情。 ...
重逢 那一年,殡仪员、房东、费蒂斯和我四个人每天晚上都要在德本汉姆“乔治”酒家里的一个小包间聚会。有时候人会更多,但是无论风霜雨雪,我们四个都不曾缺席。费蒂斯是个醉醺醺的英格兰老醉汉,看得出他受过教育,还有一些财产,因此过着悠闲的生活。他是几年前来到德本汉姆的,那时他还年轻,在那里仅仅生活了几年,就被接收为城市居民。他的蓝色羽纱斗篷是当地的一件古董,犹如教堂的尖顶。他在“乔治”酒家的行为、缺席教堂的活动、暴饮暴食,还有声名狼藉的坏脾气,当然都成了德本汉姆理所当然的热门话题。他总是有些模糊的激进观点,还曾摇摇晃晃地拍着桌子强调过他对宗教的疑惑。他喝朗姆酒,通常是一晚上五杯。在“乔治”酒家里,他都是右手擎着酒杯,处于一种令人伤感的酒精饱和状态。我们都叫他医生。大家推测,他受过医学方面的专门训练,会拿捏、接骨、治脱臼。除了这些细节方面外,我们对他的性格和身世便一无所知了。 一个漆黑的冬夜,九点后,房东谈了起来:“乔治”酒家有一个病人,是邻居,有名的业主,他是在去议会的路上突发脑溢血病倒的。一位著名的伦敦医生已经收到了电报,他要到这里来,对刚刚开通铁路的德本汉姆来说,有这样出名的医生来还是第一次。我们大家都为此事感到兴奋。 “他来了。”房东装好烟斗,点燃后说道。 “他?”我说,“谁?那位名医?” “正是他。”房东回答。 “他叫什么?” “麦克法兰大夫。”房东说。 费蒂斯已经快灌完第三大杯酒了,时而昏昏欲睡,时而茫然地看着四周,但房东最后一句话似乎唤醒了他,他重复了两遍“麦克法兰”这个名字,第一遍语气安静,但第二遍时似乎突然爆发了。 “是的。”房东说,“那就是他的名字,沃尔夫·麦克法兰。” 费蒂斯立刻清醒过来。他双眼睁得大大的,声音异常清楚,洪亮而又沉着,言语诚挚而且有力。我们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就好像看到一个死人复活一样。 “请再说一遍!”他说道,“我刚才没有注意听你说话。这个麦克法兰是谁?” 听完房东说话后,他却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很想亲眼看看他。” “你认识他吗,医生?”殡仪员喘着气问。 “但愿这不可能!”他答道,“然而名字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也许是同名同姓。告诉我,房东,他老吗?” “呃……”房东说,“他肯定不是个年轻人,他的头发都已经白了,但他看起来比你年轻。” “但是他比我大,比我大几岁。”他拍击着桌子说道,“你们在我的脸上看到的是朗姆酒——朗姆酒和罪恶。也许这个人心态轻松,消化很好。良心!听我说。你们认为我善良、年老、是一个得体的基督徒,不是吗?不,我不是,我从不伪善。伏尔泰如果站在我的立场,他都会说伪善之言。但是——”他在秃顶的脑袋上猛地拍了一下,“尽管我的头脑清晰又敏捷,但我仍然弄不清楚。” “如果你认识这位名医……”一阵可怕的沉默后,我斗胆说,“我认为你不会像房东那样对他有什么好评价。” 费蒂斯没有回答。 “是的。”他突然说,“我必须亲眼看看他。” 又一阵沉寂后,楼上的门猛地关上了,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就是那位名医!”房东喊道,“快点,你就能看到他了。” 从小包间到“乔治”酒家的门口不过两步之遥,宽阔的橡木楼梯几乎通到街上,在门槛和楼梯底部之间只能放下一块土耳其地毯,此外就再也放不了其它任何东西了。但是就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每晚都是灯火辉煌,有来自楼上的灯和指示牌底下巨大的信号灯发出的光,还有酒吧窗户里射出的柔和灯光。这样,“乔治”酒家向冷冰冰的大街上的过路人耀眼地自我推销。费蒂斯步伐稳健地走向那个地方。我们紧随其后,看见这两个人碰面了,面对面地站着。麦克法兰很机警,且精力旺盛。虽然他精力充沛,但他的白发让他的脸显得苍白、平静。他的衣着考究,穿着精细棉布料和雪白的亚麻布料制成的衣服。他戴着用珍贵材质制作的金表链、纽扣和眼镜。另外,他还戴着一条宽大的领带,白底上点缀着淡紫色的小斑点,胳膊上搭着一件驾驶时穿的舒适皮衣。毫无疑问,这些年来他享受着富足的、受人尊敬的生活。这与我们客厅里的酒鬼形成了鲜明对比——秃顶、肮脏、满脸粉刺、穿着一件破旧的羽纱斗篷。他们在楼梯下碰面了。 “麦克法兰!”他喊道,声音很像传令者,而不像是朋友。 这个名医突然停在了第四个台阶那里,好像惊异于这种过分亲密并多少伤害到他尊严的称呼。 “托蒂·麦克法兰!”费蒂斯再次喊道。 那个伦敦人几乎站不住了。他飞快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人,惶恐不安地望了望他的身后,然后战战兢兢地低声说道:“费蒂斯!是你!” “嗯!”费蒂斯说,“是我!你以为我也死了?我们的交情不会这么容易就中断的。” “安静,安静!”那个名医叫道,“安静,安静!这次碰面真是意外——我能看得出你失掉了男子气概。坦白而言,一开始我几乎认不出你。但我很高兴——很高兴能有机会遇到你。不过我们匆匆一见就必须告别,因为我的马车正在等我,我不能误了火车,你可以——让我想想——对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地址,我会很快让你得到消息的。我们必须为你做点什么,费蒂斯。我想你已经捉襟见肘了吧,但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就像我们曾经在晚餐时所唱的那样。” “钱!”费蒂斯喊道,“你的钱!从你那里得到的钱我已经扔到雨中了。” 麦克法兰医生说话时带着某种优越感和自信,但这少见的坚决拒绝,让他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一丝可怕的丑陋神情闪过他那张庄重的脸庞。“我亲爱的伙伴,”他说,“随便你怎么样,我就是不想听从你的摆布。我不会强迫任何人。我会给你留下我的地址,但是——” “我不想要——我不想知道你的藏身地。”对方打断他的话,“我听到了你的名字,我想这可能是你。我希望知道,上帝到底是否存在,现在我知道并不存在。滚蛋!” 他站在地毯中间,在门口和楼梯之间一动不动。那位伟大的伦敦医生,为了脱身,被迫从侧边走。很显然,他一想到这种耻辱,就犹豫了。他虽然身穿一件白衣服,但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然而正当他还犹豫不决时,他注意到他的马车夫正在从街上窥视这不寻常的场景,同时瞥见了从客厅里出来,匆忙挤进酒吧的一角的我们。有这么多证人在场让他立刻决定逃跑。他蜷缩在一起,掠过那块壁板,像蛇一样向大门飞奔而去。但他的苦难还没有完全结束,因为就在他即将通过时,费蒂斯抓住他的胳膊,低声,却又非常痛苦地、清晰地问道:“你又看见他了?” 那位来自伦敦的著名医生大声尖叫起来,他把问话的人撞到在地,双手举过头顶,飞快地逃出了门,就像一个被人发现的贼一样。我们还没动,马车就朝着车站疾驰而去。那个场景如梦幻般结束了,第二天,仆人发现他在门口摔碎的金质眼镜。就在那个不寻常的夜晚,我们都站在酒吧窗户旁边屏住呼吸,费蒂斯也在,他镇定、脸色苍白,神情坚定。 “上帝保佑我们,费蒂斯先生!”房东用他那惯常的口气说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说的事情很奇怪。” 费蒂斯转向我们,依次看了看我们。“你们要是能沉住气的话,就会看到。”他说,“那个麦克法兰不会轻易混过去的,那些干过坏事的人已经悔之不及了。” 接着,他还没有喝完第三杯酒,也不等另外两杯,就跟我们告了别,走了出去,在旅馆的灯光下走到黑暗的夜色中。 我们三个人回到包间,那里有通红的炉火以及四支洁白的蜡烛。当我们简要回顾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后,最初因惊奇而产生的震撼马上变成了好奇。我们谈到很晚,这是我所了解的在“乔治”酒家最近的一次聚会。分手时每个人都各自怀着一定要证实的想法。我们近期要做的,便是寻访我们这位受谴责的同伴的过去,并且了解他与那位伟大的伦敦医生之间的秘密。不是自夸,我的同伴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我。也许现在再也不会有其他活着的人向你讲述下面这样邪恶而又不自然的事了。 多年以前 费蒂斯年轻的时候在爱丁堡的学校学医。他很有天赋,能很快学会听到的东西,并且能轻而易举就用自己的话表述出来。他在家里很少学习,但在老师的面前他总是很有礼貌、专心致志、聪明过人。老师们都认为他是勤奋、记忆力好的人。不仅如此,令我惊奇的是,当初他的外表深受欢迎。那段时期,学校从外面聘请了一名校外的解剖学老师(在此我用字母K来指代他),他的名字后来人尽皆知。K先生那个时候的名声正如日中天,这一方面是由于他的天赋和谈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对手——大学教授的无能。至少学生们比较信任他。当费蒂斯得到这个辉煌的名人的青睐时,他认为,别人也认为,他已经奠定了走向成功的基础。K先生不仅锦衣玉食,而且是一名很有成就的教师。他不仅喜欢精心备课,而且还能巧妙地引经据典。费蒂斯在这两方面都很有能力,理所当然值得他重视。两年后,费蒂斯便成了班里半正式的第二实验示教者或次级助教。 就这样,阶梯教室和讲堂里的工作就落到了费蒂斯的肩上。他要负责房屋内外的清洁以及引导、管理其他学生。其中,他的部分职责是提供、接收、分配各种物体。正是由于最后这件事——那时非常敏感,K先生才为他提供了住宿,住在与解剖室同一条巷子里,后来又在同一座大楼。经过一夜的吵闹与兴奋,他的手依然在颤抖,视觉依然模糊朦胧,那些脏兮兮的亡命私商们会在冬日黎明前的黑暗时刻,把他从床上叫起来。他们是来送供解剖用的尸体的,他为这些声名狼藉的人打开门,帮他们卸下悲惨的重负,支付他们污秽的钱。等他们走后,他便独自一人守着这些充满敌意的尸体。他总是从这样的情景中退回来再睡上一两个小时,以弥补晚上的睡眠不足,为白天的工作养精蓄锐。 生活在这些尸体间的人不可能不害怕,但他却毫不畏惧。他对别人的命运一点都不感兴趣,而成了自己欲望和卑贱野心的奴隶。最后他变得冷漠、轻率、自私。他仅存的一点点审慎以及被误称的德性,让他不至于去酗酒,或者去干应该受到惩罚的盗窃之事。另外,他还想要赢得老师和同学的尊敬,不希望名声扫地而惹人注意。因此,在学业方面出名成为了他的一大乐事,而且日复一日,逐渐形成了对主人K先生无懈可击的阳奉阴违。作为对白天工作的补偿,他晚上总是放浪形骸,粗鄙不堪。当那种平衡被打破之后,他所谓的良心便得到了满足。 尸体的供应一直困扰着他和他的老师。宽敞繁忙的教室里,供解剖者使用的原材料总是短缺,这类必须的交易不仪令人不快,而且还给所有的相关人员带来危险的后果。K先生的原则是,在进行这类交易时,绝不提任何问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过去常说,而且重点强调的是“钱”。这有点亵渎神灵。他告诉他的助手:“为了‘良心’,不要提出任何问题。”没有人知道这些尸体是不是由杀人犯提供的。如果有人告诉他这一事实,他也许会恐惧地退缩不干了。然而,如此严重的事情,他竟然言语平淡,这本身就是对礼貌的冒犯,而且会对处理此事的人产生诱惑力。那些黎明前来到他这里的恶棍们脸上表现出的卑鄙的、令人憎恶的神情总是让他吃惊。他在内心把这件事情清晰地放在一起,也许会得出结论,他的老师作出的轻率忠告过于邪恶,过于绝对。他明白自己的职责,简而言之就是三个方面:接收运来之物、付款和把人们的视线从犯罪证据上转移开。 一个十一月的早晨,这一潜规则受到了一次突如其来的考验。头天晚上,他因为牙疼,整夜都没有合眼——就像笼中的困兽一样在屋内逡巡,或者狂躁地倒在床上——最后终于在这种情绪中睡着了,这以后心神不宁的睡眠常常伴着整夜的痛苦,然后他被三四声重复的、带着怒气的声音惊醒了。月光淡薄而明亮,冷风伴着霜花,天有点冷。当小镇还在沉睡时,一阵不确定的骚动已经拉开了白日喧闹的序幕。盗尸人比平时来得晚,他们似乎异乎寻常地急着要走。费蒂斯半梦半醒地掌灯带着他们上楼,他迷迷糊糊地听到他们带有爱尔兰口音的喃喃的诉苦声。当他们剥下黑色的商品上的粗布麻袋时,他抖了抖身体,准备付给这些人钱。就在这时,他偶然看到了死者的脸。他惊跳起来,举着蜡烛走近了两步。 “万能的主啊!”他喊道,“这是简·加尔布雷斯!” 那些人并未回答,拖着脚步向门口走去。 “我认识她!我认识她!”他接着说道,“她昨天还活得好好的呢!她不可能死,你们一定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弄到这具尸体的!” “先生,你完全弄错了。”其中一个人说道。 其他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费蒂斯,想赶快拿到钱。 面对明白无误的威胁和毫不夸张的危险,他退缩了,结结巴巴地说了些理由后,他缓慢地付给了他们钱,看着这些可恶的来访者离开。当他们一走,他就急忙去证实自己的猜测。尸体上十几处确切的标记显示她就是前一天和他玩笑的那个姑娘。他惊恐地发现,她有曾经被人强暴过的迹象。恐惧围绕着他,他跑进自己的房间躲避起来。在那里,他将刚才看到的情景回忆了一遍,冷静地思考了K先生的指示和自己介入这件事的危险。最后,在极度的迷茫中,他决定等待他的直接上级——班级助教的意见。 这位年轻的医生名叫沃尔夫·麦克法兰,他是所有那些从不考虑后果的学生中最讨人喜欢的人。他聪明、浪荡、肆无忌惮,曾去国外旅游和学习过。他仪态优雅,并且是运动场上的英雄,滑冰和打高尔夫球的技术高超,他衣着得体大胆,他拥有一辆双轮马车,饲养了一匹强壮有力的千里马。他和费蒂斯关系亲密。的确,他们在职位上的相互联系,需要他们在生活上拥有某种共同点。当解剖用的尸体不足时,这两个人便会乘坐麦克法兰的双轮马车到很远的乡下去,去造访并亵渎某个孤独的墓地,并在黎明前带着他们的战利品返回到解剖室。 就在那天早上,麦克法兰来得比平时早了点,费蒂斯告诉了他这件事,并讲述了自己惊慌的原因。麦克法兰查看了尸体上的印痕。 “是的。”他点头说道,“这看起来很可疑。” “那么,我该做什么?”费蒂斯问。 “做什么?”对方重复说,“你想做什么吗?我要说,沉默是金。” “其他人会认出她来!”费蒂斯反驳说,“她就像罗克城堡那样出名。” “希望不是这样。”麦克法兰说,“如果大家都知道好,就说你不知道。明白吗?只能到此为止了。实际上,这种事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如果这事传出去,你就会让K先生背上邪恶的罪名,你自己也会陷入麻烦。我也会那样,如果你真那样做的话。我想知道的是,我们每个人该如何去看待这种事情,或者说在基督徒证人席上我们该为自己说些什么。就我来说,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所有解剖用的尸体都是被谋杀的。” “麦克法兰!”费蒂斯叫道。 “听听!”对方讥讽道,“就好像你从来不曾察觉此事一样!” “察觉是一回事——” “证据是另一回事。是的,我懂。我和你一样,对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感到非常遗憾。”他用手杖轻轻敲了敲尸体。“对我来说,下一件最明智的事情就是不去辨认它。”他若无其事地加上一句,“我不,但你可以,如果你乐意。我不强迫你,但我认为,一个懂得人情事故的人会像我那样去做的。我还要说,我想这就是K先生想通过我们的手去寻找的东西。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挑选我们两个人去做他的助手呢?我的回答是,他不需要老太婆。” 所有人都用这种语调去影响诸如费蒂斯这样的年轻人。他同意效仿麦克法兰。可怜的女孩尸体被及时切割了,没有人注意和辨识出她。 一天下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费蒂斯走进一家很受欢迎的酒店,看到麦克法兰正和一个陌生人坐在一起。那是个小个子男人,脸色苍白阴郁,眼睛墨黑色。从外貌看,他似乎很像有知识、有教养的高雅人士,但他的举止言行却推翻了这种印象,进一步熟悉之后,就可以发现,他粗俗、卑鄙、愚蠢。但很明显,他控制着麦克法兰,对他颐指气使。简短的讨论或延误都令他火气冲天。这个最无礼的人当场对费芾斯产生了好感,纠缠着要他喝酒,并且以不同寻常的信任向他讲述了他的过去,如果他所说的话有十分之一是真实的,那么他也是个非常讨厌的无赖。费蒂斯因为受到如此有经验的人的注意而使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我自己很坏。”陌生人说,“而麦克法兰是个孩子——我叫他托蒂·麦克法兰。托蒂,再给你的朋友叫一杯。” “托蒂恨我。”他又说,“噢,是的,托蒂,你恨我!” “不要叫我那个讨厌的名字。”麦克法兰咆哮道。 “听听!你看到过老朋友之间动刀吗?他想把我浑身上下捅个遍。”陌生人说。 “我们医生有一个更高明的方法。”费蒂斯说,“当我们讨厌一个呆板的朋友时,我们就把他给解剖了。” 麦克法兰猛然仰起头,好像对这个笑话不屑一顾。 下午过去了。格雷,那个陌生人,邀请费蒂斯跟他们共进晚餐。他点的菜非常奢华,整个酒馆都轰动了。晚餐结束时,他要麦克法兰买单。他们告别时已经很晚,格雷已不胜酒力。怒气冲冲的麦克法兰并未喝醉,他还在想他被迫花掉的钱和受到的侮辱。费蒂斯摇摇摆摆地回到家,脑子里虽然有不同的液体在唱歌,却一片空白。第二天,麦克法兰旷课了。费蒂斯一想到他正陪着让他难以忍受的格雷在酒馆间穿梭,就窃笑起来。一下课,费蒂斯就忙着到处找昨晚的那两个同伴,但是没有找到,所以很早他就回到房间,上床睡觉了。 早晨四点钟,熟悉的暗号声吵醒了他。他下楼来到门口,吃惊地发现麦克法兰和他的双轮单马车待在那里。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可怕的、长长的包裹放在马车上。 “什么?”他喊道,“你一个人出去了?你是怎么搞到的?” 但是麦克法兰粗鲁地让他安静,命令他赶快动手。当他们把尸体抬到楼上,放在手术台上时,麦克法兰准备离开,但他突然停住了,似乎在犹豫。转过来,他对费蒂斯说:“你最好看着他的脸。”他的语气有些拘谨。 “你最好看看。”他又重复道。费蒂斯盯着他,显得迷惑不解。 “你在哪里搞到的?怎么搞到的?什么时候?”费蒂斯喊道。 “看他的脸。”这是唯一的回答。 费蒂斯愕然了,心里疑惑重重。他一会儿看着那个年轻医生,一会儿又看着那具尸体,最后,他猛然醒悟般掀开了尸体面部盖的布。他几乎已经预料到了眼前的景象,但还是为这残酷事实而惊骇。在酒馆门口告别时,那个人还衣冠楚楚,酒足饭饱,现在却直挺挺地僵死在这里,赤裸裸地躺在粗糙的麻袋布上。目睹此景,费蒂斯内心的恐惧被唤醒了,没有经过理性思考,他突然有了这样一种想法,这想法在他脑子里回响:他所认识的那两个人本应躺在这些冰凉的手术台上。然而这些想法是其后才出现的。面对如此重大的挑战,他一点儿准备也没有,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同伴。他不敢看他的眼睛。听到他的命令后,既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还是麦克法兰自己先打破僵局。他静静地走到他身后,把手轻轻地、坚定地放在他的肩膀上。 “或许有个头部,理查森就可以解剖了。”他说。 理查森是一名急着要解剖人体头部的学生。麦克法兰没有回答,这个杀人凶手继续说:“说到生意,你必须付我钱。你明白,帐目必须相符。” 费蒂斯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再次发声。“付给你钱!”他喊道,“为那个东西付你钱?” “当然,你必须付给我钱。无论如何,无论怎样,你都必须付我钱。”对方回答道,“我不能白给,你也不能白要。这是又一个像简·加尔布雷斯那样的例子。错误越多,我们越要装作是对的。老K的钱放在哪里?” “那里。”费蒂斯沙哑地说,并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碗柜。 “给我钥匙。”对方镇定地说,并伸手去拿。鬼故事 稍一踌躇,一切已成定局。麦克法兰无法抑制紧张的心情,他摸着手里的钥匙打开碗柜,拿出放在一个格子里的钢笔、墨水和一个账册,然后从一个抽屉里拿出应得的钱。 “看这里。”他说,“这是支付的报酬——你诚实的第一个证据,也是你安全的第一个步骤。现在进行第二个步骤。把这笔款子记入账册,然后你就可以藐视魔鬼了。” 接下来的几秒钟,对费蒂斯来说最为痛苦。但是这段时间极其有效地遏止了他的恐惧,任何困难都迎刃而解,如果能避免与麦克法兰面对面的争吵的话。他放下手里一直举着的蜡烛,安静地在账册中记下日期、种类、交易数额。 “现在……”麦克法兰说,“最公平的是你把钱装入口袋。我那一份已经拿到。顺便说一下,一个人一旦走运,口袋里就会有几先令的外块——这种事有点丢人,不过这种事情有一个管理规定。不宴请,不买贵重的毕业班纪念册,不清理旧债。借入,但不借出。” “麦克法兰!”费蒂斯依然嘶哑地说,“为了让你受到束缚,我已经把脖子伸到绞索里了。” “为了让我受到束缚?”麦克法兰喊道,“噢,听我说!为了自卫,你可以去做你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像我密切注视这个问题时那样尽力。倘若我遇到了麻烦,你会在哪里?这第二个小问题显然是从第一个演变而来的,格雷先生是加尔布雷斯小姐的继续。你不能开始,然后停止。如果你开始了,那就必须一直干下去。这是真理。邪恶的人决不会洗手不干。” 一种可怕的黑暗感觉和命中注定的叛逆紧紧地抓住了这个不幸的学生的灵魂。 ...
明朝天启年间,江山已摇摇欲坠,官员想拍皇帝的马屁,只有一条门路:送奇珍,越是奇巧,他越喜欢,一高兴,没准就能当大官。这样一来,那些一门心思想往上爬的官僚,拼命在民间搜罗奇珍异宝,以博取天启皇帝的欢心。 四川天府之国,物华天宝,远的不说,光是九台知府庄醒之,这些年来,一门心思全都放在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上了。这天,捕头张标喜滋滋地跑来告诉庄醒之:“大人,真当不得了,我寻到了一个奇女子,她手上的玩意儿真是神乎其技,巧夺天工,不!完全是鬼斧神工哪!” 庄醒之瞪了张标一眼,说:“你今天吃了多少朝天椒?怎么吹起牛像喷火啊?” 张标也不答话,从包里拿出一只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只听“哐当”一声,茶杯摔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响声,但茶杯却并未散开,张标从地上捡起茶杯,又往杯里加水,这杯子竟然滴水不漏!知府大为惊奇,急忙拿过杯子一看,这茶杯的瓷胎的确是碎了,但胎体外却包裹着一层薄衣,薄如蝉翼,细若柔丝,一时竟看不出是用什么做成的。张标说:“这是竹编,这密不透水的薄衣是用竹子编的!” 这下庄醒之高兴了,这些年来,庄醒之在蜀绣之都当父母官,却硬是没弄到一件精妙的绣品,让皇上很不满意。于是朝张标跷起大拇指,说:“你给我带路!” 庄醒之带上几个随从,让张标带路,出城走了近三十里路,穿过一大片竹林,来到一个竹篱笆围成的小院前,张标附在庄醒之耳边,轻声说:“青梅这人贪,你得想办法打动她。”青梅正在小院里忙活,这会儿转过身来,柳眉倒竖,怒道:“何人如此无礼,擅闯民宅?” 庄醒之拉过一把椅子,大咧咧坐下,说:“你叫青梅吧?擅闯民宅的是你的父母官,堂堂九台知府!我今天来,没别的事,只想让你用竹子编一个不漏水的玩意儿,我好拿去献给皇上,升官发财!” 青梅哈哈一笑:“既然是升官发财,不知道大人愿意破费多少呢?” 庄醒之哈哈大笑,一挥手,几个随从马上抬上来几口箱子,打开,全是满箱的绫罗绸缎。庄醒之看一眼青梅,说:“庄某人堂堂朝廷命官,岂能辱没了姑娘。前不久,我的侧室病逝,如果姑娘不弃,我愿接姑娘入府,和在下永结秦晋之好。这些绫罗绸缎,就是聘礼!”庄醒之这一说,青梅微笑着点点头,说:“请以三月为限,三月一到,我自会给你一个瓷胎竹编茶杯……” 双方既然谈拢了,就客客气气地坐了下来。青梅手一招,侍儿就端上了茶,这茶入口清香,汤色澄澈,却不见半点儿茶叶片。青梅看着他们疑惑的样子,呵呵一笑,说:“这茶不是用寻常茶叶泡的,而是用极细的竹丝泡出来的。”庄醒之没想到竹丝也能泡出如此美味的茶来,一仰脖子,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从此,庄醒之就在青梅的竹庐住了下来,连公文都吩咐手下送到这里,又让张标带着人马把竹庐团团围住,连蜜蜂也不让飞进一只,让青梅专心致志地做她的编织。青梅让庄醒之住在侧间,庄醒之平时就在侧间处理公文和衙门事务,渴了,就喝那美滋滋的竹丝茶。青梅在竹庐主室,白天没见多少动静,只有她的侍儿不时抱进一些青竹丝,除此之外里面听不见半丝声音。到了晚上,竹庐的门关得紧紧的,里面灯火通明。 庄醒之觉得青梅有些奇怪:竹庐里的青竹丝堆了一大堆,不要说编一只杯套,只怕编织一头牛,也是只多不少。三个月还差一天时,竹庐的大门开了,青梅手捧一只精致的玉盘,盘里放着一只翠玉般晶莹剔透的杯子,看不出编织的任何痕迹。庄醒之面无表情地跟在青梅身后,呆呆地走在后面,一言不发。青梅对迎上来的张标说:“庄大人这几天偶感风寒,身体虚弱,快让他进轿,送他回府中休息吧。”张标指挥人马,抬着官轿里的庄醒之,向知府衙门走去,走出不远,便听到竹庐传出一阵哀怨凄婉的竹笛声,连绵不绝,像是为这支队伍送行…… 到了知府衙门,张标从官轿里扶出庄醒之,正要送进内院,忽然,一位官差骑着快马风一般赶到,喝道:“圣旨到,着九台知府庄醒之接旨!”手下人等一听说来了圣旨,急了,赶紧扶着庄醒之走了知府衙门,摆起香案,准备迎接圣旨。不一会儿,一位太监带着队随从来到衙门,见庄醒之还不出来迎接圣旨,大怒,喝道:“大胆庄醒之,竟然不来接旨,给我拿下!” 太监身后的两名护卫得令,便向坐在大堂上一动不动的庄醒之冲去,一把掀下庄醒之的官帽。哪知这一掀不打紧,庄醒之身子一晃,便朝旁边倒了下来,上前一摸,庄醒之气息全无,早已死去多时了。细看之下,发现庄醒之官服之下,从头到脚,紧紧裹着一层薄如蝉蜕的竹丝,与人的皮肤不差丝毫,不用心根本看不出来。这层竹衣背后还织进一行文字:贪官恶棍,人人得而诛之,竹丝为茶,绞他个肝肠寸断…… 庄醒之虽说一声不吭,有人扶着,可他毕竟是自己走出竹庐,又自己走到公堂上坐好的,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会裹上一层竹衣,竹衣上还织进这一行文字,足见这个人的神乎其技,看来,青梅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嫌疑了。 太监钦差得知原委,亲自带着张标,一起赶往青梅的竹庐,未近竹庐,已听见竹笛声声,才半天工夫,竹庐外原来的竹篱笆已换成一圈竹子垒起的围墙,兵士几次试图强冲进去,都被结实的竹墙弹了回来,张标示意众人后退一段,命令兵士张弓搭箭,向竹庐射去,成百上千的箭全部插在竹围墙上,不想,竹墙突然晃动了几下,刚刚插进竹墙的箭突然头朝外反转过来,嗖嗖嗖直往人群飞来!站在前排的兵士马上中箭倒地,站在最前面的张标被射成了刺猬,奇怪的是,张标却疙立不倒,不会儿,只见他把一只只箭从身上拔了下来,竟然没流出半点鲜血…… 钦差太监火了,命令兵士将油浇在竹庐的围墙上,然后施放火箭,将围墙和竹庐烧了起来。火势越来越旺,一把火竟然烧了三天三夜,烟尘方才渐渐散去,竹庐不见了,原来青梅住的竹庐主室,已经隆起一座坟墓,坟前立着一个墓碑,上面刻着几个隶书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一阵悠扬的竹笛声从墓里传了出来。 太监正要命人把这座坟墓掘了,张标却突然走到坟墓前,盯着墓碑,喃喃念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青梅……竹马……哈哈……”接着,张标后退几步,大叫一声,低着头朝墓碑撞去,轰的一声,张标一头撞在碑上,顿时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奇怪的是,头部竟然没有流出半点鲜血,而人却早已没有气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正在这时,坟墓张开了,里面探出一只手,将张标拉了进去,紧接着,坟墓慢慢合拢,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一阵歌声:“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一旁的衙门师爷顿时想起一件事:一年前,庄知府曾杀了个名叫竹马的绣工,据说这绣工是蜀绣领袖,技艺出神入化,因为不肯服从于庄醒之,为天启皇帝绣贡品,庄醒之一怒之下,狠狠给了他一闷棍,将他活活打死。不久,庄醒之亲自招了个名叫张标的捕快,虽说这张标跟那个被打死的竹马长得很像,但一直没查出两人有什么关系,再加上这张标武艺高强,对庄醒之言听计从,庄醒之也就没太计较,很快便将他升为捕头。现在看来,这张标便是竹马,可是,他早就被庄醒之打死了,怎么又能活到现在呢? 这时,坟墓里传出青梅的话:“上面的人听着,你们别瞎猜了,竹马被抬回时,尚有一丝气息,我用竹编将他的身子编了个严严实实,把他的最后一丝气息锁在了竹编里,教他改名张标,让他靠近庄醒之,伺机报仇。那庄醒之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让他喝的竹丝茶,便是杀他的利器,那细细的竹丝一根根进入他的身体,一点点绞碎了他的肠胃,我又在他临死前用竹编裹住他最后一口气,让他能走几步路。如今,该死的已经死了,我和竹马也要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下了……” 瓷胎竹编直到明朝才被仿了出来,不过,后人也是只学神似,不得精髓。倒是蜀九台一直流传了祭拜青竹的习俗。祭拜青竹之日,必要吃青梅,转竹马。 ...
编者按:人的心里也许都是有一个软弱的地方,只是平常没有显示出来。心里的恐慌也许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与其说是怕鬼,也许是害怕自己午夜的内心。 这个故事,我听完了以后,吓得我一晚上没敢去厕所。最后实在不行了,叫哥们陪我去的。呵呵,主要是老是想这件事情,你强迫自己不去想吧,你就越是想,那会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我是这样的人,不知道大家是不是。 朋友那会是新兵,也是刚到部队那会事。晚上没事了,也就是睡觉前夕吧那阵子。他们班长说:“给你们讲个鬼故事吧,其实也不算是鬼故事是真事,就是炊事班的你们那个你们王班长事,(王班长不真的是炊事班的班长,只是个老兵,在部队里管老兵都叫班长。)就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包括我们朋友在内的新兵们说:“班长,你说吧,很害怕吗?” 班长边娓娓道来。 先交代一下,他们部队的营房布局。他们所在的部队是在,哈哈,这个不能说的属于军事机密了。模糊的说一下吧,就是在河北的北部吧。部队驻的是平房,所以厕所不在房间里。厕所距离住的地方,大概有30几米的地方吧,也是在营房里。虽然不是很远,但要过一道门,在经过部队的猪圈,才是厕所呢。接着在厕所的后面是几排很大老杨树,所以说,厕所即使是白天也是黑呼呼的。还有就是,哪里的风沙大的缘故的吧!厕所的门和我们这里的不一样。整个是个“几”字形的门,为了防风沙吗。很人性化的设计,但这更增加了厕所的暗度。平时到了晚上,只有两展小瓦数的灯,一展在门的拐角处,一展在里面。部队可能是为了省点吧!不过更恐惧了,是吧。 不是我废话多,这样你好听的明白,我的朋友也是这样说的。 一天也是快要熄灯睡觉得时候,那就上个厕所再睡吧,谁都有这个习惯呀。那个王班长也去了,不知道他见了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他回来时候,手里那里一把菜刀,圆瞪着眼睛,很恐怖很痴呆的样子,进屋见人家砍,还是他们班里的人,眼疾手快即使夺掉了他手里的刀。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它按到了地上,这时王班长大吼了一声,便昏了故去没了知觉,估计全连的都听到了。这还了得,报告连长吧。送去了医院,医生说啥事也没有呀,不会有精神病是吧,这个也不会他们家里没有人是精神病呀,在说了有病史的部队也不要呀?和人就有仇,想报复,更不对呀,平时在连队里是人缘最好的一个人。 当王班长刚醒来的时候,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先说了:“我怎么跑医院来了”和他说了经过,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就记得,我去完厕所,完了醒来就到这里了呀? 后来,听说,也只是传说吧,不知道真假。这个军营也有四五十年历史了吧,铁打营房流水的兵吗!一代代的兵传下来的,听说那个厕所曾经有个兵上吊自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更不知道是为什么上吊自杀了。 最后的大家的结论就是,和这个有关。 后来,以后晚上,即使是白天,即使是换了100度的灯泡,谁也不敢一个人去厕所了!这是个真实的故事,不信,我可以要我朋友亲自告诉你。 你看完了,是不是也害怕了呀?还敢去厕所吗?不要晚上看了,呵呵!我写完我都怕了。希望大家给予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