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待时机 夏日午后,阳光慵懒,尚书府的芙蕖院格外宁静,只有小厨房里碗勺相碰的清脆声。 刘妈妈靠在竹栏边打盹,迷迷糊糊地被惊醒,狠狠白了小楼一眼,将声音压得只有两人听得清:“跟你说了多少遍,轻点,别总是笨手笨脚的!夫人有了身孕,觉浅,扰了她,当心老爷撵你出去。” 小楼嘿嘿傻笑,继续去弄青梅茶了。刘妈妈瞧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虽不高兴,也知再说无益,就随她去了。这丫头憨是憨了些,可在厨艺一道上,却着实有天分,任何菜式一学就会,且味道总比师傅多那么一些特别之处。 夫人孕吐甚是厉害,厨子施展几十年功力,每日不带重样地精心烹饪,可没一道菜能让她吃超过三口的。偶然吃了小楼做的一道桂花糖藕,夫人直到放下筷子,竟一口都没吐。 老爷重赏了小楼,当日便将她从大厨房调到了芙蕖院的小厨房,伺候夫人的一日三餐。 青梅茶煮好的时候,夫人也醒了。丫环凝香来到厨房,不同往日,取了茶点便走,今日她唤了小楼同行,道是夫人的意思。 两人。起到了夫人所住的碧落居。小楼来尚书府已经两年了,这却是她第一次见到府上的女主人,礼部尚书陆大人的正室,也是唯一的妻。 在帝都,陆大人和陆夫人的恩爱是人人皆知的。陆大人位居高位,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之事,更何况如今膝下还无子。 可连皇帝都忍不住为他子嗣担忧时,陆大人却道:“臣此生得夫人—人,白首不相离。若上苍怜惜,必会赐臣子嗣,臣不强求。”见他如此,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面前的陆夫人笑盈盈地打量了一番小楼,褪下手腕上的白玉镯,拉着小楼的手,替她戴上,柔声道:“谢谢你啦,你做的饭菜很好吃。” 已是三十好几的人,但容颜却宛若不解世事的少女,柔嫩纯真,娇憨可人,声音更是清脆软滑,像春日林中最美妙悦耳的鸟鸣声,听了只觉心旷神怡。 这样的女子,世间怕是再无第二个了,也难怪陆大人_颗心都在她身上,容不下第二个女子。 小楼心里这般想着,脸上还是傻傻地憨笑,一脸欣喜地摸着温润清凉的白玉镯。 陆夫人看她高兴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她怎会知道,眼前的这个傻姑娘并不傻,在小楼戴着白玉镯的手腕衣袖里,藏着一支箭,五步之内即可取人性命。 而这支箭,小楼是要刺入这座府邸的主人,礼部尚书陆行云的咽喉的。 四、生孩子 立冬过后不久,陆夫人分娩了。 小楼终于远远地见到了陆大人,那是个身形挺拔、斯文俊秀的男子,他皱着眉头、一脸焦虑地在院中走来走去,不是传闻中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稳重样子。 整整两天两夜,陆夫人的孩子仍旧没有落地的意思。陆夫人从一开始的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到如今的一直沉睡了。 稳婆见此觉得不妙,跪在陆大人面前说只能看天意了。陆大人大怒,撵了稳婆下去,大步进了产房,握着陆夫人的手失声痛哭。 “都是我不好,本就不应让你受这生育之苦。师傅曾言,学了此术,便断了子嗣,这是天意。我却不信,硬是要跟这天争一争,失去了两个孩儿还不甘心,如今这般,我倒宁愿躺在床上的人是我。 ”瑶碧,你我夫妻十六载,真的忍心抛下我而去吗?我们不要孩儿了,就你跟我,一生一世,好不好?你咬咬牙,把腹中这团肉去了吧……“ 陆大人说得肝肠寸断,神智大乱。小楼一步步靠近。 两人只有一步之遥,他却还未发觉小楼。小楼眉宇一沉,提袖射箭,却不其然对上陆夫人蓦然睁开的双眸,眸中渭水涟涟。她心一慌,手抖了下,箭偏了那么一点,可还是射入了陆大人的颈中。 陆大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小楼,下一瞬间,陆夫人低声吼叫,却是孩子要出来了。陆大人顾不得小楼了,动手将孩子一点点扯到人间。 小楼站在一边,愣愣看着陆大人血流如注的脖子,他怎么还能撑得住呢? 孩子终于出来了,却是一身青紫,早已死去。陆夫人又昏了过去,陆大人苦笑两声,忽然将目光对向小楼。 刹那间,小楼似被点了穴道一般,不能动弹,脑中的记忆迅速消失。待脑中空白一片时,又忽然有新的记忆涌上来: 时光倒退,陆大人愤怒进入产房,陆夫人听到丈夫的呼唤,一用力,生下了一个男孩。男孩白白胖胖,很是健康。 这时候,黑衣刺客进入,射死了陆大人。陆大人临死前吩咐小楼,好好照顾夫人和孩子,小楼立重誓答应。 终于,小楼能动弹了。 她看到床上躺着昏迷的陆夫人和一个放声大哭的孩子,陆大人倒在地上已经死去。 陆大人的死,皇帝大怒,立刻派了大理寺彻查。小楼也被问话了,她说是一个刺客忽然进来,射死了陆大人。 大理寺的人觉得疑惑,且不说尚书府的守卫向来严密,刺客来去无声的可能性极小,为何这刺客单单留下了小楼—人? 小楼也觉得奇怪。她是来刺杀陆大人的,且机会都在眼前了。为何会被人捷足先登?可记忆清清楚楚告诉她,确实是别人完成了她—直想要报的仇。 更让她奇怪的是陆夫人。陆大人死了,这么大的事,她竟没掉一滴眼泪。 里里外外,丧事都由老管家一手操持,并不曾向陆夫人禀告。而陆夫人却好似不知道这件事似的,呆在她的芙蕖院中,过着怡儿的平静日子。无人谈起陆大人,她也不提。好像,她并没有陆大人这个夫婿一般。 一切,诡异得骇人。 陆大人的出殡之礼,在七日后举行。 在灵柩将出门的时候,还在月子中的陆夫人裹着厚厚的银狐裘袍,由凝香搀扶,忽然出现在了大厅前。她容色淡淡,声音亦是无喜无悲:”我与老爷夫妻一场,这最后一程我送送他吧。“ 老管家急忙阻止,说天寒地冻的,夫人又体弱,还是别去了,但拗不过陆夫人。 老管家只好作罢,吩咐下人准备妥当,护送陆大人的灵柩去往北邙山。行到山下,阴沉沉的天,开始飘落细细的雪花。 又经一番复杂仪式后,灵柩被抬入墓中。匠人按下机关,墓门缓缓落下。忽然,一个雪白的身影从小楼视线中飞速掠过,是陆夫人! 小楼大吃一惊,老管家急忙叫人去拉,可下人只碰到她身上滑如水的裘袍。这个还在月子中的女子,竟如银狐一般,转瞬之间便已冲进了墓里,而此时,墓门已快合上了。 谁都不敢进去,为免墓室被盗,墓是封死的,墓门一落下谁都进不去,自然,也不可能出得来…… 雪越下越大,众人纷纷离去。小楼走在最后,回头望了孤坟一眼,心底莫名地泛起一股酸意。 这一场复仇终于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可小楼却依然不明白,陆大人是如何害死他父亲,而她为什么没能亲手杀了他为父报仇? 这些谜,已随陆大人的死,深埋地下了。小楼轻叹一声,迎着风雪飘然离去。 五、往事如烟 墓门背后,长明灯影影绰绰,照着墓中的一切。 陆夫人跪坐在陆大人的灵柩边,嘴角弯弯,就像往常一般,笑得娇憨纯真。 当年,她本是要做谢长风将军的夫人的,可陆大人却用织梦术盗取了谢将军的守城之法,引昆夷人人敦煌城,害死了一城的百姓和将军,却唯独带走了她。 他那么坏,可对她却是真心的好,护得她滴水不漏。只要是有了伤心事,他就用织梦术,删去她所有悲伤的记忆,换成喜悦或平和的,让她一直生活在小女孩一般纯净快乐的世界里。 所以,敦煌城血流成河的惨剧,她忘了;她两个孩子和最喜爱的猫儿的死,她也忘了。 他都要死了,却拼着最后一口气,硬是删掉了她生下第三个死胎的记忆。他害怕前两个孩子惨死之事重演,早就让老管家准备好出生不久的婴孩,如果她生下的孩子是活的,那个孩子就用不上,若仍旧是死了,就用那个孩子替代。这一切,只是怕她难过罢了。 所有的事他都做得很圆满,除了她的记忆,甚至连府中之人的记忆也都删、更改。可他没想到,这世上,懂得织梦术的人,不仅仅只有他一人啊! 织梦之术,乃西域最古老的秘术之÷。习得此术之人,能自由穿梭于任何人的脑中,探得其中记忆,甚至修改记忆。 可若一个懂织梦术的人进去另一个同样懂得织梦术的人脑中,却是无法修改那人的记忆的。 这是小时候,教她织梦术的老人说的。只是,她那时年幼,学得也不甚用心,织梦术只学了皮毛。 所以从敦煌城破那日起,他很轻易地修改她的记忆,一直到他们第二二个孩子落地死去。剧烈的悲痛,终于使她回想起了织梦奇术,回想起了过往所有的记忆。 那一刻,她本应该恨他的。可看着他满脸胡茬、疲惫不堪的脸庞,她却只有满心的怜惜。 也罢,她就当自己不会织梦术,也不知他会织梦术,任他用他的方式守护她,而她也以她的方式爱惜他。墓中越来越闷,她的意识也渐渐开始涣散了。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她初到大漠,准备亲事甚是无聊,便带了丫环去街上玩。在酒肆中,她正看一个绝美舞姬跳飞天舞看得出神,隔壁桌忽然传来吵闹声。原来是一位客人忘记带钱了,酒保却不依不饶。她喊住酒保,替那客人付了钱。 那客人愣愣瞧着她,她朝他笑了笑,他霎时红了脸,左鬓处透出一块异样的红来,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蝶儿。 她吃了一惊,忽然想起那个教他织梦术的老人曾说过,他一生只收过两个徒弟,大徒弟是个男娃,生得甚是俊朗,左鬓处有一个小小蝶形胎记,在脸红的时候才会露出来,很是奇怪。 原来师傅口中的师哥就是他呀。正想着,眼角却扫到她的未婚夫婿谢长风将军正朝酒肆走来,她笑着朝他挥挥手,像只兔儿似的逃走了。 酒肆中,飞天舞已跳到结尾,而她与他的故事才刚开始…… ...
从前有个皇帝,最宠信丞相姚开来,于是,姚开来总领朝政,卖官鬻爵,任人唯亲,一时间,朝廷上下,被姚氏一党整得乌烟瘴气。朝中有正义之士看不过去,组成“反姚党”,联名状告姚开来,可都被皇帝袒护过去。 不久前,边关士兵因为欠饷,发动兵变,虽然被镇压下去,可给反姚党抓住了把柄,就有官员联名上书,说姚开来和兵部尚书狼狈为奸,贪污挪用军饷。皇上也被兵变吓住了,就派“反姚党”的官员陈可贞去边关调查兵变的真相。这陈可贞是个狠角色,他借统帅误事为由,用尚方宝剑杀了统帅,而后在士兵中广泛调查。那些士兵平时敢怒不敢言,现在见统帅死了,马上把真相说了出来。于是,陈可贞将这些证据收集好,写下弹劾书,让亲信何大壮急送京城。 风声传到姚开来耳朵里,他慌了神,急忙召集姚氏一党的心腹官员到府里开会,商量应急之策。 不一会儿,众心腹先后来到姚府,只有礼部翁尚书没来,派了个管书库的五品小吏简千语来开会,并附书信一封,大意是说自己卧病在床,姚丞相有什么话,和心腹简千语但说无妨。姚开来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真是棵墙头草,见我失势,就让一个五品小官来充数。 等众人坐定,姚开来开门见山地说:“皇上派陈可贞去边关调查,竟查出事端。明天,何大壮就要到京城,你们说,该怎么办?” 有人说:“何不派杀手,在路上杀了何大壮?”姚开来摇了摇头:“这会让皇上生疑,不行!”又有人说:“等何大壮进京,扣押他的文书。”姚开来说:“皇上说了,要亲自接见何大壮。”还有人说:“让人狸猫换太子,换了他的文书。”姚开来说:“那些文书都封有火漆,火漆上都有陈可贞的印鉴,如果动了,会留下破绽。” 于是,众官员都低头不语,一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 “姚丞相,也许小的有办法。”一个低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众人发现说话的正是他们瞧不起的五品小吏简千语。 姚开来把他招呼到身边,问道:“你有什么办法?”简千语说:“如果何大壮送的文书上的字没有了,皇上必定追查陈可贞的欺君之罪,困局立解。” 姚开来叹了一口气:“文书,何大壮是从不离身的,如何能将里面的文书换成白纸?”简千语说:“只要何大壮在京城迟一晚见皇上,我就有办法让文书上的字消失。”姚开来问:“如何让文书上的字消失呢?” 简千语从袖中取出一个丝袋打开,里面是一个小木匣,打开木匣,只见有一条瘦瘦的虫子,不过寸余,身上或白或黑。简千语说,这是“书虫”,并在姚开来耳边耳语片刻。姚开来听完,皱着眉头,问:“这可能吗?” 简千语自信地说:“只要丞相按我说的,耽搁何大壮一晚,我便能行事。”姚开来半信半疑地对简千语说:“只要你办成此事,你就是我的心腹。” 话分两头,却说何大壮身负陈可贞的重托,带着弹劾姚开来的文书,日夜兼程,终于来到了京城。他正准备从北门进城,没想到北门突然关闭,说是有乱党闯入京城,九门提督下令封锁了北门。 何大壮只好绕道东门,没想到东门也关了,说是全城正在搜捕暴徒,要抓到人才开城门,而且,西门和南门也关了。这么一耽搁,等何大壮来到皇宫门前,已是灯火通明。他请禁卫军通报皇上,没想到禁卫军不买他的账,对他说:“此时皇上已经歇息,你明日再来。”何大壮知道,京城到处是姚开来的人,而皇宫门前则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便在皇宫门口站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皇上召见了何大壮。何大壮将文书交由皇上的贴身太监呈给皇上,没想到皇上看过文书,问何大壮:“这就是陈可贞让你送来的文书?” 何大壮回答说:“陈大人所言句句属实。”皇上又问:“这文书是不是被别人调过包?” 何大壮信誓旦旦地说:“这文书小人一直带在身上,并没有外人接触。”皇上又说:“这些东西,该不会是陈可贞酒后给你的吧?” 何大壮不明白皇帝所言何意,忙替陈可贞辩白,说:“陈大人滴酒不沾,每天伏案处理公务……”皇上一拍桌子,龙颜大怒,说:“好一个清官,这就是他陈可贞所办的公务!”说完,他将那叠公文扔到何大壮面前。何大壮这才看清,文书上竟然一个字也没有。 皇上的贴身太监是姚开来的人,他怂恿皇上说:“皇上,这陈可贞竟敢藐视皇上,用一堆白纸戏弄皇上,罪应当斩。” 皇上本来就宠信姚开来,听了这话,二话没说,让人将何大壮拖去斩首。接着,他又派贴身太监带着圣旨赶赴边关,进到军营,以“莫须有”之罪,杀了陈可贞。 此事平定,姚开来重新掌控了局面,他请来简千语,说:“你这次立了大功,过几天,我奏禀皇上,让你顶替翁尚书那个老东西。”简千语听了,忙跪谢姚开来。姚开来将他扶起,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书虫的?”简千语说:“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简千语本在礼部任职,翁尚书欺他无人扶持,吩咐他看管皇家书库。有一天,有个下属来报说,书库的书坏了。简千语打开“坏”书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原来,书上的文字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了搞清失字的真相,简千语查了几天,终于发现一个规律:书册失字,总在夜间发生,并且就像人看书一样,是有次序的。简千语便悄悄地埋伏在库房。夜半,他仿佛听见有人在读书,便立刻点燃油灯,只见一条虫子正趴在书籍上,一见到灯光就逃跑了,所到之处,字迹全部消失。简千语见了,忙一把抓住这条虫子。虫子竟然发声求饶:“求大人饶我一命。” 简千语吓了一跳,但他没有放手,问虫子:“到底怎么回事?” 虫子说,他名叫朱喜来,是个读书人,可中了举人后,屡试进士不中,最后含冤死去。他死后,冤气凝聚不散,直冲文曲星。文曲星见了,对朱喜来说:“你是读书太少了,才未能及第。”原来,朱喜来家境贫穷,所以读的书少,见识也少。文曲星说,朱喜来能考上举人,已是不易。若想状元及第,可变作书虫,读万卷书,以求下世能交好运。朱喜来见皇家书库书多,就溜进书库,疯狂读书。 简千语听罢,说:“不行,你要是读完书,满书库的书字全没了,我命可就不保了。”于是,他找到高人,用樟木做盒子,蚕丝做袋子,将书虫关了起来。上次,简千语指使书虫说,只要将何大壮手里的文书字迹吞食,就让它再到皇家书库去,凑齐万卷书,最后羽化成仙。那天夜里,简千语设法将书虫送至皇宫门口,书虫再偷偷爬进何大壮随身携带的文书…… 姚开来听了,觉得十分奇妙。 过了段时间,简千语想看看书虫羽化成仙了没有,可没想到,书虫并未羽化,而是由尾到头,慢慢化作脓水……见书虫只剩下了脑袋,简千语忙问:“这是怎么回事?”书虫叹了口气,说:“文曲星说我读书生吞活剥,不求甚解,虽读万卷,可只会死读书,成不了大器。”过了一会儿,书虫对简千语说:“兄弟也要保重呀,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简千语说:“我可不是死读书之人,而且,姚丞相要让我升任礼部尚书了。” 书虫说:“你虽饱读经书,却不分忠奸好坏,枉为读书人,只怕你的命运比我还惨。” 简千语望了望变成脓水的书虫,不由得心惊胆战。果然,过了不久,老皇帝驾崩,新皇帝登基,他将姚开来一党尽数诛杀,简千语也没有幸免…… ...
小时候听老辈人讲过一种虫子的故事,具体这玩意叫什么名字,我给忘了。不过,这种虫子挺神奇的,如果家里的米缸、面缸里有了它,会让你有吃不完的粮食。虽然这虫子的名字我给忘了,但是为了讲故事方便,姑且就叫它神虫吧! 故事发生在解放前的小篱笆村,这年,连着几个月都没下过雨,炎炎烈日烘烤着大地,河里的水几乎都断流了,四处都在闹旱灾,粮食几乎绝收。然而,进入冬天以后就没有下过一场雪,到了开春以后,老天爷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没下一场像模像样的雨。 在那个靠天吃饭的年代,这种天气是最恨人的,而最苦的还是老百姓。眼看田里又没了收成,也就意味着要断口粮。地主家里虽然存的粮食不少,但是那得用平时多少倍的价钱去买,小老百姓们手头哪有那闲钱。于是,好多人家就开始添野菜吃。 果然,整个春天都没怎么下雨,到了麦子该抽穗的时候,没长出来,即便是有那么几颗麦穗,也是干瘪着肚子,连种子都收不回来。此后,好多人家锅里就只剩下野菜了。 雪上加霜的是,到了种玉米的时候,又跟着闹起了蝗灾,那铺天盖地的蚂蚱,啃光了所有带绿色的东西。老百姓的锅里从此连野菜也没有了,只有草根、蚂蚱,吃的人都想跟着蹦哒了。 村里的老人们都明白,要是老天爷再不下雨,等蚂蚱走了,就只能去逃荒了。地主手有粮食,但他们都是天价的贩卖,平常百姓哪能买得起。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场景马上就要出现了。 这天,火辣辣的太阳依然高高的挂着,路面上尘土飞扬,就跟着了火一样,天气别提有多热了。就在这个时候,从村东头来了一个女人,蓬头垢面的,衣服也破烂不堪全是破口子,都快成布条了,狼狈的样子简直连叫花子还不如。 这女人也不知道是几天没吃东西了,走路一晃三摇的,走到村口看到了人之后,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当时就昏了过去。 村子的人虽然穷,但都很朴实,见到有人昏倒了就连忙围过去。在村口住着的王奶奶听说后也赶紧跑了过来,看到这女人饿的眼睛深陷,眼眶发黑,瘦的跟皮包骨似的,脚上还全是血泡。为了救人,也不管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就赶紧喊自己的儿子大柱将女人背回自己家里。 其实,这女人也是太饿太累了,尤其是在那么大的太阳下暴晒,因此脑子发昏就晕倒了。她在王奶奶家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醒了过来。 等这女人醒来,王奶奶一问这才得知她的名字、住址,这女人叫阿香,是从邻县过来的,她们那里也发生了旱灾、蝗灾,比这里更严重,都已经饿死不少人了,就连自己的父亲、母亲、妹妹也都饿死了,她这是在逃荒途中,由于生了病,和村里人走散了,缓过劲来之后也不知道往那走,这才误打误撞来到小篱笆村。 这时,大柱挖草根回来了,王奶奶放了点盐给煮了一锅,也许是这女人太饿了,吃起草根来也是狼吞虎咽的,就跟个饿死鬼托生似的。 后来,阿香就一直在大柱家里住着,别看刚来那天样子像个乞丐似的,其实那都是给饿的,人要是饿坏了,就会变样,在王奶奶家住了一段时间,虽说没吃上什么好吃的,但也算是吃饱了,脸上也渐渐的恢复了气色,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长的也是水灵灵的,算得上一个大美女。按照王奶奶说的,这姑娘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阿香年芳十八,大柱风华正茂,经好心人一撮合,俩人还真就对上眼了。为了这场喜事,王奶奶这次可真是下了本了,用祖上传下来的二亩地,将其中的一亩地契拿出来,让大柱到地主那里换来了一斗米,准备给他们办喜事。 大柱将米从地主那里换来,可是就这请乡亲们过来也不够吃啊!于是,在喜宴的头一天,小夫妻俩就提前跑很远的地方去挖野菜,挖回来的野菜就放在那斗米跟前。 这天是小夫妻俩的喜宴,王奶奶和阿香将那一斗米倒出一半,和他们挖回来的野菜合在一起,烧上火熬了一大锅,盛给那些前来道喜的乡亲们。后来,小夫妻欢欢喜喜的入了洞房。 第二天,阿香早早的起来做饭,可是等她到厨房一看,顿时就愣住了。这斗米,记得昨天自己亲自倒出去半斗啊!咋这会儿……这会儿斗里的米依然是满满的?阿香不解,赶紧去找来大柱和婆婆,大柱看了看,抬起手挠着头在旁边傻傻的笑着。 可是这会儿王奶奶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旁边说:“以前听说过黄皮子、老鼠仙它们擅长搬运之术,可咱家也没那福分啊!要不然就是……”老太太话没说完,就走到那斗米跟前,将那一斗米又倒出一半倒进米缸里,然后笑呵呵的说:“等明天,咱们就知道了。” 一家人带着疑惑的心情渡过了一天一夜,到了天亮,阿香还是那个点起床做饭,等她再看那斗米啊!还是满满当当的 正在她不解的时候,就听到后面的婆婆说话:“媳妇啊!也许这是上天安排你到我们家的,是你给咱家带来好运来了。” 老太太说完,走到米斗跟前扒了又扒,就看见两条没头没尾的虫子在米斗里蠕动着,老太太指着虫子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虫,听是它们是一雌一性同时出现的,也许是那天你和大柱去挖野菜时无意中带回来的,哈哈!好媳妇,你是咱们家的贵人啊!” 后来,王奶奶家里的米不但自己吃,还免费送给村里其他的穷苦人,在那个差不多斗米斗金的灾荒年,小篱笆村没有一个饿死的,也没有一个出门逃荒的…… ...
老鼠这种东西,城里是少见了。可是在农村还是很常见的。记得我小的时候,每到秋收季节,大批的老鼠就会出现了。原因很简单,秋收后,每家每户都会把自家收回来的玉米进行晾晒,挥发一下水份。这个时候是一年中老鼠最多时候,稍不留神,一年的收成就会被老鼠糟蹋不少。 我家邻居李大爷一家就赶上过这么一次,记得那个时候我也就5岁左右,那年雨水特别的足,每家每户收回来的玉米都是个大仔满。偶尔几个没长开的玉米并不影响乡亲们喜悦的心情。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年的玉米肯定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李大爷家足足收了八百多斤的玉米,这全卖出去,是一笔不小的钱。一家人自然是很看重的。每天晚上李大爷和两个儿子都会轮班看守晾晒的玉米,一是防止有些不走正道的乡亲,二是防止被老鼠糟蹋粮食。 那晚深夜,李大爷正在自家大门口,守着街上晾晒的玉米。两个儿子就睡在一旁的板床上。远处几盏煤油灯分别散落在玉米的周围,以便能够让李大爷看清那些远处的玉米。 人一上了岁数,就爱打盹,李大爷抽着旱烟,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远处有个人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顿时打起精神,仔细一看,确实有个长头发的女子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待那女子走近一看,这女子不是本地人,看着眼生。模样有点贼眉鼠眼的,一身衣服也是褶皱扭把。李大爷顿时心生警惕,站起身来看着那女子。那女子看了看李大爷,又看了看床上正在睡觉的两个小子。开口道:大爷,我看您家这玉米不错啊,今年能卖个好价钱,我是打南方过来的,正准备收点玉米呢,您卖不? 李大爷一愣,心里想到,自己活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过大晚上买玉米的啊,况且现在这玉米水份还没挥发完呢,这个时候买,肯定是吃亏啊。这女的是不是有毛病啊,还没等李大爷开口,那女的又说了。 “大爷,我真是买玉米的,我着急啊,我家里几百口子等着吃饭呢。”李大爷一听这话,顿时心里一紧。啥玩意,几百口子,这不是遇见什么仙儿了吧,平常农户儿家里哪有几百口子人。 李大爷也没敢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说道:“呃…不好意思啊,我家的玉米不卖,还留着自己家吃呢。”那女子转了转眼珠说道:“大爷真会开玩笑,您家才几口人,哪能吃这么多呢?我看啊,您就卖给我吧,您看我这还带着钱呢!”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来几毛钱。 李大爷一看就有点生气了,这大半夜的你这是拿我老头儿寻开心呢?你几毛钱能买我几百斤玉米?不悦的神情自然流露了出来。又挥了挥手说道:“我说了不卖就是不卖,我吃不完就算让耗子糟蹋了,我也不卖。” 这话一出,那女子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愣是把李大爷给笑毛了。刚要问那女子笑啥,这时候一声鸡鸣传来,李大爷醒了过来,嘿,原来是做了一场梦。要说这梦也真够扯的,几毛钱想买我几百斤玉米。 回身叫醒自己的大儿子,让他看会儿玉米,自己回屋缓缓神儿去。等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一家老小吃过晚饭后,又商量着今晚上谁先守前半夜,谁守后半夜。 赶得那么巧,两个儿子可能是昨夜里着凉了,都发烧了,纷纷表示今晚是不能再守夜了。就这么的,李大爷只能自己一个人看玉米了。后半夜里,李大爷的困意又上来了,看了看四周没啥动静,闭上眼睛想要小憩一会儿。刚一闭眼,就听见远处有走路的声音,赶忙睁开眼睛,一看远处呼呼啦啦的来了十多个人,为首的正是昨晚那个女子。 李大爷知道要坏事,赶忙要喊人,这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喊不出来声音了。站起身来就要跑,发现自己的腿也动不了了。整个人就站在那看着那些人,什么也做不了。 只见那女子一挥手,那十几个人变戏法似的掏出了麻袋,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几把铁锹,就开始装地上的玉米。没多大会功夫,地上的玉米就少了一半了。那女子来到李大爷身前说道:“老李大爷,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家里几百口人要活命,大恩大德我日后再报答吧!”说完一转身带着那些人就离开了。 等那些人都消失不见了,李大爷终于能活动身子了,可是这次真的不是自己做梦了,自己的玉米确实是少了一大半。李大爷自己也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就知道来了一群人把自己家的玉米收走了,自己站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 在跟家人解释几次之后,李大爷决定去找村里的神婆子看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得罪什么鬼神了。经过神婆的上香寻问,李大爷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夜里来的女子是本地的灰仙儿,也就是老鼠仙儿。因为最近他们族群要搬家了,需要大批的粮食做路上的口粮。不得已找上了李大爷,原因是李大爷年轻时,对这个族群中的某个老鼠伤害过。 此次找上门来,也是为了报当年的仇。不过一码归一码,仇报了,这大恩将来也得报,果然这恩情就落在了李大爷家小孙子的身上,只不过这是后话,今天暂且不提。 ...
村东头老王家,家里就老王和他老伴,还有一条土狗。家里的姑娘,已经嫁到省城好几年了,每年过年才回来一次。 几天前,夫妻二人在地里割麦子的时候,老头突然晕倒了,不省人事。老王婆子,用尽了力气把老王弄回了家里。请了村子里的大夫给看看事咋回事,大夫仔细的端详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脉象正常,呼吸正常,仿佛就跟睡着了一样。 最后摇摇头,说自己没遇得到过这样的情况,还是让人从省城请大夫过来看看吧。老王婆子赶忙托人给自己在省城的闺女送信,让闺女带一个好大夫回家来。 自己则是在家照顾着昏迷的老王,两天后姑娘姑爷带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回了家。姑娘一见自己的老父亲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跪在老父亲身旁就开始哭。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姑娘,大夫开始给老王看病。那老头是真有本事的 ,翻翻眼皮,又把了把脉象,自己摇了摇头,嘴里说道不应该啊,太奇怪了。 紧接着又从自己带的包裹里拿出一包银针,取出一根银针照着老王的膝盖处扎去,只见银针扎上后,老王的腿微微的抖动了一下,就没下文了。 老头自己捋了下胡子,又取出一根银针,朝着老王的肚脐上扎去。银针入体,细小的血珠从针眼中冒出。老头这次的眉毛都快拧到一块了。 将近一个钟头,老头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最后老头冲着老王婆子说道,大嫂子,这病我真的没办法治,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只是昏睡不醒,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王一家人,都傻眼了,安排姑爷把老头送回家。娘俩商量着要不要找村里的神婆给老王头看看。 最后果然还是把神婆请回了家,神婆进屋后,看了看老王头,也和前两个大夫似的,摸摸脉象,看看舌苔。最后表示,自己回家准备准备,自己要元神出窍,去地府查查老王头的寿数是否已到。 当天夜里,神婆作法,元神出窍,准备去村里的土地庙,让土地公公把她送入地府。刚走到村东头老王家那几亩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影正在那割麦子,手里挥动着镰刀,每割一把就整整齐齐的码在身后。 走进仔细打量,这不正是老王头么。原来是他丢了魂,魂魄还在这割麦子,肉身已经在家床上躺着了。怪不得他会昏睡不起,原来是魂魄丢了。 碍于自己是元神出窍,不能招魂,只得又急匆匆的回家。元神附体后,赶忙走到老王家,跟老王一家人说明情况,要了一件老王头平时穿的衣服,用竹竿绑上,朝着空中高举,神婆嘴里默默的念着什么。 不一会,就看着有一股小旋风在衣服四周盘旋着,逐渐地融入到衣服里。神婆取下衣服,把衣服盖到老王的身上,右手剑指,在空中划动。最后猛地按着老王的额头上。 片刻过后,老王醒了过来,神情很是疲惫。看到姑娘后,问道你咋回来了,回来正好,家里割麦子呢,我跟你妈忙不过来,可给我累坏了,你在家住几天,帮着做饭。 神婆凑上前去说道,老王大哥,你这回能耐大了,魂魄都出体割麦子去了,这是肉体累坏了,不愿意动了,魂魄还得出去干活啊。 一屋子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总算让老王头明白发生了啥事,原来自己的肉体已经迷昏好几天了,自己的魂魄一直在割麦子。怪不得自己这么累呢。 再休息了几天后,老王头带着媳妇。闺女、姑爷,一家子人终于把自己家的麦子割完了。 这件事后来被老王头自己说了出来,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
民国时期,赣南小乡村里偏安一隅,倒也没有受战乱的影响,也能自给自足,但村里有户人家不知道为何,分的田地特别少,特别穷,连饭都吃不上,常常吃上顿没下顿,父母也没文化,虽是大姓李,但从小到大都叫他做“二狗子”,从小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身村矮小,看上去就像一个5.6岁的小孩,屋漏偏缝连阴雨,父母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双双离世,只剩下二狗子独自一人,刚开始,村民可怜他,偶尔会叫他到家里吃一顿,这样二狗子东家一顿,西家一餐的过,虽然吃的不太饱,但也足以维持生命。但是随着二狗子逐渐长大,但是12.3岁的年纪,不大也不小,但仍旧不能养活自己,村民也渐渐的会给些眼色,必竟那个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有一年,村里遭受鼠灾,老鼠非常嚣张,当着人大摇大摆人啃咬庄稼,赶都赶不走,导致家家户户几乎没有任何收成,二狗子照例去一个村民家吃饭之后,因为没什么收成,那家人自己也不够吃,女主人骂二狗子“废物,不会自己种田弄吃的,天天像狗一样一家一家讨吃的,你这么大的人,都在我家吃了好几年了,你不会自力更生吗?”二狗子半大不大的小孩正处于自尊心最强的时候,一听这话,当时没有流泪,出来后一个人跑到后山去,边跑边哭,不知不觉地跑到深山里一处荒废的庙里去了,二狗子坐在破旧的庙里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觉得要是自己父母没有过世的话自己不也会像丧家之犬一样到处讨饭吃,坐在那里自顾自怜起来,一时泪如雨下,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刚睡着,突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睡在大街上,起身一看,发现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竟然不像是民国时代的建筑,二狗子不仅有些好奇,街上车水马龙的,摩肩擦踵,二狗看街上人的打扮,竟然有些像唐代人的打份,二狗子上前拉住一个人问“这是在哪里啊?”,那个人很诧异,上下打量着二狗子,“牛牯岭啊,你不知道?” “牛牯岭?”,二狗子心里很纳闷,牛牯岭一片荒芜,杂草丛生,怎么会存在这么繁华的街道。 “你从那里来,为何而来?”那个人突然变的一脸警惕。 “我是XXX村过来的啊。”二狗子答道,那人一脸的迷茫,看上去好像根本不知道二狗子在说哪里,二狗子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似乎走到了另一个世界,记得帮村民放牛的时候经常到牛牯岭,常看到一些破砖碎石,记得村里的老人说,这里以前有个很繁华的村庄,后来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整个村庄的人突然消失了,原来他们没有消失,在破庙的后面,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村里的人。 二狗子对街上的一切都很好奇,东看看,西摸摸,走着走着,不小心走的一个小巷子里去了,巷子里什么也没有,正想转身离开,突然听见一座院子里面传来一声怒吼“你们这些王八蛋,有没有偷吃我的米?”,回应是一群“吱吱”声,二狗子一听觉得“吱吱”声像是老鼠在叫,觉得很奇怪,怎么一个人会对老鼠大喊大叫,老鼠又听不懂人话,有点好奇,于是悄悄的院子门推开一道缝,往里一看,不禁吓一大跳,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里面齐刷刷的站了一地的老鼠,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万只,奇怪的是这么多老鼠在院子里,竟然不吵也不跑,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听着那个人训话,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见他挥动的手似乎没有大拇指,其它四个指头尖尖细细的,仔细一看竟然有些像老鼠的前爪,二狗子又害怕有好奇,于是屏住呼吸想看看那个人倒是想干什么,过了一会那个人突然暴怒起来“你们不承认偷吃了我的米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用手指在地画了一条线,边画边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念些咒语之类的,画完之后对老鼠说道“没有偷米吃的老鼠到线的另一边去,偷了的要是不怕死的话也可以到线的那一边去。”,“哗”的地声一群老鼠过了线的另一边去,有几只似乎老鼠刚走到线的旁边那线突然闪出一道白光,像是闪电一般劈在想跨线的老鼠身上,痛的那些老鼠“吱吱吱”的乱叫,剩下的那群老鼠似乎很忌惮那条线,那个人哈哈大笑“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有本事跨过去啊。”,抓起剩下的老鼠用手指一划,把老鼠的肚子划开,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滴血流下来,但老鼠痛的不停的挣扎,那个人手一抖,几颗米从老鼠的肚子里抖了出来,那个人随一扔,那只老鼠下地立马就跑到线另一边去,然后那个人又抓起地上的老鼠依法炮制,不一会,那个人身边就堆了一大堆米,二狗子依稀看那些老鼠落地之前腹部似乎完好无损,觉得好神奇,过了一会那个人忽然抬头朝门口看来,冷哼一声“在外面看了那么久,看够了吧,还不滚进来。”,二狗子硬着头皮走进去,抬头看了那个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个人长的尖嘴猴塞,下巴留着几络胡子,居然有几分像老鼠。 那个人看了二狗子穿着打扮,似乎吃了惊,上下打量,满脸狐疑,问道“你从那里来?” 二狗子如实回答,那个人沉吟良久,过了一会说道“你遇到我,这也是缘分,你想不想学我这手艺?”,二狗子想都没想就点点头,心想我要是学会了使唤老鼠那还容易赚钱养活自己,那知道那个人似乎看穿了二狗子一脸严肃的说道“学了这门手艺,你不能以此赚钱,不能吃荤,否则你会遭到反噬,切记切记!” 二狗点点头,那个人又说道“学这个法门,你身体上会受到极大的痛苦,手掌也会因此不全,你要想好了。”二狗抬头看看他的容貌咬咬牙点点头,正想跪下去拜师,那个人抻手拦住他说道“我不做你师父,只教你御鼠术,其它不教,你福份不够,承受不起”,那个人盯着二狗子大笑三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抓起一只老鼠往二狗子嘴里一塞,二狗子大惊,拼命想吐出来,可是已经迟国,那只老鼠“呼”的地声就跑到肚子里去,肚中瞬间在翻江倒海,二狗子吓的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狗子悠悠的醒过来了,醒来之后发现双手剧痛,一看差点昏过去,两只手的大拇指献血淋淋,似乎被什么动物咬断了,忽然脚底下传来一阵“吱吱”声,只见地上有两只硕大的老鼠,嘴里在含着什么,二狗子定睛一看,这不是手指是什么,那两个老鼠似乎在对着二狗子拱手作揖,看见二狗子醒了,“呼次”一声跑的无影无踪。 二狗子起身一看,自己还在破庙当中,天色已经快暗了,要不是手中传来阵阵剧痛,还以为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 二狗子回到家中忍住饥饿,看着地上到处跑来跑去的老鼠,忍不住厌烦起来随口说了一句“跑来跑去烦死了,别跑了。”,突然正在跑动的老鼠突然停下来,慢慢的伏到二狗子的脚下,“吱吱”的似乎在哀求什么,二狗突然省悟,自己学了御鼠术何不尝试一下,于下对脚底下的老鼠说道“你把帮我找点吃的。”老鼠点点头,一下子跑没影了,没过多久,那只鼠带着个群老鼠抬着一根番薯进来。二狗子大喜,心想以后可以叫老鼠帮忙干活,村里正遭受鼠灾,自己可以借此扬眉吐气,大展身手了,再也不用白吃白喝人家的东西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二狗子就起来了,跑到村长家对村长说“村里遭受的鼠灾我有办法解决。” 村长不相信,二狗子一再坚持,村长半信半疑,但是鼠灾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暂且死马当活马医,让二狗子试试也好,村长问二狗子道“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准备什么,只要在村口挖几个大坑用来埋老鼠就行了。” “真的假的,你怎么抓老鼠?”村长觉得二狗子在信口瞎说。 “你按我说的做,我在12点之前保证把村里的所有老鼠抓光。”二狗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村长看他如此肯定,叫上村里所有的青壮年,在村口挖了几个大坑,村里的人都没有见过如此抓老鼠,纷纷过来围观。 只见二狗子,嘴里念念有词“所有的老鼠都给我出来。”念了几次,没有任何反应,二狗子有些尴尬,过了一会还是没有反应,二狗子心里在念叨,怎么失灵了呢,围观的人群也开始在躁动,在骂二狗子胡闹。 正当二狗子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有“沙沙”的声音传过来,人群中一阵惊呼,只见遍地都是老鼠密密麻麻,一群群朝人群跑了过了,看的直让人头皮发麻,围观的人群不自觉的往后退,只见一群群老鼠走到二狗子面前后都伏倒在地,二狗子指着几个大坑,对鼠群说道“跳进去。”,老鼠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前仆后继的往下跳,很快几个大坑就快填满了,突然鼠群中有一只老鼠停了下来,哀怨的看着二狗子,似乎的哀求二狗子饶了他的性命,二狗子心一软,点点头,那只老鼠获得大赦,转眼就跑的没影了。 二狗子叫村民把已经跳进坑里去的老鼠用土填埋了,村民战战兢兢的上前把老鼠给埋了,经过这一次,二狗子声名大噪,别的县城的人专门开车来请二狗子去灭鼠,刚开始二狗子态度也很谦卑,每次分文不收,初时请他办事的人还坚持,但后来见二狗子坚决不收钱,也就不再给钱了,但对二狗子非常尊敬“大仙大仙”的叫,有的地方还给二狗子塑像,筑庙。 经过众人长年累月的吹捧,慢慢地二狗子心思起了变化,觉得自己不能单身下去,得成家立业,不再满足于众人口中的吹捧,也渐渐的向求助的人要些许回报,有时要些砖块,有时要些木头,用来搭房子,打算把房子重新起一座房子,刚开始拿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生怕遭到报应,时间一长,二狗子也心安理得起来,觉得自己帮忙处理鼠灾了,拿点报酬也是应该的,自己并没有违反师父的话,自己只是收点小东西,并没有收人钱财,也处之泰然了,很快房子起好了,后来经人介绍,老婆也娶回家,次年小孩出生了,小孩出生后,各方面的花费逐渐多了起来,生活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但是二狗子仅靠收取别人的实物回报已经不足以维持家庭运转,老婆也天天吹枕边风,劝二狗子适当收取些金钱,但二狗子每次想起授业师父那句话心里就发颤,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二个小孩也出生了,二狗子老婆不停的埋怨生活过的清贫,二狗子看着家家户户过得比自己生活还好,自己身怀异术,反而过得饥一顿饱一顿的, 有一次,鼓起勇气问求他办事的人要了点钱财,后来发现有钱人过的生活就是过得舒适,于是慢慢的向求他办事的要更多的报酬,后来家中又请了保姆,买了丫鬟,一副大户人家的派头。 但是日久年长的消灭鼠灾,周边老鼠也基本上消灭的差不多了,二狗子家里没有田地,平时也就靠二狗子替人驱赶老鼠为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点收入根本无法维持家里那庞大胡开支,正当二狗子一筹莫展的时候,老婆给他出了个主意,二狗子刚听后摇摇头,他老婆一气之下,带着两个小孩回娘家了,给他撂下话,不这样做挣点钱就不回来了。 半个月后,二狗子受不了,只能听从老婆的主意,驱使老鼠去富足人家闹事,然后那家人就会来请二狗子驱鼠,二狗子再从中收取钱财,当二狗子提着钱财上丈母娘家请老婆,老婆一见二狗子开窍了,眉开眼笑的跟着二狗子回来。 刚开始二狗子只驱使老鼠去富足人家,到后来越来越不满足于此了,毕竟富足人家就那么几户,也驱使老鼠去平常百姓家了,慢慢的村民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是敢怒不敢言,二狗子身怀异术,普通百姓那里斗的过他,暗地里村民都骂二狗子白眼狼,黑心,小时候是吃百家饭长的大,但是长大后却狼心狗肺的,二狗越来越肆无忌惮,对村民强取豪夺,不给就唤老鼠是捣乱,自以为没有能治得了他。 可是坏人自有天收,有一次二狗子不知为何,在镇上的酒倌喝的酩酊大醉,步履蹒跚的走回家,怕影响夫人孩子于是跑到偏房倒头就睡,睡到半夜觉得口渴,于是大声呼唤丫头端茶倒水,不一会一个丫头,端着茶水进来,二狗子看着有点佰生,但没有多想,以为是老婆新买的丫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到茶水到肚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一杯那里是茶水,明明就是碗鸡汤,大惊失色“坏事了,师父一再叮嘱不能沾荤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汤水已经下肚了,不一会腹痛难忍,忍不住在床上大声哀嚎,二狗子挣扎中,看着那丫鬟的脸慢慢幻化成师父,忙求师父救命,师父一脸冷笑“贱民就是贱民,给你机会也抓不住,烂泥扶不上墙,活该!”说罢扬长而去。 不一会,腹中一只老鼠破腹而出,气绝身亡,一大群老鼠破门而入,争啖其肉,二狗子死无全形。 第二天,二狗子老婆起床后,见二狗子死了,卷走家中钱财,变卖房产,携儿带女,回到娘家,数年后,二狗子老婆改嫁,为了方便两子女还改随夫姓,从此生活富足安逸到终老。 ...
道光年间,因府库空虚,各处大小官员均有裁剪,久居深宫的那些宦官太监亦是如此。 俗话说:够不够,三千六!明清两朝宫里的太监,几乎都维持着这个一成不变的数目,其中的抛费自然也是不小。可如今就连那位道光皇爷自己都要省吃俭用,又哪里会有闲钱来养这么多没甚大用的奴才呢?于是,道光二十三年秋,便有近两千的太监宫女被放出了宫去! 宋家兴,祖籍江南苏州,原本门庭显赫,富比王侯。怎奈他荒淫骄奢、嗜赌如命,尚在弱冠之年便气死了父母,败光了家业。走投无路之下,这才牙一咬心一横,阉割了自己,进宫当了一名太监。本以为就此老死深宫,了结一生。哪曾想,如今六十有五,竟然却被道光皇帝给放出了宫来。 要说这位宋公公,倒也算有些本事。自打入宫至今,先后侍奉过两位皇爷,再加上他本就比其他的那些精于世故,所以这几十年来也没少得到封赏。不仅如此,皇上似乎还对他另开天恩,将宫中一位与他“对食儿”的宫女,也一并放了出去。这二人出离了紫禁城,并没有去往恩济庄颐养天年,而是在教子胡同买下了一座宅子,过上了富家老爷一般的逍遥日子! 宋公公年近古稀,而那宫女秋眉也已是六十出头,如今日子安逸了,一个尘封了许久的念头,也终于悄然而生。古语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宋公公的父母之所以为其取名“家兴”,无非是想要他兴家立业,传承香火。可眼下别说兴家了,就连要个一儿半女那也已是痴人说梦,所以跟秋眉一商量,便想着讨个继子过来,接续香火。 找儿子可不比其他,宋公公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人要贫苦出身,且还须孝义两全,千万不能像自己当年那般,若如此,那恐怕就不是寻子,而是找爹了。于是在与秋眉思付了多日之后,便打算由自己府里的这些个仆人之中,挑选一个收为义子。一来,人熟为宝,脾气性情多少能够有些了解。二来,这宋公公自打出了皇城,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日渐衰老,到如今就如那风中的残烛,已是摇曳即灭! 主意一旦拿定,这风声可就传了出去。话说宋公公府上的下人当中,有这么二位。一叫宋仁,一叫宋礼,二人皆是十八九岁,且又都机灵乖巧,模样俊秀。 一听老爷欲要收子,那宋仁立时便动了心思。他暗道,这府中上下,老迈居多,只有我和那宋礼尚可入眼,倘若他不与我争,那这一步登天的好事就必然会落到我的身上!可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我见了这等家业都难免意动,谁知那宋礼又会作何打算?如今静等好事临头也不是办法,倒不如我先去探探他的口风,然后也好再做计较!于是,宋仁以请酒为名,就将宋礼约到了街上。 二人寻了一家小馆儿,点了三五个小菜,是促膝而坐。待到半斤烧酒下肚,宋仁这才满脸醉意的说道:“哎!你我兄弟大好年华,本该去奔一处前程,不想却整日窝在府里,与人为奴。思想起来,真是好生惭愧!” “谁人不想鲜衣怒马,大富大贵?奈何出身贫寒,饥饱尚在两可之间,又何来前程可言?哎……”那宋礼也是连打唉声。 “近日我听闻老爷夫人欲收一继子,传承香火,而兄弟你年轻有为,容貌俊美,又何不毛遂自荐呢?真要是拜了老爷为父,那这眼前偌大的家业,不就全是你的了吗?”宋仁试探着问道。 “哥哥说的哪里话来!我堂堂七尺男儿,又岂会去向一个阉宦屈膝?眼下与人为奴,已是令祖宗蒙羞,若真再要拜了一个太监做爹,只怕我那死去的老子都要从坟里爬出来,生生的将我掐死了……” 宋礼话一出口,宋仁不由得便是一喜,暗道你如此最好,也叫我省心了不少!既然你没有争取的意思,我只须将府中众人逐一收买,届时他们再替我多加美言,那这义子干儿的身份也定然不会花落他家! 回去之后,宋仁又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攒,对府里的众人是挨个儿的迎奉。今个儿请请厨子,明个儿请请账房儿,又给那些丫鬟婆子送了许多没用几日,这府里上上下下,就都被他打点了个遍!当着众人也没避讳,直接就表明了来意,而众人也都是满口允诺,言说这宋家的义子,定然非他莫属。 转眼间,已是两月过去,忽有一日,那宋公公突发恶疾,竟得了中风,躺在床上不能言语。府中众人赶紧跑前跑后,帮着夫人秋眉料理。要说这最急的,当然还是那位宋仁,他心道,这干儿还没收呢,你怎么就出了这种事情?哪天真要是驾鹤西去,又有谁来给你披麻戴孝、扶灵下葬呢? 正想着呢,突然就听得上房一声哀嚎! “老爷!” “老爷……” 宋仁一听,不由得暗叫不好,心说夫人声音如此凄厉,想必是老爷他已经去了。可此时再多的思虑也是无益,只能推开房门,慌慌张张的朝着上房跑去。 等他到了上房一瞧,顿时就是一愣!就见上房门窗尽开,宋公公蒙着一匹白布,正静静的躺在一条长凳之上。夫人秋眉由丫鬟搀着,坐在床边哭泣,而在那亡人的灵前,却有一人披麻戴孝的跪在那里,宋仁仔细一看,原来正是那宋礼…… 这正是: 你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 宋仁明取巧,宋礼暗不义。 鬼魅多谋算,魍魉更无敌。 当是蝼蚁命,怎穿金缕衣? ...
爷爷曾经的一位同袍,七七事变前调到了比邻驻防师师部,专为几个副官长开车。某天,爷爷几个在姑苏城里闲逛,偶然在街边遇见了他。伙伴重逢,嘘寒问暖一番,大伙儿接着扯问,咋在这立着? 那位伙计挠头无奈:“嗨!陪了副师长听戏(其实是苏评弹)。”“哦?”大家感到惊奇,觉得周遭驻防的部队大部来自徽北,还有些是陕南的兵。大家爱的无非是欣赏几段曲腔宛美的黄梅调儿,再不济扯吼几嗓子秦腔,更还有苦咧咧摆嚎几段儿河南梆子的。苏州戏(评弹),还有本地也有的沪剧直至越剧、粤调儿等等在这些兵们听来,呢哝温软,像团棉花,又听不大懂,听着简直是受罪。“可不么,要不我咋出来上这儿立着。嘿嘿。”那兵说。 过了几天,爷爷又在同样地点遇上了他。“哈哈!你们长官犯了戏瘾啦!”“呵呵,显点儿。”“他哪里人?”“和我一样,安徽的。”“爱听苏州戏?”“哪呀!”那伙计又开始使劲挠头──“我见他拧眉毛忽闪眼睛的,显是听着不耐烦。”“呵呵,何苦受罪来哉!”“可不是嘛!” 爷爷当时和他挥手作别,再见面却是大半年以后了。 那天甫一照面,没来及寒暄,那位伙计就把爷爷拉过来低了声嗓:“老兄,你信不信,世上竟然有这么奇的事哩!“咋?”那兵娓娓道来……原来,看戏的那位副师长,大半年以前就开始被一个梦困扰。在梦里,自己过世不到一年的小叔强拉自己去看戏。并且这样内容的梦一做就是很长时间,反反复复。梦里小叔只讲一句话:看看、看看,仔细看看。 副师长很纳闷儿,自己小叔虽然年纪不大(比自己还小一岁)就死了,可他不是横死,是病了很长时间才殁的。他人很善良,小婶对他照顾也很周全,不可能是有人害了他,冤魂托梦来的。 可纳闷归纳闷,这梦还是时不时趁夜寐撞入脑海。副师长急了,决定就近找出戏,到底要鉴看鉴看里面有啥端巧。 离着驻地最近只有家唱评弹的,只好先去那看看。 看了几十趟,颇耐性子,头都听得大大的,也没理出个头绪,茶水倒灌了不知多少碗,这位官长最后坐不住了,决定听完最末一折,就让那该死的梦见鬼去。他上过几天洋学的,知道梦这东西有时啥也不意味着,昼有所思罢了。 就在踏出馆子的那一刻,他瞥了几眼门边的“梗概”(评弹曲目内容简介,可能为了方便一些北方来的听不懂吴越方言的人们设置的),其中有段《孙四娘杀夫》,是改编自旧话本《袍公案》里的某段章节。这段内容他大略知道,鼓吹的是封建社会妇道名节啥的。讲一个妇女与人私通,谋杀了自己丈夫,最后事败,身受剐刑的事。其中有段描绘特别阴惨:该妇女为了掩人耳目,用一根细长铜钉楔入其夫头顶,致其身死,后细细挽起其发髻殓殡,以致阴谋竟许久没被人们觉察。 副师长皱皱眉,舒口气,心里不喜不悲,理理情绪也没啥别的感觉,于是扭身走了。 不久,老家有人捎信来,说副师长的老父快不行了,让他即刻回家或可睹大人最后一面。他急忙请假往家奔,到家老头儿已入弥留。在他遽悲呼唤之下,老父翻眼皮瞅闪一眼,撒手驭鹤去了。 其后,自然该孝子极尽人悲,抚梓披麻,不在话下。 这天,几个本家长辈在灵柩前忽然谈起,说该就着先兄入葬,把祖坟里几座汪了几块水洼、起了几泡蚂蚁的坟茔修一修,大不了再花销一笔,多添个道场。 长辈发话了,侄男女怎敢不听,立刻请人动作。到了坟地一看,比老人们说的还严重,尤其近起的小叔的坟,当初就填土不实,加之近日雨泡,快成洼地了。大家觉得经由水蚊的阴宅恐碍后生,还是迁一迁的好。一拍即合。 新葬,故迁,一大家子戚戚哀哀。 待大家开始动手迁移副师长小叔的坟时,刚刨几下,棺椁就露出来了。遮上黑布幔,焚化几柱香,洒祭三杯酒,人们开始起出棺材。旁边请来的和尚道士们把大悲咒、黄梁忏齐念,铙钹齐响;另请的本地土乐也吹打出凤还巢、岐山隐,呜呜啦啦。一时好不热闹。 副师长并不关心这些,一个人怔怔出神,想起和小叔在一起的时光,心里酸酸的。 可能棺材入土不深,又被水沁过,固定棺盖的两排长钉都锈蚀得不轻。上下一折腾,棺盖竟然开了,露出了尸骨,人们一片惊呼。副师长当兵的,不忌讳,跃步上前扶住。闪眼看,小叔尸身头上毛发早已落尽,光秃秃一片。 这时,就像打了一道厉闪,他的心里骤然想起评弹“梗概”里的那段话故,手竟不自觉伸进棺材,指头肚沿着骷髅头顶摩挲……就像福至心灵,他的手指肚突然蹭到了啥东西。他反复蹭摩几下没弄掉,显然是附在头骨上的。于是他改用指甲掐住往外抠──那个东西竟是长长的。把它徐徐拔出,他的心阴郁得竟像是在慢慢往下沉,直到沉到不能再向底而被涌起的愤恨代替──一根三寸来长的金针,被他从小叔尸体头骨上拔出,赫然展示在一干亲众眼前。大家惊得目瞪口呆。在他眼角余光里,小婶匹然倒下,像被抽去了脊骨……后来事情查明白了。那位小叔是被人害死的,凶手就是其妻,我们主人公的那位小婶。 剧情承继古、俗,奸情伤命,述之无味。不过凶手的手段堪称极其隐蔽,完胜评弹“梗概”里的活例。 原来那位小婶勾搭的奸夫早年当过银楼首饰店伙计,有一手打造金银器的好手艺,后来还学过中医。他就是利用自家这两手特长做的案:先用金皮细心打制了一根中空细针,将蟾酥(一种中药,由嶦蜍身上提出,有毒)小心灌进去,针头小孔用蜂蜡暂时封闭。借着为副师长小叔看病的机会,将针摩根刺入他的头顶百会穴。真金既阻气凝血,又加上蜂蜡渐化蟾酥缓缓溢出,让其足足经受了三年多头痛折磨,最后神志错乱,惨酷身亡。如此,给了人们一个缓疾终焉的假象。 ...
大巴山、草海一带自古多蛇,有白蛇、青蛇、菜花蛇,竹叶青,七步蛇等等,不一而足。《山海经》裁:“西南有巴国,有黑蛇,青首,食象。”言蛇能吞象,不免夸大,然巴山中蛇多,却是事实。但象青蛇、菜花蛇等无毒蛇多在草海,象竹叶青、金环蛇、七步蛇等有毒蛇多在深山老林。草海边山谷,有吴青杠,居茅屋,家极贫,屋后林木茂密,杂草丛生,百蛇出没。吴青杠凿石壁成窑若干,捉了许多毒蛇,放在窑中喂养取毒卖钱,待毒尽后,便杀蛇剥皮,以火煮食。不几年,便小有积蓄,且长得面色红润,身体强壮,气力过人。 吴青杠虽富,却从不雇人。那生计毕竟太危险。就连山中的姑娘,也不敢与他接近,所以三十余岁,仍孤身一人,自然有时他也难免不感到十分烦恼,便常与酒为伴,大醉时,则眼如喷血,常常愤愤地闯进蛇窟,手抓脚踩,口咬手撕到手之蛇,所以,每当此时,众蛇必吓得咝咝惊叫,游窜奔逃,然而,吴青杠早把铁门紧闭,蛇逃不出去,于是便缩成一团,吓得瑟瑟发抖。 一天,吴青杠腰揣蛇篓,脚裹绑腿,又进了山。其时,正值深秋,落叶飘零,满山光秃秃的树枝,托起一派冷箫。吴青杠转过几个山头,恍如看见,前面有一红衣女子,正在林间穿行,待定睛看时,却又全然了无身影。吴青杠疑为眼花,遂不顾,果在其隐没处,发现一蛇穴。吴青杠以艾叶硫磺一熏,便有一金环蛇窜出。金环蛇剧毒,吴青杠一把抓住蛇尾,只一抖,蛇便无力反抗,乖乖就擒。回家后,吴青杠将其掷进蛇窟。自此后,每当吴青杠进窟抓蛇取毒时,众蛇皆奔窜,惟有此蛇,游曳其前后,作亲呢状,且乖乖吐出毒液,从不反抗。每到吴青杠杀蛇吃肉,众蛇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惟此蛇竞似无觉,反趋前游曳,吴以蛇肉饲之,竞然也吃而无忌,以手抚之,亦作驯服状,令吴青杠颇感惊奇。 不久,蛇窟喧哗,见众蛇围咬那金环蛇,其蛇已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见吴闯至,遗其于地,金环蛇目中泪光闪闪,似甚哀怜。吴青杠动了侧隐之心,遂以蛇药饲之,并以刀创药敷其伤口,将其放出蛇窟,任其在自家院内游走。而蛇于三、五日伤好以后,竞不它窜,反倒时时与吴青杠为伴,久之,吴青杠亦任其自食饲蛇之青蛙、老鼠、鸡鸭等物,并不再在它身上取蛇毒。 这天,吴青杠心中烦闷,便在园中喝酒,待醉眼惺忪时,突见园中有一红衣女子,冉冉而至,其面容姣好,似曾相识。于是吴青杠邀其共饮。女亦不拒,与其谈笑戏谑,推杯换盏,至吴青杠大醉,拥其进屋,意欲与之成其欢好美事。耳鬓厮磨之际,突然觉得女子口到之处,麻木痛痒,使其全身如同有火烧炙一般。吴青杠大惊,猛然记起在山林里捉金环蛇时看见的红衣女子的身影,心里明白这女子定是金环蛇所化,欲拿刀杀蛇,但已全身麻木,无法动弹,情急之际,猛地在那女子肩上咬了一口,遂听到一声尖叫,吴青杠只觉得自己又被咬了多处,终于昏昏沉沉,恍若云里雾里,不久便失去知觉。 第二天,人们发现,吴青杠家门扉洞开,吴青杠赤裸裸地躺在地上,身上多处被蛇咬伤,已气绝身亡。一条金环蛇死在他身上,赫然而排牙印,显然是吴青杠咬的。人的唾液对动物同样有毒,所以金环蛇亦不能幸免。再看吴青杠蛇窟,铁门早已大开,吴青杠饲料的几百条毒蛇,早已逃之夭夭,无一存焉。 ...
这是一件传说中的鬼故事了,故事发生在北宋时期,比较久远,流传甚广。。。 (一) 大概是唐末宋初年间的事,也许是发生在河南一带。不确定的原因是因为此事多为野史略微提过,事必考据的正史是见不到这件事的记载的! 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不是发生在唐朝以前,原因是唐朝以前的人称“观音”为“观世音”,后来李世民做了皇帝,为避他的名讳,因而就隐去了“世”字!看来神的地位再崇高也敌不过活着的人王,不知何故历代人王却偏爱将自已塑造成神? 就算是以上证据也是在野史里找到的! 真正的证据在贾一慈那大宅右厢的佛堂正中挂着呢--那是一幅工笔细描,画中一位菩萨脸如满月,圆润慈善,双目低垂,衣袖飘逸,左手执一白玉花瓶,右手执一杨柳枝,上端横书--“慈航观音大士”!字体秀丽工整。仔细端详此画,再闻之佛堂终年绕梁不绝的香火,很自觉就有了一种肃穆庄严之感! 如果贾一慈没去外地进药材的时候,佛堂是他每天必到之处。贾一慈是一位很虔诚的佛教信徙,他打小时候就从他母亲处遗传了对“观音大士”的无限忠诚。并在十八岁那年将这幅据说出自名家之手的观音画像也遗传了下来! 三十年前他只有十八岁,那一年的二月十九,贾一慈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日子。这一天除了是观音大士的生日外,还是他母亲的忌日!那天他赶回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见到了母亲的最后一面,但他母亲却没来得及见到他最后一面!那天晚上,贾一慈整宵地坐在灵柩前,欲哭却无泪,空洞的眼眶直盯着墙上的观音画像。 贾一慈从此成了这世上的飘萍!他从没见过他的父亲,也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从小就天生敏感细心的他从母亲眼神里读出这是他不该提的问题!为了守孝,他决定不再回杭州当学徙的那家药店了,于是他将几年从牙缝里省下的积蓄及母亲留下的首饰再加上向同姓村里的叔辈借贷,把旧屋简单修葺一下,经营起药材铺。 当初变卖母亲首饰时贾一慈只是卖一些从没见他母亲佩戴过的,有一只他母亲戴了一辈子的手镯贾一慈是连碰也不敢去碰它一下,它就一直静静地躺在香案上。 由于多年学徙的勤奋,又或是由于他药铺的药比别人都便宜一成,又或是他经常让穷苦急病的人赊药从不催还,又或是每到佛诞观音诞旱涝季节他都设厂舍粥,广散寒衣,施药济人,再或是祖上虔诚拜观音所积功德,总之,贾一慈的药材铺一直红火至今,铺子也由原先的一间窄面到如今的五间连面远近知名的大药铺。贾一慈也就成了名震一方的大善人“贾员外”。 虽说如今的贾一慈已是中年发达,功成名就,且娶一妻也是方圆百里闻名的大美人!但他却是积着一块大大的心病,那就是娶妻二十有三载,膝下犹虚,偌大家业后继无人!个中缘由却又不能道人,正正如一块鱼刺在梗! 这些年,贾一慈行善积德,早晚诵读《观音经》《小乘心经》,自家佛堂香火油灯长年不灭,每回外出进药材他也必暗访名医,服药无数,终是白忙一场,丝毫不见起色! “哎呀--”贾白氏感到疼痛,惊醒了,猛地睁开眼,望了半晌贾一慈,好久才回过神来,弄清了眼前形势。 看来此情形并非第一次了,在弄清形势后,贾白氏轻蔑地翻了一下眼皮,扁了扁嘴说道:“想干嘛?你行吗?行就上,就知道这么乱捏,有力还不如去捏你那没用的东西!”说罢自已翻了个身,头朝里又睡了过去。 贾一慈刹那间额头青筋猛烈抖了几下,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他突然想起今晚睡前忘了去佛堂上香了,赶紧下了床披了衣往佛堂走去。 贾白氏听得贾一慈的脚步远去后,复轻叹一声,本来沉沉的睡眠现在一下让贾一慈搅了去。 贾白氏本也是生于殷实人家,十七岁那年受父母之命嫁与贾一慈。婚后见贾一慈个子虽不高,却也是眉清目秀,再加上对她相敬如宾,从未对她提出非份之求,令她当初惶恐之心渐渐安定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贾白氏不再是十七岁的贾白氏,一颗熟透的蜜桃随时都有把薄薄的皮撑破的危险! 而贾一慈依旧相敬如宾,这种刻意的客气越来越让贾白氏忍无可忍,于是,常常地,有意无意地,有事没事地,贾白氏总爱发一些莫明其妙的火! 贾一慈却是胸怀博大,任由贾白氏胡闹,从来不恼。 贾白氏见贾一慈一付事不关已的样子更是两眼冒火,她不明白,不明白贾一慈的宽容,就象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总爱莫明其妙就脾气暴燥一样! 当她有一天明白过来时,夏天已经快到尾声了,早来的秋天虽然更火热,也更短暂! 最近的几年,贾白氏的外交圈子有了一点扩展,她同时也发现,贾一慈对她不再相敬如宾了,经常在酒后对她作一些永远不会有下文的毛手毛脚!贾白氏虽然厌恶,但也不作过份抗拒,毕竟贾一慈有这个资格! 中午贾一慈突然回家来,康七还在床上,着实吓了贾白氏。好在贾一慈是直奔佛堂,这给了康七时间从后墙从容不迫地离去。 在康七翻墙的一刻这个院子每个人都很满意。康七很满意可以从容离开,少了麻烦;贾白氏很满意突发事件有了完满结局,保住了贞节;贾一慈一样很满意,通过佛堂窗格上的眺望,他确定了那人果真是康七无疑! 记得贾一慈匆匆离店回府是午时一刻左右,当时王掌柜本想拖延一下贾一慈的时间,起码午时过后再回府!可是对于离家一月有余归心似箭的人又岂是随便能拖延的?再说贾一慈如何也是王掌柜的东家,过于异常反而令人生疑。王掌柜也只好心下暗道“菩萨保佑”便由贾一慈去了。 因为没能拖延住贾一慈,让王掌柜整个下午心不在焉,几次进了后堂忘了进去何事,出来后却记起原来是要上茅厕!左眼皮是不停地突突直跳,这更让他心慌意乱!好不容易熬到了黄昏,脚却又似灌了铅一般不肯迈出。毕竟王掌柜是见过大风浪之人,稍一定神,心下一横,迈开大步就往贾府赶! 事情往往都是这样的,你最但心的事总不会出现,出现的却往往是你没想到的事! 王掌柜刚进府门,贾一慈就大步迎了上来,一把拖上王掌柜的手说我们今晚上花园子喝去,席已备好,就等你了! 贾府的花园子不大却很精致,巧夺天工的假山和水池,青砖碧瓦的八角亭,满墙的爬山虎,墙外伸展进来的巨大柏树,一切都显得古朴宁静,这正如贾一慈一贯的性格,厚实不张扬! “王兄,我今个出门可真遇见稀奇事了!”--贾一慈刚落座就先自开口道来。 “我现在看到的就够稀奇的了!”--王掌柜道。 “哦?”--贾一慈奇怪地看着他说--“你看到什么?” “你的头发!”--王掌柜说完为表重视,更深地盯着贾一慈油光发亮的头发。 “哈哈哈--”--贾一慈爆发出一阵大笑道:“这也是稀奇事的一部分。” “倒底是何稀奇事呢?”--这是一句废话,王掌柜知道即使他不这样问,贾一慈也马上会说出来的,但王掌柜知道他这样问会让包括贾一慈在内的任何人感受到更大的鼓舞和成就感,一种人无我有,待我施舍的成就感。这就是王掌柜的人生经验之一!这也是王掌柜这么多年能够屹立不倒的经验之一!这种内敛的聪明较之外露的聪明不知要聪明几多?虽说中国人的废话多,但一个人要真的能熟练运用这些废话以致驾轻就熟的话,那么你不是个出色的政治家也会是个出色的外交家! “说来也是荒诞,这事得从上个月我出门的前一天晚上说起,那夜我一早便上床睡了,半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贾一慈喝了一口酒娓娓道来。 (三) 贾一慈这次出门还真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事,这虽然差点要了他和全船人的命! 有道是贵人出门多风雨,贾一慈还真是不小心成了这一船人的贵人了。虽说这一船都是他雇的脚夫。 这一路来没完没了的急风暴雨让贾一慈着实伤透了脑筋。眼看樟州的这一集药市快要结束,他却误了几日的行程,只因风太大,许多船家不愿走,好不容易找到这条没蓬遮头的小艇,也顾及不了许多了,怕太迟去了买不上好药,只剩别人挑下的劣药,这是贾一慈最不能忍受的!干了一辈子药材,好药是贾一慈的命根子,什么时候只要一闻到制过的上好药材,他就会两眼放光,心旷神怡!眼下只求快到,购好了药再慢慢寻好船回家! 话说回头,这一叶小艇载着加船家和贾一慈共十一人晃晃摇摇一路飘来!两岸春意盎然贾一慈也无心欣赏,心急如焚令他坐立不安!倒是事不关已的脚夫们心情不错,一人一句对接起下流山歌来。由于乡音太重,贾一慈也不甚明了他们究竟唱些什么,只从他们突然爆发的暧昧大笑里猜出歌词的下流来! 因为听不懂而又被强迫着听,这更让贾一慈心烦意乱。但他的修养令他决不会出声喝斥他们。 贾一慈刚想闭目找他跟随了一辈子的观音大士时,观音大士却突然显灵了!这时,平地一阵急风过,眼还没来得及眨一下豆大的雨点就哗哗砸来了。这一砸把下流山歌砸停了,却砸出了更大的嘈杂来。皆因众人看到不远处有一约两米宽之木桥,桥下刚好能栖身此小艇,便七嘴八舌催船家快划过去好避雨。 此时满肚无名之火的贾一慈正无处可消气,见此想反正自已已淋湿了,也不在乎再湿一点,偏不让这些下流胚好受。再说正是赶路的时候。于是大声对船家说:“不准停,快快,快开过去,只管赶路就是了!” 即便是无甚利害关联的筵席上都是“杯杯先敬有钱人”,何况这十人中只有贾一慈一人付钱与船家。 当小艇顺顺当当穿过桥洞时,全船鸦雀无声,这突然而来的仿佛凝固的空气令贾一慈感到满意。 然而,雨点却是不会凝固的,反有越来越烈之势。 然而,因为此时的相对安静,才让这一船人更真切地感受到了生死一线间的悚悚然,世事无常说来就来的真确感! 那一刻,小艇只离开木桥五至六米,这个目测量是贾一慈的,船工说只有四米不到,大多脚夫却说只是一步距离而已! 总而言之,他们每一个人都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木桥是如何在风雨中倒塌的。 小小木桥,想来倒塌得也不甚壮观,只是差一步即临灭顶的真实感觉对小艇上每个人的冲击却是巨大的! 这一船人除贾一慈外其它十人想来识字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但对世理却是极识的。瞬间的惊呆过后,便对救命恩人贾一慈发生兴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许多好听明显带有奉承痕迹的话语。感激过后便也产生了小小略带讨好的疑惑--“先生真是活神仙啊,难道先生预知方才之事否?” 此番变故,贾一慈心下的惶惶并不下于他人,只是他在船上的地位以及他的多年修养令他能更快地安静下来。此时闻听耳边这等受用之言,心想:许是多年拜佛的缘故,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此时既听询问之语,也不敢贪功,便轻咳一下道:“这都是观音大士的功劳啊,诚心向佛便有这等好处!” 说完这两句贾一慈便住了口,一会又觉不妥,似有意犹未尽之感,又觉只这两句有点故弄玄虚之嫌了!略一思索,便又开口,信口编来:“其实,昨晚我做了个梦,梦中观音大士向我说了这番凶险,才使今日得以侥幸躲过。所以啊,以后你们也应多多信拜观音大士,因为,你们已经先承受了观音大士的恩泽了!” 说完这番感觉极其良好的话后,雨突然就住了,乌云一散,天一下亮了许多,雨过天青当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景界! 今日这遭遇,贾一慈这番说话,就连贾一慈说完这番话后的肃穆表情都将是这船人刻骨铭心一辈子的! 余下的路程贾一慈再也无话,一人静坐船首沉思。刚才信口编来的一番说话忽然把贾一慈带到了一个地方,这地方像是很熟悉的一条死胡同,又像是从没到过的一座迷宫。这番话在他嘴里出来的同时,也在他脑海里变成了一根绳子一把钥匙,贾一慈此时心中也像是豁然开朗了一下,但马上又暗淡了下来!来得太快,让他一时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贾一慈毕竟不是三岁小孩,他知道他手上既然找到了钥匙,现在要找那扇门就容易了! 王掌柜听着心里一酸,眼睛发热,忙离座对贾一慈一揖到底说:“请东家放心,我一定不负东家所托!” “交给你我当然放心,这下我就能一心一意地观音大士面前赎我的罪孽了。”说罢长叹一声。 “东家--”王掌柜欲开口,贾一慈挥手制止道:“你也不必难过,我这一去也是我多年心愿,从此清风明月,朝露晚霞,不比在这浊世中清凉么?” 月满如盘,树影婆娑,远处山峰的轮廓似是一张起伏的侧脸,微微张着嘴,象是在喃喃诉说着它的千古寂寞万年风霜! 6/28/2002深圳 真相: 此案真凶其实为贾员外和王掌柜二人。贾员外为策划人,一手勾画出了此案的蓝图,并作了偈诗暗示给王掌柜。王掌柜是何等人?且又与贾员外共事了二十多年,对贾员外夫妻之事也全了然,哪会领悟不到贾员外的意思?于是,在初三晚两人喝完酒后,王掌柜甩掉车夫,换上黑衣装束返回贾家,亲手杀了贾白氏。康七所见之黑衣人就是王掌柜是也。 王掌柜因为早年流落江湖,信奉的是义气二字。此举也正是为了报答自己在落难时贾员外的知遇之恩。 而贾员外事后岂能不知此事乃王掌柜所为?因此事后如愿嫁祸于康七后,仇已报、怨也了,贾员外万事皆休,同时为了报答王掌柜的义气,于是把家业都送于了王掌柜。 世情恩怨,纠缠交错,一时之气,或是一时之惑,枉送了多少性命?贾白氏可恨且可怜,康七亦可恨且可怜,然而贾员外王掌柜又何尝不是可恨可怜乎? 愿人心皆向善,念念不忘,切莫因一念之差,枉送千世修来的今世为人!(完) ...
表哥终身未遇到什麽不好的事,只有这件是让他觉的最玄... 1975年的夏天,当时表哥全家已移民美国,暑假时父母带他到海边度假,因没有玩伴,他整天只是在海边做沙堡而且生性内向也不敢主动和人说话,就在他们即将度过三天的海滩之旅..有一位女孩主动和表哥说话,然後他们一起做沙堡,女孩叫Sandy,有金黄色的头发……也很喜欢沙。 最後一天就这样度过了,表哥和Sandy玩得相当愉快,他们甚至还许下童言的承诺,每年都要到此会面,即使时间错开无法见到面,也要做半边沙堡让对方知道而看到半边沙堡的人也要把沙堡完成,表示友谊常存。 表哥和Sandy一起到海里玩水,玩得尽兴,Sandy的父母呼换她,要她赶快上岸.准备起程回家,表哥於是也往岸上游。 当表哥上来後,回头一看,已不见Sandy踪迹,,心想大概已经回她爸妈身边,但,不对,她父母仍面对大海不断的在呼唤她,但没有Sandy的反应,表哥一时心慌,眼泪潸潸流下,深怕Sandy遇难,不久之後有两位潜水夫下海寻找,他们什麽都找不到。 表哥自此後相当自责,当时应看好她上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事隔多年,表哥一直无法释怀,自此後也从未在到那个海岸,也从未有sandy的消息。 今年夏天,表哥因公,再度驾车经过该处海岸,突然想停下来看看,此时不觉一阵悲伤涌上心头,突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远远的看到海边有一个做了半边的沙堡,心中一寒,二话不说,马上冲到海边去,仔细一看,还有二道足迹由沙堡处走向海的方向,并消失在海与沙滩交接处,他马上想起与Sandy的约定,竟然这几年来他都忘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沙堡完成,心中竟然祈祷能再见到Sandy一面完成了,他面向海边,并无任何动静,这时,有个渔夫划着小舟,向岸边开来,隐隐约约的看到船上有用东西盖着一个人,那人的头发露了出来,是金黄色的,表哥.心中寒颤不断,慢慢的走向渔船,当渔夫把那具尸体抱上岸,表哥一看,竟然....就..是... Sandy!而且皮肤完好,长相仍是二十年前的模样。 表哥自始至终并未见过鬼神... ...
山东章丘查牙山上,有个井口大的石洞,大约有几尺深。石洞北面的石壁上,又有个洞门,只要伏在地上,伸长脖颈就能看见。附近村子里有几个人,早就想进洞看个究竟,这一年九月初九重阳节登高那天,他们约好在石洞那儿饮酒,共同商量进洞的办法。商量的结果是三个胆大的人拿着灯火,用绳子吊下去观察。他们进去以后,发现这洞高大宽敞,像大厅一样,进去走了几十步,才渐渐狭窄了。他们又发现洞底还有一个小洞,人伏下去,可以像蛇一样钻进去,用灯火一照,漆黑漆黑,深不可测。其中两个人气馁了便退回来。另一个小伙子夺过灯火,冷笑一声,挺身往小洞里爬去。幸好狭窄的地方仅比墙厚一点,一过去就又高又宽了。这个小伙子站起来往前走。头顶上的钟乳石参差不齐高悬着,像要往下坠落。两壁上怪石突兀重叠,很像寺庙中的雕塑,显现成鸟兽人鬼的形状:鸟像在飞,兽像在跑,人有的像坐,有的像站,妖魔鬼怪表情愤怒凶恶,奇奇怪怪,丑陋的多漂亮的少。这个小伙子心里紧张起来。幸好路还平坦,没有什么陡坡。他小心谨慎地走了几百步,西面石壁开处,现出一间石房子。门的左边有一块鬼样怪石,正面对人站着,眼睛突出,口张得有簸箕大,长舌獠牙,狰狞凶恶。左手握成拳,撑在腰上,右手叉开五指,像要抓人。他大吃一惊,寒毛都吓得竖起来了。远远望见门里有烧过的柴草灰,知道有人曾来过,胆子又大了一点,勉强走进几步。只见地上摆着杯子、碗,满是泥垢,但都是近代东西,不是古代器皿。旁边还放着四把锡壶,他很喜爱,便解开带子捆住壶颈系在腰上。又向旁边一看,西角有一具尸体,两手两脚四面叉开,他害怕极了。仔细一看,死去的人脚上穿着尖尖小鞋,鞋底的梅化图案还看得清楚。他知道死者是年轻女人,只是既不知是哪里人,也不知是哪一年死的。衣服的颜色已变得灰暗,分不清是黑色还是红色。头发蓬乱不堪,好像一筐乱丝粘在骷髅上。他想这尸体头上可能会有珠宝首饰,便把灯火照近头颅。这时,他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嘘气吹灯,灯火飘闪不定。火焰呈红黄色,女尸的衣服也似轻轻掀动。他大惊失色,手直颤抖,灯火顿时熄灭了。这下糟了,这个小伙子心想,得赶紧回去。他追忆进来的路线急忙回奔,不敢用手摸石壁,恐怕碰那些像鬼一样的石头。不料,黑暗中他一头撞倒在石上,连忙又爬起来继续找路,又冷又湿的液体流到脸颊上,他知道是血,但也不觉得疼,也不敢呻吟。喘着粗气跑到刚才爬进来的洞口,正要伏下身往外爬,却好像有人抓住头发,头一晕,就昏死过去。没进洞的伙伴们坐在洞口等了好久,还不见返回,便怀疑他出了问题。于是,又吊下两个人。他们走到小洞口,探身进去,发现那个小伙子的头发挂在钟乳石上,血流如注,人已昏迷。这二人大惊失色,不敢进去,坐着发愁叹气。一会儿,井上又吊下来两个人。其中有个胆子大的,奋勇钻进小石洞,把那小伙子拖出来,放到山上,过了半天他才醒过来,把刚才所见到的详细说给他们听。只可惜他没有探究到洞的最底层,如果进到最底层,一定会有更奇妙的境界。 后来章丘县令听到这件事,吩咐用土把洞堵死,于是,人们不能再进去了。 ...
虽然保持着晚十点准时上床的习惯,掌柜单云近来却总是觉得睡眠不足、精神不济,他把这归于茶舍的业务繁忙。门面搬迁后,客人多了许多,其中不乏百般挑剔的恶客,淡云整日疲于应付,脸上的肌肉都笑得僵硬了,偏生收银员崔影连招呼都不打就外出,半个月还不见回来,收银的工作只好请二掌柜宛泪兼着。 崔影走得奇怪,那天中午还在柜台上打盹,下午就不见了,也没谁看到她什么时候出去的,连算盘也带走了。 “这个小崔,等回来非得把她明年的奖金都扣完喽!”单云愤愤地想着,顺手从正躬着身沏茶的茶舍店小二肩上拿过抹布擦了把脸,又搭了回去。小二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随即提着茶壶转身去了。单云突然一个激灵,这才想起小二这样笑已经有很多天了,而且常常是一个人坐着,突然就笑了起来。 茶舍店小二以前是从来不笑的,上个月茶舍开展“微笑服务月”时还点名批评过他,他为此赌气十来天没上班,正当茶舍准备另行招工时又回来了,似乎从那时就这样笑过,但是单云没很注意,现在想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看来工作压力太大,大家都有些承受不了了。”联想到自己的黑眼圈,单云愈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决定明天和宛泪商量一下,挑个日子放假出去郊游。 打烊之后,照例要结算一下今天的盈余。夏日之夜郁闷无风,打着蒲扇算完账,单云已觉得口干舌燥,可又偏偏寻水不着,只得上大厅茶壶里倒了些残茶喝了,暗忖虽是过期的变质茶叶,那许多茶客喝了都没事,自己喝一点想来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时至午夜,单云在睡梦里感觉腹中绞痛,心知是那两口残茶闹的,急忙拿了卷手纸跑下楼去。他住在二楼右手尽头,厕所却在一楼左手尽头,遇上闹肚子,确实需要一定的体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打声,他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问道:“谁呀?” “是我,崔影。” 单云听在耳中,急忙跑去开门,门外站的,却不是崔影是谁! 舒了口气,单云道:“你没事就好!” “我很好呀!是家里有点急事,我不是要店小二帮我请假了么?”崔影见平时尖钻苛刻的掌柜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店小二!”单云想到刚才的噩梦,恨恨地说了一句。 “你没什么事吧?脸色好难看!”崔影问道。 单云自然不能说是作了噩梦吓的,掩饰地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你先下去做事吧,我洗漱了就下来。” 崔影点了点头,走下楼梯,下了几级台阶,又转头问道:“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单云有些不耐烦地关上了房门。 “没事就好!”崔影自言自语说道,看着关上的房门,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头从右肩转回,缓缓地下楼去了。 ...
故事的主人公是梁娃。都三十的年纪了,还是一光棍。梁娃没事干的时候喜欢串门。梁娃家住在下庄,梁娃的表姐住在上庄。 他表姐素荷十六岁就嫁给了大地主做小妾。生有一儿一女。孩子找的都是有钱人家,自己过日子去了。没想到前年老地主死了,凶悍的大老婆把她赶出了家门。无奈之下,从上庄里租了一间房子,勉强度日。挑水要去很远的地方,只有靠梁娃帮忙。 院子里还住着几户人家。农闲时候他们坐在一起谝闲传。 这时是夏季,他们早早吃完饭,坐在院里乘凉。 梁娃来了坐在素荷给他的小板凳上。他抽起了水烟。一时间“咕嘟咕嘟……”声,掺和着烟草的香味,在人们的话语中飘荡…… 张老汉清了清嗓子“嘿!”了一声说:“你梁娃晃了这么大了,也不找个女人,屋里冰锅冷灶的,呆得下人吗?” 梁娃呵呵一笑:“谁跟我吗?先人没有留下祖产。把我都养活不下,还害别人受罪吗?这辈子算了吧!”说完看了表姐一眼。 素荷红脸低下了头。 张家女人说:“我娘家后山里有一个寡妇,你要不要?带着两个娃,脸上有些麻子。” 梁娃摇头:“不要!”众人哈哈大笑。 青山家的两岁娃娃跑过来,鼻涕流到了嘴里。梁娃顺手在他裤裆里掏了一把,小孩“哇哇”大哭起来。青山女人笑骂着抱起娃娃到一边哄去了。 大家又一阵笑…… 第二天梁娃坐到了半夜一点半,然后起身回家。 出得门来,只见在月牙微光映照下,还看的见路。他哼着小曲,往家走去。走到快到下庄里的时候,他隐约看见眼前站着一只羊,白白的毛,体形也较大。羊叫了一声,往前跑去。 梁娃左右一看没人,心中一阵狂喜,撒腿就向白羊追去…… 羊拼命地跑,他拼命的追,羊急得“牟牟……”直叫。 就这样追了半夜,追到了一片荒地里。羊停下了脚步,并转过身来。梁娃高兴的扑了过去。在他快要抱住的时候,羊在他眼前轻轻吹了一口气,就不见了。他四处望望,觉得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叹口气,转身往家的方向摸去。 回家摸到炕上,倒头就睡下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素荷来敲门。梁娃睁眼一看天还没亮,“嘀咕”着起来开了门:“天还没亮你就敲门,啥意思吗?” 素荷惊奇道:“你说梦话哩!都中午饭时候了。就知道睡懒觉!” 梁娃揉揉眼睛:“怎么没有太阳?一点光亮都没有,是不是要下雨呀!” “胡说八道!太阳早出来了,你还犯迷糊哩!” “啥?我怎么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眼睛看不见了……”“不会吧?昨天还好好地。”素荷把饭放到炕桌上。 梁娃“呜呜……”哭起来,抱着头坐在了地上。 他想起昨晚追羊的事情。 他揪着头发“嚎”起来:“我昨晚不该追羊呀!我追了半晚上。我糊涂啊!呜呜……” “你晚上追羊?羊是白的?人家说晚上的白羊是鬼。你不害怕吗?” “我咋知道吗!呜呜……” 他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从此梁娃半夜追羊的事传遍了上下庄里! 他很少出门了。 素荷经常来他家里帮忙做饭。 有一天,素荷和院子里的人一一道别,她说她要另走一家。 出门梁娃就在门口候着。两人手拉手走了。 素荷的儿女不认她了,说她丢了他们的人。并说要找也要找个好人家。 素荷走的时候肚子已经隆起! ...
狐仙故事十多年前在小村上是非常流行的。小村的地理条件可谓不错,位于一个低缓的小山丘上,坐南朝北。村前的一条小河伏伏贴贴地绕着坡底流成一个弧形。从县城到邻县的公路通过村子一左一右两座水泥拱桥在村前拉成一条直线,若在飞机上向下看,那白闪闪的小河与白花花的公路就成了一张弓了。只可惜“只识弯弓射大雕”的成吉思汗怕也无力挽起。 村西与小河之间,有一个生产砖瓦的窑场,狐仙据说是在那里出没的。最先是奶奶们说起的。说是村上的根儿一天晚上走夜路回来,走到窑场那儿,看到公路的正中有一个白影子,一动一动的,走近一看却是一只白狐狸,两只眼睛媚媚地盯着他。根儿有些害怕,绕开它就回家了。但当晚就开始说糊话,神智不清的,嘴里不时叫着“狐狸、狐狸”,到了早晨,居然就断了气。根儿死时,我五岁,小时候的许多事情、人物都已经淡忘了,根儿,这个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的死却由于那个狐狸精的故事而让我记住了。现在,我只是在想,那一回到家就说胡话的根儿,怎么能把遇到狐狸精的事告诉了别人的。 但奶奶确实讲得绘声绘色,并警告我不要去窑场玩。可是,窑场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地方。有整天烧得红通通的窑洞,有垒成一排排的可供我们捉迷藏的砖头,最好玩的是那些工人们制造泥坯前的踩泥程序了。刚刚挖出的泥拌上水有些稀,需要工人赤脚走进一块低洼的地方去踩,两只脚踩得快起来时,整个人好像在扭秧歌一样,把在一边观看的我和小伙伴们逗得哈哈大笑。后来和那些工人混熟了,我们也高高兴兴地脱了鞋袜,挽起裤脚进去狂欢,那软软的泥在脚指缝里进进出出,痒嗖嗖的,直想笑。回家前,工人们会仔细地帮我们洗干净,父母一点也不会察觉。窑场工人大多是来自外地的农民,四季常烧的窑洞使他们一般只有到春节时才能放假回家和亲人团聚。他们非常乐意地为我们做着洗脏脚丫的事,这事使他们的生活增添了一些色彩。 狐狸精(奶奶们是这样恶狠狠地称呼的)的事多少吓住了我们,有一段时间,我们是连望一下窑场的上空冒着的黑烟都要心惊胆颤半天的。但是,有一天,在光天化日的下午,我们觉得狐狸精最不可能出来的时候,又去了那里。窑场工人们先是吓唬了一下我们,看看我们变色的小脸,又给我们讲了另一个版本的狐仙故事。 他们美好地称它为狐仙,说是他们也曾经看过它的。它会变化,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像嫦娥一样的女子,穿着像嫦娥一样洁白无瑕的衣服。她趁他们不在房里的时候打扫房间,铺床叠被。在他们走出炽热难耐的窑洞透气时,他们烟熏火燎的眼睛曾看见她就在清亮亮的月光下跳一段柔曼的舞。在他们睡着时,会隐隐约约地听见她在窗外唱一曲低缓的歌。这些当然不是工人们的原话,但我们知道她给他们跳舞唱歌就行了。窑场依然是我们的乐园。 现在,我也会想,他们在描绘这个美丽的狐仙故事时,是不是在想着家乡的妻子或是情人呢?那狐仙身上有多少她们的影子?那些睡在通铺上的枯燥的夜会不会由于这设想出来的狐仙而变得无限美好,转瞬即逝呢? 前几天回家乡,看见公路改道,正好将窑场给铲平了。那美丽的狐仙准又去另一个窑场去安慰那些苦闷的心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