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我在北京某大学考古专业读研。那年5月,贵州黔西地区在施工过程中意外发现了一处清代古墓群,因我的导师刘教授是清史专家,黔西当地部门便邀请他前去指导发掘工作。这是一次难得的考古实践机会,教授吩咐我们几个研究生同行。 文物挖掘工作看似刺激,实则繁琐又辛苦。我们每天蹲在墓群区,从早上忙到半夜,累得大腿都快要抽筋。这么过了半个月,终于完成了挖掘及后续清理工作。大家向教授“撒娇”讨赏,教授大手一挥:行,放你们一周的假,好好休息休息吧。 在此次前来的一帮同学之中,我和刘元、欧永彪的关系最铁,又都酷爱探险野游。来之前听说黔西不但山险林茂,而且是古代夜郎国所在地,肯定好玩。经过商量,我们三人决定到附近的乌蒙山脉体验一番。 车子颠簸了两个多钟头后,停了下来。背着大包小包,我、刘元还有欧永彪兴冲冲进入一望无际的山林。 想欣赏别人看不到的风景,就要“不走寻常路”。三人仗着指南针侍身,专门捡一些偏僻小径走。沿途果然风景秀绝,眼福大饱。就这样磕磕绊绊,在日头偏西时,我们来到了一片地势稍平整的青杠林,实在走不动了,于是卸下睡袋,支起帐篷,准备在此过夜。 山林很静,我们畅谈着白天沿途的见闻,渐渐睡意涌来,进入了梦乡…… 一大清早,我的帐篷就被刘元扯开了。胖乎乎的刘元呼呼地喘着粗气,像头受惊的熊瞎子。 “怎么了?”我惊问。 “你……你出来看看。”刘元脸色很难看。 我探出头瞧了瞧天,挺好的啊,只是有点阴而已,不过这样的天气更适合野行。 刘元一跺脚,道:“什么跟什么啊,你没发现?这里根本不是我们昨晚安营的地儿!” 我往四周扫了一眼,不由愣了,昨天明明是青杠林,如今怎么变成了桃树林?我晃了晃脑袋,没错,眼前的确是桃树林。 这时欧永彪也从帐篷钻了出来,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刘元最胖,也最胆小,他面色煞白,颤声道:“不会……不会是撞邪了吧?” “别自己吓自己,估计是哪个无聊的人跟我们开玩笑呢。”我拍了拍刘元的肩膀,给他壮胆。其实说实话我也底气不足,深山老林的,谁会有闲工夫开这玩笑。再说,不声不响地把三个活人连同帐篷挪到别的地方,得要多大力气啊? 欧永彪觉得口渴,掏出水壶往嘴里倒水,忽然“哇”地吐了出来,连连说:怎么这么酸。他把水从壶中倒出来,发现水色泛红,里面还有几片发霉的桃花。 “昨天喝时还好好的,怎么……哪个龟孙子这么缺德?”欧永彪是川北人,矮个子粗线条,当场就骂开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浑浊的咳嗽,把我们三人的寒毛都惊竖起来。 桃枝摆动,一个老婆婆走进了视野。那婆婆看样子已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佝偻着背,拖着一筐桃子,艰难地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 刘元拽了拽我的袖子,低声道:“看到没有,这老太没影子。” “神经,又没有太阳,哪来的影子?”我撇着嘴说。“这情节怎么让我不由想到了西游记,你们说她是不是白骨精变的?”欧永彪开起玩笑。 上前一对话,老婆婆姓施,就住在这附近。我们三人充分发扬雷锋精神,吭哧吭哧帮她把一筐桃子抬回了家。那是一座二进式的庭院,分为前院和后院。我一眼就瞅出这宅子有些历史,那建筑风格起码是清末的。 “深山,古宅,老妪,你们不觉得怪怪的吗?”刘元总是及时地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我作势踢他,说:“别神经兮兮的行不行?哪有鬼怪住在桃树林呢?桃木辟邪知道不?” 欧永彪问道:“婆婆,您这房子可有些历史了哦?” “湿?哦,这里常年阴雨,所以是有些湿!” 看来施婆婆年纪大了,听力不好。鬼故事 我们刚迈进前庭,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蹦蹦跳跳从堂屋蹿了出来,抓起筐内桃子就往嘴里塞。施婆婆打了一下他的手,嗔说:“虎儿,不懂规矩,没看到来客人了吗?” 虎儿捧着桃子,依次冲着我们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胖叔叔好,瘦叔叔好,不胖不瘦叔叔好。” 这一下就把我们三人逗乐了,我摸了摸虎儿的脑袋,笑着说:“虎儿真可爱,上学了没?”就在这工夫,我看到虎儿的脖子上有一个桃花形的胎记,拇指大小。 施婆婆叹了口气说:“这地儿偏,没处上学堂,整天呆在家里玩,没出息。”屋子装修得颇简陋,我打量了一番,提出疑问:“婆婆,家里其他人呢?”施婆婆说:“虎儿的娘跟人跑了,虎儿爹上京赶考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家中就我祖孙俩相依为命。” 上京赶考?一听此话,我们三人愣了。还是欧永彪反应快,接口说:“婆婆您可真会开玩笑,虎儿的爸爸到北京出差了是吗?” “睡觉?大清早的,我不睡觉。” “……” 到施婆婆家没多久,就落起了雨,我们只好暂在她家避避。施婆婆耳朵背,却是个话儿痨,揪着欧永彪问东问西没完没了。虎儿则跟我比较玩得来,缠着我陪他踢毽子。我拿出足球场上控球的本领,把个毽子踢得好像用绳拴在了脚上一样。刘元从进门就显得心事重重,左顾右盼,坐立不安。 临近中午,雨终于停了。我们向施婆婆提出道别,她和虎儿都显得依依不舍,特别是虎儿,抱着我的腿死活不让走。我摸着他的脑袋说:“乖小子,别这样,哥哥回头有空就来看你。” 我又转身对耳背的施婆婆大声说:“婆婆,虎儿也该上学了,整天呆在家里可不行。” 欧永彪笑着对我说:“你家在北京比较有条件,不如你把虎儿认作干儿子,然后带他去北京读书得了。” 我逗着虎儿说:“虎儿,愿不愿意去北京读书啊?” 虎儿高兴地点了点头。 我说:“行,将来有机会哥哥带你去北京读书。” 离开施婆婆家后,我掏出指南针确定方向,却发现指南针居然坏了。这破玩意儿,坏得可真是时候。辨不清方向,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沿着地势往上走,反正刘教授放给我们一周的假,这才过了一天,有的是时间。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没有走出桃林。欧永彪嘀咕道:“这鬼桃林到底有多大啊?” 刘元颤悠悠地说:“会不会遇到鬼打墙了?” 得,这家伙又开始发挥想象力了。 又在桃林中摸索了大半天,欧永彪“哎哟”一声,揉着肚子就往远处跑去,一边跑一边说:“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在施婆婆家吃的那个桃子不干净,我去方便一下……” 我笑骂道:“你小子可要跑远一点啊。” 趁着这空当,我掏出指南针准备修理一下。就在这时,刘元突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紧张兮兮地说:“你看那边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指头望去,也就是欧永彪“方便”的方向,竟然弥漫起似灰似白的烟雾。望着那些渐渐涌过来的怪烟,我脑子嗡了一声:“瘴气!” 要知道这黔西的深山密林,由于常年阴雨,又不见阳光,最易造成瘴气。人一旦误吸,轻则昏迷或发狂,重则有性命之虞。 我俩冲着欧永彪拼命喊,躲在一块石头后的他毫无反应,我这才想起这家伙带着随身听呢。这下我可着急了,屏住呼吸冲过去,拽着欧永彪就跑。 欧永彪提溜着裤子,一边狼狈地跑一边嚷着:“你搞什么名堂?” 我指了指身后,吼道:“少嗦,遇到瘴气了,不想死的就快跑。” 欧永彪“嗖”的一声冲到我前面去了。 瘴气借着风势,卷残云般地逼近。我们三个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拼命逃窜,一直跑到瘴气蔓延不到的地方。抬头一看,傻眼了,前面那座青砖宅子,不就是施婆婆家吗? 山中黑得早,经过这么一折腾,天色已黯淡下来。施婆婆和虎儿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我们,那神色,似乎早知道我们会回来一样。 施婆婆收拾了西屋供我们过夜。屋内只有一张单人床,刘元因体型大就占了床位,我和欧永彪则可怜兮兮地打地铺。到了半夜,欧永彪的呻吟声惊醒了我。我掏出电筒,只见他脸色发青,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额往下滚。我心里咯噔一下,糟了,怕啥事儿来啥事儿,估计是白天吸进瘴气了。我赶紧来到施婆婆和虎儿住的东屋,准备讨点药。门竟然是虚掩的,我推门进去,拿电筒往床上照了照,没有人。这大半夜的,他们去哪里了? 我回到西屋,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盒牛黄解毒片,给欧永彪喂了几片。其实这药对解瘴毒根本没什么作用,可我暂时也没别的法子。 外面渐渐雨大如注,我默默守在欧永彪的身旁,脑海里浮动着施婆婆和虎儿的怪举,暗暗升起一股寒意,隐隐有不安的感觉。刘元可能是白天太累了,竟打起了鼾,我没去叫醒他,这人胆小,怕他醒来又七想八想。 到了第二天,雨还没停,欧永彪的情况更严重了。他告诉我,刚才去小便,尿出来的竟然是黑色的。我以前读过这方面的资料,这是瘴毒恶化体现出来的黑尿病,再拖下去欧永彪肯定就危险了。 这时,施婆婆和虎儿从东屋走了出来,天晓得他们昨晚是什么时候回屋的。施婆婆瞧了瞧欧永彪的病情,宽慰我说:“不要紧,我去煮点草药,连喝三天就没事了。” 我不知道施婆婆熬的是什么药,但是欧永彪喝了一碗之后,气色果然好了许多。下雨天行山路太过危险,看来只好留在这儿等欧永彪病愈了。 其实,我对施婆婆祖孙的疑虑并未打消。当晚,待刘元和欧永彪熟睡之后,我再度悄悄来到东屋,屋内果然又无人。我转身走出前庭来到后院,却见后院的门紧闭着。好在院门不高,我鼓足劲,踩着门鼻翻了过去。后院比前庭要小一些,我转目打量,看到有一间屋内隐约有灯光,还有哗啦的水声,便蹑手蹑脚溜到窗下。 透过窗缝,我看到了一幕终身难忘的情景 …… 屋内满地都是厚厚的桃花。施婆婆蹲在一个木盆边上,认真地为木盆中一个双目紧闭的孩童擦洗身子。虎儿待在旁边,无聊地踢着毽子。我定睛瞧去,那被擦洗的分明是一具尸身,居然正是—虎儿。虎儿旁边静静地躺着另外一具尸身,瞧那相貌,不是施婆婆又是谁呢? 我顿时头皮发麻,捂着快要蹦出来的心,沿着原路悄悄退出后院,而后匆匆奔回西屋,把刘元和欧永彪拽起来,说出了刚才所见。刘元脸色变了,浑身禁不住哆嗦,嘀嘀咕咕直转圈,埋怨道:“我早就说这老婆婆有问题了,你不信,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永彪,你身体支撑得住不?” 欧永彪点了点头,骂道:“邪性了,桃树林中也能撞到这种事儿!” 冒着倾盆大雨,我们三人跌跌撞撞不顾一切地往桃树林外闯。老天保佑,这次似乎没有遇到什么鬼打墙。奔跑了大概两个半钟头,远处隐隐显出微弱的光亮。我们欢呼着,喘着粗气往光亮处冲去。就在冲进光亮的一刹那,身下一空,便像滚葫芦一样滚落下去。天哪,山崖! 当我醒过来时,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帐篷内。钻出帐篷一看,外面葱葱翠翠,正是第一晚扎营时的青杠林,难道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刘元和欧永彪也先后醒了过来,三人一谈论,梦境遭遇赫然一样。 到底是梦还是确有此事?我们被整糊涂了,但当前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匆忙收起帐篷,原路返回。 经过山下的村子,遇到一家简陋的饭店,我们便进去歇脚。三人放下背包,这才有工夫议论此次奇怪的遭遇。饭馆老板在旁边听了半天,忍不住凑了过来问:“你们是到青杠坡了吧?那里有瘴气,还经常闹鬼,村里人都不敢去。” “闹鬼?” 老板打开话匣子,讲述了一段往事……那还是清代宣统年间的事儿。当时青杠坡附近住着一户姓施的人家。当家的施书生上京赶考,不巧科举被废除,但他走运,被一个大官看中,招为女婿。这施书生贪图荣华富贵,隐瞒了还有妻子老娘的家境。为了不节外生枝,他登身豪门之后,狠心断绝了与家中的来往。施书生的老婆后来辗转听说了这消息,一怒之下改嫁了他人,剩下施婆婆和六岁大的孩子相依为命。后来青杠坡连年阴雨,孽生了瘴气,祖孙俩不幸罹难,死后却冤魂不散。 回到县城,我们到当地医院做了身体检查,竟然查出中了瘴毒。好在中毒时间并不久,经过一个星期的治疗就痊愈出院了。 研究生毕业后,我在北京一所高中当了历史老师,并与一个教音乐的同事相恋结婚。一年之后,妻子被推进了产房,为我生了一个胖儿子。当我冲进产房时,儿子正被妻子抱在怀中,她奇怪地招呼:“哎,老公,你看,这是什么?” 我凑过去一看,差点儿晕厥:孩子的脖子上有一块桃花形状的胎记,拇指大小,似乎正冲着我眨眼…… ...
阿明是个狂热的足球运动爱好者,对于他来说,饭可以不吃,但是足球却不能够不踢,所以每天下班后,他总是抱着自己心爱的足球满世界找可以踢足球的地方,踢上两个三个小时才罢手。 阿明的父母最近炒股赚了一笔钱,正有买房子换新居的打算。他们见阿明为了找足球场跑来跑去,便对他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踢足球,那我们买房子的时候专门挑那些靠近足球场的楼房吧!这样我们入住之后,你就可以不用到处跑了!” 父母如此贴心的安排,阿明当然是一百个赞成了。于是一个月之后,他们果真住在了一栋靠近足球场的楼房里。 他们住的地方是三楼,和足球场挨得很近,因此只要推开窗户,就能看见绿油油的足球场。 阿明对此很高兴,一收拾完自己的房间后,马上抱着足球往足球场上走去。 “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吗?”阿明的双脚刚一踏上草坪,一只大手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明吃了一惊,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胡须全部发白的老头子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老大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阿明战战兢兢的问道。 “我是过来给你一个忠告的。”老头子说道,“这个足球场跟其他的足球场不一样,有些东西你必须要避忌的。” “老大爷,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里是足球场,又不是庙宇,怎么会有避忌的呢?”阿明有些哑然地说道,“我踢球踢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足球场上有避忌的。” “小伙子,我是说真的。”老头子正色道,“这个足球场原来是乱葬岗,市政府本来打算在它上面兴建一座商业中心,但是由于它乱葬岗的性质,没有商家敢在这种地方做生意,所以最后被迫改建成今天的足球场。” “哪又怎么样?” “小伙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老头子说道,“正因为这地方原来是乱葬岗,所以特别的邪门,你玩的时候要注意一些问题,例如尽量不要在晚上踢球,即使要在晚上踢球,也要眼观八方,避免将踢到一些模糊的白影身上,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千万不可以跟那些白影接触,更加不要得罪它们。”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呢。”阿明撇撇嘴说道,“说了半天原来说的就是这些所谓的避忌。我明白了,以后我过来踢球的时候会尽量注意的。” “你明白什么?”老头子生气地说道,“你要是明白的话,就不会还站在这里了!” “我站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都快天黑了,你说有什么问题?” 在老头子的严厉督促下,阿明不得不抱着足球乖乖的回到家中。 “真是扫兴!”阿明搬了一张椅子,坐在窗户前。看着沐浴在夕阳余晖下的足球场,他心里无比的郁闷,“守着这么大的一个足球场,居然不能在上面痛痛快快的踢上几脚,真是不甘心!” 他坐了一会儿,发现有不少人往足球场走去,而且人数越来越多。看见这个情景,阿明的心里当然是将那个老头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还说晚上不能踢球,你看,晚上踢球的人多的是!” 他抱起足球,重新走进足球场上。他很快找到几个玩伴,和他们玩起了五人足球赛。阿明的状态非常之好,在比赛中一连进了好几个球。 “你们这些小鬼真是胆大包天啊,竟敢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在我的地盘上踢球!”正当他们踢的正高兴之际,一个满身烟气,瘦得皮包着骨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保护费呢?你们交了保护费没有?没有的话给我滚!” 阿明的那个玩伴似乎十分害怕这个中年男子,他一出现,他们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阿明没有跑,而是稳稳的站在原地上。他是个性格非常耿直的小伙子,所以对黑社会的事情一向深恶痛绝:“保护费?什么保护费?这足球场又不是你建设的,交什么保护费?” “你不交保护费是吧?那好,让我拿点颜色出来给你看看!” 中年男子说着,他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足球。他大力一踢,将足球往阿明的脸上踢去。 阿明踢了多年足球,应付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他飞快的后退了几步,看准足球飞过来的轨迹,一个倒挂金钩,将足球踢回到中年男子那里。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中年男子被足球踢中了头部,整个人四仰八叉的摔倒在了地上。 “哼!就这么一点雕虫小技,就像教训我?笑话!”阿明轻蔑的说道,他正想走上去,对那个中年男子再进行一番侮辱,可是他刚一迈开脚步,那个中年男子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阿明惊讶万分,“那个家伙上哪儿去了?” 他想起了之前老头子的警告:“不会吧?难道那个中年男子是……” 他不敢想下去了,从地上抱起自己的足球,就往家里跑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阿明觉得那个中年男子无时无刻都跟在他的身后。 早上洗漱的时候,他通过镜子,看见那个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身后。 走路上下班的时候,他觉得那个中年男子隐隐约约的跟在他的后面。 最为恐怖的是,当他横过马路的时候,那个中年男子有好几次想将他推到飞速而过的汽车跟前。要不是阿明踢惯了足球,无论是速度还是反应都极为优秀,阿明早就被那个中年男子害死了。 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晚上,阿明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朦胧之间,他好像听见外面有小孩子的吵闹声。 一开始他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听,所以并没有在意。 但是渐渐的,那吵闹声变得越来越大,已经吵到他无法入睡的地方。 阿明忍不住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冲到窗口跟前,打开了窗户。当他通过月光,看见一大群小男孩在足球场玩足球上,随即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小屁孩搞什么鬼啊?这么晚上还在玩,不知道吵着别人睡觉的吗?” 他的狂吼并没有得到那群小男孩的回应,他们依旧在足球场身上吵吵闹闹。 阿明没有办法了,他一口气跑到足球场,三下五除二的,将那群小男孩的足球抢了下来。 那群小男孩见状,连忙一拥而上,试图从阿明的手中抢回足球。 可是阿明大脚一踢,将足球踢得远远的,然后返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看你们怎么踢?”阿明躺在床上,得意洋洋的说道。 他正要合上眼睛睡觉,冷不防一只异常冰凉的小手突然摸上了他的脸庞。 “是谁?”阿明吓得急忙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那群小男孩竟然站在了自己的床边,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眼睛不断的滴着鲜血。 “把足球还给我!”刚才摸他脸庞的那个小男孩一脸怒容的说道,他张大了嘴巴,露出两排异常锋利的牙齿,“不然的话,我就活活的将你咬死!” “不要!不要!”阿明慌慌张张的说道。 他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出去,试图将那个足球找回来。 但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小伙子,黑更半夜的,你在找什么?”正当阿明感到害怕之际,那个老头子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在找一个足球!”阿明一边找,一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老头子说了,“我找不到那个足球的话,那群小男孩就会活活咬死我!” “小伙子你不用找了,你是找不到那个足球的。”老头子平静的对阿明说道,“小伙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得罪了足球场那位中年男子?” “哪个中年男子?” “就是那个,一身烟气,瘦得皮包着骨的中年男子!” “老大爷你认识他?”阿明惊讶的说道,“我前段时间和他在足球场有过冲突,当时我用足球一脚将他踢到在地上。” “这下你完了。”老头子说道,“这个家伙原来是这里的黑社会老大,瘾君子。因为吸DU过量,最终死在足球场上。他死后也不得安生,经常出现吓唬在足球场上的人,谁要是见到了他,都要烧给他一大叠冥币,你要是不从,又或者主动攻击他的话,嘿嘿,你从此永无宁日。”“永无宁日?没有那么夸张吧!”阿明说道,“没错近段时间以来,我总是被他缠着,可是我总是能够成功的化险为夷。”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会被一群小鬼威胁呢?”老头子反问道,“我不怕老实告诉你吧,这群小鬼是那个家伙叫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整死你。这就是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找不到那个足球的根本原因。” “不会吧?”阿明大吃一惊道,“哪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当然是烧纸给他赔罪了!” 于是阿明在老头子的帮助下,第二天买了一大堆冥币,傍晚时分在足球场上烧了。老头子还要求阿明一边烧,一边磕头。 当阿明将最后一张冥币烧掉时,他的耳边响起了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小伙子,以后踢球的时候要给我老实一点!” ...
寂静的澡堂里只有小雨一个人,匆匆的穿好衣服,想着那个不够义气的闺蜜居然不等自己就离开了心里有点害怕啊,静悄悄的澡堂显得是那么的阴森恐怖,只有水滴的滴答声和小雨粗重的呼吸声,这时候,一个人突然从后面抱住她!啊——小雨吓的尖叫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闺蜜又回来了。“嘻嘻,暑假回来你胸部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啊。”小红取笑着小雨。其实小雨的心里也是有点疑惑的,因为最近胸部是越来越涨,有点不正常的胀痛。两个人匆匆的离开了澡堂,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熄灯了,于是两个人就赶紧的睡下了。 刚睡着,小雨就感觉下腹有点疼痛,想着是要去卫生间了,于是就穿上衣服往次所里走去,走着走着小雨感觉背后似乎有人跟着她,猛的一回头,空无一人!!!!来到卫生间,小腹的疼痛感更加的强烈了,于是就赶紧的想打开门进去,可是一拉,没开,里面有人,于是小雨又拉另一个,还是有人,连着拉了四个门之后还是有人,小雨想这么晚了次所里面还满了。可是等了一会,小雨还是不见有人出来,下腹的疼痛渐渐的剧烈了起来,这时,角落里的一间门打开了,“吱呀——”小雨赶紧跑过去,可是,可是,小雨愣在了那里,她就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有人出来她绝对不会看不到的,可是明明没有看到有人出来啊!!!这时,其余的几个卫生间的门哐当一声一齐打开了,小雨发现里面根本一个人都没有!!!突然,小雨感觉自己的小腹猛的被什么撞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从自己的小腹爬了出来!!!小雨吓的尖叫着跑出了卫生间。 第二天,大家看到小雨没有来上学就纷纷的议论着,小红就说昨晚上小雨是遇到鬼了,今天请假没来上学,其实确实如此,小雨是遇鬼了,所以她经过网上搜集看到了一家灵异侦探事务所——诡社,于是第二天就请了假匆匆的来到了这家事务所。 小雨看着这家事务所,应该是新开的,连招牌都是新的。推门进来,椅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白色头发的男人,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你好,我叫白涵”那个白色头发的男人起身跟小雨打了招呼就不再说话,似乎是等着小雨诉说。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小雨紧张的说。 “小姑娘,我们这时灵异事务所,你这么问不是多此一举吗?”白涵微笑着说道。 “昨晚,我进卫生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鬼,那个鬼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是个婴儿模样的,好恐怖!浑身都是血。”小雨想起昨晚的遭遇不由的害怕的浑身颤抖。 “哦?这活我们接了,不过,费用可不便宜哦。” “钱不是问题,你们只要帮我解决我给你们20W”小雨毫不在意钱的问题。 白涵看向那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冲他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白涵换上了维修电脑人员的衣服来到了小雨的宿舍,趁着没人溜进宿舍之后,看到宿舍里此时一个人都没有,根据小雨的指示,他很快就找到了小雨的床铺,打开小雨的电脑,看着里面所有的记录似乎都被删除了,这时候,桌子上的一个碎纸片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纸片上有化验单几个字,其余的被人扔了,于是他的四处寻找着其余的部分,他隐隐的感觉到事情似乎和这张纸有着某种关联。很快,白涵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其余的纸片,拼凑起来是一张医院的单据,上面显示小雨三个月前已经怀孕了,想到这里白涵感觉事情似乎有点眉目了,怀孕这么久为什么还看不出来呢?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小雨打过胎! 既然找到了事情的起因,白涵就打算在小雨身上下手,首先他把小雨带到事务所里,晚上,小雨就做了个梦,她梦见在一个下雨的晚上,窗户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哇哇哇哇——小雨望向窗外,只见窗外有一个浑身血污的婴儿,眼睛眯在一起,嘴巴不停的往外冒着血,慢慢的向她爬过来。啊——小雨吓醒了,原来是一个梦,她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准备继续睡觉。这时候,她感觉有一个冰冷冷的东西摸上了自己的小腿,紧接着又是另一条腿,慢慢的往上爬。她赶紧睁开眼,她看到梦里的那个婴儿此时正拉着自己的腿似乎要爬上自己的身体!小雨此时已经奔溃了,她大喊大叫着鬼啊鬼啊,这时,白涵破门而入,手指飞快的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咒,然后冲着那个小男孩一点头,只见那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伸手直接把那个鬼婴儿抓在手里,伸手就往空中的那个符咒抛去。那个鬼婴此时居然发出了呵呵的笑声,只听见一个阴森的怪异的声音说道:“你们多管闲事,我还没出生就死了,为什么?为什么?”此时的白涵已经是满头大汗,因为他知道这个符咒控制不了这个鬼婴多久的,于是就说:“你母亲也是有苦衷的,你要找的是那个强奸她的混蛋,而不是你母亲,她还只是一个高中生。我知道你怨气难消,我答应你帮你超度,你很快就可以投胎。”那个鬼婴似乎听明白了白涵的话,猛的挣脱了白涵的约束,突然就消失了,空中传来那个鬼婴的话:“妈妈,我走了——” 此时的小雨已经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她想起了那个晚上在酒吧里的屈辱,还有意外的怀孕,她不能要这个孩子,是她对不起那个孩子。 几天之后,新闻里放出了一则新闻,有一个男子在酒吧的卫生间里被人杀死,肚子划开了,肠子流了一地,但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最奇怪的是,在死者的腿上有两个乌黑的手印,手印的大小就跟婴儿一般。 超度完那个鬼婴,白涵算是松了口气,如果那天那个鬼婴执意要杀死小雨的话,恐怕就连他也难逃厄运,因为未出世的孩子都是刚投胎的鬼魂,好不容易就可以做人了,但是却被杀死,怨气怎么能不大?鬼婴可以说是最厉害的鬼魂之一吧! ...
灵异照片或灵异影片,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 其原理大致和我们见鬼的过程雷同,都是和脑电波的接收度有关。 我们之所以会见鬼,主要是因为接收到鬼魂的游离电波,透过某种神秘的转换,经由我们的视网膜,让鬼魂得以具体化。 而照相机和摄影机,有时候也能接收到一些特殊的脑电波作用,将这些游离电波记录在底片上,经过药物处理后,显现出不可思议的影像。 一般来说,游离脑电波会被记录在底片中,通常只有两个原因: 其一,偶然呈现:在拍摄的那一刹那,正好游离脑电波进入光圈的调光范围内,不小心被底片记录到它的活动能量。 由于这类型的记录,多半不是很完整的电波活动,所显现出来的灵体,也就不太完整,通常只是部分的肢体或部分的身躯。 其二,怨念呈现:拍摄的地点有厉鬼级的游离脑电波,它们具有相当剧烈的活动能量,能选定几个脑电波接收系统相近的人,透过他们本身的磁场现身。 被厉鬼借用磁场的人,本身的阳离子会被大量消耗,之后多半会出现身体不适,或运气欠佳的状况。 也正因为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灵异照片里的生人,日后会有诸事不顺的现象。 至于拍摄到灵异照片的人,除非他和拍摄到的鬼魂有直接关系,一般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当然要是他自己的胆子太小,硬是被灵异照片吓出病来,那就没话说了! 就我个人的经验里,也曾拍过一张灵异照片,而且是在台视摄影棚里拍摄到的。对象是当年相当有名的女谐星主持人,所拍得的照片,赫然没有她的左手臂。 当时,她和另一位男谐星主持人的胖瘦搭配相当走红,以综艺节目“双星报喜”名列一线主持人的位置,然而,在我拍得这张照片之后没多久,节目居然收掉了,她也传出罹患重症,在影剧圈销声匿迹好几年,最后终因癌症去世。 这会不会是那张灵异照片的警示呢?还是纯粹只是一个巧合? 至今,仍是一个没解开的神秘谜团! 灵异照片的处理方式: 方法一:净身,最好用榕树叶或芙蓉叶泡澡。用毛笔在灵异照片后,写上“临兵斗者皆数组在前”九字真言。点燃蜡烛,将照片焚化,洒上盐巴,用宣纸包起来,丢进水沟或河里。另外用一张宣纸,内装一小撮盐巴,随身携带,一周后,再丢进水沟或河里即可。 方法二:对着照片念上七七四十九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将照片里的灵异画面剪下,直接点火焚化。 ...
孑·渡童 我是渡童,我叫孑,我总是一个人。 渡童的工作是引渡夭折孩子到另外一个世界,所以,渡童是死神之中的特殊分支。 当一个小孩子有了自我意识之后却因为意外告别了人间,他们对人间的残念是任何年龄段的人都比不上的。所以,渡童可不是一份好的死神职业。那些小孩总是搞不明白死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死之后却依然在人间逗留的不计其数。 我的职责就是尽量在一个小孩子刚刚告别人间的时候就带他前往另外一个世界,只是孩子的夭折是神都无法掌控的意外,所以总是会有太多的小孩灵魂流落世间,没有被死神及时发现,于是,很可能会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一个孤独小灵魂的踪迹。 有时候他们的灵魂在离开自己的身体之后,却没有办法看见活着的人。他们眼中的世界会瞬间变得寂寥起来,眼前的世界虽然存在,可是一切平时所依赖的大人却都消失不见,能看到的只有非人间的灵体。我通常会让惶恐不安的他们把我当作可依赖的人,然后带他们去另外一个世界。必要的时候,可以撒谎对他们说:“爸爸妈妈都在那边等你们呢。”这句话并不一定是谎言,偶尔当我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他们死去多年,而他们的爸爸妈妈也确实正在那边等着。 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好解决的,可是麻烦的情况更多。 有时他们会明白自己已经离开了世间,但是却无法面对,所以会积聚一些怨气,变成危害人间的怨灵。如果真是如此,我只有将他们的灵魂毁灭。其实面对小孩子我根本无法动手,他们看上去那么的可爱,无知,仿佛还陶醉在母爱之下。他们跟着自己的家庭,无视一切可以证明自己已经死去的因素,一日又一日地玩着家家酒。所以,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我都会去努力安抚那个不安的灵魂。 送走一个又一个迷途的亡灵前往轮回的路,我依然要自己一人漂泊人间,寻找他们的踪迹。来到这个城市不久,我已送走了几个很听话的好孩子,不过例外总是有的,躲在那个老宅院不知多少年的小孩,他会跟我走吗? 我打算再去找他。 明微·老宅院 千惠姑婆的脾气很古怪,在我的记忆里,她像极了所有童话中的巫婆。她总是坐在老洋房二楼的阳台上,膝盖上搭着一块花纹繁复的小毯子,而她的那只黑得发亮的老猫就趴在姑婆的脚边或者膝盖上。一人一猫活像阳台上的雕塑,守望着老宅院里的一草一木。 那都是幼时的记忆了,模糊不清。 千惠姑婆的老宅院在城郊龙泉山下,据说在民国时期,那块地段曾是城市中心,老城因战乱而毁,鲜有建筑幸存,而姑婆的老宅院则是少数幸存下来的房屋之一。现在那片区域又渐渐开发成了别墅富人区,姑婆的那块地一下增值了不少,但是她始终不肯卖出去。渐渐地,这个花草树木无比旺盛,古旧甚至阴森的老宅院竟成了别墅区的标志性建筑。 姑婆很老了,她的子女在若干年前就迁徙到了世界各地,只有她顽固地留了下来,还有那个老管家李婆婆。清明,姑婆为她幼年夭折的弟弟扫墓,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摔伤引发了姑婆各种顽疾,需要人照顾。而我们家是家族中唯一还留在这个城市的,自然担负起了照顾她的职责。正好老爸打算把房子装修一番,于是我们一家搬到了姑婆的老宅院暂住,美其名曰是为了方便照顾姑婆。 住在这里离学校倒是很近——地价上涨那么厉害,估计校长做梦都会笑醒——只是妹妹上学就麻烦了许多,不过她要下周才会搬到老宅院来住。我叫李明微,我妹妹叫李敏雪,一年前我们刚升入高中的时候一个叫明明,一个叫敏敏,土到家了。好在今年桃花节回来后,老爸忽然觉悟了一般,终于把我们的名字给改了一下,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是总比以前的好。 晚上会下雨,细细的雨丝敲打在树叶上,风吹动,沥沥唰唰的树叶翻动声夹杂着水花。老洋房的门从来不上锁,风一大,便会“吱呀”一声翕动。许久没有在这样安静的地方住过,刚开始的几天会觉得静过头了,睡不着觉。尤其是夜来风雨声,大门响个不停,我会突然觉得自己身处鬼屋。 白天爸妈上班,老宅院里就只有我和两个老太太,那只黑色老猫不时会从眼前的任何一个地方窜出。郁郁葱葱的老宅院显得分外诡异。姑婆的房间在二楼,房间里除了宽大的床和高大的衣柜,别无他物。姑婆就躺在床上,看着阳台外的天空。 李婆婆应该比姑婆年轻那么几岁,但是脸上的褶子和姑婆没什么区别,或许是相处的时间太长,两人甚为相似,害我时常混淆。 老宅院始终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平素我也是一活泼开朗积极向上的阳光高中男生,可一到此地就自然地偃旗息鼓起来,甚至连呼吸都缓慢了。好在明天妹妹就要搬过来了。 茂翟·雪 “你来了啊?我以为小杰你不会来找我了!我们一起玩吧!堆一个大雪人!”茂翟看到他又出现了,很高兴地迎过去。 “我不叫小杰,是孑,这个字,你认识吗?”孑边说边在地上写着,指给他看。 “嗯?这个字不是子吗?小杰你读书一定不认真,先生应该打你屁股。”茂翟脖子上挂着一只金灿灿的长命锁,穿着厚实的小棉袄,袖口镶边,绣着他的名字“李茂翟”。 “今天你跟我走吗?上次有给你讲的。” “不说那么多啦,陪我玩雪去!”他脸色煞白,眼睛泛青,伸出冰凉的手拉着孑。 明明是四月,春暖花开,怎么可能会有雪?上次来的时候,这小孩一个人悄悄地躲在院子里的大树上,看到自己的时候,很高兴地让自己和他一起玩躲猫猫。孑依然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和那小孩说的话。 “你跟着我,我们要藏得好好的,不然一会姐姐就会很容易把我们找到的!”他很高兴地拉住了孑,“我很会藏的,藏在这里都好久了,姐姐都没有把我找到。姐姐真笨,我都睡了一觉了,她还是没有来。好在你来了,陪着我吧。” 他死的时候应该是八岁,说话条理不应该有这么清楚。孑想了想,他可能已经知道事实真相,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嗯,我陪着你。那你等你姐姐等了多久了?她怎么那么笨啊?还不来找你?” “嘿嘿,姐姐很厉害的,每次躲猫猫都会很快把我找到,不过每当我藏到这棵树上,她就再也找不到我啦!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哦!” “刚才我是飞过来的,你不怕吗?” “我也会飞哦!睡醒之后就会了,可能我们小孩子都会吧,爸爸他们长大了就不会飞了。” 这时,老宅院的主人,李千惠——也就是茂翟口中的姐姐——在管家的陪伴下走到了这棵树下。她看上去那么的老,灵魂和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分离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孑指了指树下的千惠。 “谁?哪里?哪里有人?那里是我跟姐姐堆的雪人啊!” 孑陪着他在树上说了一会话,太阳斜斜地刺透了树阴,茂翟昏昏地睡着了。 这便是上次的经历。鬼故事 “你站着做什么呢?过来陪我堆雪人啊!上次姐姐堆的雪人不知道被哪个坏家伙弄没了!对了,上次你什么时候走的啊?我又睡着了,姐姐找到了我,我还说把姐姐介绍给你认识呢。”他若无其事地站在春天和煦的阳光下,对着孑说。 六十多年的时间让他已经不怕阳光了,但接下来的事情让孑吃了一惊。 小孩子穿得太多,不大灵便,在院落里跑着,步履蹒跚,仿佛真的地上有很多积雪一般。他来回跑着,地上虚无的雪竟然渐渐有了踪迹,若隐若无。 “你过来啊!” 这一次,孑陪着茂翟玩了一下午雪,又无功而返了,只好先送走了其他几个小孩子。 明微·树和门 我放学回来,打开老宅院厚重的大铁门,推开那扇永远不会锁的厚木门,进入死气沉沉的房子。不知怎地,经过门前的空地时,我忽然觉得没来由的寒冷。这房子,阴气太重,实在不适宜居住。 “明明,回来了啊?” “啊?哦,回来了,李婆婆。”我又把她错认成姑婆了,“姑婆的病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小姐她……唉,还好吧,今天小姐还说要下楼去院子里走一圈呢。”她的表情告诉我情况很不好,“小小姐快过来吧?刚才小姐还说起了,说小小姐和小姐年轻的时候很像呢。只可惜小小姐很少过来,这次小姐可是要好好地和小小姐说说话。” 李婆婆跟着姑婆许多年了,从来都叫姑婆为“小姐”。妹妹和我相比,从小到大好像只到过这个老宅院三次,还真是好运啊……为什么我却有事没事就会到这个毫无人气的老房子里来? 李婆婆进屋后,我到门口等妹妹来。没多久,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形就冲了过来。“哥!”死妹妹,见到我就跑过来挽我的手,肉麻死了,不过终于让我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活力气息。老爸和老妈这几天很不负责任地出差了,我都快闷死在老房子里了。 “这里很安静嘛!我都忘记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了!真羡慕哥哥你啊!可以经常过来修身养性。” “你很想试试跟那两个古董老太太住在一个没有人气的老宅院里?” “好啦,诶?奇怪,怎么这门没有锁?”我带着妹妹进老房子,她对大木门非常感兴趣。我拉着她,“走啦,进去再给你说。” 忽然间,我觉得我拉不动她了。妹妹身上仿佛结了一层冰,被冻在了大门口。门外的世界瞬间迷糊起来,看上去仿佛是一片冰天雪地,那些高大的树变得矮小了些,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层时光的水帘。 “喂!哥!你怎么啦?看木门都看得那么认真!”妹妹的声音一下使刚才的景象消失了,能看到的只有那扇纹理清晰的厚实大门。 “没什么,这门没有锁只是姑婆的习惯而已,我也不清楚……嗯……算了……我们先去见见姑婆吧。”难道是我神经过敏? “好闺女,过来,我看看,还真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见了妹妹,姑婆就拉着她的手不松了。李婆婆把一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片递了过来,上面的姑婆正值豆蔻年华,我一看,真的和妹妹非常像。 “嘿,这闺女怎么和我一样,我是说,我小时候的样子到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多大变化。”姑婆和李婆婆又翻出了一些老照片,那几张姑婆十二三岁时的照片上的样子和妹妹现在的轮廓还真相似。 看老照片花了不少时间,差点无聊死我了,不过妹妹倒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出来的时候我打趣道:“看样子,再过五六十年,你就和姑婆一样了,满脸皱纹,蚊子飞上去都会被那些沟壑夹死!” “找打啊你?” 看电视怕吵到姑婆,呆在屋里又实在无聊,于是我拉着妹妹到院子里逛逛,好歹外面也有些生气。可事实证明这是个坏主意。 我们走到那棵最大的老树下时,一股没有来由的冷风吹过——这次的寒冷我和妹妹都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诡异无比的寒冷让我和妹妹面面相觑,回神过来连忙跑回了房间。 茂翟·躲猫猫 茂翟是李家的小儿子。世道不好,兵荒马乱,但李家的一双子女依然无忧无虑,尽享童年应有的天真烂漫。 他最爱和姐姐千惠一起玩躲猫猫。起初他很笨,总是很快就被抓住;后来虽然好了些,但是也很快就会被他姐姐找出来。直到某天他学会了爬树,每当被姐姐抓住几次之后他就会爬上树,躲在树阴里面,那样,他的小姐姐就怎么也没有办法找到他了。 “那时候我也住在大树上,看着他躲在树阴里怪好玩的,我也会像他一样猫在树杈上,看他的小姐姐焦急地找寻。”小妖精在玫瑰花上翻了个身,春天总是容易犯困,“不过他姐姐也够笨的,那小孩的一双脚始终都露在外面,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才对。实际上,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会打仗,嗯,战争不是什么好事,会死很多花草树木的,我的好多姐妹都是在人类的战争中死掉的。你知道我们精灵是不容易死的,可面对战争,反而脆弱得很。” 李家那时是做药材生意的,那对姐弟的父母在这紧要关头却没有办法带上孩子,更不能天天在家守着。所以李家姐弟在那段时日总会被下人紧紧看守在家里,只有当父母亲回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才会得些自由。每当那时候,两个小家伙就又玩起躲猫猫。 冬天,大雪纷飞,漫天飘零,滴水成冰。 小家伙的父母总算是回来了,李家上下一片喜庆。于是两个小家伙又开始玩躲猫猫了。在房子里无论藏在哪儿,都会被很快找到。于是茂翟趁人不注意,溜到了院子里,爬上了树。 “那时候我正在睡觉,小家伙呼哧呼哧地爬上来,吵醒了我。树应该很滑才对,他居然还能爬上来,又躲在那个老位子,猫着腰,一动不动。我被吵醒了,就想看看有没有人来找他。不过那天却没有看见他姐姐在树下转悠。后来我又睡着了。醒过来,他还在那里趴着,不过,是他的灵魂了。” 那段时日是李家最难过的日子。大家都欢天喜地的,谁会想到小少爷会跑出去爬到树上,还被冻死了呢?世事变化无常,李家的悲伤还没有散去,战火就蔓延到了这个城市。 从那天开始,那个小家伙就一直趴在树上,仿佛一直在等他姐姐来找他。也不知道是哪一天,那小家伙终于下了树,但大多时候他还是趴在树上,痴痴等着。这么多年来应该有不少的死神经过,但是,茂翟依然趴在那棵树上。 “好了好了,我不想说了,睡觉睡觉,你自己去想办法把那个小孩带走吧。”小妖精从玫瑰花上飞起,落到一旁的树上,卷了一片树叶,在里面睡了起来。 茂翟·带她走 “前面就是殇子路。”孑打开了通道,指着前面对着茂翟说。前面看上去一片乳白色,仿佛是一片安静的温暖的海洋。 “看上去不怎么像路呢,是要跳进去吗?” “随便你,反正是飘着。”孑笑着,“对了,我想这件事我得告诉你。你的姐姐,李千惠,她会在这个夏天寿终正寝。” 茂翟看上去仿佛过电一般打了个激灵,然后像蜡像一般固定在了空中。 “看来我不应该对你说才对。不想走了吗?”孑问道。 “我能等她一起走吗?” “我做不了主,这样吧,我去找这个片区负责寿终正寝者的死神说说。你,是要去陪着你姐姐吗?随便你吧,等我回来。”孑说完,关上了殇子路,飞走了。 茂翟迅速回了家。千惠看上去还不错,她的子女孙子们都回来了,老宅院热闹非凡。 “喂!不是说你已经跟着那个渡童走了吗?”小妖精在大树顶上对着茂翟喊,“怎么又跑回来了?真不想走了?” “没什么,我等我姐姐。” “你姐姐?嗯,谁?哪个?是那个穿红色T恤衫的吗?” “当然不是,是坐着的老太太。” “啊!都那么多年了啊?那时候她看上去还是小女孩的……时光悠悠啊……等等,你说,要等她?” “是的,等她一起去另外一个世界。” “也就是说她也要死了?”小妖精打着哈欠,随口接着问。 “对,寿终正寝,儿孙满堂,而且有我等着她。”茂翟对这个小妖精有些不满,“那么你呢?怎么又跑回来了?” “嗯?我很久不在吗?不是打仗了吗?我跑山上去了。前段时间才回来……在玫瑰园住了一段时间呢!” 茂翟完全不想理会那小妖精了,静静地看着姐姐。 不多时,孑回来了。 “怎样?”茂翟忐忑不安地问道。 “他答应了,话说回来,世界真是小,那个死神伯伯还是我师傅的朋友呢。唉,只是没法知道我师傅轮回投胎到哪里了……李千惠的时日不多了,你陪着她吧,我先去找找其他的小孩。并不是每个都像你这样,能在人间逗留这么久,骨子里已经完全不是小孩子了。” 孑说完就走了,茂翟飘到了阳台,看着姐姐和她的儿孙们聊天。 果然,姐姐的病忽然严重了起来,在夏日夜晚,显得非常难受。茂翟一直守候在她身边,降低夏日的高温。有几次,千惠睁开眼睛看着茂翟所在的位置,仿佛她看得见他一般。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孑早早地过来了,陪着茂翟在医院守候着千惠。 她在交待着一些事情,最后她说:“茂翟也等急了,我要跟他一起走了。” 她的灵魂渐渐从身体里走了出来,病房里的人都开始静静流泪。 不知怎地,她的灵魂看上去是她十岁多的样貌,她缓缓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病房,然后把眼光停留在茂翟身上。 “茂翟!我总算是找到你了吧!我抓住你了,跟我走吧!”她笑着对茂翟说,跑过去牵住他的手。 这一次,总算没有出任何意外就把这两姐弟送走了。 若干日后,孑从地府回来,无意间飘到了老宅院上空,忽然被小妖精叫住了: “唉,那个奇怪名字的小死神,下来陪我玩嘛!” 或许,应该换一个名字了。 “今天开始,就叫我小杰好了。夏杰。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活着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 “哦,好吧,小夏啊,今天天气不错,你陪我去山上玩吧!” “好啊。” 与此同时,李家的双胞胎兄妹正和李婆婆收拾老屋子,阳光照进房间,那只老猫咪无聊地跟着阳光的影子打滚。 金灿灿的秋天快到了。 ...
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可是石林却感到浑身都在冒着凉气,似乎自己的身体对天空中温暖的太阳视而不见,他感到的只有孤独和恐惧。一阵风吹过,石林被吹的哆嗦了一下,这种寒冷来源于内心,仿佛整个心脏都浸在冰冷的水中,迸发出的血液也是冰凉刺骨的。就在几个月前,他亲手把自己的父亲送进了监狱,与其说石林不愿意回想那一切不如说是害怕的不敢回想那恐怖的一切…… 家里又在爆发战争了,石林一脸冷漠的看着母亲在那里破口大骂,然后无助的哭泣。石林对这一切早已经习惯了,对于父亲的出轨,他也是见怪不怪,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在追求自己想要的,所谓责任,道德是早已无法束缚人的行为。这种沦丧,在腐朽气息的弥漫下,人性已经一文钱都不值。石林冷漠看着这对夫妻,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出手制止这场闹剧,因为他知道父亲不会动手打母亲的,可能这是父亲现存的唯一的人性了,他还懂得一丝愧疚和廉耻。 家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似乎自从父亲的事爆发开后,阴云就一直笼罩着这个家。石林有些喘不过气,他一边走在漆黑的楼道里一边自言自语着:“天天闹吧,打吧,这个家……这还能叫家吗”? 午夜的城市,洗尽繁华与喧嚣,卸下忙碌和面具,开始渐渐沉睡。月亮被乌云笼罩着,四周陷入黑暗之中。 石林一路茫然的走在路上,心里已经失望到了极点,这失望对于一个刚刚初三的学生来讲,似乎太早了。他茫然的踢着路边的碎石,碎石滚落在前方石林冲上去狠命的踢了一脚,然后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要把所有的郁闷全部挤压到身体外部。他抬起头,看着黑色夜幕。没有一丝恐惧,他记得小的时候最怕的就是黑夜,每当夜幕降临,石林自己一个人睡不着的,他总是嚷着要爸爸妈妈陪,爸爸妈妈每次都相互默契的望一眼,然后把小石林抱上床,放在两个人的中间,用手抱着他。那样子,就像两个天使在守护最珍贵的宝物…… 石林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恬静的微笑,他努力的回想着,童年那一段段的美好。 一阵细微的嗡嗡声打破了夜里的沉寂,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石林的身边经过,石林认出那是对门的贾叔叔,因为了,只有贾叔叔才会这么晚回来。这个人一向对人热情,小区的邻居对他的评价一向很高。石林正要和贾叔叔打招呼时,车子已经骑过去了,想来是夜里太黑,贾叔叔并未认出石林,否则他一定会停下来和他打招呼的。 就在石林看向贾叔叔的远去的背影时,他的瞳孔紧缩了一下,贾叔叔的车上坐着一个人,月亮慢悠悠的从乌云里爬了出来。惨白的月光直泻而下,石林看到那车上,是一个老头。他那惨白像是画着浓浓的妆的一张脸正诡异的冲着石林笑。石林全身的毛孔一下子紧缩起来,这似乎是一种本能的恐惧,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车子已经远去了,石林想象着刚刚看到的那张脸,感觉似乎没见过。 他不敢再想下去。抬头看了看月光,感觉一篇冰凉。顿时他觉的心灰意冷,快速的向着小区的另一边走去,他决定不回家,去同学家过夜,然后,明天直接回学校,以后的周末都不再回家。 在学校的日子是忙碌的,中考在即,这让石林渐渐的忘记了那些不愉快,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 在好久没回家之后的一天,他的母亲打来电话,语调里透着轻快,她极力的掩饰着自己愉快的心情,想要自己不显得那么激动,可是,终究没成功。她告诉石林,她想她的宝贝儿子了,这个周末要他回家。石林在母亲的语调里听出来似乎父亲已经回心转意了,但他心里却并没有太高兴。难道自己对这个家庭的完整,对自己的幸福并不在乎吗?石林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这个周末,石林决定回家。 周末很快就到了。走在回家路上时,石林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和高兴的。毕竟,家里不会再有战争了,那种无休止的吵闹早已让石林厌倦,吵闹一次都会让人觉得脊背发凉,更何况天天在吵呢? 一辆警车,一群围观的人。这就是石林走到自家的楼下所看到的情景。石林挤到人群的最前面,刚好这时警察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白布蒙着那个人的脸,不知道是谁。石林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他感到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人群中有人议论着,“这是7楼的小贾吧,怎么就突然死了啊,昨天我还看到他,他还很热情的打招呼来着,唉,这么好的年轻人,可惜啊”。 “听说,他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嘴张得很大,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他是被吓死的呢”。 “你是说真的”? “这还能有假?前几年他老爹就死的不明不白,死后还留下一大笔保险金。我看啊,没准儿就是老贾头显灵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石林听着这些言论,有些茫然,真的是那样吗?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人影慢慢出现在人群中,似乎在冲着他笑,石林猛地准过了头,他看到,那晚那惨白的画着浓妆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依然在笑着,看上去是在善意的笑,可是那张脸带着这样善意的笑容,依然显得很诡异。那个老头摆了摆手,身体一丝丝变淡,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石林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那十秒中他几乎窒息。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一片冰凉。他不敢再多想,回到了家里。 此时,天边彩霞飞扬,暮色已是苍茫。 母亲显得很是兴奋,做了很多菜,是为了庆祝吧。席间,石林问起关于贾叔叔的种种,母亲很愉悦回答着他。原来,贾叔叔是有个老父亲,几年前因为心脏病突发死去了。当时,他们还参加了葬礼。 “当时,贾大爷的妆还是我找的的一个朋友画的呢,是不是,亲爱的”?母亲说着很是撒娇的问了一句。 “是呀,妆画的还很不错,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死人”。父亲满脸笑容的回答着。 石林看着父亲的笑容,感到一丝不自主的寒栗,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第二天,石林和同学一起出去玩,这是他们约定的,在中考之前最后的一次放肆。 晚上回到家,石林兴奋心还没有沉寂下来,他哼着BY2的歌,用钥匙打开房门。家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奇怪,妈妈怎么不在家呢”?石林小声的说着。 在他准备换鞋时,门锁动了,父亲一脸疲惫的进来了。看到石林时,他怔了一怔,然后迅速的低下头似乎在掩饰什么。接着他侧过身弯下身子去换拖鞋。 石林的瞳孔瞬间放大,几乎惊惧的喊出来,但是似乎有什么力量控制着他,不让他喊出声。只见父亲的背上背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的双手紧紧的抱着父亲的脖子。女人的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紫色勒痕。 那个女人转过了头,是他的妈妈!她正一脸恶毒,幽怨,狠厉的盯着他。然后,她朝他诡异的笑了笑。转过头盯着眼前的人微笑着,脸上恢复了迷惘。 石林只感觉心脏瞬间要冲破皮肤,他惊慌的撞在还未完全关上的防盗门,一路跌跌撞撞,疯子一般冲下楼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浓重的夜色遮住远方的景象,视线已经变得模糊。 街道上,一个身影若隐若现,如果近距离的看那个身影,会发现那个身体正在不停地颤动,时不时的还会摔倒,然后又会不知疼痛般的爬起来继续狂奔着,没有人知道那个人要去哪里,只是知道他在不停的狂奔着。这个人正是逃出家里的石林。 石林不知道自己跑出来多远,在他再一次跌倒之后,他抬起头看着前方,那张脸几乎血肉模糊了,显然是这一路上摔的,脸上的皮肤被磨掉了。 在他面前是一盏霓虹灯,那是一块蓝色牌子,牌子上写着几个庄严肃穆的大字——XX公安派出所…… ...
北宋时期,在距离京城五里地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永安镇,这里居住着一个叫张瑞的人。张瑞自小家里就很富足,长大后娶了城里教书先生杨安的女儿为妻。杨氏从小就受到父母良好的家庭教育和熏陶,不仅贤惠聪颖,尊老爱幼,而且还治家有法,理财有道,家族内无论长幼都听从她的话,邻人也都非常羡慕她、敬重她。 一年后,杨氏生下了一个女儿,起名叫兆娘。兆娘聪明美貌,勤学好问,精通针线活计,父母都很喜欢和疼爱她,视她为掌上明珠。可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兆娘还没有嫁人,于是,媒妁纷纷登门。每逢这时,母亲杨氏总是自豪地对媒人说:“我们家这宝贝女儿,一定得找一个门当户对、德才兼备的好女婿才能嫁呀!” 提起张家,在当地算得上是个地地道道的大户人家,家大业大,常年雇佣了两个仆人,一个姓袁,叫袁浩;一个姓雍,叫雍奇。雍奇为人厚道,忠实且勤劳;袁浩为人刁钻奸诈,好吃且懒作。 一天,袁浩因为惹怒了主人而被张家逐出门去。袁浩便怀疑是雍奇在背后对主人说了他的坏话,于是就一直怀恨在心,总想着寻机报复雍奇。 有一天,张瑞去城里办事往家赶,走到半路上,忽然,天气骤变,狂风大作,瓢泼大雨将张瑞浇成了落汤鸡。张瑞因此染上风寒,卧床不起,整天吃药不见好转。由于没有及时求医治疗,耽误了十多天,结果病情越来越重,生命危在旦夕。此时,张瑞觉得自己性命要保不住了,就把杨氏叫到跟前叮嘱道:“咱们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年纪也大了,要是我病情不好,以后就把她嫁人,不要留在家里。雍奇为人小心谨慎勤勉,家里的事可以托付他帮你管理。”过了不几天,张瑞就死去了。 丈夫的突然离去,让杨氏很是哀伤悲痛,后事完毕,杨氏就张罗着让女眷为女儿兆娘说亲。女儿听说后,就抱着母亲大哭:“母亲,我父亲刚刚离世不满周年,况且女儿没有兄弟,现在便将女儿嫁出去,母亲依靠谁啊?我情愿呆在家里侍奉母亲,再过两年许配人家也不迟。”母亲听了她的话,就暂时停止了为女儿张罗出嫁的这件事。 时光过得很快,张瑞死后三四个月,家里的事务,里里外外都是雍奇接管打理的。主人离去后,雍奇更加小心谨慎,不辜负主人的托付,使杨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某天,因有事需要打点,雍奇和杨氏一一交代。杨氏拿了一箱银子让雍奇带到城里,雍奇领了命准备第二天就走。 当晚,正赶上杨氏亲戚去请她们母女俩吃饭,杨氏交代一番后,便带着女儿去赴宴了。 袁浩知道杨氏已经出门了,到了晚上便偷偷地潜入她家里,想要盗取财物,径直进里屋,突然看见雍奇在床上打理盘缠。此时雍奇也发现了袁浩,袁浩见行窃不成,便怨恨地指着雍奇说:“你在主人身边说我坏话,我才被主人赶出来,如今你却把持家业,悠闲自在,着实可恨!今天我就要你的命!”说完,就从腰间拔出一把尖刀向他刺来,雍奇躲闪不及,胁下被刺,一刀毙命。袁浩慌忙收起了银两,急急忙忙地逃出了门,可是没人发现。 等到杨氏和女儿在亲戚家吃完饭回来,呼唤雍奇既没回音,又见不到人。杨氏感到很奇怪,以往杨氏外出,雍奇总是早早地候在大门口,等待着主人归来,今天却不见人影,于是杨氏便快步走进屋里去找。突然,她看见雍奇满身是血,倒在地上。杨氏一见大惊,顿时瘫倒在地上。 女儿听到母亲的尖叫声,预感到情况不妙,急忙跑进屋内,立刻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过了一会儿,杨氏缓过神来,哭着对女儿说:“张家怎么这么不幸,你父亲刚刚才死去,雍奇又被人平白无故地杀死,我们到哪里申冤啊?”女儿也在哭,哭声惊动了四邻,邻人都知道了,大家都痛惜雍奇死得不明不白。 当时,有一个叫汪魁的佃户,平日与张家有点小矛盾,得到张家仆人被杀的消息后,就跑到官府里,向洪知县告发了此事。 人命关天,洪知县立即拘捕了张家母女和其他仆人来审问,杨氏哭诉不知道家中仆人是如何被杀的。 汪魁却当堂指证她们母女与人通奸,雍奇出来捉奸,所以被奸夫所杀。洪知县听信了这些话,就威逼杨氏母女招供,杨氏宁死不肯屈服。因此,这起疑案连年得不到结案,连累而死的有好多人。 几年间,杨氏母女不仅数十次被拷打,而且在狱中深受折磨,家里的财产都被花光了。兆娘也被折磨得骨瘦如柴,死去活来。她实在忍受不了种种酷刑,对母亲说:“我很快就会死去,只是遗憾没有人照顾母亲,这份冤屈在人间是没法申明的,我还是到阴间神灵那里去申诉吧!但是,母亲您一定要坚持住,一定不要被屈打成招,丧失名节。”说完母女俩拥抱在一起,哭泣不止。 第二天一早,兆娘果然死了,杨氏难过悲伤也想自尽。同狱中人都极力劝阻她,杨氏才没有去死。 第二年,洪知县升迁离开这里,包公来此任职。杨氏听说换了父母官,就变买房产贿赂狱官,得以出狱申诉冤情。 包公接到诉状后,立即调阅了卷宗,觉得此案疑点重重,决定重新彻查此案。传来邻里审问,都说雍奇死得不明不白,又都不知是被谁所杀;杨氏母女平时也没有不检点的行为。通过走访调查,包公也越来越觉得此案很蹊跷。 第二天,斋戒后,包公独自来到城隍庙祷告说:“现在有个杨氏的疑案,连年不能决断,如果她真的有冤情,就请您托梦给我,我会为她决断处理的。”祷告完毕,便回了衙门,手持蜡烛端坐。 还没到二更时,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吹得烛影昏暗。此时,他突然听到“当!当!”的敲窗的声音。包公立即起身来查看,突然看见窗外好像有一只黑猿似的影子在敲窗。 包公问道:“是谁在敲窗?” 外面答应道:“猿人!特地来证明杨氏的冤案。” 包公立即打开窗户来查看。奇怪的是,窗外四下里异常安静,杳无人声,也不见那黑猿的踪影。 “难道黑猿在暗示我什么吗?” 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包公的脑海中。他沉吟半晌,终于计上心头。 第二天清早,包公升堂。他令衙役从狱中提解出杨氏一班人到堂听审。包公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当中有没有姓袁的?”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么,你家有和姓袁的人来往的吗?” 杨氏回答道:“只是丈夫在世时,有一个离开的仆人姓袁,因他平时好吃懒作,挑拨是非,已经被撵出去多年了,除此再没有与任何姓袁的人来往了。” “他叫什么名字?” “袁浩。” 包公听后,随即派衙役前去拘捕袁浩到衙门审问。 袁浩到堂后,故作镇静,不肯招认。 于是,包公又派人偷偷地进袁浩的家里进行搜查,结果搜查到了一个箱子,箱子里面装了很多银两,衙役们就将箱子抬来见包公。 “这不是我家的器物吗?”还没等包公问话,杨氏一眼就认出是当日付给雍奇的装钱的器物。 包公就直截了当地问袁浩:“杀死雍奇的就是你!怎么?证据在此,你还想抵赖吗?”随后,让衙役取来长枷锁,准备把他锁上投进监狱。此时,袁浩见事情败露,也不敢再有隐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如实地供出杀害雍奇、抢夺银子的经过。 包公当堂治袁浩死罪,押入大牢,秋后问斩;汪魁打击报复,诬陷好人,殃及无辜多人,发配到辽东充军。 于是,包公释放出杨氏和相关人员回家。事后,人们都说:“兆娘甘愿以身先死,化作猿猴,到神灵那里诉冤,终于得了回应,最终解救出母亲与其他无辜之人。” ...
明朝嘉靖时候,新城县里有位叫陈洛的教书先生,闲暇之时喜欢画画,尤其擅长画竹。他画的竹,栩栩如生,犹若风儿吹过,飒飒有声。求画者络绎不绝,奉送的润笔费就很可观,这让他家的邻居李成由妒生恨。 说来也是一桩奇事。陈洛画竹,却是参照了李家的竹林。李成家的祖上也是文人雅士,还曾在朝中为官,家境很殷实,随之附庸风雅,花重金从江南买来了一丛紫竹,栽在自家后院。百十年下来,紫竹已郁郁成林,成为了新城一景。陈洛自小就爱看竹、画竹,现在成了画竹名家。而李家花费巨资培育李成,还雇请了画技高超的老师来教他,结果李成反倒碌碌无为,让陈洛压得抬不起头来。李成就想怎么压下陈洛一头,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这天,李成又见陈洛站在竹林边看着竹子。微风吹过,竹林哗哗作响,竹子也呈现出各种曼妙的姿势。陈洛边看,那手就在空中画着。李成一看就有气,过去挡在他面前,说道:“陈兄弟,你照着我家竹子画画儿,卖了大钱,是不是该给我家点儿看竹费呀?” 陈洛一听就笑起来:“我没听说过还有这么收钱的!竹子长在这里,远远近近都能看到,你是要拦住每个人都要收吗?你不收别人的,凭什么收我的呀?”他这话把李成噎得无话可说。陈洛乜斜了他一眼,得意地一笑,背着手走了。李成恨得直咬牙,望望那片竹林,忽然有了主意。 李成喊来佣人,买来青砖,和泥砌墙,把竹子挡起来了。原先他家的后院就是篱笆墙,那竹林郁郁葱葱的,远远近近都能看到,这才被陈洛逮住了理。现在垒起了高高的院墙,把竹子圈在墙里了,我看你还看啥! 李成悄悄注意陈洛的反应。果然,没有他家的竹子做参照了,陈洛心慌意乱,下笔就没了魂儿。他又是个讲究的人,绝对不让没魂儿的画流传出去,就闭门谢客,不再动笔画画。李成暗暗得意起来,让你画,我让你画! 但是,几天之后,陈洛又开始畫画儿了。李成心里很纳闷,他想不明白呀,陈洛怎么看到了竹子呢? 这天,他拦住了一个求画人,要借画一看。那求画人就打开了画。李成一看,只见画中是一幅墨竹,却是月光如水,竹影稀疏,显是晚间风景。再仔细一看,那些倒有些倾斜之态,像是从上往下看的。他转着眼珠儿一想,蓦然间就明白了,陈洛是站在房顶上看的竹子!他来到后院的竹林里,仰着脸一看,正望到陈洛家的房顶。他顿时怒从心头起,我让你看,我让你看! 他马上召集佣人们,命他们把竹冠都砍下来。佣人们一拥而上,“乒乒乓乓”地砍起了竹冠。 隔壁的陈洛听到动静,爬到房顶上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气得捶胸顿足,连忙喊道:“不要砍,不要砍了!百十年才养成了竹林,不能就这么砍了呀!” 李成叉着腰问他:“你肯掏钱看竹吗?” 陈洛一拍大腿,急切地喊道:“我哪儿有钱啊!卖画儿的那几个钱,我都给了学堂了,供娃娃们读书用了。不然,我何必还要住得这般局促寒酸?” 李成才不信呢。他觉得,陈洛的画没少卖钱。他家房子破旧,那是他不想露富,怕被贼惦记上。都给了学堂,给娃娃们读书了,谁信啊?蒙鬼去吧!他大声说:“我家的竹子,我爱养就养,爱砍就砍,你管得着吗?砍!” 陈洛看着佣人们一刀一刀砍掉竹冠,原本风姿绰约的竹子就剩了一片光秃秃的竹竿儿,说不出的凄惶。他给了自己一拳,蹲到地上,捂着脸哭上了:“都怪我,都怪我呀。只因一时贪恋,竟害得你们如此下场。我就不该画画儿,不该画你们啊。”他下了房,冲进屋里,把毛笔都折了,又把画纸撕碎,决意不再画了。 此后,再到陈家求画的人,都是闷闷不乐,空手而归。李成心知陈洛画不成画儿了,高兴得眉飞色舞。 但半月之后,李成惊奇地发现,又不时地有人到陈家去求画,那定是陈洛又画画儿了。陈洛看不到竹子了,又是怎么画出来的?他满肚子的疑惑。这天,他又拦住一位求画人,要借画一看。展开画卷,但见画中是一丛翠竹,高低错落,竹叶飘动,飒飒有风。李成也忍不住赞道:“好画儿!” 那求画儿人也得意地说:“确实是好画儿!” 他看了半晌,还舍不得移开目光,求画人伸手要画儿,李成这才反应过来,忙着细看。可他再怎么看,也看不出端倪来。他家的竹子都砍成了光竿儿,陈洛又是照着什么画的呢?陈洛白天要到学堂里教娃娃们读书,只有晚上才能作画。李成就决定晚上再来。 晚上,李成偷偷溜过来,往陈家一望,就愣住了。陈洛家穷,只扎了一道篱笆墙,院里的情景在外面就一目了然了。只见院中摆着一张破旧的书桌,桌上放着一盏风灯,陈洛端坐在书桌后,铺开了纸,研好了墨,却不动笔,好像等着什么。 片刻之后,却听院里传来一阵“扑扑”的破土之声,接着,就见陈洛面前的地上忽然钻出了一片绿竹,有大有小,有粗有细,在风中摇曳着,浑若天成。陈洛忙着照竹而画。李成惊得瞠目结舌,继而恨得牙根痒痒。直到夜半时分,那些竹子才渐渐显得模糊,然后就没了踪影。陈洛先对竹而拜,嘴里说着:“多谢灵竹,我定以善念为报,让更多的娃娃都能读上书。”他诚心地拜了几拜,这才虔诚地收起画来。 李成恨得咬牙切齿。陈洛画得好,原来借了他家竹子的仙气。 第二天,李成请来一位善于捉妖做法的道士。道士围着李家转了三圈,最后停在了李家和陈家的过道处,用桃木剑指着地上说,这就是妖道。他又在黄表纸上写了符,点燃了,用桃木剑挑着,沿着过道走了一趟,纸灰飘落下来,形成了一道笔直的线,把李家和陈家彻底地隔开了。做完法,他对李成说,那妖道已被他斩断,妖竹再也跑不过去了。 送走了道士,李成心里还不踏实。他又喊来佣人,把过道从中挖开,果然见到许多竹根从过道中横跨过去,难怪那些竹影会出现在陈洛家。他命用人把那些竹根都铲断,一根都不要放过。 陈洛下学回来,见到那些被抛在地上的断竹根,气得浑身直哆嗦。他颤抖着质问李成:“这些竹子,那也都是性命啊。你铲断了竹根,那不是要它们死吗?” 李成阴冷地笑着说:“我家的竹子,是死是活,关你屁事儿!没了竹子,你画不成画儿了,卖不了钱了,这才是真的吧?有本事,你自己养竹子呀!” 陈洛跟他说不出理去,只得收拾了那些竹根,回家去葬了,还堆起了一个坟头,坟前立了块石碑,上面没有碑文,却刻着几根竹子,他给这座竹坟起名为竹冢。没事的时候,他就坐在竹冢前,望着坟头发呆。 这天,李成背着手得意地走过陈家,见陈洛仍旧坐在竹冢前发呆,不由讥讽挖苦道:“兄弟,怎么不画画儿了?看不到我家的竹子,你画不出来了吧?我教你一招儿。你先把你画的竹子挂到墙上,就當成我家的竹林,照着再画,不就结了吗?” 陈洛低声骂道:“小人!卑鄙!” 李成哈哈大笑:“我是小人?我卑鄙?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小人,什么是真卑鄙!”他看着两家过道中间那道沟,忽然想到了一个馊主意。要是把过界的竹根都拽出来,不知道会把他家拽成啥样子,看他还敢骂自己。他跳到沟里,正想寻了竹根来拽,这时候才惊奇地发现,那些被挖断的竹根上,居然冒出了新鲜的竹笋,很快就要长成嫩竹了。那样,陈洛不用出门就能看到竹子了。 李成气得要疯了。他跳进沟里,疯狂地撕扯着那些竹笋。但他只撕扯了几根,一双手就被竹根缠住了,想脱都脱不出来。他想叫喊,却也叫喊不出来,不住地有土块朝他脑袋上砸过来。不一刻的工夫,他就晕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成才醒过来,这才发现他倒在了那道沟里。他艰难地爬起身,想去找陈洛算账,陈洛的老婆告诉他,陈洛走了。问他去了哪儿,他老婆也不知道。李成恨恨地说:“把我打成这样,他就等着吃官司吧!” 但陈洛一跑,就再无消息了。 三年后,陈洛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不进家门,却先来拜见李成。他还送给李成一件礼物,是一座名贵的玉雕。他很是愧疚地说:“李兄大恩,当以厚报。可惜兄弟囊中羞涩,买不起更贵重的礼物啦。” 李成一看那玉雕的成色,就知价值不菲,再看雕工,更是出类拔萃。这座玉雕,都能换下他家整套的院子来了。他不禁惊讶地问道:“你哪儿来的钱买这座玉雕?”陈洛说:“我卖了一年的画,换回了这座玉雕。”李成更惊讶了:“我对你有啥恩呢?你竟送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说实在的,当年我受伤,也是被灵竹打的,怪不到你头上。我跟你老婆说那些话,也不过是想吓唬你而已。” 陈洛感喟地说,他那天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一幕。竹根伸出来,缠住了李成的手。那些土块自己飞起来,砸向李成。李成被打得晕过去了。要说是灵竹打了李成,谁肯信呢?李成再反咬一口,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他就先躲了起来。后来,他老婆给他捎来信儿,李成果然诬陷是他打的,他怕因此坐牢,干脆一走了之。 谁知这一走,却让他受益匪浅。 陈洛原先爱竹画竹,却总囿于李家这片竹林,甚至看不到竹子,他都画不出画儿来。李成砍掉竹冠,他就有好几天画不出画儿来,亏得灵竹跑到他家里来,他才又可以画了。李成又下狠手,挖断竹根,灵竹不能再来,他绝望至极,灵竹又把李成痛打了一顿,他怕惹祸上身,只好出门避祸。他一路到了江南,那里才是竹的王国,这才发现竹有多种,形态各异,姿态万千。他眼界顿开,更加领略了竹的形,欣赏了竹的姿,体味了竹的魂。心中有竹,再画出竹来就更加得心应手,那竹也有了骨有了魂有了心。他就想,若是李成不对他做这些,他还对着那一丛紫竹画画儿呢,绝不会有今日的感悟和收获。他心存感念,故而费尽一年之力,把卖画所得积攒起来,给李成买了这件重礼。 听陈洛讲着,李成那个羞愧呀,恨不得把脑袋低到裤裆里去了。 陈洛回到家,惊诧地发现,那竹冢上竟生出许多嫩嫩的绿竹,在风中摇曳着身姿,仿佛在欢迎他回来。有竹相伴,胸有成竹,再画出竹来,那就活色生香,他因此声名远播。但他并不骄纵,他知道,这是灵竹在暗中相助呢…… ...
我是偶然发现这间屋子的。 大四了,快毕业了,我对前途充满了茫然。这个所谓的前途,包括我的工作,还包括我持续了3年多的爱情。我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我们该何去何从。 很多时候其实女人是比男人更加果断的。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孩,但是为了父母的期待,还有这残酷的现实,我知道她早就选择了屈服,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是对我的爱还是维护我的尊严?我只知道,她欲言又止的眼神叫我心碎。 我觉得现在的我们就像坐在一辆公共汽车上,我们互相依偎着享受着明明知道即将远去的幸福,傻傻的希望这辆车永远也不要到达目终点,就这样一直开下去。然而终点终究还是要到了,我们该下车了,下车就意味着各奔东西。 该面对的现实始终还是要面对,躲是躲不过的。 学校旁边的那座小山的山顶,是我们经常去的地方。那棵松树下的石桌石凳如今依然冰冷的承载着我们过往的快乐的记忆。那是我曾经一次次梦到的地方,而如今我们就要在这里结束。仿佛这三年也是一场梦,梦醒了,我们还是孤孤单单的两个人,她是她,我是我。也许从认识她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今天的结局。 她独自下山去了,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永远都不会敌过生她养她的父母。她要回到她们身边,我能理解,这个时候是要一个人决绝一点的。我是一个懦弱的人,虽然知道结局已定还是不愿面对,我恨我自己,不仅仅因为我的懦弱,还有我给不了心爱的人一个美好的明天。 我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看着黑夜慢慢袭来,恼人的烟雾一样爬上山顶,爬上树梢、爬进我的眼睛里。我看见人们快乐的喘着气爬上来,又轻松地相互耳语着手牵着手走下山去。我羡慕他们,可以这样幸福的在一起,梦想着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和我的她一起上来再一起下去,然后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小窝里,哪怕是很小很小的,很破旧的,哪怕是就在这群山之中的一间茅草屋也好! 我不要回学校,不要回寝室,那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是一个台阶一处转角都有太多的回忆。这一切就在昨天还是那么美好,而现在却一下子变得像被暴风雨蹂躏过的花朵,美丽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地凄惨的花瓣儿凌乱得叫人看了心碎。 夜深了,山上静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沿着石级漫无目的的走着。再往前,就是一片荒芜了,没过我头顶的灌木丛,连路都没有了。我像幽灵一样,直挺挺的向前走着,任凭山石刺痛我的脚丫,任凭草叶荆棘划破我的脸颊,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疼痛。我觉得我现在的处境就像我当时的处境一样,在一片黑暗中麻木的走着,没有方向,也不知道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只知道木然的挪动着双脚。甚至有一种坐在火车上的错觉,仿佛我根本就没有动,而只是这山在动。 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过了几个山头。突然,在树叶的缝隙里,我居然看见了一丝光亮。我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一丝光亮在如此的黑暗中带给我的不是希望,而竟然是无比的恐惧。我停下脚步,踌躇了一下,又想笑,笑自己,我还是这样的懦弱,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继续向前,我看见在对面山腰有一间房子,是的,我确定那是房子,而且至少有两层楼。而我刚刚看见的亮光就是从这间房子的二楼的某一个房间传出来的。 唰,两道绿光在我的脚下一闪而过,我感觉到脚背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浑身的毛孔瞬间一紧。一股麻麻的凉意从裆部向四肢蔓延,一直到头顶和发梢,本来已经麻木的感官一下子灵敏起来。我竖起耳朵,唰唰的声音慢慢远了,我想一定是野猫之类的动物。随之而来的我的耳朵听到的竟然是一声轻轻的叹息,在这夜深人静的荒山上回荡着,显得特别的悠长。奇怪的是,我丝毫也没有感觉到恐惧,反而仿佛对着声音和发出声音的人似曾相识,仿佛是在呼唤我。随后就是一阵阵低低的自言自语似的哀怨的呢喃,如泣如诉,好像是在诉说着久别的相思之苦。这声音好像对我充满了魔力,像一只温柔而冰冷的小手一样牵着我,朝对面山腰的屋子走去,朝她走去。 房子建在山腰的一块平地,整个被薄雾笼罩着。四周被荒草包围,借着微微的残破的月光我知道我现在是在房子的正面。房门和窗户都黑黑的大开着,张大嘴巴的怪兽一样,仿佛只等我一走近就一口把我吞掉,山风吹过,发出呜呜的怪叫。我远远看见的灯光是从二楼的一个房间的窗户飘出来的。之所以说飘,是因为这光实在是太微弱,像旱季的小溪流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这巨大的黑暗吞噬,被这阴冷的山风吹走。然而它还是这样坚强而虚弱的亮着,像凡人的生命一样坚强。 我的意念仍然被那双温柔而冰冷的手牵着,她为我拨开荆棘,拉着我走进了这团迷雾。 屋子很黑,从屋子的门和窗户都破烂不堪形同虚设,可以看出已经荒废了很久。 冷的夜风在每一个角落肆意回荡着,发出呜呜、沙沙还有类似于破了洞的窗户纸被风吹时的扒拉扒拉的各种声音。借着刚刚升起来的镰刀一样的上玄月的微光,我沿着走廊向左来到通往二楼的台阶跟前,台阶好像没有扶手,我只好沿着靠墙的这一边一手扶着墙壁一边慢慢的向上爬。在如此黑暗的夜里,在这样的荒郊野岭,在这样一间破旧的屋子里独自摸索着,我的心里丝毫没有恐怖的感觉,反而觉得这座房子似乎很熟悉,眼下的情景好像以前经历过似的。那个房间好像对我充满魔力,磁石一样吸引着我。上了二楼向左望,我发现那微弱的光是从第二个房间飘出来的。 此时我听见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我能感觉到凌乱得脚步声里充满了兴奋还有期待,仿佛一个妻子终于等到失散多年的丈夫的回来。我走到门口还没有来得及看屋里的情形,一个瘦瘦的女孩就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抽噎着,口里喃喃的说着: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我一直开着门,我一直给你留着灯。我等啊等,太阳升起来了又落下去了,我最怕晚上了;山上的树叶绿了又黄了,被风吹落了,3年了,整整三年了,你知道吗?我一个人,我好害怕呀!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低下头,此时我才看清楚我怀里的女孩的背影,黑黑的长发披在肩上,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非常瘦弱,凉凉的好像没有一丝温度。 女孩仍然自顾自的说着: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可是你必须要离开了。我知道那份工作对你非常重要,你要养活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弟弟,你是老大,父母身体又不好,我应该理解你的,只要你好,怎么样我都愿意,我不该逼你。我太任性了,我当时只是想着我太爱你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所以我做了傻事,我要和你一起死,我太傻了,可是你不知道,刀片划下去,你的脖子鲜血直流,我怕了,我后悔了,我发现我真的是太自私了。 说到这里,女孩抬起了头,我看见一张瘦弱文静但是惨白的脸,眼里挂着泪花,贪婪的看着我,生怕马上就不见了似的,一边用冰冷的小手抚摸着我的脖子一边说:就是这里,你还疼吗?此时的我仿佛真的变成了女孩眼中的那个人,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疼,一点也不疼。女孩也给我一个微笑,又把头埋在了我的怀里。继续喃喃的说着:我知道你是安慰我的,你真好,都怪我,我太任性了,我不该那么做,后来我也割了自己。我看见你倒下了,过了很久我才看见警察和医生把你抬走了,当时我就站在你跟前,我拼命的喊你,你不答应我,我又拼命的求医生救你,可他们也不理我。你告诉我,你当时一定很恨我对吗?要不然你怎么不理我呢?还有,这么长时间,你都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呢?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有多害怕?你不爱我了是吗?我说我当然爱你,我是去了医院,我好了我就来看你了,你不用怕,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就这样一直陪着你,就像现在这样,一直抱着你,陪着你。女孩把我抱得更紧了,抽噎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天亮了,我在鸟叫声中醒来,太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的脸上,我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破旧的房基的一角,没有屋顶,甚至四周的墙都是破烂不堪不足一米高了。我不禁问自己,难道昨夜我仅仅是做了一个梦?可是这也太真实了。回到学校,在大睡了三天三夜之后,第四天早上,我醒来了。回想着那夜的情景,我告诫自己无论如何,我要振作,我不能就此沉沦,我要找工作,我要好好的生活,为了我自己,为了父母,还有,也为了她! 打开电脑,我在校园网上看见3天前一个网名叫"纪念爱"的同学发了这样一个帖子:三年前的今天,我们的校友**和**在学校附近的山上一间废弃的民房内割脉殉情,两人均不治身亡…… ...
小炜是一名大一新生,面对新的生活,小炜充满了欣喜。在新生报到的当天,由于小炜来的比较早,等他注册完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任他在这所学校里闲逛。 小炜悠闲的走在校园的绿荫小道上,无意间,小炜发现在离他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个还算比较精致的挂件。于是小炜走过去将它捡了起来,放在手里仔细的欣赏起来。小炜是越看越喜欢啊,那是一个精致的小海螺饰品,内壁是黑色的,仿佛是无底的深渊,外面还雕刻有一个骷髅头像,而且还有一条黑色的挂绳。 “还是崭新的呢”小炜心中暗道 小炜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觉得现在的他自己很喜欢这件捡来的小饰品。于是二话不说就直接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过后小炜怀着愉悦的心情回到了宿舍。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都是很平静的,没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一切都在悠闲中度过。 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小炜开始有点变化出现异常。 刚开始几天,小炜经常在三更半夜开始说梦话,而且还伴随着一些过激的动作。同宿舍的人以为他这几天有点心情不好,就没有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而且还拿他这件事来说笑。小炜也以为是因为自己这几天太了劳累,又加上心情不是很好的缘故,所以也就没太在意。但是事情可没他想的那样简单。 不久后,小炜的身体出现了异常状况。小炜经常会感觉到自己头很痛,而且吃了治头痛的药也没有用,止痛药也起不了作用,而且随着时间,小炜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累,经常打不起精神来,每天只想睡觉。到了晚上,小炜还是经常做噩梦,而且每次都被惊醒,害的他时常醒来后都不敢再次入睡。 “哈哈,来吧,小朋友,到地狱来吧!啊哈哈……”阴森的恐怖声音传至小炜的脑中,顿时一种恐怖感将小炜全身笼罩,冷汗不禁布满了他的额头,神情紧张,后随着一声尖叫,小炜有从噩梦中惊醒。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小炜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同宿舍的舍友经常看着他拖着必备的身体去上课,两个黑眼圈也是相当明显,同学们都也在担心他,生怕他有什么事,生怕他会随时堕入崩溃的深渊。 奇怪的事再次发生在小炜的身上。当周围就快真正撑不下去打算请假回家养病时,周围不再做噩梦。就在小炜不做噩梦的第二个晚上,小炜以为他的困扰已经解除,可是真正的困扰才刚刚开始而已。 又是一个凌晨,当0时的钟声敲响后的瞬间,小炜的宿舍中响起了一片喧闹声,声音将睡梦中的小炜吵醒。睡眼朦胧的小炜在意识上浑浑噩噩,只觉得当时自己的胸口微微发凉,而且还不时的闪着白色的光芒。 发光发凉的物体就是小炜当时间来的那件饰品。小炜静海螺饰品拿在手中,顿时那种吵闹声更加响彻。仔细一听,小炜发现原来声音好像从那个海螺饰品中发出的:有海浪翻滚的声音,有儿童戏水的声音,有海鸟的叫声……一副完美,快乐的画面顿时呈现在小炜的眼前,顿时小炜觉得自己好像轻松了许多,心情不再那么压抑,脑海里全是欢声笑语,再也没有了过去的痛苦和悲伤,仿佛到了人间天堂般。 从画面的远处走来一位天使打扮的少女,少女为小的对小炜说道 “欢迎来到人间天堂,在这里将会没有一切烦恼,呵呵,想来吗?” 小炜并没有加以思索就马上回答 “想,,当然想” 顿时小炜只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踏进了这片圣土,但是当他的双脚全部都踏进后,眼前的场景却忽然变幻,变成了黑暗的深渊,无数的厉鬼在嚎叫,恐怖的声音在敲打着小炜的心。 “哦,不……”小炜想退回去,可已经来不及,巨大的漩涡将小炜的身体卷起,卷进那无底的深渊尽头,只留下小炜悲惨的叫声在回荡。 第二天早上小炜的舍友们叫小炜起床准备去上课,可是怎么叫都不醒,于是就有人去拉小炜,可是拉动的却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在小炜的胸口处有一个黑色的海螺骷髅的痕迹,当一位很有威望的侦探来查看尸体时看到了小炜胸口的黑色痕迹,惊讶的喃喃道 “被诅咒的灵魂”而小炜胸口处的海螺饰品早已不见踪迹。 ...
有些时间点总是在我的脑海中被不断重复。如8点和9点会联想到中学教导主任孜孜不倦的教导同学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2点26分阿姆斯特朗踏上月球留了第一个人类脚印。x点50分下课铃准时响。X点00分上课铃再准时响。5点一到单位门口争相打卡下班。一到7点某个电视台会出现很多很忙的头头们。 如上所述。对我而言03:06AM这个时刻我常常处于两种状态:a失眠然后一直失眠。b从熟睡中醒来然后失眠。 而现在我不得不又要面对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躺在这张僵硬的床上装睡。但是完全限制不住大脑的杂乱思绪然后等待天亮。二是起床泡一杯茶坐在桌案前用大脑有条理的思考然后等待天亮。而这时我的室友小康拍了拍我肩膀我说:你醒啦。很准时。正好3点06。我替你泡好茶了。 我的室友边看着我边露出讨厌的笑容。如你所见我的室友就是这样一个言谈举止都透着让人厌恶的语气和表情的人。我闭着眼说:都睡着了。今天让你叫起来了。 小康说:不可能。你眼球不转了。肯定是醒了。 我心想真是讨厌。倒不是因为小康看出了我装睡的行径。而是现在必须睁开眼看小康这张烦人的脸。小康接着说:这是快速眼动睡眠期。你过了这个时期醒精神应该是不错的。 我没搭理他。起床拿起桌案上的茶杯。径直往屋外走。小康拦住我说不用接了,给你泡好的茶正热着。我正好有些问题想问你。 我拧开杯盖。小康泡了我最不喜欢喝的铁观音。想起我早几年我去看过精神内科的大夫。判断是抑郁症。开了大夫吃的药后没什么作用。然后又去看心理门诊的大夫。判断是抑郁情绪症。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依然没什么作用。现在不再治疗。靠半夜喝茶以毒攻毒。有时喝多了反而能再小酣一刻。 小康把桌案上的笔记本电脑拿到我跟前问:你看我这个论文写得怎么样?遇到这方面的问题我还得请教你。我扫了一眼。Word文档一行题目叫《中国古代犯罪心理学思想初探》。小康说:这个题目有点难。这方面你比我更了解。你得帮我改一改。 小康这个人虽然讨厌。但专业方面是比我强出不少。30出头的年纪。在武汉大学读心理学硕士。毕业后去了湖北警官学院当教员。为了升教授的资格。带薪到韩国专修犯罪心理学博士。 我大概一看。全篇都在讲荀况。多是摘录些《正名》与《性恶》的文字略加诠释。不免觉得粗俗单调。实在难以修改。小康问:还行吗?我说不错。小康把电脑又放回桌案上并嘱咐我一会替他修改修改。我正欲回绝。小康盯着我笑眯眯的说:你知道最近我们学校附近死了一个女的吗?韩国人。听说晚上聚会喝多了。回家路上被一个男的盯上。跟着进了家里。女的一个人住。过了几天同事看不来上班就去找她。后来发现她的尸体。鼻子什么的落了一地。看着是被肢解了。 小康这个人就是这样讨厌。钟表已经过了四点。小康就不顾大半夜和我正在喝茶。说些肢解的事。小康接着说:后来警察调查。又不是肢解。但她父母又坚持说是被肢解。 我想起初中时网络管制还并不严格。曾登入一个叫“肢解娃娃”的网站。是一个类似拉登的一些阿拉伯人展示各种肢解美国大兵的网站。有个最恐怖的照片是美国大兵的四肢被调换位置。当时很震撼。当时也并不知PS技术为何。后来这个网站就被禁了。 小康说:警察说不是肢解。只是搏斗中的碰撞。导致被害女子做的假鼻子、下巴、胸部都掉了下来。父母又说就是被肢解。听说女儿整的鼻子是假体植入。技术很成熟。不会掉。 我边听着小康乱扯边拿着茶杯喝了口茶。问小康:你写了一晚上论文不困啊。小康说不困。一想到这个肢解的案子就感兴趣。我说我也知道一个案子跟你说说吧。小康打断我说:我去烧壶热水。你快帮我改论文。然后拿起水壶就奔门外去。 如你说见。我的室友不但大半夜竟是说些令人浑身发毛的话。而且还喜欢打断人。但平心而论。他在专业的专注度和事业上比起我来是强很多。我大学读的是物理学。因为高等数学总是不及格改修国际政治学。总算勉强毕业。从事了某政治报的编辑工作。因为配错了一位头头的照片。被定性政治错误开除。后来听说这位头头被双规。但依然没有单位肯接纳我。现在为某国史网的一些大学教员当枪手写写论文赚点钱。但如你所知。国史论文即生涩难懂又无人问津。所以英语好的翻译一篇英文论文的价格。我要写六篇论文才能赚到。 我拿起小康桌上的烟出门准备去楼下透透气。这幢小楼并不高。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大学宿舍楼。叫明德三栋。本来是老师住的。因为太破旧就成了一座向外出租的宿舍楼。楼道里什么都没变。甚至保留了门卫室里的韩国老头。那老头有个习惯。晚上不睡觉。但是我早上也没见他睡过。具体什么时间睡我也不曾得知。只知道门卫室有张他睡觉的弹簧床。每夜每夜的坐在床上盯着桌上那台又破又旧的小电视看。我敲敲门进去。对他笑了笑然后递上小康的万宝路。老头点上烟接着看电视里的娱乐节目。如你所见。拿烟下楼并非是我要抽。我这人不抽烟。倒也不是不喜欢抽。出国前我应聘了一个传染病私立医院的网络SEO工作。负责这间医院的搜索引擎优化。也就是负责给医院当网络专职水军。那时我抽烟成瘾。上着班就偷跑到走廊里抽一根。有时还碰上偷跑到走廊给老婆或情人打电话的主管。医院找人拍了部广告宣传片。患者凑不起来。主管把我叫去凑数演来此医院治疗得当的肝癌患者。后来有次在走廊抽烟。一个小姑娘认出我来说你不是做医院广告的那个人吗?我说是。小姑娘说我妈每次看那个广告就说真可惜挺年轻的小伙子就得肝癌了。我说我是假患者。小姑娘说哦原来如此。你在走廊干什么?我说闷。抽根烟。她说能教给我抽吗?小姑娘是高中生。但长像成熟漂亮。看不出年龄小。我就耐心教给她怎么抽。临走时互换了手机号。以后经常我在走廊抽着。她就跑过来夺我烟。有时我到了还会给她打电话叫她来。我们就这样一根烟一人一口边抽边聊。听她说了很多学校里追她的男生的事。这样大概有一个月的光景。遇上非典。领导让网络部的暂时在家里工作。那时非典很严重。医院全都封锁了。同事们传言医院里死了一个高中生小姑娘。最近咳嗽加重。我一直以为抽烟导致。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非典过去后我咳嗽也早就好了。可是还是不放心就把名字给了主管让他帮我查一下。隔日主管来找我。告诉我死的确实是她。我说我是不是有可能传染非典了?主管说那小姑娘不是得非典死的。艾滋病。 后来我做了个全面检查。虽然没大碍。但晚上睡觉时总梦见她来找我要烟抽。最后就把烟给戒了。 这时候老头趁着电视放广告间隙转过头。笑着把他抽的那支烟递给我说:抽一口? 我问老头你知道那个分尸的案子吗?老头说倒是没听说。我心想室友小康又想要胡说骗我。老头说这栋楼风水好。不死人。我心想我韩语一般表达不明白。老头又耳背。索性不想跟老头再多说话。老头拽住我说:来咱们喝一杯。说着从抽屉里拿出瓶烧酒。跟老头喝了起来。老头边喝边说这栋楼倒是没死过人。旁边那栋死过。七八十年代的时候。 我想老头不是老糊涂了就是喝酒喝糊涂了。旁边那栋是这个学校的食堂。我说是食物中毒吗?老头说不是。我也是听说。那时候我还在庆北老家。但是这事绝对是真的。当时梨花女子大学来了一帮女孩子第一次做学生交流。安排进明德三栋老师宿舍住了。要呆一个月的时间。你看三楼楼道里那面大镜子。就是当时梨花女大赠的。那些女大来的学生中有一个女孩子跟这个学校的一个男学生好上了。当时韩国是军统**。很腐败。学生全都不上课。天天上街游行。总统全斗焕就下了禁令。不让学校上课了。军队到处抓人镇压。结果那个男生晚上没回学校。 老头正说着。送外卖的敲大铁门。老头拿着一大串钥匙过去开门。老头说现在学校为了安全天天晚上要我们都锁上大门。晚上你们租房子的总定外卖。我也睡不好。今天还算好。就开了这一回门。然后从楼上走下一个大叔。接过外卖匆匆上了楼。我想夜里订饭是够烦的。就跟室友小康夜里总吃炸鸡把我饿醒了一样。 老头接着说女生们都急了。害怕出什么事。但是晚上政府让宵禁。大门一锁就都锁在明德三栋里了。第二天一早那个男生让几个老师从警局里带回来了。头破了。包扎了厚绷带。说是被镇压的警察砸的。倒无大碍。结果学生们吃早饭的时候看见食堂地下全是血。和那男生好的那个女生躺在地下。身上冷冰冰的死了。流产。 我硬是听完了这个无聊的故事。老头讲的有声有色。我看了看老头屋里的表。已经五点半了。对老头说大叔你睡会吧。一会天亮了。心想你别编了。一把年纪了还胡说八道。说是女大的来呆一个月。80年代初谈一个月恋爱就怀孕到流产的地步?那女生为什么死在食堂里而不是厕所或者别的地方。明明是看我是外国人。就趁着夜里没人听见。在这里胡编故事。 老头说我不困。我再跟你讲讲后来的事。我说我实在困了。先回屋了。您早休息。关门就上楼了。上着楼我就想。今天晚上真是倒霉。不是遇上爱编故事的老头。就是招人烦的室友小康。想着就走到三楼那面镜子前,木头嵌的一面落地大镜子。上面留着墨红色的汉字:汉城梨花女子大学赠。1980年5月。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剪干净的络腮胡子。又回想这几年总是凌晨三点多醒来的夜里。想想也是因为这几年总是上夜班的工作破坏了睡眠的生物钟。出国是因为医院联系了国外的机构进口几台仪器。顺便送我们部门的几个人来进修三个月的SEO培训。结果刚来国外医院就出了医患纠纷。培训改成了自费。其他几个同行的同事旅游了一周都回国了。一想自己已经三十多的人了。靠着在私立医院当水军混日子。也没什么规划和前途。实在不想回去再重新面对。就托培训会社的培训师联系了家生产轮胎的工厂。白天窝在这间合租的宿舍里继续当枪手写点国史论文。夜里再去那家轮胎厂工作。工作还算轻松。搬些汽车轮胎零件到输送台。休息的间隙还提供夜宵。因为是非法打工。只能在夜里3点半后上工。3点多起床洗漱。然后走20分钟三点半正点到轮胎厂。久而久之就卡在3点过6分醒来的时间点上。想来我总是这个时间醒还是有原因的。 我六年前有个女朋友。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买了房子装修好。正在准备结婚。当时我还在干某政治报编辑的行当。因为赶稿子。又害怕出什么政治错误。就一遍遍校对稿件。我女朋友就在床上等着我睡觉。她自己一个人不敢睡。就拿着手机。你知道那个时代的手机是蓝屏幕的手机。但是能上wap类的网站。她就拿着那个小屏幕手机眯缝着眼上网。等到我每天三点多上床她才敢睡觉。我就给她办了张无线上网手机卡。每天三点多忙完到卧室就看到黑暗中一点手机屏的蓝光。我女朋友就说你来了。她就关了手机。才敢睡觉。结果有一天我忙完。看了眼表3点06分。走到卧室后发现屋里一片漆黑。找不到蓝光。床上摸了半天只有杯子。我就满屋里找我女朋友。发现她的衣服和东西全不见了。忽然想起来她白天无缘无故就大闹一场。趁我晚上工作自己收拾好东西溜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她在手机贴吧里认识了一个朋友。晚上一上床就开始用手机聊。一直聊到夜里三点多。前几天我跟一个大学同学打电话。又听那个同学说起她来。听说她跟那个聊到一起的男人的孩子已经可以打酱油了。 想到这我又想。原来我那时候就已经养成3点06睡觉的习惯了。不是因为这几年在轮胎厂打工的原因。因为长期坚持通宵上工。去年轮胎厂社长就给我办了正规的工作签证。现在固定晚上8点就上班已经一年多了。我也开始乱编故事了。这毛病不好。真是近墨者黑。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弄成总在这个时间醒的。我还是不敢确定。也愈来愈迷糊了。 这时走廊的窗外已经发白。我终于感到一阵困意。走回房间。小康不在。门开着。我这讨厌的室友出去也不锁好门。幸好他的笔记电脑没丢。屏幕上还是那篇关于荀况和古代犯罪心理学的word文档。我拿过来又读了一遍。尽是摘抄和错误。摘抄《性恶》里的“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淫乱生,而礼仪文理亡焉。”后面写着小康的分析:这是犯罪心理学中心理内化的原因。荀况指出人天生就好利、欲、色等。听任自然发展就会产生争夺、残害、淫乱等罪恶现象。这既是内化中不良欲求结构与外界不良诱因结构发生互动产生共鸣而形成的过程。 这种在我看来最根本人之初善恶定性的错误实在是看不下去。我按着键盘的删除键删掉了这一段室友小康的分析。正欲修改。桌案上小康的手机响了。是一个没有来电人存储过的电话。我实在不想替这个讨厌室友接电话。但他的手机连响了两次。我点了接听。是个韩国人。对方很急。问:你是康淮安的亲戚吗? 我说我不是。是同屋室友。你是哪位。对方说这里是警察局。今天凌晨3点06分全州王宫轮胎厂煤气爆炸。一死七伤!死者是中国人。刚刚确认是康淮安!你通知他家人马上联系我们。打警局这个电话! 我忽然想起来。因为连上了一周的夜班没休息好。身体吃不消。晚上不到7点就拜托室友小康替我去轮胎厂顶一晚的工。然后吃了安眠药。早些休息了。 坐在小康的笔记本电脑前。倒吸了一口凉气。 (12年初秋。夜。于韩国首尔) ...
一个朋友以前生活无规律,暴饮暴食,搞得心脏、血糖、血压都有了问题。后来他爱上了跑步,身体逐渐好转。他的经验是每天四点起床,到市西边的公园跑三个小时,这已经成为他的生活规律。 早起四点钟,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天还不亮。公园里也是人烟稀少,但也有一些和他一样坚持锻炼的人,在公园自己熟悉的地方或打拳、或跑步、或慢走。我的这位朋友以前是围着狮虎山反复跑,后来公园扩建,又向后山修了几条水泥路,而且这些路有一定的坡度,他就开始沿着新路跑。 春节后的几天,月亮特别的亮,早起四点,月亮已经西垂,但月光如水,白花花的。那几天跑步的人比较少,他常常是一个人在寂静的公园跑来跑去。 后来朋友在讲述自己经历的时候特别强调,出事的那一天不是初七,就是初八。他跑过狮虎山,然后沿着新路向西跑。路上很静,没有其他人,他隐隐约约看见一棵树下坐着一个小孩儿,跑近时一看果然是有一个孩子坐着路边的石头上,这小孩独自一人,低着头在看一本书,很专心的样子。当时他没在意,就跑了过去。大约20分钟后,他在新路上跑完一圈,回到树下时,那个小孩仍然低头在看书。他就停下,问小孩:“你是一个人吗?有大人跟着你吗?”小孩没有抬头,说:“是我姐姐领我来的,我在等她。”朋友四处看了看,天还黑着,看不见有什么人,倒是前面的狮虎山附近跑步的人在说话。朋友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就继续跑。跑了一圈,在快回到树下的时候,他的心里开始打鼓,他想:“这么早,不会有这么小的孩子起来运动的,这孩子独自一人在山上,会不会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是不是迷路了?”他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眼看着又快到树下了,他突然心里愣了一下:“这孩子为什么在黑夜里看书呢?”是啊,早晨四五点钟,天还不亮,怎么会有人在野地里看书呢?他能看得见字吗? 他觉得汗毛孔一激灵,脚下突然变得沉重,“是见鬼了吗?”他心里忽忽悠悠的。走着走着就到了树下,那个孩子却不见了,石头上好像放着一本什么书,看不清楚。他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影,他迟疑着低声喊了一嗓子:“有人吗?你还在吗?”四周一片安静,他正要走,树后头有人回答:“有啊,我在这里哪!”这时,他看见小孩儿的头从树后探了出来,好像只是一个影子,面孔上白花花一片,没有五官,只是在嘴的位置上,有一个黑黑的孔,随着他说话的声音一张一张的。“叔叔,我找不到我姐姐了,你领我去找她吧。”那小孩一边说话,一边从树后飘出来,伸手要拉他。 朋友吓坏了,他来不及思索,撒腿就向狮虎山跑去。一路上,他竟然还听到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紧跟着他。 跑到狮虎山门口,他终于见到了其他跑步的人,这时,他已经是大汗淋漓,几乎要瘫倒在地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扶住他,让他安静下来。然后围着他,听他讲述刚才的经历。几个胆大的竟然满怀好奇心,又跑到树下去探看了一番。不久,他们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一本铜版纸的医疗小广告宣传册。大家开始拿他开玩笑:“哈,你是想吓自己啊,还是想吓别人?那儿什么都没有,就有一本性病广告,给你留着做纪念吧。”大家一哄而散。只有一个年龄大的人留下,他递给朋友一支烟,然后,这位年龄大的人给朋友讲了一段让他更加恐怖的往事。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公园发生过一起轰动的杀人强奸案,光天化日下,两个流窜犯把一对儿姐弟劫持,把年幼的弟弟杀害,把姐姐强奸后,捅了几刀,好在没有死掉,抢救了过来。后来传说,姐姐也自杀了,或者是搬到了外地,反正是再也没有听说过他们一家的消息。这是一件真实的事件,经过那个时代的人们都还会记得。只是时间太久远了,多数人已经淡忘了。 这个朋友给我讲他的恐怖经历,一脸的凝重,好像真的一样。我却完全不相信,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鬼。那个朋友却从此落下来心理障碍,他再也不去公园跑步了,有时候去也是在白天,白天去也是在人工湖附近跑跑,不会再去后山了。 我不相信有鬼,但朋友的故事挺刺激人的。有几次我去公园散步,走到狮虎山,脚步就不由得向西,走向新路,想到那棵树下看看。哪有鬼呀?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异样,那棵树挺粗壮的,树后面的地里有两座坟茔,年到久远了,只剩下了两个土包。我不信鬼,所以,我没有一点的恐惧,我唱着歌兴冲冲地向前走。走过那棵树的时候,我目中无物,心胸坦荡。尽管如此,我走过去后,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禁不住要回头看,一刹那间,我突然感觉树后面坐着一个小孩在低头看书,是有一个小孩,真得看见一个小孩,那小孩还抬头看我。不会吧——再仔细看,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由得安慰自己:“木事木事,不信则无。” 我是在自己吓自己吗?还是产生了幻觉。那一刻我装着不害怕,其实我害怕了,再也不想回头看了,一溜小跑的跑向狮虎山,因为那里人多。 ...
自认也是个胆子还不小的人。小的时候也常看一些港产垃圾恐怖片,什么《猛鬼学堂》、《僵尸叔叔》,自然也和所有的小孩一样吓得不敢走夜路。而且农村小时候生活水平低,一到了晚上电灯能不开就尽量不开,节省点电费,于是夜里如果没有月光就安静阴森得可怕,深夜的时候连虫都不叫了,尤其如此。小时候又想象力丰富,还很小就有点小近视,常常看着别人晾外面的白衬衫之类当成人影,吓得直加快脚步。 等长大以后看了很多书,各种各样,世界观渐渐形成,变成一彻底的无神论者,学理科,又学生物,而且知道了许多事情都是利用人们对未知的神秘装神弄鬼,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就基本免疫了。常常看恐怖片故意半夜关着灯一个人看,不然没感觉,但现在基本也没太多可看的恐怖片。特别是港产的,化妆又烂,只觉得比《ScareMovie》还搞笑。美国的像《小岛惊魂》、《第六感》之类的只为其中的悬疑设定感叹,而《活死人黎明》之类里面有很多僵尸帮你开膛破肚的镜头,常常做解剖,实在没什么感觉。只有日本的恐怖片还可能有点看头,这个变态的民族脑子里面变态的想法比较多,我觉得最恐怖的电影是那个变态日本女人把自己吃的东西抠吐出来,然后喝进去,再抠,再喝,舍友放的时候我正好在吃饭,恶心坏了。《午夜凶铃》之类的看多了也是没感觉,听说《咒怨》比《凶铃》恐怖,很高兴,挑个半夜一个人看。最后什么?啥?已经放完了么?点点点点。很多恐怖故事都在讲述一个道理,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这也是我想说的。 说正事吧。我自己的经历。去年夏天,有段时间在实验室通宵,累了就睡,有床,渐渐养成习惯。半夜的实验楼静得很阴森,不过高中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在宿舍楼的路灯下看书到很晚,对夜的凄清早习惯了。偶尔心里有丁点发毛就想自己也算是正气凛然,正所谓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就这样,做做解剖,整理整理那些烂唧唧的标本,上上网,做做实验看看文章。 直到某天,半夜突然被冻醒,要知道可是大夏天啊,我后窗并没有开,空调也关上了。但就那么被冻醒了,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怎么这么冷,感觉仿佛只有10度左右。弄了口热水喝,走出去要去wc,实验室外温度同样冰冷。一种极其阴森冰凉的感觉就上来了,第一次觉得城市里的夜也能这么黑。我在五楼,很奇怪,五楼的wc从来不关的,可是今天关上了。走到电梯口,因为气氛太不对了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按电梯到底下去,最后当然还是生理的急迫占了上风。 电梯慢慢的打开,那种感觉好像这开门的动作就有一分钟,里面总算有点光,但你知道电梯里面那种光,荧荧的很冰冷。我按了一楼,就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白影很快的从电梯门口晃过。心里咯噔了一下,主要还是整个气氛很不对,我想冷静冷静,应该是其他实验室做实验的人,但鬼咧,这些天除了我哪有人晚上在这边。心脏不受控制的就疯狂地跳了起来,我分明感到有个人在往我脖子后面吹气。但这种情况下,你敢回头去看是谁么?我闭上眼睛低着头,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双拳紧紧撰住,浑身忍不住不断的战抖,一颗冰凉的汗珠滑落下来。后面的气息断断续续,这该死的电梯又是有名的慢。冷汗一颗接一颗落下来,感觉像过了十年,电梯终于开了,我一头冲出去,当然不敢用跑的。冲到WC,摸到开关,天神啊,电灯还能亮。但。。居然紧张到小不出来。我也不敢再想太多,把水龙头开到大大的洗了手。 这次再不敢坐电梯,低着头耷拉着眼皮从楼梯爬到五楼钻进实验室,把灯全部打开,喝了一大瓶热水,还是抑止不住的冷,于是把实验室六七件白大褂全部裹身上,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十分,回到小床上,拿毯子蒙住脑袋。渐渐在迷迷糊糊中还是睡过去了。第二天被师兄摇醒,说都十点了怎么还睡呢,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说,你病啦。外面太阳灿烂得刺眼,但我还是感觉发冷,身上还很夸张地裹着一堆实验服呢。我想了一下说师兄你帮我跟老板说一下,我想回家几天。 家很近,两个小时就到了,母亲看我很不对劲,打电话叫了村里的大夫,从小都是找他看的。大夫一到家,本来还和我父母说说笑笑,看到我,把了把脉看了看舌苔和瞳孔,神情大变,让我父母回避一下说跟我单独谈谈。门一关上,他第一句话就说:这几天有没有碰到什么事。我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把昨晚的事情跟他说了。说完之后我接着说,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实验楼去年有个师姐,也是常常半夜留下来做实验,但有天早上却被人发现,死在实验室里,奸杀,一把解剖刀刺在小腹上,白大褂的下摆被染了个通红。凶手下落石沉大海,无从追查,成一无头命案。系里也由此不允许女生晚上在实验室过夜。但我从来不信这些,也就从来不理,其他实验室偶尔也有人通宵实验的,没听说过有什么事情。大夫问,去年什么时候。我想了想,喏喏地回说,好像就是这几天。大夫说,嗯,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一些了,我还是给你开些药,你一会收拾下东西让你父母带你去后山天心洞天香禅寺里找妙莲法师吧。 妙莲法师我小学时就常去找他玩,已经当了十多年的住持了。后山天心洞香火一直很旺盛,光各地来的香客一年的香油加游客买东西的消费一年就有上百万,是村民的一大收入来源。见了妙莲法师,他倒是乐呵呵的,说,没事没事,来到我这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看了我一眼说,嗯,是有点邪,不过没事,你留下来帮我几天忙,当几天庙祝吧呵呵,不过这几天家里人不要过来找。于是我就呆了下来,大夫给我送来了药。确实没过几天,就好了。一个星期后,法师说你可以回学校了,工作应该也耽误不少了,拿了瓶水给我,说在农历某月某日,日落之时,沿着实验楼撒上一圈,以后就不会有问题了,尽管做我的实验,过夜也不用怕。又塞了个护身符给我。我连忙谢过。 回学校后,在法师说的那个时间,按他说的方法做了,两个同学看到问我干嘛呢,我笑笑说没什么,玩呢!因为我平常行事就比较诡异,他们倒也没再说什么。之后,因为有了法师的话,又因为实验需要,我倒也不怕,照样还是在那边过夜,不过再也没碰到什么事情。 ...
米朵接到木瑾的死讯已是凌晨两点钟,她呆呆地坐在床上,透过水蓝色的落地窗,望着沉浸在灰色薄雾中的城市,突然觉得很空虚。脑海里依稀记得那个画面——木瑾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认真地说:“米朵,你要知道,我现在不能向你承诺什么,毕竟最终会有一个人送另一个人离开。”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米朵望着窗外纯白的云朵,想着木瑾挑着眉毛,阳光般的笑容,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站在停尸间的门口,米朵松开已经攥出汗的拳头,鼓起勇气走了进去,空气中刺鼻的药味让人觉得喘不过气。米朵望着眼前的白布,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她伸出悬在空中的手,颤抖着揭开了那块白布。眼前是木瑾俊秀但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带着一丝绝尘的安详,像是睡着了。米朵的身体颤了一下,忍住,没有倒下。她又伸出另一只手,当指尖触到米瑾的脸时,一股寒气刺入肌骨。米朵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她痛苦地扭过身,飞也似地逃出医院。 木瑾的葬礼如期而至,米朵一袭黑衣站在墓前,手里捧着一大束木瑾花。风吹动着她的头发,像蝴蝶一样飞舞。米朵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泪珠一滴一滴地飘落在粉色的木瑾花上,却不知它早已被冻僵。天空一如琥珀般的纯净,山谷在哭泣,候鸟低低地盘旋。 走在曾经和木瑾一起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上,美丽的记忆像匕首一样插在米朵的心上。远处朦胧中出现了一个淡淡的粉点。耳边,好像是木瑾甜美的声音在急促地呼唤。那粉点越来越大,一个俊秀的女生出现在米朵视线内——木瑾!“啊——!”米朵的尖叫声在空中回荡,她还清楚地记得在停尸间里木瑾那毫无血色而又冰冷的脸。 “叮铃铃”米朵被闹钟惊醒了,全身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湿。“还好只是个梦。”米朵低着头,自言自语。突然,她好象想起了什么,连忙拨下木瑾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米朵握着手机,一身冷汗,又哆嗦着播下了一个号码:“黛月!木瑾……木瑾……她在哪?”米朵近乎疯狂地大叫。黛月怔了半天,低声说道:“其实,木瑾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啪——”手机从米朵手中滑落,沉入黑暗。 她扭过头,顿时觉得全身血液都已凝固,闹钟在黑暗中发出了冷冷的淡蓝色的光,时针停在了二点整的位置。 米朵感觉头一阵比一阵疼痛,头脑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再也坚持不住了,躺了下来。突然,“嘀……嘀……你有新的短信,请注意查收……”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米朵从床上跳起来,颤抖着拿起手机,眼睛盯着屏幕。“啊!……”米朵哑然失声,手机在空中划了个圆弧,如花瓣般飘落地上。 黑暗中,手机屏幕那莹莹蓝光异常刺眼:“一个新的消息,来自于木瑾。” ...
由于常年独自在外生活,有一段时间我迷上了鬼故事。为了把鬼故事写得更加精彩恐怖,以达到某种刺激心理的超强效果来吸引眼球,我就特意选择午夜之后开始动笔,到早上第一缕阳光要出现时结束。据说这段时间群魔乱舞,鬼魅之物会自由出没于天地之间。在这个时间段里写鬼故事,不仅感觉有一种真实中的诡异和荒诞中的惊惧,还能够借助鬼魅之物活跃时产生的神秘气场,所传递出来的信息来激发灵感。这种灵感就像太极阴阳图中那两条黑白鱼的眼睛一样,虽然只是一个点,但放大了看,却是能够穿越古今和阴阳两界的时光隧道。人的思维可以在其间自由穿梭,鬼魅之物在其间也同样可以来去自如。 一天凌晨4点钟左右,我正在投入写作,被突然传来的手机铃声打断思绪。我拿起手机:这个时间打电话,问候晚安有点晚了,问候早安还有点早,除非是有着时差的外国朋友,但我没有外籍的朋友和熟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就立马警觉起来,因为这样的陌生电话,我接得多了,不是骚扰电话,就是诈骗电话。偶尔也有例外,曾经有朋友打电话来,故意把号码隐藏起来,害得我猜疑了半天才敢接电话,她却像没事人似的说是习惯了。嘁,什么习惯?习惯做小动作吧?! 有一次接听陌生人的来电对方是个女的,我当时正在办公室值夜班,对方问:“你是主人吗?” 我听成了“你是主任吗?”心想主任的电话号码每个办公室都有还打错,就没好气地说:“我不是。打错了。”说完就摁取消键,从耳机中隐约又传出:“我问你是这个电话的主人吗?我想和你聊……” 可惜,手指的动作太快了,取消键已摁下我才反应过来,害得我后悔了老半天。你想啊,深更半夜的有一个陌生的女人想和你聊天,肯定是有故事的,除了猎奇心理作祟,对于有点无聊也有点寂寞的我,也许这是打发时间的最佳方式。唉,如果再打回去人家会怎么想?罢了,电话费也很贵的。 有一次更有意思。我刚看完报纸,其中有一篇是关于近期社会上出现一些不法分子利用电话诈骗的报道,让我感觉很有趣。看完后有点困,就躺在床上假寐一会儿,混沌中手机来电的铃声突然响起,我看了看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但还是接了,电话中随即传来: “喂,你好,你的电话已欠费,需要赶快缴纳话费,不然就会停机,请你立即按指定的银行卡号汇款过来……” 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躺在床上接电话确实不方便啊,所以就“嗯,嗯,嗯嗯……” 那边突然问:“你听到了没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 我还是:“嗯嗯,嗯……” 对方随即挂了电话。间隔大约不到十秒钟,又换了一个号码打过来,开口还是重复刚才的话。我依旧不开口,也不挂机,只是“嗯嗯嗯”的,但心里一直在偷笑:打吧,说吧,编吧,骗吧……反正接电话不要钱,也好久没找到乐子了。此时的我早已睡意全无,想听听对方还会有什么高招,不好玩的是,对方可能猜到了什么,再一次问完“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后就挂了。 报纸上把这些个骗子说得很有能耐,已经有很多人被骗了,弄了半天如此拙劣的骗术和几句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话竟然还有人上当受骗?到底谁的智商出了问题?那时我用的还是小灵通,和固话的号码是一样的,骗子误认为我是本地人,所以还用白话和我通话。这个骗子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固话是按月缴纳话费的,小灵通欠费是有10000号通知的,他连这点常识都不懂还敢出来行骗。真应该在最后撂句“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狠话,也让这些骗子长长见识,别让他们狗眼看人低,以为世上的人都是弱智。 还有一次来电,对方还是个女生的声音,说是法院有一张我的传票,没等她说完,我就挂了…… 不过这次来电真的不是时候,因为我的鬼故事正写到精彩处:“从玄学角度看来,阴阳两界有着严格的规限,‘灵体’形成初期很难逾越这道界线。所以,它们只有通过无形的电波与阳间交流……” 更为稀奇的是这次来电只有五个号码。本地是有短号服务项目,很多人都开通了,可我没有开通啊。我没有细想,只想听听又是哪路“仙家”。 “你相信世上有鬼吗?”是个女的,并且开口就问我这个。 “喂,你是谁?”我感觉有点异常,因为我深夜写鬼故事的事是没人知道的。 “我是你以前的同事啊。我才下班……” “这么晚才下班,怎么不睡觉?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我一边随便应答着她,一边想通过声音极力分辨和回忆她是谁。 “你慢慢听人家说嘛。我下班后一个人骑自行车在回家的路上,转弯时竟被一辆泥头车给撞了。我被撞倒在了路边,也没人管。泥头车也跑了,我是跟着泥头车跑到这边来的。” 我还是没有想起这位先前的女同事是谁,声音始终不够清晰,却听得我有点毛骨悚然,认为这玩笑开大了。我在这个时间段写鬼故事是为了好玩和刺激,不是想吓唬谁,纯属娱乐;可她在这个时候故意给我讲这些段子,分明是一种“恐怖袭击”,即使我是纯爷们也无法忍受。我就有点愠怒道:“谁又伤着你的心了,让你喝这么多酒?鬼话是不能乱讲的,不吉利。对了,你到底是谁啊?” “不是伤了我的心,而是伤了我的身。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上确实有鬼。”电话随即断了。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睡觉,以前的同事老王打电话过来说:“阿霞昨天夜里出车祸死了。” 我打了个冷战,也一下子想起了昨天凌晨的那个电话,原来一直没有想起的那个熟悉的声音,竟然就是以前的同事阿霞。 “什么时间?” “就是凌晨3点钟下班的时候,她骑自行车在路上被一辆汽车轧死的。肇事车也跑了……” 我的心怦怦直跳,真应了那句话:“常走夜路终遇鬼”。据传说“灵体”喜欢到处飘荡,也喜欢看稀罕;我租住的楼房临近公路,我住得又高,每天凌晨整栋楼的窗口都是黑乎乎的,唯有我房间的灯一直亮到天明……我又蓦然想起了她和我的一番对话,还有那个只有五位数的电话号码—手机号码都是11位,固话也有8位数了。好像……好像汽车的牌照有4位也有5位的?莫不是…… 下午我找了个公话,直接打到阿霞所属市区的122服务台,惴惴地只说了一句话:“昨晚在××处发生的车祸与泥头车……”我把手机上的那五个号码说了一遍,然后未等对方询问我是谁,就迅速挂了电话。我在心里一直嘀咕着:希望是真的……希望是真的…… 果然,没几天老王就打电话告诉我轧死阿霞的肇事车找到了—是一辆路经他市来我市的泥头车。还听说提供线索的目击者,就是你们市的一个不愿透露身份的…… 从此,我把夜里写鬼故事的习惯改了。我开始写爱情小说,并且时刻等待着每一个陌生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