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害怕了么?还是,你很想他? 在怪事发生以前,我们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宇。 他就像班上可有可无的一分子,没有人注意,也没有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他太普通了。走路轻手轻脚,不喜欢抛头露面,你撞到了他,他会先说对不起。我曾经想,这样一个人,甚至死了,都不会被我们注意到吧。可是,他才死去一天,我们谈论的都是他。 宇死掉的第二天,怪事就不停地发生。各种各样恐怖的流言和怪谈开始流传了起来。可能是人出于对死亡的未知带来的恐惧,所以才会编卅各种各样的怪谈来解释死亡,可是这种解释,总让人更加恐惧。值得讽刺的是,一个生前人人都不会正眼去看的人,死了才成为被关注的焦点。当人心惶惶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女孩子。她是宇的女朋友。 女孩和宇一样,不受人重视。没有个性,不够活泼,相貌平凡。从宇死了到现在她一直都很平静,所以我注意到了她。当所有人安静的时候,我们只会注意到那些喧闹的人;相反,在所有人喧闹的时候,我们才会注意到那些一直安静的人。 女孩保持着这种安静,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我永生难忘的事情。 “那天,我们的毕业照洗出来了。可惜,宇没有赶上和我们合影,不过,如果他赶得上,那么谁又会在乎他的存在?如果没有人在乎他的存在,那又何必赶上? 拿到照片不久,女孩子突然叫了一声。很怪的一声,恐惧、惊讶,绝望。 全班人都回过头看着她。她抬起头,只说了一句话:”里面有216个人。“ 全系加上老师,一共有216人当然除了宇。 然后,女孩的第二句话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那天,我没有来。“她说。 每个人拿到这样大型的合影照片,第一眼总是去关注自己,谁会去认真数有多少人呢? 多出来的那个人会是谁呢?每个人都颤抖着双手开始点算照片里的人数。 ”真的有216个。“ 一个女生先点完,颤抖着说,然后昏了过去。 人们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后来,有人拿着照片和系里每个参加了合影的人仔细核对,除了宇的女朋友不在之外,每个人都曾出席,也没有任何外人参加,相片里其实只有215人。 于是,大家用很恶毒的眼光看着宇的女朋友,仿佛她是恐惧的制造者。她很仓皇,只是埋着头,不敢顶撞。甚至有的女生,当着她的面叫她疯子。 原来恐惧也能引起人的愤怒,或者,人常用愤怒来掩饰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是相信她没有说谎。我把照片放得很大,挂在墙上,天天出神地看。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我得意地走到了女孩的面前。她,埋着头。 我把照片扬扬:”我知道谁是多出来的人了,你看这里。“ 我指着照片的一角:”人和人之间有个淡淡的影子,不仔细看绝对不会注意。是一双光着的脚。一个人在那里倒立着。“ ”别担心,只是有人恶作剧,你只是太紧张了。“我安慰着她。 她埋着头,没有说话,手急促地搓着裙子,半晌只说了一句话:”宇死的那天,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头朝下……“ ...
第一章、装修 陈妙言对于自己的新家可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让她感到不爽的就是那个该死的壁橱。那个壁橱太突兀了,就像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忽而出现了一粒大痦子一样。恶心又难看。 这间房子是一套几手房,不知道经过了几个主人。但是装修家具什么的,却也还是崭崭新的,甚至可以算的上是豪华。 虽然房子整体不错,但是陈妙言并没有花太多的价格购买。这一来是上一任房主要出国了,所以急于脱手。二来是他本身购买的时候也没有花太大的价格。 陈妙言好奇,为什么这么好的房子,却会被人以这么低价卖出呢?如果说是因为要出国,急于脱手,怕不好卖,才以低价脱手还可以理解。但是之前的房主,又是为什么以那么低的房价将房子脱手呢? 难道是因为那个壁橱?陈妙言好奇的想,但是仔细一想,却还是觉得不可能。因为那个壁橱像是之后被人安放的。 而这更让陈妙言好奇了,家具装修都可以显示出主人的品味,唯独那个壁橱,真是太具有违和感了。 陈妙言是个好奇心的女人,她曾经问过为何上一任房主脱手的价格也如此的低。而对方的回答却更引起了她的好奇。 他说,对方是一个打扮怪异的男子。大热天的仍旧带着帽子,还围着围巾。甚至连墨镜也带上了,打扮的十足像是一个躲避狗仔队的明星。 那人甚至连基本证件都不肯出示,只是把房产证什么的给了对方便走了。但是他给的价格确实很低很低的,所以对方也没怎么在意。 不过陈妙言心里总是有根刺,或许是恐怖小说看多了。觉得这么低价的房子总有古怪,说白了就是有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 但是房价却实在吸引人,陈妙言又不想拒绝。所以她只好安慰自己,也许那人也是有什么急事,才急于脱手的。 住了几天,陈妙言也没有感到什么古怪,唯一要她不舒服的,就是那个壁橱了。她有时候真的恨不得拿把锤子把壁橱给捶碎。 终于,她决定彻底的装修一次。 虽然房屋的一切陈设和装修她都很满意,但是若只是为了拆掉壁橱而装修,就未免有点浪费和多事了。 她想既然装修,就不如把墙壁也粉刷成自己喜欢的粉色吧。反正自己一个女人住,怎么弄也是自己的事情。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场装修,让她知道了一个可怕的秘密!那就是为什么房价如此的低廉! 第三章、幽灵一样的男人 虽然陈妙言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但是毕竟是在自己的家中发先的尸体,所以她也关心起来了。 她向周围的邻居打听关于柳东前一任房主的消息,可那些邻居却对那个人并不熟悉。有人表示道,虽然自己知道这里住着一个人,可是长相、年龄、乃至于性别都一无所知! 他们说那人就像是一个暗夜的幽灵,怕光。从未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即使是出现,也总是带着帽子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 而且据说他也只在晚上出现! 这样的描述简直就是恐怖片里面的变态杀手嘛。顿时陈妙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没想到之前这个房子里面竟然住了一个变态,这怎么能叫她不觉得恐怖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打着以后陈妙言总是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一样。但是每次回头,却又发现空无一人。 而警方似乎也不管这个案子了,因为时间实在太久了,那尸体至少已经死了三年了。 三年,很多线索都找不到了。虽然如此,但是陈妙言似乎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她觉得自己一定要查出真相,不然自己就再也没有办法生活了。 为此她每天不断的找人打听关于那人的信息,哪怕是一点半点她都不愿意放过,其状态简直可以算是疯魔了。 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警方都不管了,可她却一意孤行呢? 而她的回答却是说,因为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自己必须帮那个无辜的人找到凶手。她还说因为这件事情,导致自己的精神极度的紧张,每晚都睡不着,即使睡着了,也总是做噩梦,梦到一个人在她面前啼哭,看不清楚脸,看不清楚性别,只能看见他的身上全是血水! 随着陈妙言的继续深入,她也遇到了麻烦了。 一天,她刚进家门,打算换一双拖鞋就感到了不对劲,她看到自己的拖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警惕敏感的她拿起铁钳子抓住拖鞋就往外丢,当鞋子落地的时候她才看到,原来在鞋子里面的,是一个巴掌大的黑蝎子! 蝎子快速的跑下楼了,而陈妙言则惊魂未定的看着那只蝎子。 这个城市是不可能有蝎子的,所以那一定是别人放在自己鞋子里面的。而那蝎子一看就有毒,对方这么做的目的难道是···要毒死自己! 她惊慌的关上了门,关上门以后,她开始没命的找遍家中的每一处,似乎就连米缸里面,都可能藏着一个男人! 而在她房间的书桌上,她发现了一张纸条,字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小姐,我是你要找的人,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找我,不然会有麻烦的,毕竟,这不关您的事。 最后,我想要告诉您的是,那只蝎子毒不死人,不过会让您难受好一会。但如果您再多事,我就不保证出现在您家的只是一只毒不死人的蝎子了。 很有可能是一条响尾蛇! 致我最亲爱的小姐,您要找的陌生人! 纸条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上面已经很明显的警告了陈妙言,意思是,你再多事就准备死吧! 陈妙言哆嗦着把纸条交给了警方,也哆嗦着找人换了这把锁,她想:自己当时太疏忽了,竟然没有换锁,所以对方才会潜入自己的家中。 但是转而一想,对方可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潜入自己的家中,那就证明对方时时刻刻在监视着自己! 一想到这里,陈妙言赶忙仔细的找遍了附近可以监视她家的所有建筑,但是都没能找到那个人! 第四章、跟踪者 陈妙言的精神极度紧张,似乎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把她吓个半死,现在她每晚都在做着同一个噩梦。 就是梦到有人杀死了自己! 她知道这是一场较量,如果自己不能抓住对方的话,那自己就会被对方杀死! 警方并没有从纸条上面得出什么线索,所以她知道一切都要靠自己。但是自己已经暴露了,所以现在自己必须要更加的小心才是。 白天她仍旧过着平常的生活,只是到了晚上才出去调查这一切的真相。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的回家,可在回家的空旷的街上,她隐约感到了不对劲,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 那皮鞋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她一走,对方也走,她停,对方也停。而她快一点,也对方也跟着快一点。 陈妙言决定跑,她看自己能不能逃脱,可那个人影似乎也一直都在跟着她,甚至传来了鬼魅的笑声。 终于,陈妙言跑不动了,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男人的家里,男人带着礼貌的微笑看着陈妙言。陈妙言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你是谁?” “我是住在你们公寓对面的一位作家,这是我的家。”男子笑起来像是一个绅士。 “我···这是怎么了?”陈妙言捂着自己的头问道。 男子走进厨房,给她端来了一杯牛奶:“我在做作家之前学过医,你是犯了低血糖。” 陈妙言这才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有吃过,所以才会低血糖发作饿晕在了路边。陈妙言接过了牛奶,抱歉的笑笑,便一饮而尽了。 “小姐。”忽然,那男子凑到了她的面前,警惕的说道:“小姐你以后晚上还是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走了,幸亏你遇到了我,不然你就···” “不然怎么?”陈妙然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男子看了看说道:“我怀疑你被色狼跟踪了,他想对你作出不轨的事情!” 陈妙言头皮一阵发麻,看来自己是真的被对方跟踪了。她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咬了咬嘴巴,一股脑的把自己心里想的都告诉了这个男人。 男人皱着眉头听完了一切,随即他说道:“报警吧。” “没用的,警察也找不到凶手的。” 男人随即露出了一个担心的表情:“这怎么办?你一个女孩子,那么危险。这样好了,如果你信我,不如···就由我送你回家吧,你看怎样?” 陈妙言想了想,这个男人的确是值得信赖的,如果他是个坏人的话,自己刚才早就被他··· “那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送了陈妙言回家,陈妙言礼貌的请这个男人坐下来喝了一杯咖啡,男人仔细的看了看她的家,说道:“你家的装修挺不错的,只是···” “只是那面壁橱,对吧。”陈妙言看着那拆了一半的壁橱无奈的苦笑:“因为里面被人藏了尸体···所以···” 男人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喝着咖啡。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做什么呢?”陈妙言抱歉的笑笑。 “我叫做何凯。”男人微笑。 末了男人也没有想走的意思,也许是担心陈妙言吧。他站了起来说道:“要不还是报警吧。” 陈妙言看了看手表:“已经很晚了,现在报警,我怕会吵到邻居。”手表显示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确实,他们刚才回来的时候那些邻居也都已经睡了。 何凯想了想,觉得陈妙言说的也对。随即他又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好吗?” 陈妙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其实她是希望这个男人留下来的。因为这个男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不错的。 只可惜这场邂逅并不浪漫,如果是在一个花前月下的夜晚,或许老天会成就一双璧人。 “你家有没有酒啊?”何凯笑着说道:“我还会点调酒,长夜漫漫,我们可以喝点酒,聊聊天,喝鸡尾酒,不会醉的。” “我家有锐澳,就喝这个吧,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何凯说道。 何凯得知了锐澳鸡尾酒被陈妙言放在冰箱了,便起身走向了厨房的位置。而陈妙招则一直坐在客厅,等着何凯。 何凯拿出了两个杯子,一面倒入几种不同的酒,一面时不时的偷看陈妙言。见陈妙言没有在看自己,他便悄悄的拿出了一粒药片,丢在了鸡尾酒里面! 之后又取出了冰块,才把酒递给了陈妙言。 陈妙言刚刚喝下那杯酒,她就倒在了沙发上面。何凯看着昏睡的陈妙言“咯咯”笑道:“要你别管闲事,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命都没了!” 而就在他准备去厨房拿刀割开陈妙言的动脉的时候,一群警察闯了进来!看着忽然闯入的警察,何凯一时之间慌了神! 第五章、逆转 根据之后警方的口供陈妙言得知,原来警方一直都在暗中的调查,他们之所以表面装作毫不在意是因为不愿意打草惊蛇。 而尤其是在他们收到陈妙言提供的恐吓信后,更是判断了凶手一直都潜伏在陈妙言的四周,伺机出动。 根据何凯的供述他们得知,原来埋在墙壁里面的,是何凯的女友! 他和自己的女友是在大学认识的,本来两人都是学医的,可谁知道何凯半路出家,当起了什么作家。 万事开头难,尤其是写作这个行业。何凯刚开始挣不到什么钱,而他女友最开始也没有嫌弃何凯,一直陪在何凯的身边。 但是时间久了就会变得,尤其是人的感情。 随着年华的逝去,女人要的已经不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了,而是安安稳稳的生活。可是何凯不止挣的钱少,还总是喜欢大手大脚。 不是买书,就是请别人吃饭,这点让他女友很看不惯。 于是乎,她终于开始厌烦何凯了。而她自己本身也长得漂亮,所以追求的人也多。一个两个最开始还可以拒绝,可是多了便无法拒绝。 何况当时她和何凯已经有了嫌隙。终于,在一次公司同事的告白中,她决定答应人家的请求,要和那人在一起。 最开始她还觉得愧对何凯,两人也只是偷偷摸摸的。但是到了后面,何凯的缺点让她越来越难以忍受了。 她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便想要和何凯分手。 他们很正式的在咖啡厅谈起了分手,而她本以为何凯会大吵大闹,但是她却没有想到,何凯很淡然的接受了。 她着实吃了一惊。 只是她不知道,有些气愤就像是种子,是会发芽,也会长成参天大树的。何凯此刻的气愤便是如此。 刚刚开始,他还不觉得怎样,只是觉得说:“既然想分手,那就成全你吧。”当时心中的感觉也是淡淡的。 但是过了几天,怒火忽而窜了上来。他受不了自己女友的背叛,他决定要杀死她! 他以东西还在他家为由约来了女友,决定要杀死女友!当女友以为只是单纯的收拾而前来后,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却是何凯劈头盖脸的毒打! 何凯拿着石头活活打死了自己的女友! 杀死自己女友以后,怎么处理尸体是个难事。不过好在何凯当时终于出版了一本小说,于是按揭了一套房子。 他想要把尸体藏在新房子里面! 因为他还是爱自己女友的,所以不愿意把自己女友的尸体就此毁掉,他要她陪伴自己一生一世! 也是他确实聪明,他即使看书也看会了装修,便在房子里面砌上了一个壁橱,他把尸体藏在壁橱里面! 之后的何凯也算是过了一段好日子,也挣到了钱。很快就买下了这套房子,只是没有想到,金融危机竟然要他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迫于无奈,他只好以低价卖出房子。甚至也来不及带走自己女友的尸骸! 由于害怕,所以他一直都是鬼鬼祟祟的生活,即使出售房子也是如此。幸好那人也没有打算拆开壁橱看看,但是他仍旧不放心,所以就居住在那套公寓的对面,时常监视这间房子里面的一举一动。 他没有想到,那个叫做柳东的男人竟然会出国,并且要把房子脱手,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新来的女人竟然要拆掉壁橱! 之后的他如履薄冰,每天看着警察进进出出着实害怕,不过好在没几日,警察就不管了。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个臭三八竟然自己查起了事情的经过。 所以他才在无人的时候,用针开了门,放进了自己从网上买来的蝎子,并留下纸条吓唬她。可那个女人仍旧不知好歹,所以他才只好跟踪那个女人。 他本来是打算把那个女人打晕,然后带回她的家中,伪装成她自杀的假象。却不想那个女人自己低血糖发作晕了过去,这下子,让他更省事了。 之后他便故意把那个女人带回了自己的家中,然后装成一个好人,想以此得到她的信任。果然,陈妙言上钩了,她中了自己的圈套。 之后他引诱陈妙言带自己回家,好找机会在她的饮料里面放入安眠药。他之所以要陈妙言报警,也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 如果她真的报警,自己也会想办法阻止的! 但是他没想到,就在自己一切都做的差不多的时候,警察会闯进来,以至于他功亏一篑!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陈妙言也可以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了。而就在她快把事情淡忘的时候,一个人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个人正是柳东。 柳东从国外回来了,是特意来看她的。 他客气的带了饮料来,陈妙言也没有戒心的喝了下去。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喝下饮料,就觉得头晕眼花,不多时,就昏睡了过去··· 陈妙言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其实壁橱里面的尸体不是何凯的女友!而是柳东的太太!他因为争吵杀死了自己的太太,之后便想要把自己的太太的尸体藏在家里。 可他当时的房屋是租来的,所以他只好在网上找低价的房屋。终于他找到了,就是何凯的那间! 当他拆开壁橱的时候,发现已经成为枯骨的何凯女友,他震惊了,他把尸体毁掉,之后把自己老婆的尸体放了进去。 原因也是因为爱,他不舍得自己的老婆离开自己! 可之后他夜夜被噩梦纠缠,但是又不敢毁掉自己老婆的尸体。几年之后,他终于受不了了,决定离开中国,去国外。 所以他才会急着脱手,但是他也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拆掉壁橱,不过幸好之前还有一具尸体,所以很容易就可以要别人做自己的替死鬼了! 但是那个女人真的很多事,他害怕那个女人哪天再调查什么,查出自己的事情来,那样自己就麻烦了。 所以他决定要来灭口! 看着已经死去的陈妙言,他开始犯难了,到底要怎么处理尸体才好呢?他不禁想到:那些二手房,还是不要去装修拆建的好,免得不小心知道了什么,招来了杀身之祸! ...
罗素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画家。 为了便于创作他在郊区买了一处房子,两室两厅,客厅的面积要比卧室大出许多,白花花的墙壁,一眼往过去,空空荡荡的。 这让他萌发了一个念头,于是他从市场买回来大量的颜料,画笔等,准备给客厅的水泥墙上画上壁画。 他先用铅笔打出底稿,然后一点点描绘出原始风貌的山林,山林里有各种动物、植物,画面近景是一间低矮的小木屋,在其四周盛开着各种鲜花,一位妙龄少女坐在院落的篝火前,出神地望向这边。 墙面实在是太大了,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宣告完成。 望着栩栩如生的画面,他感到很欣慰。 隔天早上,他站在壁画前,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原本挂在枝头上的猴子不知道哪里去了,而篝火似乎受到了风向的干扰,袅袅的青烟转了方向。 难道壁画里面是另外一个世界?他不相信,怀疑是自己不小心漏画了。于是他又画了一只猴子,可转天他发现那只刚画的猴子又不见了,木屋里似乎还亮起了灯。 罗素百思不得其解,为此很是苦恼。 几天后,隔壁的邻居报警了。 警察火速赶到现场,撞开房门,他们发现罗素的尸体正吊在客厅的房梁上。 警察问:“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邻居慌慌张张地说:“我不知道有人死了啊!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到夜里,墙这边……”他指了下客厅的墙壁“就会传来非常喧闹的声音,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才报的警!” 警察将视线转移到了那面墙上。 翠绿的山林,潺潺的溪水,在一间小木屋旁,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长得很像是罗素,他轻轻揽住女人的肩膀,眺望远方! 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
助人为乐 晚上十点多,金瑜在外面做完兼职,便朝公共车站走去,不想一场大雨突然瓢泼而至。她忘了带雨伞,只好跑进一栋废弃的大楼里避雨。 金瑜找了面背风的墙,靠着墙站着。可她才站了一会儿,就感觉到那面墙“咝咝”地冒着寒气,直往后背钻。她打了一个冷战,从墙上挪开背。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双肩。她扭头一看,发现抓住她的竟然是一双青白色的手。 金瑜吓得大叫一声,身体一转,甩掉了那双手。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被地上的石头绊倒,一屁股跌坐在地。她转头去看那面墙,见那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那面墙则像波浪一样不断地起伏着。紧接着,墙皮“噼里啪啦”地爆裂开来,一个长相恐怖的鬼慢慢地从墙里钻了出来。 那个鬼的五官里插满了铁丝,黏稠的血糊住了整张脸。白色的蛆虫在脸上爬来爬去,既恶心又疹人。 金瑜吓得嘴巴大张,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后挪动着身体。 那个鬼从墙里钻出来后,就将插在它嘴里的铁丝一把拔了出来。被拔出来的铁丝带出来一大截肠子,那个鬼抓住肠子使劲儿地往外拽,迅速地将一堆内脏扯出来扔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金瑜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唉,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年轻姑娘。嗨,美女,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你一定不知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听我慢慢讲给你听哦。”那个鬼也不等金瑜回应,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我叫席来,生前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很是热心肠,总是助人为乐。比如,我常常帮同学打水、买东西,扶老奶奶过马路,帮助迷路的小朋友找到家等等。我做过的好事真是数不胜数。 有一天晚上,我在外面吃完宵夜回学校,经过这栋大楼时听见了哭声。我走进楼里一看,发现一个女生蜷缩在墙角哭。 我走过去拍了拍那个女生的肩膀,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那个女生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抬头惊恐地看着我。可能见我样子和善不像坏人,她这才抹了一把眼泪,问我:“你真的愿意帮我?” “当然,助人为快乐之本嘛,我非常愿意。”我说。 女生听了我的话,站起来凑近我的耳朵,神神秘秘地说:“那你愿意替我被它折磨吗?” 我不知道女生的话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这时,那个女生突然发疯般大叫起来,在楼里四处乱窜,好像想摆脱什么东西。她跑了几圈后停了下来,开始拿脑袋不停地往墙上撞,一下、两下、三下……女生的头撞破了,鲜血柒红了那面墙,可她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看女生再撞下去小命可就要丢了,就跑过去拉住她劝她停下来。结果她一把甩开我的手,张开双臂就朝墙上一根露出来的钢筋撞了过去。那根钢筋又央又利,“扑噗”一下就穿透了女生的胸口。我以为那一下女生肯定死翘翘了,没想到她又迅速地往后退,身体离开那根钢筋几步远的地方,又张开双臂冲过去朝那根钢筋上撞……如此反复几十次,女生才挂在钢筋上,头一歪断了气。 那情景将我吓坏了,我顾不得那么多,转身就跑了。 我本以为事情会这样结束,可谁承想,我回去后不久,那个女生竟然变成鬼来找我了。它对我说:“你不是以助人为乐吗?那你下来帮帮我吧!”它说完就抓着我,将细铁丝一根一根地往我的五官里插了进去…… 席来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 金瑜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壮着胆子对席来说:“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找我干什么?” 席来听了,“咯咯”地怪笑几声,然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耐心,耐心。你很快就会知道,因为它回来了!” 席来的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楼道里响了起来:“席来,席来……” 求救 接着,一阵阴风在楼道里刮了出来。随即,一个长发飘飘的女鬼在阴风中出现了。那个女鬼的五官极度扭曲,似乎生前曾受过痛苦的折磨。它胸口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洞,就像是蜂巢。 “你、你难道就是害死席来的那个女鬼?”金瑜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什么叫我害死席来的?请注意你的用词!”女鬼不高兴地说,“席来不是以助人为乐吗?我为了让他的优点得以发扬光大,所以才找他下来帮助我嘛。” “哼,狡辩!”席来冷哼了一声说。 “哎呀,我也是情非得已嘛,谁让我被鬼缠上了呢。”女鬼说到这儿,抽抽泣泣地讲起了她的悲惨遭遇: 我叫薛美,生前也是在校大学生。那天傍晚,我到这栋废弃大楼对面的湖心公园散步。我散了一会儿步,有点儿累了,便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息。没多久,便走来一对吵吵闹闹的小情侣。他们越吵越激烈,最后,那个男生竟然动手打起了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大声嚷嚷着说:“你打吧,有种你打死我。你若不敢打死我,你就是孬种,你们全家都是孬种!” 那个男生气疯了,一把将那个女生按到地上,骑在女生的身上,对着女生的脸左右开弓。女生被打得鼻口喷血,他边打边问:“还要不要打?还要不要打?” 没想到女生的脾气也真倔强,脸都被打肿了,还是不服软,口齿不清地说:“打,你打……” 再打下去,男生说不定会将女生活活打死。于是,我鼓起勇气上前去拉那个男生的手,劝他停下来。 没想到那个女生趁此机会,摸到一块石头,狠狠地朝男生的头砸了过来。 那个男生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女生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骑到男生的身上,举着石头朝男生的头上、脸上狠狠地砸,边砸边说:“砸死你,砸死你……” 我哪见过这场面,当时吓得整个人都傻了。很快,那个男生就倒在血泊之中不动了。接着,那个女生拿着沾满鲜血的石头,一脸阴沉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吓得一激灵回过神来,拔腿就跑。那个女生没有追上我,我平安地回到了学校。可好景不长,那个死去的男生竟然变成鬼找上了我。大概他怨我当时没有救他,所以抓住我,往死里折磨我。 我满世界逃窜,最后跑到这栋大楼里,结果遇到了席来。我正想游说席来帮我,结果那个男鬼就追上来了。它揪住我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后来又拉着我一下一下地往尖利的钢筋上撞。我就这样被活生生地折磨死了。 没想到我死后变成鬼,那个男鬼还是揪着我不放。我只好将席来弄死,让席来下来保护我。 但是,那个男鬼还是时不时地找上门来纠缠我们,让我们不胜其烦。我便寻思找个女孩献给那个鬼,它有了新的折磨目标,也许就不会再来烦我们了。 “我们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你这个倒霉鬼!”薛美阴森森地说道,随即便招呼席来朝金瑜扑了过去…… 林展 席来和薛美像抬尸体一样抬着金瑜从大楼里走了出来。这时雨已经停了,夜风呜咽着,像是在为金瑜唱着葬歌。 席来和薛美将金瑜抬到湖心公园,扔到一块大石头前,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金瑜一骨碌爬了起来,拔腿就逃,谁知却撞上了一堵软软的肉墙。她心惊胆战地抬头一看,见那个“人”脑袋破裂,脑浆直流,脸上也是血肉模糊,已经分辨不出五官了。 这难道就是薛美说的那个被砸死的男鬼? 金瑜吓得不停地后退。这时,那个男鬼抓住金瑜,将她举起来就要朝大石头上摔去。 金瑜急得大喊:“不要,你不要再使用暴力了。暴力已经使你的女朋友变成了杀人犯,让你变成了恶鬼,你和你女朋友的人生都被你的暴力毁了,觉悟吧!” 男鬼听了金瑜的话,动作僵在了半空。过了一会儿,男鬼竟然号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不相信小漫,才落得如此下场!” 金瑜一看男鬼对自己的话有所触动,赶紧接着说:“你能说说你和你女朋友之间的事情吗?” 男鬼听了,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絮絮叨叨地讲了起来: 我叫林展,我女朋友叫路漫,生前我们是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但不同年级的学生。小漫是个温柔、聪明的女生,而我则是个暴脾气。每次我们俩吵架,小漫总有办法化解我的怒气,让我变成绕指柔。 我和小漫在外面租房子住,过着恩爱无比的生活。可好景不长,小漫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她白天很正常,夜里却会跑到大街上四处游荡。每次小漫跑出去的时候,我都想将她抓回屋里睡觉。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一次能抓住她。 我只好等小漫白天回来的时候问她夜里出去干了什么,可小漫却一脸茫然地说她不记得自己夜里出去过。于是,我便等小漫再次夜游的时候,拿手机将过程拍了下来。可第二天,当我拿拍下的视频去给小漫看的时候,那些视频却变成了一片雪花。 这件事困扰我和小漫很久,直到那天晚上,我带着小漫到湖心公园里的桃树林里散步。走着走着,小漫突然对我说,她想起来这些天夜里出去的事,也知道原因了——她被一个鬼上身了。 我一开始不相信,认为小漫得病了,要带她去看医生。我们就这样吵了起来,以致后来酿成了大祸。 我死后变成鬼,去找小漫,向小漫认错。可小漫在杀了我之后,回去不久也自杀了。死后的小漫不肯原谅我,我伤心之下,才将怨气发泄在了薛美的身上。 林展说到这儿,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大吼着说:“为什么,为什么小漫不肯原谅我?” 金瑜怕林展疯狂起来折磨自己,眼珠转了转说:“你先别生气,这样,不如你带我去见小漫,我来帮你和小漫重归于好,如何?” “你真的能做到吗?”听了金瑜的话,林展果然平静下来,半信半疑地问。 “你放心,我是女生,最懂得女生的心思了,你尽管带我去见小漫就是了。”金瑜硬着头皮说。 路漫 金瑜随着林展见到了路漫。 路漫的脖子被拧断了,脑袋歪在一边,眼睛被剜去了眼珠子,只剩下两个流着黑水的空洞。它的下巴也被残忍地掰掉了,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连在脖子上,血淋淋的十分疹人。 “你、你不是自杀的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金瑜吃惊地说道。 “我不是自杀的,我是被那个鬼害死的!”路漫恶狠狠地瞪了金瑜一眼,讲起了她遇鬼的经过: 那天晚上,花好月圆,清风送爽。我约阿展去看电影,可阿展刚好有事不能去。我无聊之下,便自己去了电影院。 当我来到电影院门口时,一个坐在地上、脏兮兮的乞丐突然抓住我的脚踝向我要钱。我原本是想拿一块钱打发那个乞丐的,谁知找遍了钱包,才发现根本没有零钱,钱包里就只剩下两张百元大钞。 我还是个学生,收入不高,怎么舍得拿一百块钱给他呢? 于是,我抬脚就要走,谁知那个乞丐却死死抓着我的脚踝不放。 我急得抬起另一只脚朝他的身上踢去,竞踢得它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台阶下的马路上刚好有一个下水道的盖子不见了,结果那个乞丐就掉进了那口井里。 我吓坏了,电影也顾不上看就溜之大吉了。 我回去后,对谁都不敢提那件事,包括林展。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就怕东窗事发。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那个乞丐找上了我。它的脑袋摔破了,身体被下水道的老鼠啃得支离破碎。我这才知道,它已经死了,是一个鬼。它什么也没说,就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身体里。白天它就在我的体内蛰伏、休养生息,晚上才会苏醒过来,顶着我的身体出去四处游荡。它迷惑了我,使我忘记了被鬼上身这件事。 直到那天晚上,我和阿展在湖心公园的桃树林里散步,那个乞丐受不了桃树林里的阳气,从我的身体里跑出去了。清醒过来的我这才知道了一切,立即跟阿展说出了我夜晚游荡的真相,可没想到阿展竞然不相信我。 我当时气晕了,就嚷嚷着说:“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证明给你看。我去找那个乞丐出来,让它再上我的身。” 于是,我便从桃树林里跑了出去,在公园里到处找那个乞丐。后来,我在湖边遇上了那个乞丐,那个乞丐重新上了我的身。 这时,林展追了上来,大骂我是个丢人现眼的神经病。被鬼附身的我和林展对骂了起来,最后,脾气暴躁的林展对我动了手。 刚开始,那个鬼就任由着林展打我,后来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控制我的身体将林展给砸死了。 “原来你当时是被鬼上身了,并不是因为薛美当时抓住林展,才给了你反击林展的机会。”我恍然大悟,继续说,“既然如此,林展,你有什么理由去折磨人家薛美呀?你应该去折磨那个乞丐,那个乞丐才是罪魁祸首!” “我知道啊,可是那个乞丐会点儿邪术,我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林展苦恼地说。 “你自己不是它的对手,你和小漫联手力量就翻倍了,肯定能打败那个乞丐。”金瑜说。 “对呀。小漫,你就原谅我吧,我错了。我发誓,从此以后我会绝对相信你的!”林展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抱着路漫的大腿央求道。 “小漫,你就原谅他吧,易求无价宝,难觅有情郎啊!”金瑜说。 “好了好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的气也消了,就原谅你吧。”路漫说。 林展听了,高兴得一跳而起,抱住路漫就是一顿狂亲。 金瑜一看形势大好,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金瑜以为自己终于平安无事了,一路哼着歌儿往学校走。可她才走到公园门口,就被一个乞丐拦住了。 “姑娘,你还记得我吗?每次你到电影院看电影,都会给我一块钱零钱的。”那个乞丐拉着金瑜说。 经那个乞丐这么一说,金瑜想起来了,还真有这回事儿。她吃惊地说:“原来路漫害死的乞丐是你呀!” “没错,她没爱心,不仅不给我钱,还害死了我,所以我就将她给整死了。你是个有爱心的姑娘,现在你能给我一点儿值钱的东西,让我变得越来越强壮吗?”乞丐问。 “什么东西?”金瑜问。 “你的命!”乞丐阴笑着说,张开双手就掐向了金瑜的脖子…… ...
李小鱼是个走山的货郎儿,何谓走山,意思是挑着竹担,去往深山老林子的村落里贩些小货。 这货郎走山,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挑夫都能做的行当。要知道,活人走老山林子,经常会遇到一些说不得的诡异事情。幸好这李小鱼,曾经随着一个游方老道士学了些皮毛术法,倒也能防身。 这日,李小鱼挑着担子行在山中,正坐在一片阴凉处歇脚。突然好端端的日头,一下子暗了去,闪电划过,涌来一大堆云,筛豆子般的雨点儿紧接着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李小鱼暗骂一声晦气。眼看着这老树林避不得雨,山里人都知道,老树招雷。 挑起竹担,迈开大步,李小鱼一路往前奔去。他记得先前路过时,老林子前头有个破庙。 破庙虽破,但总能避些雨的。 不多久,李小鱼走到破庙,低着头踏了进去。 破庙里,李小鱼抹了把脸,将身上湿透的麻衫解下,使力地耍打。 他突然听见有人尖声笑了一下。 李小鱼急忙四顾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破旧青衫的老头,正坐在一堆枯枝燃起的篝火前,仰起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说不出什么感觉,李小鱼总觉得那目光,有些阴邪。 “阿爷,您是附近村落来歇雨的吗?”想了想,李小鱼开口问道。 青衫老头不应声,垂下头,用干枯的手捻着一根细枝,扒拉着火。 李小鱼讨了个没趣,退到破庙门口,抬起头望着天。 他也不惧,破庙再破,好歹是供神的,寻常的脏东西,根本入不得。 突然,李小鱼想起,前几日去附近几个村落贩货,听乡人说,山有恶妖,时常要贡些猪羊生肉。 李小鱼有些心惊,回头看去,发现破庙中,那尊粗糙的石像,隐隐约约辨的出一只狐狸的样子。 那青衫老头尖笑一声,伸出有些干枯的手,直接从火堆里抓出一团黑乎乎的肉,也不拍灰屑,直接塞到嘴里嚼起来。 “烤火,烤火,烤了好吃。”青山老头扭过头,冲李小鱼说道。 李小鱼谨慎地看着,不多久,青山老头似是嚼到硬物,呸了一口,吐出一小块人指甲。 李小鱼只觉得腹中一片反胃,老头吃完,岣嵝着身子站起来,走去拖出一口棺材,垂下头悉悉索索地忙活。不多久,手里又抓了一团肉,直接扔到火堆里。 “烤了好吃,烤了好吃些。”老头咧开嘴,扒拉了几下火堆后,趴在地上快速向李小鱼奔来。 李小鱼急忙挑起货担,顾不得晾在庙里的麻衫,往庙外死奔出去。他回过头,看见身后的老头已经变成一只硕大的青皮老狐狸,正咕溜溜地转着眼珠,一边跑一边盯着他。 李小鱼扔下担子,迈开大步疯跑起来。可在这山林中,又如何跑得过山兽。 这时,天空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一声巨雷轰然响起。 那青皮老狐狸见状,尖叫一声,抱着头往破庙里窜去。 传说天上有雷神,专司罚人间罪恶,怕是这老狐狸心中有鬼,吓得肝胆俱裂。 李小鱼喘着大气,寻回自己的担子,不敢停留,冒着雨往山下急走离去。 ...
我叫杭子阳,是一名边防战士,已经退伍了,但是我在边防所干的那几年所经历的事情,不说惊天动地,倒也是惊心动魄。 犹记得那是98年的夏天,异常的燥热,我们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但是没办法,一定要巡逻,保卫边疆的安全,也防止有人从对面越过国境线偷跑过来。 今天晚上是我和万伟值班,我两照例要去国境线旁边我们的区域走一圈,虽然国境线很长,也有很多战友站岗,但是百密一疏,我们两的任务就是来回走动,确保不出任何差错。 我们和对面的A国接壤,不过中间隔了一大片芦苇荡和河流,A国会有人借着芦苇荡和夜晚的掩护跑到我们这里来,虽然不多但是也发生过几次,这让我们从此加强了警惕,也让我们练就了晚上听听声音就能大概判断是不是有人游过来的本领。 我和万伟照例在这一区域来回走动,并时刻和各驻点官兵交流,确保没有任何异常。 “今天看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万伟边走边伸了个懒腰。 我点了点头:“是呀,自从有人偷渡过来,我们加强了巡逻,对面也加强了巡查,应该不会有人有这么大本事跑过来了。” 我正说着,万伟突然警惕的戳了我一下,示意我安静。 我立刻停下,仔细聆听起来。 果然,从我们右边30度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过凭着经验,我觉得这并不是有人在游泳或者偷摸过来的声音,只是有什么敲打声音,伴随一点轻微的水声而已。 我点头示意万伟,他从绕道后面堵住,而我直接前进。 他也心领神会,蹑手蹑脚的从后面饶了过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也慢慢的摸向声音的方向,因为受过特殊训练,我划水走路的声音也非常之小。 过了水,我就走上了芦苇上的泥土地,为了不打草惊蛇,然后匍匐前进。 等我慢慢接近声音,我却发现,原来黑暗中,是一个人在水边,在用木头敲打衣服,仿佛是在洗衣服。 不过这么晚了,而且在这里洗衣服,实在很反常,我便举起枪,对准了他,喊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没有理我,继续敲她的衣服。 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便慢慢的靠近她,到近处才发现,这是一个长发的老妇人,可是任凭我怎么询问,老妇人就是一言不发,敲打着衣服。 既然这样,我就想凑近看看,突然老妇人把头一下子转了过来。 啊!我被吓了一跳,往后跌坐在地上。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面无血色,煞白,眼神呆滞,张大嘴巴。 老妇人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泥土从她的口中慢慢流下。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兵时间不长,但是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让我吓得不轻。 “怎么了?!”我突然听到万伟的大喊声。原来他也从后面游了过来。 老妇人看着我,露出了似笑非笑的面容,嘴巴里还是发出呜呜的声音,然后突然倒下,只听扑通一声,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河里。 来不及多想,我大喊:“万伟,快救人!” 万伟忙答应,然后一头扎进水中,开始寻找。 过了一会,万伟从水中出来,摇了摇头:“虽然说水比较浑浊,但是这么一个人,都看到她掉落的地点,不可能找不到。” 没办法,事不宜迟,我和万伟赶忙跑了回去,向领导报告了这件事。 由于是深夜,加之贸然行动也会引起A国紧张,于是上层决定与A国沟通,明天一早再进行搜寻。 第二天一早,和A国沟通后,我们便开始在水里搜寻尸体,但是就跟晚上一样,无论怎么寻找,也没办法找到那老妇人的尸体。 为此领导一度以为是我们出现幻觉了,还狠狠地批评了我们。 但是事情并没有不了了之,我们也不知到底为什么,只要我们值班,就时不时能看到洗衣服的老妇人,老妇人像以前一样。看着我们似笑非笑,然后扑通一声跳到河里消失了。 但是我们再跟别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因为没有第三个人看到,所以也没人相信,为此领导还给我们两个警告处分。而万伟实在受不了,提前选择退伍。 不过奇怪的是,万伟退伍后,我再也见不到那个老妇人了。 我后来才听说,万伟回去没多久就精神失常,住进了医院。 当时的老班长说,万伟当兵的时候告诉我们他父母双亡,但其实他母亲是在世的,只是因为他不赡养母亲,特地远离家乡来当兵。 我猜想,是不是万伟的母亲早就知道万伟所在的地方,特地跑来此地,却不幸意外身亡呢…… 当然。这都是以讹传讹,真相可能只有万伟自己才知道吧! ...
像我这种不爱学习的学生,都会找点儿什么事情打发时间。对我来说,可以用来消磨时间的选项有三个:看小说,打游戏,谈恋爱。 我选择的是第一个,毕竟现在手机阅读太方便了,哪怕是上课的时候也可以掏出手机来看。正是因为我没日没夜地看小说,加上我的室友都是其它班的同学,所以跟班里同学的关系不怎么好,基本上算是半隐形状态。我这种人一般被称为边缘人士,意思是被挤在社交圈子边缘处,随时可能和大家失去联系。 这天,我在寝室里看小说看得正爽,无意中发现手机屏幕最上方的提示栏晃过一条QQ消息,是我们班一个叫郑天的小子在班级群里发出来的。那条消息是:如果有人看到这条消息,请赶紧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一百元。 我愣住了: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如果是被盗号发诈骗消息的话,那后面应该附上电话号码才对。难道是因为消息太长,后面的没来得及提示?大家都知道,如果一个人说完话后QQ上还有别人说话,那么那条信息就会被新的信息取代。如果不是我的QQ不加不认识的人,也没加除了班级QQ群之外的QQ群,是很难看到这条提醒信息的。 人都有好奇心,所以我干脆打开班级群,去寻找那条消息。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条消息竟然被撤回了。 我挠了挠头:从我看到提示消息到我打开群,前后不过十几秒钟,如果是骗子的话,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让别人记住他的电话号码。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郑天的电话。 “郑天,你是要给我一百元吗?”我开门见山地打趣道。 哪知郑天竞战战兢兢地说:“谢天谢地,终于有人看到了。你能来我这里一趟吗?我给你钱,把我的钱都给你。我……”他的话没说完,电话就断线了。我再拨过去的时候,他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郑天的经济条件还算宽裕,又很倒霉地摊上三个非常邋遢的室友,索性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他同样属于不怎么学习的学生,只不过选择消磨时间的方式是打游戏。我们学校管理很松,他经常一星期都不来上一次课,很多人都跟他不熟。所以就算他在班级群里说话,大多数人也懒得搭理f电_—一或者说他们或许根本不记得这个人是谁。如果不是刚开学的时候他就坐在我旁边,而且还箅投脾气,估计我也懒得搭理他。 郑天的出租屋我去过两次,所以熟门熟路地摸了过去。当他打开门的时候,我大吃了一惊——郑天的脑袋乱得像鸡窝,眼圈黑得和熊猫一样,形容憔悴、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吃不好、睡不好导致的。 “你也太拼了吧,不就是网络游戏吗?又没人管你,至于连觉都不睡吗?”我一边说着,一边向屋子里走去。 谁承想郑天突然一把拉住我,急切地对我说: “快带我离开这里,我被鬼盯上了!” “这里是你家,你不是想走就能……” 我一边说着,一边向里面张望。屋子里阴森森的,向外散发着一股寒气,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这太奇怪了,因为现在是中午,而且他的屋子还是阳面。 我看着他,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沫: “你可别逗我。” 这时,屋子里忽然响起了郑天极为虚弱的声音:“它在骗你,我才是郑天。” 我扭头一看,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个郑天。他蹲在阴暗的角落里,面如死灰地望着我。 我吓得拔腿就跑。 我跟郑天的交情并不是很深,自然无从分辨到底哪个郑天是真的。我唯一能确定的事情是他遇到鬼了,还出于未知的原因跟那个鬼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却并未丧命。 于是,我开始频繁地拨打他的电话。他的手机大多数时间是关机状态,偶尔有开机的时候也是说不了两句话就突然挂掉了。慢慢的,我发现这部电话是归两个“郑天”共同拥有的,因为有时候他接起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带我走”,而有些时候则是“不要带他走”。 没过几天,我连电话都不给打他了——作为一个仅仅跟他关系比陌生人强一点儿的同学,我没有必要因为他把自己的命搭上。我能关心他这么久,已经算是不错了。他还是时不时地给我QQ上发信息,可是等我去看时,显示的却是一排排的“郑天撤回了一条消息”。 在我放弃给郑天打电话一星期后的一个晚上,他竟然冲进我寝室,对我大叫道:“没时间了,你是唯一一个能明白我在说什么的人,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一字不落地记住!” 我不知道他是人是鬼,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来。好在他并没有把我怎么样,而是给我讲了一段简短而让人毛骨悚然的往事: 那天,郑天正在家里玩游戏,忽然感觉背后发凉。他以为是外面降温了,于是就去关窗子。等他重新回到电脑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游戏已经和服务器断开了。 已经玩了一天一夜了,正好休息一会儿。他这样想着,就没关电脑,躺在床上打算睡一会儿。 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于是起身去开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屋子里响起一阵阵敲击键盘的声音,时不时还夹杂着点击鼠标的“咔哒”声。 有人闯进来了?他咽了一口唾沫,壮着胆子向电脑看去。那边没有人,只有字母都快被磨没了的键盘在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敲击键盘的速度很慢,也就是说正在打字的那个“人”并不熟练。 他不敢走,生怕惊动那个鬼。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想在QQ上向自己的同学求救。哪知道他的求救信息刚一发出来,就立刻被撤回了…… “我又试着打电话,但刚说了两句就被挂断了;如果是发短信,还没等打完一句话手机就会被强制关机只有在QQ上求救,那个鬼才会让我说完整件事,然后在我说完话的瞬间撤回消息。我能看出来,它是在捉弄我,让我抱有一线希望却又不得不陷入绝望,因为根本没有人能看到我说的是什么。再然后,就是屋子里多了一个‘我’。” 确实,如果不是我QQ上没什么人说话,恐怕还没等我看完那条消息,它就被别的取代了。 “那你为什么不跑?”我问。 “我也想跑,可是……”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突然脸色一变,大叫道, “不好,它来了!” 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 郑天逃走之后,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祈祷那个鬼不要来寝室找我。好在没过多长时间,我的室友们就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看到他们进屋,我才松了一口气,琢磨起刚才郑天说的那些话来。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郑天是人还是鬼,但却从他的话里找到了一些矛盾的地方:比如说,如果这个鬼不想让郑天跟外界联系的话,那么只要掐断他的网线,再把他手机弄坏就行了。它根本不需要在郑天打通电话之后再强行挂断,或者等他发出QQ消息之后再撤回。这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啊。 还有,它为什么要囚禁郑天呢?从它能让郑天一步都走不出屋子来看,想杀掉郑天是轻而易举的,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折腾。 我在地上兜着圈子,惹得室友们好奇地看着我。终于,他们中的一个忍不住对我说: “你琢磨什么呢?跟驴拉磨一样。” “你才是驴呢,”我故作轻松地笑骂道, “明天早上你就得去啃草坪。” 他哈哈大笑,把暖壶里的热水倒进洗脚盆里,说: “滚吧,我可是狼,不吃草、只吃肉。” 这话倒是对,他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儿……狼…… 我猛地一拍脑门儿,叫道:“对啊,狼来了!” 那个鬼的目的很简单:它知道自己囚禁郑天之后,郑天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联系外界,让别人知道他被鬼囚禁在家里。可如果它模仿狼来了的故事,让那些郑天能联系上的人反复听到、看到一些和鬼有关的只言片语却无法了解整件事,那么这些人就算不认为郑天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也会慢慢地放弃对他的关注。 相信其他知道郑天这段时间遭遇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就像我会逐渐放弃给郑天打电话一样。所以,那个鬼才会允许郑天联系外界,但又不让外界详细了解他到底遭遇了什么。这从郑天可以发QQ消息但却发不出来短信就可见一斑,因为QQ消息能撤回来,但短信是绝对撤不回来的。 可是它千算万算,没算出来郑天竟然能摆脱它的控制,从家里逃出来,还找到机会将这件事告诉我,让我分析出事件的部分真相。照这么看来的话,我刚才见到的郑天是真的。 分析出这件事之后,我又犯难了:就算我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我就算找到了郑天,也不敢确定他是真的。 我不得不说,那个鬼这一手以假乱真真是玩得太好了,不仅让我难以分辨事实,还让我瞻前顾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过了几天,事情开始往奇怪的方向转变。 这天上课的时候,老师像往常一样开始点名。本来郑天的学号在我后面,可是老师竟然直接跳过我们两个,念了排在他后面那位同学的名字。 下课后,我有些纳闷儿地去问老师原因。老师一摊手,对我说: “你们两个不是已经转到别的系了吗?昨天我接到了教务处的通知。” “什么?”我大惊失色。要知道办理转系手续是需要本人或者家长到场的,可我根本不可能去干这种事啊。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搞错的几率也是很低的,更不可能一下子搞错两个人! 我心中一紧,突然想起那个和郑天一模一样的鬼来。一定是它搞的名堂。 事情已经牵扯到我身上,我就不能置之度外了。于是,我急忙买了两包好烟塞给了管理监控室的保安,谎称自己丢了一样很贵重的东西,需要调出监控录像看看是谁拿走的。保安收了好处,笑眯眯地让我进了监控室。 我手忙脚乱地调出教务处门口的那段录像,终于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只见空无一人的教务处门口,围了一圈浑身黑黢黢的鬼。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变成活人的模样,走进教务处,再出来时欢呼雀跃地击掌相庆。那里面有“我”,有“郑天”,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同学。看起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那些鬼盯上了。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在学校贴吧里发了一则名为“还有谁发现自己被退学了”的帖子。可是这则帖子刚发出来,就显示被删除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现在我遇到的事情和郑天多像啊!我又尝试着在QQ上发消息,结果每一条消息都在发出的一瞬间就被撤回了。 我意识到那个鬼就在自己身边,猛地向四周扫视着,可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只能结结巴巴地问: “你要干什么?” 突然,监控室的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随即又“砰”地一声关上了。我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去,结果后脑勺被猛地击了一下,昏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运到一个黑漆漆且臭烘烘的屋子里。除了我之外,屋子里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男生。他们都曾出现在那段监控录像里,包括郑天。 郑天正靠在墙角。双眼无神地看着我。他见我醒来,苦笑道:“没想到连你都被抓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鬼想取代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取代某个人,而是取代很多人。” “这怎么可能,它们肯定会露馅的!” “所以它们才搞出了这样的把戏。” 郑天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指着屋子里的男生们说: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你和我,在学校里都是边缘人士,平时不怎么跟其他人接触。它们就用撤回QQ消息等方式让别人以为咱们是在胡闹,继而更加漠视咱们。等大家把咱们忘得差不多了,它们就把咱们‘替换’掉。这样一来,那些正常同学身边的活人就越来越少。最后他们也都会被换掉,到那时整所学校里就只剩下鬼了。” “那咱们呢?” 郑天看了我一眼,摸着肚子说: “我是最早来到这里的,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它们会把咱们活活饿死。或许,这里会变成让咱们自相残杀的活坟墓!” 我打了一个寒战:郑天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再过一两天,这个装满了男生的屋子里很难说会发生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我向窗外看了一眼,发现这里地处偏僻,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房子连窗子都是特制的,想要破窗而出的话根本不可能。 “你就没想过逃走吗?”我小声问。 “试过了,根本不行。” “那时候你是一个人试的吧?现在这里有这么多人,而且那些鬼送人进来的时候,一定会打开门,那就是咱们逃走的最佳时机。” 郑天愣了一下,看来之前他没想到一个人和一群人的区别。 这时又有人幽幽转醒,不过看他们满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应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我和郑天的讲述下,再加上期间发生了一次房门突然打开、从外面“飘”进来两个昏迷状态男生的事情,大家便很快相信了我们说的话。 最后我们一致决定,在那扇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所有人一起夺路而出。 我们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那扇门才悄悄地打开了。借着淡淡的月光,我们先是听见门轻轻地响了一下,然后看到两团黑影飘了进来。 在子时这个阴气极重的时刻,那些鬼不用再保持隐身的状态,露出了它们那骇人的身形。两个浑身血污的鬼分别夹着一个男生的头和脚,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就在那个男生的腰部经过门框时,郑天突然大喝一声“跑”,然后就带头向前冲去。一群男生紧随其后,一窝蜂地挤着门冲了出去。 我并不是很强壮,跑得也不是很快,再加上郑天喊“跑”的时候我有点儿愣神,于是落后了几步。正是这个缘故,我看到郑天做了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郑天在向前冲了三四步之后,竟然悄悄地向旁边让了几步,让那些跟在他身后的男生冲到前面,抢先跑了出去。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可能不想出去,这里面肯定有古怪!于是我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他。 郑天诡异地看着我,忽然举起了手,像发号施令般猛地向下落去。 它不是郑天,是鬼! 我见它被“囚禁”在这里,竟然先人为主地认为它是活人,忘记了甄别他的身份。 “别跑,这是陷阱!”我对外面大喊道。 可是已经晚了,外面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然后就是“咔嚓咔嚓”的骨骼碎裂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传来,让我差点儿吐出来。 原来这些鬼在门口处吊着数块沉重的预制板,那些冲出去的男生统统被砸在了底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成了它们的帮凶,便颤抖着问。 “在子时这个阴气极重的时刻,一群血气方刚的男生意识到自己因为被同伴欺骗而惨死,你说他们会变成什么?” “恶鬼。”我咽了一口唾沫,浑身瑟瑟发抖。 “那你说,它们会缠上谁呢?” “我。” “人死之后要等七天整才能变成鬼,你就去好好享受这最后的七天吧!哈哈……” “郑天”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都快笑出眼泪了。 “你们布局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它们变成鬼来找我?”我颤声说道。 “之前我对你讲的可都是真的,只不过你们这些被取代的活人可以给我找点儿乐子。”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我的死亡已经不可避免,可我要用什么办法把这件事传播出去,让它们无法把学校变成人间地狱呢? ...
乾隆初年,安徽桐城县有两个商人,一人姓张名栋,一人姓徐名亮,两人自幼表里相依是竹马之友,后又结为金兰之交,待到成家之后就一起做茶叶负贩的生意,每次出门都是同音共律一起进退,路上也能相互有个照应。几年来二人不辞劳苦四处奔波,只为挣点蝇头小利养家糊口,只能管个温饱罢了。这一年三月又到了春茶时节,二人象往年一样收购完茶叶便安顿好家小,准备出门贩卖。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江西,路途颇为遥远,两人在路上是起早贪黑,风餐露宿,甚是辛苦。不料走到半路之时徐亮却因劳累过度受了风寒染上了疾病,刚开始尚能勉强支撑,不料一路病情越来越重,等走到广信府(江西省上饶市信州区)的时候,徐亮终于一病不起,躺在旅店的病榻上奄奄一息。张栋见状急忙四处延医问药,可是此时徐亮已是病入膏肓无济于事,不到三两天便驾鹤西去了。 张栋见好友亡故,自是痛哭流涕,不胜伤悲,想二人从小亲密无间情同手足,没想到这次徐亮却病亡在了异乡,真是好不凄惨。他当下强忍悲痛贱卖了所带的茶叶,凑了些银两准备去买来棺椁将徐亮入殓,再雇人运回桐城安葬。在店老板的指引下,他来到了街市上一家棺材店中,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五旬上下的老头坐在门口,只见他白净面皮三角眼睛,下巴上稀稀拉拉的还有几啜胡须,正专心致志的抽着手上的水烟。张栋见状便对这老头行了个礼道:“掌柜的,我来买口棺材。”老头听罢抬起头来将他打量了一番,随即用手一指瓮声道:“老夫不是掌柜,掌柜还在里面算账呢。”此时一个中年人正从里间出来,看见来了客人马上就迎上来拱手道:“小可姓陈,是此间店里的掌柜,不知客官需要哪一种?”张栋见掌柜的出来了,也对他还了一个礼道:“外乡人途经此地,好友却不幸病亡,所以前来购买一口上好棺木。”陈掌柜听罢就带着张栋看了几口棺材,最后看中了一口梓木棺材,双方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两千文钱成交。陈掌柜问清张栋详细住址,正待招呼几个伙计把棺木抬过去,忽见门口那抽烟的老头站起身来,走到两人面前大声说道:“且慢。以老夫看来,这口棺木二千文却万万不行,须要四千文方能卖与你。”张栋听罢此言大为诧异,转头一看陈掌柜闻听此言也低下头去一言不发,他以为老头必是陈掌柜的长辈亲戚,见自己是外地人,所以想与陈掌柜串通一气漫天要价来勒索自己,一时间怒气冲天的说道:“你们欺我是外乡人吗?那我就不买了。”说毕便转身而出忿然离去,这一路琢磨着明天再向店主打听一下看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棺材店。 待他回去已是掌灯之时,张栋上得二楼走到自己住的房间正待开门而入,忽听得房内传出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人在房中缓慢走动。可是他再一看窗户里并无烛火之光,心中不禁大感讶异。因他方才临走之前已将房门紧闭,还专门给店主交待了一声才出去了,此刻如何会有人在此房中?再说里面还停放着徐亮的尸体,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胆大之人敢进去,莫非是进了小偷不成?想至此处张某一边喊着店主过来,一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不料一进屋内,只听忽的一声,就见一个黑影双臂张开迎面扑来。借着门外透入的微弱光线看去,只见此人披头散发脸如黄纸,双目微闭目无表情,不是别人,正是午时才断气的好友徐亮。张栋这一吓是非同小可,虽说他和徐华是平日朝夕相处的兄弟,奈何此时人鬼殊途,眼见徐亮之身已为僵尸,作势汹汹扑来,不由失魂落魄胆战心惊。好在此时他刚刚进门,于是迅速转身狂奔,向楼下落荒而去。出门的时候由于身形过急,衣服掀起的风将门带上了一半,此时僵尸正好追到,恰好被关在两块门板之后,但是仍然双臂伸直扑了上去,将十只手指深深的插入到了门板之中,足有半寸之厚。 张栋连滚带爬的跑下楼梯,正好碰上店主人和小二,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店主人见他满头大汗一脸惊恐之色,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将他扶住,又让小二赶紧端来茶水给他喝下,如此半天张栋才能结结巴巴的说出话来。待得店主听张栋说楼上走尸了,更是面如土色魂惊胆颤,好在此时二楼只有张某一人住宿,于是赶紧叫小二找来几张桌子将楼梯封死,又在楼下别处给张某开了一间房子,先给他压压惊,晚上就让他住在这里,待到第二日天明后再做处置。张栋这一晚是辗转反侧一夜数惊,好容易熬到天亮。店主人找了几个伙计,和张栋一起拿着长柄扫帚上楼,看见徐某的尸体仍立在门板之后,于是便用扫帚将其轻轻一扫,尸体这才轰然一声倒在地下。 几人一起将尸体抬回房中,张栋害怕晚上再次走尸,便急着想买回棺材将徐亮尸身放入钉牢,于是又问店主此处还有没有别家棺材铺?店主抓着头皮想了半天才回答说没有,诺大一个广信府就此一家。张栋听罢不由暗暗叫苦,此时无计可施,只好硬着头皮又去。他心中盘算了下,这一路长途跋涉,车马住行加上延医看病,所带银两已剩无几,还要留下一些做回去的盘缠,最多只能再多给一千文而已。待到得棺材铺,昨日那老头还在门口坐着抽烟,看见他来并不言语,只不住的冷笑。张栋就当看不见,进得店中找到陈掌柜说明来意,声明最多只能再加一千文钱,再多就没有了。陈掌柜听罢并不答话,只是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瞟着门口的老头。此时老头转过头来,口中喷出一口烟雾,随即满脸凶悍的说道:“虽然老夫不是掌柜,可老夫依然做得了掌柜的主。你也不到街上去打听打听,老夫这“坐地虎”的名号不是虚有其名的,实话告诉你,这棺材若是没有四千文钱,你就休想拉走。”张栋听罢此言这才明白原来是碰上地痞无赖了。只是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此时人生地疏举目无亲,除了任人宰割之外也别无他法,于是他便低声下气苦苦哀求,可是好话说尽那坐地虎就是不松口,非要四千文钱,少一文都不行。 张栋心下寻思,若是依这老头所言,那我岂不是只能乞讨而回了?这个价格却万万使不得。眼见已近正午,双方价钱又谈不拢,张栋只得悻悻走出店门,想要从长计议。待他出得门外,也不知要到何处而去,心中有所思量,不由信步由缰越走越远,直到走出城外,来到一片旷野之中。此时正是阳春三月,风和日丽绿草如荫,面对如此美景,张栋却也无心欣赏,只是一味的唉声叹气。正在彷徨无计之时,忽然看见对面的小路上走来一个道士。这道士身着灰蓝色的道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背后还负着一个紫色的包袱。待他走到张栋面前却突然停下脚步,笑着对张栋说道:“你就是想买棺材的外乡人么?”张栋听得此言大感意外,当即回答道:“正是。”道士又问道:“你是不是受了“坐地虎”的勒索非常生气?”张栋听后更是心惊,想着这老道不知什么来头,居然对我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于是恭恭敬敬的回道:“正是这样,却不知道长如何得知?”道士听后却并不回答,转身取下背后所负的包袱,从中拿出一把鞭子来,约有两丈多长,状貌古朴,把柄漆黑,鞭身乌油发亮,也不知用什么皮做成的。道士对张栋说道:“这根鞭子名为镇尸鞭,当年伍子胥鞭楚平王尸体就用的它。现在我把它借给你,今晚若是尸体还会起来相扑,就用这把鞭子狠狠抽打它,定然保你平安无事。待得明日,棺材也唾手可得,你也不用再为此忧心了。”说完就将鞭子交给了张栋,随即便转身离去。张栋不由心中大奇,将鞭子拿在手中想着不知老道所言是真是假,正想要追问,一抬头却发现那老道的身影转眼已然不见了。 见此情形张栋惊的合不拢嘴,半天才醒悟过来,心想莫不是烧了高香遇见了神仙,于是赶紧拿上鞭子回到客栈,再吩咐店家拿来烛火放在桌上,自己找来酒食草草用毕,便端来一条长凳放在门口,自己坐在上面静观其变。 到了晚上天色将黑之时,张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的盯住尸体,想看看会有什么变化。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忽见烛火跳了几下便暗了下去,张栋浑身猛然一个激灵,知道尸体即将会有异状。不多一会,果然见徐亮的尸体瞬间即坐了起来,接着便从床上跳到地下,直奔张栋而来。张栋手中正握着镇尸鞭,眼看僵尸离他还有四五尺得距离,壮起胆子扬手对着僵尸“刷”的就是一鞭,只听鞭子击打在僵尸身上发出沉闷之极的声音,而僵尸随之发出一声低沉的嚎叫,似乎被雷电击中一样,瞬间跃起一尺多高,然后身子一歪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下,就此一动不动。张栋在门口等得半响,看尸体再无动静,于是便叫来店家和小二,与他们一起将尸体重新抬上床,只说是又走尸了。店家也不甚惊讶,将房门反锁后仍是让他住在楼下。这一整晚再无异常之事发生,第二天一早,张栋又去了棺材店。这次那个老头却没在门口,他正纳闷间就见陈掌柜的满面喜色迎上前来对他说道:“客官来的正好,昨晚坐地虎突然暴病而亡,总算除得此害,真是大快人心啊。这口棺材我还是卖给你二千文就是了。”张栋听后非常惊讶,于是便问起缘故,陈掌柜对他道:“此人姓洪,不知从哪学来妖术,可以役使鬼魅,一直在我的店赖着,若是有人来买棺材他就狮子大张口,索要钱财甚多,然后只给我一半。要是不从他,他就会施邪术让尸体晚上走尸扑人,这么多年害人不少,大发横财。众人早就对他恨之入骨,却一直是敢怒不敢言。没想到今早却突然听说他昨晚暴死,也不知得了什么疾病。”张栋听罢这才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陈掌柜,陈掌柜一听也是惊讶不已,两人便急忙赶到洪老头家打探消息。待陈掌柜悄悄进去一看,老头果然已死在床上,最奇之处是身上从头至腰还有一道鞭痕。出来一说张栋便拍手称庆,待回到客栈再去寻找鞭子却也无影无踪了,于是张栋买了棺材把徐某装殓,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只是却一直不知道那个道士是何方神圣。 ...
这是一个在已经老家流传了近百年的故事。 响河子是葫芦河的支流,厍家河是响河子的支流,孟家沟是厍家河的支流,鞭杆沟又是孟家沟的支流。祖祖辈辈的先民,在这长达15公里的石峡顶的台地上繁衍生息。石峡深三二十步,宽处一二十步,窄处三五步,河床以石板铺底,两岸全是石崖,崖顶一两米深的黄土夹杂分化的碎石,倒是长庄农的很。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地下水浅,这一道石峡常年流水淙淙,蹑石磊磊。冬季河流似一条白布带子,任意屈曲,成了孩子的溜冰场。 塌堡子地处孟家沟边崖畔,是鞭杆沟通孟家沟的必经之地。由于是同治年的遗迹,再加上在石峡边,晚上是没人敢独身经过塌堡子的。 和各地一样,六十年代初期,石峡两边照样是种多收少,虽然都是集体劳动,还是不免要饿肚子。鞭杆沟边台地上住着李姓四兄弟,庄农人那时候都图口顺,叫鞭大鞭二鞭三鞭四。不用说,鞭四是四兄弟中最年轻的,也是最刁顽的,一大家子免于饿死的希望就寄托在鞭四身上。 五月底,豆子麦子还没有黄。天麻黑,鞭四借机顺着鞭杆沟,下到孟家沟,看到了孟家在塌堡子自留地里的瓠子,做好了记号,心中有了底,只等月黑风高。那时候政策紧,小偷小摸也是大事,鞭四不敢马虎,终于等到人睡尽了,潜行蹑足,悄悄溜下鞭杆沟,过孟家沟到孟家的塌堡子地里,摘到了作了记号的瓠子。就在抱着瓠子,正过孟家沟的时候,麻胡月亮中,看到有一群人正围着沟滩的一块大石头赌博。这时候的鞭四停也不是,走也不是,其实脚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就在这时候,鞭四认出了赌博人中的一位是孟家沟曾经去世的人。于是鞭四发疯似的越过大石头往自家跑,还没忘叫喊自家的狗,而赌博的人喊着鞭四的乳名追,并且说要赢鞭四的钱,一直追到鞭杆沟垴鞭四的庄下面,鞭四家的狗开始叫,才听不到追的人了。 第二天早上,队长等不住鞭四上工,就打发人去找,结果在鞭四家的庄下面的沟垴里找到了半死不活的鞭四。鞭四全身瘫软,七窍塞泥,有气无力,不省人事。抬到家后说了自己偷瓠子的经过,有人都真的找到了稀烂的瓠子和鞭四的鞋。鞭四一直病了四、五年,据说因为吓破了胆,终了在了自家的冷炕上。 八十年代孟家沟野狐多得很,有好事的人经常在孟家沟滩的那块大石头上放炸药炸野狐。 终于在一个暴雨夜,那块可坐五、六人的大石头,伴着野狐的呻吟,藏着鞭四偷瓠遇鬼的秘密,消失得无影无踪。单干后,农民的碌碡用量大增,厍家河的杨石匠顺着孟家沟一直往下找,找到响河子也没找到那块大石头…… ...
我爷爷十三岁就赶大车,是赶大车的一把好手。大鞭子甩出去如游龙一般,那鞭子真是指哪打哪。据说,爷爷曾经用他的大鞭子打过狐狸精,人称“大鞭子老张。” 有一年夏天爷爷赶着太平车去离家里最远的一块庄稼地里砍高粱,这天爷爷吃过早饭,太平车上套上三匹牲口——枣红马、乌嘴骡、大青驴。他吁吁喔喔的把大车赶到地头,而后卸了车,把牲口拴在地头的大树上。就开始在地里干活,二亩地高粱,爷爷一口气砍完,当他直起腰擦汗的时候发现太阳正火辣辣的直射头顶,天已经到了正午。地里干农活的庄稼人都回家歇中午了。一瞭坡的庄稼地,悄无一人,蓝天白日晴空万里。爷爷开始装车回家,把骡子马牵过来套好,正准备往车上装高粱。忽然天上起了一团黑云,瞬间响起了炸雷,轰隆隆电闪雷鸣。爷爷一看不好,要下大雨了。天有不测风云,秋季的雨怎么说来就来?高粱秆子也别装了,赶紧赶着大车往家里跑吧。 不料头上的黑云越滚越厚,霹雳火闪,瓢泼大雨顿时顺流而下。爷爷吁吁喔喔赶着木轮大车咕噜噜的往家的方向赶,大鞭子甩得嘎嘎响。田间的小土路沟沟坎坎,被瓢泼大雨浇过之后泥泞不堪,尽管人强马壮,可太平大车行进的速度还是很慢。爷爷被大雨浇的视线模糊,正着急往前赶,忽然有一个人影蹿到大车前面喊:“老兄慢走,俺乘乘车吧?”枣红马和乌嘴骡惊吓得激呖呖扬蹄嘶叫,被爷爷强行喝住。爷爷——吁的一声喝住了牲口。“兄台到哪里去呀?乘车可是顺路吗?”那人说: “我是外乡人,先到你家躲躲雨吧!” 爷爷说:“好吧,快上车吧”他顾不上打量那乘车人,赶着木伦大车急急地往前赶,赶着赶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感觉乌云和雷电只是罩在他的头上轰鸣,前面几丈开外的路面白花花的还是干土。他觉得好生奇怪,再看看前后左右方是青天白日,只有他的头顶在下雨,风雨雷电仿佛是跟着马车跑。这大中午的庄稼地里哪来的外乡人?爷爷拭目偷看看车后面的乘车人,只见他尖嘴瘪腮青面绿眼,面目很难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两只绿眼冒着奇异的寒光。再定眼往车帮下面一看,爷爷的毛发根根直愣愣的竖了起来,只见那人身下一条毛森森的狐狸尾巴,正藏在车帮的下面。分明是一只幻化成人形的狐狸精。 哦!原来如此。爷爷明白了天公雷雨大作的原因。此妖孽一定是犯了天条,做了丧天害理之事,天公要用雷电劈死它。可这狡猾的狐妖坐在爷爷的身边,趁了人的善缘,天公若是劈下雷电,肯定会伤害到爷爷和拉车的大牲畜。使得老天干在头顶上轰鸣,没有施法的机会。 爷爷一边赶车一边心中盘算,“你这该死的妖孽,犯了天条还想逃避。我即便是救了你,你也会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今天你碰上我大鞭子老张,算你倒霉了!”爷爷右手的大鞭子在空中慢慢摇动,调动全身的力量。大鞭子摇得越来越快,突然他右手迅猛发力,口中厉声喊道: “吃俺老张一鞭子吧!”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大鞭子在狐妖的头上炸开了花。那妖孽嗷咾一声惨叫,化着一溜火星蹿入天空。这时候空中炸雷一声巨响,把狐狸精击成一股灰烟散在了空中! 头顶之上霎那间风停雷息,烟消云散。爷爷浑身湿透,赶着湿漉漉的骡马拉着太平大车慢慢悠悠的回到了家中。 ...
1 小伙子甄易彬最近很生气,因为女朋友甩了他,还很明白地告诉他,是因为他没足够的钱给她花。 甄易彬想,交女朋友真不如养宠物! 他跑到宠物店,赌气地说要买一种不用花他太多钱又会乖乖听他话的宠物,还要喜欢听他倾诉。 老板娘掩着嘴笑,像猜到怎么回事,她说:“世上哪有这么神奇的宠物,喜欢听你倾诉啊?” 甄易彬失望了,回头刚走到门口,被老板娘叫住。他转身,看见刚才还笑嘻嘻的老板娘,这时一脸凝重:“我有一只宠物完全符合你的要求,但你必须好好照顾它。要让它忠于你,你也要有充分的爱心。” 老板娘把甄易彬领进里屋,让他看一个鱼缸,鱼缸里有条鱼,它很诡异,通身与平常的鱼没什么两样,可鱼头上竟长着一丛乌黑柔顺的黑丝,随着它身体的摆动,在水中轻轻荡漾,就像人的头发。它的眼珠灵活地转动,透出温婉可人的感情。 “这是一条美人鱼,你要不要买?”老板娘神秘而又怜惜地说,“只要你答应好好照顾她,一百元卖给你。” 甄易彬兴奋地买下这条美人鱼,带回家,把鱼缸放在茶几上。他蹲下来,怔怔地看着美人鱼。鱼儿像个女孩般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一晃头,用它那头奇异的长发遮了脸。对着美人鱼,甄易彬说出了最近的痛苦,美人鱼竟像是听得入了神,渐渐扬起头发,眼睛扑闪着看他。 打这以后,甄易彬就把美人鱼当作聊伴,还给它取名叫小米。小米通人性,听到甄易彬叫它就会游过来,它还爱听他说话,总是入神地听他倾诉。 2 一天晚上,甄易彬跟小米说够了,就上床睡觉,半夜忽然听到水花激荡的声音,再认真一听,是从鱼缸里发出来的。他翻身开灯,跑到鱼缸那里,看见小米用头发遮住整颗头。不管他怎么劝,小米都不甩开头发。甄易彬急了,干脆捧起鱼缸仔细地看,诧异地看见那头长发里竟露出一只指甲大的人耳朵! 小米终于轻柔地甩开长发,甄易彬顿时傻掉了。那是一张完美无缺的人脸,精致的五官,细腻的肌肤,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虽然脸只有啤酒盖那么大。美人鱼的鱼头竟变成人头,还有细长白皙的脖子,它仰脸与甄易彬对视,眼神有些羞涩,也有些调皮。 又过了两天,甄易彬回到家,小米立刻游过来,脸上露出依恋之情。甄易彬满怀爱惜地看着它,又跟它说话。说着说着,忽然看到奇异的一幕。小米身体两侧有什么东西在鼓荡着,像快要跳出来。小米表情既快乐又痛苦,忽然,甄易彬眼前一花,小米的身体两侧竟长出两只小小的胳膊,还有纤柔的手掌与手指。小米显得有些羞涩,用两只小手捂住脸,扭过身去。好半天,甄易彬才吐出声音:“太神奇了,小米,你……你这是要变成人么……” 没错,小米在渐渐蜕变成人,两天后,她又展现出了线条优美的肩膀。 当天夜里,宠物店的老板娘打电话给甄易彬,要他过去一趟。甄易彬立刻去了,老板娘拿出一些精致的小布片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叫甄易彬拿回去。 “你早知道……”甄易彬一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搔搔脑袋,把小布片拿了回去。 又过了两天,这些小布片就派上了用场。小米完全就像童话里的美人鱼,只剩下半身还像鱼。她的胸部蒙上小布片,显得非常可爱。 3 又一晚,甄易彬回到家,发现小米竟能用尾巴撑住缸底,像人那样站起来。 甄易彬很激动,这是不是说明小米也要长出腿来了?它很可能会变成人,要是还会说话,还能变得像真人那样就好了。 甄易彬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小米竟隔着鱼缸指住他的心脏。甄易彬捧起鱼缸,贴到胸口。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看见鱼缸里的水泛起波纹。小米用耳朵紧紧贴着靠近他心脏处的缸壁,像在仔细倾听。 过了一会儿,它竟一挺身子,将娇小的头露出水面,仰着娇艳欲滴的脸,张着小嘴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的心脏……很跳,我喜欢……”说完,她潜进水里,活泼地游来游去。甄易彬惊呆了,原来,小米听了他的心跳就能说话。 这天,甄易彬的前女友打来电话,她说她做生意周转不灵,想借三万块。 毕竟是爱过的人,甄易彬答应了。 前女友说她现在就来,让甄易彬把钱准备好,他立刻跑出去取钱。 等他回到住处,一进门就看见前女友趴在茶几上。他这才想到,她还有他钥匙呢!前女友扭过头,一脸惊讶:“天啊,你竟养了一条美人鱼!” 甄易彬心中一惊,赶紧走过去,他看见小米脸色苍白,显得惊惧,眼睛红红的。小米指指甄易彬的心脏,甄易彬捧起鱼缸放在胸口。小米听着他的心跳,过了一会儿就浮出水面,艰难地说:“她……抓我,老盯着我看,我不喜欢……” 真像小孩子,甄易彬笑笑,刚想说话,却被前女友拉在一边,她说:“你从哪儿弄的美人鱼啊?很值钱!我前阵子从新闻上看到,有人从海里捞到一条只有点像人形的鱼,就被当作人鱼卖了十万美金!你这条美人鱼也太神奇了,能卖不少钱……” 甄易彬有点反感,这人怎么老谈钱?他把三万元给了前女友,就让她走,自己再对小米好一阵安慰。 ...
一、丢魂 程四爷爱戏,整个萧城的戏园子他都是常客。 程四爷不光爱看戏,没事时也爱串串戏。他和万春园的杨老板交好,有的时候也扮上,上台亮几嗓子,那通身的气派,竟然不低于专业的戏子! 他还有个绝活,是川剧中的变脸。不过有幸看到程四爷这个表演的人可不多,因为程四爷只表演过一次,还是万春园杨老板母亲做寿时表演的。 只见那扇子挡脸的瞬间,程四爷脸上就从黑脸的包公变作花脸的孙悟空,大家连眼睛都没眨的瞬间,就一连换了几张脸谱,赢得了满堂彩。就连杨老板也赞不绝口,不由得纳闷起来,程四爷是啥时候学的这本事? 当杨老板问起这门绝活来历的时候,程四爷就三缄其口了。杨老板知趣,也没有再追问过。 程四爷在萧城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他有着很多买卖,绸缎庄、当铺……只可惜再大的家业,也挽救不了程四爷家人丁不旺的事实。 程四爷十八岁那年就娶了何小姐,十几年后何夫人去世,没有留下子嗣。后来娶了一个年轻的小花旦云竹,生下了一个儿子程风。 程风长到六岁,聪明又可人,还能“咿咿呀呀”地唱戏文。 这天,程四爷带着他去万春园听戏回来,刚下马车,却听到一阵锣鼓声响,然后就是唱戏的声音。这声音哀婉凄凉,大晚上听着有些疹得慌。 他往远方望去,却—下子愣住了,那好似是一队人敲锣打鼓地走着,边走边唱。一队人都是白衣服,似有若无,黑暗中好似鬼魅一样,飘然而去。 程四爷当场就吓得几乎站不住了,却见儿子程风呆呆地就要往那一队戏子跑去。 “拉住他!”程四爷喊道,几个家丁把程风强行抱回。等程四爷再向那队戏子望去时,已经没有人了。 程风回家后发了高烧,中医西医都请来了,也没见好。后来请了。一个道士,当他看了程风后,摆摆手道:“少爷的魂是跟着人跑了!” 从此程风就成了个傻子。萧城人都说,程四爷爱戏,连儿子的魂都跟着戏班子跑了。 二、索命 “江东树,渭北云,断肠人盼断肠人,从此人远天涯近,好似那断线风筝,井坠银瓶。”程风披着皱巴巴的戏服,虽然痴傻,可这戏文却还是能唱出来的。 程四爷呆呆地望着儿子,好好的机灵小子,就这样傻了? “老爷,茶来了!”丫环绿绸端来茶点。程风一见了绿绸,也不哭闹了,伸出手来要她抱。 “少爷乖,一会儿领你去后园子玩!”绿绸哄着程风。 绿绸是三年前来到程家的,原本在杨老板的万春园打杂。程四爷领着程风到万春园看戏,不料程风却和绿绸十分投缘,走的时候,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绿绸。杨老板见状,就把这个小丫头送给了程风。 绿绸倒是能干,不但干活利索,还把程风带大,这令程四爷很满意。如今程风傻了,却依然没忘记带大他的绿绸。 又到了五月初六,程四爷早已命人准备好纸钱,香烛。等待夜深了,他独自在后院烧纸,嘴里念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也可以安息了,我给你们烧些纸钱好过日子,” 烟雾缭绕,程四爷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文:“仇来报仇冤报冤,拿你命来换……” 那人影迈着台步向程四爷走来,面上涂抹着油彩,只是衣袖一抹,瞬间那张脸谱变成了一个男人的脸,小眼睛,塌鼻子,不是那戏班主又是谁? “你……”程四爷伸出一只手指来,张大嘴巴竟然说不出话来。 “老爷,醒醒!”程四爷听到有人叫自己,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在自己屋里,天已然是大亮了。 “老爷,杨老板来了!”下人来报。 “程四爷,这是咋了?”杨老板问道,“脸色这么不好?” “年纪大了,不行了!”程四爷叹道,被人扶着坐了起来。 “下午去万春园看戏吧,您最爱的晚金秋演的《贵妃醉酒》。”杨老板热情地邀请。 “晚金秋?”程四爷一听晚金秋的名字,一脸倦容全都没有了,赶紧收拾妥当,和杨老板一起去了。 晚金秋是程四爷力捧的戏子,一个男人长得如花似玉,生生把女人也比下去了。他还未出场,台底下已经人声鼎沸了,等晚金秋一出场,全场都要沸腾了。 程四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晚金秋,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可偏偏这个时候,一位老妇拿着一个饭碗步履蹒跚地走到程四爷面前。 “你碰到脏东西了!”老妇满是青筋的手拿着一根筷子在碗里点着,在程四爷面前,只见那筷子神奇地立住了。 “什么?”程四爷看着那支筷子站立在水中,不禁脸都白了。 “每个人的脸后面都隐藏着另一张睑。”老妇说完,竟向台前走去。 “喂!”程四爷站起来之际,碰翻了旁边的茶杯,茶水烫痛了程四爷的手。再一看那老妇,竟然不见了踪影。这时,程四爷才发现,晚金秋身后的高力士在自顾表演着变脸,一张一张脸谱变换着,令程四爷感到眼花缭乱。 “老爷,醒醒!”程四爷应声醒来,发现自己没有在万春园看戏,而是在自己房里,外边还是一片漆黑,屋里点着灯,云竹在一旁坐着。程四爷一坐起来,就觉得脑袋生疼。 “你这是怎么了?昨儿个下人发现你在后院晕倒,把你抬回来了,你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云竹说。 “昏迷了一天一夜?是梦中梦?”程四爷揉着太阳穴,回想着那梦境竟然是这样的真实,自己的手上还有着被茶水烫伤的痕迹。 “你歇着,我叫人给你做点宵夜来。”云竹起身向门外走去。程四爷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听到她哼着戏文:“仇来报仇冤报冤,拿你命来换……”程四爷顿时寒毛竖立。 “云竹!”程四爷叫道。 “怎么了?”云竹回过身,眼神无辜地望着程四爷。 “你刚刚在唱什么?” 云竹惊讶地说:“你在说什么呢?我连嘴都没张啊!” 顿时,一股寒意包围了程四爷,他左右望着,冷汗从背上流下。 隐隐约约,远处传来戏曲的声音。程四爷循声而去,声音是从西厢房里传出的,门口血红色的灯笼,在黑暗中好似一只怨毒的眼睛,紧紧盯着程四爷。 程四爷走进屋里,见是一架留声机在放着曲,他上前关了留声机。 程四爷按动了一个花瓶底下的按钮,书架自动分到两侧。他从里面搬出几个箱子,箱子里是精贵的戏服、脸谱,还有一本已经发黄的书,那就是变脸的秘笈。 程四爷爱不释手地赏析着,然后穿戴上,得意洋洋地看着镜中自己的扮相,拿起那扇子往脸上一挡,脸谱立刻换了一张;再一张,是一张七窍流血的脸谱。程四爷大惊,再换一张,是一张骷髅的脸谱。 程四爷慌了,变回自己的脸,却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身后有着一个和自己穿戴一样的人,也在不停地变着脸,最后一张脸谱换掉,露出那张长着小眼睛、塌鼻子的脸,和烧纸钱那晚看到的一样。 “程老爷,你不认得我了?”那人哑着声音问道。 “啊!”程四爷发出一声尖叫。 ...
[文/临沂张一鸣/短片鬼故事] “大家来看这幅风景写生画,近处茂密的树林中这条小溪曲折而上,远处层层叠叠的山给人一种意味深长的遐想。整个逆光效果缭绕在晨雾中绵绵不绝,老槐树的枝干掩映下的这个大石头,给整个画面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喂?张一鸣,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老师,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画这幅画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个石头啊!”王老师用怀疑的眼睛盯着我,“你看,这块石头不是明摆的放在眼前吗?是你记错了吧,也许是这里逆光的关系,让你一时想不起当时的情景。”我擦了擦怀疑的眼睛,上前仔细看,确实,在老槐树的背后,掩映着一块褐色的石头,摸着头可是怎么也想不起当时到底有没有这块石头。回忆从脑袋里一层层过滤,突然,我看见在石头后面,似乎有个东西动了一下。我连忙惊讶的转过头,只见老师和同学们全都瞪着我,愣愣的看着我的身后。“张一鸣,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王老师走近我,伸手把我拉到一边,用奇怪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身后一阵发冷,“王老师,您怎,怎么了?”,“我说,张一鸣同学,你说没画石头可能是你一时忘了当时的情景,可你不能拿自己的画糟蹋着玩啊,你看你刚才,很生气的拿起桌上的美工刀,在你画面大槐树后面的石头上使劲划着,把那块石头从纸上划掉,拿在手上,放进嘴里发疯的撕咬着。”我心头一凉,看见我的右手上拿着一个黑褐色的美工刀,左手上,拇指和食指紧紧的捏着一小片纸做的石头,嘴里有股颜料的苦味,用手背一擦,是一条黑褐色的颜料水,陡然转身,老槐树的旁边是一个露出画板的纸窟窿。 “铃……”下课铃响了。邻班教室的门,“哗啦……哗啦……”被众人推开,各种各样的头夹杂着喜怒哀乐的表情,甩着千姿百态,红黄黑紫的头发,争先恐后的从窄小的教室门口疯狂涌动。庞大的人群顷刻占据了管道式的走廊,奔向所有能去的地方。顿时,男女厕所里人头攒动,一只只忙忙碌碌的皮鞋凉鞋球鞋布鞋,在阴暗潮湿的地板上,吱吱呀呀的擦着,马桶隔间的破木头门沙哑的低吟着。这让隔间蹲厕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坐立不安。来来往往的黑影透过磨砂玻璃掩映在我们几个人身旁的一面模模糊糊的镜子里。大四美术画室的窗户颤颤幽幽震动了几下,终于“呼啦!”被萧瑟的秋风无情地掀开,把窗台上顶着的一盆血红的菊花摔倒在桌面上。花盆在灰色坚硬的桌子上摸爬滚打好几圈,鲜红的花头在桌面上磨着蹭着擦着拖着,拉出鲜红的轨迹。它终于着陆了,一头栽进盛满仙人掌的道具花盆里,似乎能看到这棵倒霉的菊花痛苦的扭曲憋红了脸,和一个这辈子不可能说话的断了舌头的哑巴一样,片片花瓣胡乱的扎在仙人掌的硬刺上,在秋风的痛扁下,抽筋的无助挣扎。这时,我发现有一片血红诡异的菊花瓣,十分猥琐的飘荡在我左边的耳朵上。难道你想当这场闹剧中的窃听者吗?我自言自语道,你想窃听我嘴里撕咬纸片的丑闻吗?你想获取最有力的证据然后背地里去找更多老师和同学,在他们那里添油加醋的议论吗?然后再把我当成珍珠奶茶厅里,咖啡店里,还有狗子他二姐新开张的饺子铺里茶余饭后的新话题吗,再把我当成人前人后指指点点的笑料无休止的满街吆喝吗?你休想得逞!我扔掉那一小片从画面上划下的纸做的石头,猛地抓住紧紧贴在我左耳朵上的菊花瓣,心里油然升起一种居高临下的征服感,我迫不及待的兴奋着,炫耀的举起花瓣面向王老师和同学们那一张张提高警惕茫然的嘴脸。“我抓住了,你们看,我真的抓住了!”他们并不理会我手上自认为很难得的战利品,而我觉得他们应该欢天喜地的参与进来,他们在我如此喜悦的时候竟然一个个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变傻了!神经病!我心里暗骂了一句,你们休想破坏了我的兴致,休想夺走我来之不易的喜悦。“你们看,就是它!”我用力捏住红色的菊花瓣,生怕它悄悄的在我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在我的指尖溜走,生怕它再一次爬到我右边的耳朵上窃听我更多的秘密,我要尽力阻挡它的去路,阻止它私自干出小偷小摸的勾当,我必须得看紧它,它只要敢有一丁点想扯开嗓子恶意宣传的意思,我就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美工刀把它的头剁下来!再把它放在嘴里用后面的磨牙将他磨得粉碎,用唾沫淹它,用鼻涕淋它,毫不留情的活生生吞进我的肚子里,消化。别怪我心狠手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样它就动弹不得,无法干那些见不得人的龌蹉行为。这样它全身的毛细血管可以和我融为一体,也只有我才可以以最高的决定权来决定它的生死存亡,我可以轻松自如的征服它,消灭它,可以在第一时间把它消灭在原始的初始状态,不给它亿分之零点零零一的机会。你会替他求情吗?跪下来啊,也许能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它一个自然消亡留下全尸的机会,可你怎么舍得免费冒着耻辱,奉献出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说法冒险试一次。因为你还没到万不得已的那一步。它,一片不吉利的花瓣,你觉得不值得为它牺牲你自己的颜面。所以,它死定了,我决定赐它死!你是说你是个女的,就算你是个女的,也不敢冒险去抛头露面洒热血,为一个给你戴在头上略显难看的菊花瓣,真心真意的冒险沾点晦气。我决定了!任何人求情,一律无效!我捏着花瓣飞快的来到王老师面前“王老师,你看它听话吗,它被我捏着可老实了。”王老师一点也不会为人,他不但没有附和着我用甜言蜜语讨好我明智的决定,反而极其生气的抓着我的衣领,用钳子一样的手在我脸上猛扇两下,从喉咙里粗野的吼道,“张一鸣!你中邪了!” “哈哈,笑话!”你才中邪呢,我从心里暗骂着,手上用力握紧美工刀,他要是再敢说我中邪,并上来用铁拳砸我的话,我就有充分的理由将他放倒!王老师就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蛔虫,他很明白我心里想什么,说了一句退场台词“大个子奥特慢,你给我看紧他,等会带他去看精神科武医生!”然后转身关门灰溜溜的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其他几个同学,那个所谓的奥特慢,是我们画室的带头组长,也是我们宿舍的社长,只因他高头大马,一身醉肉,让那些只畏惧于外形的无知书虫们闻声色变,望而却步!在他面前,同学们都自然而然的学会了察言观色的高超技巧,无论今后能不能在奥特慢那里得到帮助,一个个还是像汉奸见了鬼子一样点头哈腰的以奥特慢为中心,展开一系列端茶倒水的下人作风。奥特慢并不怎么爱画画,就算他现在已经考上了这所大学,在真正画画的时候只要他一挥手,总会有一些见机行事的三好学生,使用出神入化,多年苦练的一手绘画绝活,来讨好他巴结他,以此寻求一种安全感。奥特慢总是傲慢的踱着四方步,或者往老师空闲的靠背椅上一躺,他那肥硕的胖腿,像癞蛤蟆一样伸了开来。闭目养神,养精蓄锐,耳朵却始终轻轻抚摸着画室门口挡风玻璃后有人进门的细微动静。只要有人一走进门的后面,他就轻轻一搓手,手搓出的动静能使帮他完成千秋大业的乖巧书童立刻停止纸上如假包换的运作,能让一个正在忙碌运作技术活的大脑四核处理器顿时断电歇机。要是在他闭眼假寐的时候突然告诉他他的身后有个人,他一定紧张到拉尿!我手中的菊花瓣在奥特慢娇喘的粗气中惴惴不安,怎么?难道你想逃跑了吗?你想在众目葵魁之下大摇大摆的逃走吗?嘿嘿!你以为我会让你顺顺利利的逃走吗?让你顺顺利利逃走后在你的死党面前嘲笑我是一只纸老虎吗?咯咯!你打错了如意算盘,你失去了可以逃走的最佳有利时机,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你以为你会三十六计。你,只不过是手中的俘虏,我只要用这两个手指头使劲一搓,立刻就能让你开膛破肚,让你的心肝脾肺肾全都暴漏无疑,我还可以将他们一件一件摆放出来,象征性的组成个“囚”字。让你无论在肉体还是灵魂上都臣服于我,在我一手遮天的掌控中没有出头之日!我还可以进行祷告,祈祷语数英理化的老师和音体美文理的同学全都兴致勃勃的跑过来跪在我面前可怜巴巴的像嗷嗷待哺的小鸡小鸭小鹅一样品尝你战败的滋味,品尝你的懊恼,你的沮丧。菊花的花瓣安静了,不敢轻举妄动了,它服服贴贴的被我坚定的信念吓到了,跟随着我来到厕所门口,就在这一秒的下一秒,就连智商最高的火星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把它以世间最优美的姿态扔进便池里,任凭它诡异的求救,也无动于衷。谁能来救救它?你吗?幼稚!在做这件事之前,你需要全面考虑一下,有谁,原意伸出一只香气冲天的手,在漂浮着米黄色胶状物体的液态粘液里去捞一片浑身鲜血的菊花瓣?你可要想清楚了,粘稠的糊糊一定会黏上你光滑如同蒜苔一样的手指,白白胖胖的蛆撅起圆滚滚嫩白嫩白的大屁股,成群结队的上下沉浮,一会排成个“鬼”字,一会排成个“魂”字。还有嗡嗡嗡嗡振翅翱翔的绿豆蝇也迫不及待的坐收渔人之利,疯狂的卷入这场轰轰烈烈的搜救活动中敲锣打鼓炫耀一番,在金黄色的浪花里,谋取属于它自己的虚荣。我一猛按下冲厕开关,“呼啦”,菊花瓣在金黄色的幸福里感受着柔软的轻抚,在类似宇宙黑洞的漩涡里奔向那个属于它自己的道路,对!我还是放它走了,也许是你的辱骂激动了我的心弦,也许是你的愤恨感动了上天,也许,这就是命,这就是属于它自己的未来。原来我也可以有一颗菩萨心肠,原来我也可以让一个已经宣布死亡的命运的囚犯自生自灭,重获自由!我激动的留下了幸福的泪水,嘴里不禁哼起那首“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站的久了,腿也麻了,找个地方坐坐吧,我是应该庆幸,在这场人类与植物的大战中,我学会了使用这双观音手。找了个没有人的蹲便器坐下,我从大口袋里拿出早上吃剩的盒饭,闻了闻,还好,没有变味,还能吃。继续拿起塑料小勺哼着小曲品尝愉快的美味,奥特慢找到了我,看着我手中的盒饭,咽着唾沫在我耳边轻柔的说“能否,也给我来点?”看着他那副低三下四的神情,我既好笑又好气,刚才还在那里硬撑装熊的壮汉,这会竟然和熊一模一样。他看出我用嘲笑的眼光瞅着他,有点恼羞成怒,不禁发起火来,“到底给不给吃!不给吃我走,我上吊去!”“好好好,给吃,给吃,乖,咱不胡闹好不好,要真上吊了你可就没福气喝红高粮了。”“那就给点呗”。“来,蹲下一块吃。”人有时候被逼急了确实能被逼出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行为。只见他面朝我趴在地上,聚精会神的捡着地上粘哄哄的大米粒子,他用手捏着,扒拉着,小口小口的咽着。“我说,鸣哥,你能不能一次多掉几个米粒子,你不知道我肚子大吃不饱吗?”“靠!你饿死鬼投胎啊!唉,我说奥特慢,你看你那手也不洗洗,满手黑褐色大酱,把我的大米粒子都给弄脏了!快去洗,洗完了再给你多扔点,饭盒里还有块白白胖胖的大肥肉留给你。”“嗨嗨嗨,鸣哥你还说我脏,你看看你那满手的颜料才叫真正的脏!”满手的颜料还不都是替你画画弄脏的?你还好意思拿我做比较,你跟我比较就是找死!我自己还真觉得自己的手一点也不脏,就是用嘴一舔有股子大酱味而已。我想,每个人都不会觉得长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脏吧,即使你的手刚挖过鼻孔,也可以毫无顾忌的抓白面馒头吃,即使你的手正在摸自己的脚丫子,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啃着鸡腿,即使你蹲在马桶座位上,也可以边吃边拉。因为你不会觉得自己脏,也许你并不适应我的观点,那是因为你不肯承认而已,你不肯承认别人揭露你的真实做法。我承认,我的做法是有点超前,有点科学无法解释,有点令人不可思议。可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是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普通人。用一个普通人的观看来看人世间的吃喝拉撒,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绝大部分的物质交换都是为了更好的吃喝拉撒,所以,我的观点很普遍,你并不用歪着头努力去思考我的每一句话是否出于一个高智商人类的信口开河。你可以多想想自己是否每天也是在忙忙碌碌与吃喝拉撒打交道。显然,你当着我的面肯定还是固执己见,但你一转身,可千万别从只有自己知道的角落里,干着和我一样的事实。那么,只能说你很需要一个面子,很需要一个台阶可下。 “来吧,鸣哥,一起来便池洗洗手。”“唉!这么客气干什么?”我虽然长久以来坚持着不洗的作风,一向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但今天心里晴朗,那就破例一次。我欢快的来到便池尽头的便桶,蜻蜓点水的试了试水温,有点凉,我拉开裤子的拉锁,一股温热的水流从里面倒了出来,拉好拉链,我伸手摸了摸,温度适中,不这样肯定不行,秋高气爽很容易感冒,不能因为洗洗手就感冒吧,这样传出去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他们会说我体质虚弱,经不起尿液的洗礼。站着洗太累人,我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地上油油滑滑挺舒服的,看看周围没人,我索性脱了外套蹲进尿桶里洗了个澡,边洗边搓灰,身上不知哪来这么多灰!幸亏可以在这里清爽清爽的洗个澡。澡洗完了,我拿起衣服刚要穿,不经意的一闻袖口,一股子孬油味真让我受不了,衣服也该洗了!我拿起衣服随便扔进尿桶里,大体摆了摆,提起来一闻,味道清爽多了!趁着还没干,赶紧穿在身上。来到外间的便池旁,奥特慢已经睡着了,他太累了,他像个还没有断奶的婴儿,将手含在嘴巴里贪婪的吮吸着,胖乎乎的脸蛋上泛起一片红晕,它喝醉了,传说中的红高粮制造者,为了秘藏红高粮的制造方法,被一群变态的皇军捉去绑在槐树木头疙瘩上用刺刀剥皮,用朝天椒磨成苦辣的辣椒汤一桶接一桶的灌着,直到最后,红高粮的配方也没有被皇军夺走。他们依次献出宝贵的生命。奥特慢幸福的陶醉着,因为他得到了,他那肉乎乎的手紧紧的抱着尿桶!我不禁肃然起敬,这,传说中的红高粮,真的那么好喝吗?我凑了上去,想尝尝味道怎么样,这时,奥特慢突然醒了!“休想抢我的红高粮”,说时迟那时快,他抱着个笨重的尿桶,鲤鱼打挺站起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最后剩下的一小滴我正要张嘴去接,被他抢先一步,完事后,他还意犹未尽的在尿桶口把剩下的部分舔了个精光。“好家伙!也不给我留一点尝尝鲜,你有种!”我连忙快速的在厕所中看到另一个尿桶里泛着米黄色的糖浆。我一头插进桶里大口大口的喝了个精光!“红高粮,果然名不虚传啊!好喝好喝,我回味着那股子美味,久久的沉醉在幸福的田野上,心随着奔腾的骏马,激荡不已。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眼看到奥特慢,他正陶醉的接过整个厕所里最后一滴精华。我懊恼的一屁股坐在地下,地上的一盘焦黄的年糕,被我坐的稀巴烂。我抓了一大把,愤怒的朝奥特慢脸上砸去,正好砸在他油光光的嘴上,他的眼里顿时充满了喜悦,舌头在嘴周围扫了一整圈,连忙手脚并用,把剩下的部分全部抹进嘴里,一张开嘴,他的牙齿上也泛起了金黄色的蜂蜜。“哇塞!口味确实够重的!”我还真害怕他有一天会去我家厕所,在那里他要是使用这种吃喝拉撒的高超特技,还真害怕能把我给吃穷喝穷!你吃你喝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是你别跟我争着吃就好!我怕你给我吃光了,我要是以后再也吃不到了怎么办啊!这是会上瘾的啊!我拿卫生纸擦了擦嘴,打了一个饱嗝,正要到镜子面前自恋一下自己的帅样。忽然,学校楼顶的喇叭响了,“大四美术班的同学注意了,大四年级组全体同学,请于明早四点整到操场集合,学校组织到写生基地进行风景画的现场写生,本次写生是大学四年最后一次写生,所画作品上交后由各美术教师整理交到校长办公室由校长亲自评分。注意,任何班级,个人,都不允许请假,迟到,同学间可以互相督促举报,为加强同学们的积极性,到时由校长亲自点名。” 三点四分零四秒,我突然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上黑乎乎的灯泡,感觉在那里面似乎有只暗红色的眼睛正幽幽的看着我。我迅速拽过被子把头埋得严严实实密不通风。在此情此景,就算你是个无神论者,你张口闭口都是老套的相信科学破除迷信,也会心里发毛,头皮发炸。迷信,这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在科学快速发展的今天,数字化4D影院,都是以真实的放映手段,利用尖端高科技视觉,大力宣传科学的发展观。也许是人们的娱乐角度不同,带有迷幻色彩的4D大片层出不穷,还在网络上和各大媒体上预告播放以谈论鬼事为主要赢利目的形色剧集。可以让形神具备的鬼实实在在的活在我们心中,根深固蒂。让你无论做什么事,都会第一个想到是鬼在作怪。例如打了个喷嚏,认为是鬼在吹你,摔了一跤,认为是鬼在推你,躺在床上喘不过气,认为是鬼在压你,买彩票中了头彩,认为是鬼在帮你。鬼这个字,在你看来是一个难以启齿唇齿相依的诡异发音。看书法家豪放的毛笔之下,有龙有凤有福有佛,就是没有鬼这个字。鬼虽然经常出现在男女老幼的电视机里,非常流行,很值得大力播放,但还是没有真正的走入每家每户,也许人们的潜规则认为,把鬼字画贴在家里有可能引来真正的鬼,他们会像聊斋里的画中仙一样从里面飘出来,也许,你认为它只是迷信,根本不用害怕,但你还是不希望把贞子,鬼娃娃花子,山村老尸的照片挂在床头,挂在浴室或马桶的墙上,即使你赌气用挂的方式企图训练自己的胆量,企图把自己的另一面坚强的人格训练出来,但你愿不愿意在一个独守空房的黑夜,盯住山村老尸的大眼睛对她说,你出来陪我吧。我也承认,就连我这个打算将来准备担当国家栋梁的无名小辈,也不敢这么勉强冒险试验听听心脏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快到底能跳多少次!就像现在,我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却总是觉得没有安全感,你呢,是不是挺喜欢将自认为还算可以的头颅伸在被子外面,你期望能呼吸到夜的宁静,你期望能看到窗帘中那么像卷着一个类似人类的东西立在那里。你认为这是幻觉,或者用那些所谓的疲劳过度来掩饰内心的疑虑。真的不信吗?现在,我给你权利让你去亲身体验,给你机会让你去扮演一个揭开灵魂密码的勇士,一个女侠。你还在尽力举例说明你自己的观点,那么,今夜十二点,你可以做一个行为艺术家。床咯噔响了一下,我连忙掀开被子一角,从窄小的缝隙里窥探外边的动静。奥特慢转过身去,用手挠着后背,他后背上可能长了一些虫子,那些虫子一窝一窝在上面爬着,忙碌着传宗接代的伟大事业。奥特慢嘴里边嘟囔着边缓缓地坐了起来,他摸着肚子,似乎在回味着上次红高粮的滋味,我也不禁猛咽了一口唾沫。还记得第一次搬进这个四人间宿舍的时候,他第一个抢到了下铺的位置,上铺爬上去一个印度阿萨,之所以叫这名,是因为他长的很像印度人,乳名阿萨。他们的对面的下铺是我,而我的上铺,却是空荡荡的空铺。就那么一直空着没人住,我还真不敢确认上面何时才会躺下一个人,在上面的床缝里,有可能会看到他的眼睛。我住了快四整年了,却还是没有等到他真的出现。他究竟会不会突然出现?是不是会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出现在上面,头的位置对应着我的头,脚的位置对应着我的脚,我正面躺着,他却是趴着,我向上瞅,他向下瞅,我的嘴角向下弯曲,而他的嘴角向上弯曲。我心惊肉跳,而他是不是已经停止心跳!这其实是一个谜,是一个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的谜,你敢下结论吗?你突然改口说他不会来!你以见风使舵的高超口才排山倒海的论证着他要来早就来了的思想转折,你的唾沫星子在你面前喷的到处都是,只为让人相信,你的口才比别人的好,你懂的比别人多,你在与别人的对比中,更显得有文化有知识,你是强者他是弱者,你有能他无能,你高尚他低贱,你成功,他失败!你赌赢了会神采飞扬,他赌输了会沉鱼落雁。我经常沉溺于梦中,经常似梦非梦的看见他就坐在我头顶的床沿上,唱着那首歌曲:“我在遥望,床顶之上,有多少幽灵在自由的飞翔。”他的歌词都是由我亲手改编,我经常拿着美工刀片把新鲜的歌词写在他的脚底板上,他脚底的文字快速的流淌着新鲜的血液,我忍不住用舌尖去舔,每到这时,他总是翘起另一只脚的大拇指,赞扬我编的很好!我听到赞扬会更加用力的用美工刀的刀片帮他把原创改编的歌词写的字迹更工整一些,刺入他的肉里,写在他的骨头上,他的骨头被我划得嘎嘣嘎嘣响,他微微点头致意,我的眼中也洋溢着骄傲的泪花。帮他写完新歌词,他会给我一些印着玉皇大帝头像的万元大钞,我很爽快的拿着这笔钱,买了一把更尖锐更锋利的美工刀,这可是我赚钱的工具,我要用它来赚更多张万元大钞,把玉皇大帝的钞票用最好的相框装裱起来,让其他舍友们知道我其实也是个追星族。他说我改编的歌词能让他的心脏恢复鲜红的颜色,我开始随着他伴唱:“我愿变成梦境里,你爱的那个男尸,张开双手变成鹰爪守候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鬼话故事里,痛苦和死亡是结局。”我沉醉的哼唱着自己原创的歌词,有种叱咤风云的骄傲感。 “让一下!”我被推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靠!”谁这么嚣张!我恶狠狠地回头,是印度阿萨,他脸被尿憋的发紫,眼珠里充满了血丝。“尿急啊你!”“可憋死我了,我得先去尿尿了!”印度阿萨急不可耐的撞开门,向隔壁的厕所跑去。奥特慢的耳朵其实早就竖起来了,他猥琐的舔着嘴巴,“靠!”他又可以享受热乎乎的红高粮了,他悄悄跟随在印度阿萨身后,紧紧地跟踪着他的美酒。就在他马上要跑出房门的时候,我快步跑到他耳朵边上,趴在他耳朵上偷偷的说:“给我留点。”奥特慢有些吝啬的点点头,随即,加紧脚步追了上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害怕灯泡里的东西会不会伸出来吓我一跳。还是硬撑着勒紧裤腰带穿上鞋子跑了出去,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东西跟着我,长长的走廊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双脚在呱唧呱唧的打着山东快板,颤颤巍巍的直奔厕所而去。厕所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敲了敲,里面没动静,没人?难道他们没来厕所?他们好像也挺喜欢在厕所刷大枪吧!那他们去了哪里?难道他们早就耍完枪去操场集合去了?奥特慢那小子真不够义气,肯定是喝饱了撑死了,那他自己是不是也很喜欢喝自己制造的红高粮?不对,他的肯定没我的好喝。看来有必要互相比较比较到底谁的更好喝!我曾试着尝试过自己生产的,味道确实很一般。这让我确信,名牌的就是好!他们是用了上好的配料调试而成,不像自产的缺这少那。至于怎样配料,这是我从隔壁王二狗子家的食谱上看到的,想要什么口味和吃的食物有密切关系,吃草莓你可以享受草莓味,吃香蕉是香蕉味,除非你口味过重,你可以尝试榴莲味,如果你口味更重一点,我建议你再加点地沟油炸的臭豆腐当调味剂。如果你口味很变态,你可以来点鸡屎粉,我会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你喝个痛快。如果你觉得这些作料都是小儿科,那我只有拿出杀手锏,让你彻底崩溃,你可以到便池深处刮一勺陈年污垢,那可是上好的补品。也可以来点羊的分泌物,之所以推荐这种配料,因为它可以涮肚,可以立刻让你大开胃口,让你放心大胆的喝下去。“鸣哥”,是奥特慢,他正趴在楼道门口向里张望。“你小子刚才窜哪去了?”“鸣哥,你不知道,印度阿萨这混球太狡猾了,刚才我跟踪他到厕所,他确实进去了,我看见他站在那里,蹲着马步,气沉丹田,一个河东狮吼,把厕所的水泥墙射穿了一个大窟窿,我当时吓呆了,在现实生活中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在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邪门气功。当时我即使捂住了耳朵,右耳朵也被震破了!”我看了看他右耳朵上确实扎着胶布,好像还挺严重的!“鸣哥你没见那道冲击波可大了,像四百万颗原子弹同时爆炸,我穿的这个大裤衩都被炸破了一个大窟窿”,我下意识的看了一下,确实,他的裤衩上有个特大号的窟窿,似乎还能闻到一股火药味。我自己也尽力压抑住内心的害怕,耳朵却紧紧地贴着他的嘴巴,“鸣哥,你不知道,我当时都快吓死了,心脏超出了极限负荷,眼看着我快吓断气了,我都把遗嘱写好了,你看,我颤抖的手哆嗦着接过他的遗书,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抽象的甲骨文,我努力破解着他的大意,大意是这样的:姓名奥特慢,性别男,年龄六岁半,属相,驴,星座,狗子座。我都看糊涂了,这小子也太会编了!姓名性别都还算正确,这年龄也太小了点,他那个样看起来也得有六十岁,这属相也太牵强了,十二生肖齐拜年的时候是有个驴,不过那头驴是个跑龙套的而已,只能跑腿却上不了镜头,星座更是错的离谱,我知道有天狗座,却从来没听说过狗子座,也有可能天狗座就是狗子座。“你小子写作能力挺差的。”“鸣哥,你也太了解我了,我作文从来没超过十分,还都是抄袭的。”我沉默良久,其实我的作文水平也就在二十分上,最起码比他强十分,不过也是抄袭的。“对了,我刚才给你说的事你办成了吗?”“嘻嘻!”他一张嘴,牙上焦黄一片。我急了,“你敢独吞?我给你拼命!”我顿时觉得胸闷的很厉害,抄起搓把腿就想往他嘴上砸。“鸣哥!”他两腿一软,带着哭腔扑通跪在地上,“鸣哥饶命,我这就给你拿出来。”他一边大把大把的抹鼻涕眼泪,一边从身后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口服液大小的瓶子,“鸣哥,我这是想给你个惊喜啊!”看到红高粮,我的心里顿时被幸福填满,心情也好了很多,“快拿过来让我闻闻!”他双手把瓶子捧给我,我迫不及待的拧开盖子,放在鼻尖上猛吸了一下,味道好极了!”可是我觉得这个瓶子实在小的可怜,“就这么点?你敢给我吃独食!”我气不打一处来,我太生气了,真想一巴掌呼死他,敢吃独食!小时候我的零食被前街黑瞎子家的大花猫偷去吃独食,让我发现了,我抄起镰刀把它肚子豁开,吃进去多少我给他掏出来多少,竟敢背着我吃独食!我瞪着他。“鸣哥,求求您饶了我吧”他鼻涕里夹着黄痰,从五官里淌出来。“鸣哥,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一马吧,我上有一百二十岁老母,下有零点一二岁儿童,您要这么一下打死我,他们该怎么雄赳赳气昂昂在街头踱步,在花园欣赏美妙的风景啊!就算您脾气狠毒,也得看在我这一小瓶红高粮的面子上扶我起来啊!”我看着他哭的跟个小娘们一样,不免产生一丝心软。“好了好了,起来吧,瞧你,鲍鱼眼都哭肿了,来,让哥哥帮你擦擦”,我从口袋里拿起一叠用过的卫生纸递给了他,他开心的笑了,羞答答的扭捏起来。“鸣哥,我这里还有个好东西给您,您看看”,他边说边从内衣口袋里取出一个珍藏着镶有金边的精致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上面的锁。里面是一个小手帕,他一层一层的拨开小手帕的四个角,终于,里面现出一张焦黄的卫生纸。他非常诚恳的拿到我面前,我的心剧烈的转动着,全身的血液像火星撞地球一样山洪爆发,我急忙用手紧紧地捉住它,非常害怕别人会跟我抢。我四处看看,确认确实没有存在的威胁,这才放心的展开纸面,粗糙的纸面上,沉淀着一层黄澄澄的粉末。我张开手,生怕撒在地上,连忙将手上的粉末赶紧含在口中,眼前顿时一亮,百年陈酿无法言语的美味遍布全身,像站在铁塔下被闪电击中的超人,像高空坠下沉没大海的泰坦尼克号,惊涛骇浪,翻云覆雨。“同学们注意了,再不来操场集合,一律按开除学籍处分!”楼顶的大喇叭,一下把我从缠绵的躯壳里抽了出来。我意乱情迷的攥紧瓶子,掖好我的黄金纸片,撒腿往操场那里跑去。奥特慢也远远落在我身后,一起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操场上,各种各样的学生沸沸扬扬,各自发着自己独有的音色,大包小包的行李占据了大半个操场。我看看表,正好是四点四十四分四秒,全是四,这么多四同时出现在操场上的这个时刻,如果把四这个字想象成人头的形状,我很想把一个一个的人头用粗麻绳串联起来,用大号针头从人的太阳穴的这边穿入,从另一边的太阳穴穿出,你会惊奇的看见,针头上粘着白花花的脑浆,麻绳也成了湿漉漉的白色,从他们的眼睛,鼻孔,耳朵,嘴巴里流出红白相间的奶油,会顺着扭曲的脸结成蜘蛛网,穿好以后,可以把这串与众不同的项链挂在脖子上跑到老师和校长面前炫耀一番。校长肯定会兴高采烈的第一个鼓掌,老师也在一边拍手叫好。为了表示我的热情,我可以轻松的将他们的头一个一个左拧拧右拧拧,上拧拧下拧拧,猛的向后一拧,他的头转到他的正后方,然后瞪着发红的大眼睛看着我微笑的脸,顷刻,他所有可以出水的地方也形成了蜘蛛网。前面是邻班美术四班小熊,他看见我向他走来,连滚带爬的来到我面前,“喂,鸣哥,你们去哪里风景写生?”“现在还不知道,那你们呢?”“大鼻子山。”我差点晕倒,又去上次去的那个地方,我猛然想起在那里画的老槐树,旁边的石头,我确实没看见过,我可不想再去了。“同学们注意了,下面我开始点名,点不到的一律开除学籍。蚂蚱腿,到,灯笼山,到,嘟嘟熊,到……,奥特慢,到,大眼猫,到,屎来克,到,蜘蛛霞,到,张一鸣,到……”点完了名,我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不用被开除学籍了。哼!这么多人里只有我的名字还算正常,他们脑袋都进水短路烧坏了吧,看来有时间我得帮他们整理整理大脑小脑和脑干的具体位置,帮他们整理好思绪重新做人。“同学们站好,立正,稍息,把头都抬起来看着我,全体同学这次要去大鼻子山写生,虽然这个写生基地已经去了好几次了,但是有的同学还是分不清槐树还是石头,所以大家必须再去一次,彻彻底底的认清槐树和石头。希望那个同学更加努力的鼓足信心,再画一幅完整的画为我们学校争光,为我争光。”不知是谁打了小报告,要是让我查到是谁,我一定用吸管插进他的脑壳,把他的脑浆吸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我敢说一定是黑色的。 操场上,人群中,议论声,叹息声,形成了失落的旋律。沉甸甸的大旅行包骤然落地,一声闷响,西红柿,面包,矿泉水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零食,一股脑的淌了出来,淅淅沥沥撒了一地。没有心情去捡。又是几声闷响,长的圆的方的大的小的旅行包全部掉落在地上。这些身不由己的孩子像突然剪断了操纵线的木偶,全都没有了一丝生机。学校的大门吱嘎吱嘎的被拉开了,旅行大客车迈着沉重的步子像灵车一样缓缓的停到了同学们面前,蜘蛛霞第一个吓疯了,他咬着自己的胡渣说着听不懂的胡话,一头钻进轮胎的底下。车轮慢慢从他头上压了过去。他扁平的脑壳上印着清晰的正版轮胎凸凹不平的花纹。接着,屎来克口吐白沫,浑身抽筋的蹬着腿,眼珠翻白,满口说着力不从心的话“我不去,我死也不去!我……是大名鼎鼎的……的……屎……来……”他没有说完就断气了。校长拿起教鞭在空中猛抽了一下,嘟嘟熊吓得第一个窜上了车!大眼猫抓狂的揪着他的脏头发,用力一扯,头发粘连着大块的头盖骨掰橘子瓣一样瓣了下来。上面还粘连着白色的脑浆和鲜红的血疙瘩。他疼的实在受不住了,拽出自己的大剪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他闭上眼睛,用力一夹,他的头哼都没哼一声,立刻掉进血泊中摔的粉碎。同学们见状都极度害怕起来,但还是顾及面子迟迟不肯上车。校长啪啪又是两鞭,黄老师一拳砸在地上,顿时地面咧开十米深的大口子,地面以下是滚烫的岩浆,冒着通红的血泡泡随时等待可以融化的生物不小心掉下去。灯笼山没站稳,一下掉进了岩浆里,他的全身的肉大块大块被烙熟,咕嘟咕嘟的冒着烟,大块大肉的熟肉从骨头上掉了下来,软化,又被化成了肉水蒸发掉,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骷髅架子,冒着油花花的泡泡沉了下去。接着王老师一手抓住一个垂死挣扎的同学,把他们从车窗户里扔进去,蚂蚱腿被一头扔到汽车中间上面的铁扶手上挂了上去,他眼珠快速的黑白翻转着,手脚像突然断了弦的发条,左右吱嘎吱嘎的摇晃。我也被黄老师扔了进来,正好坐在了最后一排的硬座上,其他同学全被两个彪形大汉的黑色龙卷风卷入车厢。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张鲜红色完整的蜘蛛网“人都到齐了,开车!”校长满意的揉搓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车,缓缓的发动了,我看着学校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心里紧张到了极点。就在车即将拐弯的时候,突然,我看见校长快速跳下演讲台,跳到尸体头边快速的啃了起来,就在车马上要转弯的时候,校长突然抬起了头看向我这边,他跳过只剩下半个脑袋的尸体向我这边跑了过来!车转弯了,在行驶了百米之远之后,还好他没有跟上来。我转过了头想要喘口气,却看见司机的头一下子拧到了正后面,盯着我,是校长那张微笑的脸!2012年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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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月黑风高,狂风大作的夜晚,以湖光山色和森林神秘著名的黑森林渡假区发生一起命案。在当晚湖边的一间小木屋,酒店服务员给这屋里的渡假旅客送饭却发现屋里静悄悄的,他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人来开,他刚想把门推开,门却自动缓缓地推开,屋里的灯火辉煌,忽然,从门口对着上楼的窗户里闪过一个黑影,很快消失在屋后的森林里。他走进去,看到了一幕,不该看的……………………………… 翌日,所在的警区派人员封锁了出事地点:湖边小屋,并派了有关人员进行调查。案件的主办人阿见想对事情进一不了解,他带着助手阿吖走进屋子,出事是在屋子的二楼的主人卧室。 “哇,怎么死得这么难看。”阿见首先开口。 “你好,我是法医,。”法医一阿见握握手,说道:“这名死者是为女性,黄种人,大约二十来岁,白领。她死得是我见过有史以来最难看。死者身上没有伤疤或着是淤痕,也没有受过内伤,看来是凶手使用利器从死者的背部开刀,把死者全身的皮都剥了下来,最让我奇怪的是在剥的过程中死者一点血都没有流过,这是真的很奇怪。”法医说完后径自走开。 阿见仔细打量,那女死者全身都发红,应该是血凝固后才会变成这样她………………” 突然,在阿见身后站着一个人,她拍了拍他,阿见就被吓着了。 “小姐,你找谁。”阿见有礼貌地问。在这屋里的每一个人也不认识这位小姐,他们也没理着,只顾工作。 “我找你。”那位小姐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那小姐有着很长很长的头发,一半脸被这长发遮住,加上她穿着一身黑服,整体看来就好象是在殡仪馆工作的小姐。 “你找我有什么事呢?”阿见问道。 “这事你不要管了,如果你不想没命的话。”小姐警告说。 “这事怎么回事小姐,难道你知道这案件有关的事吗?”阿见又问。 “难道,你想知道?” “当然。”阿见道。 “那么你可不要后悔。”那小姐往沙发上轻轻地坐,阿见也坐上去。“我告诉你,在这森林里有一只幽灵,是女的,在这里已经有一百年多了。”声音沉沉的。 “什么,有幽灵。”阿见激动叫道,因为他是不迷信的,而且十分相信科学的。“小姐,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是科技时代,哪有什么幽灵的。” “你不信。”小姐嘴边露出鬼魅的笑容。“你可不要不相信哦。那幽灵无处不在,那幽灵是很丑陋的。在她出生之后,她的父母发现她有四只眼,却没有鼻子。村里的长辈都说她是妖冶。说来真怪,那女孩不知道是不是鬼怪投胎,她一生下来就懂得世界,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知道自己和平常人不同,所以其他人都说她是妖怪。有一天,她的父母受族长的命令把她杀死把尸体弃置在这个森林。可能是鬼怪投胎,她没有死,她活了下去,大概活了19年吧,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她靠喝湖水维持生命。不过因一次旱灾发生森林大火活活烧死。她本性善良她没有怪自己的父母,只怪讨厌她的人,想要害死她的人。她不甘心就死去,她吸收日月精华,变成幽灵。后来这里地方被开发,变成现在的渡假区,也就是有了人。她就很高兴地去与旅客做朋友,她实在太天真。旅客哪敢与她做朋友,鬼跟人是不同道的。不过有一个旅客以为朋友们戏弄他,跟他闹玩笑,不知道他眼前的是个真的幽灵而不是朋友在跟他开玩笑,他也经不起玩笑,是个小器的家伙,他对她骂又闹,说她很丑是个怪胎……………………。最终她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抛弃,为什么被讨厌,她决定……” “哎,这个死者的身份被证实了,你过来确定一下。”法医对阿见叫道。 “小姐,不好意思,你等一下。”阿见道。 “好的,不过你也活不久了。”那小姐悲伤地说,“好的”后面的话几乎听不道。 “好的小姐请继续说下去。” “她决定报仇,她去寻找漂亮年轻的女孩,都把她们的剥下来,往自己的身上套,这样她就变漂亮了,她剥皮的技术真是了得,不流一滴血,死者不会有感觉,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不留蛛丝马迹。”小姐用她那像锯木的声音叙述完。 “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变态的凶手,真的够变态了。”阿见补充。 “你觉得我是不是见过。” 阿见看着小姐好像见过似的。“你不就是女死者吗?” “没错我就是那只幽灵。”那小姐把皮剥下。 “真的有四只眼。”阿见最后说的一句话。 ...
一 莫杰默默地驾车驶离大学城后,越发焦躁。 他摸出一根烟衔在嘴里,从身边拿起打火机,点了半天没点着,骂道:“学校食杂店卖的什么破玩意,等我去找他们算账!” 打火机是一次性的,一块钱一个。我不禁轻轻摇头。这个爱占便宜的家伙,吃这点亏便火冒三丈。 “附近有便利店吗?”他粗声粗气地说,“烟也没了,真晦气!” “前边有一家。在这里停车,向前走几分钟就到了。”我示意他将车停到僻静的地方。 “干吗不停到门口?” “太显眼,被记下车牌号就糟糕了。” 他不情愿地踩下刹车,推开车门,沿着林荫道前行。 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现在是深夜十一点,车辆行人稀少,即便开的是偷来的车,我也不希望给店员留下印象。 等了足足五分钟他才回来,屁股刚接触到驾驶座就立马吞云吐雾。 “不要在车里抽烟。”我冷冷地说,“你弄得乌烟瘴气,就不怕被老熊发现?” 老熊就是这辆车的主人,一个我和莫杰都认识的出租车司机。 “那杆老烟枪早就对烟味免疫了。”莫杰嗤笑道,“少在我面前摆学生会会长的谱儿。” 我咳嗽了几声,换到后座保持和他的距离。 大概是过了瘾,他的脾气缓和了很多,不像刚碰面时那样神经质。我趁机询问自己关心的事:“你开车出来的时候,确定没被发现吧?” “放心,老熊估计是喝多了,我在楼下就能听到他的呼噜声。”莫杰瞟了眼车钥匙,“幸好上次跟他借车时偷偷配了把钥匙,省了不少事。” “回去后记得加油。”我提醒他,“别让他发现油少了。” 靠车吃饭,老熊自然在乎。这些天他的夜班司机生病住院了,担心随便找个人会不爱惜车,所以晚上宁可让车闲着。 “汽油在后备厢里。”他发动了引擎,“明天给我报销。” 马上就要到手几十万,还为几十块钱斤斤计较。不过想到“禀性难移”这个词,我就没吭声。 半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路两侧大多是灯火阑珊的住宅楼。沿着主干道开了几分钟,“左转,走街心广场。”我告诉莫杰。 “那不绕远吗?” “前边的路塌陷了,禁行……你不看新闻啊?” 他哼了一声。 从街心广场右转,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提醒我们,商业区到了。 这地方有家珠宝店,开业三年了,生意始终不见起色,听说最近即将搬迁去市里,一些贵重的珠宝都已经转运,连夜间值班的保安都省了,正是防范最松懈的时刻。 我向珠宝店旁边的街道指了指,莫杰把车拐了进去。两侧的人行道上稀稀拉拉地停放了十几辆车,他把车掉头停放在人行道上,车尾正好挡住珠宝店的后门。这样即使偶尔有车辆经过,也很难发现异常。 我俩在车里观察了很久,决定行动。 “挑值钱的拿。”我叮嘱道。 “当然,我又不是傻瓜。”他不耐烦地说,系牢挂着大大小小袋子的腰带,拿起手电筒钻出车,左右张望了一会儿,鬼鬼祟祟地走向后门。 我紧张地看着表,看他进去后,等了两分钟,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这才如释重负。我下了车,打开后备厢,里面有四个装满了汽油的塑料瓶,放在一块折叠的棚布和一捆绳索的旁边。我满意地点点头,又等了一会儿,走向那扇保险门。 门开了条缝,莫杰用一根树枝夹在里边。我拉开门走了进去,里边是条狭窄的水泥楼梯,通往地下。我放轻脚步走下去,穿过一条几米长的低矮走廊,来到了存放珠宝的房间。 这是个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备用的商品散乱地摆放着,人心散漫可见一斑。 莫杰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向袋子里塞着首饰,听到身后有动静,猛地转头,脸色比垂在腰间的银挂链还要苍白。 这就是逆反心理,越不允许的事越要做。 “你在干什么?”我轻声而严厉地质问,“不是说了少拿便宜的吗?” “这里没多少金子!”他发出低沉的咆哮,“再不拿点银首饰等于白来了!” “够了,赶紧走!”我催促道。 “少废话,你别愣着,快来搭把手!”腰间的包袱被塞得滚圆,他吃力地站起身,看我站着不动,伸手来拉,忽然注意到了我藏在背后的右手, “你……” 他的话音刚落,我紧握在手中的撬棍便狠狠地砸向他的头颅。满身的累赘让他无力躲闪。包裹着一层薄海绵的棍头正中他的太阳穴,他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为了保险,我又补了几下,直到确信他已死去。 他瞪大开始散光的双眼,躺在石板地上,满脸惊讶与愤怒,似乎认定我是为了独吞赃物而杀人。 你想错了,我在心里冷冷地告诉他,我从没有在乎过这些珠宝。 我掏出几张纸巾,迅速地塞进他的耳朵和鼻孔,以便堵住可能流出的鲜血。时间很紧迫,我必须加快速度去扫尾了。 二 警察来学校找我是一周之后的事。 我在会议室和学生会的干部研究工作计划,一个穿了件深蓝色夹克衫的男人站在门口在对我微笑。 “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来到篮球场附近的凉亭里,他开了口,“我是分局刑警队的高城。” 我露出微微惊诧的表情,等待他说明来意。 “前天你去派出所报警,说一个名叫莫杰的学生失踪了。” “是的,找到他了?” “还没有。”他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听说你俩是好朋友?” 我凝视着这个男人,下巴上凌乱的胡子楂使他显得有些苍老,石雕般的面容沉郁凝重,那双年轻的眼睛,好像闪着淡淡的忧愁。 “大家都这么觉得,”我缓缓地说,“算是吧。” “哦?”他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算是?” “我和他是初中同学,当时关系并不密切,在大学里重逢后,才经常来往。他这人比较喜欢占小便宜,这点我一直没办法认同。” “原来如此。除了这个,在你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热情开朗,成绩还可以,朋友不多。” “我听说你是学心理的,这种评价未免太简单了吧。” “我不喜欢用专业知识分析朋友。”我耸耸肩,“那样显得不尊重。” “嗯……他的家庭情况你了解多少?” “他的父母离婚了。他与母亲生活,跟父亲闹得很僵,不太愿意谈到家里的境况,所以我没多问。”我惊诧地看着高城,“莫杰出事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莫杰是什么时候?”他避而不谈,“他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吗?” “五天前的傍晚我和他一起吃了饭,当时他表现得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第二天我没见到他,又过了两天,我感觉不对劲,因为打他的电话一直是关机。联系到他的母亲,发现他一直没回家,我就报了警……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前些天有家珠宝店被盗。”他用白皙瘦长的手指挠挠下巴,“新闻和报纸都报道过。” 我做出竭力回忆的模样:“哦,有印象,丢了价值十几万的珠宝……这和莫杰有什么关系?” “莫杰的父亲是那家珠宝店的经理,你不知道?” “不知道,他没和我提过。”我肯定地回答,“他是爱占小便宜,但我从来没有发现他有偷东西的毛病。他的经济是有点紧张,但急需用钱时会找我借,我想不出他有铤而走险的理由。” “是嘛。”他淡淡地说,目光停留在我手中摆弄的新款高档手机上,“你家境挺宽裕?” “还可以,我父亲开了家小工厂。” 这部手机是半个月前莫杰让我在网上为他购买的,恰好在盗窃珠宝店的第二天到了货,就自己留着用了。 “谢谢你的配合。”他站起身和我握握手,“需要的话我会再联系你。” “没问题,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莫杰。” 他走了几步,停住脚步转身拍了拍额头:“我差点儿忘了一件事。前些天有人见到莫杰和你在吵架,能告诉我原因吗?” “吵架?”我皱眉道,“我没印象。” “这个月初,就在这儿附近。”他指了指凉亭,“那人隐约听到莫杰在指责你装模作样。” 我沉思了很久:“……啊,想起来了,我告诉他吸烟既浪费钱又有害健康,劝他戒掉。他有点不高兴,就和我争了几句。朋友之间说话往往比较随便,和吵架是两码事。” “原来如此。”他释然一笑。 告辞后,高城低头走在篮球场边的甬路上,他的步伐很慢,一副深思的模样。我目送着他,眉头渐渐皱紧。他故意把最关心的问题放到最后问,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是个厉害的家伙。可我不担心,就算被人听到那次莫杰是想让我给他买几条好烟,有了前边借钱的铺垫,也能解释得通。 我和莫杰交谈时,除了确信周围无人,绝不会把话题牵涉太深,平日里的小心谨慎如今终于得到了回报。 我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该说的我都说了,即便他在学校里问个遍,也找不出与之相悖的线索。 手机震动了几下,是条短信,我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内容只有三个字:“多少号?”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因为发送人的号码是莫杰的手机,但它和尸体一起被我处理掉了。 三 清晨七点半,我如往常一样出门上课。 这里是位于市郊大学城附近的住宅区,说是附近,也有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教授和讲师们多数在大学城里安了家,因此这地方反而有些冷清。 等了大约十分钟,我有些焦躁,正想打电话催促,一辆深红色的出租车慢吞吞地从街角拐来。车停到我的面前,老熊摇开车窗,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睡过头了。” 他比我大不了几岁,高中辍学,做了三四年业务员,后来开起了出租车。他住得离这儿不远,带我去学校属于顺风顺路。我搭乘了几次他的车,他提出可以固定送我去学校,按月付款的建议。价格比较合理,我就答应了。 我上车坐定,他踩下油门,引擎发出痛苦的喘息,车身剧烈地抖了几下,向前一蹿,哼哼唧唧地沿着铁青色的柏油路爬上了山坡,将两侧白色的小楼甩到了身后。 “你该换车了。”我说。 “说得轻巧……莫杰还是没消息?” 莫杰常在周末到我的住处蹭吃蹭喝,有时周一早晨一起去学校,由此结识了老熊。前些日子他软磨硬泡地向老熊借车出去兜风,刮掉块漆,一直没赔修理费。 “没有。”我摇摇头,“还惦记修理费呢?你该庆幸,他要是把车开到沟里就惨了。” “我已经够惨了!”老熊阴沉着脸,“前天上午有个警察找我,问珠宝店被盗的那天我在做什么,还把车带走检查,昨天才去分局领回来。” 当时他打来电话,说第二天有事,不能带我去学校。听他言辞闪烁,我就有所预感。 “警察怎么会怀疑你?”我问。 “鬼知道!”他怒气冲冲,“幸亏有朋友证明我那天醉得不省人事,不然连我都得进去。对了,那警察对你和莫杰的关系挺感兴趣。” “哦?”我故作漫不经心,“你怎么回答的?” “实话实说呗。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你还挺会用词。”我轻笑一声,不再说话。此时我们行驶在荒野间的公路上。路上的车辆逐渐增多,遮蔽太阳的云彩消散了,阳光变得有些刺眼。 不久后我们到了学校,远远地看到高城在门口来回踱步。 “就是那个警察。”老熊说,“他来你们学校干什么?” “估计是来找我的。停车吧,我在这里下。” 果不其然,高城见到我,快步迎了过来:“又得麻烦你了。” “别客气,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我领着他走向礼堂,沿路有很多同学同我打招呼,我一一应答。在礼堂前广场找了张长椅,我们并肩而坐。 “你的人缘真不错。”高城笑道。 “学生会会长嘛,自然认识的人多一些。找我有什么事?” “你说莫杰是向你询问这期彩票的推荐号码。我后来想了想,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你,一般不都是自己选号吗?” 昨天我收到那条古怪的短信后,考虑了半天,决定应该主动告诉高城。 “他有套理论,越对彩票没兴趣的人,选的号码越有中大奖的可能。”这个问题我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说,“他对彩票很热衷,期期不落,可惜从没中过。” “他为什么发短信而不是打电话,那样不是更方便吗?” “莫杰这人爱占便宜。很多时候倒不是存心的,更像是一种习惯。”我叹息道,“比如找我有事,要么一条短信,要么只响一两声,让我打回去。”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既然他盯上了莫杰,那么当然会调查通话和短信记录。按照我的要求,私密的事莫杰从未在短信中提起,从头到尾,短信都是些诸如“我到了”、“速回电”、“校门口见”这类干巴巴的内容。 “莫杰之前从没给你发过这种内容的短信。”他重新开了口。 没错,我也不明白这条短信究竟是什么意思,琢磨了半天才把它和彩票联系起来。 “以往买彩票时他都拉着我一起去。”我答道,“没有发短信的必要。” 此事不假,但他拉我去的目的不是为了选号,而是要我付钱。不过没关系,死无对证。 “感谢你的解答。”高城打量着我,“你今天气色不错,比昨天强多了。” “当然。”我说,“虽然我回电话时他关了机,可这至少证明他安然无恙,而且和珠宝店盗窃案无关,逃亡中的小偷不可能去买彩票……对了,你查到了他是在哪里发的短信吗?” 高城犹豫了一下:“这个暂时不能说。也许下次见面可以告诉你。” 下次?……是的,我确信他不会放弃,我也希望他不会放弃。 我遇到了一个非常敏锐的对手,但他绝对找不到莫杰的尸体。 绝对。 四 接下来的三天,课程和学生会的工作排得很满,回到住处,我有些头晕。 我对这里很满意,价格虽然偏贵,但有足够的空间摆放我的收藏:客厅里摆满了书,大部分是地质地理方面的,还有一些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地方是莫杰帮我找到的,每当想到这点,心里就有点不爽。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扶手椅中,考虑莫杰那条短信的含义,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与他重逢的情景。 有天中午在食堂排队,一个漂亮女生买了饭菜后忘了取饭卡。离去后,隔在我和她之间的人飞快地伸手拿了下来,我以为他要去归还,没想到他立马点了两个肉菜,用那张卡结了账,然后快步走到那女生的座位前,声音诚恳而热情:“同学,你的饭卡。” 我目瞪口呆地看他欣然接受了道谢,顺势坐在对面和失主共进午餐,谈笑风生。我怒冲冲地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愕然回头,我刚要痛斥,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和莫杰彼此询问了近况,回忆了很多往事,散步时我终于忍不住表达了对他那种行为的不满。 “你看错了。”他斩钉截铁地否认,“我用的是自己的饭卡。” 莫杰的态度使我犹豫了,他见我将信将疑,皱起了眉:“你觉得我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 我相信了他,为自己的莽撞道歉,当天傍晚还请他去附近的饭店吃了顿饭。饭桌上他见我有些闷闷不乐,便关切地追问原因。 “我不是吝啬鬼。”我抱怨道,“可我没想到大学里爱占便宜的人这么多!” 莫杰点头赞同:“我知道你的脾气,只要不是存心揩你的油,你还是挺大方的。” 可宿舍的室友们不了解这点,我对他们那种无视物品所有权的行为感到非常惊诧。我的那些昂贵的日常用品时常会有人偷偷使用。如果问得紧了,便会遭到鄙视:“你这人太抠门,大家都是兄弟,你也可以用我们的嘛!” 我觉得“兄弟”不是个可以拿来遮丑的词。专拣好东西用,这就是占便宜。 听了我的抱怨,莫杰表示同情,他建议我外出租房独住,并且热情地替我找到了合适的地方。经过这件事,我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甚至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 后来当他建议我竞选学生会会长,我很怀疑自己能否胜任,他却胸有成竹。 “前几届会长没干出什么成绩,学校挺不满意,你这种眼里掺不得沙子的性格很适合这个位置。如果当选了,你也可以改变那些讨厌的现象。” 打动我的是最后一句话,我欣然应允。 如莫杰所料,我果真当选了。上任后我大刀阔斧地开展各种活动,虽然不能说彻底改变了风气,但是譬如自习室里乱占位置,碍于面子互请吃喝等现象确实是大为减少。 讨厌我的人不少,但喜欢我的人更多,我心满意足。 假如莫杰没有在那个时候露出真面目,也许我们两个人真的会成为莫逆之交。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冷笑了一下。每个人都知道,我和莫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强行否认只会显得可疑。 我要做的是顺其自然,和处理莫杰尸体的办法一个道理。 窗外传来刹车声,向外望去,老熊的出租车停在那里,高城下了车。我有些烦躁,抽出背后的靠垫扔到沙发上。我不怕与他面对,但我向来不喜欢在住处接待外人。 抢在他按门铃前,我打开了门,胳膊自然地按在门框上,摆出请勿随意入内的姿势。 “抱歉。”高城摸摸后脑勺,“我有了几个新的问题,需要和你面谈。” 我正要回答,老熊从他的背后伸过脑袋:“对不起,打断一下,这个月的车费该交了。” “不能等明天吗?”我板着脸,一半回答老熊,一半针对高城。 “我就是提个醒。”老熊辩解道,“这两天油价涨了,我的手头紧。对了,我提过的那个按学期付款的办法你觉得怎么样?比每个月一交合算哦。” 我低下头,深吸一口气:“难道你今晚没钱吃饭了?” 他窘迫地打了个哈哈,匆匆告辞。高城神色泰然地站在旁边,似乎对我生硬的态度视而不见。 “别见怪。”我无力地放下胳膊,“这几天比较忙,身体不太舒服。” “不会打扰太久的。”他扬起手中的文件袋,“我带来了你关心的东西。” 五 我靠在扶手椅上,双目微合,一副强忍不适的模样。伴随高城有节奏的朗读声,中断的回忆得到了续接。 莫杰第一次开口向我借钱时,我没有多想,但数额越来越大,次数越来越频繁,已经超出了我的心理底线。终于,我直截了当地拒绝,并且暗示他应当尽快还钱。 他先是装傻,然后拖延,最后神秘兮兮地告诉我,等他发财了就会一次还清。 我以为这不过是借口,为了顾及友情,便不再经常催促。然而在这期间,他以往在我面前刻意隐瞒的,爱占别人便宜的缺点逐渐暴露出来。 真正促使我和他摊牌的,是房东无意间说漏了嘴,被我发现莫杰竭力向我推荐这个房子的原因是为了得到回扣。我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伤害,决定和他讲个清楚。 我睁开双眼,我永远忘不了他被拆穿时的那副嘴脸。 高城坐在我对面沙发的右侧,对着笔记本侃侃而谈,那恰好是那天莫杰所在的位置。渐渐地,两个人的影子重合,替换。 “闭嘴吧。”莫杰不屑地打断了我的质问,“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给我点好处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如果不是我家那老头子和校长是老朋友,能允许你一个新生出来租房子吗?如果没有我家老头子说好话,你能这么顺利地当上学生会会长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去求我家那个讨厌的老头子的!” 我在震惊之余,表示自己可以辞职,并且搬回学校去住。 “辞职的理由是什么?”他嗤笑道,“道貌岸然的学生会会长,因为初中时偷东西的行为被曝光,无法继续充当楷模?” 我彻底呆住。 假如我不是学生会会长,假如没有那么多人视我为正直的代表,昔日不光彩的经历绝不会成为足以要挟我的把柄。我突然明白,他拼命把我抬高,目的只是要使我难以承受重重落地的痛楚。 “投资就是为了回报,天经地义。”他轻描淡写地默认了。 那之后我和他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变化,彼此对往事避而不谈,心照不宣。如果他的回报仅仅限于蹭吃蹭喝外带借钱,我那痛恨的心情也不会转化为杀意。 两个月前,他兴冲冲地约我密谈。 “最近我装作回心转意,把老头子哄得晕头转向,趁他睡觉时弄到了珠宝店后门的钥匙拓印和密码。咱们干一票,运气好的话,连毕业后自己做生意的资本都能凑齐。” 我被他的想法吓到了,我不知道他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你爸爸开的工厂是做金属熔炼的吧?偷来的首饰卖给专业销赃的太赔了,化成金条什么的就好办了……喂,你要是拒绝我可以单干,不过万一被抓到了,我就说你是同伙。你妈妈肯定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他软硬兼施,“帮帮我,我知道你很聪明。” 听到他提到我的母亲,我如雷轰顶,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卑鄙到这般地步! 这是我的死穴,我被迫应允下来。 我的确聪明:积极协助,全力策划,制定出让莫杰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办法。他料定我为了保守秘密而不会告发,加上计划详尽周密,从头至尾都没有怀疑过。 “以上是莫杰在失踪前一天的行踪。”高城合上本子,“和你知道的有什么出入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虽然他读的东西我再清楚不过,想了想才摇摇头:“没有。” “当天中午你给莫杰打了个电话。”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从时间判断,你应该是在回复他发的一条短信,内容是‘怎么走’,他要去哪里?” “……哦,他向我打听葛家镇的路,我问他去干什么,他说闲逛。” “你不觉得奇怪吗?” “没有,他经常到处溜达。” “他失踪那天深夜,去过大学城通往珠宝店的快速路岔道口的一家便利店买了包烟,据我们调查,那时他开了辆偷来的出租车。” “偷来的?”我故作惊讶,“你们没弄错吧?” “珠宝店所在的城区,有几个路口新增了监视摄像,拍到了莫杰开车的画面。店员记下了他的长相,但是没有发现他开的车。罪犯通常不会离作案工具太远。”高城似笑非笑,“我觉得这是他的同伙担心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才要求莫杰这么做的。” 我用茫然的眼神看着高城,刚想开口,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听了一句,脸色忽然变了。 “好的,我马上回来。”他应答着电话,向我做了个歉意的手势,匆匆离去。 屋里很安静,我听清了那句话的内容:“莫杰的手机开了,几分钟前给他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我看到高城拦了辆出租车,等到车尾的灯光消失在视野中,我绷紧了面颊的肌肉。 我思索了很久,下定了决心。 现在,必须要去处理真正构成威胁的东西。 天色渐暗,路灯亮了,风中的土腥味越来越浓。 七 警察在快速路的岔道口发现了老熊停在路旁的出租车。 莫杰和他的相继失踪,足以成为高城正式传唤我的理由,这我一点都不意外。 “前天晚上你在做什么?”高城的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失去了微笑。 “开始在家,九点左右去了学校。”我心平气和地回答,“我有些不用的书,想送给学校的图书馆,后来下了大雨,就去宿舍借住了一夜。” “为什么那么急着去送?” “今天有领导来视察,校长想充实一下书架。昨天去送倒也可以,但我不知道这场暴雨会持续多久,怕耽误了,就抓紧时间送了过去。” 事实上,前一天我就把书带了过去,因为忙别的事,暂时放到了会议室的储物柜里,用的是同样的编织袋,我确信没人注意到。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放心大胆地带了个同样的编织袋出了门,里边装了些砖头瓦块和泡沫塑料,诱使老熊跟踪。 “有人能证明你抵达学校的时间吗?” “没有。那时图书馆没人了,不过我有钥匙。刚整理完就下了雨,我在那里待了一会儿,看雨越来越大才去了宿舍。” 那个计划是临时制订的,无暇面面俱到,但没关系,凡事都有不在场证明反而更可疑。 高城不说话了。我知道他已经彻底地调查了我的行踪,但我的回答无懈可击。 “这两天出了几件很有趣的事。”高城缓缓地说,“你学校附近的集装箱仓库,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有挖掘痕迹的洞。” “洞?” “这个洞提醒了我,我去了失窃的珠宝店,找人掀开储藏间地面的石板,发现下边也有个洞,洞口狭窄很多,只比人的肩膀宽一些。”他比画着,“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当然有趣!我竭力压抑住心中的兴奋。 起初的计划,我打算干掉莫杰后,把他的尸体弄到集装箱仓库处理掉,选好了地点,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虽然有把握开车回来而不被监控录像拍到面孔,可万一在后备厢里留下血迹就坏事了。经过苦思冥想,我有了个大胆的办法:把尸体就地处理。 由于保险门没有遭到破坏的痕迹,前来检查盗窃案的警察会把注意力放到怀疑珠宝店内部人员的方向,绝对不会注意地面下的秘密。 这要归功于莫杰搞来了储藏间内详尽的布局,他万万没想到这等于自掘坟墓。我挖了个竖坑,把那条装满首饰的腰带用绳子拴在尸体的腿上,垂直放了进去。珠宝店那一带的地下土壤格外潮湿,而且我研究过河道的走势,确定再往下几米是空的。 我打穿了那个洞,把他的尸体扔了进去。 为了避免留下痕迹,我用一块中间开口的棚布铺在地上,挖掘出来的泥土都妥善地处理好。我没指望它会成为永久的秘密, 但他纵然发现了那个洞,也找不到尸体,更证明不了与我有关。 “我听不懂你的话。”我故作暴躁,“请你说得直接点,好吗?” 我以为高城会发怒,可他的眼神更加忧伤,仿佛是在哀怜于我:“你很喜欢地质学吧?我看到你住处的书架上有很多相关书籍,可你为什么选了心理学专业?” “我讨厌地质勘探的辛苦。”他的这种目光让我很不舒服。 “是吗?”高城低头看着桌上的材料,“据我了解,你在初中时在超市接二连三地偷东西,被送进了派出所,而偷窃的原因,是因为你的母亲。” 母亲! 我知道他会调查到这一步,但听到这两个字时,身体还是不禁一抖。 母亲本来是个温柔的人,但是自从父亲忙于生意,难见身影后就变了。她不单暴躁易怒,吝啬无比,而且格外喜欢占便宜,仿佛家里已经无米下锅一般。从商场提供给顾客的雨伞,到各种免费的赠品,有没有用的都不嫌远近地带回家中。 后来她甚至要我打掩护,把家里即将过期的食品拿到附近的超市,悄悄替换成新鲜的。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那种被逼望风时惊慌的心情,像个孤儿般惶恐无助。 这种经历从小学折磨到初中,我的惊慌逐渐变成了恼怒。我开始偷东西,这完全是为了向母亲证明那种丢脸的举动,还不如直接偷更痛快! 但是当我被抓到后,母亲却愤怒了。她揍得我遍体鳞伤,又哭又笑,精神从此崩溃,目前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痛哭失声,发誓从此再不偷东西,可我始终不明白,那种病态的占便宜和偷窃,在道德层面上究竟有什么区别。我只知道自己痛恨占便宜的人的程度,跟母亲痛恨我偷东西一样深。 “分析了当时的材料,我认为是不安感造成了你母亲的变化。”高城缓缓地说,“那时你的父亲在外边有了情人。你的母亲大概是担心万一离婚,你受不了清苦的生活,会选择和父亲一起生活,想提前让你适应,结果……” 这种情况我也考虑过,可木已成舟。选择心理学专业,大部分是为了以后对治疗母亲有帮助,但不能否认,我一直想弄清那种到处想占便宜的病态心理。 “你这种性格的人和莫杰经常来往,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有点奇怪。”他好像在期待我回答,见我一言不发,叹了口气,“你是否想过,或许是类似的童年经历造成了莫杰现在的性格,但他选择了与你截然相反的道路。” 这是个温柔的圈套,我咬紧牙关,提醒自己千万不要上当。 “你没有话想说吗?” “没有。”我冷冷地回答,“我不是来听你演讲的,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请让我回学校。” 他惋惜地摇摇头:“机会我已经给你了……那么,接下来言归正传。你说过,最后见到莫杰是在他失踪前一天。那么请说明你在他失踪当天的行踪。” “跟平常一样,上课,参加学生会的活动,然后回家吃饭睡觉。” “这和事实有出入,邻居看到你在傍晚里离开了住处,你去哪里了?”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我暗暗叹息,那天晚上我要求莫杰在快速路边与我碰面,但为了以防万一,早已做了充分的准备。 “……想起来了。那天我吃了晚饭,发现有些急用的材料忘在了学校,回去取了。” “谁可以证明?” 我说出了一个学生会干事的名字:“我和他聊了几句。” 这人当然不是我的同伙。干掉莫杰后的第三天,我请他去吃饭,他很奇怪,我装得更加大惑不解,说明明是前天约好的,为了庆祝他获得奖学金。那些日子请他客的人不少,自己也有点糊涂,被我这么一说,直怪自己记性不好。 我的确和他聊过,但那是在前一天的傍晚,而且根本没提请客的事。 在特定情况下,提前做好铺垫,篡改别人对细节的记忆非常简单。 时间是我精心挑选的,有了那个干事的证词,足以说明我那天傍晚不可能和莫杰有过接触。王牌要留到最有把握的时候再出,我相信自己稳操胜券了。 “你确定?” “当然!” 高城的眼睛亮了,仿佛有火焰从中喷涌而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边装着个一次性打火机:“这是莫杰的,上边有你的指纹。” “这有什么奇怪?我和他常来往。” “这个打火机是从快速路边的便利店里发现的。发现他去店里买过烟,是因为店里装有监控录像。录像显示,莫杰趁店员转身拿烟时,在柜台上掉换了什么。”说到这时他有些黯然,“我起初忽略了这个细节,后来才意识到……可惜太晚了。” 我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他用一个坏掉的打火机换了新的。颜色款式虽然差不多,但厂家不同。”高城指了指塑料袋,“这个打火机是他当天傍晚,出学校时在商店买的。我想他是不甘心吃亏,就在买烟时‘找补’了回来。” 我口干舌燥,我当然明白这意味什么,那天开车去珠宝店时,他把那个坏掉的打火机放在座位旁边,我顺手摆弄过! “那么请你解释,你的指纹怎么会跑到这个打火机上呢?” 心脏的跳动和时间一起停止,我听到喉咙的肌肉痉挛的声音。 我顿时明白了,他一直在耐心地等待我作茧自缚。 周密精确的计划,居然毁在了莫杰那该死的毛病上,仅仅为了一块钱的便宜货! 我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高城问。 “不明白……”眼泪决堤似的涌出,我的声音变得苍白虚弱,“我不明白这个天杀的便宜鬼,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