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南和河北交界处有一村,名曰:吕夫子村。因为几百年前,这个村子出来一位了不起的读书人,此人姓吕叫吕封候。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此人父母对他的期望非常之高。从小仗着家里有点钱,就请先生教他读书识字。这孩子也确实出息,天资聪颖,先生教什么便会什么。没用几年学识已经超过了先生。 从乡试一直考到殿试,从生员考中探花郎。这一下可了不得了,小小的山村出了一位探花。这位探花郎做官后,把一家人全部接到京城生活,从此就再也没回来。只是偶尔的花些银子给故里修桥补路,做一些善事。村子里的人为了感谢这位探花郎,就把村子改名叫做吕夫子村。 这个村子现在也还存在,当然了也就是我的家乡,吕夫子村。 今天说的故事和这个村子里的一座古庙有关系,这座古庙据说还是探花郎花钱修盖的,为的是保佑这一方百姓,风调雨顺,日子过得太太平平。 现如今,这座古庙破败不堪,我小的时候每次走到古庙旁,都不敢抬眼视之,急忙匆匆走过。只皆因村里的长辈们告诉不能靠近这个庙,这个庙闹鬼。寺庙的山门,院墙早就没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一座破败的大殿,里面的供奉的佛像也没了,据说原本还是有一些古物存在的,但是经历了十年浩劫,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那么这庙是从什么时候闹鬼的呢?据村里的老人说,是从日本兵在这个庙里杀了一个戏子之后开始的,每逢初一十五。住在老庙周边的人家就会听到古庙里传出来咿咿呀呀唱戏吊嗓子的声音。 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人人自危,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就没了。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吕夫子村里竟然有个地主硬是要过60大寿,并且还从城里请了唱戏的班子。用地主自己的话说就是:“我活了多半辈子了,怎么就不能过个60大寿,小日本要来捣乱,我就是拼了老命也得弄死几个日本兵。” 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驻扎在当地的日本兵耳朵里,就在地主60大寿当天,一队日本兵就闯进了村里,目标直奔着地主家。 有人慌慌忙忙的把这事报告给了地主,地主当时就吓傻了,不知所措。待日本兵进院子之后,把宾客全部轰走,一队士兵就坐在院子里,开始大吃大喝。地主一家老小,也不敢说话,只得一旁哆哆嗦嗦的看着。 恰巧此时花旦上场,一出场,几个亮相就把日本人镇住了。这花旦也是一愣,原本刚才台下还是自己的同胞,这转眼间就都成了真刀真枪的日本兵。这花旦也不是一般的人物,这些年来走南闯北,什么场面也都见过。立刻稳定心神,继续唱了起来。 台下的日本兵也渐渐的被这花旦吸引了,尤其是坐在中间的日本军官。一双眼睛不住的在花旦身上游离。片刻之后招呼身边的人,低声的说了些什么,那人随即带着几名日本兵转身离去。 待花旦唱完,进入后台,就看到那人在后台跟班主说着什么,班主一脸的为难之色。片刻之后,班主告诉花旦日本军官想请她到日本军营唱戏,这话什么意思,想必花旦心里非常清楚。犹豫片刻,眼神中闪出一股坚定之色,仿佛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情。 只见这花旦朝着班主拱了拱手说道:“承蒙班主照顾,我才不会饿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来报您的恩德。”说完径直朝着前台的日本军官走去。 来到近前,一拱手说道:“我愿意随您一起去。” 那军官听后,显得非常满意。立刻收拢队伍,准备离开。再出大门的时候,还用日语对着那地主说了一段话,但是谁也不懂什么意思。那帮日本兵听后是哈哈大笑,从这些日本兵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就在这时,那花旦突然暴起,朝着军官的耳朵就咬去,猛地咬住,用力一扯。只听那军官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再看那军官的耳朵,只剩下了半截了。一群日本兵反应过来,刚要开枪。那花旦仗着台上这么多年的身段功夫,一个翻身竟是翻墙而出,逃了出去。 据老人们回忆,那天那个花旦逃到了村里的古庙里,再也逃不动了。一群日本兵很快就把这古庙包围了。那军官就在古庙中把那花旦杀死了。地主一家人满是愧疚的花钱请人为花旦风光大葬,还给了戏班子一大笔钱财。 从那天以后,古庙就多了一丝的阴森之气。每到初一十五,这古庙里就会传出来咿咿呀呀的唱腔。村里几个胆子大的人在夜里进入过古庙里,确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在他们刚走出古庙的时候,身后就又传来了京剧声。 1944年,驻扎在此地的日本兵搬走了,去了哪谁也不知道,据说他们那个半只耳的军官疯了,被部队丢下了。 不过后来,有人发现古庙附近,偶尔会出现一个半只耳的人,你跟他说话,他只是傻嘿嘿的笑着。 1945年8月16日,有人在古庙前看到那个半只耳的人死了,姿势奇怪,呈现一种跪在地上赎罪的姿势。 不过老庙里的唱腔还未断过,正如此时,我所听到的这段满江红唱腔。 ...
夏日炎炎,儿子嚷着要去池塘游泳。我的电脑游戏刚打到一半,没工夫理他,他就一个劲的哭啊闹啊,后来干脆爬到我身上来闹。我一时火气,直接把他拽了下来,冲着他吼道:“有能耐自个去游去。”我原本只是一句气话,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和我杠上了,气哼哼的走了。母亲在门口拦下了他,问明情况后狠狠地数落了我几句。儿子看见奶奶数落爸爸,躲在奶奶怀里不吭声了。数落完老子,母亲开始教育起了小子。 母亲跟娃说一个人去游泳要不得。娃娃一脸疑惑的问:“为什么呢?”于是奶奶搂着孙儿开始讲起了关于“水鬼”的故事: 从前,村子里有个小池塘。说来也奇怪,不管经历多大的旱灾,这口池塘里的水从来没干涸过。村子里的人靠着这口池塘度过了许许多多个大旱年月,村子里的人感谢这口池塘的恩泽。也不知是谁传说这个池塘有龙王把守,于是经常有人来河边祭祀,往池塘里倾洒祭品。这个池塘被传的神乎其神,来祭祀的人多了,池塘四周被踩踏的寸草不生。 村里的大人、小孩每年夏天都跑到这口池塘来游泳。说来也奇怪,池塘中央最深也就一米多一点,可每年总有人在这个池塘溺水而死。按村里长者说法是游泳的人触犯了神灵,溺水的人是神灵对侵犯者的小惩大戒。于是,来这里游泳的人少了,可是每年还是有人溺水,这里边也有前去祭祀的人。 老王头是村里放羊的羊倌,他好多次看到自己家的羊跑到河边喝水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栽进河里,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羊慢慢地浮出水面。老王头怀疑这是传说中的“水鬼”在作祟,根本不是什么龙王庇佑。但是他的猜测招到了村里人的冷嘲热讽。 直到有一天,村里水性最好的刘老大傍晚劳作回来,在池塘边洗脸,被什么东西莫名奇妙的拖下了水。刘老大想挣扎,可是不管他用多大的力,他还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缠着往水底拖去。刘老大想到了老王头说的“水鬼”,他曾听说过“水鬼”在水里有千斤力,他在水下是斗不过“水鬼”的。于是,他就开始闭气,任凭“水鬼”往他眼耳口鼻抹泥,他就是一动不动。大约在水底半小时后,一般常人这时候也气绝身亡了,“水鬼”这时候放松了对刘老大的缠绕。说时迟那时快,刘老大“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三两步上了岸。据说,人一旦上了岸,“水鬼”就拿他没咋,刘老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分明看到了水面上露出的那一张“鬼脸。” 第二天,刘老大带着家小:挑水的挑水、拉水车的拉水车、堵水眼的赌水眼,任是把满满一池水给弄干了。可是奇怪的是,塘泥都往下翻了好几米,河底除了一根棕榈树,就是没找到“水鬼”的影子。刘老大想了想突然大笑起来,扛起棕榈树就走。他把棕榈树拿回家做成养猪的栅栏,放在了猪圈里。 自从刘老大扛走了棕榈树,池塘里便再也没人溺水了。说来也奇怪,刘老大家自从有了棕榈树做的栅栏,他家的猪特别好养,没几天工夫猪圈里的猪就长得又膘又肥,看的刘老大的媳妇心里直乐呵。 这事过去了十几年,这个棕榈栅栏被猪拱的又臭又脏。刘老大新过门的儿媳妇有一天扛着栅栏去池塘边洗一洗,当她把栅栏放进水里的时候,只听见“哄……”的一声闷响,栅栏消失的无影无踪。刘老大动员家小再一次排干池塘,可这一次池塘里什么都没有。刘老大告诉乡邻,当年的棕榈树就是“水鬼”变的,被老刘家关了十几年,这一次意外被它给跑了,也不知道这畜生会在哪继续作恶,乡亲们平日里去山塘水库游泳要注意安全,更不能独自一人出去游泳! 母亲讲的故事,哄的儿子一愣一愣的。说真的,我也被吓蒙了,我想我也不敢独自一人去山塘水库游泳了。 ...
故事发生在解放前,在北方有一个偏僻贫困的小村子,一条小河围着村子流淌,因此得名灵溪村。从远处看,那村子里的住户屋前全都是围着篱笆墙,整个村子看不到一处深宅大院,所以也有人管它叫小篱笆村。 在村西边有一个小篱笆院,两间破破烂烂的屋子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屋子里住着一对苦命的母子。儿子叫刘栓柱,是家里唯一的劳力,已经三十多岁了依然是个光棍。因为他娘瘫痪在床都快十年了,加上家里穷,没有那家肯将闺女嫁给这样一个家庭,老娘就一直由栓柱一个人伺候着。 这年初冬的时候,老娘过世了,埋葬过老娘后,屋子里就剩下了栓柱独自一人。没老娘在,栓柱感觉挺孤单的,这才想到自己该讨媳妇了。 日子过的真快,转眼到了年关。这天,栓柱到地主家卸货挣工钱,一直忙到傍晚才回家。累了整整一天,打开房门后没顾上烧火做饭就躺在炕上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栓柱醒了过来,朦胧中,看到有一个老人坐在自己的炕沿边,栓柱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因为,这个身影自己太熟悉了,正是年前去世的老娘。 刚看到母亲的身影的时候,栓柱心里不由得一惊,这也怪不得他,老百姓们常说:梦鬼发,见鬼死。自己这是活见鬼了啊!即便是自己的亲娘也害怕啊! 又过了一会儿,栓柱心里的欣慰感慢慢压过了恐惧感,心情也慢慢平稳下来。他呆呆的看着母亲,干涩深陷的眼窝一红,视线模糊了。 他慢慢从炕上爬起来,眼睛透过泪水看着母亲,哽咽着双膝跪倒,给母亲磕了三个头,趴在地上说:“娘啊!你老是不是在那边没人伺候,来叫儿子过去孝顺你去吗?” 这时,栓柱感觉一只有点颤抖的手在他头上抚摸着,感觉是那么真实,那么温柔,那么熟悉。他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失去这种感觉。 老娘悠悠的说:“孩啊!你别怕,娘不是来叫你的,是来告诉你一个事儿!明天你去我的坟前,左边五十米的地方有棵老槐树,到时候你围着它正转三圈,反转三圈,就会见看到有人在哪里等着你……”老娘说着说着,身影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娘……娘……你不要离开儿子……”栓柱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回想刚才的经过,感觉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但这感觉太真实了,娘的话仿佛就在耳边环绕,又不像是梦。 第二天,栓柱来到娘的坟前烧了纸钱、磕了头,起身又来到老槐树下四下望了望,看看是谁在等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一个人,他想起老娘的话,围着老槐树正转三圈,又反转了三圈,然后疑惑地上下打量着那老槐树,希望能找到老娘所说的那等他的人。 正在他盯着老槐树出神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有女人的嬉戏声。栓柱吃了一惊,赶紧躲到了老槐树后面,向说话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河边有两个女子在河边垂钓,从穿着打扮上看,应该是一主一仆。 小姐穿的绫罗绸缎甚是华贵,披肩的长发乌黑发亮,那柔美的声音透人心怀,不要看面相,单这说话的声音都够使人回味好几天的。旁边的丫鬟穿着也不赖,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使唤人,应该也是个绝美的小丫鬟。俩人有说有笑,旁若无人。 “这是那家财主家里的千金小姐啊!不是说大宅门里的女人都足不出户吗?”栓柱眼睛盯着主仆俩,心里想着心事。 忽然,那小姐似乎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似的,轻轻扯了一下丫鬟的衣服,然后冲她使了眼色,俩人起身离开了。 栓柱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主仆二人已经走远了,他这才缓过神来。可是等他再看周围,除了这棵老槐树还在,其他的景色全变了,这里到处都是奇花异草,鸟语花香,仿佛到了人间仙境一样,栓柱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抬头看,那主仆俩还没有走太远,栓柱抬抬手,那意思是想喊住她们问问自己回家的路。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时候的人封建,栓柱没好意思喊,只能从老槐树后面出来,加紧脚步远远的跟着主仆俩。 主仆俩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那丫鬟就停下脚步,冲着栓柱喊:“你这人好不识趣,偷看我们垂钓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一直跟着我们?” “我……我……”栓柱我不出来了,看样子人家把自己当成歹人了。最后只能实话实说:“这位小姐姐,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丫鬟听后噗嗤一乐,笑嘻嘻的说:“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找不到回家的路,那我问你,你家住哪里?姓字名谁?” 栓柱赶紧回答:“我住在小篱笆村,姓刘。” 栓柱一说这话,就见那小姐回过头来,轻声的问了一句:“你……你祖上可有一个叫刘海的?” 栓柱点点头,说:“那是为父,我正是他的不孝子!” 小姐听后,跟丫鬟说:“就让他跟着吧!他是爹爹故人的儿子,是咱们的贵宾!” 栓柱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跟这家是什么关系,但从小姐话语中看,肯定以前有过来往。就这样,那主仆二人在前面走,栓柱在后面跟着。 三人来到一座孤单单的大宅院跟前,那个小丫鬟回身说:“请你先暂且等一等,我们去回禀老爷。”说着,丫鬟和那小姐进大宅子去了。 栓柱在门口台阶上站着,抬眼望望,嚯!高大的红漆大门,宅子周围栽着很多长势茂盛的大树,望院子里看,更漂亮了!亭台楼阁琉璃瓦,比村里的地主家不止要阔气几百倍。 正看着呢!就见从宅子里走出来一位满面春风的老者,一边走一边说:“恩公之子驾到,小老儿有失远迎了!” “这……是怎么回事?”栓柱一头雾水,想心事的同时,赶紧向老者施礼。 两人一起来到屋中,栓柱与老者攀谈了一会儿这才得知,原来这位老者不是人,是位修行千年的狐仙。自己的父亲刘海是个善良之人,八岁的时候曾经助这位狐仙渡过天雷劫。 那狐仙老者又说:“前几日,你那过世的老娘找到我,不求金、不求银,想让我为你找一桩姻缘。我思来想去,就安排你与小女河边巧会,不知你对小女是否有意啊?” 栓柱一听,赶紧向老者施礼:“晚辈婚事,全凭二位老人家做主!” 这还用问吗?栓柱当然乐意,老者又去后宅问小姐的意思,回答和栓柱基本一样。 后来,栓柱与小姐成婚,狐仙老丈人告诉栓柱,他的老娘看到他们小夫妻成婚以后,安心的投胎转世去了。 再后来,夫妻俩回到小篱笆村之后,买地盖房过上了好日子…… ...
炮灰 大学毕业,吴兮和室友们一起去报考公务员。等到发榜的那天她们一看,几百个人里才录取了一个,当然没有她们。 室友们沮丧地说:“哎呀,成炮灰了,真没意思。” 不久,室友们又拉着吴兮一起去参加选秀节目,结果海选下来她们又和大部分人一样被刷了。室友们苦恼地说:“我们当炮灰的命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一天,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夺走了吴兮的性命。她到了地府准备去投胎,鬼差叫她和一群鬼一起抽签,结果只有个别鬼幸运地抽到了投胎的机会。而吴兮又成为了炮灰一族,连投胎都不能,只能作为游魂在阴阳两界游荡。 命运是如此的残酷,但吴兮并没有被打倒,它鼓励自己道:“就算永远当炮灰,我也要努力生存下去。” 这天,吴兮正在阳间游荡,看到另一个游魂在太阳下艰难地走着,马上就要被晒得灰飞烟灭了。吴兮赶忙上去扶着它,把它拉到了阴影里。 那个游魂在阴影里躺了一会儿恢复过来后感激地对吴兮说:“谢谢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的爱人死了,我想自杀去地府找它,可是因为我的阳寿没尽死不了,我就请高人强行让我的魂魄离体。现在我的身体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你可以去附身,用我的身体重新活过来。”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吴兮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它活动了一下身子,拿起床头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看到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 “美丽的女人”打开窗户迎着太阳说:“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对生活的希望,即使是炮灰,也有死灰复燃的一天!” 红衣 听说有人对我恨之入骨,发誓一定要请杀手杀了我,这可把我吓坏了。我立即请了八个保镖,把车换成防弹车,把家里的门换成防弹门,窗换成防弹窗。做完这一切我依然不能安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只要哪个地方出了点儿小纰漏,杀手就能抓住机会要我的命,这可怎么办? 我去求教一位高人,高人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把所有的穿戴都换成红色,没人不知道,如果被杀的人死的时候穿着红色的衣服,死后就会变厉鬼,找那个杀他的人报仇。” 高人就是高人!我立即行动,买了一大堆红色的衣物回家。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天晚上,我正在家看电视,就听到门外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枪声。我凑到猫眼儿上向外看,杀手正吹着他枪管里冒出的烟,而我的八个保镖都倒在了地上。 幸好,我的门是防弹的,他进不来。我刚想到这儿,就见门外的杀手拿出了一包炸药,绑在了我的门上。 我转身匆匆跑回卧室,找出我买的那一大堆东西。我急忙穿上了红内裤、红衬衫、红毛衣、红外套,再戴上一条红围脖,还有一顶红帽子。 “室”的一声巨响,门倒下了。杀手从一阵烟雾中慢慢走进屋内,举起枪对着我。 我朝他叫道:“有种你就开枪!我穿了红衣服,死后变成厉鬼找你报仇!” 杀手愣了愣,上下仔细地打量了我一阵,然后慢慢收起了枪。我心里一阵狂喜,终于逃过这一劫了。 忽然,杀手一扬手甩出了一把飞刀,直接刺中了我的咽喉。我捂住脖子慢慢倒下,呻吟着问:“为什么?” 杀手转身走了,我听到他最后说了一句:“大色盲!花里胡哨穿了一大堆,没—件是红的。” 护师 那天有个人要找我拜师,我问他:“你以前跟过师父吗?” 他说:“跟过,不过我师父死了。” 我惊讶地问:“怎么死的?” 他说:“那天,我师父要打坐修炼一门绝技,叫我在一旁守护。他告诫我说,你要是看到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你没有动它,它却自己动起来了,就说明鬼在那里。你就拿我的宝剑一剑刺过去杀了它!师父开始打坐,我握着宝剑时刻警惕着房间里的动静。忽然我听到了脚步声,我顺着声音看去,鞋柜里的一双拖鞋自己走了出来,向师父的方向而去。我毫不犹豫,冲过去对着拖鞋上方就是一剑。手上什么感觉也没有,可是当我抽回剑一看,上面有一道血痕。过了一会儿,我又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沙沙声。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书桌上的一本书被打开了,书页在来回地翻转。房间里没开窗,不会是风吹的,一定是鬼!我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对着书本上方又是一剑。这次剑上没有血痕,但却挂了一片衣角。过了好久再没有动静了,但是我感觉到房间里有些异样。我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发现有自己在动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感觉告诉我一定有东西在动!我一回头,终于发现了,不是别的东西在动,是我师父动了。只见他慢慢摇晃着身子,手臂举起又放下,做着一系列奇怪的动作。师父是在打坐,绝不会自己动的,一定是鬼在动!我毫不犹豫地一剑刺了过去。师父发出一声惨叫,向后一倒,就这么死了。” 我看着他点点头道:“你悟性这么高,恐怕没人敢做你的师父,我建议你还是自学成才吧。” 送你回老家 年底了,外来打工的人都纷纷回了老家,周助却还没走。他不是不想回去,只是因为手里的钱都用完了,连买回去车票的钱都没有了。 他苦恼地对天长叹道:“天啊,要是有人能送我回老家就好了。” 他郁闷地在大街上闲逛,忽然看到路边竖起了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大字:“送你回老家!” 他心动了,走上前去一看,两个男人站在一辆车边举着那块大牌子对他笑道:“兄弟,要回老家吗?我们送你。” 周助怀疑地问:“要钱吗?” 一个男人说:“既然是送,当然不要钱啦,我们是免费献爱心的。你跟我们走就是啦!” 周助一听开心极了,报上老家的地址,跟着两个男人就上了车。车开了没一会儿忽然停了,两个男人把周助推下了车。周助一看,周围是一片穷街陋巷,四下无人。两个男人夹住周助露出了凶恶的嘴脸。 周助叫道:“你们不是要送我回老家吗,这是干什么?” 一个男人拔出一把大砍刀哈哈大笑道:“我们没有骗你啊,我们会砍了你的头,送你回老家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世道险恶,你却还这么天真。” 两个男人把周助按倒在地,挥起大砍刀对着他的脖子砍了下去。可砍下之后他们愣住了:周助脖子上滚落下来的竟然不是人头,而是个大西瓜。这时就见没了头的周助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飞速地逃走了。 两个男人诧异地说:“乖乖,这小子会变戏法啊!” 周助跑了好远之后才停了下来,他摸摸自己的腰,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头放到自己的脖子上道:“世道真是险恶,还好我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
周末,张雅丽刚回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坐在自己门口的台阶上,低头抹着眼泪。 张雅丽上前问道: “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坐在这里哭呢?” 小女孩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道: “我不是这里的人。妈妈不给我买玩具,我和妈妈吵架,然后我就生气地离家出走,偷偷坐火车来到了这里。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张雅丽听了心一软,就把小女孩带进家里,给她洗漱之后又煮了东西给她吃。 小女孩感激地道: “阿姨,您人真好!要不我和您住一起吧?” 张雅丽道:“这怎么行7你妈妈不见你一定着急死了,你还是赶快回家吧!” 小女孩道: “可是我一个人怎么回去昵,您能不能送我回家啊?” 张雅丽问了小女孩家的地址,一听,正好是自己的老家。她想这倒不错,既可以做件好事,又可以顺便回家一趟,就答应了。 一路上,小女孩紧紧地跟着张雅丽寸步不离。张雅丽也害怕小女孩再走失,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 老家到了。 小女孩说: “阿姨,我先跟您到您家里玩玩,您再送我回家好吗?” 张雅丽带着小女孩回到了家,一进屋,却见家里坐了很多亲戚。更恐怖的是,客厅中间竟然有她的一张挂着黑纱白花的照片,照片下面,是一口大大的空棺材。 小女孩接过张雅丽父母给的钱离开了。一个中年男子在门口等着她,小女孩上前撒娇道: “师父,您说我想的这个赶尸的主意妙不妙?” 中年男子笑道: “你这么厉害,以后师父就没饭吃了。” 苦肉计 李小伟所在的班级出现了恐怖的事情:有两个同学上课的时候就在大家眼皮底下神秘消失了。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传闻说,这两个同学是被鬼吃了,而且吃得连骨头渣都没剩!更可怕的是,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就在刚才,教室的布告栏里忽然出现了一张告示,上面写着:明日菜单,李小伟,周佳。 告示上还画着一幅诡异的骷髅笑脸。 大家议论纷纷,猜不出谁这么大胆,竟然在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情之后还有心开玩笑。但李小伟认为这不是恶作剧,这就是鬼魂发出的预告。明天,自己就要和周佳一起被鬼吃了,这可怎么办啊? 他悄悄找到周佳,可周佳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李小伟说: “你不怕明天真的被鬼吃了吗?” 周佳说: “不怕,我已经有对策了。” 李小伟好奇地问: “你有什么对策啊7” 周佳说: “看在同学一场的分儿上,我就给你个提示,三个字:苦肉计。”说完,周佳就撇下李小伟走了。 第二天上课,有同学问周佳: “你们怎么不逃啊?” 周佳不屑地回道: “鬼真要吃你的话,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教室里忽然发出一片尖叫声,李小伟和周佳瞬间消失了。原来,真的有一帮鬼把周佳和李小伟捆起来带走了。 这帮鬼把他们带到一个僻静处,下嘴就咬。忽然,咬周佳的鬼痛苦地叫道:“这个人好苦,不能吃!” 咬李小伟的鬼说: “这个还可以,一起来吃这个吧!” 李小伟绝望地看着周佳问: “你用的到底是什么苦肉计啊?我把苦胆、苦瓜、苦菜、黄莲,绞成汁涂满全身,把自己变成了苦肉,怎么没用啊?” 周佳道: “物质上的苦不算苦,精神上的痛苦才是真正的苦。我的计策很简单,我刚刚失恋了。你没听说过吗?失恋的人是这个世上最苦的人。” 摇一摇 赵吉自从学会了使用微信摇一摇的功能,就玩得不亦乐乎。只要空下来,他就摇一摇微信,找到周围此刻也在使用微信摇一摇功能的人,开始聊天。通过摇一摇,他的朋友圈扩大了许多,有志同道合一起做生意的,也有爱好相同一起去旅游的。他的女朋友也是通过摇一摇认识的。他们先是在微信上热聊,然后约会见面。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彼此都很满意,女友就带他去家里见父母。 他拿着礼物去拜见女友的父母,两位老人很热情地招待了他,询问了他的一些情况之后显得很满意,他以为这事基本就成了。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正在家准备上庥睡觉,女友打来了电话。 “我妈反对我们相处。” 他一下急了,问: “为什么啊?” 女友说: “我妈说你别的都还可以,就是有个毛病,无论站着或者坐着,时不时地都要抖腿,像个小流氓一样,难看死了!” 赵吉委屈地道:“我没有啊!”话刚说完,他发现此刻自己的一条腿正在不停地抖着。 挂了电话,赵吉一屁股坐在床上顿时傻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会抖腿的呢?以前他只在电影里或者街头看到那种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会有这种抖腿的动作,自己从来没有啊! 他立即打了几个电话。 “妈,你以前见过我站着或者坐着的时候会抖腿吗?” “老同学,你见过我有时会像小流氓那样抖腿吗?” “兄弟,你觉得我有什么让人觉得不是正派人的举止吗?” 在都得到了否定的答复之后,他更加郁闷了。 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腿又开始不自觉地抖动起来了。他低头往下一看,顿时吓个半死:一个赤发碧眼的小鬼正眯缝着眼,带着一脸诡笑抱着他的腿在不停地摇晃。他尖叫一声,跳起来摆脱了小鬼大叫道: “你在干什么?” 小鬼坐在地上抠抠鼻子道: “我在玩摇一摇啊。地府开发了新游戏,只要抱着人的腿摇一摇,就能找到周围也在玩这种摇一摇的鬼朋友。” 要债 十字路口,李忧一脸焦虑地对着电话叫道: “爸,你到了没有‘还没到?你快点儿啊!” 我看着他冷笑了两声,心道:演吧,你就演吧!无论你怎么演,今天不把钱还给我,我一定不放过你! 李忧放下电话,对我摊摊手做了一个苦脸。我转过身不理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出一副打持久战的姿态。 李忧焦躁不安地来回走了两圈,果然耐不住,又拨通了电话: “爸,你到了没有?什么,走错路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门口有很大一个牌楼,你进去之后,有一条黄黄的路,顺着这条路走,前面有一座桥,桥上写着‘奈何’二字。” 我心里一惊:黄泉路?奈何桥?难道他爸爸在去地府的路上?骗子!我才不信,想吓唬我?没门! 李忧继续道: “过了桥,你就可以看到很多墓碑了。在东四区十九排,九座。你到了那儿就赶快烧钱,要快!人家堵着我在要钱呢!” 我心里又是一惊:墓碑、坟地、烧钱,难道眼前这李忧是个鬼? 我偷偷地打量他两眼:面色红润,满脸油光,身上有人气,脚下有人影,分明是个大大的活人,好啊兄弟,出绝活了啊,为了躲债连鬼都扮上了。可惜啊,你是吓不住我的!今天不把欠我的钱还来,装阎王爷都没用! 我走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脖领怒吼道:“别磨叽,快还钱!” 只见他双腿一哆嗦,一下跪在了地上,冲我磕头如捣蒜。忽然,空中飘下无数张纸币,在我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李忧哭道: “大哥,我真没骗你,你看这钱不是还来了嘛!” 我捡起钱一看,竟然都是冥币!我怒不可遏地指着他骂道: “你竟然敢拿这些纸钱来糊弄我?!” 谁知,他一脸委屈地道:“大哥,我给你真钱你也没法用啊!” ...
睡沙发 王守奇在学校外面租到一间价格很便宜的房子。 晚上,他搬进去后倒头就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楼上有一对小夫妻在争吵,也听不清具体是在为啥争吵,最后那个女的说了一句“今晚你给我睡沙发去”,之后就没有声音了。 王守奇忽然想到,自己这间屋子是楼房的顶层,楼上怎么会有人家呢? 他一下子害怕起来,刚想起身,发现自己不能动了。紧接着,身上就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死沉死沉的。他奋力挣扎,可是全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转动眼珠四处看,睡觉前他忘了拉窗帘,月光照进房间里,只见镜子里映出一个长条的黑影正压在自己的身上! 王守奇顿时吓得魂都要掉了。黑影的头压住了王守奇的头,他的口鼻都被黑影堵住了,连呼吸都困难,身体里的氧气在一点点儿被耗尽,离死亡越来越近。 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王守奇听到之前那个女的忽然又说了一句:“看你睡相这么差,快起来,别把新来的沙发睡坏了!” 顿时,他觉得身上猛然一轻,被堵住的口鼻可以呼吸了。再看向镜子里,压在他身上的黑影不见了。王守奇大口呼吸了几下缓过劲儿来,立即起身逃了出去。 从此之后,王守奇下定决心开始减肥。之前他是个胖子,无论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劝他减肥他都不答应。室友们看到他主动开始减肥都很好奇,问他怎么一下想通了? 王守奇苦着脸道:“我只是再也不想被当成沙发了。” 杀不死 一股阴气袭来,刘琴惊恐地注视着房间的黑暗处。一声巨响,一个面目狰狞、体型硕大的恶鬼跳出来,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刘琴从背后的百宝箱里拿出一把机枪,对着恶鬼一阵扫射。子弹像是橡皮做的一样,打到恶鬼身上都弹掉了,恶鬼毫发无伤,机枪的枪管却像得了软骨病似的弯曲成一条蚯蚓状。 恶鬼已经跳到了刘琴的面前,刘琴又从百宝箱里拿出一把刀劈向恶鬼的脑袋。鲜血四溅,恶鬼的头飞了出去,身子轰然倒地。可是,还没等刘琴喘息好,恶鬼一下站起来,脖子上又长出了一颗头。 刘琴转身爬扶梯逃上阁楼。她一面逃一面想,自己怎么忘了,对付鬼普通的枪械是不行的,得用法器!她从百宝箱里又接连拿出一些东西,有黑狗血、黑驴蹄子、道符,甚至还有大蒜。 恶鬼一下跃到楼上,刘琴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扔向了恶鬼,恶鬼惨叫一声。刘琴拿出一把桃木剑刺中恶鬼的心脏,它倒下了。 刘琴擦擦头上的汗,忽然,恶鬼又“呼”地一下站了起来,直朝她扑来。 刘琴在狭小的阁楼里来回躲闪,她惊恐地大叫道:“为什么你总是杀不死?” 恶鬼一边追着她,一边哈哈大笑道:“我是永远都杀不死的!” 刘琴躲无可躲,一下跳上天窗,爬到了屋外。外面阳光刺眼,刘琴心里一喜,鬼都是怕阳光的,这下总算躲过去了。谁知身后又是轰然一声,恶鬼跳出窗外,继续向她扑来,丝毫不惧阳光。 刘琴一面逃一面心里念道:这不可能,这不符合自然规律啊!为什么? 恶鬼在后面叫道:“想杀死我,你是白日做梦!” 刘琴闻言,猛然收住脚步面对恶鬼道:“你提醒我了,我知道有一样东西能杀死你。” 恶鬼愣住问:“什么东西?” 刘琴刷地一下从百宝箱里拿出一个闹钟。 恶鬼一见,顿时掩面哭泣道:“被你想到了,这下我完蛋啦!” “叮铃铃铃……”闹钟响起来。 刘琴一下从噩梦中醒来,她拿起床头的闹钟亲了亲说:“平时我都很讨厌你,想不到关键时候还是你救了我。” 漏网 这天,刘天路过一座大宅,见到门口有一帮人正围在一起交头接耳。 他上前去打听,一个中年人愁眉苦脸地说道:“我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宅子里闹鬼了。这个鬼常到我们厨房偷米吃,家里好多人都看到了。它长得面目狰狞,浑身血污,吃起米来狼吞虎咽。 我们被吓坏了,商量着要搬家呢。” 刘天哈哈一笑道:“遇到我你们就不用搬家了,我是专门捉鬼的。今天晚上你们都出去住,我一个人留在宅子里捉鬼,你们明天早上来,我保证捉到鬼给你们看。” 宅子主人千恩万谢,领着刘天进了宅子,到厨房里查看。 刘天拿出一张网在米缸上方挂好后,对主人说:“我这是专门捉鬼的乾坤网,无论是饿死鬼、水鬼、吊死鬼、无头鬼……只要进了这个网就逃不掉。 我已经用它捉了好多鬼了。” 刘天又在米里设置了一个机关,用一根绳子连着机关一直拖到卧室里,他就在卧室里紧握绳子等着。 到了晚上,宅子里的人都出去了,只有刘天守在卧室里。半夜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吹得门窗发出阵阵响声,紧接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刘天感到一阵兴奋,握着绳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他凝神静听,片刻,厨房米缸里的机关发出了“叮当”一声响。刘天立即猛地拽动绳子,厨房里发出了一声惨叫。刘天快速跑到厨房打开灯一看,一个鬼被网兜住,高高地悬在半空正奋力挣扎着。 刘天哈哈大笑道:“你再挣扎也没用,这是专门捉鬼的乾坤网,牢不可破,无论你是什么鬼都逃不掉!” 那个鬼停止挣扎,看看刘天,忽然诡异地一笑道:“你知道我是什么鬼吗?” 刘天问:“你是什么鬼?” 那个鬼道:“我是碎尸鬼,我生前是被人杀死又碎尸的!” 刘天道:“这又如何?” 那个鬼忽然全身抖起来,整个身子变成了一块块碎肉,从网眼里纷纷落在地上。 刘天看得目瞪口呆。 碎肉全部落到地上后,又迅速合成一个身子凶猛地向刘天扑来。刘天慌忙抵挡,那个鬼在刘天喉咙上咬了一口,迅速溜走了。 刘天倒在地上呻吟:“真是没想到,鬼里面还有能漏网的。” ...
牛小胖怄气把自己锁在屋中已经两天了,不吃不喝也不出屋。这可把小胖的父母急坏了,心想着平日里可人怜的嘟嘟脸就这么一天天蔫瘦下去,这做母亲的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一连两天摆放在门前的饭菜凉了热,热过凉却依旧纹丝未动,两口子再也坐不住了,决定如果今晚儿子还没有开门就强行撬开。 晚饭过后,牛妈偷偷把香喷喷的炖肘子放在门外,没敢多停留便同丈夫匆匆回了卧室。俩口子最近由于儿子的问题闹得很紧张,瞪着天花板翻来覆去睡不着却谁也不肯吭声,牛妈气不过蹬了丈夫一脚就下床了。 与此同时,另间屋中的小胖,却在对着散落一床的零食大肆扫荡中,开了一包又一包,厮杀的不亦乐乎,完全对门外的饭菜提不了兴趣。11点将过,小胖捧起小肚囊一头载倒在了床上。不大会,忽听门响起吱吱扭扭的声响,还没纳过闷来,屋内的门把手就掉了,仿佛一瞬间父母便一脸怒容冲了进来,吓的小胖这一哆嗦。俩口子刚一进屋,正要发作,面对着一屋子的零食和碎屑,却又诧异的愣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却又双双摆头,不知道从何问起。 话说早些年,由于俩人工作原因牛小胖从小都是跟着奶奶住的,只有周末才回家,妈妈爸爸忙于工作又怕生疏了关系,每次都会带着一大堆的零食去看孩子。老人家不希望孙子总吃零食误了正经吃饭,便每次都偷偷扣下一些。婆媳之间闹的很不愉快,随后便把小胖接回了家,除了逢年过节,平日里也不怎么走动了。小胖没了约束越吃越胖,实在没辙了牛妈只能承袭了奶奶的做法。几场大病过后,老人家身体就不那么硬朗了,没一两年的光景就走了,直至临到合眼时也没再多看几眼孙子。老人过世后,家中摆了一阵遗像,后来被牛妈收到了整理箱中,可就在俩天前遗像不见了。翻遍家中也没找到,俩口子还没追问到小胖,紧接着就有了绝食的一幕。 “说,哪来的吃的,小小年纪还学会偷东西了!”牛妈气咆哮起来,小胖显得越发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坠。“嚷什么嚷!你再吓着孩子,儿子别哭跟爸爸说零食哪来的?”牛爸看不过眼了安慰道。小胖撅起小嘴指了指床边的抽屉。随着手指的方向望去,抽屉中果然塞满了各种零食,五颜六色的包装袋在狭窄的抽屉中被塞得严严实实。爸爸轻抚着小胖的脑袋,问道“乖儿子,这吃的是你哪过来的吗?”小胖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无论再问什么小胖就是不开口了。夜深了明早还要上班实在熬不住了,俩口子把零食收拾好后就只好先行作罢睡了。 回到房间,牛爸没过多久便鼾声如雷,牛妈却思来想去怎么也睡不着,在她心里总有个问号萦绕,那么多东西是怎么塞进去,常理算来空间根本不够,还有那些零食是哪来的又是怎么进去的?带着满脑袋的问题哪里还有睡意,转身看看身边的丈夫却没心没肺睡的跟死猪似的,一肚子火蹿上来又狠狠蹬了一脚丈夫,牛爸只“嗯?”了声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起身掀开掩藏在柜子上的整理箱,里面空空如也,零食果真少了大半,牛妈决定今晚定要探个究竟,她倒要看看这好端端放在柜子里的零食是怎么“飞”过去的!午夜2点多,晚风拂过,吹醒了本就无法安睡的牛妈,醒来后牛妈脸色惨白紧紧蜷缩在被子里,这段时间她一直做着一个恶梦,梦中牛妈漂浮在万里高空的夜色之中,上不得下不得,尖叫着怕瞬身坠落却怎么也喊不出来,这时总会有一个声音幽幽的喊道“小雅…下来……”,牛妈低头一瞧正是过世的婆婆在地上像自己招手呢,惨白的面孔上依稀残留着入殓时描绘上的浓重装色,及其不协调的咧出一个僵硬地笑,每次梦到这里牛妈都会突然从空中坠下来一直哉到地下,深切真实的失重感,总是让她醒来后猛的深吸上一口气,仿佛在晚那一秒钟就会由于紧张窒息在那可恶的梦中。牛妈从未和丈夫提起过这个梦,不知怎么说起也不敢开口,唯恐那恐怖的一幕一旦讲出,就会真的如梦中所见一样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 外面夜色很深,宁静的晚上总是让人感慨良多,想起和婆婆过去种种的不愉快,曾经的刁蛮儿媳也突然了有了一丝酸楚。突然,外面亮了起来,灯光从隔壁传来便是小胖的屋子,放在往常牛妈不会多想,渴了饿了憋醒了没什么不正常,可最近发生的怪事太多了,心底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有什么事一定要发生了或者说已经慢慢在进行了..牛妈小心翼翼把窗户打开,侧出大半个身子探向光源,房间中并没有开灯,只是拧开了一盏昏黄的坐灯,隐隐约约望去,小胖正跪在电脑桌下面对着一个抽屉似乎在说着什么,可距离过远如蚊虫入耳,牛妈担心小胖出了心理问题,鼓足勇气竟把一直腿跨除了窗户,一半身子站在外面一半在屋里,用尽全力向前探着身看了个真切。光晕照在小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此情此景却吓坏了牛妈,紧接着一声柔柔的声音传来“奶奶…我饿了……”,这一声差点让牛妈从窗户上栽了下去,后面的事情更离奇,抽屉果真慢慢的打开了,零食便如泉水般喷薄而出。牛妈摇摇欲坠使劲摇了摇脑袋,再望去小胖已经开吃了,抽屉中有什么东西泛着光,在黑漆漆的屋中显得格外显眼,牛妈下了窗户如木头般躺在床上傻傻的蹬了一夜天花板,就算没有看到她也猜得到那是什么东西了——遗相,婆婆回来了…… 早上,闹铃一响,牛妈就颤颤巍巍拉起丈夫进了小胖房,浓重的黑眼圈着实吓了丈夫一掉,裹着被单就下了地,一进屋牛妈就疯狂的在抽屉里翻弄着,可里面除了零食没有发现别的东西,牛爸看的一头雾水怎么又这么多零食了?再看看小胖,嘴角挂着零星碎渣还在憨憨的睡着。牛爸正想问点什么,牛妈却怒气冲冲的推开他洗漱去了,临出门嚷了句“有什么问题问你妈去!问问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一连串的怪事,折腾的牛妈快要疯掉了,和婆婆生前确实有过许多过节,也没有怎么尽过孝道,可如今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竟然报复到了自己儿子身上!这让本还残留的那一丝丝愧疚瞬间消失的一干二静了,只剩下了恐惧和怨恨。今天晚上牛妈有个重要会议要出差,本来是晚上的9点的飞机,早早来到公司,喝了杯浓茶就匆匆爬下睡了,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醒来时她已安然坐在了飞机上,牛妈很纳闷自己是什么时候登机的?身边坐着她秃顶上司,酣睡声让周围几个人都不得安生,窗外已经黑漆漆的一片了,身下昏暗的云层和夜色纠缠在一起仿佛如巨兽般要将她吞下,牛妈只感觉汗水如筛糠般流了下来,这感觉和梦中的情景是如此相似,她想起身上绑定的固定带却像有了魔力般紧紧扣在那里,迎面一位空姐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空姐面目清秀,从她的角度看上去甚至能真切的观察到面部化妆的痕迹,眼角旁的一颗小黑痣格外显眼,一切看来都是如此真实,这让牛妈提到嗓子的心不禁松弛了下来,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这怎么可能是梦,也许是自己太疲惫迷迷糊糊上了飞机自己没什么印象罢了。想到这,牛妈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冲着空姐摆了摆手,塞上耳塞又依靠在了座位上睡了。 可等屁股刚坐热,一阵剧烈的颠簸让飞机上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外面隐隐可以听到雷声滚滚,闪闪电光照在每个乘客脸上都是一片片的惨白,还没等空姐送来喂定心丸,飞机就以30多米/秒的速度快速坠落了下去,隆隆声尖叫声杂物碰撞的声音几乎震破人们的耳膜,牛妈在坠地的一瞬间没有了恐惧静静接受着这迟来的一刻,只是再看地面上婆婆那张操劳过后留下的细纹,从冰柜里拉出来画的不自然地装色,再也没有了厌恶和恐惧,只剩下不让老人家见孙子的愧疚,和误解了老人警示的惭愧,老人的现在看起来时如此祥和,俩人碰触的一瞬间,牛妈醒了,喘着粗气依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原来又是一个梦。时间到了,一行人准时到达了机场,临过安检的一瞬间她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美丽的脸上有着一颗无比性感妩媚的黑痣…… 隔年的忌日,牛妈牛爸带着小胖来到了老人家的墓前,俩口子无颜面对羞愧的哽咽起来,小胖却兴奋的喊着奶奶,仿佛就如活生生在他面前一般,临走时小胖偷偷对着奶奶的墓碑说了句“奶奶我又饿了……”,许多年后没人发现顺着碑下偷偷长出了一朵红灿灿的花朵,花儿虽然无力去抚摸这三个自己深爱的人,却用尽自己最后的香气深深吸入了家人的身体里,永远活了下来。 ...
小时候听我奶奶讲过的一个老牛成精的故事,不怕大家笑话,到如今我还不吃牛肉,也不敢去看牛的眼睛,怕得慌! 奶奶小的时候,那可是许多许多年前了,还没建国,动物也是可以成精的。故事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穷,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可还是得生,因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儿的庄稼人,劳动力就是命啊!到了农忙的时候,谁家爷们带着几个大小伙子翻整完自己的土地,看着别人羡慕的眼神,走在路上都轻飘飘的,忘了浑身的酸疼。 可村里能一个接一个生的都是儿子的,能有几户?那些生了女子的,或是只有一根独苗苗的人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里活忙的时候,难免要低声下气求人帮忙。 只有村里老宋家,人口虽少,却养着一头大黄牛,大黄牛是耕牛,有的是力气,干完自己地里的活,宋老头收了别家的谢钱和鸡鸭烟酒,赶着黄牛去帮工,可以说全村的土地里,没有大黄牛没耕过的地方。大黄牛脾气好,到了别人地里,瘦弱的寡妇女人都能使唤它,干活从不偷懒,用不着喝骂,就闷着头犁地。 这头大黄牛还是头母牛,更是金贵。老宋家年年期望大黄牛能怀崽生下小牛,那可是活生生的金疙瘩哩! 可大黄牛干活时任劳任怨,唯独不下崽子。宋老头给它添草料时,想起来觉得窝囊,顺手就给它一鞭子,大黄牛只用乌黑的眼睛温顺的看着主人,稍稍退后一些,吃食时也只是小口小口的吃,像是怕再惹恼了宋老头。 终于有一年大黄牛怀上了崽子,看着日渐鼓起的肚子,宋老头脸上笑得开了花,喂大黄牛的草料都精细了许多。到了日子,生下一头健壮的小牛犊,围着大黄牛撒欢儿。 可这小牛犊和它娘大黄牛完全不是一个性情,又犟又倔,牛栏根本拦不住它,常常偷跑出去。小牛犊横冲直撞,踩坏了不少人家的园子田地,天天都有人来老宋家告状。 宋老头看着这个“金疙瘩”,也起了倔劲儿,这个小牛犊还翻了天不成?不管教老实了,将来谁家肯花大价钱买这么个祸害!每当小牛犊跑远了,宋老头就使劲儿抽打大黄牛,让它哞哞叫,犊子恋母,听得它娘叫声,不管多远都会自己跑回来。等小牛犊一进院子,绳索勒紧脖子,宋老头下狠劲打它,急的大黄牛直踏蹄子,后来小牛再跑,老宋头怎么打大黄牛,它都不肯叫了。 因为小牛犊闯了祸,村里人都心疼被踩坏的菜苗,忘了那坚硬的土地都是大黄牛一步步犁出来,聚在门口墙头,大喊着“打它,不打不听话,就得打服这个小畜生!” 宋老头见实在管教不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牛犊,下了狠心,小牛犊不到半岁的时候,就找了人来帮忙,要给小牛犊“穿鼻子”,鼻肉细嫩,穿上铁环绳索,看它还跑不! 可到了“穿鼻子”那天,烧红的铁棍冒着白烟,吓疯了小牛犊,几个壮汉都拉不住,小牛犊在院子里东奔西突,见没有出路,突然回头对着母亲长“哞”了一声,一头撞到了水井的石头沿上,塌了半边井沿,也撞断了小牛刚生出来的小犄角,小牛犊“砰”地倒在尘土里,血从脑袋裂缝流过眼睛,淌了一地,再也不动了! 老宋家的“金疙瘩”竟然活活撞死了,就死在众人眼前,死在它母亲大黄牛的眼皮子底下,往常大黄牛漆黑的眼睛里,泛起一层红光,看得周围的人不寒而栗,一个个讪讪地缩回头去…… 死了的“金疙瘩”小牛犊再也不值钱,只剩一身的皮肉。宋老头又气又恨,就在院子中将小牛开肠破肚,分成一堆堆的骨肉,他老婆子拉着他说,把大黄牛牵走或是蒙上眼睛再下刀子吧,宋老头一把推开她,说牲口家家的,懂什么,就是懂也让它看着,生了这么个祸害,白浪费我那些细草料,不听话干活,就下锅当菜! 小牛犊死的惨烈,村里人心里有些忐忑,宋老头半卖半送,见一堆的骨肉都分干净了,自己家煮了一锅下水和小牛头,那天晚上牛肉香气还没散去,夜里全村人都听见大黄牛的吼叫声。平日牛叫是“哞哞”的动静,那天晚上大黄牛的叫声却是“门……丧”,听了大黄牛的叫声,半数人夜里都发了噩梦! 第二天起来,宋老头竟然死了,腹大如鼓,摸上去是肠子臌胀打结,这种死法必是痛苦至极,可宋老婆子就睡在旁边,却没听到他一丝的动静! 宋老头的死让村里人都害怕起来,大黄牛在牛栏里定定的看着人群,不吃也不动,帮忙丧事进出的人都不敢去看大黄牛的眼睛。 宋老头只有一个外嫁的闺女,办丧事时正大着肚子要生第四个孩子,老爹死了,可婆家拦着不许她回来,说不吉利。 不到两个月,夜里大黄牛又吼出了“门丧”的奇怪动静,第二天午后,守寡的宋老婆子收到信儿,昨晚她闺女难产死了。 一共宋家就三口人,宋老婆子给闺女烧了纸,自己关在家里再也不出来。 几天以后大黄牛又“门丧”了一声,早被这动静吓破胆的村人翻过宋家的矮墙,进门一看,宋老婆子吊死在房梁上了! 井边上被黄沙盖住的小牛犊的血迹还在,宋家竟然死了满门!这下村里的闲言碎语再也压不住,都说这大黄牛被“丧子”之痛逼得成了“报丧”的牛,成了精哩!它一张嘴,就要死人,那些吃过小牛犊肉的人,怕是都要遭灾祸! 宋老头在村里还有堂叔侄子,这份家业按理都该归老宋家亲戚,可宋老头的侄子不敢去牵大黄牛,更不敢杀,也不敢卖,左思右想,干脆就让大黄牛拴在牛圈里,渴死饿死总怪不到他家了吧! 可没过几天,大黄牛消失了!牛栏锁得好好的,绳索鼻环垂在地上,上边也没有血迹,并不是大黄牛挣脱跑掉了,竟像是凭空不见了一样。 奶奶说打那以后,村里时不时的会响起大黄牛“门丧”的吼声,一天之内,村里必有人过世。那动静是响在半空中,无根无由,久久不散,像是为黑白无常勾魂引路的号角,更是大黄牛为儿子小牛犊报仇而敲响的“丧钟。” 那二三十年里,这个村庄的人婚娶皆难,别的村子都说此村凡是吃过小牛犊肉的人,身后都跟着无常鬼,注定短命,谁还敢定婚配! 不知道大黄牛的“门丧”催魂的说法真不真,可那些年里村里的人皆是短寿是事实,直到参与过小牛犊撞死和吃过肉的人都过了世,村里才平静下来,生死如常,再没响起过“门丧”的牛叫声…… ...
九四年那年天旱,村里人吃水的地方,只剩下村东不远处的一眼老泉。 在雨水丰沛的季节,从老泉里往外引水的钢管中泉水从来都是喷涌而出,接一桶水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但是那年的太阳像牛车轮子一样挂在天空天天暴晒,一个月一滴雨都没下,老泉水逐渐变得细小,到后来,只有拇指粗细那么一股,不紧不慢的从镶嵌在石壁里的钢管中缓缓流出来。 为了吃水,村里家家户户每天都得专门派一个劳力排队接水,费时费力费神,有时候为了我先你后的问题,婆娘女子还免不了拌几句嘴。 要想不这么费心排队,也不是不可以,半夜三更的老泉边,一般都不会有人接水。 这是因为村里人家本不多,白天排队取水虽然麻烦,但是一天下来,只要来泉边的人都能接那么几桶,节约点人和牲口都够吃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村里人都不愿意说出口的原因,那就是这老泉边很邪乎,有不少让人毛骨悚然的传说。 老泉虽然离村子不远,但是村东那一片是一条峡谷的出入口,树木茂密,小路两边的石壁很高,白天走过时都凉意十足,更别说深夜时分了。 老一辈人讲故事,常常会提到老泉,据说老泉边以前常闹鬼,曾经有进峡谷劳作的村里人晚归经过老泉,在泉边遇见了邪乎东西,回家后大病一场,差点就撒手去了。 所以,一般人家都会白天的时候打发一个人去接水,晚上能绕就绕,能躲就躲,谁也不愿意去老泉边。 村里有个外来户,姓朱,人称老朱,四十多岁的年纪还是光棍一条。 老朱是个烧砖的师傅,白天砖厂的事情忙,他没时间到老泉边接水,只能晚上去老泉边挑水。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倒也没有遇见村里人传说的什么邪乎东西。 村里有人夸老朱胆子大,老朱笑笑说:“世上哪有什么鬼,鬼都是人编出来吓唬胆小的人的。” 村里人佩服他,但是却没有人敢像他一样入夜后去泉边接水。 有一天晚上,砖厂临时有事,老朱回的晚。他寻思自家的水桶早就见了底,要是晚上不去老泉边担水,第二天喝茶洗漱的水都没有。 但要是这时候去担水吧,通往老泉的路漆黑一片,来来往往担水的人水桶里洒出来的水把路面弄得很泥泞,挑着两桶水黑灯瞎火的,要是摔一跤或者闪了老腰,第二天就不能去砖厂干活了。 老朱想了想,最后把砖厂里那一头驮煤的大骡子牵了出来,他打算让骡子去驮水。 砖厂的那一头大骡子高大健壮,皮毛油亮光滑,驮两筐子煤轻轻松松,驮两桶子水肯定不算什么。 再说,第二天上工的时候,他顺路把骡子牵到砖厂就是了,不会耽误砖厂什么事情。 就这样,老朱牵着骡子回家取了桶,又给骡子披上了驮水用的背架,一路就牵着骡子朝老泉边走去。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老朱模模糊糊刚能看清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面,骡子走在他后面,快到老泉边的时候,从峡谷里吹出来的夜风让他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眼看就要到老泉边上了,老朱突然觉得自己牵着骡子的缰绳一紧。他用力扯了扯,那缰绳还是紧绷绷的。 老朱回头一看,只见骡子歪着脑袋扯着缰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只尖尖的耳朵警觉地竖立了起来。 老朱觉得奇怪:这畜生这是怎么了?马上就要到泉边了,却偷懒耍滑不走了? 老朱更用力扯了一下缰绳,开口喝骂了几句,但是那骡子就是扭着脖子不走。 老朱在砖厂累了一天了,骡子这时候不听话,他心里冒火,于是一只手捏着缰绳,一只手就去取搭在骡子背上的皮鞭。 老朱拿到皮鞭正想给骡子背上来一下,但他举着鞭子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他忽然觉得骡子有点不对劲,这么大的一个牲口,背上就驮了两只空桶,它的四条腿竟然不停在颤抖。 老朱再回头一看,只见这骡子脖子上的鬃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它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老泉的方向看,一动也不动。 老朱下意识也朝老泉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老泉的石壁下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这人头发披散在肩上,貌似是个女人,但是却看不清她的脸。 这女人脚下没有桶,她也不像是来接水的人,只是在老泉边站着,老泉水从石壁上的钢管中流下来,穿过那她漆黑一片的身体,再流入石壁下的水潭中,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更显得周围十二分的寂静。 突然间,老朱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后只蹿了上来,他寒毛竖立,头皮莫名其妙一阵发炸。 来不及多想,老朱一纵身就跳上骡子背,骡子一个转身,发狂一样就朝村子方向奔去。 老朱紧紧抱着骡子的脖子,骡子奔跑颠簸,背上的水桶不停撞击老朱的屁股,老朱也根本顾不得了。 骡子一路奔到老朱家门口。老朱滑下骡子背,双腿发软,双手发抖,他拿出钥匙,半天竟然插不进锁孔。 邻居听到动静出来看,这才把老朱搀扶进了门,他看老朱满头大汗,脸色不对,就问老朱发生了什么事情,老朱把自己在老泉边遇见的东西给邻居讲了一遍,邻居也很吃惊。 老朱平时人缘好,邻居见他心神不定,就叫了几个村里人,一夜没睡陪着他。第二天,老朱又是高烧又是说胡话,没能起床。 砖厂老板听说了这事情,专门打发人来看望了老朱,还给老朱请了医生,据说后来还请了道士做了法。 老朱卧病在床一个多月,砖厂老板专门请了一个女人伺候他。老朱病好之后,就和这个伺候他的女人结了婚,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那老泉的水,后来被村里人用管子接到了村子中央,村里人再也不需要跑到村东头去接水了。 关于老泉的诡异故事,也就渐渐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
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户上,新娘子小萌头带盖头端坐在新房里,透过大红的盖头瞧见屋里一片嫣红,很美。她微笑,老公送客人还没有回来,她的脊背挺得有些僵,伸手慢慢地拉下盖头,同时灯突然灭了,月光透过窗上的大红喜字,映的满室血红。 小萌的心一紧,刚要站起,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她叫了一声,老公,没人回答。她猛然抬起头,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慢慢地慢慢地向她走来,每走一步,她身上的皮肉就会掉下去一块,走到她面前时,老人的身体几乎成了骷髅。 “你……你是谁?”小萌口吃地问。 “我……呵呵……”老婆婆诡异地怪笑,笑够了,她冷冷地说:“别管我是谁,记住了,你要是想在这个家生存,你就必须……如此。” 老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了小萌的耳朵里,小萌浑身一颤,连连摇头。 “不按我说的做,我会要你的命。”老婆婆抛下这一句话后消失了,电灯忽闪了几下之后从新绽放了光明,老公踏着醉步哼着小曲走了进来,见她脸色苍白,还以为因为他喝多了酒,而不高兴。 小萌也没作解释,刚才的事太诡异,说了也未必有人相信。 次日清早,小萌还没醒,婆婆已经在外面敲门叫她。老公让她不要理,可她还是快速地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每天这个时间都要起来准备早饭。”婆婆没了婚前的善良慈祥,很严厉地下达命令。 “不要听她的……”小萌的心理有个声音在大叫。 “好的。”小萌没有听内心的声音,而是挽起了袖子。 那晚小萌在卫生间里,正想梳头的时候,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恐怖脸,满脸鲜血,老婆婆看上去很生气,冷冷地说:“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不和她对着干?” “她是我婆婆,我不能这样做。”小萌低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好吧!我只能惩罚你了。”老婆婆走了,小萌的头顶却失去了一大块头发,很吓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转眼小萌嫁进来已经一年了,这一年小萌变得很憔悴,头发掉了好几块,脸上起了雀斑,一直没有孩子。 婆婆看她就讨厌,老公对她的爱也少了许多。 老婆婆还是会时常出现在小萌的身边,每一次她都咆哮着大吼,“为什么一次一次不听我的话,你若听我的,你会比以前更漂亮,还会有孩子,你老公会更爱你。” “我不……”小萌大喊:“那样我会失去良心,我不要……” 老婆婆脸变得更加诡异,她说:“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婆婆会生病,她生病后你一定不要伺候她,否则你就会代替你婆婆生病。”说完老婆婆消失了,小萌失眠了。 果然和老婆婆预言的一样,婆婆得了脑栓塞,瘫在了床上,小萌去照顾婆婆,老婆婆的脸突然凸现在了墙壁上,她那双恶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小萌。小萌一惊,向后退去。 正当老婆婆露出笑颜的时候,小萌又走了过去,她不嫌脏地帮着婆婆换尿片,帮婆婆穿衣服,婆婆歪着一张嘴,说不出话来,可她眼睛里流出了眼泪,感激地盯着小萌。 老婆婆的脸更愤怒了,她低吼:“为什么你不按照我说的办?难道你就不怕受到我的惩罚吗?实话告诉你,她是你婆婆,也是当年我的儿媳妇,她当年要是肯像你一样,我怎么会咬舌自尽,那时我曾下了诅咒,要让她尝试我所受的孽待,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 小萌听完一楞,她怎么也想不到,老婆婆竟然是婆婆的婆婆,而且死得那么凄惨,她无比痛心地说:“我如果像我婆婆对待您一样对待我婆婆,那么我婆婆也会含恨而亡,那么她也会像您一样下了诅咒,然后让我经历和你们一样的痛苦,不……我不要这样,这样做不仅我的良心过不去,我更不想一代代恶性循环下去。” “你……”老婆婆那张愤怒的脸突然消失了,消失的时候眼角有泪。 小萌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得到惩罚,可她一点也不害怕,照常伺候着生病的婆婆,支撑起这个家。 整整一年过去了,小萌奇迹般地怀孕了,婆婆在她的精心照顾下,终于可以自己迈步了,老公感动她的付出,对她的爱更胜从前,她的生活逐渐变好。 在一个无月的夜里,老婆婆又出现了,她看上去很和蔼,她说:“我要走了,谢谢你让我放弃了仇恨,感觉到了温暖,我要去投胎了,记住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老婆婆彻底消失了,小萌还是小萌,她笑了,人生还是美丽的,对吧! ...
1、父与子 萧亦觉得自己从小就像只被父亲萧持远圈养的宠物,只能活动在他眼前那块巴掌大小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得按他的意见行事。吃饭只能吃七成饱,不许大笑不许碰冷水,不许跑跳,每天要按着他的要求吃钙片和各种维生索,长这么大都没有游过泳,也没有自在地逛过街,这跟宠物有什么分别?所以他很想结婚,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这天,萧亦又一次提到自己想结婚的事,萧持远却若无其事地说:“感情是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何况你有先天疾病,发作起来会有生命危险,只有我才能照顾你。” 萧亦终于忍无可忍,大吼道:“你一直在骗我。我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什么病也没有。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当年把我从孤儿院领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复制你这可悲的命运,孤独自闭,没有喜好,没有朋友,没有婚姻,没有爱。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说完摔门而去。 萧持远目光复杂地看着儿子的背影,良久才喃喃自语道:“当年,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几天后,一脸憔悴的萧亦坐在“旧日时光”咖啡店门口的伞椅下,向桌对面的人倾诉着自己的烦恼。那人叫报君知,是民间极富盛名的风水师。 静静地听完萧亦的话,报君知转过头看着他说:“听你这么说,你的家族真是非常奇怪。” “是,我祖父很有钱,但却没有结过婚,后来从孤儿院领养了个孩子,就是我的养父。我养父成年后不知道为什么复制了我祖父的生活,从孤儿院领养了我。那年我虽然已经六岁,可是之前的记忆一点儿也没有了。”萧亦苦恼地用手搓着脸。 “那么小,没记住什么也不奇怪。”报君知依然漫不经心地回答。 萧亦面带疑惧之色地说:“懂事以后,我很想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我的家人,就雇了几个私家侦探去查访,但是根本找不到养父所说的那间孤儿院。这几年,我的体质越来越不好,走快几步就心慌气短,整天无精打采,对了,有一次他喝醉酒,指着我反复地念叨着三个字。” 报君知低头摆弄咖啡杯,问道:“哪三个字?” 萧亦咬咬牙:“老人苗。” “老人苗?”报君知一怔,终于坐正了身子,审视着萧亦说,“三天后,你还到这里来找我。” 3、老人苗 几天后的一个凌晨,萧亦所住的别墅里突然传来孩子尖厉的哭叫声。萧亦家的保姆都是小时工,晚上并不住在这里,萧亦闻声匆匆披上睡衣冲进隔壁的儿童房。 那孩子不知怎么从床上跌到了地上,双手抱头,一脸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萧亦虽然有些着急但是并不慌乱,他冲过去抱住孩子,搂在怀里安慰道:“不要紧,刚开始是这样的,等你长大几岁就不会再疼了。” 孩子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平静,他不停地大声尖叫,并使劲地用小手捶打着自己的头顶。 突然间,萧亦大惊失色,只见孩子白嫩的额头上显现出道道凸起的血痕,头顶鼓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包。“这是怎么回事?”萧亦慌张地自语着,“当年我并没有这样啊。” 此时,孩子的哭声忽然停止了,小小的身体整个软了下去,额上状如裂纹的血痕越来越深。萧亦来不及再想,抱着孩子奔到客厅,拨通了急救电话。很快,门口传来门铃声,萧亦将孩子放在沙发上,跌跌撞撞地跑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不是医护人员,而是报君知。萧亦曾设想过很多次这个场面,他觉得自己铁定会转身逃走,因为他很清楚报君知再出现时带来的是什么,但是此刻,他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泛起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安然。 报君知闪身快步走进屋里,径直来到孩子躺着的沙发边,毫不迟疑地将手放在他的头顶,虚空地做了一个拔的动作。随着报君知向上抬起的手,那孩子的身形竟然迅速长大,很快由一个幼童变成少年。报君知似乎有些费力,顿了顿,重新用力,终于将一个东西从孩子的头顶完全拔了出来。跟在报君知身后的萧亦很清楚地看见,那是一棵通体雪白如同一把捆在一起的胡须般的植物,再看沙发上的孩子,眨眼之间身上衣服层层撕裂,露出成年人强壮的身体。 报君知将那胡须般的植物抓在手里,只见它的根系极为粗壮,底部已经分出三个如同小土豆般的块茎。“这么说,你们已经互相种植了三次了。”报君知略显惊讶,“你们不知道老人苗也是会生长的吗?这样连续种植,它会越长越大,直到将受种者的头完全撑破。” 就在说话间,老人苗在报君知的手上开始枯萎变黄,晶莹水润的块茎也干瘪成如土块般的褐色。报君知随手一捏,那株老人苗便化为灰烬。与此同时,躺在沙发上的那人原本年轻光洁的脸上迅速布满皱纹,一头黑发尽皆变成雪白,那张脸赫然正是萧持远。 萧亦激动得大叫一声向前冲了过来,但是他只迈了一步,身体忽然佝偻下去,那件合体的西装一下子如同大了两号一般,再抬头也变成了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人苗产自苗疆,原本是当地流传已久的一门蛊术。将一棵老人苗自人的顶门栽入,一昼夜之后那人就会萎缩成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但是记忆全失,要到三十年之后那棵老人苗长出一个新的子株,受种者的记忆才会恢复,但是此时也必须将老人苗从身体内移出。只要这棵老人苗不死,受种者就不会恢复原本的身体年纪,只是如常人一样重新变老而已。 萧亦与萧持远是一对身家千万的亲兄弟,多年前,两人无意中得到一株老人苗,便突发奇想,轮流做老人苗的受种者,每三十年轮换一次,这样循环往复,两人便可以永生不死。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从而打破这个循环,两人当年决定谁也不能娶妻生子。 此时萧持远也已经醒来,他望着萧亦苍老的面容,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兄弟俩多年以来从未以相同的岁数共处过,不是你养育我就是我养育你,此时心智年纪忽然在同样的时期,相互对望恍如隔世,一时百感交集。 报君知将手中的灰烬抖落,望着他们道:“你们带着老人苗这么多年,却不知道,老人苗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最初是从一位垂暮老人身上培育出的,所以它带着一个衰老身躯的所有顾忌,不可经热受凉,不可饮食无度,不可大悲大喜,不可动情动欲……无论样貌如何年轻,老人苗的受种者永远要过一个耄耋老人的生活,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做一个病弱的长生者真的比认真享受人世间所有的美好还重要吗?” 兄弟俩沉默地看着报君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萧亦轻声道:“作茧自缚说的大概就是我们了。大哥,你还记得我们最初得到老人苗时有多么开心吗?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发现自己一 点儿也不快乐。” 萧持远望着与自己一样苍老的弟弟,想着两人轮流养育老人苗的种种艰难,几十年生怕出一点儿差错,谨小慎微,寝食难安,谁知到头来依旧是大梦一场,不禁摇头叹息。 尾声 数月之后,报君知坐在花枝街128号的宅子里的紫藤架下喝茶,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便起身来到花架边的小水池边,用手轻轻搅动几下池水。 只见里面映出一幅画面:一个热带小岛的海滩上,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泳裤坐在椰子树下的躺椅上,一人手里举着一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惬意地望着细浪翻卷的海滩。两个身穿比基尼的漂亮姑娘正在为他们做肩部按摩。 只听一人语调轻松地道:“这里住了快两个月了,接下来再去哪里?”另一个想了想笑道:“爱斯基摩人的雪屋,你想不想看看?” 报君知在池水边微微而笑:“人间岁月皆如此,没有一人逃得开。” ...
我小时候,太爷曾经给我讲过的一件事,我当时虽然年纪不大,但好奇心很强,所以对这些事记的都比较深。闲话少叙,步入这题………我太爷年轻时走南闯北,经过很多风浪,为人胆子比较大,后来成了家之后,过起了种地打鱼的生活。有一次套着马车去河边打鱼,离家不远就有条大河,刚下完雨,水流很急。 到地方之后,就开始下网。第一网,什么也没网到,再下,依旧没有。连续下了好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打着,我太爷心里有些着急。但手也没停,接着又下一网,过了一会,往上一拉,还是轻飘的,我太爷刚想骂娘,突然发现网里有个红色的东西,拉过来仔细一看,是一只红色的三条腿的王八,观察一会儿,发现这只王八不是后天失去腿了,顺着龟壳看,就长三条腿!我太爷一想,这不是龙王么(老辈有一个说法,红色三条腿的王八就是龙王的化身)。 我太爷当时心里正憋气呢,小半天了什么也没打着,家里还等着鱼生火开灶呢,自己打了半天就打出个这玩意。一赌气,就用绳子拴住它一条腿,挂旁边树枝上,跟它说:我一上午没打着鱼了,你要是真灵,就让我今天把这一马车装满,我就放你走,装不满,我就把你挂这。说完就开始下网,说来也怪,不一会儿,一收网,就是一网鱼,再下,又是一网鱼,很快就一大马车就被鱼装满了,(向大家介绍下以前的老马车跟比现在的要大,而且我太爷已经把马车外缘都钉上板了,所以一马车的鱼,很可观的! 这把我太爷乐的,当时就把王八放水里了。事后回到家,这么大一车鱼,把家里人也给吓一跳,我太爷把原委一说,家里老人连声叹气,告诉他闯祸了。说完一家人赶忙烧香叩头。结果几天后就开始下大雨,雨势非常大,家里人一看不妙,就劝周围的邻居赶紧走,然后我们一家人把东西绑马车上,就冒雨去了附近地区的亲戚家。过了一个多月,我太爷回去看了一下,原来我家出来没多久,河水泛滥,家里的房子都被冲倒了,前几天水才退。所幸家里人都逃出来了,家里有用的东西也都带了出来,唉,不幸中的万幸!…… ...
一、每个人都有忌讳的词语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忌讳的词语。 比如,有些人忌讳“死”这个字,看到这个字就会赶紧把目光移开,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好把这个字的黑影冲淡;有些人忌讳“蛇”这个字,一看到它就像是看到一条黝黑的长蛇昂着头,长长地吐着信子,令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人则忌讳“上吊”这类白惨惨的词汇,马上就会联想起死不瞑目的吊死鬼,如果是晚上,搞不好睡觉就成了问题…… 每个人都有禁忌,这种禁忌其实就是恐惧,这两个词是姐姐和妹妹的关系。 但古安生老师的忌讳不是“死”,也不是“蛇”或者“上吊”,而是一个名字。 二、他又看到了那个名字 8月26日是蒙城中学开学的日子。这一天风出奇地大,天还没亮风就起了,尘土在晦暗的天幕下飞舞,马路边上的杨树连接成一条灰绿色的河水,在风中狂躁地响个不停。 古安生醒得很早,他躺在床上听着风在阴沉的天色中尖啸,忽然有些心神不宁。 他坐起来穿衣,惊醒了他的妻子,她睡意朦胧地问:“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开学,领导安排我带初一的一个班,我得早点去。”古安生这样回答她的妻子。 她的妻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古安生穿戴整齐,丁丁当当地打开了防盗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好像坏了,他跺了两下脚,没有反应,也就算了。对门那扇暗绿色的铁门紧闭,古安生尽量不去看它,这扇门,乃至门后的空间,都隐隐透着不祥,那是套没人住的房子,也许里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尘,三个月前,里面发生了一起命案,死了一个人。想一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对死者来说是个悲剧,对住在死者对门的人家来说同样是个悲剧,古安生每天掏钥匙开门时都觉得时间特别漫长,总感到后背有些发凉,生怕一回头就看到那个被杀死的男人血淋淋地打开门,探出身子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古老师,你回来啦!” 古安生用力关上房门,又不放心地伸手拽了拽,“噔噔噔”转身下楼。 6点多一点,古安生已经走进了教学楼正门,门口传达室的小窗后面,打更的许老头将一张脸隐在灰暗的阴影中,面目不清,仿佛在偷眼望他。 古安生心里冷哼了一声,十三年来,他总觉得这个打更的老头看他的眼神有些阴恻恻的,他对这个老鳏夫也素无好感。 办公室在走廊的最深处,门半掩着,一个男人背门面窗,正举着一份报纸在看,茂盛的黑发有些自然卷,窗外是尘土飞扬的操场,一个白色的塑料袋盘旋着远远飞来,一头撞在他面前的玻璃上,瑟瑟抖动。 古安生推开门招呼道:“小陈,今天这么早。” 那个年轻人站起来,冲着古安生微微笑了笑,鼻梁上皱起了几道纹:“开学第一天,还不得好好表现表现?猪肉都十块钱一斤了,要是搞不好下了岗,真要喝西北风了。” 古安生不信服地摇摇头,“你陈全堂堂研究生,怎么会下岗,下岗也是下我们,不过——”他指了指窗外说,“喝西北风今天倒是个好天气,一天顶过去五天。” 他模仿了一个讨厌的广告,对方立刻领会了他的小幽默,捧场地笑了。笑过之后,陈全谦卑地说:“什么研究生,不过是混了张文凭,我才来几个月,经验浅得像碟子,跟古老师您十几年教龄没办法比,以后还得您多指教呢。” 这番话令古安生极为受用,他微笑着拍了拍陈全的肩膀,踱回了自己的座位。 坐定后,他点燃了一根香烟夹在手里,另一只手则拉开抽屉,从一个黑皮笔记本里拿出一张新生名单。事先熟悉一下学生的名字很有必要,现在的父母喜欢给孩子起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字,有些字甚至是从《说文解字》里翻出来的,查字典查不到,智能ABC打不出,万一念错,学生们立刻会屁颠屁颠地四处传扬老师的失误,比世界上任何的广告公司都要积极踊跃。 古安生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默读下去,忽然,他的目光卡住了,在这份名单的最后,古安生看到了那个名字。 我刚才已经说过,有一个名字是古安生的忌讳。 其实,拥有这个名字的学生确实不少,几乎每隔一两届他带的班级就会赶上一个,可即便是这样,古安生每次看到它,心脏还是会不自觉地骤然缩紧。 看来十三年前那件事所造成的阴影这辈子是无法消散了。 三、古安生,对不起,我来晚了 7点半,古安生走进了初一(三)班的教室,他板着面孔,把两只手背在身后,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严肃是最有威慑力的一种表情,警察、法官、包青天,他们经常严肃,严肃像是长在他们的脸上,这是工作的需要,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的威严。 做为一名教师,古安生更需要威严,现在社会日趋文明,老师们已经逐渐丧失了殴打学生的特权,威严,已经是外强中干的教师们所拥有的最后武器。 首先点名。古安生展开手中的名单,每一个名字出口,立刻就会得到一声清脆的回应,仿佛向池塘丢一块石头所激起的水声。 曹秀华……到 于大水……到 吴娇……到 迟宪春……到 宋扬……到 还剩最后一个,古安生迟疑了一下,还是念出了那个名字,不过念得有些囫囵,两个字在他舌尖上浮皮潦草地一滑而过。 ——李娜! 一片沉寂,没有人应声。古安生抬起头扫视了一下眼前的学生,将那个名字重复了一遍。 学生们面面相觑,古安生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只碳素笔,在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做为标记,这个圈画得不太规整,心里有一点凉丝丝的。 他把名单折了两折放进口袋,接下来他准备发表一篇演讲了。美国总统就职时要发表演讲,班主任就职时也要发表演讲,演讲不分高低贵贱.演讲十分重要,开学伊始这段长篇大论的演讲像炒菜前需要放的大豆油,绝对必不可少。 “同学们,首先要祝贺你们成为一名中学生,这意味你们的人生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他这样开场,每年都是这样,他清清嗓子,正准备说第二句,三声清晰的敲门声不识时务地打断了他,他有些愠怒地向门口望去。 门缓缓地开了,一股冷风随即蹿进了教室,掀起了前捧几个学生的笔记本。古安生看到一个瘦削的女孩出现在门口,她两手扶在门框上,笑盈盈地望着古安生。她说:“古安生,对不起,我来晚了。” 学生们哄笑起来,女孩对古安生的直呼其名让他们高兴得像小狗的尾巴。 古安生皱起了眉头,他打量起眼前的女孩,这个女孩看起来有些土里土气的,她穿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袖口和裙脚还缀着一些廉价的白色塑料珠子,红皮鞋鞋尖的部位因为掉色已经变成了肮脏的黑色。她长得小鼻子小眼的,嘴角边缀着一颗小黑痣,像是连绵不断的笑容的一颗标点符号…… 古安生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恐惧像冰水一样充满了他的身体。 女孩笑得更加灿烂了,她微笑地望着古安生说:“我叫李娜,十三岁,很高兴认识大家。” 古安生僵硬在讲台正中,他分明看到一股鬼气从女孩的笑容里弥漫出来。 四、十三年前.古安生己己岁 十三年前是1994年,那时古安生22岁,还是个瘦弱的男生,营养总是不良,肩胛骨突出,一阵风仂佛就能把他吹倒。那年他上大四,即将从蒙城师专毕业,由于平时表现积极,中文系的一位老师将他介经到蒙城中学完成为期半年的实习。 蒙城中学是全市最好的中学,也是全省的十大重点中学之一,有着胜过公务员的福利待遇,以古安生的条件与家境,进这所学校绝无可能,但即便是个实习的机会,对古安生而言也颇为难得。 当时初二(三)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叫谢文凯的男老师,这个人现在已经化为泥土,他一生钟爱喝酒.直到香港回归那年把自己的肝脏喝成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从此一醉不醒。当时古安生跟他,谢文凯上谓时,古安生就跟着到班里旁听,偶尔也能得到一点说课的机会,因此对初二(三)班的学生都比较熟悉。兰时那个班共有42名学生,那个叫李娜的女孩是成绩最好的,科科拔尖,嗓子也好,一曲《小背篓》还获得了全市校园歌曲比赛的一等奖,并上了市里的新闻令他的父母奔走相告了很长一段时间。据古安生廖知,她的父亲是钢厂的一个车工,一开口很大比例都是脏字,母亲在街边上卖烤地瓜,眼睛总是被煤烟熏得红通通的,这种家境古安生一般不会太放在眼里但因为李娜的成绩,古安生对待她还是有些另眼相 看,他觉得这个女孩跟自己的性格有点相像。他的家境还不如李娜,那个叫古家沟的村子被围在一片山里,连电都不通,在他的记忆里,那里的黑夜仿佛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时间,古安生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城市里去,生活在电灯的光辉之中,为此他愿付任何代价。 他相信自己足够拼搏和坚韧,而这一点,这个叫李娜的女孩同样不缺少。 女孩李娜的生命终止于那一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太阳落山之时,她从六层教学楼的顶端坠落,经过历时一个月的调查,结论是跳楼自杀,她的父母歇斯底里地大闹,不接受这样的说法,但没有人强迫他们接受,闹了半年,他们也就消停了。夫妻俩眼睛里的光芒熄灭了,从那时起跟人说话总是慢半拍。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像一瓶墨水倒进流淌的河水中一样没留下什么痕迹。学校就是那样,一批人来,一批人走,循环不息,女孩的死渐渐被人们遗忘。 女孩的死因古安生一清二楚,当然不是什么自杀。 女孩的死成全了古安生,那一天成了他生命中最大的一个转折。 五、他要同他做一个交易 那段场景在此后的十三年里,无数次重现在古安生的噩梦中。 1994年5月16日,那个周末的黄昏,放学铃响过半个钟头后,学生纷纷作鸟兽散,整个校园像散场后的电影院般空空荡荡。古安生在办公室整理完当天做的笔记,感觉室内的空气异常憋闷,决定到楼顶的露台上去吹吹风。 教学楼是学校最高的建筑,共六层,楼顶是一片宽阔的水泥平台,视野极好,凭栏可以远眺学校后东山公园的湖水。连通露台的那扇门原来是锁的,可经常有学生用石头将锁砸开,偷偷跑到上面去玩闹,次数多了,学校也就懒得锁了,任其敞开。 古安生爬到顶楼,那扇木门虚掩着,他刚要伸手推门,听到露台上隐约传来说话声。 经常有学生跑到上面来早恋,或者抽烟,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古安生提高了警惕。 他没有贸然开门,而是把一只眼睛贴在门缝上往里窥视,露台远离他的一侧此时正站着三个学生,两男一女,仔细分辨,他都认识。两个男生里,高高壮壮的是初二(一)班的,好像叫何东,一脸红色的粉刺显得十分凶蛮,据说是市里一个大制药企业老总的公子,古安生经常看到一辆黑色宝马车到学校接送他,那辆车全校无人不知,享有特权,可以长驱直入停泊在教学楼前的花坛边,如果楼门和教室够大,这辆车没准都能一路开到讲台上。稍微矮小的男生古安生更是熟悉得很,那是初二(三)班的栾胜,学校栾校长的儿子,栾校长看起来文质彬彬,可他这个儿子霸道得不得了,几次打架都亮出了菜刀,而且一亮就是两把张小泉。 女孩是李娜,她的表情说不清楚,似乎有些厌恶,又仿佛有些恐慌,看样子她想离开,但两个男生每次都拽着她的袖子把她拉回来。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古安生产生了兴趣。 离得有些远,他们的对话只能分辨出一些零碎的片段,但听了一会儿古安生基本明白了,那个何东像是想跟女孩处对象,栾胜看上去像是何东的小跟班,在一边帮腔。古安生弄明白了剧情,心里感慨城市里的孩子营养真是好,十三四岁就知道发情了。 古安生听到何东说:“你跟谁不好,非要跟那个丧家狗小杂种,他哪里能跟我比?” 然后是李娜的声音,很尖利:“你不要造谣,我哪里跟他好了?再说你的嘴巴放干净一些,谁是狗谁是杂种,说不定谁更像呢。” 咦?出现了一个第三者?古安生饶有兴致地回忆了一下,何东嘴里的丧家狗可能指的是班里一个叫白燕彬的男孩,那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带两分书卷气,成绩也不错,据说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平时总被一些流里流气的男生欺负,但李娜好像跟他走得比较近,有几次放学后古安生看到他俩肩并肩走在一起,但是不是早恋,还真不好说。 令古安生吃惊的是,栾胜毫无征兆地出手了,他蛮横地抽了女孩一巴掌,女孩被打懵了,愣了一下,随即她缓过神来,哭喊着跟栾胜撕打起来。 古安生觉得有必要管一管了,他起码也算半个老师,得体现老师的威严。 他“咣”地推开门高喊了一声:“住手,你们干什么?”大步朝着三人走过去。 遗憾的是,古安生过高估计了自己的震慑力,他以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镇住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谁知道他大错特错,他看到两个男生愣了几秒,旋即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把斜挎的书包从屁股后面转到前边,在里面摸索了几下,手中像变魔术似的就增添了两把菜刀。 菜刀闪着雪亮的光芒,那是金属锋刃特有的微笑。就在一瞬间,古安生忽然感到自己的底气不足了。他停住,声音里嵌满了怯懦的杂质,他说:“你们……想干什么?” 何东咧开嘴冲他笑笑,没有说话,他的个子看起来比古安生还要高。栾胜则冲他晃了晃手中的菜刀,他说话的腔调像个大人。他说:“少他妈管闲事,臭实习生,信不信我劈了你呀?你以为你真是老师啊?老师我都不吊他,别说你个臭实习生了,我爸一句话就让你立马滚蛋。”说着,两个人已经一步步向古安生逼过来。 古安生的脑袋里盘旋起“嗡嗡”地响声,他忽然想到面前是校长的儿子,他的父亲是这所学校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一种无力感迅疾地传遍全身,他觉得自己渺小起来。 还有那两把寒光闪耀的菜刀,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和凶悍令他胆怯。 他彻底被击溃了。 他退了几步,嘴里含混不清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连他自己也没听清,接着他转过身来,仓皇地退出了两把菜刀的领地。 他似乎听到李娜在他身后软软地喊了声古老师,他没有理她,他的脑袋里似乎正开着一台收音机,全是沙沙的噪音。 下列一楼,他在楼前的花坛上呆呆地坐下,天边残阳如血,染得天空一片殷红。 几分钟后,他听到了一声尖叫,随后是麻袋落地般的沉闷一声,以及自行车倒地的杂乱声响。听声音像是在楼后,那里教学楼的后墙和学校的围墙共同形成了一条狭长地带,用于停放自行车。 古安生沉浸在刚刚的羞辱与失败中,反应还有一些迟钝,他茫然地四处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他看到两个少年从楼门狂奔而出,其中一个男生跑过他身边时,一只运动鞋甚至从他的脚上脱落,死鸟般翻滚坠落到他的面前。 古安生的心里猛然升起一种不祥之感,他跳起来,踩着生长蓬勃的花坛与草坪,向楼后跑去。 杂草从墙根处顽强地挤出,这是校园不为人知的破败死角,几辆自行车倒在黑黢黢的土地上,其中一辆的车把歪斜着指向天空,上面插着一个女孩,黑幽幽的车把穿越了她的身体,由下至上从她的腹部喷薄而出,女孩像是鱼叉上一条濒死的鱼,血仿佛漏了似的涌出她的身体,她瞪大眼睛望着古安生,嘴唇无力地翕动着。 古安生呆了一下,转身飞跑起来,短暂的距离忽然间变得异常漫长,他撞开传达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他操起桌上的电话拨120,拨了一半,他的手指停住了,他像是忽然改变了主意,话筒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会,又被慢慢地挂回去。 离开传达室,他又绕回到楼后,他守候在女孩身边,看着她渐渐停止了呼吸,就像等着一杯水慢慢冷却,他想,女孩必须死,否则一切将是徒劳,确定女孩死后,他才顺着甬路一直向校外走去,走了一半,他又折回花坛前,捡起那只运动鞋拎在手里,出了大门,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操着本地方言闷声闷气地问他:“去哪?”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园丁小区。” 司机踩了脚油门,车亢奋地冲上了马路,古安生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只鞋,想,谢文凯说过,栾校长住在园丁小区的3号楼,应该不会有错吧。 希望不会错,他要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同他做一个交易。 六、他不相信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事 古安生出人意料地留在了蒙城中学,一千就是十三年,十三年把他从一个怯懦的大学毕业生,磨砺成一个世事洞明的中年人。 他分了房,结了婚,评了高级职称,一路顺风顺水。 除了栾校长、他和当事的两个学生,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孩的死除了地球引力之外,还与几个活生生的人紧密相关。 古安生有时候问自己,假如自己当时及时拨打120求救,女孩是不是会有一线生机?可如果她被救活,自己又会不会有今天? 只有女孩死去,他才成为事件唯一的知情者,才拥有讨价还价的条件。 但不管怎样,对“李娜”这个名字的忌讳就像是一种古怪的疾病,从此紧紧缠绕住了他的灵魂,十三年来,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让城市的灯光充满了他的黑夜,可这样的黑夜里他又总是恶梦连连。 但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想他还是会做与十三年前相同的选择。 他不后悔。恐惧、惊惶、良心折磨,这些与后悔与否是两回事。 他每个星期都会在梦里目睹李娜像红蜘蛛一样四处爬走的血,还有那濒死的眼神,惨淡的脸。 当然,同样清晰的还有她身上穿的那件淡黄色连衣裙,群脚的塑料小珠好像一串串惨白的鱼眼,还有她脚上的红皮鞋,那种红色的鲜艳与她身上喷出来的血液不相上下,她嘴角的那颗精巧的小痣,为那张垂死的小脸增添了一点点生动…… 于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从来只出现在他梦中的东西,今天竟在初一(三)班的教室门口重现了。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叫李娜的女生,与十三年前死去的那个李娜竟是如此地相像。他们简直就是一个 人。 古安生后背爬满了汗水,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竟会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七、女孩说:你是想知道我住在哪里吧? 下午4点,古安生面色惨白地回到办公室,绕过几个打扑克的同事,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响地抽烟,陈全凑上来关切地问:“古老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班上有刺儿头?” 古安生把半截未燃尽的香烟丢在水泥地面上用鞋跟碾灭,无力的摇摇头:“没事。”他抬头似乎想对陈全的好意问候赠送一个微笑,但笑容却像水泥浇筑的那般沉重。 陈全拉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脸上挂出了讨好的表情:“古老师,晚上一起吃饭吧,你喜欢川菜还是粤菜,麻辣小龙虾怎么样?” 古安生晃晃头,现在请他吃满汉全席也跟吃蜡烛没什么两样。他说:“今天算了,你也早点回家吧,这一天怪累的。” 陈全咧嘴道:“我一个光棍,何以为家啊,连房子都是租的,那破楼连个空调也没有,窗外100米就是个养鸡场,开窗户吧,熏死人,不开吧,闷死人,下班了你们都回家了,我只能在马路上溜达,要不怎么找你喝酒呢。” 古安生站起来摆摆手:“改天,改天吧。” 陈全见古安生实在不去,只好作罢,瘪着个嘴回到座位上。 5点20分,距离学生放学还有10分钟,古安生提前出了办公室的门。 5点半,放学铃声准时地响成了一条线,持续30秒后戛然而止,学校里顷刻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开门声,狭长的走廊里,每个教室的门都像一个拧开的水龙头,人流涌出,汇聚到走廊里,甬路上,最后在学校大门处形成一股熙熙攘攘的人潮。 古安生躲在校门口一个书报亭背后,死盯着向大门涌动的学生,这里是学生离校的必经之路,他在守候那个叫李娜的女孩, 从上午到现在,他的后背一直凉飕飕的,像有张看不见的嘴在他的脖子上方吹气。 第一节语文课,李娜笔直地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由始至终仰着脸微笑地望着他,一节课45分钟,她的笑容丝毫没有走样。这笑容在古安生的眼里是那样地诡异阴森。古安生的课讲得语无伦次,几次停下来擦汗,学生都很奇怪:我们的古老师瘦得像孙悟空一样,却像猪八戒一样怕热呢。 下午,古安生到学生处调出了李娜的档案,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小学的相关资料一片空白,家庭、父母等栏也全都空着,档案上只有姓名、出生日期、民族等简单信息。 生日一栏填写的是1994年5月16日。古安生像被人推了一下,这一天,正是女孩李娜坠楼而死的日子。 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恐惧又拧紧了一扣。 此时,古安生守在报亭后,像一个鬼鬼祟祟的探子。他打定主意,要看看她放学之后究竟往哪里去,最好是寻到她的家,见一见他的父母,确信她有爹有娘,是个活生生的人。 天一点点黑下去,四周渐渐模糊起来。李娜终于出现了。她从灰蒙蒙的大门慢吞吞地走出,古安生盯着她瘦弱的背影,他觉得她走路的样子轻飘飘的,有那么两个瞬间,他甚至觉得那是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在暮色里顺着马路飘忽地游弋。 古安生等她走过街尾的那家邮局后转了弯,才匆忙跟上去,等他也拐过那个街角,忽然惊异地发现李娜不见了。 这条街像尺子一样笔直,也像尺子一样地狭窄,一排间隔均匀的槐树像刻度一般立在街边,树冠密密实实,遮得这条街几乎像暗夜一样阴沉。 古安生站在原地费力地向远处张望,心想不禁画了魂儿,真见鬼,怎么一眨眼的时间人就不见了? “古老师,你是在找我吗?” 女孩的声音轻飘飘地在他身后升起来,像一缕烟。 古安生猛地转过身,女孩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一颗粗大的槐树旁,含笑望着他。她的脸被覆盖在阴影里,她的微笑也沾染上了树影的黑色。 女孩说:“你是想知道我住在哪里吧?你猜,你肯定猜不到。” 古安生一脸惊愕地盯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孩的声音继续在黑暗中袅袅升起。 “古老师,你不要跟着我,否则……”她忽然压低了声音,仿佛在悄悄通知古安生一个秘密,“你会吓死的。” 古安生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马路牙子绊了下,差点坐在地上。 女孩嘴角挂着一抹笑,转过身慢慢地沿街走去了,她淡黄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一样的暮霭中,就像消失在江水里似的。 八、你去看看门有没有锁好 晚上,古安生到家已经8点多了,妻子把皮箱摆在床上,正在往里面一件件地放衣裳,见古安生进门,便告诉他明天要到北京去出差,古安生随口应了声,他的妻子在一家洗衣粉厂做销售经理,负责华北片区的市场开拓,每个月总要在外面跑十几天,结婚八年来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默默吃过晚饭,他缩在客厅的沙发里,跟妻子一起看那部叫《奋斗》的连续剧。‘ 他不是真想看电视,身边有个人令他觉得心里踏实。电视闹哄哄的,也是个壮胆的好东西。 他问女人:“门锁好了吗?” 女人正看到高兴处,眼睛不离开电视嗯了声。 古安生觉得心里慌张,隔一会,他就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背后的阳台,他生怕隔着玻璃猛地看到黑糊糊的阳台里一动不动地站着那个女孩。 没有女孩,只有几件晾晒的衣物,疑心生暗鬼,古安生这样责怪自己。 电视很无聊,无聊不是最大的罪恶,最大的罪恶是虚假。古安生打了几个呵欠,他感到了一些困倦,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等他迷迷糊糊地醒来,他惊奇地发现房间里居然静悄悄的,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他看到他的妻子坐在旁边的另一个沙发上,上身前倾,眼珠一转一转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日光灯的照射下,她的脸有些失真。 古安生翻身坐起,他伸手搓了搓紧皱的脸,问:“几点了?怎么把电视机关了?你在看什么?” 他看到妻子扭过头,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唇上,紧张地说:“嘘,别说话,我听到屋子里有声音。” 古安生的心骤然一紧,他马上竖起了耳朵。 石英钟的指针在“嚓嚓”地走,像一只手在摩擦着打火机的滚轮,但除此之外,古安生没听到别的声音。 “哪里有声音?”古安生的语气里已经有了责怪的味道。 女人左右看了看,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她说:“不光有动静,这房子里除了我俩,好像还有一个别人。” 古安生的头发都要站起来了,他跳起来冲着他的妻子吼道:“大半夜的别胡说八道。” 女人委屈地说:“我没有胡说,我真的感觉到了,要不你去找一找。” 古安生听从了妻子的建议,他小心翼翼地把厕所和厨房都检查了一遍,回来之后他理直气壮起来,他斥责他的妻子说:“你神经病呀,只有你和我,哪里有什么别人?” 他的妻子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忽然露出了古怪的微笑。古安生听到她用小女孩的尖细嗓音细声细气地说:“古老师,你没认出我吗,我就是那个别人啊?” 古安生大叫一声醒来,明亮的灯光晃得他的眼前一片缭乱,她的妻子探过身体关切地询问他:“怎么啦怎么啦,你做噩梦了?” 古安生撑起身体,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点点头,他有气无力地问他的妻子:“你再去看一眼,门有没有锁好?” 这一夜他没有合眼,直到渐渐亮起的晨晖暂时拯救了他。 九、没想到耿校长竟把它分给了陈全 次日,陈全兴冲冲地来找古安生的时候,古安生正和一个叫胡树臣的男老师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低声说着什么。正是下午,日影横斜,操场上有初二年级的学生在上体活课,声音嘈杂,尘土飞扬。 见陈全开门进来.古安生立刻住了口,胡树臣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把头缓慢地摇得几个来回,他对古安生说:“都十几年了,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我真是忘得一千二净,实在看不出像不像了,老古,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陈全循着目光看去,操场角落的一片树影里,孤零零地坐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她微微低着头,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意。他扭头望了眼古安生,插进去把古安生拉到走廊,他满脸喜气地说:“古老师,特大喜讯啊,我跟校长磨了两个月了,终于铁棒磨成针。” 见古安生不解地望着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晃了晃,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说:“我昨天真是急眼了,跟耿校长都喊起来了,他才答应分一套房给我住,还说什么学校老师的住房紧张得很,只剩一套空房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耿校长待我还算不薄。” 古安生说:“那可恭喜了,在咱们学校分套房不容易,估计看你是研究生特殊照顾,你什么时候搬,到你那坐坐?” 陈全哈哈笑着说:“找您就是为了说这个,你猜怎么着?我中午去了趟才知道,原来我那套房就在你家对门,以后咱俩就是邻居,你说凑巧不凑巧?” 古安生闻言吃了一惊,他望着陈全半天没有说话。三个月前的那幕恐怖的景象像放电影似的浮现眼前:警察在忙碌地勘察现场,对门的防盗门大敞,幽深的客厅里,对门的那个男人胸口插了一把尖刀仰躺在客厅里,身下的血都干涸成暗黑色……这个死去的男人对古安生来说有些神秘,他深居简出,似乎极少出门,古安生几乎没有机会仔细地打量过他,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竞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几个白色的医生从后面挤过来,一块白布像下雪一样覆盖了那具尸体…… 那套房子一直空着,没想到耿校长竟把它分给了陈全。 看陈全的表情,耿校长应该没有告诉他那间屋子里发生过什么。栾校长十二年前就调到邻市教育局去了,举家搬迁,接班的这个耿校长更是老奸巨滑,也许陈全申请房子时对他不够尊敬,惹得耿校长不太开心,存心给他一点颜色,领导的颜色总是很多,可以随意把下属涂抹得五颜六色。 古安生想,既然没人说破,他也犯不上去揭这个盖子,让他去住吧,什么也不知道反倒住得安心。 陈全又说:“我分到这套房,你古老师一定在校长面前帮我说了话,我都心里有数,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张嘴,能办的一定帮你办,不能办的我求人去给你办。” 安生心中忽然动了一动,说道:“小陈,既然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件小事需要麻烦你。” 十、她竟去了那里 下班后,古安生没有急着回家,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天空一点一点地暗下去。有两只蝙蝠像燕子那样在空中迅疾地划着圈子,窗外的花坛里有一些虫子在低低地呜叫。 古安生的手机躺在桌面的玻璃板上,他在等陈全的消息。 几个小时前,他提出请陈全帮他一个忙,替他调查一下那个叫李娜的女孩的行踪,尤其是她放学后的去向。 陈全疑惑地问:“古老师,你这是搞得哪一出?那个女孩难道有什么情况?” 古安生即兴编织了一个谎言,他说据这个学生的家长反映,女孩这些天放学之后经常深夜才回家,问她去做什么她也不说,‘家长也没什么办法,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很焦急。做为班主任,他也很担心女孩在社会上交上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容乐观,迪吧、酒吧、网吧遍地开花,女孩这个年龄还很单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做老师的也有责任。 说到这里,古安生长叹了口气。 陈全边听边点头,他说古老师你说得很对,很有责任感,值得我们年轻教师学习。 古安生停顿了片刻,做出一副有些惆怅的表情。他说本来不想麻烦你小陈的,但最近你嫂子血糖有一点高,总嚷嚷着头晕,我放心不下,还要回家做饭,所以下班了就要急三忙四地往家里赶.你上次请我吃饭我没去,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古安生即兴发挥,他说得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所以……”古安生沉吟了一下,仿佛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他说:“还得麻烦你小陈帮帮忙。” 陈全立刻站起来表态说:“都是为了学生,我一会就帮你把这件事搞得清清楚楚,古老师你真是教师里的楷模。” 放学铃声刚刚响过,陈全朝着古安生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夹起皮包就出发了。 古安生没有回家,妻子不在家,回去也是孤零零一个人,他想起刚才对陈全说妻子有什么高血糖,不仅哑然失笑:“什么研究生,学历高有个屁用,这个社会上拼的是智商。” 他估计陈全一个钟头左右就能有回音,当然,他也不指望着陈全找到女孩家的详细地址,只要能搞清楚她住哪个小区就算胜利。 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一直等到8点多,桌上的诺基亚手机才嗡嗡地震动起来, 他接起电话,陈全的声音空荡荡地传来,似乎还带着一点回音,仿佛在地下通道一类的地方。 他第一句话就令古安生浑身一抖。他急促地说:“古老师,古老师,有点不对劲,我怎么觉得那个李娜……不像个活人啊。” 陈全说他跟着那个女孩一直沿着平安街走下去,走了半个小时左右,路边的楼房越来越稀疏,路也越来越狭窄,可女孩仍然没有停步的意思,又往前走了有十几分钟,经过一条废弃的铁路,柏油路渐渐变成沙土路,明显已经到了郊区了,路边全是荒地,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他们始终保持了一百多米的距离,女孩一直没有发现他,这时他看到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道镂空的围墙,女孩走进了围墙中洞开的一扇高大的铁门。说到这里他颤抖地问古安生:“古老师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他停了一下,古安生听到他在电话里舔了舔嘴唇,接着,他的声音像是晾衣杆上被风吹得左摇右摆的衣服,他说:“那里是一处墓地。” 古安生说不出话来了。 陈全继续讲述,他说他虽然有点害怕,但也挺好奇,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于是他壮起胆子跟在女孩身后走进了那座墓园,这时候天已经快黑透了,那地方的风比市里要大两级,松柏树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此起彼伏,他看到女孩的影子在一块块灰白色的石碑间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一座坟前不走了。她竟然坐在墓碑前。 然后他就听到女孩“咯咯”的笑声。 陈全说他当时吓坏了,他特怕女孩一步步走进那座坟里去,可她坐了一会就站起来了,围着那座坟转了两圈,又朝着大门走了回去。看她走远了,他才壮着胆子摸到那块墓碑前看了一眼,顿时吓得不轻,他说他看到那块墓碑上用楷体端端正正地镌刻着李娜的名字。陈全声音颤抖地问古安生说:“她不就叫李娜吗?难道那是她的坟?她不会是个鬼魂吧?” 古安生没有回答他,他问:“然后呢?” “然后……我一路又跟着她走回到市里,结果走到半路上,跟丢了。” “什么?”古安生气急败坏地叫喊起来:“跟丢了?” 陈全没说话。 “你现在在哪?”古安生问。 陈全说:“我现在正好离园丁小区不太远,准备去自己的新房子看看,古老师你在家吗?” 古安生对着电话说:“我在超市买点东西,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他匆忙锁好办公室的门,经过传达室时,里面漆黑一团,他急匆匆地走过去,并没有留意黑暗中传出的一声冷哼。 ...
Chapter 1 噩梦の章 [一] H大位于C市的西郊,作为该城最富盛名的大学,云集了很多优秀的学生和老师。此刻正是下课时间,学生们喧闹着往食堂涌去。 付明辰看着花坛里被草丛掩得不易察觉的防空洞陷入了沉思:“如果要杀人藏尸的话,陈旧的防空洞可是一个绝佳的地方啊!” “可以去食堂吃饭了。”方胜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赶紧转移话题。秋野和罗珊也是一脸惊吓的表情。 方胜和付明辰读的是法律系,以至于半学期后口头禅都成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XX法,你将被判处XX罪。”或者是动不动就对人吆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秋野和罗珊读的是外国语系,罗珊念的是冷僻的阿拉伯语,秋野念英语。方胜和明辰是一个班的,而他和秋野又是老乡,两人在火车上就认识了。秋野恰好又和罗珊是一个寝室,所以自然而然四人就熟悉了。 四人有说有笑地往食堂走去,谁都没有注意异常茂盛的灌木丛中,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片刻不离地注视着他们。 方胜狼吞虎咽地吃着蚂蚁上树,忽然他脸色一变,肥胖的手从喉咙里扯出了夹杂着碎粉条的几根头发丝儿。明辰皱皱眉继续低头吃饭,两个女生恶心地把身体转向另一边。 “我劝你还是不要吃了。”明辰有点看不下去了。 方胜管不了那么多,继续扒拉着餐盘。一截白花花的东西出现在了盘子里,难道是骨头?他兴奋地用叉子拨开菜叶,却发现那东西上还有粉色的指甲油! “啊!啊——”方胜一把推开餐盘,吓得直接从板凳上仰了下去。两个女生抱成一团拼命尖叫起来。 “假的,不用害怕。”明辰淡淡地瞄了一眼,继续面不改色地吃饭。大家都围了上来,有人说找食堂师傅理论,有人说报警。 “罗珊!是你帮我打的饭菜啊!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要吓我也不用这么玩儿吧!”方胜惊恐地颤抖着胖墩墩的身体,脸涨成了猪肝色。 罗珊也吓得花容失色:“我,我一人端不了两个餐盘。然后,然后一个好心的男同学说帮我打……” “妈的,到底是谁,我非揍死他不可!”方胜气得咬牙切齿,谁在饭菜里吃到头发丝和假指头还能有好心情啊~~~ “挺普通的长相没什么特色,瘦瘦高高的,我也记不起他的样子了。”罗珊几乎快要哭出来了。秋野拍着她的肩示意她别害怕。 明辰吃完了东西,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冷静地看着已经严严实实围住他们的人群。 一张平凡的脸,瘦瘦高高,这样恶作剧的人不正是喜欢观赏猎物惊慌失色的模样吗?所以,此刻他一定没有走。为什么选择方胜呢?因为他贪吃,而且每次的狼吞虎咽都弄得周围一片狼藉,打很多饭菜也不认真吃完。 饕餮是七宗罪里的第二严重的恶行。莫非那个人是借这个给方胜警告?以惩罚者的身份出现的人,往往是看起来很平凡却有不安分的人。 “走吧。”他淡淡说了一句。方胜一直嘟囔着:“我还没吃饱呢。”明辰笑他:“幸亏这个人只是小小地警告你一下,不然……” “不然什么?”方胜不以为然。 “看过《七宗罪》没?”明辰忽然回过头来问道。 其余三人惊恐地对视一眼,同时沉默了。 [二] “我只是想要试试人类在生存面前,那些可笑的东西能维持多久,比如所谓的坚强和勇气。”昏暗的灯光中,他蹲在女孩面前小心翼翼地拨开那缕遮住眼睛的刘海儿。 “呜呜呜!”女孩坐在椅子上疯狂地摇着头,因为过度用力,绳子勒疼了她娇嫩的手臂。 “不可以大声尖叫,不要试图逃跑,只要你乖乖的,我做完实验就放你出去好吗?你喜欢喝农夫山泉还是果汁,奶茶喜欢吗?我可以去给你买热的,不过女孩子喝多了会发胖的。”他温柔地撕下她嘴上的胶布,把农夫山泉的瓶口放进了她的嘴里。那么多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早已准备好的矿泉水。 女孩咕咚咕咚地喝着水,她很乖,一点都没有挣扎,在这个闷热的地方能喝到这样甜美的水她觉得异常感激。 “这是我哥的头,你要乖乖地陪着他知道吗?我哥最怕寂寞了。”他把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轻手轻脚地放在另一张椅子上。女孩和这个骷髅头就这样无言地对视着,眼泪无助地流了一脸,却不敢把视线移开。 传说人的灵魂有二十四克,会随着生命的消亡而消失在房子般的身体里。去了哪里,谁也不会知道。如同这个陪伴了他许久的头颅,每一次看到都对那个人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恨意。偏僻的火葬场,只需要付点钱就带走了哥哥的头颅。 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傻。为了她,你甚至丢了性命。 “如果你不看他,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临走时,他送了她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这个笑却让她仿佛置身冰窖浑身颤抖。 哥,我已经找到她了。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 “罗珊,寝室都要关门了你还出去啊。”秋野关心地问道。 “一个很久没有见到的老朋友来找我了!”罗珊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跑了下去,欢快的语气透着无法言语的激动。 墙上的钟都快要指着十一点了,出去了整整二十分钟的罗珊还没有回来。秋野有些担心地拨她电话,却发现手机叮叮当当地在桌子上响着。 女生寝室到六教起码要走十分钟,昏黄的路灯照得秋野毛骨悚然。黑乎乎的教学楼矗立在那里,好像一只只巨大的猛兽。 “是你?”罗珊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她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他! “我找了你很久了。”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 “对不起……”罗珊捂着嘴,红了眼眶。 他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无所谓地笑笑:“如果我要怪你,此刻就不会站在你面前这样平静地说话了。”他看着罗珊,仿佛亲人般温柔。 “为什么你要在方胜的餐盘里放那些恶心的东西?”她至今仍没有想通,方胜一直和他们混在一起,哪里会得罪他呢。 “只是因为他很讨厌而已。”他耸耸肩坐在了台阶上,“对了,那家伙正在倒霉呢。没准儿会彻底疯掉!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原谅他的,每个人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有参与吗?”罗珊坐在他身边,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脸,至今想起来仍然忍不住带着强烈的恨意! “这个游戏,怎么可能少了我。难道你不想为我哥报仇?!”他看着她,眼睛仿佛夜空里的星星,那么的明亮。 “我,恨不得他去死!”罗珊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他会死的,而且还会死得很难看……”他往后仰着,双手反撑在地上,一股寒意顺着手心蔓延到了脸上。结了冰似的面容,带着无法言语的悲伤和恨意。 “很多次,我都会在梦里梦到你哥,满身鲜血地躺在我的怀里。我撕心裂肺地哭着,无论我怎么摇他怎么喊他,他都不张开眼睛看我一眼……哭着哭着,我就醒了。”罗珊转过头看着他,轻轻地笑了,笑着笑着把眼泪都笑了出来,“有时候我疯狂地想让自己忘记他,可是又那么的害怕自己会忘记他。很矛盾的心情。可是,我始终觉得他一直在我周围看着我吃饭,上课,做噩梦,发呆……从未离去。” 他叹了一口气:“没关系,我哥一直在我们身边。就算他走了,我也会守护着你。” 这时,秋野的声音遥遥传来。 “快躲起来,不能让她看到我们在一起。”罗珊拉着他迅速消失在了走廊里。 “罗珊~罗珊~”秋野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像猫叫似的!她咬咬牙鼓起勇气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转角处,她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罗珊!大半夜你玩什么捉迷藏啊!”追到转角处却跟丢了人,她怔怔地站在原地,难道自己看错了? 一把亮晃晃的手术刀从黑暗中伸到了她的脖子下,朝着颈动脉一点一点的移动。眼看就要割下去了,却听到对面的罗珊惊呼了一声:“不要——” 精巧的刀子猛地收了回去,秋野看着从厕所里走出来的罗珊毫发未损,一巴掌呼到了她的肩头:“不要!不要什么?大半夜的还不回寝室!” 罗珊的目光一直盯着隐在黑暗中6102室,声音还在轻轻颤抖着:“我的意思是……不要在这里上厕所,脏死了!走吧。” 秋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6102的门什么时候打开的? 罗珊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解释:“估计谁捉弄我吧!来也没见着人,肚子反而不舒服了,所以一直蹲厕所呢。” “我老感觉谁在盯着咱们。”秋野忽然停住了脚步,一脸严肃。 “你说什么?”罗珊的脸猛地沉了下来,眼神诡异。 “开玩笑的啦,哈哈哈哈!胆小鬼!”秋野猛地大笑起来。 “是啊,吓死我了!”罗珊不动声色地扬起了嘴角,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捏紧的拳头缓缓地松开了。 黑暗中,那把手术刀带着寒光隐没在了某人的口袋里。 [三] 明辰和方胜住的是二人间寝室,明辰每天不是上课就是看书,仿佛还是一只活在高三牢狱里的囚徒。 “你到底在看什么?”方胜好奇的问道,明辰把封面轻轻抬起。 “切萨雷·龙勃罗梭的《犯罪人论》啊。”方胜一脸不屑地咬了一口面包。 “你读过?”明辰好奇地问道。 方胜嘿嘿一笑:“没有。” “切!” 方胜忽然想起了隔壁那个怪怪的小子。每次和他打招呼都把自己当成透明人似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听和他同屋的人说,那个叫陆伽的小子像个哑巴似的,两人同寝室那么久了说的话都没超过十句。” “哦?”明辰忽然来了兴趣。 “就是一平凡得要死的男生,感觉整个人灰蒙蒙的,扔人堆里还没我打眼!不知道跩个什么劲儿!”方胜对于这个自己屡次都用热脸蛋贴人家冷屁股的人实在没有好感。 “寻常人都没你打眼……”明辰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隔壁寝室开始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男生,那个“谁”字充满了警惕,整张脸真的一点特色都没有,修长的双眼,短短的学生头,灰色的T恤……方胜形容得很贴切——整个人灰蒙蒙的。 “我是隔壁寝室的,开学这么久都没有过来打个招呼,喝啤酒吗?”明辰出来时顺手把方胜的啤酒零食扫荡一空抱在怀里。 “我不喝酒。”陆伽正要关门却被明辰伸脚卡住了门缝。 “不要再来恐吓或者伤害我的朋友。”明辰开门见山地说道。陆伽一如既往地沉默。 “那天帮罗珊打饭的人就是你吧?假装好心,然后不动声色地放进早已准备好的头发丝和手指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伽否认得干干净净。 “我在人群中看到你了。”明辰笑道。 “在食堂吃饭,看到彼此很正常。”陆伽反驳道。 “若不是今天方胜说跟你打过两次招呼,你都没有答理他。我还不会怀疑到你头上来。你不喜欢别人的打扰,所以打算给他一个小小的惩戒,对不对?陆伽,你是心理系的高才生,知道什么人最怕什么。再也没有比在自己热爱的食物中发现让人恶心的东西更令方胜恐惧的事了。你住在我们隔壁,只要稍微留意就知道方胜什么时间去食堂,不动声色地跟着我们,总会找到下手的机会。方胜忽然想去洗手间,他把餐盘交给罗珊,就在周围的你顺势接过罗珊手中的餐盘,加点东西进去很正常。”明辰分析得头头是道,陆伽的脸上也渐渐浮出了笑容。 “是啊,粉丝为主材料的蚂蚁上树最适合藏头发丝。拥挤的食堂太容易搞到女生的长头发了。而大白菜炖肉,白花花的也适合藏手指头……本来想去找个真的放进去的,可惜没有现成的材料。”陆伽的话语里透出的信息让明辰不寒而栗。 他的意思是——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面不改色地剁下一个人的手指头放进某人的餐盘中。 明辰无言以对,默默地退了出去。只觉得手心里都是黏糊糊的冷汗,这个人太可怕了。 灰蒙蒙的天刮着大风,吹得大树噼里啪啦直响,半支烟的工夫暴雨就打了下来,整个天空猛地黑了。 门缝里,明辰的余光看到一个穿着雨衣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一只蜘蛛猛地坠到了他书上,然后摇摇晃晃地飘着。一根看不见的细丝吊着蜘蛛的身体慢慢爬向了远方……明辰站在窗前,看着陆伽的影子像一个灰色的点渐渐消失在了雨幕中。 [四] 椅子上的女孩看见他走了进来,激动得拼命摇晃着身体。 “饿了吗?”他脱下雨衣,从怀里拿出一包热腾腾的食物,还有一瓶矿泉水。 女孩眼泪汪汪地点着头,现在看见他这个大活人已经成了囚禁生涯中最开心的事情了。她害怕对着那个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窝,可是又怕死了真的移开视线他会突然出现剜掉自己的双眼填进骷髅头的眼窝里。她已经彻底放弃了求救,只是希望可以快点到晚上,他能踏着夜色给自己带来水和食物。 “看来假指头一点都不好玩,要不割下一根试试?”他掏出一个小布袋,展开里面全是大小各异的手术刀——锋利,冷漠。 女孩吓得拼命摇头,眼泪鼻涕不断往下落。 “可是我真的很想试试看把手指头塞进胖子的饭堆里是什么感觉?不如,我动作快一点?这样你就不会太痛了。”说罢,在他的笑容中,一道寒光落在了女孩的尾指上。 “唔——”女孩惊恐地闭着双眼无声地尖叫起来。 “游戏才刚刚开始……专属于勇敢者的游戏。你,敢玩吗?”他在T恤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把刀,喃喃自语。女孩已经晕厥了过去。 轰隆——一道闪电在雷声的陪伴下撕破了夜空。 游戏,才刚刚开始。 “喂?阿姨,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嗯,那就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吧!我要让他偿还亏欠我们的一切!”挂断电话,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Chapter2 复制的人生 [一] 杜威张大眼睛看着这间早已熟悉过万千遍的病房,雪白的墙壁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简易的铁床和任何一家医院没有什么两样,雪白的被套和枕头,白色的窗帘紧闭着,墙上挂着几幅简单的油画,色调也是冷冷的,其中一幅画着一个小孩的脸……他习惯每晚看着那幅画入睡。 睡意总是在这个时候袭来,他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头顶熄灭的日光灯,可是眼皮却如大山压过来似的一点点往下坠。 刘护士的影子在他眨眼的瞬间轻轻摇晃了几下,她俯下身来对他笑笑:“醒了?”他点点头坐了起来。刘护士给他端来了早餐,简单的白米粥和一个鸡蛋还有一小碟榨菜。放下这些东西后,她才走到窗前“刷”的一声拉开窗帘。阳光顿时劈头盖脸地涌入了房间,杜威皱着眉看着这一切,食不知味地嚼着鸡蛋。 床头柜上早已放好了今天的报纸——2009年7月14日。晨报上无疑是谁谁家失窃了,某某路出现了交通事故,还有一些无聊的八卦新闻,过气的小明星要在C城开演唱会了。 他边吃鸡蛋边看报纸,刘护士走了出去。 阳光一如既往地照射着大地,他吃完了早餐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花坛。几棵松树郁郁葱葱,常青的灌木丛把花坛围得严严实实。几个铁质长椅安静地矗立在那里,其中一条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穿大号病服的中年男子痴痴地看着空气,姿势一直维持到杜威的视线离开。 院子里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病人在散步,护士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散步时间到了。”大约半小时后,刘护士走了进来。依旧是那温和的声音,笑眯眯的表情,仿佛这不是什么让人心情郁闷的疗养院而是某个悠闲的公园。 “我什么时候住进这里的?”他忽然问道。 刘护士想了想:“差不多半年了,主要是你有健忘的毛病,常常想不起发生过什么事情。曾经从楼梯上摔下来过,后脑勺受伤了。医生说你的精神状况十分不稳定,而且记忆紊乱。不过这半年恢复得很好,不用担心,很快就可以痊愈出院了。” “哦——那我的家人呢?”他似乎记忆真的不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刘护士露出了一丝了解的笑容:“是你老婆送你来的,你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儿。” 杜威“啊”了一声,他零散的记忆里好像是觉得有老婆,不过女儿却有点模糊。半年吗?在这里住了半年了?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感觉不到一丁点真实。 从病房出来有个长走廊,中间有个楼梯通向楼下,走廊的尽头是厕所。 “小杜。”一个胖妇女乐呵呵地对他挥手,杜威一脸迷茫地看着刘护士。 刘护士对胖妇女摆摆手:“他不记得你了。”胖妇女毫不介意地挥挥手走向了尽头的厕所。 “她是?”杜威笑得有点尴尬。 “哦,她是食堂的张大嫂啊。你下午没事就会去食堂和他们看电视的,忘记了?” 杜威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我之前是干什么的啊?工作。” 刘护士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是某证券公司的职员。” “我老婆来看过我吗?孩子怎么样了?”他小心翼翼的扶着楼梯把手往下走。 “昨天她才带着孩子来看过你啊,你……记不起来了?”刘护士的表情有点吃惊,不过立刻做出“也难怪”的笑容。 杜威不知为何,很不喜欢刘护士的笑容。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护士没有这么爱笑的,长期的乏味工作早已磨平了那些笑容。刘护士的笑容,他感觉很不真实。 吃早饭,散步,午饭,下午在食堂看电视,那时候十来个病人坐在不大的食堂里看着不知所云的球赛。晚餐在食堂吃,睡觉前喝一杯牛奶,然后入睡。 杜威发现这样平静的日子很乏味,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就是觉得一切都不对劲,可是又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 我真的是在证券公司上班?我的老婆和孩子昨天真的来看过我?为什么,我一点点印象都没有?这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实在不想待在这个无聊的地方了。 [四] “快跑——”罗珊猛地大叫起来。 陆伽只觉得背上长了翅膀,恐慌逼得他疯狂地奔跑着。蓝天上有几只晚归的小鸟,夕阳的最后一丝微光落入了地平线,废墟和矮树都被他远远抛在了身后。耳朵里只有罗珊的尖叫声—— “陆伽!快逃!你快逃——” 那个声音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勇气,十七岁的少年仓皇的逃窜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砰——”枪声响了,零碎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个中年警察的呵斥声。 “为什么开枪?!他只是个孩子!” 另一个年轻警察结结巴巴地喘着气:“我……我只是想让他停下来别跑……我不知道会打中他……” 罗珊疯狂地扑了过来,她抱着陆伽的身体号啕大哭。陆伽上气不接下气地躺在罗珊怀里,鲜血从嘴里咕咚咕咚地往外冒着。 “对……不……起……”陆伽的眼睛滚落了最后一滴泪水,然后永久地闭上了。 爱情,原来是这么神奇的东西,那么多幸福假象的掩盖让我们忘记了它本身就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病。煎熬,痛苦,思念,无止尽的折磨,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阻力和——不完整的缘分还有那幼稚到——只想要与你在一起的念头。 爱,原来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冰冷最可怕的杀人武器啊! 罗珊在泪水的浸泡中缓缓张开眼睛,黑漆漆的寝室里依稀传来谁的打呼声,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陆伽的笑容缓缓浮现在了上面,那些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罗珊,我喜欢你!鬼故事。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我知道我这么平凡,那么多的追求者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我,我只想你一直待在我身边。别怕,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饿了没?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麦当劳套餐。渴吗?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每种饮料都买了一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疯狂的念头……我只想每天看着你,真的,只是看着你就好了。 ——我不知道把你藏在什么地方才好,所以把你带到了这里。我知道这样做很……很不可理喻,可是我……我可能真的疯了吧。你见过我的弟弟吗?他很听我话的。对不起,我让他帮我把你弄到这里来了。 ——绑架……会坐牢的吧,你出去后会告我吗?听说你家人已经报警了。你想走也没关系的,我这就给你松绑。对不起,我这几天真的昏头了。骂我混蛋也没有关系,我本来就是个混蛋……没关系,至少你会一辈子记得我。 ——罗珊……我,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 罗珊抹了一把眼泪,苦涩地笑了。真够荒唐的爱啊! 杜威缓缓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束香水百合。眨了眨眼睛,一张秀丽的脸出现在了百合后面。 她把花插在花瓶里温柔地问道:“老师,还记得我吗?” 杜威迷惘地摇摇头,他的记性越来越糟糕了,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记忆里也留在了地狱里,可怜巴巴的脑袋只够记住几分钟的事情了。 “我也是您的学生。”她回过头来给了杜威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你竟然跟踪罗珊?还偷拍她的照片!这是什么行为?!流氓变态才会偷偷捡女生丢掉的垃圾,才会跟在身后乱七八糟地偷拍!你脑瓜子是不是傻了?!拿点毅力在学习上你的成绩就不会拖班上的后腿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干这些下流的事情!?今天跟踪明天你是不是就要绑架啊?把她绑架算了,免得每次上课你的眼珠子就落在她身上转都不转!陆伽!我在男厕所逮到你抽烟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啊!给我把家长叫到学校来! ——看看你吊儿郎当的流氓样,看着就烦! 老师,您知道吗?也许您不经意的一句话,真的会影响我们的一生啊。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您,带给我们的,到底是什么…… 罗珊看着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抬起头来又是一双懵懂的眼睛无辜地问着她:“你是谁?” 那双眼睛如同婴儿般纯净无瑕。罗珊的心,猛地软了。 表达错误的爱,才是世上最冰冷的杀人武器吧。 看着你这样无奈地活着——你的生命将永远只有这可怜而短暂的几分钟。你记不起任何幸福,也会遗忘一切的痛苦,这对于无心犯错的你来说,已经是最严厉的惩罚了,不是吗? 关上病房的门,罗珊轻轻松了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明天,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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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王旺盛的母亲突然失踪了,王旺盛哭丧着脸说,母亲离家出走了。村民不信,一个一辈子都没出过这个山沟沟的老太太,她能去哪? 可她儿子儿媳坚持说她离家出走了,村民们依然疑惑。特别是王茂盛家门口的大槐树突然就枯死了,好像这棵树和老太太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春去秋来,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 大槐树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可村民们再也不愿去大槐树下面乘凉了,因为大槐树下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苍蝇奇多。 有一天,村民们看见王旺盛要把大愧树砍掉,一斧子下去,树干上冒出了红色浆液,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有些害怕,哆嗦这又砍了一斧子。 突然树开始摇晃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推动树根, 王旺盛被吓坏了,他正要仍了斧子往回跑,一回头撞在了一睹肉墙上,他一抬头,看见母亲满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流着血泪,死死的盯着他。 “妈!”他惊叫。我不是成心要杀你,我也不想的……他呜呜哭着转身,碰的一声撞在了树上,磕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