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蒙蒙细雨下的不大,但是非常令人讨厌,因为大壮正在给麦田浇水,他嘴里嘟囔着:“这是什么破天气?要下你就下大点,省的我还要跑到田里来浇水。” 大壮身上披着雨衣,拿着手电筒,肩上扛着铁钎,正在巡视着上游的水渠,看看有没有跑水的地方。当他走到一棵大树附近时,忽然听见有低泣声,声音好像是个男的。 “谁啊?谁在那里?”大壮举着手电筒往大树那边照,见一个男人站在大树旁边。 那个人不说话,大壮也看不清那个人的面目,从背影上看,这个人体型微胖,有点像邻居老王。 “老王叔,是你吗?”大壮问了几声,那个人还是不说话,“你到底是谁?说话呀?”大壮一边往那人跟前走一边问。 走着走着,大壮觉得心里有点发毛,不由的握紧了手里的铁钎。那个人站在树下依然低声的哭泣着,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大壮从那人的哭泣声能判断出来,这就是邻居老王的声音。 老王这个人不错,为人和气待人真诚,大壮虽然给他喊叔,那是因为老王的辈分比自己长,其实两人的年纪差不了几岁。隔墙邻居这么多年,两家从来也没有闹过别扭,老王平常说话时还带着一种特别的音调,所以大壮一听就知道,这就是老王的声音。 快到老王的跟前了,大壮说:“老王叔,你站在那里干啥呢?是不是和我婶拌嘴了,你说你们这老夫老妻的,都多大岁数了,还闹个啥别扭!净让晚辈们笑话,快回家去吧!” 忽然,老王把脸转了过来,这一转过脸可把大壮给吓坏了。面前这人哪是老王呀!只见这个人眼目深陷,就像一个骷髅似的,而且眼里还冒着绿幽幽的光,样子十分的吓人。 “我的娘哎!”大壮大叫一声,撒腿就往村子里跑。等跑回家之后,大壮觉得这事很奇怪,抽了几支烟之后,就去拍老王家的门。 开门的是王婶,大壮就问:“婶啊!我老王叔呢?” 王婶说:“这不是下雨了吗,你叔他也没地方去,吃过晚饭就躺在床上休息了,现在还睡着呢!怎么,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这时,就听里屋有说话声,“是谁呀?我刚打了一个盹,就被你们吵醒了。”老王说着话,就从里屋走了出来。 “没……没事,这不是正在浇麦地吗,我来问问你家浇完了没。”大壮心里有点乱了,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说。老王在家里睡觉,那么麦田树底下的人会是谁?刚才听到的哭泣声,只有老王才有那种特殊的音调,确实是老王啊! 想到这,大壮告别老王,又拿着手电筒扛着铁钎去了麦田,来到树底下转了两圈,这会儿连个人影也没瞅见。 “是不是老王在家里睡着了,他的魂魄跑出来了?”想到这,大壮心里不由得的打了一个冷战。可是过了一会儿,抬手照着自己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嘴里说道:“叫你胡乱想,人家老王身子骨比你都强,咋会出现那事。” 虽然大壮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往那方面想,可是心里却一直都平静不下来,总觉的要出事。因为大壮早就听老辈人说:人死之前半年就有预感,晚上睡熟了,灵魂就会出窍,然后到处去走走。“ 遇到这事,都快成了大壮的心病了,一夜都没有睡觉,心里一直都在想着这事,到了快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到了快吃中午饭的时候,王婶来到他家,说老王自打早上出门,现在也不见个人影,这都该吃中午饭了也不见回来,问大壮有没有见过老王。 ”婶子你别急,我这就去帮你找找。“大壮先将王婶送回家,可是等他刚出门,这会儿天又阴了起来,看样子还要下雨。 大壮在村子里找了好几家,都说没见过老王,连村里的大喇叭都广播了。有人说:早上的时候,看见老王去了村西的麦田地。 ”村西的麦田地,那不就是自己昨晚……坏……坏了。“大壮想着,赶紧跑去村西的麦地,大老远就见老王在大树底下站着,背靠着树,那情景,和自己昨晚看见的一模一样。 可是等大壮跑到跟前,发现老王已经没气了。后来,大壮为这事自责了好长时间,总想着自己没有提醒老王,是自己的过错。 直到村里有一个老辈人开导他,大壮心里这才好受些。那老人说: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老王既然挂了号,你就是跟他说也没有用。 ...
这件事要说起来,那得有将近二十年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只知道玩耍的孩子,对当时的事件也记得模模糊糊的,还是后来听家里的老人提起才能将整个事件拼凑完整。 那个时候家里真的挺穷的,虽不至于饿肚子,但很难添上油荤,有一回,爷爷凑巧发现了一个老鼠窝,伸头一看,里面有好几只刚刚出生的小老鼠,他突发奇想要奶奶将那些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老鼠全部油炸了吃。 奶奶答应了一声后就去准备柴火了, 玩心大发的我趁着爷爷奶奶不注意,将几只小老鼠全部丢到外面的草丛里。 玩了一会儿,我就自己跑回去,把小老鼠全部丢在了那儿。过了一会儿,爷爷奶奶就发现小老鼠不见了。我这才想起来是我把小老鼠给拿出去了,然而等我跑到外面一看,小老鼠已经了无踪影。 就为了这,我还挨了爷爷奶奶好一通骂。 小孩子调皮很正常,所以大家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吃过晚饭,我早早的就睡下了,睡到了半夜,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弄我的头发,有点麻麻的,也有点舒服。 迷迷糊糊之际,我伸手抓了一把,一下子抓到了一个软嚯嚯热乎乎的东西,还“吱呀吱呀”的叫个不停,当时把我吓得呀,嗷嗷叫的从床上蹦了起来,连拖鞋都没穿,就冲出了房门。 我把这件事说给大人听,都没人相信我,认为我是做噩梦了,给我好一通气。 到了第二天晚上,说什么我都不愿意一个人睡觉,就和爷爷奶奶挤在了一张床上(那个时候爸爸妈妈要带小弟弟睡觉,顾不上我。) 也许是前一天受了惊吓,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半夜,头部又传来奇怪的响动,我不敢自己伸手去抓,情急之下抓起爷爷的手放在了我头顶。 被惊醒的爷爷打开了灯,看着一个黑影“咻”的一下钻进了柜子跟墙中间的缝隙,气的骂了一句:“这死东西。” 气归气,这回爷爷知道我没有撒谎,也留心了,先让奶奶检查了一下我头顶,确定没有受伤后才算安心了点。第二天刚刚吃过早饭,连地里的农活都不顾了,将我带出了门。 然后将我带到了一个墙壁上到处都贴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的地方,进去后爷爷很恭敬的冲一个看起来比他年纪小十来岁的老人喊黄奶奶,然后就指着我说起了整件事情。 听完了爷爷的讲述后,黄奶奶的脸色有些不好,她凌厉的目光紧紧锁在爷爷的脸上:“你真的没有杀那群小老鼠?” “本来是有那个打算,可最后找不着小老鼠,这事也就没了后文了。”爷爷不敢有所隐瞒。 “那就好!”黄奶奶长长的舒了口气:“你们遇到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老鼠梳头’。” “这‘老鼠梳头’有两个说法,梳三天,是报恩;梳七天,那就是要你命!既然最后没有造成杀孽,那它应该不是要你命。”黄奶奶这会儿闭上了眼睛,脸色回归正常。 “这……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我们平日里杀死的老鼠也不少啊,怎么就这回?”爷爷有点想不通。 “你呀,也是老糊涂了!那能一样吗?老鼠偷东西,你打死它,那是它的报应;可是这些尚未睁眼的小老鼠并未作恶,你要杀了它们也还说的过去,怕它们以后作恶,可是你是为了吃了它们而杀害它们,这就是杀孽!” 这么一番解释,爷爷也是惊出一身汗,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只是我这孙女,不会有事吧?” “无妨!”黄奶奶肯定的说:“今天还有一晚,只要明晚没有发生老鼠梳头的事情,你们可以放宽心,如果还发生了,你们立马到我这来,一刻不能耽误!” 爷爷颤巍巍的把布兜里的几个鸡蛋递给了黄奶奶,带我回了家。 到了晚上,我吓得睡不着,而老鼠如约而至,过了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又过了一天,到了第四天晚上,我们全家人都很紧张,黄奶奶说过‘老鼠梳头’,三天是报恩,七天是要你命,如今三天已过,若今天晚上老鼠还来,那就是要我命了。 关上灯躺在那儿,全家人都没敢闭上眼睛睡觉,一直熬到天微微亮老鼠都没出现才松了口气去睡觉。 一个月后,爷爷带我去放牛,他把牛拴在那儿,自己去种菜,让我坐在那儿看着,谁知另一边有一头别人家的牛弄断了绳子,跑过来和我们家的牛打架,我吓得一边跑一边哭,结果不小心摔倒了。 回头一看,有一头牛打不过冲我这边跑了过来,后面一头则追赶它。 然后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两头牛都从我身上跳了过去,没有踩伤我。 后来爷爷每每说起这事,末了总不忘加一句“老鼠梳头,三天报恩 。” ...
王小二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就连怎么回到出租屋里都不知晓了。好在王小二的酒品好,醉了也不撒酒疯,昏昏沉沉蜷缩着睡了。 以往王小二都是一觉睡个天昏地暗,酒也会醒个七七八八。然而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太过憋屈,王小二反而中途醒来了一两次。 王小二本以为买醉之后可以好受一些,至少可以忘却被骗后的伤痛,绝非损失了两千元那么简单,“骗子,怎么不死他全家。”王小二揉了揉酒醉后沉重的头,心中暗暗诅咒。 原来王小二在胡同巷口发现了一张贴着的小广告,上面写着出售二手电脑,配置高而价值低。这对于初到此地工作的王小二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王小二联系了卖主,是一个个头中等,面相老实的中年男子。他亲自拎着电脑,台式电脑有点重,路途远,面色胀得通红,微微喘气。他说,大兄弟,这电脑刚入手半年,因家中有事的,带不回去,低价卖给你。 比了比手势,1800元。 王小二心里一个咯噔,按照他的描述至少也值个三四千,1800元实在有点“欺人太甚”。 王小二开了口,说道,都是老实人,自己也工作没多久。从口袋里掏出沾着体温的20张100元的人民币递给了他,说,“在外都不容易,2000元也不要嫌少。” 那人推托了几下,收下了王小二递过来的钱,小心翼翼地一张一张分辨清楚,确认没有假币,拍了拍王小二的肩膀,夸赞道:“兄弟,你仗义。老哥叫王健。有事可以找我。” 王小二笑了。虽多掏了200元,但多了一个兄弟,值了。 王小二送那位大哥走出了胡同,回去打开了电脑,才发现这TMD就是一个九十年代的老古董,只是徒有其表。 王小二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就这智商,还得意呢! 过二日,王小二把电脑卖给了收废品的,200元。邀请了二位在此地打工的兄弟,一起找了大排档,啤酒先来两箱,小菜点上三四个,一口菜一瓶酒,醉得一塌糊涂。 王小二有点后悔,不该喝那么多,谁他妈的没有被人骗过,只是被骗了一些钱财,又没有失身,干嘛要这么折磨自己! “吱吱”声响不断,王小二望向床边一只灰色的长尾巴老鼠,滴溜溜一双眼睛特别有神,散着晶莹的光,王小二知道老鼠饿了,忙起身掏出一包零食,摆放到那只老鼠面前。 老鼠一点也不怵人,大摇大摆似人蹲坐,待王小二把零食放到它面前,直接用细小的短腿捧起,大快朵颐。 王小二喟叹道:“鼠兄,鼠兄,做人要有你这般痛快就好。饿了吃饭,爆了睡觉。不去想那损人利己之法,不去坑蒙拐骗。就好比,您老在我租住这间小屋之前就已经入住,那您就是我大哥。” 老鼠似乎听懂了王小二的言语,停下了进食,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瞪视着王小二,准备继续听他吐槽。 王小二完全没有在意这个场景,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道:“这个王健,真是欺人太甚。就是前两天到这边卖我电脑的那个人。看起来忠厚老实,实则是鸡鸣狗盗之徒。亏我掏心窝把他当朋友,没有想到他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活着也是他妈的造孽,真希望他早点死。” 老鼠呲牙咧嘴,把啃了一半的食物往前一推,生气极了。 王小二无可奈何地说道:“鼠兄,何必生气呢!这样的坏蛋千万万,派出所都管不过来,我们又能如何。赶紧吃吧。” 王小二把那块食物往老鼠面前推去,然而这次老鼠依然置之不理。王小二意兴阑珊,继续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压根儿没有发觉长尾巴的老鼠竟然人立而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变幻成血红色,似乎想要择人而噬…… 几日后,王小二从报纸上读到一则消息,城北居民王健因误食患上鼠疫,送医救治无效死亡。请各位居民注意防鼠治鼠灭鼠! ...
村头夏家老太太的丧事,村里人都去了,院里布置了灵堂,停了三天,吹吹打打送去下了葬,原本寻常一桩丧事罢了,可入土的夏老太“回魂”了,还长了一条蛇尾巴,可把村里人都吓坏啦! 夏老太也是个可怜人,中年丧夫,好在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顺顺利利的都成了家,她也熬到六十来岁,不成想井边打水滑了脚,摔断了脊梁骨,成了瘫子。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夏家闺女早嫁出去了,三五个月回来看一眼已经是不得了,三个儿媳妇都嫌弃她,穷家破院沾不了光,各自还都有孩子要照看,谁肯真心伺候这个瘫子婆婆呢,每日给些汤水饿不死就算尽了仁义了。 可夏家的三个儿子还真是好样的,轮流给老娘擦背倒尿,村里都说夏老太没白养他们一场,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夏老太一躺就是七八年,邻居去看她,她也不说话,闭着眼睛流眼泪,身上皮包骨头,冬天盖厚被夏天盖条布单子,里面没穿衣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三个儿子粗手粗脚的,哪里能照顾的那么细致,村里和夏老太一个辈分的老人都叹气,说这也是遭罪哩! 因此夏老太终于入了棺,村里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帮着夏家把丧事办了,那时天气冷了,夏老太里外穿上了十来件寿衣,当地讲究的是老人寿衣件数越多,儿女越孝顺,家里越有福气,村里人都羡慕着呢! 可夏老太的头七还没过,村里就闹起了鬼!开始时夏家老三最小的儿子嚷嚷出来的,小孙子五岁多,夜里说啥也不肯在家里睡觉,说奶奶趴在房梁上看着他,他害怕。他爹娘被吓得够呛,捂着嘴不让他喊。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夜里,夏老大和夏老二家里也出了事,孩子们说夜里听得房梁咔嚓咔嚓响,奶奶就盘在梁上,眼里冒着冷光,身后还拖着一条黑尾巴,屋里开了灯,梁上的黑影就不见了…… 夏家三个兄弟却异口同声的说,没这回事,是孩子们年纪小,发了噩梦。可这到底是不是梦,他一家说了不算,夏家的堂兄夏达就闹了起来,因为他家梁上也出了动静,恍惚真见到夏老太攀着房梁,早起屋地上一堆的木屑子,拿梯子爬上去看,屋大梁竟然被啃掉了一大块! 那房梁要是断了,全家老小不都得被砸死?因此夏达去找三个堂兄弟,让堂兄弟家赔他家房梁,弟兄四个吵了起来,夏达见要不出钱来,一气之下对院里院外看热闹的人说了“真话”:他说不是他不讲道理,自家房梁却要堂弟家赔,实在是因为这“鬼”是夏老太闹的啊!那夏老太还没咽气,就被活埋了,肯定是冤魂不散,化成厉鬼来索命!为啥找上他夏达呢?因为合棺钉棺材钉时,需要四个人,他收了堂弟家的钉钉钱,去帮忙,棺材盖推上时,他分明看见夏老太眼角有眼泪落下来,把白惨惨的脸上冲出一条发黄的道子! 夏达说当时他还以为是他眼花,毕竟这几兄弟的孝顺是出了名的,可如今“夏老太”都爬上了他家的房梁,这是把他这个钉钉子的侄子也恨上了,怪不得那钉钉钱比寻常厚哩,他们家竟然是把还没咽气的老娘封了棺活埋啦! 夏家的三个儿子还咬死说堂哥发了疯胡说,夏达搬了长梯子来,说是不是胡说,咱让乡亲们上你家房梁瞧瞧不就知道? 夏家儿子们还想阻拦,有腿脚快的蹭蹭上了梯子,哎呀呀的叫起来,说真是不假,那房梁上缺了一大块哩,用手一摸,还有木屑簌簌往下落…… 一家如此,两家如此,夏家三兄弟加上堂哥家,四户人家的大梁都被啃了,这就不能说是意外了吧!村里闹鬼,谁不怕?都逼着夏家兄弟一起,去夏老太坟上瞧瞧。 夏老太的坟包倒是好好的,只是隔着不远的荒草堆里出了一个大洞,黑漆漆的冒着腥气味儿,看方向是通着夏老太的坟! 夏老太的三个儿子见瞒不下去了,跪在坟头上哭天喊地,说娘啊,你受苦啦!众人再逼问,他们只说这是夏老太自己的主意,跟儿子们要那种能睡觉的药,磨碎了合着水喝了下去,说是死了干净,不拖累儿子们,他们劝不听,“只能”顺了老娘的意…… 他们三兄弟指天咒地说老娘是真的咽了气才办得丧事哩,哪知道老娘“踏实”的“死了”两天多,盖棺时竟然“醒”了呢,至于老娘流泪的事,他仨都说没看见! 可不管咋说,这闹鬼总要治吧?请了抓鬼捉妖的道士来,挖开坟一看,棺材里真是空的,底下破了一个大洞,再往下挖竟是偌大的一个地穴,里面还有零碎的蛇兑! 道士说这叫“蛇穿衣”,那蛇道行不够不能化人形,躲在地底下修炼,赶巧头顶上埋了个活人,夏老太身上不能动,两只手一直挠着棺材底,闹了大半夜才消停,就在这尸体半阴半阳还温乎的时候,大蛇穿起“人皮衣裳”,上半身是夏老太的身体四肢,下半身还拖着蛇尾巴,大蛇从洞里爬出去,顺着夏老太的怨气,找上了这四户人家,人死做了鬼,也就没啥意识了,只剩怨气不消,大蛇穿了夏老太的“衣”,就想替夏老太报了这个“仇”,兽类却不知人类的感情复杂,当娘的即便是被儿子活埋了,也未必舍得去找儿孙们索命哩! 那穿了衣的蛇到底是被道士抓住了,一把活连尸带蛇烧成了灰,骨灰坛又葬在了棺材里。村里都是本家连着本家,倒没人去报警,只是夏家那三个儿子装了半辈子的孝子名头彻底倒了,村里人见了,当面背后都要吐口唾沫,说啥是不知道老娘还没死呢?夏老太惨白的脸上是抹了面粉的哩,真死了还用抹面吗?人在做天在看,就算夏老太不来索命,这三个儿子家也要遭天道报应呢! ...
小时候,听大人讲过一件事情,说是在陕西的一个县城,有一颗千年老树,由于要修路,这棵树长在路中间,于是施工队决定要砍树,当工人拿斧头砍下去时,红色液体沿着斧头流了出来,当时工人就吓傻了,扔下斧头就跑,结果被开过来的施工车压断了腿,后来再也没人敢砍那棵树,道路只能另行改道。在后来又听朋友讲过一个关于老树的故事。 朋友宫俊,是贵州一个小城市的人。宫俊小时候生活在农村,说起来,那里的环境还真是不错,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家家户户修的房子还很有些江南小镇的风格。 宫俊住的就是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屋子。院子是宫俊祖上传下来的,在文革中被损坏了一些,后来家里人又翻修了,基本还保留了老房子的样子。 其实要按风水来说,那个院子并不太好。四面都是墙,院子中间却是一棵老槐树,这种本身阴气就很重的树,就说这院子中间种一棵树,就是一个困字,反正从风水上来说就是很不吉利的。 宫俊小时候性格内向,不像别的乡下孩子一样活蹦乱跳,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身体不好。也没什么大病,就是三天一感冒,七天一发烧的,因为身体弱,家里人一般也不让他出去玩。 家里人在院子中间的树下,给宫俊搭了一个土秋千,宫俊没事的时候,都是在树下的秋千上坐着玩。 七岁那年,有一天的晚上,贵州的夏天还是很热的,宫俊被热醒了,屋子里蚊子也多,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便悄悄的溜到院子里。 天很闷热,好像是要下雨了,天上连星星都没有。但是院子里怎么也比屋里凉快一些,宫俊便坐在秋千上玩。 必竟是小孩子,没一会,便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刚睡着,就被风给吹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大风,风很大,吹得宫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正要回屋子里去,就觉得秋千忽然的荡起来了,宫俊吓了一跳,秋千荡得很高,他以为是被风吹的,几分钟以后,秋千才停下来,宫俊赶紧跑回了屋子。 没过多久,又一天晚上,他起床上厕所。厕所就在他屋子的隔壁,刚跨出房门,就听到一阵小孩子的笑声传来,咯咯咯,声音很是清脆。他想,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小孩子没睡觉啊,真幸福,不像自己早早的就让父母逼着上床睡觉了。无意中往院子里一看,他呆住了,树下的秋千自己来回的荡着,但秋千上,却没有人。 宫俊的第一个感觉是,难道有吹风了?还伸出手感觉了一下,可是这天晚上,除了闷热,一丝风也没有,秋千越荡越高,并伴随着小孩子的笑声。 宫俊那时候才七岁,也不知道害怕,就傻傻的在那里看,正在这时候,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声音,为什么说是想呢,就是根本没有听到声音,但那个声音像是突然出现在脑子里似的,那是个小孩子的声音,说:“你来陪我玩啊!” 宫俊吓了一跳,一个直觉就是和那个自己摆动的秋千有关,心里害怕,正在这时候,宫俊又“想”到了一个声音;“你不要害怕,来陪我一起玩啊!”宫俊朝院子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人,那个声音让他去坐秋千,于是,便走过去坐在秋千上。刚坐下,秋千就像是有人在摆动似的,开始自己动了起来。越荡越高,荡到最高的时候,宫俊吓得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这时候,他看到父母房间的灯亮了,更是害怕父母起来看到他这么晚不睡觉居然还在玩,一紧张,手居然抓滑了,直接从秋千上掉了下来。 宫俊知道自己肯定完了,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明是在往下掉,但速度却很慢很慢,等他一屁股坐地上的时候,一点也不疼。趁父母还没起来,他赶紧溜回了房间。 在以后的日子里,宫俊总是会在夜里偷偷的起来和那个看不见的小孩子玩,直到一年多以后,被送到了城里。 这段经历,随着宫俊渐渐长大,基本都已经忘记了,在城里上学,工作,农村的生活对他来说,只是一段模糊的回忆。直到去年,跟父母回农村探望亲戚,才又一次的回到了老屋。 老屋还是那样,修得比以前还好了,老家的那个村子,是附近有名的富村,变化也是非常大,但是院子里的那棵树还在。 不知道为什么,宫俊一见这树就特别的亲切,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天晚上就睡在老屋,他居然做梦回忆起了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第二天醒了以后,觉得特别不可思议,于是,一个白天,他都围着那棵树转,结果转了一天,也没研究出什么来。 父母吃饭时还说他,小时候最喜欢树下的秋千,没事就喜欢坐在上面。晚上吃完饭,大家一起聊了会天,宫俊忍不住就把小时候的事情讲了出来。谁知道,现在住在老屋的姨婆脸色就变了。 原来,自从宫俊一家到城里以后,姨婆一家就搬到屋子里住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住在这里以后,姨婆家的几个小孩子就轮流生病,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还有好多次,晚上的时候,都看到一个小孩子在树下跑来跑去,甚至在白天的时候,也能听到小孩子的笑声。 姨婆说,请了道长回来看,结果就说是这棵树的原因,大家正在商量,决定把这棵树砍掉呢!宫俊也吓住了,没想到,原以为是自己小时候做梦的事,居然好像还是真实的。 晚上大家都睡了,宫俊还在想姨婆说的话,好半天才睡着。迷迷糊糊的,就感觉屋里刮起了很大的风,门一下子就开了,他一下子惊醒过来,抬眼一看,门,居然真的开了,可是外面一点风也没有。心里有些嘀咕,但想了想,把门关上就继续睡了。 刚睡着,又刮起了大风,门,又被吹开了。宫俊心里有些害怕起来,可是想着自己这么大个男人,总不能去敲父母的门吧!于是,决定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继续睡觉。这一次,可算是睡着了。 感觉没睡着一会,就开始做梦。梦里,一个穿着黄衣服,绿裤子的小孩子,蹲在院子里的树下面哭,宫俊在梦里还奇怪,自己怎么会梦到这棵树呢?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是,他就问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也不抬头,一直哭,哭了很久,才说了两个字,救命。宫俊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了。 梦,感觉非常的真实,宫俊心里不由的琢磨那个梦的意思。突然想到姨婆说要砍掉这棵树,难道,是这棵树来求救的? 第二天,他把梦告诉了家人。大家一听,也很慎重。必竟,事情有些奇怪,家里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砍树了,姨婆说,到时再找那位道长来看看再说。 后来,姨婆还是没砍掉那棵树。姨婆说,道长来看过以后,就说,这树,因为年岁比较大了,又因为这块地方,也算是一个风水宝地,所以渐渐有了灵性,其实他也不是故意害小孩子生病,只是因为道行不够,本身的阴太重,才使得小孩子生病的。不过对大人一点影响也没有的。姨婆也是个善良的老太太,于是,便决定不砍那棵树了,而家里的小孩子,全部都改到别的地方居住。 宫俊说,其实他现在都不知道小时候的经历是真是假,他实在是记不住了,不过,如果是真的,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
我是一名外科医生,我97年在北京某医院进修的时候,我结识了一个和我一同进修的某煤矿医院的外科主任邱主任(39岁,正好大我一循),一个很有临床经验的基层外科主任,为人和蔼认真,是我们进修组的组长。我俩很快成为了好朋友。那年正好八月十五恰逢周末晚上,我俩在医院的附近的小吃部吃饭,同在他乡,话题从家庭生活很快聊到了现在的医疗。他突然问了我一句吃惊的话:“你相信世界上有鬼么?”。假如是别人的话,我也许就笑笑就过去了,因为我是个纯唯物主义者。 他给我讲了一个他亲身经历过的故事。在北方的煤城矿山医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矿医院对于死亡工伤的尸体料理成为了外科医生和护士的事情,在处理完尸体后,只是按照很多年前的标准在外科医生和护士的当月工资里加3。5元的尸体料理费(具体的钱数好象没有这么多我记不得了,80年代初医护对尸体料理费北方是一样的少)。 当时,一个深秋风大的夜里,正好一个刚被煤炭埋没致死的患者,需要尸体处理,刚好是他负责医院的行政值班,凡事都亲临现场的邱主任便和值班的年轻医生共同来为尸体擦拭身体并缝合创口。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气味,他们开着窗子,任凭秋风吹进处置室的屋子。“我选择了在离窗户近的里面,站在尸体的头的那侧,处置室的屋里摆满了大小不同的塑料和铁制的桶,都灌满了水和对好的尸体处理液”,他边吃边讲:“直到半夜,风更大了,他的工友和矿山领导都离开了,只剩我和值班的年轻大夫。处理尸体,我是驾轻就熟,很快我们将尸体的伤口都缝合好了,剩下的是再擦拭一遍尸体就可以送到太平间了”。他吹促年轻大夫加紧速度,他从头开始,年轻医生从脚开始擦拭尸体。午夜时分尸体很快处理完了,年轻的医生背对着他开始将一桶一桶的废水在往处置室门口边的下水池子里倾倒。 “我自然自语的对尸体说了句——哥们,我给你处理干净了,你好上路吧。一边将他的搭在床外的手向身体边掖了掖,你猜怎么着!!!”他突然停顿下来说:“这个尸倒突然将我的手腕狠狠的抓住了”。我惊若木鸡的听他继续说:“我突然感觉到尸倒冰凉的手有力的一握,真切的感觉到他手中还粘着未干的药水,随即松开了,散搭了在了床下。我几乎被吓傻了,我第一意识想要跑出去,但立刻多年的临床经验立刻告诉我,不可以跑!”。我此刻浑身一凉到底,筷子掉在地上没有去捡,静静的听他继续说:“我看见我们那年轻的大夫正在门口倒水,严实地堵住了门口,我想一跑他会受惊吓坏的,而且地面上那么多的半满的水桶我三两步是跑不出的。而且不管怎样,那天的尸体是必须是要处理完的,谁还会在当晚接着处理呢。而且将会在我们医院产生爆炸的反映。我不相信有鬼。如果逃跑了,我怎么还会回来处理这个尸体呢?”。 他没有跑,而且什么也没有说,继续搽拭患者,头脑一片空白,坚持凭毅力挺着将白床单盖在尸体上,在遮盖脸部的刹那,看到死尸苍白安静木纳的脸,直到将患者送到太平间。“你那年轻的大夫知道这件事情么?”,我刨根问底。“我当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时间太长了。到了第三天那位医生再上班的时候,我才当着外科大家的面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们。几乎把他吓傻了,他还追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我说我要是一跑或一喊,满地的盛水的桶挡着着急跑不出去不说,还要吓坏了年轻医生,我不大相信鬼怪之说,这么大的事情一传出影响不说,而且谁还敢再继续把尸体处理完呢”。 我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个现象出现。他说他也和同事们研究过这个现象,并且可以合理的解释这个问题——-当天,他们在处理尸体时候,用了大量的生理盐水,而且有铝盆,剪刀钳子镊子和铜制的漏水器。这些产生了原电池的作用。尸体是新死亡不久的,神经还不可能是细胞学程度的死亡,受到了电的刺激,反射的将手握了一下,恰好是他在摆弄尸体手臂的时候,尸体的手就狠狠的抓住了他,电消失时候又松开了。 这个问题我和我进修医院的好多专家讨论过,都支持这个解释。看来,一个老医生,不但要有高深的医疗技术,还要有镇定沉着和冷静。这对处理日常事物是大有好处的。(——设想假如,邱主任象某些人似的,见到这个场景不假思索大喊一声跑了出去,这将是什么样子?医疗界将引发大的争论,新医生可能被吓出病来,接下来的工作没有人敢做了,连医疗界的临床医生都说有鬼,而且实实在在被抓过,那么社会上的反响呢——-总之,挺可怕的!) ...
我们村子里存在着一座不小的祠堂,这座祠堂里供奉着一位老人,今天的主人公就是这位老人。这事儿,是发生在民国时期。 民国袁世凯去世后,军阀混战、世道大乱,正所谓乱世必有异。我所在的村子,就发生了一件灵异事件。 村子里九十九岁德高望重的李老爷子终于还是没熬过那年的冬天,去世那天正赶上天降大雪,仿佛老天爷要让这大地为李老爷子服丧。 李老爷子在村中的威望无人能及,他的逝去对村子算是一个打击。无论谁家有个婚丧嫁娶,都会邀请李老爷子做主事人,俨然就是村里的大家长,就连村长、支书对李老爷子是也恭恭敬敬的。 李老爷子一辈子都为乡亲们活着,村子里的路是老人用半辈子积攒的棺材本修缮的,河边的桥是老人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堆起来的。自己种的菜,自己留下少许,其余的全都分给乡亲们,就这样行善积德一辈子。 李老爷子去世是村子里的大事,村长及村里几位老人决定要大办白事,一切费用由村民集资,让李老爷子走的风风光光。并且牌位可以进入祠堂内,享受村民香火祭祀,这在当时的农村是最大的荣耀了。 待一切用品准备妥当,全村服丧,每个人都在李老爷子的灵柩前磕几个头。等全村人都礼拜之后,已经是傍晚了。大家吃过酒席之后也就各自回家了,只留下几个亲属在灵棚里守灵。 深夜之中,李老大一边给自己的父亲烧着纸钱,一边念叨着:“爹啊,到了那边别舍不得花钱了,你看全村的老少爷们都给你送钱了,想吃啥买啥,想穿啥就穿啥。”念叨几句后,自己已然是老泪纵横,仿佛想起来了老父亲年轻时过的苦日子。 几个孙子辈的也在一旁低声的抽泣着,不断的往火盆里扔着纸钱。又过了一个时辰,李老大的倦意也上来了,毕竟自己也是近70的人了,精力不如从前,实在是熬不住了。嘱咐了几句小辈的孩子,让他们继续烧纸,自己就回屋子缓神去了。 几个小辈的孩子也不说话,每个人都是一脸悲容。突然,前院大杨树上传来一声乌鸦的叫声“呱呱,呱呱”几个孩子对着前院的大杨树看了看,又对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 唉,一声沉重的叹气声从棺材里传出来。顿时,灵棚里的空气就寒冷了许多,几个小孩都瞪大了眼睛,朝着棺材看去。有个胆小的孩子,已然是打起了哆嗦。 唉,又是一声叹气声传了出来。这次这几个孩子直接吓得撒丫子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喊诈尸啦,诈尸啦。 李老大猛的被叫声惊醒,一听是诈尸了,赶忙起身朝外走去。到了院子中,只见几个孩子躲的离棺材远远的,一脸惊恐的看着棺材。 李老大走近棺材,仔细的看看,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朝着那几个孩子说道:“瞎咋呼什么?没事也得让你们给吓出事来。”说完自己捡起地上的纸钱又烧了起来。 刚烧了两张,就听见一声叹息从棺材中传出来。这下把李老大也吓住了,心里暗道自己的老爹真的诈尸了不成?自己也活了近70年了,村里的丧事也经历了不少,还从来没碰上过这事儿。 这要传出去,让村里人认为自己老爹死了要作妖,这可不好听,来不及多想,把手里的纸钱一扔。跪在棺材前面,咣咣的磕响头。一边磕一边说:“爹啊,我知道您不容易,年轻时没少受罪,这老了该享福了,到是寿命到了。您看这孙男娣女的都在这儿,您可别给他们吓坏了啊。” 说完就继续的磕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李老大这几句话好使了,还是刚才大家都幻听了,总之那个叹息声音没有再出现。 李老大也不敢在回屋休息了,就这么在灵棚旁边找了把椅子,身子一歪靠在椅子背上打盹。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再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的老爹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说道:“老大啊,我这一辈子没少围人缘,今天我走,乡亲们都来送我,我很感激,你替我跟乡亲们说声谢谢,这大恩无以为报了。将来乡亲们谁家要是有个灾儿有个难的,你一定得帮忙”。说完转身就要走,李老大赶忙想要拉住老爹,问问他去哪儿,伸手就要抓住自己老爹的衣服。这么一抓,自己就醒了。原来是个梦,是自己老爹给自己拖的梦,让自己替他谢恩的梦。 等到出殡那天,十个村里最精壮的汉子抬着棺材往老祖坟走去。乡亲们一路的陪送,纸人、纸马、轿子、等等纸糊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那个场面至今在没有见过。 可是在走到祖坟入口的时候,怪异的事出现了,抬棺材的十个汉子突然觉得棺材发沉,而且是越来越沉,根本没办法挪动一步了。 前面抬棺材的一停,后面送行的队伍自然就停了下来。等了解情况后,几个亲属只得跪在棺材前,一通乱哭,纷纷表示家里已经安顿好了,让李老爷子不用操心了,入土为安吧。 可是不管这几个亲属怎么哭,怎么磕头,就是没用。那十个汉子怎么也抬不动这棺材。眼看着就要错过最佳的入葬时间,村长也是急眼了,一把拉住李老大问道:“你爹临终时有没有跟你说啥,跟你交代啥啊?”经过这么一说,李老大想起来昨晚的梦境,顿时噗通一声就跪下来,哭喊道:“爹啊,您放心,您昨晚给我拖的梦我记住了,以后村子里谁家有困难,我绝对会帮忙的,不止我帮忙,我李家以后的子子孙孙都要遵守这条规矩,您老就放心的走吧”。 话音刚落,十个汉子顿时觉得身子一轻,轻松的抬起棺材进入祖坟。终于赶在吉时把李老爷子入葬了。刚刚把坟头立好,一场大雨不期而至,老人们纷纷都说,这李老爷子功德大,连老天爷都为他哭泣了。 不过从此以后,只要村子里谁家有个困难,李家的子孙真的都是去帮忙的,从来不要一分钱,最多是实在推辞不掉,就在事儿主家吃顿便饭,这个规矩一直流传到现在。而李家的子孙呢,真的可以说是越来越繁荣昌盛,各个都是有出息的,最牛的一个李家后人据说都去省里当官了。 故事呢,也就讲完了,我想再唠叨两句话,其实像李老爷子这样的人,真的可谓是大公无私。一心都为乡亲们着想,人有这样的善念,老天对他都是厚爱的,我相信李家后人的荣耀是李老爷子积了一辈子阴德的化现。 ...
西江边一座老城有条瓶隐巷,冬晌午、夏凉夜,小孩子常搬来板凳听奶奶说过去的故事。 这天说的是:解放前,街坊里有一处老宅,是有矮墙庭院的瓦房,但却无人居住,因为据说是鬼宅。当时有一位姓荆的广西人,是个背着杂货箱走街串巷摇鼓卖杂货的货郎,这一日,他来到瓶隐巷时已经天晚,就想找户人家借宿。 走进巷口,只觉家家户户高墙密闭,只有一家的篱笆矮墙内透出昏黄的灯光,便上去叩门乞水。 “谁啊?”出来相迎的是一位布衣少妇,说话声音极弱,人也长得削肩细腰,十分清瘦,面容惨白憔悴。 她得知货郎的意图后,欣然点头答应,一边引货郎入院内放置货担,一边进屋内端出一碗凉水给他喝下,并且说:“天雨路滑,如果不嫌弃就请进屋歇脚,我家男人出远门未归,你可随意。” 姓荆的货郎觉得她的话有点奇怪,因为自己进屋之前,外面并没有下雨,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说天雨路滑?但就在他走进正堂后,身后突然传来“哗哗”水声,回头一看,外面在一瞬间就下起了大雨。 货郎想到一句俗话叫“下雨天,留客天”,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少难免想入非非。但站在这屋里,货郎四下看看,又渐渐开始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屋中的一切陈设,除了刚才自己喝水的碗以外,其余的无论是桌子、椅子,还是一些器皿什物,都刷得五颜六色,且薄得像纸皮,一进门的灶台也是灰土蒙尘,好像很久没使用过的样子。 那妇人却是毫不在意,径直回到摆着一篮女红作物的灯下坐着,一边继续拿起未缝完的衣服在缝,一边还招呼货郎坐下。 这姓荆的货郎仗着年轻,也不太害怕,从自家的行装里拿出一个烧饼:“可还有水吗?” 妇人示意灶台地上:“那块砖掀开,底下就是。”货郎按照她的话打开地砖一看,原来那里地面塌陷了一处,恰好屋外的雨水能流入,便淤积在坑中成了蓄水。想来那妇人刚才拿给他喝的也是这地下的污水,只是夜色黑暗,看不清晰罢了。因此他疑虑更深,拿碗舀起来看,倒也没什么泥腥臭虫,便勉强用这水吃下半个饼。 货郎垫完肚子,看外面雨势越来越大,现在就想离开也不可能,只得挨灶台旁干净的地面坐下。他偷看那妇人坐在纸皮椅上做事的样子,便生出试探她的念头,就把剩下的半块饼举起问:“承蒙你的照顾,你可吃过晚饭?我这还有半块饼,如不嫌弃,你愿吃吗?” 没想到那妇人放下手中的活儿,抬头望向货郎手中的饼,说道:“你若有心给我吃,就请放到那个碗里,拿过来放在这地上。” 货郎依言行事,把饼放进碗里,然后放在地上,又缩回灶台边坐下。 那妇人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走到碗前跪伏在地,拿起饼却没送入口中,只是深深嗅了几下,再把饼放回碗中,朝货郎颔首致谢。货郎饶再胆大,也明白自己遇到的是鬼了,一时吓得倒吸几口凉气,手撑着身体后退,直到背贴在门框上,面无人色。 那妇人倒没有露出狰狞的面目,而是倒身再拜:“小妇人三年前在此宅中重病身亡,因是远嫁来到本地,丈夫出门经营许久未归,不知生死,小妇人没有亲族照看,所以邻人暂将尸身停殡在后院,当时只有一碗水酒供奉……三年来虫咬鼠啮,忍饥挨饿惨痛无以言表,今日得货郎赐半饼充饥,不胜感激。”说到这儿,妇人倒身三拜,低头抽泣起来,“只是小妇人还有个不情之请,望货郎帮忙。” 货郎虽然恐惧至极,但见这鬼妇人不像说谎,且模样可怜,就大着胆子问:“帮你何事?” 妇人继续说:“在阴间,没有入土为安的停殡之魂,就不能得到阎罗审判以及轮回的资格,所以小妇人唯一愿望是能得到棺椁收敛尸身,木质不拘种类,但求规整,并有一套寿衣加身,也就满足了。” 货郎叹息:“我这种做小本经营的人,身上哪有足够买一套棺椁寿衣的银两,实在力不能及,恐怕你所托非人了。” 妇人却笑道:“只要货郎应允,钱财不是问题。” 她起身从那纸桌上拿出一根刻有小字的木簪,交给货郎道:“小妇人三年来,每夜都到前面一里外禹门坊中曾氏大户家中做女佣,为其老太夫人伺夜,斟茶递水便溺,每月薪钱从未领取过半文,这根簪子是老太夫人喜欢时赏赐的,上面有曾氏家人认得的纹饰,货郎只需拿这做凭证,替我领取三年薪钱便是,以此做安葬费用,剩余多少货郎可收下,当小妇人酬谢。” 姓荆的货郎没别的办法,只得答应,在鬼宅中勉强将就一宿,第二天睡醒,果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年久失修的破屋里,屋中既无妇人,更无纸皮桌椅,只有他背靠的灶台为实物,而昨夜那妇人给的木簪,就静静躺在货担上。 其后,他也不敢到这老宅的后院去察看妇人是否停殡,只是战战兢兢地揣好木簪,挑起货担赶紧离开。青天白日下,再回想昨夜的经历,犹如梦境,但货郎到底是守信之人,便拿着木簪寻摸到距瓶隐巷一里外的禹门坊内,问当地人,果然有姓曾的大户人口,便拿出木簪上门求见。 姓曾的主家听完货郎讲的来龙去脉后,惊疑不定,说老母亲数年前中风,所以半身瘫痪后,家中丫环年纪小,不懂照料,他确实为母亲请来一位李氏女佣,每天日落之后上工,观其周全稳重,不但任劳任怨,女红也甚好,常帮老母缝补衣裤,所以母亲也喜欢,会赠些并不贵重的小饰品,但她最奇之处,就是佣金一直不领,只说请求主家帮忙攒存,日后再一并领取云云,三年来已有十万钱了。 于是,这曾家主人陪同姓荆的货郎一起,再回到瓶隐巷那家老宅去寻找,果然在后院的柴房里发现一具覆盖霉烂孝布,已经被虫鼠啃食得七零八落的骷髅。骷髅的身边,还散落着两个银耳环和头绳,也是平时曾老夫人给的物什。 曾家便出面,请本地乡老作证,与货郎一起到镇上用妇人的薪资买来寿衣棺椁,又自掏几千钱送棺椁到附近道观中受斋经祭祀三日,才送出城去,择一荒野处掘土将其安葬了…… “后来那货郎怎么样了?”听故事的孩子们意犹未尽,纷纷追问。 “后来,货郎就拿着剩下的钱走啦,再也没回来过,至于那鬼宅,因为无主,解放后就推掉建成公社粮仓了。” “呀?这是真的假的?”孩子们还不甘心。 “呵,当然是假的了。”讲故事的老奶奶“扑哧”一笑,扶着腰站起身,把小板凳拿起背在身后,“都这个时辰了,我这老胳膊可经不起过堂风这般吹,得回家做饭去啦。” ...
我童年的时候,农村里的照明电经常不够用,到晚上就会停电,这时村里的孩子们会从家里跑出来,和小伙伴们玩游戏,那时我们常玩的游戏就是老鹰抓小鸡和捉迷藏。记得有一次由于玩捉迷藏的游戏,回家晚了,在路上遇见了人脚獾,母亲知道这件事后,怕我再遇见它,晚上就不让我出门玩了,可是每到晚上,我听到院子外的街道上,孩子们的欢笑声,心里像猫抓似的很难受,总想跑出家门,去和他们玩游戏,怎奈母亲看得紧,我没有办法出去,然而有一次,我能在晚上出门玩的机会终于来了。 那天晚上,我的一个堂嫂要生孩子,唤母亲去帮忙,母亲临走时叮嘱我不要出门玩,等她走后,我早已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便若脱缰的野马,在村里的街道上疯玩起来,玩着玩着,就遇见那几个经常和我在一起玩的小伙伴,于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要去大队院里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到大队院里后,我们几个开始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而玩这种游戏,需得一个人扮老鹰,来抓小鸡,另一个人扮老母鸡来保护小鸡,不让扮老鹰的人来抓到他们,剩下的都扮作小鸡跟在“老母鸡”身后面跑,以防被“老鹰”抓到。当时由于我的年龄是他们当中最小的一个,没有资格扮老鹰,更没有资格扮老母鸡,只好扮一个小鸡,排在那些扮小鸡的伙伴们身后面,抓着他们的衣服,跟着他们跑,以躲避老鹰来抓到我。就在我正跑得起劲时,突然我感觉到身后面有一个人也抓着我的衣服,跟着我跑。我一愣神,朝身后面看去,可是我看到后面根本就没有人。这时那个扮老鹰的小伙伴趁我愣神的机会,就抓到了我。我问他抓我的时候,看没有看到我身后有一个人,也抓着我的衣服跟着我跑。他摇了摇头说我身后面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我相信了他的话,也没有多想,就继续和他们一起玩游戏。 过了一会儿,第二轮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开始了,这一次我还是扮小鸡,跟在那些扮小鸡的伙伴们的身后面,抓着他们的衣服跟着他们跑。在游戏开始之前,那些扮小鸡的小伙伴对我说,要我机灵些,不要让扮老鹰的伙伴再轻意地抓到我了。我点头答应他们,这一次一定不会再愣神了。可是就在扮作老鹰的伙伴来抓我们时,我又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在抓着我的衣服,跟着我跑,我硬着头皮朝身后看去,看到身后面黑咕隆咚的,似有一个小孩的影子一晃就不见了,但是我知道这不是幻觉,一定是有一个不干净的东西跟在我身后面,在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只是我们看不到它罢了,想到这里,我也没有心思和他们玩游戏了,吓得跑回了家里。 后来我把这一次的遭遇告诉了爷爷,爷爷说,大队院里是一个不干净的地方,特别是总爱出现一个没有脸面的小孩,那天晚上和我们一起玩游戏的可能就是他,并告诫我晚上不要再去那里玩了,我听从爷爷的话,再也没有去那里玩过。 ...
这是个深秋的夜晚,阴冷的雨从傍晚开始就没有断过,一场比一场来得寒冷,初冬就要来临了。一过了晚上八点街上的行人就变得稀少,尤其在这南市地区,平时日间人也不多,更莫论这阴湿的秋夜里了。 这是一幢破旧宽大的老房子。被雨淋得透湿的木板墙门歪歪斜斜地站在那儿,进门是一个天井,过了天井便是正房。此刻大概半夜十二点刚过,猛听得正房东厢里一间房里发出大声惊叫: “有鬼呀!来人呀!有鬼呀,快来人救命呀,救命呀!” 惊叫声吵醒了其他房里的人。纷纷亮了灯,来到了叫救命人的房里探望。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矮胖老人坐在床沿上,也许是方才受了惊吓的缘故,浑身哆嗦,面色发青,连伸手去抓桌上的烟杆几乎都抓不住。此人便是上海滩上“仁古钱庄”的老板嵇仁古,方才正是他大叫救命。 从隔壁房里赶过来的嵇太太一把抓过烟杆塞给嵇仁古,大声骂道:“半夜三更鬼嚷什么?遇见了什么鬼?把人都吵醒了!”她见嵇仁古手哆嗦得连抓烟袋里的烟丝都抓不出来,便劈手夺过烟杆扔在桌上,叫道:“别抽,你倒是说话呀!” 嵇仁古不快地瞪了嵇太太一眼,喘息着道:“刚闭眼要睡,就见一个鬼轻声走到床前,眼睛是两个黑洞,一条又红又长的舌头伸出嘴外像是要吃人!” 嵇太太啐了一口道:“你大概是做梦遇见鬼了吧?前世里不知干了什么缺德事!” 嵇仁古又瞪了嵇太太一眼:“我没有瞎说!” 从西厢房里赶过来的嵇小姐玉英倒有点害怕的样子,扯了扯她母亲的衣袖:“你让爹说下去,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鬼见我睁开了眼便用两手要掐我的脖子,我掰住他的手便大叫起来,他就撒手溜走了。”嵇仁古说话时依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嵇太太这一听倒也有点害怕起来,道:“当初我住进这房子就觉得阴森森怪怕人的,四周没有什么邻家房子。据住在前头的瞿郎中说,这幢房子前面的那块荒地原是前清的一个附马的坟墓,后来成了乱坟岗,我们这套老宅当初就是看附马坟的人住的。后来据说那个公主也投了后天井那口井死在这老宅里。因皇上要公主改嫁,她不从,说死也要守着驸马。”说罢用手指点着嵇仁古光秃秃的大脑门道:“当初我就不喜欢这套老宅,可你偏说房子便宜就买下了,这下你这个老吝啬鬼可遭报应了!” 正说着,浑身黑黢黢的一个人站在房门口,小姐玉英吓得惊叫起来:“妈呀!” 站在门口的人脱掉身上那件湿漉漉的雨衣,拉掉几乎蒙住脸的雨帽。露出了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吃惊地道:“你们不睡觉,都在爹的房里干什么?” 嵇太太怏怏地道:“老头子说他遇见鬼来害他。把全家人都吓醒了!” 于是嵇小姐便把方才嵇仁古的话又向进门来的嵇少爷玉宝复述了一遍。嵇玉宝不屑地道:“真是活见鬼了,无稽之谈!” 此时正巧下人阿毛从后面的下房闻声赶了过来,嵇少爷对他道:“外面的大门坏了,关都关不上,阿毛,你明日把它修一下,免得歹徒乘机进来捣鬼。” 阿毛应了声,扶着老爷重新躺下,刚要回自己的下房去,少爷喊住他道: “明天拿老爷的名片去警察局报个案,不要说什么闹鬼的鬼话,就说有歹徒闯入图谋不轨就行了。” 阿毛谦卑地应了声“是”之后走了,嵇太太及嵇少爷、嵇小姐也相继回到自己的房里去睡觉,老宅又归于方才的怖人的幽寂之中。 阴冷的秋夜,雨仍旧簌簌下着。 一、老爷少爷都遇害 离上次嵇仁古受惊仅隔一周,嵇老板终于被掐死在床上。这下嵇家人方信嵇仁古上次说的是真话,确实有人想谋害他。全家不免恐慌,商定再次去警局报案。可由于嵇少爷迟疑不决,报案离案发隔了整整一个星期。 江南名探司徒剑见了两次报案记录,甚感此案离奇,于是决计亲理此案。其中促使他接手此案还有个小小的缘故,因司徒剑的警局距位于四马路的“仁古”钱庄不远,常去钱庄办事,和嵇家父子有数面之识。 当司徒剑踏入嵇宅时,嵇家正在为嵇仁古做“头七”,少爷玉宝不在,是嵇太太出来接待了司徒剑。她一身素服,四十五六岁的年纪,高高瘦瘦的身材,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半带着笑,一看即知是个精明女人。她把司徒剑从客堂领入自己的房间,道: “嵇仁古殆得有点古怪,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见了什么可怕之物,舌头拖得长长的。像是被人用力掐死的。” 司徒剑把右手拄着的司狄克移到两腿之间,点了支炯吸着问:“为什么过了一周才来报案?” “我儿子觉得事情说出去不太好听。” “此话怎说?” “第一次老头子就说遇见鬼要掐死他,这次老头子果真像是被鬼掐死的。”接着嵇太太把嵇仁古第一次遇鬼的情形及嵇宅斜对面原是附马坟,这嵇宅原是看坟人的住房,公主曾经投井死在其间等等又向司徒剑复述一遍,说时一脸恐怖状。 司徒剑听后肚中不免发笑,不是因为嵇太太的说话,而是因为嵇太太的长相。并不是因为嵇太太长得丑,应该说嵇太太在年轻时还是可谓标致的,至今风韵犹存,司徒剑指的是她的长相同嵇仁古长相的对比:嵇仁古矮矮胖胖,嵇太太则长长瘦瘦,若把嵇仁古比作一只土豆的话,那嵇太太则是一根丝瓜了。 司徒剑止了笑,切人正题道:“嵇老板有什么遗嘱留下吗?说到他死后遗产归谁继承吗?” 嵇太太叹了口气,道:“老头子大概是被鬼吓掉了魂,竟然没有对遗产作安排。自他第一次遇鬼后老头子好像就知道自己要死了,倒是留下一纸遗嘱的。” “不知能否让我过过目?” 嵇太太稍一踌躇。即道:“当然可以。”说罢她从红木梳妆台的一个小抽屉里捡出一张“仁古钱庄”的便签递与司徒剑。 司徒剑摊开便签,只见嵇仁古用恭楷在上面写了三行字: 一、我死后望太太、儿子和女儿恪守人伦,理财持家,和睦度日。 二、不发丧,不吊唁,死后即入殓,寄棺宅中,“五七”之后即送乡下老家落葬。 三、下人阿毛数年来忠心耿耿,可继续留在嵇府供事,“五七”后由他送我灵柩归乡。 司徒剑阅后把遗嘱交给嵇太太道:“请收好。那么你和你的儿子是当然继承人了?”司徒剑由遗嘱措词发觉嵇仁古同家人的关系不甚亲热,甚至还有点冷淡。他略又问了嵇太太几个问题,然后出了房间又回到客堂。 客堂里搁着嵇仁古的灵柩,还有供着灵牌的祭桌,香烛死气沉沉地在燃着,没有一般有钱人家办丧事的热闹气氛。客堂里只有一个年轻女子坐着守灵,一边在折着锡箔元宝,一边在打瞌睡,见了司徒剑便勉强起身应付。 嵇太太对她道:“玉英,这是司徒探长,来查你父亲凶案的,我方才说话有些累了,你招待先生一下。”说着丢下司徒剑同自己房里去了。 玉英对司徒剑淡然道:“先生有什么要问吗?不过我是有点不相信父亲是被鬼掐死的。” “那么你以为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他一向身体好好的,怎么会就这么突然死了!” “那么他是被人害死的了?” “不知道,父亲从来就没有什么冤家。” 司徒剑想起刚才读遗嘱时的印象。便道:“父亲同你们家人的关系如何?” 嵇小姐踌躇了一下才道:“父亲的脾气不好,他同母亲、哥哥及我都不怎么好。”她似乎不想再说什么,沉默不语,打着哈欠。 司徒剑又追了一句:“你们吵架吗?” 嵇小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有些话你最好去问我哥哥,或母亲,他们知道的比我多。” 司徒剑办了那么多年案,却很少碰到如此冷漠的主顾,好像那个死去的嵇仁古不是他们亲人。只是他们的邻人似的,他望了望嵇小姐,心中不禁道:“一样的身材,一样的脸形,而且是一样的心肠!难怪是一对母女!” 嵇小姐见司徒剑像是要告辞的样子,便向着客堂外喊道:“阿毛,阿毛!” 随着喊声,一个土头土脑的二十五六岁的下人模样的人走进了客堂:“什么事,小姐?” “你用家中的黄包车把司徒探长送同去!” 当司徒剑在嵇宅大门口上了阿毛拉的那辆破旧的黄包车时,不失时机地问阿毛道: “你以为是谁害了你的东家嵇老爷?” “这个我说不准,可我是不信鬼的,要说老爷死得不明不白,那倒是有点。”阿毛边跑着托车,边喘息着说。 “哦,老爷同大少爷的关系如何?” “不好!相当不好!不怕先生见笑,嵇府只有我一个下人,烧饭,打扫,拉车什么的都是我一个人干,老爷舍不得花钱雇其他仆人。”他看了一下四周,生怕遇到什么似的。又道:“我到嵇府已经好几年,知道府上的一些情况。” 司徒剑本想问阿毛老爷同他的家人关系如何时,不料他倒先说开了: “老爷同家人关系都不太好,尤其少爷,简直是个败家子和不孝子,老爷极为痛恨!你知道。老爷共有两爿‘仁古钱庄’,一爿在四马路,由少爷经管:一爿在南市,由老爷自己经管。从去年开始,老爷发觉少爷经管的钱庄赚头越来越少,便问少爷是怎么回事,少爷只是支支吾吾。欺瞒老爷。后来连进账都没有了,于是老爷亲自去四马路钱庄查账,终于查明毛病出在少爷身上,钱庄的赚头都被少爷挪用了。而且连钱庄的本钿也被少爷亏空了不少,钱庄成了空架子,眼看着要完蛋了。老爷一时发怒,大骂儿子混蛋,儿子也顶嘴,骂老爷是老混蛋,说你死了家产还不是留给我!早花晚花还不是一回事。老爷说我决不能让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产毁在你手里,就是死了也不让你得家产!”阿毛说话时似乎对少爷恨之入骨。 司徒剑发觉阿毛有点憨得可爱,接着问道:“少爷把那么多钱都花到哪儿去了,抽鸦片?赌钱?” “都不是!花在嫖女人身上了!四马路钱庄里的账房阿炳偷偷告诉老爷和太太,少爷看中了四马路会乐里一家妓院的一个妓女,叫什么‘小金花’的,少爷管的钱庄就在附近,于是天天上会乐里去玩,那个‘小金花’知道少爷是钱庄小主,把少爷迷魂汤灌得七荤八素,少爷的钱像流水一样花在了这个婊子身上,这两年来少爷几乎一人包下了‘小金花’。前几天更有可笑的,少爷回家对老爷太太说要为‘小金花’赎身,然后娶她回家当媳妇,父子俩为此大闹一场,老爷说死也不让她进门。” 司徒剑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爷第一次遇鬼的前一天。” 司徒剑若有所悟地点了下头。 却说嵇家少爷玉宝这日半夜从四马路会乐里妓院没精打采地走了出来,因“小金花”对他说了,限他三天内把她从妓院赎出,否则便要另找主儿。嵇少爷在妓院门口招了辆“祥生”出租车,坐在车上思量如何开口向他母亲嵇太太要钱赎“小金花”。他知道嵇太太也不喜欢他娶“小金花”,但自己的钱庄里已没什么钱了。 “先生。你要到什么地方?” 司机的话打断了嵇少爷的思路,随口答道:“南市高吕庙!” 车子一到高昌庙就停了,司机不愿再朝里开,因里面越来越荒凉怕人。 嵇少爷一下车,发觉天上又下起了雨,他缩起脖子向嵇宅紧步走着,前面就是乱坟堆,过了此处方能到家。坟堆旁有条百来米的烂泥小路,嵇少爷为了给自己壮胆,边走着边哼起了京剧《玉堂春》里的一段西皮二黄。此处确实怕人,秋风刮得坟堆上一人高的野草瑟瑟作响,还有秋虫悲鸣如泣,脚下的泥地经雨后踩上去老是“啪嗒啪嗒”。嵇少爷发觉身后老是有人跟着自己似的,害怕得连连回头张望,可哪有半个人影!当他离家门仅几步之遥时心中想,等娶了“小金花”一定卖了这鬼房子,搬到闹区去住,离开这驸马坟。正在此际,他真的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忙回头看时,真有个人站在身后!只见此人一副戏台上的鬼脸,可怕的是还吐着一条血红的长舌!他想到了荒坟里的附马及投井而死的公主,不免“啊呀”一声惊倒在地,他还未呼出“救命”,那鬼早已骑在他身上,双手拼命掐嵇玉宝的脖子,不一会儿嵇少爷便一命呜呼。 此时又上来一个蒙面人,生怕少爷不死,又用手中一物在少爷脑后击了一下。对长舌鬼道:“把他的舌头拉出来!”之后两人把嵇少爷拖到嵇府门口,轻轻一拨嵇宅的大门。 二、太太、郎中又遇害 次日司徒剑从外回到警局。他在外是查询几个嵇仁古的同行及“仁古钱庄”的大客户,他们都称道嵇仁古的为人善良,没有什么人可能要加害于他,只是为人有点过于节俭而已。司徒剑坐在办公室吸着烟,想起一桩旧事:有次他急需五百大洋,以二十天为期去向嵇仁古的钱庄告贷。嵇仁古知他是大侦探,二话没说就贷给他了,什么抵押也没要。为此司徒剑对嵇仁古甚是感慨,这么个人怎么会有人害他? 正想着,下属告之,嵇府下人阿毛再度来警察局报案,嵇家少爷嵇玉宝昨夜在家门口遇害身亡! 司徒剑心想,本以为杀死嵇仁古的凶手当在他家人中去找,尤其是这位嵇少爷嫌疑重重,不料他自己也死了! 司徒剑匆忙赶到嵇府,还未进宅门,只见阿毛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他。阿毛指了指横在大门口地上的一具穿着长衫的尸体道: “早上我起来扫地,发现少爷就这么躺在地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 尸首的面上已盖了块面布,司徒剑用司狄克挑开面布,一见人后不禁退身一步,这死尸的面相实在不雅:两眼瞪得大大的,像是见了什么恐怖之物,尤其是那条舌头,长长的促在口外! 司徒剑仍用司狄克盖上面布,问阿毛道:“太太呢?知道少爷出事了吗?” “当然知道,我当场就去禀报太太的,现在太太正在自己房中哭得死去活来,好在还有瞿郎中陪着她。” 司徒剑关照阿毛把少爷的尸体送去殡仪馆待验,自己踏人嵇府去找嵇太太。刚到房门口即听到嵇太太在大声号着: “我的儿呀,你死得好苦,你的老子恨你,他死也不让你安生,到底把你给带走了!于今你们一老一少在阴间团聚了,也不会再吵了,可叫我这个孤苦女人在世上怎么活呀!去依靠谁呀……” 要是司徒剑不进房的话,嵇太太似乎还要哭诉下去,见了司徒剑方才打住。抽泣道: “探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不像是附马公主闹鬼,可老头子和少爷又死得这么古怪,像是被鬼掐死的,先生你快给查查吧!”说着拿眼偷瞟了司徒剑一下,像是要弄明司徒剑是否诚心办案。 司徒剑心中不免为嵇太太的言行举止感到有点突兀,口中应道:“既然承接此案,自当为嵇府效劳,力破此案。对于老爷和少爷的不幸身亡,我本人也十分痛心,不过闹鬼是绝对没有的事!” 在一旁抽着旱烟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开口细声道:“鬼不能说一定没有,我在附近住了几十年,听说过好几次驸马同公主闹鬼的事。”接着他又述说了好几件其他鬼事,又是宣统年间,又是光绪年间,说得嵇太太更是心惊肉跳。 司徒剑一肚子不快,问嵇太太道:“这位先生是——” 嵇太太方才抹尽眼泪道:“这是郎中瞿先生,号得一手好脉,看得一手好手相,他是嵇府的常客,我们全家的病都是由他诊治的,老爷、少爷同瞿先生是极说得来的朋友。” 瞿郎中向司徒剑微微一笑,算是招呼,依然抽他的旱烟,那架势仿佛他已是嵇府的当家老爷似的。司徒剑从他的笑中品出了一丝得意和奸猾,并发觉他吸的那杆金头玉嘴旱烟像是嵇仁古的,他第一次来嵇府时曾在嵇仁古房中的桌上见过。司徒剑丢下他,问嵇太太道: “我想冒昧问一句,嵇仁古同儿子的关系如何?” “老子为人太吝啬,儿子又太会花钱,你说两人关系会好吗?”接着嵇太太马上又道:“可爷子没有隔夜仇,儿子总不会去害老子,况且玉宝也死了,倒是老子带走了儿子!” 司徒剑不再作理喻,径道:“太太同老爷的关系又如何?” 嵇太太闻后不以为然地道:“老夫老妻,有什么好不好的,从年轻时就同我吵吵闹闹的,到他临死也是如此,这关系当是不好吧,可我们还是天天一桌吃饭一床睡觉,这就是所谓的好吧。”说罢两眼瞟了瞟瞿郎中,微红着脸道:“是不是?” 瞿郎中马上附和道:“大凡过日子人家的夫妇都是这样的吧。”接着瞿郎中又道:“也许先生还要问少爷同太太的关系如何?我可以替太太答一句,少爷虽说是个花花公子败家子,可太太恨儿子只是面上,腹中也只不过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决不会去残害儿子的,所谓虎毒不食子么!” 司徒剑发觉这两个人物对他存有戒心,且有点厌烦,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于是起身道:“有什么情况可去警局找我,我也随时会来!” 司徒剑回到客堂,依然见到嵇小姐玉英坐在嵇仁古棺材前守灵,手中依然在折锡箔,见司徒剑进来,淡淡一笑,等着司徒剑发问。司徒剑这才想起今日星期六,是嵇仁古的“二七”祭日,上次来是“头七”,一周内冤家父子均遭害了!司徒剑即问道: “嵇少爷死得蹊跷,小姐有什么说的吗?” “如今哥哥死了,我说他几句吧,他成天在妓院鬼混,是不是同人争风吃醋,得罪了什么人遭人暗算了?还望探长先生多朝外人身上查考,家人是不会害他的,要说的太太都已说了。我也不想多说了。”说着像是要打瞌睡的样子,虽在垂泪,却看不出深处的悲恸。 尾声 司徒剑顿感不妙,待他忍着脚疼蹿上去时,嵇仁古已经猛地把钢球砸向了自己的右脑壳,鲜血飞溅脑浆进裂,几十年玩钢球练出的功夫呀! 只听嵇仁古语声渐轻道:“你们带不走我了,我……我死也要死在……老宅!” 被警察押在一边的阿毛一下子跪倒在嵇仁古脚下,大声叫道:“爹,你不能死呀,爹,我阿毛不能没有你呀!”说着阿毛暴跳如雷。像野兽发狂似的向那个押他的警察进攻。尽管他套着手铐,可一时还真难以制服,幸好那个井底的警察自觉伤疼好了些,闻声赶来一同合力制服了阿毛。司徒剑像拍老虎头似的拍拍阿毛的头道:“没有用了,乖一点才有你的好处!” 阿毛果然变得驯服多了,当两名警察押着他要回井上时。阿毛对司徒剑指指屋角的一扇小门道:“由此可以上去,不必由井中上去了。” 果然,启开小门即有一叠石阶直达上端,顶开上端的一方盖板即是老爷“生前”的房间了。当嵇小姐同阿炳见到两名警察押着阿毛,还有司徒剑从老爷房间出来时不禁目瞪口呆,想不到家中竟还有这么条暗道,难怪凶手在老宅中如此神出鬼没! 司徒剑对愣着的嵇小姐同阿炳道:“来,我让你们见见更为惊奇的事!”说着一行人来到客堂里,司徒剑对两名警察命道:“把棺材盖打开!” 小姐同阿炳俱道:“这是为什么?” “你们不是找老爷藏起来的钱吗?”果真,打开棺材盖,掀开铺在棺材面上的被子,即见底下铺满了包起来的一卷卷的银元,甚至还有金条。惊愕之余的嵇小姐问道:“那么老爷人到哪儿去了?” “他在他房间底下的密室中睡着了,死也不愿上来。”说着命警察带走阿毛。 阿毛临行又“扑通”跪在嵇仁古的灵前哭道:“爹啊。你死得好惨……爹呀……” 这两声“爹”使得小姐同阿炳惊诧异常。可惊诧之余似乎又明白了点什么。两人急忙奔去密室寻找嵇仁古。 其实在押着阿毛回警局的路上,司徒剑也在为阿毛竟然是嵇仁古的儿子惊诧,他回头再看一下身后的阿毛,发觉他果然像嵇仁古,那矮矮胖胖的身材,那毛发稀稀的大脑袋,那形憨实奸的五官和笑容,这才弄清,不久前坐在黄包车上看阿毛像个什么人,原来是这般缘故! 嵇仁古在他老母过七十岁生日的时候回过一次乡,为的是给他老母祝寿。他在乡下一住住了半个月。因他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回老家了。 那天,他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给他家的水缸挑水挑得满满的,而且见了人满脸笑容。叫嵇仁古一口一个“老爷”,极讨人喜欢,于是嵇仁古便问老娘,这个小伙子是谁家的孩子?老娘偷偷地对嵇仁古道,你忘了年轻时你作的孽?你看看他长得像谁?于今他们母子俩很苦,所以我让这孩子来挑挑水,让他娘来洗洗衣服,给他们一点生计。嵇仁古这才想起自己诱奸过家中的一个丫环,由此父亲便把他带到上海学着经营父亲开创的“嵇氏钱庄”,父亲死后他成了老板。把钱庄更名为“仁古”,不想自己留下了一个孽债儿子。那天他看见了昔日的丫环——阿彩来家洗衣服,虽然已经三十五六岁,可秀色依旧。后来老母告诉他阿彩嫁了男人,不幸三年前去世了,所以阿彩母子更为艰难了。 也许是为了忏悔,他决计要改变阿毛同阿彩的不幸命运。他把打算带阿毛到上海的想法告知了阿彩,许诺她母子今后生活必定富足。与其说嵇仁古是忏悔,莫若说他找到了一条报复家人、灭绝家人的途径。当阿毛来嵇家老宅不到三年的一个夜里,他亲口告诉阿毛,你是我的儿子!你只有帮我杀了我现在的家人,才有你的出头之日。将来你才是嵇家财产的继承人!于是一系列的谋杀在多年精心策划后出笼了。说白了,是嵇仁古谋划,阿毛实施,或两人共同实施。 以上案情是司徒剑后来才得知的。 ...
第一章 海边老宅 苏安妮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女作家,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写作却陷入了瓶颈期,为了能够创作出一部令人满意的作品,她准备离开喧嚣的城市,去宁静的村庄静下心来写作。不久之后,她便在地处偏僻的回龙村租下了一栋荒废已久的老宅。 回龙村是位于沿海的一座美丽小村,这儿的村民世代信奉神龙,还在村子里建了座神龙庙。传说这儿的港湾曾经有龙出没,而村民相信龙还会回到这儿来,便将这儿叫做回龙村。回龙村的村民常年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不与外界有过多的来往,村子里甚至没有通讯信号,打电话还得去村头小卖铺那儿用公共电话。 苏安妮十分喜欢这儿,她觉得这种安静的小村子很适合写作,加上这儿与世隔绝没有信号,自己也就不用将时间浪费在接电话上,更能静下心来进行小说的创作。她租住下来的地方是小村山坡上的一处老宅,老宅是一栋中西合璧的二层小洋楼,听说这个小村曾经遭遇过日本人的空袭,老宅外还留有一截空袭时留下的航空炸弹,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未被引爆,后来被人用土给掩埋了起来。 老宅附近被茂密的树林围绕,环境和空气都非常好,老宅的外面布满了某种黄、绿相间的爬藤,虽然经历过战争的洗礼,风雨飘零中的老宅却依旧屹立不倒。苏安妮将老宅上下打扫整理了一遍,整个房间就变得简洁而明亮起来。老宅的二楼有一间空置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海蓝色的窗帘在空旷的屋子内来回飘荡,她觉得很是喜欢,便让那房间保持原状,偶尔会到房间内打坐冥想。 她用剪刀将挂在窗外的爬藤剪去,其余的爬藤她并未做过多清理,夜晚的时候她就会把窗户打开,吹着凉爽的山风,透过圆形窗户俯瞰山脚下灯火稀松的小村,还有那挂在远处的如钩之月,然后开始拿出笔记本电脑,进行小说的创作。 宁静的夜晚,寂静的屋内传来“噼噼啪啪”快速打字的声音,海风时不时会从百叶窗外吹进来,为屋内平添了几许凉意,苏安妮不由得感觉到了丝丝寒意,便找了件针织外套罩在白色蕾丝睡裙外。夜晚蚊虫飞舞,她抹光了带来的半瓶花露水,看着脚下无数个被蚊子叮肿了的红色小包,她决定明天到村头小卖铺买点蚊香和日用品。 风轻轻吹拂着屋内,那挂在窗子两旁的米黄色亚麻窗帘被吹得飘来飘去,她起身,斜靠在圆窗旁点了一支香烟,便俯身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那漆黑的树梢在风中来回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宛若是夜晚潜伏着的一群猛兽。远处时不时会传来海水潮起潮落的哗哗声,她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口烟雾,开始幻想着下一章小说的内容。 她准备创造的是一部民国时期凄美的爱情小说,在那个家国天下动乱的年代,炮火连天之下的凄美爱情。小说的下一章节,男主人公第一次见到了他心仪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袭惊艳的旗袍,站在蓝色窗帘飘飞的窗内,伊人倩影旖旎,美得不可方物。她并没有看到他,而他却凝视着她的美丽良久不愿离开,就如同是欣赏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画一般…… 第二天清晨。 苏安妮一大早起来就下山去小卖铺买东西,村里的小卖铺是那种极其简陋的,开着一个四方的窗口,里面光线昏暗,货物被杂乱地陈列着,大都是些日用品和小孩吃的零食。她看着里面杂乱的货物,要了些方便面、面包、矿泉水和几盒蚊香。 守在小卖部卖东西的是位叫七姑的老人家,看样子已有六七十岁的样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不过头脑还算清楚。平时她儿子和儿媳出去做农活,傍晚的时候儿媳会到小卖铺来帮忙。每次看七姑哆哆嗦嗦的样子,苏安妮总担心她会算不清楚账。 老人家大抵都是寂寞的,于是对别人总是充满了莫名的热情。七姑那长满皱纹的脸上总是露出热情地笑容,总会慢条斯理地问她,“姑娘,你一个人住在那老宅子里怕不怕啊?你是干什么的?干嘛要来咱们这偏僻的小山村啊?” 苏安妮笑着说:“七姑,我是名作家,在网上租了这栋房子,留在这儿准备写一部小说,小说写完了我就走啦!你们这儿的风景真不错!还挺宁静的,我很喜欢这种环境!” “哦哦哦……”七姑眯着眼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安妮。” “苏……安妮。”七姑若有所思地念着,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闪烁过一丝奇异的神情,又笑着说:“真是巧啊!这老宅子以前的主人也姓苏。” 苏安妮诧异,惊喜地问:“真的吗?!” 七姑点了点头,缓缓地说:“这宅子起初是一位苏老爷的,后来几经辗转又卖给了别人,听说买下宅子的人家后来去国外定居了,也不回来了,这老宅才一直这么空着。” 苏安妮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将购买到的物品一一放入方便袋中。 那七姑又嘀嘀咕咕地念叨:“这苏老爷膝下只有一位女儿,名叫苏七,说起那苏七小姐可真是个苦命的人啊!她是苏老爷的掌上明珠,听说当年她未婚先孕,生下孩子两年后老宅就起了大火,这苏七小姐就葬身在火海当中,最后苏家人才便宜把老宅子给卖人了,后来居住的人家又重新粉饰过那栋老宅子。” 听到这儿,苏安妮顿时来了兴趣,也不着急走了,便问那七姑,“七姑,那你和我说说那苏七小姐的事呗!” 七姑见她喜欢听,便点了点头,弯腰笑问:“都是些陈年旧事,你喜欢听呐?” 苏安妮认真地点头,笑着说:“喜欢听!” 七姑微微一笑,然后示意她到小卖铺外的榕树下坐,那儿有张石桌椅,平时黄昏的时候村里人都喜欢在这儿打牌乘凉,现在人们都去做农活了,便也没有什么人在。 苏安妮坐下,那七姑腰插一支旱烟杆子,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拿着两只大海碗,弯着腰,颤颤巍巍地走来。她给苏安妮倒了一碗茶,又给自己也倒了一碗,然后才慢悠悠地坐下,用手擦了擦系在腰上的蓝色围腰,点燃旱烟杆使劲抽了一口,张开满口黄牙笑着说:“呵呵呵!很少有人喜欢听这些老故事了,你喜欢听我就跟你细细说说……据说那苏七小姐喜欢上了一位留过洋的教书先生,那教书先生在这村子里教了两年书,两人就暗生情愫有了感情,不过苏老爷死活不答应他们来往。苏老爷是希望苏七小姐能够嫁给她的远房表兄的,毕竟她远房表兄家里有钱,不过事与愿违,结果苏老爷还是失策了。那苏七小姐平日就身子单薄,怀胎之后也不怎么出门,听说她生产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怀孕了!还以为是苏老爷撵走教书先生后令她伤心欲绝,她暴饮暴食,所以变胖了些许,没想到竟然是珠胎暗结,最后还把孩子给生了下来了……啧啧啧……”七姑说到这儿连连咋舌,顿了顿,抬起桌上那碗黄澄澄的凉茶,抿了一小口,又哆哆嗦嗦地抽起旱烟来。 “那后来呢?”看着她吞云吐雾极其淡定的样子,苏安妮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七姑眯了眯眼,心思缥缈一般,又缓缓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道:“后来听说苏七小姐寻死觅活要带着孩子去找那位教书先生,苏老爷当然不肯了,这家丑不可外扬,苏七小姐生下孩子之后就被苏老爷用铁链给禁锢了起来,这般过了两年。某天晚上,苏家莫名其妙的发生了一场大火!” 七姑说到这儿的时候嗓子突然提高了八度,苏安妮吓了一跳,只见那七姑抬着旱烟杆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佝偻着的身躯微微前倾,双眼微凸,仿佛惨剧就在眼前一般。 突如其来的寂静,令苏安妮不由感到毛骨悚然起来,一直侧耳静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可怕事情。 七姑的双眼缓缓地朝她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看。苏安妮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为什么会起大火呢?” 七姑摇了摇头,缓缓地说:“大火来得离奇,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起火……一场大火过后,人们在废墟中发现了那双脚被铁链锁住的苏七小姐,大火发生得突然,大家纷纷自顾自地逃命,没人去救她,没人去救她……她就被那场大火给活活烧死啦!” 苏安妮听到这,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上,眼前仿佛真就看到了那场大火,还有废墟中被铁链锁住双脚的焦尸,不由得深深倒吸了口凉气,感叹起来,低头幽幽地说:“唉!那苏七小姐可真是命苦,那她的孩子呢?” 七姑摇头说:“谁知道呢?有人说孩子一出生就被苏老爷给带进深山活埋了,有人说孩子一直被苏家藏在苏宅,苏老爷是想用孩子来胁迫苏七小姐嫁给她远方表兄,又有人说苏七小姐生下孩子后的那两年其实是为情所困,疯掉了……众说纷纭的。” “那么那个教书先生呢?他当真就一去不回了么?就没有再来找过苏七小姐吗?” “唉……男人大多是薄情郎,哪儿有女人这般念情啊!” 此刻,一群小屁孩围在小卖铺外嚷着要买东西,七姑便不再说了,苏安妮也不好意思继续再打扰,便告辞离开。离开的时候,站在小卖铺外的一个小男孩突然转头看向了她,那小男孩舔着刚买来的棒棒糖,却用一种极其不友好的目光看着她,那孩子看苏安妮的眼神就和村里的大人一样,充满了排斥和警惕。苏安妮原本以为村子里的人只是因为许久没有陌生人来才会这样,村民的冷漠和七姑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四章 蝴蝶刺青 苏安妮浑身一惊,借着手电筒的光仔细地看着洞内的情景,不由得联想起那位被赶走了的教书先生,莫非当年他并没有被苏老爷赶走?而是被苏老爷活活给禁锢在这防空洞内!看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苏家遭遇日本人屠杀,也许是苏家遭逢大火匆匆逃生,所以把他遗落在此,而他就被活活给饿死了。 苏安妮壮起胆子,缓缓朝那具干尸走去,却发现干尸的背后竟然还有东西,那竟是一卷破旧的席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是包裹着什么东西。她感到诧异,这鼓鼓囊囊的莫非是他的被褥不成?她颤抖地用刀轻轻挑开席子的一角,席子里的东西竟然就啪的一声滚了出来。 “啊——”苏安妮吓得拂面大叫,手中的手电筒都被吓掉了,只见地上的手电筒打了几个滚,光线在洞穴内乱晃,最后手电筒的光就正好打在那滚出来的东西上,那竟是一具苍白而肿胀的女尸!女尸张着大嘴,圆鼓鼓的眼珠似乎就要从眼眶中掉出来,正异常诡异地看着自己,女尸的身上竟还在渗着水,尸体的身上不断地散发出一股令人作恶的恶臭味道。苏安妮的双腿直打哆嗦,转身就吐了起来。 进入洞穴后,她先是看到了萎缩如柴的干尸,突然又出现了这肌肤肿胀的女尸,乍看误以为是个活人,却不料竟然也是具尸体。她缓了会儿神,见那女尸也只是狰狞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这才鼓起勇气,敢慢慢爬过去抓起地上的手电筒,心中想着:“莫非,她就是传说中的苏七小姐?不过好像不对啊,这教书先生既然已经变成一具干尸,这苏七小姐怎么还有肉身呢?” 突然,洞穴的另一头传来“砰——”地一声响,将她吓了一跳。苏安妮马上便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得害怕,拿起手电筒就拼命地往洞穴出口爬去,等她来到洞穴出口,如她所料,刚才听到的是铁板被盖起来的声音,她急忙爬上石阶,试图用力去推那铁板,可那铁板犹如被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此刻的苏安妮突然感到惊恐起来,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推不开那铁板,她筋疲力尽地瘫坐在石阶上,感到了莫名的恐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急忙朝那放着尸体的洞穴再度爬了回去,然后用刀撩起了女尸裙角一看,果然如她所料,这具女尸竟然真是那日她在海边所见的那具,女尸的脚下赫然呈现出一枚蝴蝶刺青。她心中暗道:“究竟是什么人把女尸给藏到这儿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刻,手电筒的光线开始慢慢变弱,苏安妮开始担心起来,如果还没有人发现她,她可能会被活活困死在这儿,而手电筒光就成为了她在黑暗中的唯一安慰,她不能让它就此消失,于是她退出了装有尸体的洞穴,重新回到石阶上坐下,将手电筒关上,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漆黑。此刻周围的一切变得异常寂静,她能听到自己心突突狂跳的声音,越是在这种环境下越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此刻洞穴里还有两具尸体……一想到这儿,那些鬼片里可怕的镜头就都一一涌现出来,她能感觉到那女尸正悄悄地沿着石阶往上爬。女尸的手是苍白而泛青的,她的眼球凸出,样子吓人……想到这儿,苏安妮不由得大叫了一声,急忙打开了手电筒,一颗心就快要从口里吐出了,然而周遭却是一片空无,根本就没有什么女鬼。她用手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道:“没事的,没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好在防空洞内一片寂静,若是再发出点奇怪的声响,估计苏安妮顿时就能被吓晕过去。然而,就在此刻,洞内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苏安妮内心几乎都要崩溃了,再仔细一听,竟然发现敲击声是来自铁板外的,而且隐约还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一阵欢喜,连忙用手电筒敲击着铁板,大呼着救命,不一会儿铁板就被打开了,一双男人有力的手就伸了进来,她抬头一看,竟然是陈森,便欣喜若狂地扑向了他,陈森将她一把拥在怀中,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说:“安妮,没事了!”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抽泣着问:“陈森,你……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呢?” 陈森伸手拍了拍斜挎着的帆布包,然后说:“我是来给你送药的,前些天你不是说药吃完了,让我帮你带些来么?” 苏安妮这才想起来,他们本来约好今天见面拿药的。她长舒了一口气,看着他说:“幸好你来给我送药,不然我真不知道会不会死在里面。” 陈森拿出纸巾替她抹了抹眼泪,然后说:“我到老宅敲了好久门都没见到你,然后就先去村子里送信,问了村里的人也说没见过你,我便又去了海边,还是没你的踪影,于是我就担心起来,把自行车放在你家门外就开始进森林找你,想你会不会是到森林里找花迷路了,走到这附近的时候隐约听到一声大叫,便看到了这铁板,没想到你会被困在下面。” 苏安妮心想一定是自己刚才那声大叫吸引了前来找自己的陈森,不由得对他十分感激起来,抹着眼泪说:“陈森,今天幸亏有你!对了,下面是个防空洞,我在里面发现了两具尸体!” “什么?尸体?”陈森也是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 苏安妮拼命点头说:“是真的!而且其中的一具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在海边看见的女尸,还有一具被铁链拴着四肢,看样子有些年头了,我猜想他就是苏七小姐的情人,那位传说中的教书先生,因为墙壁上刻满了苏七小姐的名字!” “啊?!”听到这儿,陈森也不由得大惊起来。最后,两人选择下山到七姑那儿打电话报警。 后来警察赶到将两具尸体移了出来,根据警察的推断男尸已经死了七八十年,而女尸很有可能是被某些无知的村民移来这儿来的,有可能是某些村民知道有这个防空洞的存在,又加上不想因为女尸的事惹来警察,于是便悄悄把女尸给藏在这儿,至于藏尸的目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之后警察到村里做逐一排查,并告知村民,如果发现海上漂来的浮尸要第一时间通知警察处理,不可以擅自藏匿和掩埋尸体。 警察走后,苏安妮还是对白天的事情惊魂未定,回到老宅便再三追问陈森,“你来的时候真没看到铁板上压着什么吗?” 陈森一笑说:“当然没有了,铁板轻轻一拉就开了呀!” 苏安妮不解,皱眉说:“不可能呀,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我怎么都推不动铁板呢?而且如果不是有人想害我,铁板怎么会无缘无故关上呢?” 陈森分析道:“铁板本身就很重,当你打开铁板走进去后,经过一段时间,铁板随着自身重量渐渐开始下沉,便自动关上了,至于为什么你推不动,或许是因为你太瘦的缘故!你看你这小胳膊跟个火柴头一样瘦!”他说完故意捏了捏她的手臂,被他这么一逗,她才破涕为笑,说道:“你才火柴头呢!” 陈森突然正色道:“下次不要乱来了,实在是太危险啦!” 苏安妮说:“经过这次我还敢么?” 陈森一笑,看着她说:“哈哈!怎么我们的苏大作家也有害怕的时候么?” 苏安妮说:“要不是苏七小姐的故事给了我灵感,我早就离开了,不过今天竟然误打误撞遇见了她情人的尸体,看来这个故事是真实的。真没想到教书先生并没有背弃苏七小姐,他一直都留在这儿陪着她,相爱的人不曾彼此背叛,他们的爱情无比忠贞,至死不渝。唉!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苏安妮说到这儿,突然来了灵感,不由得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码字。陈森看了摇了摇头,然后便自行到厨房去煮面。 不一会儿,一锅热气腾腾的海鲜煮面就飘出香味来了,苏安妮被困地洞许久,早已饿得不行,现在闻到香味如何能抵挡得住?只见此刻的陈森卷着白衬衣的袖子,系着围裙,俨然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 他端着一大锅香喷喷的海鲜煮面走了出来,笑着对她说:“我看见你厨房里有海鱼和扇贝,就随便弄了点海鲜煮面,你快来尝尝味道如何!” 苏安妮赶忙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汤,不由得伸出大拇指,仰头赞叹道:“啧啧啧!真是又鲜又美味!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陈森给她盛了一大碗,然后把筷子递给她,笑称:“你谬赞啦!我看是你太饿的缘故。苏大作家,一开始写作就变得那么投入和忘我啊?连我都不敢打扰你啦,只好自行进厨房忙活啦!” 苏安妮一边大口吃面一边问:“你这么会做饭,你的女朋友可享福了!” “呵呵!我一个大学刚毕业的人哪儿来的女朋友啊?” “咦?你不像没女朋友的人啊,这么温柔会疼人的。” 陈森摇头一叹:“大学时候谈过几个,不过都无疾而终了,或许是没有缘分吧!” 苏安妮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缘分会来滴!正如面条会有滴一样!” 他笑,“要不是我面条会自己滚到锅里煮熟吗?你这个苏大小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五章 苏七小姐 苏安妮呵呵一笑。 陈森又说:“今晚还是我留下来陪你吧!你一个人住也太危险啦!” 苏安妮微微一笑,然后说:“你留下来我就不危险啦?” “起码我可以保护你啊!再说都这么晚了,你还真忍心让我骑着自行车一路荒山野岭的回城去啊?” 她噗嗤一笑,然后说:“我看重点是你不想赶夜路回去!估计是怕小野狼把你给叼了去吧!” 陈森故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撒娇问道:“苏大小姐,那你肯收留我吗?” 苏安妮点头笑了笑,陈森把她的药搁在桌上,然后又倒了杯水给她,认真地说:“记得吃药,不要一写东西就什么都不记得啦!” 苏安妮点头去吃药,陈森又问她浴室在哪儿,自己想洗洗身上的汗渍,苏安妮便带他去了二楼的浴室,然后又给他找了毛巾和自己宽松的T恤、长裤给他,笑问:“你不会介意吧!” 陈森笑着说:“只好勉强一晚啦。” “哼!这么勉强的话,那你就光着身子好啦!”她说完准备把衣服收回来,陈森却一把抢了过去,当他低头看到那条长裤后面竟然印着一只米老鼠图案,不由得哈哈一笑说:“苏小姐,你的裤子还真是恶趣味啊!” 苏安妮捂嘴一笑,“穿在你身上才变得恶趣味呢!” 陈森无奈地一叹,自己总不能光着身子吧,也只好将就了,便关门进去洗澡。苏安妮将他换出来的衣服拿去楼下清洗,待陈森洗完澡后,苏安妮便开始洗澡,因为家里有陈森在她感觉到了安心,人也渐渐放松了起来,便舒舒服服地泡起了玫瑰花浴,待她穿好睡裙出来的时候却不见陈森,只见那间空置的屋内亮着灯,便推门而入。那空荡荡的屋内,陈森正斜坐在窗台边抽烟,那蓝色的窗帘映衬着他修长身影,将他显得有些忧郁,然而他屁股上的那只米老鼠图案却十分惹眼,令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她问:“干嘛跑这儿来啦?” “我来这儿抽根烟,怕会熏到你。” 苏安妮也点燃了一根说:“我才不怕你熏呢!我是担心你会被蚊子叮,这儿的蚊子可多啦!” 他笑,“我已经帮你在屋内点燃了蚊香,对了,今天我就睡沙发,你不必为我担心啦!” 她嘟嘴一笑,“我可没准备为你担心什么,别自作多情!” “哎呀!要是在古代,今天我这英雄救美的举动你还不得以身相许?”他说完,伸手轻轻搂了搂她的腰,那纤细的小腰就被他一把给揽入怀中。陈森低头看着她,又笑着说:“瞧这小身板,怎么也跟火柴头一样瘦呢?” 她仰头呆呆地看着他的脸,不由得心噗噗直跳,她能闻到他头发上好闻的洗发水味,和自己用的是一样的。陈森微微低头就轻轻吻住了她的嘴,她没有推开他,也踮起脚尖,用手轻挽着他的脖子,感受着唇与唇之间的温柔律动。 他突然一把抱起她的腰来,然后把她抵到了一面墙上,或许是白天遇见的事情令两人的肾上腺素飙升,此刻竟然彼此都有些兴奋,长夜漫漫无心入眠,又是男才女貌,怎能逃过这温柔缠绵? 他们彼此拥吻,良久他才肯从她娇嫩的小嘴上离开,又移向她的耳垂,脖颈。 她感觉浑身一热,双手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他宽广的后背,此刻陈森给予的安全感令她感到安心,他的男性魅力征服了她。 突然,墙上的一块石灰剥落下来,里面露出了黑色的一片,二人诧异地看着,苏安妮用手摸了摸,惊喜地笑道:“看来又再一次证明了苏七小姐的存在,你看这应该就是那场大火过后粉饰的墙壁吧!可惜我翻遍屋子上下都没有找到苏七小姐的照片,不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子?” 重新粉饰过的墙壁由于常年受潮,加上被二人撞到便开始出现了剥落,此刻,陈森低头看着那剥落的地方,脸上露出了异常严肃的表情,他先是用手指轻轻去碰触了一下那黑色的墙壁,然后就开始发了疯似地去抠墙壁。看着一旁的陈森如同着魔了一般,拼命地抠着那些石灰,苏安妮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只见那些涂抹在墙上的白色石灰被一块块抠了下来,那墙壁之下的颜色不仅有黑色的,还有其它的颜色,等陈森把墙壁上的石灰抠下一大片的时候,一个女人的画像就呈现了出现,虽然还未完全抠完,但女人露出的景致面容已令两人看得入神,那女人美得令人窒息,似乎是藏在墙壁里的一样,那肌肤细腻真实,乍一看还以为真有个活人被埋在了墙壁里一般。 陈森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他眼神涣散,摇头说道:“这……这不是烧焦的墙壁,而是一幅画!” 苏安妮也很是诧异,为何墙壁里会有一幅画这么诡异?而眼前的女人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安详宁静,让人一看到她目光就不想从她身上移开,仿佛拥有神奇魔力一般。 苏安妮如痴如醉地看着那幅画,称赞道:“她真美!” 苏安妮的目光落到女人身后蓝色的部分,突然回头看了看对面的窗子,竟然也开始弯下腰去抠石灰,两人联手,很快那幅画就完整的呈现了出来,竟然是一个斜身靠在窗户旁的美丽女人,她穿蓝色的旗袍,带着红色的耳坠子,而她身后飘着的蓝色窗帘竟然和屋子对面的窗帘一模一样。 苏安妮恍然大悟,伸手抚摸着下巴道:“原来如此,难怪这间房子会被人空置,原来这幅肖像画就是在这儿画的,她就依靠在对面的那扇窗前!那画里的女人一定是这老宅的主人苏七小姐,这一定是以前的画师替她画的肖像画!”说到这儿,她开始欣喜若狂起来。 而陈森却脸色发青,毫无喜色,脸上的肌肉似乎是在微微抽搐,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指,僵硬地指向了那幅画像的落款处,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不是的,这幅画以前是没有的,也许是有人看到了苏七小姐生前的照片而画的,你看那画下面的落款。” 苏安妮低头看去,上面果然有落款,而落款下面的时间竟然是五年前。那画家落款签的是艺术签名,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名字中间应该是个“梦”字。 “这幅画是这个叫什么梦的人画的,而且这个人五年前来过这儿?难道五年前有人住过这儿?”苏安妮摸着下巴,感到百般不解。 陈森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微微一笑说:“你真是厉害,竟然让你找到了苏七小姐的画像。哈!你会不会是她的后人呢?毕竟你也姓苏的啊!” 听完陈森的话苏安妮觉得细思极恐,可是世界上又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呢?不由得摇头笑了笑,然后看着画说:“怎么可能呢?不过我还真是和她有缘,是她给了我创作的灵感!对了,明天我就去告诉七姑,她讲的故事是真的,这样村子里的人就不会再说她胡诌啦!啊,太好啦!我开始有灵感了。不行,我要立刻去把她的故事给写下来!” 还没等陈森反应过来,她已经匆匆赶回自己的卧房,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进入痴狂的写作状态。陈森斜靠在门外看着她无奈地摇头,然后笑着说:“看来现在就算是有美男子在你面前你也无动于衷了吧!既然如此,那我只好下楼孤枕难眠去啦!” 苏安妮回头,报以甜美笑容,道了声晚安。 等苏安妮醒来已是次日早晨9点多钟,陈森因为要赶回去上班,便给她留了便条,临走前还不忘替她准备早餐。她心满意足地吃着陈森为她做的早餐,心里美滋滋的。 老宅里发现苏七小姐画像的事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大家陆续赶来看画,都称赞苏七小姐果然是倾国倾城之貌,都说七姑的故事是真的。 当徐远凡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不由也是呆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叹道:“苏七小姐的传说果然是真的,这幅画确实太美了,让人忍不住想要私藏!” 苏安妮不解地说:“其实,我也不明白这么美的画为什么要用石灰封起来呢?难道是不想让人看到这幅画么?” 徐远凡微微一笑说:“说不定这幅画就是苏七小姐本人画的呢?” “哼!别编鬼故事来吓我好不好?你看画上的落款明明是五年前,难道苏七小姐阴魂不散,至今还没有死,偷偷跑来老宅给自己画像不成?” 徐远凡看着画像上的落款,不由得也是一怔。 见他顿时无语,苏安妮便骄傲地说:“看吧,我说的对吧!” 徐远凡淡淡一笑。 “远凡,老宅里五年前是不是有人住过?” 被她突然这么一问,徐远凡先是一怔,脸变得愈发苍白了,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笑容,摇头说:“没有!很少有外人会来回龙村的,如果有村子里的人应该知道的。” “这就奇怪啦!”苏安妮不解地挠了挠头,目光又被苏七小姐的照片给吸引住了,痴痴地凝视着。 徐远凡突然问道:“对了,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苏安妮一笑说:“我小说的灵感全部来源于这儿,还没写完我怎么会舍得走呢?” “那你快点写吧,我等不及想看了呢!” “真的?!你会做我第一个读者吗?” “当然啦!” 徐远凡微微一笑。 之后的几晚,苏安妮全心投入到写作中。 然而一天晚上,怪事发生了。 第六章 怪事频频 那晚,她正倚靠在窗前抽烟,突然看到林中的一棵树后竟然缓缓探出了一个戴着神龙面具的人,虽然她只看到了树后那半张赤红的神龙面具,不过她敢肯定对方的目光是直勾勾盯向自己的,她不由吓得大叫,急忙关上了窗户,拉紧了窗帘。 究竟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在监视着自己?到底那个人有什么目的?良久,她才敢颤抖地伸出手去,悄悄地揭开窗帘一角,屏住呼吸,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试图朝外窥看,可是此刻除了白色的月牙,漆黑的树影外,什么都没有。 刚才看到的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神龙!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徐远凡曾经对她说过,传说看见神龙的人会遭遇不测,神龙的出现是在预示将有灾难发生,难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不测?想到这儿,苏安妮赶紧锁紧了卧室的房门,立马钻进被窝中,岂料战战兢兢令地一夜难眠。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夜她总感觉周遭静得出奇,然后就突然开始听到隔壁空置的房间内有珠子的滚落声,声音极轻,却因为夜的寂静而显得格外刺耳。她不敢起身开门去看,因为紧锁着的门外竟然传来有人用指甲刮门的声音,那种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让人不寒而栗,感觉门外有个长指甲的女鬼,面目狰狞,随时会破门而入一般。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怪声这才消失,疲惫不堪的她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陈森送信路过,她把昨晚自己看到神龙的事情告诉了他,陈森也感到奇怪,便问:“该不会是看花了眼吧?毕竟你们这些作家写东西时太过于投入,精神紧张,总会幻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时眼花看错了也不一定!” 苏安妮连连摇头,一脸害怕的表情,又说:“可是我整晚还听到隔壁有珠子滚动的声音,不仅如此,还感觉有人用指甲在刮我的房门,感觉门外有什么东西,随时会破门而入……” “哦……”陈森的嘴角突然勾勒起淡淡冷笑,诡异地看着她说:“民间传说三更半夜的时候会有女鬼出现,那些响声是她掉在地上的眼珠子在满屋乱跑,然后女鬼就开始满屋子找她的眼珠子……” “啊——”苏安妮大叫一声,被吓得花容失色,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奸计得逞的陈森仰头哈哈大笑,看着她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哈哈哈,你这个胆小鬼!我刚才是故意吓唬你的,哪儿来的女鬼满屋子找眼珠子啊!” “坏死啦!你干嘛要吓唬人家嘛!”苏安妮生气地嘟嘴说着。 陈森却坏笑着说:“我不吓唬你,你会抱我抱得这么紧吗?” “讨厌!”苏安妮羞涩地一把将他推开。 陈森微微一笑,看着她说:“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整夜没睡好?” “嗯!”她点了点头。 “这就对啦,你平时不是睡眠质量很好,倒头就睡的嘛,所以晚上的怪声你一直没注意到,我来这儿的那晚也听到过呢!” “啊?你……你是说这些怪声一直都有,我竟然没听到?” “其实你不必担心,这些并不是女鬼的眼珠子掉在地上,在满屋子乱跑,我那是逗你玩的。一些老宅子都会这样啦,白天不觉得,晚上安静,你自然就能够听到,加上老宅是沿海建造,屋内湿度较大,这木门容易热胀冷缩,从而发出轻微的响声,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门一样。至于你听到的珠子滚落的声音,其实是晚上自来水管内的空气流动和压力的不同,造成气体撞击水管而产生的,所以不必惊慌。” 苏安妮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道:“真的嘛?” “我的大作家,这些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东西,你竟然还疑神疑鬼起来?说,你是不是想让我留下来陪你,所以故意找的借口啊?” “呸——谁要你陪啊!”苏安妮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果然如陈森所言,老宅内发出的离奇怪声,其实只是一些物理现象,怪声响起的时候隔壁根本没有什么珠子在乱滚,而门外也自然没有什么女鬼。就这般又过了几天,正当苏安妮以为生活又恢复平静的时候,怪事又开始发生。 那晚她在浴室里泡澡,听着音乐,闭目养神了片刻,但当她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浴室的墙壁上竟然开始流出鲜血来,那鲜血正一串串从墙上流下来,就像是墙被人割伤了一般。这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立即跑出了浴室,锁紧了浴室的房门再也没敢进去过,一直等到第二天陈森过来。陈森进去浴室帮忙查看,但当他出来的时候却说里面什么都没有,苏安妮这才壮起胆子进去看,浴室的墙壁上果然什么都没有。陈森安慰她或许是因为她写小说神经紧张的缘故,叫她按时吃药就没事了。苏安妮央求陈森能够留下来陪自己,后来的几天便再没有怪事发生,苏安妮这才开始相信是自己的问题,于是医院开的药也吃得认真起来。 之后的几天陈森因为工作原因不能来陪苏安妮,一天晚上她坐在屋内码字,才打了两千字就感觉头重脚轻,竟然晕晕沉沉地趴在桌上睡着了,然后,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迷迷糊糊中的苏安妮感觉自己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身体轻飘飘地在老宅里飘荡。她依旧是在老宅里,可屋内的装潢和摆设却不同了,墙上贴着复古花色的壁纸,挂着的相框内每张照片都模糊不清。楼梯上铺着猩红的地毯,沿着台阶朝二楼走去,那楼梯口摆放着的落地钟突然响了起来,钟摆开始不停摆动,指针指向了晚上12点。 她来到了二楼,试图想要打开自己房间的房门,可是却怎么也打不开,于是她转身来到了原本空置的那间房外,用手一拧门把,这次门居然打开了。屋内燃烧着熊熊烈火,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人被铁链束缚住了四肢,她披头散发,痛苦无助地在火海中呐喊,求救,却没人来救她。她的双脚不能动弹,手也无法动弹,她试图拼命挣扎,铁链磨破了皮,鲜血直流,最后只剩下无尽地绝望。待她无助地仰起头来的时候,苏安妮惊讶的发现那个绝望的女人竟然是自己!自己竟然变成了当年的苏七小姐! “当——当——当——”时钟再度响起。 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便不断地提醒自己是在梦中,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实的,醒来就没事了。可是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从睡梦中醒来,她拼命地想要睁开双眼,可是却睁不开,她拼命地踹着双脚,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起不来。感觉自己像是被鬼压一般难受,不断地在梦魇中努力挣扎着。然后,某种冰冷的东西刺痛地穿过她的嘴,一次又一次,令她无法张嘴呼叫。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地说:“你……真的要决定这么做吗?” “只能这样做啦,阿东天天来折磨我,再这样下去村子迟早出事!” “可……可她还活着!” “埋了就没人知道了,一切就可以结束啦!” “可是……” “你别忘了,咱们可是同坐一条船的人!” 苏安妮迷迷糊糊间看到有七八个戴着神龙面具的人正围绕着自己,他们就像是观看什么奇异的东西似的,都围在一起盯着自己看。而一只苍老颤抖的手正拿着针线,一针一针地缝着她的嘴,虽然她的嘴唇痛得已经发麻,但却能感觉到针狠狠地穿过肉体,又被活生生地拉扯出去,鲜血冰冷地从自己的嘴里流了出来。 她的身体不能动弹,全都被牢牢绑住,她混身无力,扭头拼命挣扎着。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铜镜上,铜镜内模糊的映着一个身穿红色喜服,头戴凤冠霞帔,满脸苍白,嘴被缝了起来的女人,而那个苍白恐怖的女人竟然正是自己。那鲜血正顺着她的嘴角一丝丝流出,如同是生吃了带血的肉一般恐怖,她不敢相信那个女人就是自己。她拼命挣扎着,想要大喊,可是嘴一旦张开就拉扯到被缝住的肉,疼痛不已,苏安妮流下了恐惧的泪水。 不——这绝不可能是真的!一定还是在做梦,自己只不过是在做一场梦中梦,醒来就会没事,就会没事的!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一个男人在冰冷地笑,那笑声极其诡异而令人厌恶,“呵呵呵!苏小姐,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苏安妮不明白这群人到底想干嘛?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喜乐,是那种丧嫁时才有的音乐,然后中间年老的人就开始颤抖着身体,哼唱着古怪的歌谣: “夜半三更静,天黑树影晃, 月是斩头刀,乌鸦坟头落。 河水变红水,石磨自己转。 夜半敲门声,问汝有女否? 地狱空荡荡,人间鸳鸯对。 红烛风吹灭,愁眠空盼望, 阴阳两相隔,要个鬼新娘。 背上鬼新娘,走过桥一座。 河水哗哗响,风声哗哗响。 回头笑嘻嘻,莫回阳间路。” 第八章 真相大白 她本以为回龙村的故事已经结束,然而,却没有。 她在陈森的电脑上发现了出租房屋交易的痕迹,而陈森正是后来买下那栋老宅的神秘人。竟然是他把老宅租给了自己!苏安妮浑身一颤,简直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为何陈森要故意隐瞒他是屋主的事实?他到底在隐藏什么? 当晚,两人如常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苏安妮准备向陈森寻问真相。电视机里闪烁不定的光线照在陈森的脸上,令他的侧脸显现出阴晴不定的神情。这个给予她安全感的男人,这个她熟悉的男人,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为何此刻看他却是那么的陌生? “陈森,有件事我想问你。” 陈森拿起遥控器,不断地换着频道,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苏安妮欲言又止,就在她犹豫该问还是不问的时候,突然间的沉默让陈森感觉到了异样,他转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她,微微一笑,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问:“怎么了?我的苏大作家干嘛一副严肃的表情?我在外面可没有沾花惹草哦!” 她轻轻推开了他,然后表情严肃地凝视着眼前的陈森,究竟他还是不是从前那个陈森?还是她根本就从未了解过这个她自以为很熟悉的人。 陈森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尴尬地一笑说:“怎么了?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我问你,回龙村的老宅是不是你买下来的?” 面对苏安妮突然而来的质问,陈森先是一愣,内心已然乱了方寸,顿时哑口无言。他本以为这个秘密会永远被埋藏,可最终还是让她知道了。他低头沉默不语,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角,抬头问她,“你能不能不问?” 苏安妮双眼深深地凝视着他,然而此刻那曾经原本温柔的眼眸却变得犀利如刀,令陈森无处可逃,他最终将真相说出。 “我……我有一个姐姐,名叫陈梦。” 陈森说完转头看了看她,苏安妮也不解地看着他。 他又继续说:“她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为了获得创作灵感,她平时作画的时候喜欢到较为安静的地方租屋创作。一次她在在网络平台上看到了回龙村老宅出租,第一眼就被老宅幽美的环境吸引,于是便租下来搞创作……”陈森说到这儿,话语中有些哽咽。他又顿了顿,似乎很是艰难地说道:“我姐姐陈梦的笔名就是——夏梦薰。” 这时苏安妮才明白原来陈梦就是夏梦薰,而陈森竟然是她的弟弟。 当时陈森正在读大一,他一直以来都和姐姐陈梦相依为命,是姐姐卖画一路供他读书的,姐弟两的感情十分好。本来陈森以为姐姐去老宅创作,也和去别的地方一样两三个月就会回来,没想到竟离奇失踪了。陈梦生前给他寄去一封信,说是自己的画作马上就要完成,如果他想看可以到回龙村来,这封信后来陈森也拿给警察看过,不过由于没有找到夏梦薰的尸体,证据不足不能立案。 陈森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再继续研读,他深信姐姐就是在回龙村失踪的,回龙村的人对外界人士很是排斥,于是他便选了份邮差的职业,这样去往回龙村也不会惹人注意,当然村里的人也根本没有想到陈森会和夏梦薰有关。如此这般陈森在回龙村暗中调查了一年多的时间,可仍旧没有任何线索,此刻离夏梦薰失踪已有四年半的时间,在半年前陈森就去法院申请夏梦薰死亡,然后继承了姐姐的遗产。此刻他心生一计,便用这笔遗产买下了回龙村老宅,然后开始在网上出租,他出租是有目的的,租住的对象只能是和姐姐一样的单身女性,因为他想要利用这个单身女性引出真凶,找到姐姐。 半年之后,他终于挑选到了适合的对象苏安妮,便将老宅租给了她,然后开始暗中观察,他隔三差五就会去看苏安妮,其实是想看看她出事了没有。本来一切都很平静,除了在海边发现女尸,苏安妮也没有什么事发生,就在他开始绝望的时候,事情有了变动。他在寻找苏安妮的时候发现她被人困在了防空洞内,而当时铁板上确实被石块压住了,他觉得是苏安妮发现了什么,于是有人想加害于她,这个人是否与自己姐姐当年的失踪有关?如果苏安妮知道有人要害自己,必定不会再留在老宅,这样他的计划就会泡汤。于是他移开了石块,骗苏安妮防空洞上的铁板是自己关上的,苏安妮也没再怀疑,之后他便开始借机住进老宅,还让他找到了姐姐来过老宅的证据,就是那幅姐姐想给自己看的画。当年姐姐说看画需要到回龙村来,原因就是画其实是画在墙壁上的。既然有人隐藏了这幅画,姐姐又神秘失踪,十有八九是被人杀害了,而那个人不想让人知道真相,所以隐藏了夏梦薰来过的痕迹。 在他得知苏安妮会让村里的人来看画的事情,他知道苏七画像下落款的时间和名字一定会令真凶坐立不安,也必定会很快对苏安妮下手,可是如果自己在老宅真凶是不敢出现的。当他听闻苏安妮看到神龙出现,还有浴室出血的事便确定是真凶要动手了,于是他暗中擦掉了浴室里所谓的血,骗苏安妮是她神经紧张产生的幻觉,为了找出真相,他宁愿牺牲苏安妮来做饵,借故离开了老宅,其实是在暗地窥视老宅的情况,果然那晚他就看到戴着神龙面具的人带走了苏安妮。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竟是团伙作案,当年姐姐的失踪整个村子的人都在撒谎,这必定是有原因的。当他看到苏安妮被扮成鬼新娘,便知道姐姐的失踪必定也和配阴婚有关,于是他拨打了报警电话,又在苏安妮被活埋之后趁机救了她。 在救苏安妮的时候徐远凡其实也已带着铁锹来救人,不过他赶到的时候发现陈森已经救了人,就躲在暗处观看。后来村长发现儿子徐远凡不见了,便担心徐远凡会去救人,于是就带人重返墓地,碰巧撞见了陈森救走苏安妮的一幕。 当苏安妮知道了一切真相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不过是陈森的诱饵,他竟在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将她陷入险境,最终就算陈森说爱她,她也已心冷如灰。这个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性命的男人,其实也正是那个把自己一步步推向死亡边缘的恶魔。最终,怀孕的苏安妮伤心欲绝的离开了陈森,准备生下孩子后独自抚养。 之后,当苏安妮得知徐远凡离世的消息不由唏嘘和感慨,他最终没能成为她的第一位读者。其实徐远凡是不愿意伤害苏安妮的,当他看到苏七画像重见天日的时候就担心她的安危,于是便去神龙庙的神龛内取出了面具,戴上面具到老宅附近的树林里吓唬她,加上他知道她晚上有到窗边抽烟的习惯,要想让她看见戴着面具的自己并不难。之后,他又潜入老宅,在浴室的墙壁上涂抹遇到水蒸气就会变红的化学剂,一切的装神弄鬼都是为了让她感害怕,尽快离开村子。谁料陈森为了让她继续留下来,抹去了浴室墙壁上的血迹,想方设法欺骗她,最终导致她陷入险境。 虽然现实中的苏安妮没有得到爱情,但苏七小姐却在她的小说中延续了爱情。苏七小姐是否真的葬身于火海,还是仍旧活着已不得而知,老宅墙壁上画的女人又是否真就是苏七小姐呢?已无从考证了,她就是个神秘的存在。 ...
同一个人 蒙勇是个自由职业摄影师,这天,他在街上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个美女,刚好停在了一棵凤凰树下,蒙勇很快按下了快门,绿树成荫,美女如画,完成了一幅不错的照片。他得意地把相机收进包里,正准备离开,却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个约摸60岁的老年人,貌不惊人,额头左边还有个痦子。他问:“你刚刚是不是拍照了,把我照了进去?请你删掉。”蒙勇见瞒不过他,于是打开相机查看。美女背后的树旁边还真站着这个老年人,他解释道:“我是想拍那个美女,如果你觉得把你照进去不妥,我回去用修图软件把你拿掉就是了。”“回去谁知道啊,你必须当面给我删掉。” 蒙勇好不容易拍到美人美景,哪里肯删,立马掉头跑了。对方追了几步,蒙勇脚步较快,又对地形熟悉,没几下就甩掉了。 回到家,蒙勇便找来孙奕一起鉴赏“成果”。孙奕是他在摄友网站认识的朋友,两人志趣相投。孙奕看了那幅美女图,突然指着那老人说:“你觉不觉得这个人很面熟?”说着,他打开蒙勇的一个文件夹,那里存放的是清朝留下的照片,现在都扫描成了电子档。蒙勇也跟着浏览了一下,在一张老照片中,发现了一个过路的老年人,容貌平常,额头左边还有个痦子,跟今天这张照片里的人有七八分相似。 蒙勇倒吸一口凉气,19世纪60年代的照片,距今已经150多年了,难道今天这个人跟150多年前那个是同一个人? 孙奕兴奋地说:“看来你不是碰到神仙,就是碰到时空旅行者了。”蒙勇一笑,怎么可能?也许只是相貌相似罢了。他不想惹麻烦,无奈还是被孙奕撺掇着去调查了。 第二天,两人又来到了原来的地方,老人还在。他支了一面小旗子,上书“钱”字,手腕上套着念珠,身边还有个签盒,原来是路边算命的。 蒙勇已经和他打过照面了,孙奕决定自己去探探虚实。孙奕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老年人淡淡说道:“先生,你想问姻缘还是前程?”孙奕回答:“我想问,怎样长命百岁?”老年人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个我无法解答。”孙奕旋即排开那两张照片说:“你看这里面的人是不是你?如果都是你,那你起码快两百岁了,难道还不知道如何长命百岁吗?” 老人脸色一变:“人有相似,你认错人了。”随即又说今天不宜出摊,便收起了行头。孙奕想拦,又怕惊动他人。远处蒙勇却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老人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孙奕从后面追,而蒙勇从另一个出口堵,整条巷子一览无余,但老人却凭空消失了。 不老传说 第二天、第三天,老人没有再出现,蒙勇想放弃,孙奕却拉住他说,既然老人不出现,不妨问问旁边的小商小贩,旁边有一个摆水果摊的年轻小贩,这几天一直都在。 蒙勇一过去就说买两斤香蕉,称完后又拿出了照片问道:“我想找这个人,听说他算命很灵,你认识吗?” 小贩一看:“哦,老钱啊,他常常吹嘘自己有好几百岁了,谁信啊?”蒙勇忙问:“这话是他自己说的?”小贩摇摇头说:“倒也不是他亲口说的,只是这附近的人都这么说,卖围巾的大婶在这儿摆了7年摊了,儿子都生了两个,她说老钱皱纹都没多一条。” 蒙勇一听,心里也多少有点谱了,又打听老钱的住处,小贩告诉他在荷西巷,门前有棵大榕树。 问完后,蒙勇准备付钱,一不小心碰到了小贩的脸,把他的眼镜给打掉了。他想帮忙去捡,小贩却一个箭步冲上来,抢一般地捡了起来说:“我自己来,不劳您大驾了。” 找到老钱住处,可家里没人,蒙勇和孙奕耐着性子等着。傍晚时分,老钱终于出现了,见了两人一阵苦笑:“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啊?” 孙奕威胁他说:“你今天最好把事情跟我们说清楚,我这位哥们儿是报社记者,你不说,我就让他把你的奇人奇事登到报纸上。”蒙勇当然不是什么记者,但背着专业相机,看架势够唬人的。老钱摇摇头说:“你们想问什么?” “你是怎么不老不死的?那些小贩都说你是不老的妖怪。”孙奕问。 老钱解释说,做算命这行,需要点神秘感。他让周围的人传播自己不老的消息,就是想让客户信以为真,生意好点。听到这里,两人不免有些失望,又不放弃地问道:“那为什么150多年前的照片上的人跟你一样?” 老钱从抽屉里掏出两张照片:“这张是我太太爷爷,这张是我爷爷,怎么样,跟我很像吧?我们家从我太太爷爷辈就住在这条巷子里,也许是水土的原因,大家都长得很接近。我偶尔用祖先的照片糊弄客户,吹嘘我自己不老不死。”蒙勇问道:“就算长得一样,痦子也不可能长在同一位置吧?” “这个啊,”老钱说道,顺手揭了下来,“是假的,贴上去的。” 两人十分失望地走出了老钱家。老钱却要蒙勇单独留一下,压低声音说;“记者同志,我们混口饭吃不容易,请你不要揭穿我。这是一串茶籽石吊坠,虽不值钱但也算古物,你请收好。”说完硬塞进蒙勇兜里。 临走之前,老钱又叮嘱他说:“有些人人心隔肚皮,你可千万不能轻信啊。”蒙勇马上就明白他是说孙奕,这次孙奕这么上心,的确是有些不寻常。 走出门,孙奕连忙追问有什么事,蒙勇想到老钱的忠告,推说没什么重要的事。两人走到巷口,见到了巷口的铭牌,上面有巷子的名称和建造时间。蒙勇倒抽一口凉气:“刚刚老钱说,他家从太太爷爷起就住在这条巷子里。可这条巷子始建于1933年,而那张老照片摄制于1860年前后……”孙奕一愣,旋即明白了,老钱在撒谎! 两人赶回了老钱家,却听到一阵打斗声,推门一看,老钱被两个人围在中间,在屋里盘旋着。那两人正是那天跟拍的美女和卖水果的小贩! 这才是谜底 这是怎么回事?蒙勇一头雾水,小贩的眼镜都被打掉了,他想起小贩捡眼镜的举动,好奇地捡起了眼镜,透过镜片往外一看,发现在场的人,头上都有一串数字,好像在以“秒”为单位减少着,只有老钱头上的数字是静止的。他吓得连忙拿了下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孙奕却冷静地说:“这是生命的倒计时,第一节是天数,第二节是小时数,第三节是秒数,等所有数字都归零,就代表一个人的生命终结了。”看着蒙勇惊诧的表情,他继续说,“都告诉你吧。那两个打架的人是阴间的黑白无常,专门带走生命时间归零的人的。” 蒙勇问:“那为什么老钱的时间是不动的呢?”孙奕回答:“老钱的真名应该叫钱悭,钱悭居住在彭城,又叫彭悭,彭悭就是彭祖。他是黄帝的第七世孙,篡改了生死簿,不知用什么方法,使自己身上的时间停止了,黑白无常一直找不到他。” 蒙勇又问:“那你是什么人?”孙奕说:“我是他们在人间的中间人。我们是在你扫描到网上的那张清朝老照片中发现钱悭的,照片中其他人时间都停止了,只有他是恒定不动的。根据阴间规定,我们执法时必须有无关的凡人参与,以示公平,你就是我们的监督者。” 蒙勇这才明白,美女被拍、小贩引路也是有意安排的。 说话间,美女与小贩渐渐不敌,钱悭也一声暴喝,扑了过来。他是扑向孙奕的,蒙勇却以为是想袭击自己,情急之下按下快门,一闪,花了钱悭的眼睛,两位无常一拥而上,趁机制服了他。钱悭仍不服输:“我活了几千岁了,早就活腻了,跟你们走也无妨,我相信,少了一个彭祖,世间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彭祖……” 从那之后,孙奕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还有一件怪事,当蒙勇戴着钱悭送他的茶籽石吊坠时,他头上的数字也是静止的。神话传说,钱悭(彭祖)是长期吃一种神奇的茶籽,才获得了延年益寿的养生功效。其实,茶籽不是植物种子,而是茶籽石,出产在山东泰山山巅,因其聚合成团,形似茶籽而得名。钱悭手里的这一串茶籽石会让人停止苍老,避开黑白无常的监视,这就是彭祖长生不老的秘密…… 孙鹏程是个老摄影师,这天他碰到一个同行,有些眼熟,20多年前他好像在某个聚会中碰到过。可现在他还像20多岁,丝毫没有老一样,自己应该看错了。那个同行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蒙什么吧…… ...
宣城青隐山南,归孙埠镇所有,山北归洪林镇所有。在一九七几年的时候,山南和山北的树都经常被偷盗,孙埠人和洪林人都相互猜忌,最终演变一场斗殴,双方都有人伤残,从那场斗殴后,双方就结下了冤仇。从此后经常发生两镇人群殴,当时县里也经常过去调解。在最后一次斗殴中,洪林人把孙埠人当场打死了一人,那洪林人丢掉自己的妻子和一个女儿逃之山中,GA人员进山抓捕多次也无果,最终不了了之。后了洪林镇人为了避免为树再发生类似事件,就在青隐山脊梁上做了一大间土屋,里面放了一张床和一张台子,几条长登,再垒了一个灶台。白天派一个人住在那里,晚上就派两个人住在那里,日日夜夜的看护山北的树。 多少年后,就把看护山林的事承包给了一个五十多少岁名叫张敬光的酒鬼光蛋。 有一天张敬光白天上街买几斤猪油还买了一条鱼还打了几斤酒,回到青隐山顶时已是快下午五点了。在路上他尿都急了,可是他想到山顶再尿尿,因为他在山顶的屋前开了块地,种了些菜,想把自己的尿浇在菜上。放下东西之后就慌忙解尿,可是由于闭的太久,尿不出来,滴啊滴的,很长时间才缓缓的尿完。他愤愤的骂道“哈哈哈,以前撒尿,能把马桶子冲翻,现在撒尿滴啊滴的!”尿完之后就慌忙把鱼洗洗,一刀剁了两截然后就下锅,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倒入锅中,加了些油啊,盐啊,酱油,还有辣椒粉。然后取了一块姜用刀一敲,向锅内一丢,盖上锅盖就烧了起来。一会儿他在外面地里揪了一把蒜,掀开锅盖,把手了的蒜揪了几段放入锅中,然后就用一个瓦盆把锅里的鱼盛了起来,端在台子上架在火炉上就喝起酒来。 象往常一样,喝酒从来不吃饭,酒过八成时,头有点昏,就晃悠着来到门口,在菜地里揪了一大把菜薹,放入瓦盆里,此时瓦盆里的鱼只剩一些鱼刺了,不过鱼汤还是有的,瓦盆下火正旺,烫菜正好。他又干了两杯酒,觉得端酒杯的手抖擞着不听使唤了,他才放下酒杯。他头重脚轻跌跌撞撞的来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心里好过多了。想着还有猪油没有熬,反正没有睡意就把猪油倒入锅中,嘴里喃喃的说“这这这油这么干净,不要洗的哦。”然后锅洞里架起了柴火,就熬起了猪油。 其实熬油熬到后了是很香的,那盛在盆里的油渣子更香,又在山顶,那香气向四周飘散。在山的半腰处一个高大的黑乎乎的怪物正向这边摸来,碗粗的树枝挡在前面,那怪物用手只轻轻的一挥就断了。 张敬光一会儿跑到灶台下锅洞里加柴,一会儿又跑到灶台上在锅里把渣子捞起来放入灶台上的盆里,忙得不也乐乎。突然他大叫一声,跳将起来,大叫首:“喂!哪个啊?”,他看到了一只手,一只很大的丑陋的烂手伸向灶台边,因为他看着那手上一块一块的地方还流着浓。现在他才看清这只手是从灶台边靠墙边的窗子外伸进来的。他眼睛睁得老大的,盯着那只手叫道:“想吃我油渣子啊!”,他惊恐的盯着那只手正向灶台上那个放油渣子盆边伸去,可是那只手怎么也够不着那个盆。张敬光看呆了,那只手左右晃动着。张敬光酒本来喝的有点多,胆子又大,是个马马虎虎的人,他迟疑了一会儿,就鬼使神差的走到灶台边,颤抖着用一个大汤匙在盆里舀了些油渣子倒入那手掌心中,然后跳得远远的看着。那手缩了回去,就听到外面吃油渣子咕吱咕吱的声音。一会儿那手又从窗外伸了进来。 张敬光头上开始冒冷汗了,他又舀了一大勺油渣子倒入那手中。他歪着头向窗外瞄了一眼,窗外黑古咙咚,什么也看不见。一会儿,那手又伸了进来,张敬光慌了,头脑一发热,就猛的端起盆,把盆里的油渣子全掀到窗外。张敬光心想:现在不会再要了吧,我把油渣子全倒给你了,你应该走了吧。可是窗外一阵骚动后,片刻手又伸了进来。此时张敬光神精质的在锅中舀了一勺滚烫的油一下子倒入那手中,只听咝啦一声,那手冒起了烟。那手突然不见了,窗外一声凄冽唛叫,震得房子都动。 外面哇哇的撕心裂肺的大叫声不绝于耳------ 突然窗的那方墙在闪动,墙头哗哗的向下掉泥土。一会儿,轰然一声响,那方墙倒了大一截。灰尘中看见外面黑黝黝的一个大物,张敬光情不自禁的退到大门边。那大物跳将进来,张敬光看到一张变了形的脸,只有一只突出的大眼眼,另一只眼黑洞洞的,那只突出来的大眼闪着红光,嘴向一边裂开着,露出尖尖的牙。张敬光发疯似的打开了门,逃将出来,从山头“唛唛”的大叫着一真逃到山脚,到了山脚下才知道呼“救命”两个字。 青隐山下有个依山沟建造的一个建筑,就象个关隘一般。四周是两人高的院墙,里面有幢房子,那就是青隐山林场。上山和下山只此一条路。张敬光拼命的敲门,大呼救命,才惊醒里面的人。 第二天,张敬光带了许多男男女女的人,来到山顶上的那个房子里查看。只见屋里狼藉一片,台子碎了,歪在一边;长登碎了几截,床上的被子被撕得一片一片的,水缸也碎了,水流了一地,锅里一条小木登的腿翘在外面,锅也碎了。 后了,有人在夜里经常听到山上有女人哭泣声,很是凄惨------- ...
下班了,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出租屋里。一进门,就看见地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这一看就是有人在我不在家的时候,从门底下的缝隙塞进来的,我弯腰捡起来,嘴里嘟囔着“是谁会用这种方式给我写信呢?”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 我疑惑的打开信,纸上简单的用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大字:速回处理二爷老宅子。 我来自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由于父母早逝,我是由我父亲的一个远房的亲戚二爷抚养成人的。 二爷一生没有娶妻,一直把我当亲生的儿子一样抚养。后来,我长大后就早早的来到城里打工,只是偶尔的回去看看二爷。 三年前的一天,村子里的人捎信过来,二爷半夜里突发一场疾病就匆匆的离开了人世。我回到村子里以亲生儿子的身份,为二爷办了一场十分场面的葬礼,以感谢二爷对我的养育之恩。 一晃三年过去了,只是在每年清明的时候,我会回去给二爷添添土上上坟,平常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回去了。 二爷在老屯有一所老房子,是一所很普通的那种茅草房,屋檐低矮,起脊结构。小小的窗户,每每的屋内光线很昏暗。 自从二爷去世以后,我就再也没走进那所房子内。据说是闹了鬼,而且闹的很是厉害!我不太相信那些东西,所以每每听到别人说起来的时候,我都是一笑了之,不置可否。 是谁给我写了这样的一封信?想了想,不管怎么样,既然有人送信来了,那自己就应该回去看看才对。 我又一次的拿起了那封信,突然,我的神经似乎抽动了一下。毛笔字?现在这个时候谁还会用毛笔来写字呢? 再仔细的看了看这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心里更是猛的以抽搐,这个像小学生的字迹怎么那么像已经故去的二爷写的呢? 良久,我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想什么呢?自己吓唬自己,怎么可能是二爷写的呢!”把信纸放进兜里,开始收拾一下准备出门的行李。 第二天一早,我就坐上了长途客车颠簸了一小天,回到了老屯子里。村子里的人看见我回来了,都呼啦一下子把我围了起来。 “强子,你回来了,今天怎么不是清明的时候回来了?”我的名字叫李强,乡亲们都喜欢直接叫我强子。 我笑了笑“额?不是你们给我写了信让我回来的吗?是谁给我写了那封让我回来处理二爷老宅子的信?再有二爷的老宅子怎么了?是村子里要统一占地搬迁吗?” 面对我一连串的提问,村子里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拿出了那封信给大家看,结果是大家都摇摇头,说根本就没有人给我写过信。正在这时,一个老人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亲热的走过去叫了一声“林叔!”林叔是二爷生前的好友,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人。林叔接过来我手中的信件一看,一把手拉住我拨开众人回到了他的家里。 两小间低矮的茅草房,林叔的老伴去世的早,儿女也以成家另过,所以这间老屋子平时只有林叔一个人独自的居住着。 刚一进屋,林叔神秘的问我是怎样收到这封信的?于是我就把下班以后在屋门口发现这封信的事情详细的对林叔讲述了一遍。 “这信上的笔迹是你二爷的。”林叔的一句话差点没吓死我。我愣愣的看着林叔“怎么可能?一个过了世的人怎么可能会给我写信?” “千真万确!这就是我要把你拉回我家的原因。我和你二叔从小光腚娃娃一起长大,他那两笔字我是不会看错的。”林叔很认真的和我确定这件事情。 “强子,这几年你很少回来,村子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可能你不太了解。自从你二爷死后不久,你们住过的那间老屋子就开始不断的闹鬼。”把愣愣的我拽到一把残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原来自我二爷死后不到百天的时候,就有人在晚间看见二爷的屋子里有灯光,并且还看见了二爷活生生的在屋子里活动。 从那以后,偶尔的村民就会发现二爷回到家的踪迹。于是有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想去看个究竟,结果是刚走进二爷的院子里,人就神秘的失踪了,直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 村子里的人都传言,二爷变成了鬼回到了村子里,谁要是敢去打扰他的生活,谁就会被二爷吃掉,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就像那几个消失在二爷屋子里的年轻人一样。 对于村子里的传言,林叔一开始是不太相信的,可是后来几次半夜里起来发现,还真是像村民所说的那样,二爷的屋子里灯光下真的出现了二爷那佝偻的身影。 林叔也曾几次的想进去看个究竟,无奈每次当走到二爷家的院子里的时候,都会被莫名其妙的一股力量给推了出来。 林叔陷入了沉思当中“也许是你二爷念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不忍心吃我吧?所以每次才会把我推出来,不让我进屋。” 每次清明回来圆坟的时候,我都听说过我二爷的老屋子闹鬼。我一直都没有在意,我以为那就是老屋子没有人住了,难免会杂草丛生,一派荒凉,才会让人觉得害怕而已。 如今听了林叔的讲述,我也是迷糊了。死了的人还能回来居住,还能变成一个吃人的鬼?于是我决定,不管这封信是谁给我写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要回到老屋去看一看,去揭开这个二爷闹鬼的谜底。 看着我决心已定,林叔叹了一口气“也好,也只有你能揭开这件事情的真相了。想来那二爷和你情同父子,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林叔简单的给我做了点吃的,吃晚饭我们爷俩个又聊了一会家常。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下来,我辞别林叔回到了老宅子。 一切都静悄悄的,寂静的乡村偶尔会传来几声狗叫。几年的时间,老屋子已经是荒草一片,十分的凄凉。 我拿着手电,拨开齐腰深的荒草,来到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前。那把我当年走的时候锁在门上的大铜锁还斜挂在那里,虽然锈迹斑斑,但它还在坚守着它的职责。我摇了摇头,感觉到了一股子亲切。 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把铜锁。正在我刚要推门的时候,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嘎嘎的慢慢的从里面向外推开了。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动也不动的看着黑漆漆的屋里。没有一点点声音,我炸着胆子轻轻的问了一句“是二爷吗?强子回来看你来了!” 屏住呼吸支楞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我摸索着走进屋里,凭借着微弱的月光找到了灯绳的位置。 一拉灯绳,灯没有亮。都没有人居住这么久了,怎么还会有电供应呢?我自嘲的摇了摇头。 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翻开一个抽屉,找出了几根蜡烛。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屋子里满是灰尘,根本就没有人活动过的迹象。 看来一切都是村民们造谣生事,屋子里一切照旧,二爷他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屋子里又没有电供应,又怎么会出现灯光下的二爷呢? 看了看也没什么,想着天黑不得眼,不如先回到林叔那里去住一宿,等明天白天了再回来把屋子好好的打扫一同。 就在我刚要迈步向出走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刷的一下子全都亮了。我被突然的变故吓得一蹦,差点跌倒在地上“怎么回事?刚才我开灯还没有电呢?” 接着我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地面上出现了一排整齐的脚印。我大叫一声,转身夺门就想跑出去。 “强子!”一个苍老的自己在熟悉不过的声音响了起来。“二爷?”我霎时站住了身形,转回身惊愕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 淡淡的一个影响出现在我的面前,慢慢的变浓,变浓,抚养我长大的二爷真的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二爷!”看见二爷那满是皱纹的慈爱的脸,我一时竟然忘记了二爷已经过世了的事实,猛的奔着二爷扑了过去,想扑进二爷那久违的怀抱。 我凭空的差点扑个跟头,二爷的身体也被我冲得七歪八扭,飘散在空中。“二爷?”我看着那又开始慢慢聚拢,重新汇成二爷摸样的烟雾,无奈的呆立在那里,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强子,这个是我的魂,所以是虚幻的。我把你找回来是为了让你把这个老宅子赶紧烧掉,不能再留着了。”二爷咳咳了两声似乎很是虚弱。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把老屋子烧掉?这个可是您居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啊!也是您给我留下的念想。”我十分的不解二爷为什么要我把屋子烧掉。 “强子你听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魂马上就要散去了。我死了以后,由于埋葬的时辰不对,犯了冲煞。” “致使我的魂和魄分离,我的魂是善良的,记得生前的一切。而我的魄是邪恶的,他每日里游荡在这间老宅子里不肯离去。” “你可知道,只要是接近这所老宅子的人都会被他无情的吞噬掉。他已经吞噬了几个人了,所以我不能再让他在这里为非作歹了。” “以前是我的魂没有成形,我无法来给你和乡亲们报信。如今我才可以把自己聚集成生前的样子,我给你写了信,就是希望你回来把这一切事情都处理好。” “我的时间不多了,一会我的身体就会散去,你赶紧的趁着我的魄现在暂时被我压制住的时候,赶紧的把屋子烧掉。”随着时间的过去,二爷的身体在一点点的变淡。 我大声的喊着:“不,二爷,我不让你走!我不要烧我们的老房子。”二爷的脸有些扭曲,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开始颤抖了“快!快烧掉屋子,再不烧就来不及了。快!他要出来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看着二爷渐渐变淡要消失的身体,眼泪十分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正在这时,又一个二爷凭空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高兴的上前叫了一声:“二爷,您又回来了?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二爷一脸的邪恶像,嘿嘿干笑着看着我,舌头伸出多长,舔舐着嘴角。看那架势就像我是他面前的一顿美餐一样。 我猛地醒悟过来,这个应该就是二爷口中所说的二爷的魄。我暗叫一声“不好!”伸手把我刚才进屋子的时候点着的蜡烛拿起来扔在了床上。 只见眼前的这个二爷,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那张嘴真的好大好大,眼看着越张越大,二爷的整个身躯仿佛就只剩下那张嘴了。我知道他这是要把我也吞噬掉当点心,我就感觉腿肚子转筋,冷汗就冒了出来。 情急当中,我想起来了手里还握着打火机。我迅速的打着打火机冲着那张还在无限扩大的最里面就扔了进去。 那张嘴似乎很怕火,嚎叫一声瞬间嘴巴开始变小,退到一旁。趁着这个空挡,我拿起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开始了在屋子里放火。所有能点着的东西都被我点燃了,屋子里顿时一片火海。 刚跑到门口的我感觉到了一股好大的吸力,我回头一看,二爷正长着大嘴想把我吸进他肚子里。 我死命的用手扳着门框,死命的抵抗着这股吸力。慢慢的我感觉到了力气用尽,慢慢的松开了手,身体在很快的向那张大嘴靠近。我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完了,今天死在这里了。 “强子!”连惊带烟呛已经处于半昏迷的我,就听见有人在叫我,同时感觉到身体猛地被人给从已经着火了的屋门给扔了出来。 我摔在地上,满眼的都是熊熊的大火。我慢慢的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出满是荒草的院子。 火光里我看见两个长相一样的二爷在火海里缠斗着,慢慢的消失不见… ...
1.等人 听人说,在我出生之前,老宅曾经出过人命。一个男人,颈部大动脉处被撕裂,失血过多而死。后经法医尸检后认定,这个男人是死于动物撕咬。 这个男人是我妈妈的丈夫,但不是我爸爸。 关于我生父是谁,我从来没从妈妈口中得到过确切消息。总之,自我记事起,妈妈就没再和男人交往过。 除了夜晚。 是的,一到夜晚,妈妈就会打扮得格外好看,坐在一楼房间窗下,不住张望。 有那么几次,我很想知道妈妈在等谁,于是硬撑着不睡觉,趴在二楼卧室房间地板上,透过木地板的缝隙向下张望。可是看着看着,我就沉沉睡去。 真是奇怪。 所以,我从来不知道妈妈晚上等的那个人是谁。 2.孤女 妈妈在我念大一的时候去世了。于是,我彻底成为一个孤女。虽然听起来很可怜,但其实,我是一个有钱的孤女。 光是靠着母亲银行卡上的钱,就足够我这辈子生活无忧了。更别提老宅中还有很多古董,以及成套的老红木家具。 但即使这样,我依然过得很节省。 或许,是因为对未来生活的不确定。 大学毕业后,我孤身一人去了上海发展。虽然和陌生人合租一个小小的套间,但是我却过得很开心。 其实从内心上来说,我并不喜欢老宅。那里太阴沉,太压抑。 3.吸引 或许是因为从小见多了老宅里的古董,所以我很喜欢逛上海的文玩市场。一来二去,我和封步斋的老A认识了。 老A比我大十岁,独自经营着一家古董商铺。他模样不坏,笑起来嘴角往右一歪,看起来有点坏,有点痞,但却是我喜欢的类型。 老A很会哄女人开心,出手又大方,所以身边的女人总是络绎不绝。而我,最初让他留意到的,并不是因为我本人的魅力,而是因为我手上戴着的那枚很大的红宝石戒指。 这是我妈妈生前经常戴的戒指。 我知道这枚戒指价值不菲,所以我才戴着去了封步斋。嗯,我就是为了吸引老A的注意。所以,我成功了。 我和老A变得熟络起来。他开始对我另眼相看,尤其是我提到老宅里的一些古董时,他的眼睛在发光。 “阿珂,什么时候带我去老宅看看啊。”坐在红房子西餐厅里,老A风度翩翩,像个真正的绅士一般,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随时都可以。”我陶醉于他的温柔中,无论他说什么,都只会点头答应。 于是,我俩约定一周后,我带着他去老宅。 不过第二天,我就自己一个人先去了一趟老宅。宅子已经关闭很久,里面落满了灰尘。推开门的一瞬间,我有点心酸。 “我回来了。”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喊。 自然,没人回答我。 4.结婚 当我带着老A到老宅时,屋子已经被我打扫过了。毫不意外,我看到他注视着老宅的摆设时,整个人脸都在发光。 “阿珂,这些,都是你的?”他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兴奋,老A的脸颊涌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我看着他仔细端详家里的每一件藏品,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居然勾勒出和他生了很多很多的孩子,在老宅中满屋子蹒跚奔跑的画面。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向往的笑容。 老A深深地陶醉于老宅的古董和家具中。后来,他走到了宅子的花园。 “阿珂,这里有个冰封的水潭啊!” 老A大惊小怪地叫到。他的声音在花园里来回震荡,惊起栖息在树干上的鸟。 我点了点头,淡淡地说:“这个水潭很深,一年四季冰封。不过冰层比较薄,轻轻一敲就会碎。但过几个小时,就又会结起来。” “这水里有鱼吗?”老A好奇地问。我呆了呆,迟疑地说:“鱼?我不知道。” 老A转过身,对着水潭长久地凝视。那一刻,我心慌了。 从老宅回上海的第三天,老A向我求婚了。 “阿珂,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们结婚后,就生很多的孩子,然后看着他们慢慢长大。”老A摸着我的胳膊,将嘴巴凑近我耳边轻轻地说。一阵强烈的酥麻感,让我心神驰荡。 “嗯,好。”我看似平淡地说,其实心中早就欢喜成一团。 5.风波 我和老A的婚礼办得非常低调,只是简单地摆了几桌婚宴。我没亲人,他家亲戚也很少。不过,我们选择摆婚宴的地方,是在上海最豪华的酒店里,这多少让我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但在婚礼中,出了一点乱子。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忽然从餐厅外面走进来,从包里掏出一瓶水向我脸上泼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完了,被泼了硫酸。直到后来闻到一股臭气,我才知道自己只是被泼了一头一脸的污水。 婚礼场面一度失控。不过在众人和保安的维持下,这股骚乱很快就被控制住了。泼我脏水的女人,像个精美的疯子,对着我撕心裂肺地叫道:“老A你就选了这么一个女人?这么难看,这么土气。老A你瞎了眼睛。” 老A铁青着脸走到女人面前,毫不迟疑地打了她两个耳光。声音之响,让我一阵战栗。 后来,老A对着所有人宣布说:“我,老A,此生和阿珂结为夫妻。除非生死,才能把我们俩拆开。” 这掷地有声的爱的宣言,让我泪如雨下,陶醉在用钱铺就的婚礼中。 6.落水 婚后,我和老A搬去了老宅。他甚至将自己的封步斋交给别人打理。 “我只想和你在这里,过着不被人打扰的清幽日子。”说这话的时候,老A搂着我,站在一楼窗前,望着花园说道。 他站着的地方,就是当年我妈妈在夜晚打扮妥当后,坐着等人的位置。“这个老宅曾经出过人命。你不怕吗?”我幽幽地说。 “怎么会怕?”老A哑然失笑,“你倒是给我说说,鬼长什么样子?” 我张口结舌,不由轻笑一声。 搬入老宅后整整一个月,我俩都在对宅中古董进行整理和编号。直到最后一个古董贴上标签后,老A终于满足地长叹一声,凝视着我说:“阿珂,你真是巨大的宝库。”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宝库,究竟是我这个人,还是指这些古董。但是,只要能把他拴在身边,怎么都可以。 这是一个月圆之夜,月光皎皎。我和他在花园里闲逛。走到冰封的水潭时,老A拉着我往下看:“阿珂,你说这水潭里有没有鱼?” “不知道啊。”我皱着眉头说,试图挣脱他握着我的手,但却发现,他力气奇大,我根本挣脱不了。 “那么,阿珂,不如你下去帮我看看?”老A的话中带着一丝激动。我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只见他瞳孔一缩,瞬间将我高高举起,我求救的话语还没喊出来,耳边就传来一阵风声。 “咕咚”一声,我被扔进了水潭中。 浑身冰凉。 “老A,救命啊。”我拼命挣扎,但嘴巴一张开,就是冰冷的潭水灌进肚子里。这时,我的手触摸到滑腻腻的水潭壁上的石块缝隙,顿时精神一振,死死抠着缝隙不放。 透过水面,我隐约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悄然无声地出现在老A身后。而老A,浑然不知。 男子张开嘴,他的舌头很长,可以分叉。然后,他将舌头缠绕住了老A的脖子。 7.宝贝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眼泪掉了下来。 随着一阵扑扑簌簌的声响,一阵惊呼声从上面传来。我浑身一震,用尽全身力气往上爬,挪了数寸后,脑袋已经可以露出水面。 哪里有什么男人,分明是一条七八尺长的红色“鲤鱼”,被一张铁丝网兜着。 “老A,拉我起来。”我仰起头,大声叫道。 “看到没有,我们终于抓住了这条横公鱼。”老A激动得脸都发红了。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对着网里的鱼一阵乱砍。然而,鱼在铁网中一阵翻腾,却一点都没受到伤害。 “和古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老A自言自语道。 “你先拉我起来。”我着急地说,感觉自己快要没力气支撑了。 按照计划,捕捉到了横公鱼后,他应该立刻把我拉起来,但是……我的心往下沉了又沉,难道,老A真的不会拉我出来? 网中的横公鱼看着我,眼中露出怜悯的神色。 “生于石湖,此湖恒冰。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祛邪病。”老A嘴里念念有词。 我知道,他说的是《山海经异兽卷》里关于横公鱼的记载。 “老A,拉我。”我哀哀欲绝地恳求他。此刻,我已经不管那么多了。我只想赶紧上岸。 “你去吧。”老A终于将眼神移向了我。他的脸上闪烁着一股可怖的神情。 我眼看着他从地上拿起一块砖,拍向我露出水面的脸庞。 “不要啊!”我一声惨叫,被他砸得跌进了水里。 这时,我听到老A在岸上说:“阿珂,你这一屋子的古董都是假的,你当我看不出来吗?只有这条横公鱼,是真正的宝贝。” 我听到这里,长长叹息了一声,一松手,坠入了水潭。 我像一条人鱼,游向了水潭深处。 8.游戏 水潭深处,有一条地下暗道,通往老宅。五分钟后,我浑身湿漉漉地出现在花园中。老A正专心致志地将铁丝网从树上摘下来。 这个网最初是我缠绕的,很是花了点工夫。所以,老A一下子也没解开。 我走到他身后,他完全没知觉。直到我伸出分叉的舌头,吸住他脖子处的大动脉时,老A一下子惊叫起来。 一扭头,他从水面上看到了我的倒影。 “阿珂?”老A的眼睛睁得好大,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你是雌的横公鱼?” 我没理他,只是专心致志地撕破他的大动脉,将舌头伸入他的血管中。 这是一种蚀骨的销魂滋味。 我闭上眼,贪婪地享受着血液的甜美,我知道,很快,就会有成群的孩子在老宅里奔跑。 不知何时,钢丝网中的横公鱼重新变成了人形,站在我身后。他爱恋地看着我,微笑。 只是一张铁丝网就能困住上古时期的神兽? 人类真是异想天开。 《山海经异兽卷》中记录的横公鱼信息很不完善。我想,是因为作者并不知道,横公鱼的繁殖,需要负心汉的血液。 为什么一定要是负心汉呢? 因为妈妈说,女人的痴情与怨恨,会融入男人的血液。而伤害了越多女人的男人,他们的血液中会沉淀出一种异样的分泌物。 这种物质,就是我们横公鱼赖以孕育下一代的养分。 所以,妈妈吃掉了那个负心汉,然后生下了我。 而我,将老A引到了老宅,本打算趁着月圆之夜吃了他,却没料到他居然知道横公鱼,还自作聪明地以为,横公鱼是老宅的守护者。 所以,他说要我假装落水,然后引出守护者。 我微笑着答应了他。 不论如何,老A的结局就是被我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干血。所以,在他临死前,陪着他玩一场游戏又如何? 吸完了老A的最后一滴血后,我和他微笑着对视一眼,携手跃入了水潭。他是我妈妈夜夜在窗前等待的男人。 是的。 雄性横公鱼,夜化为人;而雌性横公鱼,昼夜皆可幻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