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各个高校进入了紧张考试状态,李安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就读于某省的重点大学,因为出身农村家庭条件不太好,所以学习很努力,成绩也是名列前茅。但是这个期末他过得并不踏实,他最疼爱的小侄子生病了,吃药、打针、输液都折腾个遍了就是不见好。 李安为什么这么疼爱这个小侄子呢?原来,李安还有个哥哥,嫂子在生孩子时不幸难产去世了,哥哥常年在外打工,所以孩子也一直由奶奶带着。李安上高中时,只要放假小侄子就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李安有时也对这个小侄子很反感。等到李安上了大学,很久才回家一次,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已经很想念小侄子这个跟屁虫了。 听说小侄子病了,李安每天早上晚上都各往家里打一次电话,询问小侄子的病好了没有。李安考完所有科目,就立刻坐火车回家了。小侄子看见李安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但是高烧不退马上又变得无精打采。 李安对母亲说:“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明天立刻带他去医院看看。” 母亲叹了口气,道:“去过了,在医院打针、输液,还住了几天院,就是不见有好转,最后医院也不留了,让咱们做好心理准备。” 李安气愤的道:“医院怎么能这样?!见死不救吗?” “不是见死不救,是他们也确定不了病因,住院的几天也只是治退烧。”母亲心情低落的说,这时眼圈已经微微发红。 “我哥呢?他知道吗?” “你哥已经知道了,正在回来的路上,估计后天到家。” 这天晚上,小侄子依旧高烧不退,家里人见吃药不管用就试着用土方退烧,先是用白酒擦小侄子的身子,还真管用了,没一会又开始高烧了。然后又换成用萝卜叶子蘸白酒擦小侄子的身子,终于好了一点,也只是好了一点。一家人又是一晚没睡。 第二天清晨,家里所有人都已经绝望了。没有人做早饭,更没有人去照料牲畜,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李安的父亲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步伐向外走去。没一会儿,李安的父亲拉着一个人快速的进了屋,大家都很迷惑老爷子这是要干什么?李安的父亲说刚刚出门碰见这个算命先生,想让先生试试看能不能治好小侄子。小侄子的病情已经这样了,大伙也就默认了。 先生询问了几句家里的基本情况,然后拿出了一面镜子放在小侄子的头顶上方的桌子上,又拿出一个鸡蛋,双手扶住鸡蛋试图让鸡蛋立在镜子上,一家人都很不解先生这是在干什么。只听见先生很小声儿的说道:“如果是孩子的母亲就抱住这个鸡蛋。”话音刚落,鸡蛋在镜子上立住了,大家都惊叹不已。 李安不屑的说道:“骗人的吧!从科学的角度讲,只要鸡蛋黄在鸡蛋的下部并居中就能立住。” 先生没有解释,也没有生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古代大钱,上面写着“乾隆通宝”。他交给李安说:“你把它在镜子上立住。” 李安看了看大钱,为难的说:“不可能立住,这边缘都是圆的,根本立不住。” 先生接过大钱,双手扶住大钱在镜子上小声儿的说道:“如果是孩子的母亲就抱住这个大钱。” 立住了,大钱立住了。这回李安也惊讶的张开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他根本不能用他学的知识来解释这种现象。 先生说:“孩子的母亲想孩子了,就过来看孩子,舍不得离开。孩子还小,就算是他母亲瞥他一眼,他也受不了。所以才会生病。” 李安母亲立马问道:“那该怎么办?” 先生说:“如果是孤魂野鬼,就说几句狠话,然后将大钱按倒就行了。这是孩子母亲,需要你带上三十刀黄表,出门一直走,走到十字路口,在地上画个圈,然后把黄表烧掉,在按原路回来就行了。但是,一定要记住,在来回的路上,不管遇见谁都不能回头,更不能说话。” 李安的母亲按照先生吩咐的做,在路上不管遇见谁都不说话也不回头。等到一切完事儿回来的时候,大钱自己倒了,半个小时后,小侄子也不发烧了,又活蹦乱跳的跟在李安身后。 ...
青山绿水间,一条小溪水静静的流淌,柳枝低垂在溪水里,被游玩的鱼儿轻轻戏弄着。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一抹夕阳似乎还留恋着不肯离去。 山间小路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独自在匆匆的行走着。他衣衫破旧,一根长长的棍子跳着一个破旧包袱。 面色苍白,神情消瘦,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还带着稚气的脸上一片焦急。 他姓柳名子浩,河南人氏,父亲是一个落第的举子,家道中落,家境贫寒。上面三个姐姐,从小就喜读诗文,勤奋好学。 父亲一看,就决定不管多难,也要供他上私塾,以便有一天可以高中状元,光宗耀祖。 无奈父亲一场重病早逝,留下孤儿寡母家境更是贫寒了,那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还有钱供他读书。 无奈三个姐姐都早早嫁了人,这才勉强供给他完成学业。 他也是很争气,小小年纪却也是饱读诗书,出口成章,下笔千言,深得先生的厚爱。 十五岁那年参加三省举办的乡试,一举夺得了第一名解元,全家皆大欢喜,可是没多久母亲又撒手而去,子浩的生活更是面临困境之中了。 这不好容易熬到科举考试的日子,早早的先生和几位姐姐大家凑了点银子送他进京城赶考,以图博得个功名。 一路风餐露宿,饿了啃点干粮,渴了随便讨口水喝,晚上也舍不得住店,随便哪里将就一下就一宿过去了。 这一日眼看着夕阳西下,这座大山还没有走出去,心里不免开始焦急起来。毕竟山里面晚上不安全,狼虫虎豹的碰见哪一样自己的小命都不保。 顾不得劳累,拼命的往前走,日头彻底的落山了,夜晚黑色笼罩大地,晚风凉飕飕的吹得子浩直打哆嗦。 不行,子浩心里想着,得赶紧找个地方好歹住一宿,要不然不被野兽吃掉也会受风寒。打起精神勉强向前摸索着走。 忽然,子浩看见了灯光,虽然很暗很暗,但那就说明有人家啊。子浩抖起精神加快脚步往有亮光的地方赶。 又跌跌撞撞的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看见了,原来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庙宇 。庙前摇晃着两个破旧的灯笼,原来亮光是这里发出来的。 子浩心里这个乐呀,今晚住宿不成问题了。来到庙门前,子浩轻轻的叩打门环。奇怪,无论子浩怎样的敲门,都没人应答。 不应该呀,还不至于那么晚,寺院的人不会睡那么沉吧?子浩实在等不及了,轻轻用手一推,门吱嘎嘎的开了,竟然没有锁。 “有人吗?“子浩小心翼翼的问道。没有人回答,奇怪呀,这么大的庙宇怎么会没有人呢? 真的没有人,寺庙里到处荒草戚戚连下脚的小路都没有,一片衰败景象。 子浩来到大殿当中,大殿里亮着几盏松油灯,整个大殿一片凌乱,正中供奉的菩萨身上也是蜘蛛网灰尘满身,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地上散乱的堆放着累累白骨,有些头骨骨碌的哪里都是。啊,子浩吓得大叫转身往出跑。 跑到寺庙门口看看外面漆黑一片不由得又停下了脚步。 “不行,好歹在这里还是安全的,出去了到处是野兽,会死的更惨,”无奈又转回来挑一个旮旯,尽量避开那些白骨,太累了,划拉划拉地上的干草枕着包袱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你许我几世情缘,可如今你又是在哪里呢?还记得我们说好得永世相恋,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不走轮回之路,永世不得相忘吗?” “你说你死后化作庙宇院中垂柳,我死后化作寺院房梁蜘蛛,生生世世在一起,翘首相望吗?可如今你在哪里呢?” “我的郎,我已经在这里几世守望了,可是你还是没有想起我,还是没有来……” 一声声凄苦的声音反复的回荡在大殿里。 子浩猛然惊醒,只见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背对着他用凄凉的话语反复重复的说着这些话。 “姑娘,姑娘,晚生不知姑娘在此,打扰了,”子浩赶忙起身做了一个揖,“实在是晚生赶路太晚了没地方睡才来这里的,请问姑娘为何深夜在此呢?” 白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子浩惊呆了,长这么大还没看见过长这么好看的女子。 峨眉高挑,凤眼含春,鹅蛋似的小脸桃花绯红,青丝高挽,柳腰轻摇飘飘下拜。轻启朱唇开口道:“公子我是妖你不害怕吗?” “什么?你是妖?怎么可能,哪里会有你这么好看的妖?不可能,姑娘莫说笑了。”子浩连连摆手道。 “你许我几世情缘,可如今你又是在哪里呢?还记得我们说好得永世相恋,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不走轮回之路,永世不得相忘吗?” “你说你死后化作庙宇院中垂柳,我死后化作房梁蜘蛛,生生世世在一起,翘首相望?可如今你在哪里呢?” “我的郎,我已经在这里几世守望了,可是你还是没有想起我,还是没有来……” 姑娘轻叹了一声,又重复的说起那些话来。 “姑娘,我不明白,似乎姑娘再等一个人是吗?” “是的,我在等我的郎。”“你的郎?”“是的,我们说好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相忘,”白衣女子陷入深思当中幽幽的说道。 “那他忘记了你?”“是啊,他贪恋世间的繁华,他骗了我,哈哈哈骗我化作蜘蛛在这里日日夜夜孤独的守候,你知道吗?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孤独吗?” 哈哈哈哈……,白衣女子越说越激动,最后变成了大喊,忽然化作一只五彩斑斓大蜘蛛盘踞在子浩面前。 那是一个大,圆鼓鼓的身子比老牛都大,肢体上长满像锯齿一样的粗壮的毛,眼睛像两个灯笼一样恶狠狠的瞪着子浩。 啊……子浩吓得拼命的往后躲。“我说我是妖你不相信,自从他骗了我,我就发誓,见到一个男子吃掉一个男子,我要吃掉世间所有负心的男子哈哈哈,这回你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人了吧?“ “来吧,今夜你也躲不过。“说着就从嘴里不停的吐出长长的黏黏的丝来把个子浩团团的缠绕了起来。 子浩这时候忘记了害怕,想着我命休矣。害怕也没有用,子浩想想看着如此美貌的女子为情所困,应该也不是恶人,何不试试看看能不能救自己呢。 打定主意,子浩大喊,“姑娘且慢,我有话对姑娘说,说完你在吃我也不迟。“ “好吧,看你说些什么?反正也不急,你看见地上的白骨了吧,那都是我吃的哈哈哈……“ 子浩偷偷瞄了一眼那些白骨心里也是怕的要死。强打精神开口道:“姑娘,你说你的那个情郎负了你是吧?“ “听姑娘意思知道他在哪里,既然姑娘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去找他,亲自问问清楚呢?“ “是的,我知道他在哪里,他生生世世转世轮回我都知道在哪里,可是我根本没办法去找他。“ “为什么?还有妖做不到的事情?“子浩惊讶的问道。 “是的,因为我屠戮生灵,犯了天条,被封印在这座寺庙当中,我根本就出不去。“ “那姑娘是不是很想见他一面,彻底了结你们之间的情缘呢?“子浩试探的问道。 “是的,只要见他一面,解开我千年宿命,虽死无憾了,我早已经厌倦这种孤寂的房梁蜘蛛的生活了。“ “姑娘,你看你放了我,然后告诉我你的那个情郎现在在哪里,我去把他引来让你夙愿得偿你看怎么样?“子浩试探着问道。 白衣女子立刻眼睛放光,“真的,你真的愿意帮我?你不会也是骗我吧?“ “不会的,姑娘请相信我,我一定帮你完成夙愿,解救你千年之苦,从小我饱读诗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决不食言。“ “好,我就暂且信你一回,“白衣女子收回缠绕在子浩身上的蜘蛛丝,”他在这里往东走大概六百里以外的一个叫万集的镇子上,他叫万唯方,是一个铁匠。“ “啊!这么远,恐怕要好多时日,不瞒姑娘说,我是进京赶考的举子,恐怕误了考期。“ “这个公子放心,“说着随手拿起地上的稻草,捏吧捏吧瞬间一个稻草毛驴出现在眼前,白衣女子对着草毛驴吹了一口气,活脱脱一头健壮的小毛驴抖着毛站在了子浩面前。 “你骑上他,闭上眼睛瞬间就到,回来你们两一起也是闭上眼瞬间就会回来了。“ “好吧,就是骗我也要把他骗过来。“”不用骗,“说着白衣女子从怀里拿出一枚凤钗,你见了他只需把这只凤钗拿给他看,他就会和你前来,这只凤钗是我们两当初立誓时候的见证物件。 “那我要是把他带来你不会伤他性命吧?你要是伤他性命那你还是把我吃了吧。“子浩不无担忧的问道。 白衣女子叹了一口气,“如果他真的不记得我了,那我伤他性命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想解开我千年的魔咒,我实在是厌倦了这种孤苦伶仃的日子了,求公子成全。“ “好子,我这就前去,姑娘静候佳音吧。”子浩骑上毛驴闭上眼睛耳边呼呼的传来了风声风声,风声过后,子浩一睁开眼睛一看到了一个小镇子上。 还真有一个铁匠炉在面前,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在叮叮当当的打着铁,子浩走过去,拿出那只凤钗在那个汉子眼前晃了晃,“你认识这个凤钗的主人吗?”那个汉子开始茫然的望着凤钗似乎陷入了沉思。 “她在哪里?你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汉子神情似乎很激动。“你要见她吗?你要想见她你就骑上这头小毛驴,闭上眼睛它会带你去见她的。” 子浩把凤钗递给那个汉子牵过来小毛驴望着汉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子浩没有跟着回去,他害怕,真的害怕,万一那女子说话间反悔了自己还不是小命不保?还是赶紧赶路要紧。 不几日,子浩来到京城,参加科考高中状元,回乡祭祖,官拜京师府尹,夸官耀祖完成了父亲的遗愿。 三年后,一次偶然路过那座庙宇,远远看去,庙里香火鼎盛,轻烟缭绕好不热闹,一打听人们都说这庙里的菩萨好灵验的,有求必应的。 子浩信步来到寺庙当中,当年那种颓败的景象一去不复返了,寺庙院子中央一颗参天垂柳引起了子浩注意,奇怪,那时候没有啊?子浩正纳闷的时候,看见一个白衣女子依附在柳树上正幸福的笑盈盈的看着他。 子浩明白了,哈哈哈笑着离开了。 ...
“恭喜,恭喜啊!”医生高兴的抱着刚产下的孩子走到阿航的面前。 “儿子,哈哈!我的儿子!”阿航乐的不行了,自己终于有后了。 来到手术台上老婆的面前,阿航感恩的亲吻了一下老婆的额头,“老婆,你辛苦了,我爱你!” 老婆阿翠虚弱的笑了笑,“老公,这,这是我们的孩子,呵呵,我们的孩子!” “是啊!老婆,这是我们爱的结晶,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呵护他!”阿航感觉此时无比的幸福。 老婆阿翠也感觉此时是最幸福的时刻,“老公,给儿子起个名字吧!” “对,得给咱们儿子起个好名字,叫什么好呢?对了,就叫阿福吧!让我们儿子一生都是福气满满的,可以健健康康的成长!”阿航幸福道。 “阿福?好,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希望咱们的儿子以后可以一生顺顺利利。”老婆赞同道。 “呜呜呜!呜呜呜!”突然,怀中的婴儿止不住的哭啼起来。 可急坏了两口子,“哎呦,宝贝啊,你怎么哭了啊?是不是饿了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清晨,阿航和老婆阿翠,连同一大群亲戚,表情痛苦的站在墓碑前。 让很多人都没想到的是,昨晚阿航刚诞下的儿子,突然,死了。 没错,是死了,既不是饿坏了,也不是身体障碍,突然就离开了人世,连医生也是无言以对。 “呜呜呜!呜呜!儿子,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呜呜呜!你,你,我这个当爸爸的,哎!呜呜呜!”阿航和老婆阿翠早已哭的像泪人一般。 一年后。 痛苦慢慢从两口子的心中消除了,令人惊喜的是,阿航的老婆又怀上了。 “哈哈!我要当爸爸了,哈哈!”阿航欢喜的不得了。 “老公,看你紧张的,我都有些紧张了。”为了老婆可以顺产,阿航花钱给老婆请了保姆,悉心的照顾着老婆的一切生活,生怕出一点差错。 “老公,该给咱们儿子起什么名字啊?”幸福之际,老婆幸福的问道。 “名字?”阿航拼命的在脑子里思考着,刻意的避免了阿福这个名字,这次一定要起个好名字,“叫什么好呢?老婆,儿子只要一生平安就好,不求其他的了,不如就起名平安吧?” “平安?”老婆阿翠皱了皱眉头,这是个很平凡粗俗的名字,不过寓意却是很好的,“对,平安,只要儿子可以平安就好,咱们不求其他的!” “对,小平安!爸爸和妈妈等待着你出世呢,你这个小宝贝!哈哈!”阿航抚摸着老婆的肚子温柔道。 “额!哎呦,哎呦!”突然,老婆阿翠痛苦的叫了出来。 阿航顿时紧张的不得了,“怎,怎么了?老婆?你哪里不舒服啊?” 只见老婆阿翠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道,“肚,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早产?阿航顿时大惊,急忙道,“老,老婆,你,你等会儿,我马上打电话,你等会儿,等会儿!” 说完,阿航急忙跑去打电话,不一会儿,急救中心便赶到了,老婆阿翠总算被送上了车。 摸了摸口袋,阿航发现口袋里空空的,随即跑去了银行取钱。 “年轻人,你等会儿!”取完钱出来的时候,阿航忽然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老头。 只见那老头面前还摆着一个算命摊子,一看就是那些什么江湖神棍,阿航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事啊?我还有急事呢!” “年轻人,你印堂满是黑气,眼神迷离,一看就是家中有人遭遇横祸,你最好听我说完,否则后悔莫及!”老头严肃道。 “横祸?”阿航顿时紧张了,“我老婆?” “年轻人,你和我说说,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看你这样子,你不是福薄之人,却遭遇不幸,实乃奇怪!”老头疑问道。 “你到底搞什么啊?我老婆还在医院生孩子呢!你别耽误我时间啊!”阿航焦急道。 “生孩子?哎!”老头突然叹气,“难怪!你是不是之前走了一个孩子。” 阿航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犯了什么禁忌?名字?还是其他的?还是不敬鬼神?”老头问道。 “名字?鬼神?什么意思?”阿航不解的问道。 “就是问你是不是给孩子起名上出了禁忌,还是因为不敬鬼神,犯了禁忌!” 名字?鬼神?“我给孩子起了个普通的名字叫阿福,还有我平时也是有信仰的,逢到鬼节,也会给孤魂野鬼烧纸的!怎么会不敬鬼神呢!”阿航不解道。 “阿福?呵呵,哎!”老头说到这个名字时忽然十分感慨,“这个名字犯了禁忌啊!” “禁忌?”阿航十分不解。 老头随手掐算了一番,“这个名字已经被用了成千上万次,可惜的是,这个名字的人,作恶多端的人就占了九成,阴间的生死簿上已经给了这个名字下了死劫,哎!” “死劫?”阿航大惊。 “哎!你还是给你孩子起错名字了,对了,你老婆又怀上了是不是?你准备起什么名字啊?”老头好奇的问道。 阿航吞了口吐沫,紧张道,“叫,叫富贵,希望孩子可以一生富贵,这,这没什么问题吧?” “富贵?呵呵,为富不仁,你没听说过吗?哎!年轻人啊,还是顺应天意吧!” 顺应天意?阿航一阵糊涂,“您,是什么意思啊?” “如果你听我的,就给孩子起这个名字!”说着,老头拿起了毛笔在一张纸上写着。 “阿,阿狗!”阿航傻了,竟然让他给自己的孩子起这么低俗下贱的名字。 “名字虽然下贱,至少在阴间簿上没有作恶的记录,而且好生养!” 阿航顿时十分无奈,这哪是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啊,非明是在羞辱他啊,“你,你这个死老头,是不是在玩我啊?” “玩你?年轻人,你没听说过,名字是伴随一生的嘛,名字更有决定命运的作用,富贵,虽然吉利,却是吉中带凶的,而且是大凶,阿狗,虽然低俗下贱,却是俗中带吉,别有一番天意的,你好好想想吧!”老头解释道。 让很多人都没想到的是,阿航会在儿子诞生的时候,给自己的儿子起了一个十分低俗下贱的名字,阿狗! 儿子出生以来倒是一直好生养,没有出什么毛病,阿航两口子总算舒了口气。 十年后。 儿子在学校的表现非常平常,并不想其他的孩子,总是受到老师表扬,不过阿航两口子觉得只要孩子可以度过一个幸福的童年就是很好的了。 二十年后。 孩子终于毕业了,因为名字的原因,出了不少问题,也遭遇了不少的嘲笑,不过阿航两口子依旧没有给孩子该名,而是一直鼓励着孩子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要勇敢前行。 三十年后。 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屡遭辞退和嘲笑,阿狗在家乡办起了一个工厂,专门是养猪的,生意却是红火的不得了。 四十年后。 阿航两口子已经白发苍苍,望着膝下儿孙满堂,好不幸福。 “爸,妈,当初,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给我起阿狗这么低俗的名字啊?”阿狗疑惑的问道。 “呵呵!阿狗,都说名字是决定命运的,可是你知道吗?贵命贱养,人世间这么多富贵的名字,又有多少人富贵呢?阿狗这个名字虽然低贱,让你知道的是,决定你一生的不是你的名字,不是别人的嘲弄,而是在于你自己,只有你自己奋发图强,才会别开生面,创造一番新天地。”阿航语重心长道。 五十年后。 已经是亿万富豪的阿狗,膝下已经是儿孙满堂了,不过他没有忘记父母的话。 名字叫的再响亮的也是没用的,虽满足一时的虚荣,可是决定一生的是,不是名字带来的那份荣光,而是一份自强图强的心,即使如狗芥一般低贱,可是只要有这颗心,便可创造一切,别开生面的创造新天地。 ...
1.楔子 1940年8月,法国巴黎郊区某教堂。 在反皇派极端主义者的连续进攻下,闻名全国的帝都早已硝烟各起,死亡、尸体,还有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像上帝降下的怒火一样,瞬间便吞噬了这座百年老城。 周围都是战乱后留下的断壁残垣,求饶声和喊杀声弥漫在空气中。 在教堂的外面,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包围了过来,在领头者的一声令下,他们举起了步枪,向着摇摇欲坠的教堂走去。 “兄弟们,莱尔斯上尉的儿子就在里面,只要捉住他的话,你们下半辈子的吃住都不用再忧心了!” 听着队长的话,士兵们的眼睛里冒出了金光。 高级官员亲属的首级,只要谁带回去的话,得到的赏金的确能保证以后的生活,一想到这点,他们的心情都显得澎湃不已,有几个胆大的家伙,甚至已经走到了教堂大门前。美好的生活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 “去吧,把他活捉过来!” “好!” 在队长的命令下,几人呈列队状包围了所有的出入口,他们的前途,或者说下半辈子的梦想,几乎都凝固在这一瞬间了。 “管……管家,现在该怎么办?” 教堂里,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抓着他的手,心急如焚地问道。在他的旁边,还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孩子,他们同样也是胆战心惊的样子。 “少爷,没办法了。”管家看着窗外晃动的人影,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些敌人就在外面,让我出去交涉吧。” “可……可是,那些家伙都是些凶残的虎狼之徒……” “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答应过老爷,不会让你出事的。”管家凝重地看着他们,“等一下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千万不要出来,明白吗?” 几人重重地点着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管家凌厉的眼神仿佛成了诀别的阙词。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等一下……” 小男孩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同伴死死拉住了。伴随着重重的关门声,高大魁梧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即便他再小,但依旧品出了其中的意味。 “杰西,我们不能辜负管家的一片苦心。”其中一个稍大的男孩低声安慰了一句,然后拿出了一副油画。 那是一副美丽的风景画,碧海蓝天,黄金沙滩,上面还绘有几个玩耍的小孩子,从笔功和成色来看,无疑是一副名贵的画作。 “这就是我常跟你们说的画,记住,这不是普通的油画,我曾经进去过里面,甚至和画里的人一起玩,只要我们团结一心的话,他们一定会过来救我们的!” “可是,这真的可以吗?”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嗫嚅道。 “一定没问题的,相信我吧。”男孩说着伸出了双手,几人会意地点了点头,手牵着手围在了名画的身旁。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浓郁的血腥味顺着门缝飘进来,杰西仿佛看见了外面可怕的场景,他使劲挣脱着伙伴的手,想要冲出去。 “杰西,冷静点,如果你现在出去的话,不就浪费了管家的苦心吗?” “可是他……我怎么能看着他……”杰西不断擦着眼睛,但悲伤的泪水仍旧扑扑落下。 “记住,你是我们家族唯一的希望了,你不能死!”男孩重重地拍在他的肩上,旁边的几个伙伴也是同样的着急,杰西紧紧咬着牙,片刻之后,他决然地回到了名画的前面…… “滚开吧,鬼佬!”士兵们一脚踢开了管家的尸体,他们拭去脸上的鲜血,然后马不停蹄地推开了教堂大门。 “快搜,他们一定还在里面!”队长大手一挥,他们马上分开了两队,手持步枪占据了教堂的两边。 然而,任凭他们怎么翻找,里面却依旧没有孩子们的痕迹,在祭坛的上方,一副名贵的油画正摇摇晃晃地挂着,里面的海滩还是一样美丽,只不过在画面的中间,竟然多出了几个熟悉的孩子…… 2.入职 2014年6月,T市环城公路。 早上,炽热的阳光照射在柏油马路上,这是城镇的主要交通枢纽,即使是一大早,车辆仍然是川流不息的样子。 在一辆红色的出租车上,年轻的女孩正和父亲坐在后排,前者不断搓着手,有时候看着窗外,下一刻有低下了头,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安。 “婷,怎么样了?还是很紧张吗?”父亲注意到她的神态变化,关切地问道。 后者抿着嘴唇,将身上的皮衣搂紧了一点,试图抵抗着心理上的寒冷。 “我也知道的,这是你第一天的工作,但这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事情,只要迈过去就可以了,记住,你是第一次到别人家里,一定要保持认真和谦逊……” 婷听着父亲的唠叨,心情不禁变得复杂起来。她的视线跟随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感觉思绪也在飘飞着。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工作,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但实际上自己的社会经验还是为零。 因为她有病。 在两年前,她曾经因为精神上的问题住过院,这严重影响了她的前途和工作,但幸运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她的病情已经痊愈了,现在只需要定期回去复检。 汽车从昏暗的隧道出来,阳光投射到她的脸庞上,婷看着柔和的太阳,心情慢慢变得轻松。她希望这次真的是个崭新的开始吧。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郊外的一处豪宅。 这里位于市郊的山脚下,地处偏僻,但是环境幽静清新,冬暖夏凉,也不失为一处生活住人的好地方。 婷应聘的工作是看护,虽然和她大学的专业不搭配,但作为人生的第一份的工作,她别无选择。 当出租车在庭院里停好之后,管家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他是个中年男子,两鬓有些斑白,看起来是个十分不好相处的人,至少婷是这么觉得的。 “不是说好十点的吗,你们怎么迟到了十多分钟?”管家看着他们,严厉地责备道,“我们老爷是个很讲究的人,一丁点的小错都会影响他的印象,知道吗?” “对不起,我们刚才在路上堵车了,这都是意外……”婷将行李搬了出来,试图解释道。 “没错,其实我们已经提早了半小时出门了,不过在上山的路上遇到了车祸,大家都不想的……”父亲也在一旁帮忙解释道。 “我不想听借口。”管家摆了摆手,板起了面孔道,“反正以后不要再迟到了,明白了吗?” “好吧,我知道了。”婷只能无奈地点头应允。 “那先把行李搬进来吧,待会我会告诉你工作的内容。”管家丢下了这句话后,匆匆地走进了房子。婷和父亲做了短暂的告别后,也跟随着仆人进入大厅。 不出意料的是,里面装潢得十分大气,脚下是亮红色的地毯,一尘不染,头顶还装饰着豪华的水晶吊灯,初入其中,竟令人有些头晕目眩。 婷刚走进厅堂,便听见一阵优美的小提琴声。 顺着声源处望过去,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在专注地拉着小提琴,而在他身旁,几个中年男子正在认真倾听,其中一人很是眼熟。 婷看了一会,终于想起来了,那正是房子的主人,在几天前他们还见过面。 她记得那是个严肃而且古板的家伙,当时虽然在面试着自己,但仍旧通过电话规划儿子的日程。 现在想起来的话,那个拉小提琴的男孩应该就是他儿子了。婷认真地看了一会,虽然小男孩拉得很不错,但不知怎的,她总能从他的眉眼间看出淡淡的忧伤,也许他根本就不喜欢音乐? 婷无奈地耸了耸肩,正要离开的时候,琴声忽然出现了一点偏差,小男孩就像被针刺到了一般,惊恐地看着父亲。 而后者只是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小男孩只好继续拉下去。 婷蹙起了眉头,她现在不想离开了,刚才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令她产生了兴趣,事到如今,她能肯定他们存在着微妙的关系,小男孩好像很害怕父亲,甚至一举一动都要经过他的允许。 这令她感到无法理解。 “老爷,小皓的音乐造诣真的越来越厉害了。” “就是就是,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一曲终了,一旁的几个中年男子皆是心头灵犀地拍着掌,拱手相庆。婷猜想他们应该是老爷的好友。 “哎,没什么而已。”老爷摆了摆手,“千万不要称赞他,小孩子容易得意忘形呀。” “阿杰,还不快点带他去读书?”老爷挥了挥手,名叫阿杰的青年男子走上前,带走了小皓。两人径直走向了书房,毫无疑问,他应该是小皓的私人老师。 “对了,之前订的鹅肝已经到了,我们去尝一尝吧。”等到两人离开之后,老爷对几位客人说道,很快,他们也笑着离开了大厅。 婷耸了耸肩,她觉得小皓是在有些可怜,在这种年龄应该是最快乐的时候,而他却只能练习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这对于一个小孩来说,无疑是残酷的,但实际上又有多少父母懂得这些道理呢? 她叹了口气,只好拉着沉重的行李走上二楼。 4.怪事 晚上的时候,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第一天的工作很轻松,但经过一连串的事情后,她仍旧感到十分疲惫。或许这就是工作的压力吧,相对于以前的生活,的确是艰难多了。 但婷却没有那么早睡,她从行李里抽出了一本日记,然后打开了台灯。 那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每天睡前都会记录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在昏暗的台灯下,婷回忆起早上以来的事情。不知怎的,自从踏进这座房子之后,她就赶到了一种淡淡的不安。 严厉的管家,苛刻到极致的老爷,疯疯癫癫的夫人,还有深受学业压力的小皓,所有的事情开始在她脑海中回放着,婷一丝不苟地记录了下来。 实话说,她很不同意老爷的教育方法,每个人的童年都很珍贵的,那应该是他们最快乐的玩耍时光,而并非成为学习的机器,他这样做实际上剥夺了孩子们的天真,每天只能悲伤地活着,即便成就再高,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写到这里,婷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又想起夫人悲恸的模样。 是的,也许她的想法也跟自己一样,也许她根本就不想让小皓成才,可惜,老爷才是这里的主人,她再怎么反对也只是徒劳。 婷真的很怀疑,夫人是否真的只是精神有问题?或许她根本就是被逼的。每天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估计想要正常也很难吧? 圆珠笔的墨水忽然没了,婷只好换了一支,在这段时间里,她又想起了夫人最后的嘱咐。 “小辉不是离家出走,他是被大厅里的油画吸进去的。” 虽然她的话听上去很疯癫,但却是给了她新的线索,婷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要帮助夫人救出小辉和小皓,即便不能说服老爷,但起码要尽力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桌子上的闹钟敲过了12下,婷收起了圆珠笔。 今天已经过去了,她确实应该睡了,不过在这之前,她已经做好了下一步的安排——等到明天早上,先去看看那幅油画,也许其中真的藏着什么线索。 在心里确定好目的后,婷关上了台灯。 正在这时,一阵阴风从外面刮了进来,阳台门被吹得动摇西摆。婷下意识地望了出去,在花园的那边好像有个人影在晃动,仔细一看,竟然是小皓。 这很不寻常。 老爷的家教这么严,现在早应该让小皓睡了。那他怎么还会出现在花园呢? 婷蹙起了眉头,心跳不禁加快了起来。她攥紧了口袋,那里装着一包白色的药丸,那是精神病院的医生开给她的,以前她曾经出现过严重的幻觉和幻听。 “没事的,我已经痊愈了。”婷不断地安慰着自己,片刻之后,她将药丸塞进了抽屉,然后坚定地走了出去。 外面夜色正浓,漆黑的夜空没有一丝光亮,周围静得可怕,只剩下花草之间的摩擦声。婷看见小皓的身影闪过了一下,又很快消失在眼前。 “奇怪了,他到底去哪里了?”婷仔细地四处查看着,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大厅的前面。 硕大辉煌的厅门敞开着,里面有五六个小孩子正在玩耍,既有中国人,也有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孩,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玩得很开心。 婷不知不觉地走了进去,只见大厅中间的油画发出了明亮的光芒,接下来,更神奇的事情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小孩从画里走出来,而里面的沙滩仿佛变大了。 婷揉了揉眼睛,就在这短短的一刻间,她发现周围已经变成了金黄的沙滩,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不时还有海浪迎面扑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婷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难以接受,她只能不断摇着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但这根本没有用。 “姐姐,过来陪我们一起玩吧!”不知何时,那些小孩也围了过来,他们使劲拉扯着婷的衣服,乐呵呵地缠上了她。 “不……这都是假的……” “姐姐,快来玩吧!” “姐姐……” 尽管她捂住了耳朵,竭力抵抗这可怕的声浪,但小孩子的声音还是准确无误地传进了脑海,婷吓坏了,她只能捂着脑袋挣扎着。 “不……不要再说了,啊……” “喂,清醒点,你到底怎么了?”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急切的询问声,婷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 她战栗着转过身,只见今早看见的女仆站在自己身后,正疑惑地打量着她。 “都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婷没有回答,她慌张地四处张望,刚才那些纠缠她的小孩已经不见了,而大海和沙滩的情景也消失无踪,周围还是漆黑的大厅,一切正常。 “对了……你知道小皓住在哪个房间吗?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了。”婷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问道。 “这怎么可能?老爷的管教可严了,每天9点准时会让他上床睡觉,你是不是看错了?”女仆诧异地说道。 “可是……”婷闭上眼睛想了一会,还是肯定地说道,“我真的看见他了,而且还在跟别的小孩子在玩。” 听到这里,女仆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她瞪大了眼睛:“老爷一共只有两个孩子,小辉几年前就失踪了,这里……根本不会出现别人……” “你不会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了吧。……?” 婷打了个寒颤,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大厅中央,那副名贵的油画仍旧悬挂着,皎洁的月光投射在上面,看上去竟然有些诡异。 难道又是幻觉吗?自从三年前开始,自己一直受困于严重的精神疾病。 不对,我已经好了,医生已经批准我出院了,我不会再复发的,这一切都只是假的。婷不断地安慰着自己,良久之后,她再次睁开了眼睛。 “其实……这幅画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婷忽然发问道。 “你什么意思,不会真的看见什么东西了吧?”女仆再次缩了缩身子,眼神越发惶恐。 “难道这幅画真的有什么秘密?”婷听出了其中的意味,马上追问道。 女仆点了点头,望了一眼阴森的花园,解释道:“其实这幅画叫做快乐的童年,据说是由一位法国的著名画家画的,一开始只有三四个小孩,但后来越来越多,你知道为什么吗?” 婷屏住了呼吸,专心致志地倾听着。 “因为那幅画会把人吸进去!” 婷打了个哆嗦,她想起早上的时候夫人曾经说过,小辉就是被画里的小孩带走的,难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骗你的啦!”看着她害怕的样子,女仆忽然噗嗤地笑了出来,“这都只是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你认真想一下,像这些出名的画,那副没有一两个传说的?” “原来是这样。”婷撇了撇嘴,嗔怒地捶了她一下。 女仆哈哈一笑,然后拉着她走向外面:“还是快点回去睡觉吧,待会被管家发现就麻烦了。” “嗯……”婷微微颔首,但在离开的时候,她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油画。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传说? 翌日早上,婷开始了繁忙的工作。虽然她的职务是夫人的看护,但也需要负责三层的清洁和卫生。 现在时间还很早,夫人应该是还没有起床。婷快速地打扫好三楼的走廊,然后将清洁用具放回到下面,她必须要赶在夫人起床前搞好卫生,不然就会耽误她吃药的时间。 婷麻利地洗好了拖把,正准备回到上面时,一个熟悉的声影在眼前闪过。 是小皓!只见他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大厅,四下张望之后,一个闪身躲进了厨房里。 “现在不是应该早读吗?小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婷蹙起了眉头,好奇地跟随他走进厨房。 在灶台的旁边,只见他蹲下身子,专注地在摆弄着什么。 “小皓,你在这里干什么?” 听见婷的询问声后,前者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摔倒了地上。婷终于看清楚了,原来小皓正在砌模型,那是高达的MG系列,应该是算是挺珍贵的了。 可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不是很正常吗,他为什么那么鬼祟呢? 正当婷想要问下去的时候,小皓已经急忙地拆开了模型,他手忙脚乱地将一些零件塞进盒子里,看起来十分惊恐。 “姐姐,请不要告诉父亲,好吗?” 小皓一边收拾,一边还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婷注意到他一提到父亲的时候,眼中明显闪过恐惧的神色。 “小皓,你老实告诉我,父亲一直都不让你玩耍吗?”婷示意他停下来,然后凝重地问道。 “我……不是的,父亲他都是为了我好……”小皓没有停下收拾的动作,他瞥了一眼大门处,反而显得越发恐慌。 “你别怕,姐姐不会告诉别人的。”婷温柔地凝视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也许是感受到其中的善意,小皓终于是放下心来,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但头上已经沁满了汗珠。 “你不用担心,姐姐不是那种古板的人,我们可以坦诚地聊一会。” 在她多次的引导下,小皓点了点头,终于缓缓开口了:“是的,父亲他从来都不让我玩这些东西,他说要成为有用的人,必须要每时每刻地努力,只有学习才是我们的职责……” “可是,你根本不喜欢啊,你知道吗,这完全可以向他提出来的!”婷扳住了他的双肩。 “没用的,父亲他……他根本不会听我的话……”小皓悲伤地低下了头。 在回答的时候,婷注意到他的眼睛变得灰暗,她无法想象,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应该是他们最活跃的时候,可实际上却…… 她回想起昨天看见的一幕,心头不禁释然。 “既然这样话,那姐姐陪你玩好不好?”婷忽然换了个语气,“我小时候也很喜欢玩模型,现在房间里还收藏着一些呢,你要不要看一下?” “真的吗?”小皓眼睛里泛起兴奋的神色。 “嗯,我们现在就过去。”说完,婷牵着他的手离开了厨房,就在大厅的外面,辅导老师阿杰恰好气冲冲地走过来。 “小皓,说好的五分钟厕所呢?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不等前者回答,直接扯过他的手就要离开。 “等一下!”婷蹙起了眉头,一个箭步拦在了他们跟前,“小皓已经努力了很久,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是吗?”阿杰瞥了她一眼,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小皓,后者不敢造次,只能低下头一声不语。 阿杰冷哼了一声,然后拉着他离开了。婷看着小皓落寞的身影,心头不禁升起一丝无奈。 没错,也许这样高强度的学习可以极快地提高他的知识,但对于一个小孩来说真的值得吗?连说话的权力也被剥夺,这样真的是正确的教育方法吗? 她咬了咬牙,也只能无奈地离开。 就在这时,楼梯的角落里传来了急促的嗤嗤声,婷看见夫人躲在那里,正着急地向自己招手。 “完了,我刚才又看见那些小孩了……”就在婷走过去的时候,夫人捂着脑袋,十分痛苦地埋怨道。 “求求你,救一下小皓好吗?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带走他的,一定会的……”低头呢喃了一会,夫人忽然又抬起头,急切地哀求着她。 婷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感觉一阵心酸。毫无疑问,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被她看在眼里了,可惜,怎么抗争却只能被当成疯话。 她将夫人扶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后者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5.抗争 “一个,两个,三个……” 大厅里,夫人靠在墙边,专心致志地数着油画里的小孩。 虽然管家已经多次明令禁止,但婷还是难以苟同。每次看见夫人悲伤的样子,她也同样的难受。在精神病院的时候,同样也是没有人理解自己,几乎所有的朋友都避之如浼,但他们又何曾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疯子。 所有的不理解,都是由于地位和身份的错开,就像夫人一样,你不站在她的角度,又怎么能看到一个母亲的悲伤和哀恸呢? “少了一个,怎么只有6个了?”数了一会,夫人回过身着急地看着她,“小辉不见了,之前明明有7个人的,他到底去了哪里?” 看着夫人紧张的样子,婷回想起昨晚的情况,她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看见7个小孩围在自己身旁,难道那里面真的有小辉吗? “夫人,你认真想想,小辉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他那时候穿着什么衣服?”婷扶起他,追问道。 “失踪……衣服……”夫人不断揉着脑袋,似乎在承受着无尽的思绪,片刻后,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就像风中枯萎的叶子。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婷吓了一跳,刚才只是想要问清楚她,但没想到她却忽然大声大哭。 难道她想起什么了吗?正当婷想要继续询问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一阵交谈声。 “师傅,那幅画就在大厅,现在可以马上搬走。” 在厅堂的门口处,老爷带着几个搬运工走了进来。婷已经没有时间带着夫人离开,她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们的靠近。 同一时刻,老爷也看见了她们,脸上顿时扬起了困惑的神色,但很快他便回复到之前的冷峻。 “没错,画就在那边,你们先把它搬到仓库去。” 在他的一声令下,几名强壮的搬运工开始拆卸画板,但夫人却忽然跳了起来,疯了一样推开了他们。 “不能搬,你们不能搬走这幅画!” “小辉他……他还在里面,如果卖掉的话,他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不会让你们搬的!”夫人红着眼睛,拼命地护在油画前面,一副誓死不让的样子。 “阿静,你这样又何必呢?”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挥手让搬运工停手,“小辉已经失踪两年了,你怎么一直都不能释怀呢?” “不对,小辉没有失踪!我亲眼看见的,我看见他被孩子们带进画里了……”夫人忽然小声,忽而又厉声地解释道。 “你不能卖掉它,不能的……” 看着疯疯癫癫的妻子,老爷重重地揉了揉太阳穴,半刻后,他只能对不知所措的搬运工扬了扬手。 “你们先走吧,画先不卖了。” 直到搬运工消失在客厅里,夫人终于松下一口气,她温柔地抚摸着油画,就像真的看见小辉一样,无比珍爱。 “还不把她带回去三楼?”老爷忽然转过身,严厉地看着婷。 “老爷,可是……”她还想要说什么,但前者已经摆了摆手,转过身离开了。 婷自嘲地微叹一声,只能把夫人哄回了房间。经过这几件事之后,她在夫人心中的地位似乎上升了不少,这次不用怎么劝说她便乖乖吃药了。 安置好夫人之外,婷回到了走廊上。她想起刚才和小皓的约定,于是先回到房间。不多时,她找到了收藏已久的模型,然后急忙来到了书房外面。 透过书房的门缝,她悄悄观察里面的情景。 不出意料的是,小皓仍旧在努力地学习,老爷和阿杰则在旁边监督,不时还出言询问几句。 但过了一会,也许是小皓写错了什么,老爷勃然大怒,指着他的脑袋一顿怒骂,由于距离得比较远,婷并没有听清他在骂什么,但料想也是学习上的问题。 在连声的辱骂之下,小皓的泪水夺眶而出,但他没有办法,只能哭着将老师所教的知识写下来。 看到这里,婷受不了了,她悄悄地退了出来。 她无法理解老爷的行为,即便是多么望子成龙,又有什么必要这样逼他?就连夫人也被逼疯了,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婷带着心头的苦涩来到了小皓的房间,她将手里的模型放下,然后细细打量着里面。 很干净明亮,硕大的落地窗敞开着,明媚的阳光投射进来,将里面照得暖洋洋,但要什么时候才能照亮老爷心头的阴暗呢? 她闭上了眼睛,尽情地让微风吹走心头的烦闷。 片刻后,婷转身准备离去。但在她的身后,一张严肃刻板的面孔不知何时出现了,阿杰静静地凝视着她,脸上挂满了寒霜。 “我已经说过了,小皓不需要这些东西。”他将桌子上的模型扔进了垃圾桶,理直气壮地看着她。 “为什么,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你们总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控制别人?”婷毫不示弱地反问道。 “小皓只是一个孩子,他需要的更多是爱和笑声,为什么你们总要强迫他干一些不想做的事?” “我再重申一次,你只是夫人的私家看护,你的职务只是照顾她,别的事情不需要多费心!”阿杰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的,在你们的眼中也许我只是狗拿耗子,但即便是这样,我却法控制自己……”婷的目光移向了窗外,“就像你看见马路上受伤的老人一样,他在痛苦地呻吟,而你却不能袖手旁观。” “同样,我看见了小皓的痛苦,他就像被剥夺了快乐的感觉,你知道吗,从我进来之后他从来都没有笑过!” “你同样也有童年,你同样也是从孩子长大的,难道就这么忍心折磨他吗?” 听着婷的诉说,阿杰的嘴唇抽动了一下,他似乎有些触动,但很快还是变回那张冷峻的脸。 “童年?玩耍?那只是弱者麻醉自己的毒品而已。”阿杰冷笑着说道,“我见过很多从小努力的孩子,他们十岁就考上了大学,最后不乏科学政治上的杰出人才……” “可是他们快乐吗?即使家财万贯,即使位极人臣,但每天只能像机器人一样工作着,甚至每时每刻担心着恶毒的人心,即便取得了传世的伟业,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 面对固执的女看护,阿杰竟然无言以对。 也许他的内心曾经也有着那么一层天真的希冀,但随着生活的磨砺,社会的洗涤,这些美好的东西早已经坠入深渊,他的心里只有永恒的利益和职责。 “今天的事就算了,下次再出现的话,我会毫不留情地告诉老爷。”丢下这句话之后,他便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婷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窗外扬起了微凉的秋风,在纷纷的落叶中,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眶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婷打开了台灯,泛黄的日记本再次被翻到了最新的一页。 她想起了早上的事情,想起了同病相怜的两母子,心中仍旧闷闷不乐。虽然在下午的时候,她曾经单独找过老爷,但得到的同样是无情反驳。 他的观念早已嵌入了内心深处,根本难以改变。 笔尖在寂静的夜晚里划出熟悉的旋律,但每一笔的落下都勾勒出婷的心绪,也许她没有办法去改变着一切,但是起码书写下来,能够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写下了洋洋洒洒的一大页,昏暗的台灯映出的不仅是秀丽的笔锋,还有墨水之下的泪痕。 婷哭了,她在书写的时候流下了泪水,那不仅仅是对两人的同情,更多是她内心那道深刻的伤痕,虽然早已结疤,但每每回想起来,总会黯然落泪。 因为,她的童年也是一样的悲伤。 她生活在贫困的家庭里,母亲早逝,只剩下父亲一人拉扯她长大。在遥远的时代,读书是件很奢侈的事情,由于家道中落,父亲只是读了几年小学便辍学了,进入残酷的社会中,他越大体会到文化的重要性,一个没有知识的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就这样,他将学习的重要性灌入到婷的身上。 从小开始,她就被教导着努力读书,就算是含着泪挑着灯,也不能放过每一分学习的机会,她的童年从来没有开心过。 当别人开怀大笑的时候,她在努力学习,当别人撒娇玩乐的时候,她依然在认真读书。她的每一分钟都在工作,但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童年的时光。 没错,她付出了比别人努力一万倍的行动,最终考上了名牌的学校,但在那时候开始,精神上的重压终于压垮了她,婷每天都会出现严重的幻觉,内容无一例外,就是她的第一名被超越。 她很害怕自己的落后,结果酿成了严重的精神疾病,她越努力病情就越严重,最后只能住进了医院。 后来,医生的提醒下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是被压力击垮的。 长年累月的重担压垮了神经,即便她考到了再好的大学,那又有什么用?这终究只是揠苗助长,而自己正是被压弯的那束麦子。 在住院的时候,她终于有时间停下来认真思考,她看了很多相关的书,终于知道了童年是决定一个人前途的时候。我们不能过于紧张,但也不能太过放纵,只有劳逸结合的生活,才能成就一个最美好的人生。 当这种悲剧再次出现在眼前时,试问她又怎么能冷静以待? 婷放下了圆珠笔,潮水般的思绪在脑海中翻涌着。口袋里还放着医生开的药丸,她不由自主地掏了出来,但半刻后,她还是静静地放在了桌面上。 “我已经好了,没错,我不需要再吃药了……”尽管婷努力想要说服自己,但脑海中却出现了吵杂的声音,她听见很多小孩子的说话声,就像昨晚一样,他们仿佛在邀请自己一起玩。 “不会的,这都是假的……”婷捂住了脑袋,拼命想要摆脱这种声音。忽然,她感觉手腕像被什么抓住了。 五指不受控制地抓起了笔,在纸上开始写着什么。 呜呜!窗外刮起了阴森的夜风,花园里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就像什么人在窃窃私语。 “松树林?”婷看着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的字,一头雾水。 正在这时,自己的手啪地落到了桌子上,紧接着一串黑色的脚印浮现在房间里,一直通向了阳台,就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行走着。 婷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看见脚印一直蔓延到了花园里,耳边似乎还有人在叫唤自己过去。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推开阳台门,走向了花园。 在不远处的游泳池中间,只见小皓浮在水面上,不断地上下扑腾着,好像被淹到了一样。 “小皓你支持住!”婷脱下了外套,二话不说地跳进了水里,她朝着小皓的位置游过去,就在抓住他的一瞬间,脚下好像被什么缠住了。 婷低头一看,顿时吓得憋不住气。 在自己的身旁围着五六名小孩,他们全部潜到了水里,一起拉住了自己的小腿。婷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她的脑袋开始出现模糊,耳边全是小孩子的声音。 “救……救命……”在水压的冲击下,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几乎所有的生机都在此刻湮灭。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双强有力的手将她拉住了,下沉的趋势顿时被扼住,婷感觉有人正竭力把她拉上来。 伴随着哗的一声,她终于从水中挣脱出来,嘴里全是苦涩的泳池水,婷咳嗽了很久,那阵窒息的感觉终于消失。 “明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旁边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婷抬起头一看,原来救出她的竟然是辅导老师阿杰。 他全身也湿透了,正诧异地打量着自己。 “我……”婷又咳嗽了好几声,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小皓呢?我刚才看见他掉进水里了,他没事吧?” 阿杰嗟叹了一声,然后一直拉着她来到了小皓的房间。毫无疑问,后者正在里面酣睡,而且鞋子也没有湿掉的痕迹。 “看到了吧?”阿杰重新将房门关起来,摊开了双手,“我真的很想问你,搞这么多东西要干什么?还是说,你脑子本来就有问题?” 尽管这些只是他的气话,但听在婷的心里,却仿佛一根根钢针刮过,她抿住了嘴唇,目光再次落在小皓的房间里。 既然刚才他没有出去,那自己看见的到底是谁?还有那几个小孩,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这还是自己的幻觉,难道我真的还没好吗? 婷感到心乱如麻,她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闪过无数乱七八糟的画面。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下次再出现的话,我一定会报告老爷。”丢下这句话后,阿杰再次匆匆离去。 婷揉着脑袋,背靠在走廊墙壁上,湿透的衣服还在滴水,明亮的月光照在窗台上。她任由冰凉的感觉覆盖全身,就像裹着一层严冰似的,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稍微清醒点。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无法回答,或许,只能依靠着皎洁的月光来给予答案了。 6.决断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天气仍旧是很爽朗。阳光仿佛碎金一样的洒落在花园,照得人暖洋洋的。 然后在大厅里的气氛却冷如寒霜,婷和老爷面对面坐着,两人的脸色都不好,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争吵。 “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辞职?”老爷放下了手里的信封,凝重地看着她。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请允许你批准。”婷点了点头,双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可以问一下原因吗?是因为钱少,还是说工作太辛苦?”老爷点起了一根香烟。 “全都不是,主要是因为个人的身体原因。我觉得自己胜任不了这份工作。”婷咬了咬嘴唇,昨晚的幻觉仿佛又浮上了脑海,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清晰如咋。 老爷吐出了一口烟雾,长叹了一声。片刻后,他再次抬起了头:“算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每个都一样,缺乏毅力,做事情不能从一而终。” “待会去管家那里结清工资再走吧。” “谢谢。”婷拜别了老爷,然后落寞地走了出去。在离开客厅之前,她还不忘看了眼墙上那副油画,还是一样的美丽,沙滩上的小孩玩得不亦乐乎。 婷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幅画叫做快乐的童年了,里面记录孩子们最美丽的时光,但可惜的是,他的主人却不知道什么叫做童年。 其实,失去了工作事小,最让她不舍的是夫人和小皓了。也许在自己离开之后,他们还得过着痛苦的生活,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只是一个精神病人,即使留下来,又有什么能力去帮助他们呢? 无奈地摇了摇头,婷终于还是离开了大厅。她直接回到了房间,自己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收拾。 刚打开房门,只见之前服侍夫人的女仆站在里面,忙碌地打扫卫生。 “你回来了?”她听见脚步声,下意识地转了过来。 “嗯。”婷点了点头,将柜子里的背包取出来,忙碌着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女仆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无奈地说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年纪相近的朋友,没想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婷拍了拍她的肩膀:“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也终有离别的时候,不过能够认识到你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有机会的话,我们出来喝一杯?” “一定有的!”女仆点了点头,然后好奇地问道,“对了,你是什么原因要走呢?这几天不是都做得挺好的吗?” 婷耸了耸肩,将衣柜里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身体有点不舒服,或许我接下来还要住院一段时间。” “是这样吗?”女仆的眼神变得有些担心,“那你可要好好修养,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说到这里,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护身符:“我也没什么送给你的,这是之前在旅行时买的护符,可以防身保平安,就算是给你的离别礼吧。” “谢谢。”婷接过了护符,如获至宝地收进了钱包里。 是的,生命的旅程总是充满了挫折,总是饱含着心酸,也许你付出了很多,可最终还是到达不了终点,但没关系,回头看看,你总是经历过无数的风景,而那些,恰恰才是最珍贵的回忆…… 婷收回了飘远的思绪,继续收拾衣物。 “真是奇怪了,这到底是什么脚印,怎么擦不掉呢?”忽然,女仆发出了埋怨声,婷眉头一挑,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你说什么脚印?”她回过头问道。 “不就是这些喽。”女仆指了指地面,虽然印痕早已模糊不清,但依稀还可以辨清楚,那是一串小孩子的脚印,断断续续地挪向了阳台。 “这是真的脚印?也就是说,你也看见了?”婷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肩膀,着急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女仆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原来是真的……我昨晚看见的真的,小皓真的来过这里!”婷惊讶地挥舞着双手,心里震撼不已,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己看见了事实,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喂,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出来帮忙啊!”正在这时,管家急冲冲地跑了进来,看上去一脸着急。 “发生什么事了?” “小皓失踪了!” 此时,在三楼的卧室里,同样是被不安的情绪占据着。 “你们快让开,我要去救小皓!”夫人使劲挥舞着双手,想要冲出房间,但佣人却拼命地拦住了她,表情很难堪。 “夫人,对不起,老爷吩咐我要看好你。”佣人一边扶着她,一边尽力地解释道,“他已经发散人手去找小少爷了,你不用担心,一定会找到的。” “没用的,小皓是被那些小孩捉走的,他们找不到的!” “你让开,我一定要出去!” 夫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女佣人差点拦不住了,她只能用脚死死地抵着墙角。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房门忽然打开了,婷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夫人,你没事吧?” “太好了,你终于来了。”夫人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把扑到了她的怀里,眼睛睁得极大。 “小皓不见了,我怕他……怕他也会永远消失,你陪我救他好吗?” “嗯,我们快点走吧!”婷牵起了她的手,直接走向了门口。女佣见状马上拦住了他们。 “老爷说过了,不能让夫人离开房间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只有夫人才能救出小皓。” “不行,我不能违反老爷的吩咐!” 正在两人争吵的时候,夫人忽然捂住了胸口,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不行了……我的心脏好痛……” “夫人你怎么了?”女佣吓得一头冷汗,手慌脚乱地扶起她。 “还愣着干什么,帮夫人拿药啊!”在婷的提醒下,她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到抽屉里面翻找。 “快走!”婷马上将夫人扶起来,然后冲向了门口。 他们从外面锁上了大门,然后心有灵犀地击了一下掌。 “好了,现在马上去找小皓吧!”夫人拉着她,着急地往下走。而婷却愣在了原地。 “你知道他到什么地方了吗?” “我……我也不清楚……”夫人摇了摇头,然后认真地看着她,“不过我敢肯定,一定是那班小孩干的,他们带走了小辉,现在连小皓也想带走!” 婷皱起了眉头,她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自己以为又出现了幻觉,结果房间里真的有脚印,而且在之前,好像自己的手不受控制了,那时候写下了什么。 对了,是松树林! “夫人,你知道松树林在哪里吗?”婷着急地问道。 “我知道!就在房子的后面,那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小皓小时候经常会去那边玩。” “那你马上带我过去,我怀疑他就在哪里!” “好!” 8.尾声 一个月后,郊外墓园里。 夫人和小皓正在忙碌着准备拜祭的东西,在他们的身旁,矗立着一个新建的墓碑,上面的处名是小辉。 经过了那件不幸的事情后,他们也应该让他入土为安了。 夫人将准备好的锡箔点燃,接着扔进了火盘。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后,大家都轮流上去点香,送好他的最后一程。 “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辅导老师阿杰忽然转过身来,向婷询问道。 “不知道,反正不会再做看护了,或许我会去做幼儿园老师吧,毕竟我不想再看见孩子们伤心了。”她回答道。 “这样也挺好的呀,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胜任。” “那你呢?”婷反问道。 “还不是一样的辅导老师,只不过换地点了,毕竟小皓之后回去上学,也不需要我了。”阿杰耸了耸肩,半刻后,他抬起了头,“也许你之前说的话是对的。” “什么话?” “孩子们的童年是珍贵的,我们没有权利去剥夺他们的快乐。”阿杰颇有感慨地说道。 “呵,没想到你也明白了。”婷发出了一声苦笑,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阿杰耸了耸肩:“其实我早有所悟了,老爷的教育方法太残酷了,只不过……我还有整个家庭要养,可不像你那么自由。” “是吗?那你现在想清楚也不迟啊,至少你的孩子可以受益了,不是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微凉的秋风拂过了树枝,几片黄叶缓缓地飘落。 在落叶纷飞的小道上,赫然摆着一副名贵的油画,这时候,上面出现的不仅是那几个快乐的小孩,当然,还有一贯严厉的老爷,而此时此刻,他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光…… (完) ...
故事发生在清朝光绪年间。 江西的一个地方发生了一场特大瘟疫,有一个村庄中的人口死去大半,活着的人跑得动的都逃命去了。岳老汉一家祖孙三代12口人死去10口,仅剩下岳老汉和一个8岁大的孙女小玉。岳老汉已经一大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就和孙女小玉留在村里住了下来。昔日一个人口鼎盛的大村庄,如今留下不足十户人家。 留下的人老的老小的小,农田除少量耕种外,大量抛荒。平日里村民们进山打打小动物,下河网网鱼,日子过得举步维艰。 岳老汉领着小玉过活,他一不种地,二不猎山,三不下河,全赖年轻时学得的一门手艺—剃头。只是这手艺已经多年没用了,生疏了些,但年轻的理发匠在瘟疫中死了,人们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了。 这个地区山多水密,村落与村落的间隔很远,岳老汉剃头要到附近几个村子去上门服务,要走很远的山路,中饭也需在主家吃。所以每逢他外出剃头,都会事先煮好饭菜,让小玉留在家里。不管刮风下雨,天色多晚,岳老汉都要赶回家照顾小玉。小玉一人在家,感觉孤单害怕,又哭又闹了几回,后来也就习惯了。 岳老汉见小玉不闹了,以为她懂事了,也放宽了心,在外踏实了不少。直到有一天,岳老汉发现小玉衣服上有一根鸡毛,感觉很是奇怪。因为在那场瘟疫中,附近各大村庄的鸡鸭牛羊都死绝了,哪来的鸡毛呢?岳老汉问小玉:“小玉,你身上怎么会有鸡毛?” 小玉抬起头,眼睛清澈明亮,对岳老汉说:“爷爷,我也不知道。” 岳老汉觉得小玉不像在撒谎,此事不了了之。 过了段时日,岳老汉再次在院子地面上发现了许多鸡屎和一些米饭。这回岳老汉断定肯定有鸡来过,而且还不止一只,看起来,小玉还喂过鸡。于是,岳老汉问小玉:“小玉,你是不是拿饭喂鸡了?” 小玉说:“没有,饭我吃了。” 岳老汉又问:“那地上的米饭和鸡屎是怎么回事?” 小玉胆怯地说:“不知道。” 岳老汉心中奇怪,自己明明见到了鸡毛和鸡屎,小玉明明喂了鸡,但她为什么要否认见过鸡和喂过鸡呢?想到这,岳老汉决定查看个究竟。 第二天,岳老汉佯装出门去了,却躲在了屋外柴堆处,远远地盯着家里发生的一切。约莫中午时分,只见一只母鸡带着一群鸡仔“咯咯咯”地进了自家院门,小玉手捧饭碗,边吃边把饭倒在地上让鸡群吃,还和鸡仔玩。岳老汉心疼米饭,大喝一声:“小玉,人都吃不饱,怎么可以用饭喂鸡呢?” 等他走进院门时,怪事发生了,鸡群不见了,仅有米饭在地。小玉见爷爷突然冒出来,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在岳老汉的再三追问下,小玉只好向他道出了实情:“爷爷,在您外出剃头后不久的一天中午,我坐在门口吃饭,这时一只母鸡路过,我没有玩伴就想留住这只鸡,于是就把饭倒给它吃。后来,这只母鸡就带了九只鸡仔天天都来家里吃食,吃完了还陪我玩,每当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它们就会回去。小玉知道爷爷心疼米饭,怕您生气,就不敢告诉您。” 岳老汉说:“刚才鸡群还在这里吃食,现在哪去了呢?” 小玉这时才发现鸡群不见了,也觉得奇怪。岳老汉在附近找了找,没有发现踪迹。 当天,岳老汉特意问了左邻右舍谁家养了鸡或者看见过这群鸡,大家都说自瘟疾后,连鸡毛都没见过,更别说养了。接下来的几天,岳老汉爷孙都没再见到这群鸡了。岳老汉心中沉甸甸的,脸色难看,莫非是小玉染上了不洁之物?毕竟在那场瘟疫中,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太多了,小玉的奶奶和亲娘生前也都喜欢养鸡,而且养得很好。小玉还说,是一只母鸡带着九只鸡仔,难道与死去的10口人真的是巧合?岳老汉决定还是请观里的道长来看看。 不几日,道长来了,围着岳老汉家察看了一番,又对着小玉端详起来,最后问了岳老汉一些其他问题,轻微叹息一声:“岳叔,你家的大门连续出的人太多了,阴气太重,他们恋家啊!” 岳老汉见道长说的证实了自己的猜疑,忧心地问:“请问道长,该怎么办呢?” 道长说:“做场法事,安抚鬼魂,劝他们入土为安,不要留恋尘世,速往极乐世界去吧。” 于是,道长卜了个日子,做了半夜法事,烧了不少纸钱,岳老汉的心才稍稍安定。 此后的七八年,鸡群再也没有出现过。岳老汉更老了,白发苍苍。小玉也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了,成天忙个不停,把家里里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条。 这天,岳老汉到隔山的村落剃头,回来的路上淋了些雨,回到家就病倒了。小玉见爷爷病了,地里的活就搁了起来,成天在岳老汉跟前小心照顾,但因为家贫请不起郎中,抓不起药,岳老汉的病日益严重起来。 这天,小玉在院子里煎土药,突然听见“咯咯咯”的鸡叫声,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这会是谁家的鸡呢?她抬起头,吓了一跳,只见一只母鸡带着九只鸡仔朝庭院走来。小玉认得那只母鸡头上的一撮白毛,正是几年前她喂过的那群鸡,一点都没变,鸡仔的个头还是七八年前那般大。难道鬼魂又出现了,这是要收了爷爷去吗?小玉赶紧把鸡群赶了出去,顺手把院门也关了。但等她一回身,却不禁大叫一声,眼前的景象太诡异了,只见母鸡在院中央用爪刨食,鸡仔一只只从地下冒了出来。鸡群一听到小玉的惊叫声,立马遁地而走。 后来的几天,那只母鸡带着鸡仔在中午时分都会准时出现,傍晚时分则准时离去。小玉害怕,又不敢告诉爷爷,就找到了邻居刘阿婆商量。刘阿婆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做了法事,每年清明都烧了许多纸钱,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不应该再回来呀,其中必有缘故。于是,刘阿婆就对小玉说:“小玉,不要急,看看这群鸡是哪来的再说。”小玉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照办。 后几日的跟踪观察,小玉终于弄清楚了鸡群的去向,鸡群每天傍晚都会在离家不远的老樟树下消失。那棵樟树少说也有几百年了,被这个村庄的人视为神物,初一十五、逢年过节都有许多人拜它。 小玉赶紧找到刘阿婆,告知此事。刘阿婆想了想,说:“恐怕那群鸡不是鬼魂,而是樟树地下有宝物,是宝物的化身。阿婆早年做姑娘时听过宝物化身显形的故事。这类宝物埋在树神附近时间久了,就会沾染上树神的灵气,会变得有灵性。或许是因为岳叔病了,你家又没钱找郎中替他治病,特意回来报你当年喂养之恩的。你只需在夜间,等鸡群熟睡了的时候去挖,它们就不会跑掉。” 当天晚上,小玉照刘阿婆的话做,先在大樟树前点上三炷香,一对蜡烛,摆上三朵纸扎红花,跪下对大樟树说:“请树神原谅,小玉挖宝是为了治病救人,迫不得已,树神千万别怪罪。说完就动手开挖起来,不久果然挖到了一个瓦罐,里面有一个元宝和九块碎银,但不知何故,它们全都有点鸡样外形。 后来,小玉用这些银子请来郎中,治好了爷爷的病。岳老汉治病的花费,不多不少,正好是所挖银两之值,一文不剩。 ...
在一个小山村里,一群孩子在争吵这什么。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小辉生气的说道。 “小辉,那都是骗人的,别去了。”鼻涕娃用袖口擦了一下鼻涕说道。 “要去你自己去吧,反正我们不去。”其他孩子也不想和小辉一起去。 原来,小辉一直听别人讲在古时候,在山上能见到三个脚的狐狸,这种狐狸能吐人言,无论是谁只要和它说一句话就会立刻死去。即使不说话,狐狸会越来越生气,然后将人咬死。逃跑也没有用,晚上三脚狐狸会找到那人家将人咬死。唯一能活命的办法就是在三脚狐狸开口说第一句话时,立刻冲过去将狐狸打死然后埋在树下。小辉今年10岁,他一直幻想着能见一次三脚狐狸。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便与小伙伴商量来山上找三脚狐狸,结果小伙伴都不同意,只剩下他一个人。 小辉很生气的朝南边的一座山走去。他一个人手拿木棍儿在山上的树林里一圈一圈的转悠。已经在山上找了半个多小时了,一点痕迹也没有。小辉便往更深处走去,慢慢地一座座孤坟出现在眼前,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小辉也有点害怕,心里打起来退堂鼓,可是就这样回去又很不甘心,于是就硬着头皮在山里到处寻找,直到傍晚也没有寻到三脚狐狸。小辉失落的往回走,在路上他总觉得身后有人,可是几次回头都没有发现任何人,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最后以小跑的方式回到了家中。 凌晨1点,整个村子都安静的休息了,小辉却突然呕吐不止,他的父母以为他吃坏了东西,赶紧将村子里唯一的一个医生找来。这个医生是个老中医,家中世代行医,多少还会点一些异术。他一见到小辉就觉得事情不简单,老中医给小辉号过脉后,对他的父母说:“这孩子没有得病,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他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魂。”小辉父母听了以后吓傻了,道:“怎么会这样?小辉,你今天干了什么?”小辉将去山上找三脚狐狸的经过叙述了一遍。老中医说道:“不要急,我可以帮他招回那一魂。”老中医吩咐小辉的父母准备了一个瓷碗,一些小米,一块黄布,一根红绳。老中医将小米放在瓷碗中,米与碗口平齐,用黄布盖上,然后用红绳扎紧,倒扣在小辉头顶的桌子上,最后老中医在小辉的头顶喊道:“小辉~天黑了~回来吧!小辉~天黑了~回来吧!小辉~天黑了~回来吧!” 一切结束后,老中医叮嘱小辉父母:“不要动那个米碗,等到天亮公鸡打鸣后,就可以拿走了。” 第二天,公鸡刚刚打完鸣,小辉的父母就把米碗拿起来检查,打开红布的那一刹那俩人脸都吓白了,米碗的米居然少了,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还是能看的出来米不在是与碗口平齐了,小辉也的确恢复了正常。 俩人来到老中医家感谢他治好了小辉,也问了小辉中邪的原因。原来小辉在山上寻找狐狸时,魂魄在不经意间受到了惊吓,结果丢了一魂,最后老中医用小米“赎”回了他丢失的那一魂。 ...
第一章、眼睛 林飞和陈爱玲最近被一位富豪拜托了,他说最近总觉得似乎有人要对他不利。林飞好奇:“那你为什么不找侦探呢?” 富豪叹气:“全市的侦探都不如林先生你聪明啊。” 林飞仍旧犹豫,自己是警察,不是侦探,在没有发生案子的时候就去私自调查,会不会不太好? “帮帮人家吧。”陈爱玲说道。她是从小就渴望成为侦探的,如今终于有机会像是小说或动漫里面的侦探一样了,她怎么舍得放弃? 没办法,女朋友都这么说了,林飞也只好答应了。 那位富豪的家很豪华,是顶级的别墅。然而一进入他的家中,就让人感到一阵的不安,好像去的不是豪华的别墅,而是豪华的坟墓。 “你这里怎么看上去死气沉沉的?”林飞问道。 富豪姓李,叫做李跃民,一般别人称呼他为李老爷。他说道:“你看看这个。”说着便要管家拿了个盒子过来,一打开,陈爱玲的脸色当即就变了。而林飞也是一颤。 “李先生,您为何给我们看这种可怖的东西?”陈爱玲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胸口,那盒子里面的东西实在骇人。 那是一盒子的眼睛!有的已经干了,干煸的像是脱水的珍珠豆(珍珠奶茶里面的豆子),还有的似乎还很新鲜,甚至血淋淋的。 一打开盒子,腥臭味就扑鼻而来。 林飞也诧异,但是没有说话,他等着李老爷的解释。 “每天都会有人送快递,而快递···就是这个东西···”李老爷颤颤巍巍的说道。 而此时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妇走了出来,很显然,她就是李太太,是李老爷的结发妻子。“我很快就要举办生日会了,所以···” 林飞懂了。他们是害怕凶徒会在生日会下手,所以才拜托他的。 “那你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对于警察来说最普通的问话,自然也得来了商人那最普通的回答;“您知道的,我们是做生意的,得罪人,肯定会有,但是···也不至于如此残忍啊。”李老爷似乎也陷入了恐怖之中。 “那你们没有问过快递吗?”陈爱玲问道。 “每次寄件人的姓名都不一样,所以···” 看来对方是有预谋的。 林飞和陈爱玲决定要留在这里。晚上陈爱玲洗完澡从厕所出来,穿着浴袍对林飞说道:“林飞,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豪门贵族有很多秘密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也是有的,你也写小说,那你应该知道其实小说中很多桥段都不是虚构的,尤其是关于豪门的。” “你也怀疑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吗?”陈爱玲说道:“要不我们去···”说着便马上换衣服,拉着林飞就要走。 “你不是打算去人家门口偷听吧···” “这有什么?”陈爱玲说道。 但是躲在人家房门外,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只听到他们两人在里面叹气,也许,是陈爱玲他们想多了。 第二章、苍天之眼 生日会很快就要举行了,每个人都很紧张,包括林飞和陈爱玲。 “那人会不会来?”陈爱玲问道。 “不知道,不过来了我一定可以捉住他。” 而就在此时,又一个快递送来了。快递的小哥点名道姓要李太太签收,这和以往不一样。李老爷好奇的说道:“以往不是随便是谁都可以签收的么?为什么今天却指明要我妻子签收?” 快递小哥回答:“对方指明了的,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无赖,李太太只好亲自签收。 “你猜,会不会是炸弹。”陈爱玲忽而说道,她的声音不大,但是谁知道那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所以还是被众人听到了。 李太太的脸色一阵苍白,陈爱玲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不对。她立马改口:“没事,林飞可以查出来是不是炸弹。” 林飞点点头,他拿起盒子轻轻的听了听:“没有奇怪的声音,应该不是炸弹。”顿时,李太太才放心了。 然而盒子一打开,她的脸色却顿时变了。除了她,就连李老爷的脸色也变了。林飞和陈爱玲都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会这个表情? 走近一看,那是一颗名贵的宝石。陈爱玲认识,她大叫:“天啦,这不是诅咒宝石苍天之眼吗?” 那宝石据说是无比名贵的,曾经被俄国王室佩戴过,可就在俄国王室佩戴了之后,沙皇一家,就被砍头了。 之后宝石又到了某位大亨的手中,而那位大亨却也死于非命,好像是死于火灾。 再后来,这颗被代言为厄运的宝石,就下落不明了。“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陈爱玲无比好奇,要知道那宝石即使可以带来厄运,却也是价值连城啊! 因为宝石沾满了鲜血,所以价格一度被炒至五千万! “难道对方是想用这颗宝石来杀人?”林飞敛眉说道。他立马打了个电话给小车,要他调查本市所有的富豪。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那宝石不属于任何一位富豪。如此珍贵的宝石,不是身价百亿之人,怎么买得起? “算了,不要查了,不过是迷信,我就堂而皇之的收下吧。”李太太闭了闭自己的眼睛,说道。 但是她脸色仍旧苍白,甚至有点发绿,所以林飞认为她肯定是有古怪的。 夜晚的时候,林飞和陈爱玲怎么都睡不着了。他们实在想不通那宝石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把宝石寄来的呢? “要不···我们去问问他们?”陈爱玲一个翻身,看着林飞说道。 林飞想想,说:“也好,如果他们不说,我们这样也算是尽力了,毕竟不是查案,是来帮他们的啊。” 而一走到他们的门口,林飞他们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人说梦话的声音:“小柔,小柔,是你吗?小柔···” “你梦到她了?是她来了吗?”这是李太太的声音,很显然,刚才那个,就是李老爷。 小柔?她是谁?林飞在心中想到。 第三章、生日会 第二天一早,陈爱玲就起来了,一起来,她就率先来到了客厅。她在等李老爷和李太太他们来,她有问题要问他们。 闲的无事,她照着镜子,忽而,她从镜子里面看到了骇人的一幕——这里竟然出现了一个鬼! 就在陈爱玲惊诧的时候,却发现,那哪里是鬼,那明明是个人。那是面容枯槁的李太太!只见她披头散发,再无半分优雅。 李太太是个很会打扮的女人,可见一定是爱美的。作为爱美之人,陈爱玲是了解的,一个爱美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梳洗就出来呢?而且还是披头散发的像个活鬼。 “你没事吧?”陈爱玲递了一杯温水过去,算是给李太太压惊。 “谢谢。”她说道:“只是昨天睡的不好。” “是做噩梦吗?”陈爱玲开门见山的问道。李太太只得点头。陈爱玲又问:“我昨天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无意经过了你们门口,听到你先生在喊着一个名字,叫做小柔,她是谁?” 忽而,李太太的手一松,杯子就掉到了地上。她踉跄着像是见鬼的走,连拖鞋也掉了。而且,她也没有注意到陈爱玲是在撒谎。 上厕所,是不可能经过他们房间的。 陈爱玲肯定这里有古怪,而当她看到地上的汩汩血迹的时候,她更能肯定了。因为那些血迹,是李太太刚才踩到碎玻璃所致。 不是心中有鬼,怎么会不觉得痛呢? 她立马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这些事情告诉林飞,林飞想了想:“我以警察的身份再去追问一遍吧。” 然而之后却一直都找不到李太太,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里的房间虽然多,但是不至于找不到吧。”陈爱玲说道。 李老爷也很着急,一方面是生日会就要到了,所有的宾客都来了,二来也是担心自己妻子的安危。 “再找找吧。”李老爷一面到处看,一面找。 忽而,林飞发现客厅多了个东西——那是一个有人高的蛋糕,上面还点缀着水果。但是这个蛋糕很奇怪,它的奶香格外的重。好像是放了过量的奶精。 这么重的味道,是为了掩盖什么吗? 林飞停了下来,说:“李先生,我可能已经找到你的太太了。”林飞说话的时候呼吸有点急促,显然是被自己吓到了。 “在哪里?”李老爷又好奇,又惊喜。 “其实我希望我没有找到她,但是如果我找到了,你一定不能过分的激动,可以吗?” 陈爱玲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看了看蛋糕说:“不···不会吧···” 而李老爷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问:“为什么?” “你先答应我,我才能帮你找你太太。” 李老爷想了想:“好,我答应你!” 林飞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麻烦你们拿切蛋糕的刀子来。” 众人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却仍旧照做了。林飞接过刀子,一刀切开了蛋糕,果然···李太太真的在里面! 不过是尸体! 是一具全是赤裸连皮肤都没有的尸体,她的眼睛已经被挖掉了,而在一个眼眶里面,还被人塞着苍天之眼的宝石。 她全是皮肤都被人剥掉了,却没有鲜血,鲜血都被那些蛋糕吸走了。而她身体上面的青筋也明显的呈现在了众人的眼睛。 顿时,生日会变成了丧礼,一场美食的盛宴,成为了埋葬尸体的坟墓。虽然陈爱玲早就有了准备,但是也被怔住了,她跟随在场的所有人,一起呕吐。 而李老爷的嘴里,也发出了类似野兽般骇人的嚎叫,然后昏迷了过去··· 第六章、豪门杀机 女孩叫做李双双,也是这次凶杀案的凶手!这诡异的事情,需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二十多年前的李老爷,刚刚和夫人结婚。本来他们是很恩爱的,但是李太太却一直没能给他生个孩子。为此李老爷无比的痛苦。 他的事业是祖产,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总是需要一个接班人的。 虽然李太太人很好,但是没能生孩子总是大忌。于是乎,他像所有男人一样,出轨了。 那一年,是在苏州。 那年江南烟雨,他认识了一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子。他们堕入了爱河,然而就在他们你侬我侬的时候,他却得知自己的妻子怀孕了! 他立马抛弃了女人,回到了自己妻子的身边。他小心的呵护着自己的妻子,但可能他生来没有这个命。 一次无意,他妻子小产了。之后医生说她可能永远不会怀孕了。李老爷认为,这可能是上天对于自己出轨的惩罚。 所以之后他也没有去找那个女人,而且也一直对自己的妻子很好。直到二十年后的一天,他去苏州公干。 那一日,苏州下着小雨,他看着雨中的苏州,觉得美不胜收。自从上次,他已经二十年没有来过苏州了。 他趁着公干结束,决定畅游一番苏州。却无意在一个小巷子的摊位上看到了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容貌酷肖当年他的那位情人。 一瞬间,江南烟雨的桃色记忆像是蝴蝶和花瓣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面飞舞翩跹。他颤颤巍巍的问那个女孩子,他当年的情人她是否认识。 “啊···你说我妈妈啊。”那女孩子说道。她说自己叫做李双双,在看看她的年纪,一推算,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儿! 李老爷让双双带着自己去见了她的母亲。两个老情人相见,顿时死灰复炽,他们又好上了。 之后,李老爷把双双母女接到了自己所在的城市——上海。此刻的他,已经是上海有名的富豪了,身价逾百亿。 他在东方明珠为双双母女洗尘,一顿饭,吃了近十万。 之后又在上海花费百万为双双母女购买房产,他每个星期都会去看望她们母女。然而他没有想到,自己做的如此隐匿,竟然还被自己的妻子发现了! 他妻子没有哭闹,只是说:“我从来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我是喜欢孩子的。所以,你把她们娘俩接来,从此双双就是我的女儿,而她,就是我的妹妹。” 就在李老爷感叹自己妻子大方,觉得幸运的时候,却没想到发生了悲剧——双双和她母亲所在的汽车,发生了车祸,双双从上海郊区的高速公路坠下,车毁人亡! 那一晚,李太太哭的比谁都伤心。而李老爷却执意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他们,因为自己在接她们来之前,不该把苍天之眼给她们! 他以为那只是传说,却不想是真的! 然而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双双还记得,自己当时在车上,那司机说的话:“怎么回事,刹车坏了!” 这辆车,是刚刚检修过的,刹车会坏,除非是有人蓄意!还未来得及多想,双双他们就发生了车祸。 但是双双没死,只是失忆了。她花费了三年才想起来这些,但是好在双双身上还有着自己以前的家的钥匙。 她在一个晚上来到了那里,取走了里面的财产——自己父亲很痴情,一直保留着那里,也没有去收拾。 之后她便开始了自己的复仇。她去殡仪馆收买工作人员,挖出死人的眼睛寄给了李太太,之后又把宝石寄去,想告诉她,苍天有眼。 因为聪明的她早就猜出来,肯定是这个女人容不下自己才会如此的。 之后她又趁机潜伏进了他们的家中,她看到那女人仓皇失措的样子,她打晕了她,把她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这很简单,这天所有人都很忙,谁会在意谁把车子开了出去? 她严刑拷打终于知道了真相,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她一怒之下杀了这个女人,又把她的皮给剥了。 之后她收买厨师,把她的尸体放在蛋糕里面。然后做的,就是杀死厨师,用硫酸毁尸。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自杀! 她得知消息之后立马赶去了医院,她在医院看望自己父亲的时候被林飞看见了。所以才被林飞算计,以为自己父亲死了,前来哭丧。 “双双···唉···作孽啊。”李老爷说道。原来这些日子的惊吓导致他有了很重的抑郁症,并且自杀倾向很严重。 那些药物,是他随时准备自杀的。 之后,林飞在李老爷的叹息中带走了李双双。林飞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温柔的女人,竟然是那么的狠毒。 如果不是她当日要置对方与死地,也不会酿成今天的悲剧。至于那个厨师,可能害死他的就是自身的贪婪吧。 林飞感叹,有时候杀人的可能并不是人本身,而是人性的罪恶。 ...
倾城第一次登台的那个晚上,戏园子里一片叫好声不断。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师傅刘菲雯第二天早上就被人发现在房间里悬梁自尽了。那天倾城看见她惨白的脸,红红的舌头很是吓人。 本来那晚是师傅刘菲雯唱的曲儿,年轻时她身段窈窕,面容娇美,声音十分的优美,唱功一流,是戏园子里的台柱子。十岁的时候,爹爹因为家贫所以把倾城卖给了园主,园主见她乖巧听话,唱歌时声音响亮悦耳,认为是一个好苗子,让她跟着刘菲雯师父后面学习,说不定几年之后就可以顺利的接班。 园主开了口,虽然师父不得不给他面子,但是当倾城三跪九叩喊了师父之后,她不再开口说话,从头到尾的拜师仪式全都漠然。她待倾城很冷,看的出来她并不喜欢她。事实上,倾城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虽然收她为徒弟,但却什么也不教。倾城每天都给她准备吃的,一些她的生活上杂活都交给倾城了,好像不是师徒,而是主仆。这一切,倾城都默默的接受了,不曾有过半点怨恨。师父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梨花,她的脾气和师父一样的古怪,很少搭理倾城,总是一个人玩。 一天早上,倾城听见院子里传来响亮的声音,十分的好听,她连忙起床想看看怎么回事?只见师父在园子里练嗓子并且练舞。倾城站在一旁一边看一边练习,师父看见她了也不生气也不说话,只是专心的练习她自己的。这样的日子长达三个月,因为一件事情的发生改变了师父对她的看法。 那天梨花正在草丛里抓蝴蝶,倾城正好没事在园子里偷偷的学师父练唱。突然听到梨花惨叫一声,倾城赶紧跑过去,一条蛇正惊慌的往墙角钻去,梨花的腿被蛇咬了。伤口有血,慢慢的变肿变紫,倾城抱着她来到平地,然后大叫:“快来人啊,梨花被蛇咬了。”接着用嘴在她的伤口处替她把毒血吸出来,为她争取急救的时间。还好倾城及时为她把毒血吸出来,梨花在大夫的诊治下恢复了健康。而她因为吸了蛇毒,所以也中毒了,吃了药休养了几天。 等倾城好了,去找师父的时候,师父正在院子里练唱。梨花一眼看见她,热情的拉着她的手,从屋里面的桌子上端来一盘桂花糕,亲昵的喊着:“姐姐,快吃。”倾城心里一阵感动,眼泪都快出来了。只要真心对待别人,别人也会真心待己。倾城说:“小花妹妹,我们一起吃。”梨花甜笑着点点头。等师父进来休息的时候,倾城连忙站起来,师父并不像往常那般对她凶巴巴的,只是说:“你想学戏?”倾城听了眼前闪出亮光,连连点头。“那么从明天早上起,你五点起来,每天好好的听我唱,看我练舞,至于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我不会手把手的教你,明白吗?”虽然语气冷冷的,但倾城却感受到了温度。 接下来的日子,倾城跟着师父刻苦的学习,生活上的杂事师父交了一些给梅姨,梅姨是师父的姨娘,因为丈夫孩子都不幸去世,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所以师父带她进了梨园,一起好有个照应。梅姨十分的和善,对待倾城像对待女儿一样。倾城长个子了,衣服鞋子都会变大,梅姨给梨花做新衣新鞋子的时候就会给她也做一些,从心里倾城就感激她。 时光匆匆,转眼八年过去了,倾城也长成了一个标致水灵的大姑娘了,她聪明机灵,并且得到师父的真传,所以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不过这八年,师父一直没有让她登过台。园主早就有心想捧她,但是又怕师父发飙。 不过很快机会来了,入秋的时候天气忽冷忽热,师父年龄大了身体难免吃不消,发烧感冒,不得已在屋子里休息。台柱子没有了,戏园子的生意怎么办?好几十口子人等着吃饭呢,园主就好说歹说劝倾城扮装上台,替师父唱一晚上。倾城无奈,师父确实病的严重,没办法,只好听园主的吩咐了。那一晚,她刚刚登台,大家就被她俏丽的扮相迷住,纷纷拍手叫好。不俗的唱腔令大家的掌声震天作响,下台后,许多人送来一蓝蓝的鲜花和邀请卡,希望她能赏脸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等卸了妆,倾城回房睡觉的时候也已经很深了,她便打消了去看看师父的想法,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看。不过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听到梨花和梅姨嚎啕大哭的声音,倾城从床上跳起来来到师父房里的时候,她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师父悬梁自尽了。这是为什么?是自己害死了师父吗?她不知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师父死后,梨花整日整日的把自己锁在房里,梅姨和倾城怎么敲门都不愿出来。夜里,师父的房间里就会传出师父生前唱戏的声音,每天都是《杨贵妃醉酒》,凄凄惨惨,令人毛骨悚然。倾城因为师父死了,懊悔不已,无论怎么样都不愿意再唱,不过梅姨看她那样,便跟她促膝长谈。 “倾城,你师父的死不怪你。都是这样的,当年你师父比你还小两岁,就登台表演,也和你那天一样获得叫好声一片,不过第二天她的师父也悬梁自尽了。因为你师父成了园子里的台柱子,而她的师父以后就什么都不是了,她师父不愿以后的日子受人白眼,更不想曾经让她骄傲的舞台从此让给别人,所以想不开死了。你师父就是步了她的后尘,与你无关,就算不是你,换做别人她也一样会这样。”梅姨说着叹了口气。 师父去世的第四十九天,是她的回魂夜。梅姨按照习俗,在祭品桌上放了很多师父生前爱吃的。在祭品桌的四周撒了一些锅台灰,如果夜里师父回来了,地上就会有脚印。为了不打搅师父回来享用食物,大家都回房睡了,厅里的祭品桌上的白蜡烛一点点着。 倾城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觉得浑身好冷,她想拽被子,可是怎么也动弹不了。就在这时,她朦胧着双眼看见师父瞪着惨白的眼睛,伸着红红的舌头站在她床边。“啊——”倾城吓得大叫,师父赶紧上前说:“倾城,你别怕,师父不会伤害你的。师父求你一件事情。”倾城见师父没有恶意,认真的说:“师父,您说。” “自从我死后,梨花一直闷闷不乐,我怕她出事,她本来就有点孤僻,所以担心她想不开随我而去,其实她很喜欢你,你能不能以后帮我照顾好她,梅姨年龄也大了,希望你能帮师父照顾好她们。这样我也能走的安心。”师父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 “师父,都是徒儿不好,不该登台,害你死去。是我不好……”一想到这里,倾城就心痛的哭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骄傲了一辈子,害怕面对以后失去光环的日子,是师父自己虚荣。死之后,我才后悔当初为什么想不开,不知道自己的死会让梨花、梅姨和你们如此的难过。倾城,以后你成了戏园子里的台柱,可千万不要在人们的掌声与追捧中迷失了本心啊!”师父说完,慢慢转身化为一道白烟消失了。 倾城伸手去挽留,可是什么也没有抓住。第二天一早,梅姨大喊着:“你师父昨晚回来了,你看锅台灰上有脚印。”倾城说:“梅姨,昨晚师父是回来了,她让我好好的照顾你们。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们的,爹爹不要倾城了,因为你们,我才又有了家。”梅姨听了,激动的热泪盈眶。 师父的叮嘱她记住了,夜里她陪着梨花一起睡觉,早晨她和梨花一起在园子里练唱。梨花从小在师父的熏陶下,学起来很快,她和梅姨都十分的高兴。等梨花可以登台的时候,倾城就退居幕后,收了一些徒弟,教她们唱戏。 她常常把梨花母亲的事情讲给梨花和徒弟听,告诉她们道理,就是希望她们将来无论多么成功都不要忘记最初的自己,只是一个爱唱戏的小姑娘,简简单单,不要为俗世的繁华荣誉迷住了眼,迷住了心。无论谁是台前的主角,多么的发光发亮,都要有一颗平常心去面对。 ...
马强大学毕业后开了一家个人工作室,主要负责给死人修照片。 因为大多数人嫌这个行业晦气,很少有人做,所以马强做得风生水起,慢慢有了名气,找他修照片的人越来越多。 看着卡里的积蓄越来越多,马强也就不太认真工作,马马虎虎地磨皮一下,就算完事了。 一天晚上,马强草草地处理了一张图片后,身后突然吹来一阵阴风,室内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不少。 马强一回头,吓了一跳:身后居然站着一个鬼。 马强昨天给这个鬼修过照片,脸上的刀疤嫌麻烦没有处理,此刻还鲜明地挂在鬼的脸上。 马强颤抖地说道: “你、你要做什么?” 鬼叹了口气: “我这样子太丑了,在地府都找不到女朋友。你行行好,把我修得帅气点儿吧?” 马强见鬼有求于他,倒也不怎么害怕了,于是说道: “可以把你修得帅气点儿,只是哪有不花钱办事的啊r” 鬼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 “这是我生前攒下来的,全给你好了。” 马强拿了钱,赶紧坐在电脑前给这个鬼脸上的刀疤处理掉,还顺带美白祛痘了一番。鬼照了下镜子,觉得很满意,高兴地消失了。 从那以后,许多鬼都来找马强。马强起初要价还比较低,后来胆子越来越大,要价也越来越高。 他在一张纸上打上价格,见鬼进门就指着道: “这上面可都是明码标价。去皱纹,二千元;去痘印。一千元;去疤痕,三千元……” 众鬼虽有怨言,可为了在地府里颜值高一些,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天晚上,马强正在修图,身后一阵阴风袭来。 马强头也没回地指着价格表: “明码标价,自己看上面,把钱准备好。” 鬼一句话也不说,上前一步, “咔嚓”一声,就把马强的脑袋拧了下来。 马强的魂魄飘了出来,问道: “你为何杀我?” 鬼把一张纸打开,只见纸上画着马强的头像,头像上面是“欺鬼恶人”四个字,下面写着“价格一万元”。 “这是明码标价的,我要赚钱用来交修图的钱。” ...
第一章 天空下着雨,淅淅沥沥的从高空中坠落。 雨水落在我的身上,我却没有在意。只是频频回头,快速的朝前跑着。 一道身影,就在我的后面不疾不徐的飘着。 内心的恐惧在我心中催促着,让我加速的向前跑着。我不知道今天能否逃过此劫,但是我不想放弃, 脑海中,此时浮现出前几天在路上一位算命先生对我说的话:“先生,你印堂发黑,额头一片水纹,切忌最近不要沾水……”至于后面是什么,我当时不屑的没去听,以为又是一个骗子,借着什么印堂发黑,血光之灾等来骗钱。 我现在是无比的后悔着,恨不得时间流转,重新回到前几天,然后让算命先生告诉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救自己。 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只是突然感觉到,那雨水变的很冰冷。刺骨的冰冷,顺着滴落的雨水,侵蚀到我的身体里面。 我感觉到,正在奔跑的身躯越来越冷。我的牙齿上下抖动着,跑动的步伐越来越慢。我的内心十分的惊恐,害怕。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会答应室友去游泳,如果不去,也就不会出现这样恐怖的事。 时间流转,几天前,正是周末的时候,我和宿舍的室友们,正在商量这两天的时间该怎么过。 我叫刘华,是一所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性格有点温吞,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慢悠悠的。就因为这性格,不少人都吐槽我,说我以后肯定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是新社会被抛弃的对象。还鄙视我,都大学三年了,连一个对象都没有。 听到这些言论,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去反驳。慢性子有什么不好,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容易出错。 我拿着一本书,坐在床上,听着他们激烈的在讨论。 嗓门最大的,同时个子也是最高的,是我们宿舍的老大,叫王海。 “这个宿舍我是老大,你们都得听我的,周末活动就是游泳。”王海大着嗓门,吐沫星子乱飞。 其他两个人忙不迭的躲开,一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小个子,开口埋怨道:“真是有辱斯文,看你这唾沫,斯文,斯文。” 这是张哲,读的是历史系,和我不一样,他表面斯文,其实内心很闷骚的,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学校里各种美女的信息。 剩下的,就剩下柴磊了。他是个小胖子,用网络术语来说,他就是那种蠢萌蠢萌的人。 激烈的讨论在王海拳头的威胁下告已段落,大家一致决定,周六早上八点钟,准时起床,然后打车去往市郊区的一个湖里游泳。 因为明天要早起,所以今天大家都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将我从睡梦中叫醒。我伸了一下懒腰,看了看手机,差十分钟不到八点。 我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穿上衣服,穿着拖鞋,走到浴室,拿起牙膏,开始洗漱。 等我洗漱好了,将衣服还有鞋子都整齐的穿好,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半了。他们还没有起来,都在呼呼大睡,我也懒得喊醒他们。 就在我准备出去买早点的时候,王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我穿戴整齐,就问了一句:“华子,你起的这么早?几点了?” 我也没有回答,指了指他床头上的闹钟。王海一看,大叫一声,连忙手忙脚乱的穿衣服,顺便快步走到张哲和柴磊的床边,一脚一个将他们踢醒。 在张哲和柴磊的哀嚎声中,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洗漱穿戴。 出租车上,王海他们三个人对我抱怨着,埋怨我只顾着自己,不去叫醒他们,现在都快九点了。 我白了一眼给他们,也不去辩驳。开口问道:“海哥,你说的那个湖,里面的水干净不干净?” 柴磊在旁边插话道:“应该干净的,我以前从那路过,湖边栽了很多树,风景还是不错的,夏天每天都有人在那游泳。” 出租车的司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哥,听到我们谈论游泳,忍不住说了几句。 “你们说要游泳的湖,是郊区的那个明湖吧?”司机大哥看到我们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现在估计没人在那游泳了,因为前一段时间,有个女的投湖自尽了。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尸体。” 车里瞬间沉默了下来,柴磊小声的说道:“我看,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我认为,吃火锅也是不错的选择。” 柴磊刚说完,张哲一巴掌打在柴磊头上,不屑道:“你怕什么?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无非就是怕鬼是把?也不看看现在大白天的,艳阳高照,哪来的鬼?” 王海也是大着嗓门说道:“就是,你可是生长在红旗之下的。就算鬼出来,这么大的太阳,也会瞬间烤死鬼。” 只有我没有说话,不表示赞同也不去反对。只是心里莫名的感受到一丝的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我一样。 车速很快,没用半个小时,就到了地点。 下了车,湖边的垂柳在微风的吹拂下晃动着枝条,就像礼仪小姐般欢迎着我们。王海和张哲欢呼一声,快速的将身上的衣服扒掉,紧跑几步,一个猛子扎进了湖水里。 剩下我和柴磊苦笑着,只好拿着东西走到湖边,找寻一个石凳,将衣服什么的放在上面。 我看了看柴磊,就见到柴磊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下去,我要陪着你。” 脸色一黑,我心说,你要是女孩子,这句话我非常欢迎,可你是个男的,恕我不奉陪。我也不去理会柴磊那可怜的表情,将身上的衣服脱掉。 在王海的招呼声中,走到明湖边,看着清澈的湖水,一下跳了下去。 瞬间,透心的凉意,从全身各处钻进身体里,驱逐了这夏日炎炎的酷热。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双手划动,向着王海和张哲的地方游去。 游到二人身边,我们三个人开始嬉戏,不是你用水泼到他脸上,就是他潜下去,拽住我的脚往下拉。 欢快的时光,总是流逝的很快。我抬起头,看了看天上那散发着炽热的太阳,就对二人说道:“估计现在也不早了,我们上岸吧,现在是午饭时间。” 王海的脸上明显不满意,看来是玩的还不尽兴。不过,在我和张哲的劝阻下,只好双手赞同。 就这样,我打头,游向岸边。当游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着什么东西从我脚上划过。 那些东西,一缕一缕的,感觉丝滑柔顺。我并没有在意,说不定是湖里的水草而已。就在我要往前游过去,突然,那说不定是水草的东西,卷住了我的脚。我将脚用力的晃动着,可是还是没有晃掉。 王海和张哲从我身边游了过去,我忙喊住了他们,说自己的脚上估计是缠绕到了水草,我现在挣脱不开。 他们二人有点疑惑,王海游过来,说道:“水草?明湖好像没有什么水草的,就算有,我们可是在湖面上,哪有水草疯长到湖面上的。” 张哲也跟着点了点头,不过不管怎么样,先将我的脚从卷着的东西弄开再说。张哲和王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扎进湖里。 在他们扎进湖水里后,还没等我做些什么。就见湖面上咕咚咕咚的冒起了好几个气泡,随后就看到王海和张哲二人,面色惊恐的伸出头来,双手晃动,瞬间就离开我好几米远。 我有点纳闷,这二人在发什么疯? 张哲牙齿抖动的对着我喊道:“华子,那不是水草,是头发!是一具尸体的头发,将你的脚缠住了。” 王海脸色发白,眼神有点呆滞的看着我脚的地方。 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可看他们二人的神情,又不想假的。难道,是那句投湖自己的女尸?我瞬间想到了打车来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的话。 瞬间,本来还凉爽的湖水,忽然觉得寒冷起来。一股股冰冷从我的腰椎,往上蔓延,一直到我的头皮上。我整个的身体,都起了鸡皮疙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甚至感觉到了那缠绕在我脚上的头发,越缠越紧,勒的脚脖子生疼生疼的。 我心里突然恐惧起来,但是一股莫名的感觉,引导着我。让我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头扎进湖水里。 刚扎进湖水里,就看到一道身影漂浮在我的身下。一张被湖水泡的浮肿的脸,睁着森白的眼睛看着我。 心里一惊,我忘记我在湖水下面,张开嘴巴正要叫喊,就被湖水给堵了回去,粹不及防之下,喝了好几口的湖水。 我完全的惊慌起来,我不敢看那女尸的脸。双手慌乱的伸到脚下,想要将缠住我脚的头发解开。 我越是解开,却诡异的感觉到头发越是紧紧的缠在我的脚脖子上。我有点疯狂了,巨大的恐惧淹没了我的心扉。我疯狂的挣扎着,没有发现那具女尸已经开始往下沉了下去。我觉得脚脖子开始重了起来,越来越重。 睁开紧闭着的眼睛,惊惧的发现,那具女尸呈站立的姿势,整个头发竖起来,头发的末尾死死的缠住我的脚脖子,女尸的脸杨起来,森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发现拉着自己脚脖子的重量更加沉重起来,渐渐的将我的身躯拉向湖水的深处。我绝望了,看着湖水那深处的黑暗,感觉到整个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在我绝望的时候,两双手臂抓住了我,用力的提起了我。提起我的力气越来越大,和拉我进湖底的女尸对抗着。 渐渐的,我的头往上移动,穿过那层湖面,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王海看到我脸色苍白,神情有点癫狂。忙转过头,大喊道:“柴磊,赶快打110,120.。就说明湖中有一具女尸,要快!” 我看着天空中那散发着酷热的太阳,心里稍稍的平静下来。主要是身边还有着王海和张哲,心里稍稍的减轻了一些恐惧。 在我刚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双腿。我一惊,将头渐渐的低下去,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吧咔吧骨头的错位声。 透过湖面,隐隐约约看到,那具女尸伸出双手,抓在我的腿上。那扬起头的浮肿的脸,对着我。女尸的嘴巴张开,我隐约听到一声诡异幽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来吧,来吧,陪我下去吧。” 我再也忍受不住巨大的恐惧,大叫一声,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第二章 我渐渐的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墙壁。呼入的空气中,充满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长出了一口气,我心里莫名的放松下来,看来我是在医院了,只有医院才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耳边传来关切的声音:“华子,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听这大嗓门,我就知道是王海。 我转过头,看到王海,张哲还有柴磊三人关心的眼神。我摇了摇头,张开嘴,觉得嗓子很干,很涩:“老大,我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事。”干涩的声音从我的嘴巴中发出。 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最后王海告诉我。 在我晕过去之后,身体停止了划水,眼看着就要沉下去。王海和张哲二人赶紧抓紧我,用力的划着手臂,以免我沉下水去。王海又急促的催促柴磊,继续打电话报警。 王海和张哲,觉得我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不得不加大着力量。就在二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终于赶了过来。 在经过一阵忙碌的救治,我连同女尸,被拉上岸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们发现,女尸的头发,深深的缠进我脚脖子上的肉里,丝丝的鲜血渗出。女尸的双手,也紧紧的抓在我的腿上。 现场上的众人,都觉得一股莫名的心悸。随后众人想将头发解开,却发现,无论怎么解开,头发都紧紧的缠在我的脚上。最后众人没有办法,只好用剪刀将头发从女尸的身体上剪开,在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断缠在我脚上的头发。剪开后,马上送我上了救护车,一路疾驰到医院。 我已经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两天了,这两天中,警察送来了消息。那具女尸,就是前一段时间投湖自尽的女子,二十八岁。因为和对象吵架,一气之下,就投湖自尽了。自尽后,大家在明湖里找了几天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女尸,什么样的方法都用过了。却没想到因为我们的游泳,找到了这具女尸。女尸的家人很感激,在我昏迷时候,送来了很多的补品。 听完王海的叙述,我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刚想说什么,觉得脚脖子很痒,就掀开被子,抬起脚一看。 无数的头发缠在我的脚脖子上,我惊恐起来,后背一股凉气冒起。大叫一声,我双脚拼命的晃动,想要将脚上的头发晃掉。 王海等三人忙按住了我,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时候,因为我的大叫,门开了,进来一位护士,警告我们这里是医院,不要随便大声的吼叫。 在王海三人赔笑中,护士关上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我已经平静下来,发现脚脖子上并没有头发,那黑色印痕,其实是我的伤口的结疤。只是因为伤口是被头发弄出来的,所以伤口很小,结疤之后,猛地一看确实很像头发。 随着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我觉得自己完全好了,没有必要在医院继续留着了。便要求办理出院手续,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同意办理出院手续。 在王海三人的陪同下,我走出医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都快折磨死我了。 为了庆祝我的健康的出院,我们一致决定,晚上去撸串,然后啤酒喝起来,大家不醉不归。 时间过的很快,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我们四个人走出校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往市里。 下车后,我们直奔一家专门经营烤串的小吃摊前。就在我们路过的一个十字路口,看到有一个戴着墨镜的人坐在那里,脚下放着一张纸,身前有一个小招牌,上面写着算卦算命。 我也没在意,就在路过算命人的时候,就被这算命的给喊住了。 “这位施主,请留步。” 我们疑惑的停下脚步,我指了指自己。算命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这位施主,你是不是最近没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看到你印堂发黑,额头上有一片水纹,身上有着很浓重的怨气。这明显是水鬼在纠缠着你。” 我们四个人乐了,虽然上次游泳的时候,那具女尸出现的确实很令人费解,不过现在什么时代了,讲究的是科学,算命这一套,早就被打入了迷信之中。 张哲带着有点闷骚的语气说道:“那这位算命先生,你能说说水鬼为什么缠住他么,而不是我们。” 算命先生的脾气还不错,张哲这么明显的吐槽都没有生气,依旧不温不火的回答道:“本来是你们都要被缠住的,只是这位施主更倒霉。我想,施主是被尸体的头发缠住的吧?本来是要缠住你们的,只是不知为何,全都缠在了施主的身上。这水鬼,因是自杀,所以想要找个替身。她会时刻紧盯着,在你不经意期间,就会着了道。通俗来讲,就是水鬼不想一个人,想找个人一起黄泉作伴。” 这下,我认真起来。起码算命先生算对了是尸体的头发缠住了我,我刚想说什么,就见算民先生下面的要说的话锋一转:“这位施主,要想知道怎样逃过此劫,诚惠一百,概不打折,谢谢。” 王海她们三个人瞬间哄笑起来,我也是乐了,好嘛,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也许算命先生说的,估计是猜的。 在我们转过身离开这里的时候,听到后面算命先生传来一句话:“无论信不信,施主,切记最近不要沾染大量的水,不然性命堪忧。” 王海三个人明显不信,我也表示赞同。只是内心中,还是有着一丝相信的。主要是当时被女尸头发缠住的场景,实在是有点诡异,由不得不信。 走到小吃摊上,我们四个人开始呼喝起来,就着烤串,喝着啤酒,无论是吃还是喝都很尽兴,我也是渐渐忘记了算民先生的嘱咐。 就这样,过了三天的时间。午后,我拿着一本书,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砰的一声,门被王海撞开了,手里挥舞着手机,大声对我说:“华子,大新闻啊。我们上次找到的女尸,昨天晚上竟然不见了,警方怀疑是有人盗取了尸体。我就不明白了,小偷去偷尸体干嘛?” 我一愣,经过这几天的悠闲,我早就忘记了女尸的事。眉头一皱,女尸被偷走了?然后,心里突然不安起来。我也没有在看书的兴趣了,站起身,在宿舍里短暂的活动一下。 这时,王海的手机响了,王海挂断电话后,告诉我,是柴磊,那小胖子说今天晚上会下雨,让我帮忙将他挂在阳台上的衣服给收进去。 下雨?我想起了前几天算命先生说的话,切记不要沾染大量的水,不然性命堪忧。我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了。 天黑了,果然,在快八点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其实下雨我还是很开心的,除了出行太方便外,这酷热的夏天变的清凉起来,十分的舒适…… 因为下雨,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去下面吃晚饭。今天是周末,所以柴磊不在这里,他是本市的,今天中午就回家了。 最后我们三个人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但是谁也不愿意冒着雨下去买东西吃。只好三个人围成一团,石头剪刀布。 很不幸,我输了,在王海和张哲的奸笑声中,我懒得理会他们俩。打开雨伞,冲出了宿舍。 眼前到处都是滴落的雨水,不睁大眼睛,很难看清前面的景象。闷头赶了两分钟,前面亮灯的地方,就是学校里的小卖铺了。就在我加快脚步的时候,一辆自行车从我身后穿过去,但是因为自行车骑的比较急,将我打着的伞一下挂掉了。 瞬间,我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哪怕我的性格在温吞,在怎么好,这时候我也骂了开来。 远处传来的声音穿过雨水:“这位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哈,雨太大了,没看清。” 我叹了一口气,既然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了,我就索性不打伞了。我一抬头,却莫名的发现,前面本该是小卖铺地方,竟然变成了几棵柳树。 我愣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我没有看错,小卖铺的地方变成了几棵柳树。虽然视线在雨水的阻隔下,看的不是太清楚,不过我隐约觉得这个地方很熟习。 在我还在发愣的时候,脚脖子传来一阵的刺痛。我低下头,无数黑色发丝,紧紧的缠住了我的脚。 我大叫一声,双脚胡乱的蹦跳着,将头发撇开,快步的向前跑着。 就在我奔跑着,感觉到后面一股凉气吹向我的脖子上。我扭头一看,一张惨白的,被泡肿的脸,就在我脑后。那森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女尸!这张脸就是投湖自尽的女尸的脸! 巨大的恐惧支配着我,我忙拼命的朝前跑着。一回头,却见那女尸站立着,双腿不动,滑行着贴在我的身后。 我不敢停下来,拼命的跑着。我脑中回想起了算命先生说的话,我无比的后悔着,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扑进了水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女尸跟着扑进了水中。满头的黑发紧紧的缠住了我,女尸的双手也紧紧的抱住我。 在我惊惧的眼神中,女尸张开嘴巴,一声诡异幽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来吧,来吧,陪我下去吧。” 我知道了,这里是明湖。挂在我身上的女尸,越来越重,无论我怎样的挣扎,带着我,渐渐的沉入湖底…… ...
北风呼啸,寒气沁骨,时当乾隆二十三年的隆冬季节,河北保定府的大街上行人稀少车马零落,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里除了迫于生计的生意人和一些行色匆匆的商旅外,很少有人愿意出门。眼看天色已逐渐暗了下去,街上的商铺也纷纷准备打烊关门,此时忽见一儒生牵着匹瘦马从街东头慢慢走了过来,这儒生约莫二十五六岁,青衫棉褂神情洒脱,只面上隐隐有一丝疲态,想来是因为赶了远路的缘故,逢人便停下脚步向其打听周旺福的住址。说起周旺福这名字在保定府可谓是声名显赫无人不晓,周家本是保定大户,祖辈三代皆经商贩卖布匹,历年生意蒸蒸日上,到了周旺福持家时已是家业庞大婢仆众多,上上下下数十口人,乃是保定数一数二的富豪,周围数百里之内所有布庄的货皆由其供给,真可谓是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兼之因富而贵,就连官府见了他也会让其三分。按说这周宅应是路人皆知,可不料那儒生连问了数人,这些人一听是周旺福三字,脸色皆不由为之一变,不是摇头说不知便是避而不答匆匆离去,着实让这儒生感到疑惑。难道诺大一个保定府居然没人知道这首富的所居之出? 眼见前面有个小面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上门板准备打烊,这儒生急忙赶了几步来到店前,对老者躬身作揖道:“敢问老丈,周旺福周宅所在何处?”那老者忽听有人问话,慢慢抬起头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方才对他道:“老朽看客官您满面风尘,想必是从外地来的。却不知找周家有何事?”这儒生听罢心中不由有些奇怪,想我找周家与你何事,可听这老者发问也不好不答,于是便回道:“在下是他的远方亲戚,路经此地特来探望,还望老丈指点。”老者双眉紧蹙将他看了片刻,对他道:“沿此前行数百步,至拐角处右拐,见到门口挂白灯笼的的大院即是。”儒生听罢又喜又疑,喜的是终于知道周宅地址,疑的却是此时接近年关,家家皆挂红灯,哪有挂白色灯笼的,想必是这老者年岁大说糊涂了。他急忙向老者拱手致谢,转身便欲离开,忽听那老者在身后喃喃自语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可这个亲只怕不好投啊。”儒生闻听心中大奇,正欲张口相询,却见老者已转身回到店中将店门紧紧关闭起来。 那儒生站在店外呆楞片刻摇了摇头,实不知这老者言中之意,好在他已知周府所在,当下便循着老者之言前行右拐,不多时果见路旁一座大庄园,但见垂杨绕宅,白墙乌门,气派甚是不小,只是庄园门前果真挂着两盏白灯笼。那儒生心中不及多想,急忙将马拴好,上前拉住门环轻击数下。随即便有一位白衣家丁将门打开,儒生不待他多问便对他道:“烦劳您通报主家一声,就说后海陈道江求见。”那家丁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便转身进去了,片刻即见一个身着皓衣商人模样的中年矮胖男子走了出来,一见儒生便急急拉着他手笑道:“道江贤弟,数年未见,为兄甚是想念啊。”原来这中年男子正是周家主人周旺福,而门外的儒生陈道江却是他的堂弟,两人自幼本在一起玩耍,八岁上陈道江随父母迁居后海,后来便见得少了,此后十余年间周旺福倒是数次去后海探望,可陈道江却一次也未曾回过保定,此次只因要去湖南郴州办事,路经保定故才特来探望的。兄弟二人本已有数年未见,一见之下分外亲热,周旺福寒暄数句将陈道江请进家中,又命下人在客厅摆了桌素席,方才对陈道江满脸歉意道:“贤弟,本来你远道而来为兄当好生款待才是,可实不相瞒,一日前你四嫂刚刚病故,此刻尚未发丧,因此这些粗茶淡饭还请贤侄多多包涵,你在这多住几日,待后天出殡为兄再好好招待你。”其实陈道江自进府来见到处都是白幡白笼,家仆也皆身着白衣,心中早知周家必有丧事,正自埋怨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此时听周旺福一说方知是他四姨太病故了。 他原来便知周旺福一共娶了六房姨太太,这四嫂便是第四房姨太,算来还不足三十,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忽然染疾身亡了呢?想至此处他不禁问道:“不知四嫂所得何疾?”周旺福听罢脸色忽一变,瞬间又恢复正常,摇摇手勉强道:“唉,此事说来话长,为兄也不想再提,免得伤心。”陈道江见他满面戚容,怕问下去又挑起他心事,当即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坐下便吃了起来。他赶了一天的路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何况这周家的厨子也非同寻常,虽都是素菜却样样精致可口,因此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不消片刻便已一扫而光。周旺福待他吃完,又命人将他带至一间清净客房歇息。陈道江早已疲惫不堪,匆匆洗了把脸倒头就睡,不一会便入了黑甜乡。不想这觉睡至半夜,正迷糊间他忽听一阵奇怪的声音将他惊醒,仔细听去似乎有人在房中低声嗓泣,陈道江心中一惊,当即便将双眼睁开,却见一片冷清月光从窗外透进,房中并无半分人影。他竖起双耳仔细聆听,可房中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一片静谧,没有一丝声响,回想起来那嗓泣声却像是余音未了,兀自让他不寒而栗。 陈道江惊疑片刻,以为自己在做梦罢了,翻个身便欲又睡,不料双眼刚刚闭上,那声音居然又来了,这次听来却更像是一个重病垂危之人呻*不绝。陈道江大惊失色,一翻身便从被中坐起,下得床来四处探看,想看看这声音究竟是来自何处。不想待走至墙边一听不由得浑身颤抖面色煞白,那声音分明却是从墙壁中发出一般。陈道江瞬间只觉冷汗直冒脊背发凉,盯着墙壁慢慢转身,忽一个箭步便跳上了床,用被子将头蒙起,躲在里面浑身哆嗦不停。耳听得那声音忽远忽近虚无飘渺,呜呜咽咽不绝于耳,他只恨不得将双耳堵上免受这煎熬。恍惚间又觉得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让他逐渐觉得透不过气来,可却不敢睁开双眼,唯恐见到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如此不知熬了多久,外面的怪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微,终于慢慢听不见了,四周又归于一片静寂。陈道江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将头从被子里钻出,悄悄将双眼睁开一条缝,想要窥视一番。不料一睁眼就见头顶一双赤红的血眼正紧盯着自己,眶中一对黑色的瞳仁极为细小,更显得这双赤眼有说不出来的邪恶和恐怖。陈道江不由骇得大叫一声,将被子一掀便从床上直直坐起,双眼痴痴瞪向上方,就见头顶梁上红光一闪瞬间即消失不见了。 陈道江汗透衣裳,浑身颤抖,坐在床上也不敢再睡,一直捱到天光放亮雄鸡高唱才算缓过神来,匆匆穿好衣裤便让仆人带他去见周旺福,想将昨晚之事告诉他。不料到了堂前,仆人道周老爷正在祭拜,让他先在偏厅稍候片刻。陈道江无可奈何,只好坐在那里饮茶等候。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周旺福缓缓踱步而出,一见陈道江便惊问道:“贤弟,为何你面色如此难看,莫非昨晚没有休息好?”陈道江惊魂未定心中本就惶恐不安,听他问起只好苦笑道:“承蒙兄长厚待,小弟不胜感激,只不过昨晚却是……”说到这里,他数次欲言又止。周旺福见他这幅模样有些吃惊,急忙问道:“贤弟何出此言,莫非为兄有招待不周之处,又或是下人怠慢了你不成?”陈道江急忙摆摆手道:“皆非如此。只不过小弟昨晚遇见一件诡异之事,以致于后半夜未敢再睡,故才是这幅疲惫样子。”接着便将昨晚之事一一如实告知。 周旺福听罢面色不由为之一变,皱起眉沉吟片刻,喃喃自语道:“居然还有此事?”随即道:“不妨,贤弟稍坐片刻,为兄去去就来。”说毕又转身进了堂中。陈道江莫名其妙,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好仍在原地等候。不多时又见周旺福出来,满面笑容对他道:“我刚才进去请上仙占了一卦,卦相大吉,贤弟这次恐是遇见正仙了,日后大富大贵指日可待。”陈道江闻听此言只一头雾水,问他道:“哪里来的大仙?”周旺福正色道:“此乃我家镇宅护家上仙,贤弟自是不知。”陈道江更是一头雾水,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只好唯唯点头。周旺福又道:“贤弟在我这多住些时候,也能多沾点仙气。再说你十数年没回过保定,今日也该到处去逛逛,为兄还要处理丧事,恕我不能多陪了。”陈道江经昨夜之事心中实在有些忐忑,觉得出去转转也不错,于是便答应了。当下周旺福命人取出一百两银票交给他,说是零花钱,陈道江推脱不过,只好装入怀中,再三道谢方才出门。此时日上三竿,街上商家都已开门,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他信步由缰走马观花,只觉物是人非与小时记忆大不相同,不由一边摇头感慨一边四处闲逛。不知不觉间又来到昨晚问路的小面馆外,抬眼看去那老者正在里面擦桌抹凳,陈道江想起昨日他那番言语,心中不由一动,便进了店中找了张桌子坐下了。 陈道江听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向天玄作揖道:“还请道长除恶务尽,救我兄长全家于水火。”天玄笑道:“无须先生多言,待我将这妖孽除了,这就随去将余下的骸骨拔出。”说毕用手中小剑向赤蛇一指,那蛇头忽落了下来,半截身子在地下扭动几下再也不动了。天玄道:“你带几个家丁拿上锄头随我来。”陈道江出去吩咐一声,带着几个家丁拿着家什随天玄来到院中,天玄四处望望边走边看,不多时便指出四间房屋,命家丁将东墙挖开。陈道江心有余悸,害怕会有骷髅伤人,天玄笑道:“无须担心,骷髅本是傀儡,元凶既除,便是无害,应早日重新入棺安葬才是。”家丁依言将各墙打破,果然起出四具骸骨。待这一切完毕,周旺福已然醒来,正在床上发怒谩骂,陈道江已赶至房中将方才之事源源本本告知了他,周旺福仍是不信,陈道江无奈之下只好命家仆将那赤蛇的尸体拿来,周旺福一见之下脸色煞白,半响无语。陈道江便问他这“上仙”来历,周旺福道正月间一日午间他正在房中歇息,忽听梁上响动不绝,睁眼一看居然有一赤蛇盘在梁上,正冲着他摆头吐信,他心中大骇,本想叫人将其赶走,可忽然听到有人声从梁上发出,道“我本是你宅中护家上仙,你家能有今日荣华富贵全靠我多年护佑,今日酒醉偶露真身被你看见,你这肉眼凡胎不识真仙,莫非还想赶我不成?”周旺福心中大惊,一时半信半疑,急忙翻身下床焚香祷告起来,那赤蛇在梁上摇头摆尾将他盯了片刻,忽红光一闪便不见了。 周旺福在床上惊叹良久,也未对任何人说起此事。待晚上睡觉之时他又做了一个怪梦,梦中一个红衣男子自称是周家的护家大仙,并道若是听他所言,定让周旺福家业兴旺财源滚滚。随之告诉他何日布匹要涨价,让他提早囤积。梦醒之后周旺福大感怪异,便依言囤积了一批货物,到了大仙所说那日果然布匹价格暴涨,让他大赚了一笔。周旺福心花怒放,自此对大仙深信不疑言听计从,生意果然是蒸蒸日上。可自那之后家中也白事不断,开始周旺福也没多想,可后来接二连三的死人他不由也心存疑虑,便在大仙牌位前焚香祷告。夜里做梦却见大仙怒容满面对他道这几人都是命数尽了,让他不要多疑。周旺福心中惧怕,自此也不敢再疑有他,直至天玄来之前,他正在房中祭拜,忽听梁上有人急促道:“你兄弟现在带了一个妖道前来与我为难,你千万不可让他们进屋,否则你这千秋家业定然不保,将来家破人亡钱财散尽,连我也护佑不了你了。”周旺福一听大急,这才在门外拼命阻拦。时至今日他才如大梦初醒,心中不由后怕不已,拉着陈道江的手不住道谢。陈道江笑道:“兄长不必谢我,还是多谢一下天玄道长。”周旺福拍一拍额头道:“我倒忘了这事了。”吩咐下人将天玄道长请来,要厚礼相谢。不料下人回报说天玄道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周旺福又命人备上一份厚礼,亲自送至明月观,可天玄却不见他,只命道童传话说希望他多做善事广积厚德,周旺福唯唯应允,无奈之下只好打道回府。当晚便杀鸡宰羊感谢陈道江的救命之恩,兄弟二人把酒言欢,席中陈道江又频频叮嘱他一定要发善心做善事,千万不能为富不仁。周旺福点头受教,二人只絮叨道半夜方才休息。第二日陈道江便收拾行囊重踏征程,周旺福直送他至城外才依依不舍的告辞,自此以后果然一心向善富而仁义,在保定颇有声誉,而陈道江数年之后便中了举人,官至三品,果然应了当年天玄道长之言,直至九十才无疾而终。 ...
自古以来,希望自己长生不老修仙成佛之人多不胜数。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凡夫俗子,皆有为其痴迷不能自拔者,而能得成大道之人却是闻所未闻,可世人依然犹如飞蛾投火前赴后继,旁门左道层出不穷,其中尤以道家最盛。乾隆年间河南商丘有一富户,家主田忠福年纪虽轻却笃信长生之术,经常四处搜寻长生秘诀,可试了数法皆觉不能称心如意,因此一直为之郁郁。一日外出游玩,在崇法寺外偶遇一游方郎中,这郎中虽说身材粗短容貌丑陋,可谈吐却是不凡,说起养身法来更是头头是道。田忠福对其大为钦服,便趁机向其打探可有长生不老之术。那郎中闻听笑道:“这有何难!君不闻采战之术么,此即为长生之不二法门。”田忠福听罢却眉头一皱道:“采阴补阳只为道家传说罢了,恐怕当不得真。”游方郎中一听却收起笑容正色对他道:“先生此言谬矣!岂不闻道书曰:”皇帝御三千六百女而成仙。“男女相成,犹天地相生,天地得交会之道,故无终竟之限;人失交接之道,故有夭折之渐。能避渐伤之事,而得阴阳之术,则为不死之道也。” 这番话说出只将田忠福听得疑窦尽去欢喜丛生,他想了想又问郎中道:“您所说的真是让人耳目一新。我倒很想试试这采战之术,可是却不得其门而入,还望您不吝赐教。”道士微微一笑对他道:“此非难事。我这有本《黄帝内经》,上载各种奇门秘术,皆为御女之道,你可拿去好生参阅。”说毕便从怀中拿出一本古书来交给了他,并道:“照此书修炼,至多再过十年您就将体会到长生的乐趣了。”田忠福惊喜万分,如获至宝般将这本书放入怀中,随即命家仆送上一百两纹银给这位郎中作为谢礼,不料那郎中摇摇手道:“即是相逢便为有缘,这些铜臭气太重,可不要污了我的清名。”说毕哈哈大笑转身扬长而去。田忠福正待出口挽留,忽见一阵风起吹得他难以睁眼,待得风停那郎中却早已不知所踪了。见此情形田忠福大为惊愕,转念一想只怕是自己今天遇见活神仙了,当即跪下对着空中磕头感谢不已,然后才起身满心欢喜的回到家中。 到晚上时他迫不及待的将这本书打开,只见上面果然是各种御女之术,图文并茂描述详尽。他一见之下心痒难搔,当晚便与一妻两妾如法而为,第二日起来果觉神清气爽精力倍增,心中不由暗叹这游方郎中果然没有骗他,这次总算是找到正确的修行方法了。自此以后他每日便依书上所教潜心修炼,到得后来竟然又买了七八个年幼的少女日夜嬲站,不想初时尚能随心所欲,待得数月过去便逐渐面黄肌瘦身倦体乏,田忠福自觉恐是用功不够,便又按书上所写自己配了春恤胶服用,果然是精力倍增勇猛异常,他也由此更加相信那郎中是上仙垂悯他才下凡来传授正道的,而其所言之采补术更是无上神法,修习下去定然能成大道,以致日夜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一日夜深,田忠福如往常般与自己最喜欢的宠妾在密室床上“修炼”,正在酣战之时忽听门外一阵大笑传来,连屋檐都似乎要被这笑声掀起。田忠福自修炼采战之术以来,早就对家中诸人一一告诫过,若是不得自己的允许,任谁都不能进来,否则将会遭到重罚,因此家人平时都不敢擅入。此时他猛然听到这笑声,心中又惊又怒,不知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来扰乱他修行。正待喝问间,却见门扉轻启,一人已飘然而入立在床前。田忠福定睛一看,却见来人居然是个须眉皆白的老道,衣衫破旧面如菜色,此刻正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田忠福一见不由勃然大怒,当即叱喝道:“你是哪来的野道,竟然敢闯入我的房间偷窥男女私事!”老道听罢又是一阵大笑,抚须对他道:“男女大欲,王者不禁,有何讳言?” 田忠福闻听心中更加惊怒,张口便欲呼叫家仆将这恶道赶出。老道似知他心意,摇手对他笑道:“田君不要疑惑。贫道这里有一横陈之戏,您一观便知究竟。”田忠福听他此言奇异高深,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心道暂且先看看再说,于是便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只见老道从袖袍中缓缓伸出左手,平放在他面前。田忠福见这双手除了血肉饱满指节修长,与他人倒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他满腹狐疑的看了看老道,正欲张口询问,老道却微微一笑,对着左掌轻轻吁了一口气。却见那手掌如同发面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宽,到最后直如一把葵扇般大小,将田忠福看得是目瞪口呆愕然难言。最怪异的是掌中还并排放着九张合欢床,仅有寸般长短,床帐低垂未卷,银钩铮铮作响,声如碎玉细微可辩。 田忠福一见大奇,急忙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床帐。少顷便见中央的那张床帐左角办启,伸出一只女子的玉足来,虽是小如虫臂,但却肌肤白皙纤细修长。随即便听一女子娇笑道:“皆说夏姬练就素女采战之术得以容颜永葆,妾等久习此术,何时才能似她般得成大道?”话音将落,就听右首帐中传来一男子之声道:“房中之法十余家,或以补救劳损,或以攻治众病,或以采阴补阳,或以增年延寿,此皆上古仙家所传,定然不妄。我等尽力演练,用心修行,自会水到渠成,有何忧虑可言?”又听一帐中男子笑道:“闲话休说,莫误了大好时间。像我这样横看成岭侧看成峰,岂不是游行自在。”随即便听床帐中一阵云雨声隐约传来。忽中间床帐一掀,一面目俊俏的年轻男子赤身挑下地来,将其余八张床帐一一掀起,却见每张床上都躺着一男一女两个小人儿,皆披头散发衣不蔽体,叠股缠足交错而卧。 中帐男子拍手大笑道:“好好好,我等应互张旗鼓背城一战,如此才能应证大道,若是鸿沟各据,又有何意味?”说毕便在地下铺上一张尺许长的百花毡,让床上诸人皆下来在毡上云雨交欢,似九对虫蚁般往来蠢动,奇淫技巧层出不穷,尽都现于道人手掌之中。田忠福与姬妾在旁正看得面红耳赤春心大动,忽见老道右手一挥,一个身长只有八九寸长的小人从袍袖中腾跃而出,径直便登上左掌。田忠福细细一看不由险些失声惊呼出来,原来这小人居然是那传给自己采战之术的游方郎中。只见那郎中站在一旁观看片刻,眼见诸人欲仙欲死奋战不休,忽伸手在脸上一抹,已变作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来,上前抓起一个小人便连皮带骨一口吞下。余下众人不由惊骇万分,赤身露体哭喊着四处逃散,不想都被那恶鬼赶上一口一个嚼着吃了。 田忠福见状不由骇然失色,眼见掌中断肢残腿鲜血淋漓,心中大是恐惧,转眼看那道人却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仿佛若无其事。那恶鬼口中咀嚼片刻,忽探候吐出十八个骷髅头来,随即从腰中解下一条绳索,将这十八个骷髅头尽数串作一串,又如同佛珠般挂在自己颈上,这才擦擦嘴变回郎中的模样跳回老道的袖袍中去了。待田忠福回过神来,发现老道掌中空空如也,而那手掌也恢复成常人大小了。老道笑着问他道:“这即是横陈之战,不知田君您可曾看清?”田忠福心中惊诧万分,急忙问道:“方才掌中之辈皆为何人?”老道曰:“此皆如田君欲以采战术求长生之人。”田忠福又问道:“即是如此那恶鬼又作何名?”老道曰:“此鬼名尺郭,为天下之淫魔,平日幻化万状,专以巧言引人堕入魔道供其果腹。仙家本以清心寡欲得臻上寿,若想与欲海中求仙,无异于火中取栗,侍淫魔一起,不仅不能求长生,反而会早早丧身。你几时见过九转炉头尽都炼些春恤胶为续命丹的?” 田忠福听罢此言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已经入了魔道,眼前这老道定是仙人来点化自己来了,于是急忙噗通一声跪在道人面前道:“弟子无知,误信淫魔。还请上仙传授正道。”那道人大笑道:“贫道并非仙人,有何术可授?”田忠福不肯起来,跪在地下不住磕头苦苦乞求,老道方才说道:“罢了罢了,念你心诚,赐你一法,当好自为之。”说毕提起案上毛笔,在纸上写下四句话来便拂衣而去。田忠福将纸拿起一看,发现上面写的是十六个大字,曰:“内火不生,外火不煎,以水济火,是以永年”。田忠福读罢凝思片刻顿为醒悟,自此遣散妻妾,专心研究元门正宗。三年后弃家入山,不知行踪,或有人言其已成仙,但终未可知。 ...
明嘉靖年间,号称“后七子”之首的一代奇才王世贞因受权臣严嵩猜忌而不得不辞官回乡,蛰居其间闲来无事,便随手写了一部《艳异编》,此书共计四十卷,文三百六十一篇,多为搜集汉魏以来传奇志怪小说,内含鬼、狐、妖、怪等等不一而足,兼之王世贞妙笔生花青出于蓝,故而此书一出即风靡天下,各地才子士人争相购买。却说这江苏宿迁有个少年书生名作孙安,弱冠之年尚未婚娶,听人说起此书感到好奇,于是便也买来一本,不料一看之下居然沉迷其中,整日手不释卷废寝忘食,待此书看完仍是不能自拔,时时幻想能像书中所写般得一艳遇,即便是妖狐鬼怪也心满意足,于是每每夜深人静间独坐一室,希冀有美人前来投怀送报。只是书中皆是传说而已,就算枯坐一宿也是枉然,往往清晨梦中惊醒,唯有摇摇头叹口气罢了。久而久之诸人皆知此事,暗地莫不笑其迂腐,称其为“情痴”。 一日天气清爽,孙安出门访友,恰巧遇见前街所居的富户刘员外,那刘员外肥头大耳身材矮胖,此刻正靠在墙角晒太阳,一眼瞥见孙安,笑嘻嘻的迎上前问道:“孙先生,急匆匆出门去作甚?”孙安见他相问,停下脚步拱拱手回道:“在下将去拜访故友。”刘员外打个哈哈道:“原来如此,那就不耽搁先生了。”不想孙安刚走得数步,忽听身后刘员外喊道:“先生暂且留步。”孙安回头看去,只见刘员外赶上前来一脸神秘道:“先生可知城西城隍庙之事?”孙安诧异道:“不知。”刘院外挤挤眉毛道:“我正要给先生说,近日时常听闻夜间那城西土地祠中有个美貌年轻女子出没,可若是遇见生人即一闪而逝,故而诸人皆言这女子不是妖便是狐,此事难道先生没有耳闻么?”孙安听罢心头一动,急忙道:“在下真的不知,如此说来,难道果有狐仙?”刘员外四顾无人,对他附耳小声道:“此事只是传闻,却不知真假。先生不是日日得盼与狐仙一遇,如此良机焉能坐视?莫若今晚一探真假,若果然事真,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说完挤眉弄眼的拍了拍孙安的肩膀。孙安心头大喜,急切道:“此话当真?”刘员外笑道:“我也只是听闻,先生去也罢不去也罢,我可不敢打包票。”孙安暗道天助我也,急忙向刘员外谢道:“多亏员外直言相告,在下今晚就去,定当拨云见日弄个水落石出。”当下亲友也不去拜访了,转身一溜小跑向家中奔去。 刘员外看他背影远去,嘴角不由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来。原来这刘员外生性狡黠,惯于恶作剧,今日正闲得无聊,忽然撞见了孙安,知道他号称情痴,便欲找个法子消遣于他,恰好前几日听闻城西土地祠有妖,刘员外虽根本不信,却知此事正投孙安所好,于是便故意示知于他,欲待找个乐子。此际眼看孙安远去,他也转身顺着街边溜达,凝神思索着用什么法子能将孙安好好戏耍一番。刚顺城墙拐了个弯,忽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乞丐正蜷缩在墙角下背阴处,一头脏乱的长发垂落下来将面孔遮住,似乎正在打盹。刘员外暗叫“晦气”,经过之时不由斜瞥了一眼,却不想这女丐也正将头抬起,冷不防将刘员外吓了一跳。原来这女丐眉粗口阔满脸凸凹,双眼上翻,从发隙间之间冷冷盯着他,面貌颇为狰狞可怖,说她三分像人七分象鬼倒也不为过。刘员外只被她看得不寒而栗,脚下加快便欲离开,走了几步忽转念一想,又返身回来将这女乞丐上下打量一番,口中自言自语道:“妙,妙,妙!”原来他见这女乞丐形象丑恶可怖,今晚若是将她藏在土地祠中,待孙安前来冷不防的出来吓他一吓,包管将这呆子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想到这里,他面上不由露出笑容来,当即便扔了一个铜板在女丐面前。 那女丐见他扔钱,低下头将铜钱看了一会,方才缓缓伸手将铜钱拾起。刘员外见这双手形如鸡爪,满是污秽,心头不由一阵作呕,大声问她道:“你是哪方人氏,为何在此行乞?”那女丐抬起头,将刘员外怔怔看了片刻,忽指指自己的嘴摇了摇头。刘员外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原来这女丐是个哑巴,心道虽是哑巴倒也无妨,于是又问她道:“老爷我可以再给你两个馒头,足够你今天能饱餐一顿。不过你还需帮我做一件小事,事成之后老爷我还有赏钱。”女丐闻听双目低垂,站在那里怔怔发起楞来。刘员外见状暗道莫非这女丐还是个傻子?正疑惑间却见那女丐缓缓点了点头。刘员外大喜,先到前面买了两个馒头让她吃饱,随即便将女丐领至城西土地祠,让她躲在神像之后,对她道:“夜里若是见到有人来祈祷,你便从像后跳出。”见女丐点头,他又叮嘱道:“若听我言必有重赏,否则的话明天我就命人将你赶出去。”那女丐蜷缩在神像后面不住打呵欠,似乎马上就要睡着一般。刘员外看时候不早,这才回家吃饭去了,只待夜里过来看场好戏。 再说那孙安回家之后便沐浴更衣,等到了夜里二更将过便带上香烛打着灯笼去了城西。到了土地祠中他先将香火引燃虔诚的插在香炉中,接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下,望空中大声道:“小生闻得狐仙在此,心中好生仰慕,若是不嫌弃的话,还请出来相见一面。”说完便磕了一个头。等了片刻祠中却一片静寂,他抬头四顾无半分人影,孙安寻思只怕是自己心不诚,于是又连磕了三个头,将方才所言又说了一遍,可半响过去那狐仙却依然没有现身。孙安见状大为疑惑,心中嘀咕道莫不是自己心不诚?正待再磕上六个头,忽见一人悄无声息的从神像后滑出站在自己面前,黑暗中全然看不清他的模样。孙安心中惊喜万分,总算是自己心诚,能得见狐仙一面,当即磕头道:“小生参见上仙。”可等了半响,眼前的上仙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全无半分活气。孙安心中有些忐忑,从地下站起回身将灯笼挑至面前,不想这一看之下“啊”的一声大叫,仰面便跌在了地下,浑身哆嗦难以言语。 只见神像旁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面色惨青两眼发绿,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刘员外乍一看不由被吓了一跳,随即便想到,这正是自己白日找来的女丐,想不到她的这幅模样如此骇人,连自己也吓了一跳,更别说孙安这个呆子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暗自得意,对女丐笑道:“扮得还真不错,大爷我待会给你多赏几文,你暂且先出去在外面等着,免得将孙先生给吓晕了。”不想那女丐听罢,仍旧定定的站在原地,面上无一丝表情。刘员外心头不悦,眉头一皱道:“我让你先出去,你没听见么?”这次那女丐仿佛听见了,忽嘴角轻扬,露出一个古怪至极的笑容来。就在这一瞬间,刘员外忽然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登时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原来就在这女丐张嘴时,居然露出了两颗尖利的獠牙来。刘员外心中骇极,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那女丐桀桀怪笑数声,忽见一条猩红的舌头从嘴中吐出,如同蛇信一般越伸越长,刘员外见状更是魂飞魄散,将灯笼一扔转身便欲逃走,正在此时就觉一根绵软冰凉之物缠上了自己的脖子,心中恐惧更是难以言语,大叫一声便摔倒在地。 那孙安躺在地下将此幕看了个满眼,三魂七魄早就没了一大半,此时眼见刘员外噗通一声倒在地下生死不知,只吓得双手抱头缩在墙角,心中暗道想不到我本是来求狐仙,不料遇见的却是妖魔,看来今晚这条命必然不保矣,想到这里更是浑身抖若筛糠,瘫在地下如稀泥一般。那女丐将头缓缓转过,张嘴吐舌作势欲扑,忽听土地祠外一人脆声问道:“地下之人可是孙郎吗?”语音未毕,女丐面色一变,只听一阵风起便消失不见了。孙安捡了一条命回来,又听这语音娇嫩清脆,似乎是个女子,心中更是诧异,半响不敢作答,直到那人又问了两次,他方才战战兢兢抬头窥视,却见眼前居然是一个白衣胜雪的靓丽女子,年龄约有十六七岁,明眸皓齿艳丽脱俗,实是一个绝色美人。孙安心中略微安定,急忙起身将衣服整理好,对女子躬身道:“在下正是孙安,不知姑娘是何人,却如何认得在下?”那少女将他打量一番道:“你方才不是还在这里祈祷么?怎么还不知道我是谁?”说毕格格娇笑不已。孙安闻听心头大震,将女子怔怔看了半响,道:“莫非姑娘真是狐仙?”少女微笑着点了点头。 孙安心头狂喜不已,暗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总算是得偿所愿遇见真仙了。可回头一看刘员外仍在地下躺着生死未卜,他心头狐疑又起,问少女道:“你即是真仙,那方才面目狰狞犹如夜叉般的女丐又是何人?”少女正色道:“郎君真是糊涂人。今晚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你就被邪魔所害了。君可知天下共十万妖魔,专乘人贪欲冥想变化各种形状来吸精取髓,何况你还公然相召?”孙安听罢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多谢上仙救命之恩,还请上仙点化。”少女明眸一转道:“您此时随我去,当有厚福”孙安一听却无半点犹豫,当即点头大声道:“求之不得。”少女走上前来,将他手拉起道:“无需害怕,闭上眼睛即可。”孙安就觉一双小手肌肤细腻软弱无骨,心头不由一荡,当下依言闭上双眼,只觉脚下一阵风起,似在腾云驾雾一般。正在头晕脑胀间,只听身旁女子道:“到了。”双足顿感落在地面,睁眼望去,只见青山环绕,涧水清澈,一间竹屋立于谷间,周围野花似锦,鸟语不绝,实乃一个人间仙境。 少女拉他走进竹屋,里面窗明几亮,所有摆设都很精致。正在孙安惊讶不已间,少女转身对他做个礼道:“实不相瞒,小女子名作关关,前生曾经受您厚恩,所以此次专来相偿。若您不嫌弃的话,我愿侍候先生起居。”孙安乍闻此言不禁大惊,待见关关低着头满脸红晕,这番话又是情真意切,心头不由大喜,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关关见状嫣然一笑,转身出了房门,不多时回来却提了一篮瓜果和一壶美酒,孙安一尝味道绝美平生未曾吃过,待一壶美酒下了肚不觉有些飘飘然。关关熄灭蜡烛将芙蓉帐拉开,当晚二人就此做了夫妻,颠鸾倒凤倍极温存,孙安自觉即便是做了神仙也不过如此。这关关不仅性格温婉善解人意,且能猜测孙安心意变化多端,欲肥则是玉环,欲瘦即化为飞燕,一日一人,一人一态,将孙安侍候的是身酥骨懒意乱神迷,每日无所事事,唯饮酒作乐而已。不想半月过去孙安逐渐消瘦下去,容颜也颇为萎靡,但却不自知,仍是夜夜作乐。一日临睡之际,关关将他看了半响,叹口气道:“饥饿之人一旦饱食,纵是日日山珍也会食之无味,郎君应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孙安摆摆手笑道:“自古人心皆不足,况且饱食之人终有饿的时候,饭菜的口味也可随时更换,何必一定要我忍痛割爱呢?”说毕伸手便将关关拥入怀中,关关却默然不语,心中似有所思。 待第二日清晨醒来,孙安转头看去,却见枕旁睡着一个小眼塌鼻面色黝黑的女子,相貌颇为丑陋。他心中大骇,急忙坐起问女子道:“你是何人?关关到哪去了?”女子伸个懒腰缓缓道:“莫要大惊小怪,我即是关关,郎君如何不知?”孙安闻听更惊,道:“即是关关,如何是这般模样?”女子大怒道:“我本来就是这番模样,被你今日看到,也该离我而去了吧?”孙安见状疑惑不已,心中暗道:“定是关关幻化出这番丑样来赶我走。”于是急忙赔笑道:“娘子休要动怒,我绝非此意。”关关听罢,又将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摇摇头便出去了。到了第三日,孙安见关关的样子比前日又丑了三分,心中却不以为意,反而视之如前一样喜欢,心中所爱实到了极致,即便是关关恶语相向也毫不在乎。如此又过了数日,关关骤然生起病来,躺在床上憔悴异常,而且容易发怒,晚上也不和孙安同寝,每日涕泪连连,污秽不堪。孙安守在床前端茶送汤,备极殷勤,而关关却毫不领情,动辄呵斥怒骂,孙安却逆来顺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唯恐服侍不周。 半月过去,关关病情一直未见好转反而愈来愈重,拖了数日居然一命呜呼了。孙安悲恸欲绝,在床前哭了一天不忍收敛,到了晚间更是抱着关关的尸体躺在床上,忽想到:世人皆说神仙不死,说不定这只是关关变出的幻想,故意来考验我。接着又想起以前关关的身形样貌,不由感慨万千,将关关的身体抚摸数遍,不忍放手。正在苦思冥想间,忽听关关叹一声道:“郎君太过缠绵,真是无可救药了。”言毕身已坐起,一双妙目怔怔的盯着他,笑靥如花。孙安见关关复活欣喜若狂,再仔细一看她又回复了以前的花容月貌,更显得楚楚动人。他手舞足蹈,抱着关关不放,唯恐再离开他。关关叹气道:“虽说我情不自禁心动复活,但祸福相依,对郎君来说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啊。”孙安笑道:“只要娘子活过来,我即死了也甘心。”关关无可奈何,只好听之任之,自此之后二人恩爱如初,感情犹如蜜里调油。只是好景不长,同床之后孙安身子愈发羸弱,不多数日即卧床不起,无论关关如何调养都不见好,眼看即将油尽灯枯,唯独心中牵挂关关以致一息尚存。 这日关关坐在床前哭泣不已,孙安正待安慰几句,恍惚间忽见两个差役来到床前,不由分说将锁链套在关关身上,将她拉出了门。孙安见状大惊,不知不觉间也跟了出去,只觉身体轻飘飘的走路也毫不费力。顺着山头跟了里许,天空灰蒙蒙的逐渐不辨东西,孙安也不知到了哪里,远远见有一座宫殿矗立在前,两个差役将关关带了进去。孙安随之而入,却见两旁皆是面貌狰狞的恶鬼,有一个王者模样的巨鬼坐在堂上,气势威严。关关被两个差役按在堂下,转眼就化作一只红狐。巨鬼满面怒色道:“本欲遣你去报旧恩,不想你却将他杀了,虽说是无心之失,却难逃罪责。你原可隶登仙籍,因此罪当再堕尘劫。罚你来世投胎乐家,仍为孙安之妻,百事不顺,苦守终身。”红狐浑身战栗,跪在地下磕头不已。巨鬼挥手命差役将它带下,孙安还想跟去,忽听一人道:“上次让你逃脱,此次你却送上门来,甚妙,甚妙。”孙安抬头一看不由魂飞魄散,原来说话之人却是土地祠中的女丐,却不知她如何在这里。只见那女丐满脸狞笑,丑恶不堪,双手扬起作势欲扑,此时又闻堂上巨鬼道:“休要吓他,此人尚有三十年阳寿,非你果腹之食,本王当让他回去。”说毕便命两个衙役将他送回去。 那女丐听罢这才悻悻不已退了下去。孙安心中恐惧稍减,却见方才那两个差役走上前来,将他带了出去。沿路仍是天昏地暗不辨东西,走了一会孙安壮起胆子问道:“二位大哥,不知关关此时却在何处?”一个差役回头道:“她此时正在地狱中等待轮回,你们十五年后才能相见。”孙安闻听心中悲戚,怔了怔又问道:“然则刚才那位女丐又是何人?”差役道:“它便是世人所传的夜叉,前番没有收你的魂魄,全是因为这狐妮子的缘故。”孙安听罢更感伤悲,又央求差役道:“二位大哥可否能让我再见她一面?”一个差役笑道:“看一眼又有何妨?只怕你看了之后便再不作他想了。”言毕将手一挥,却见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原来正是孙安和关关隐居的山谷。孙安一看,此时竹屋已然不在,唯有一堆白骨散落在草丛中。衙役指着地下白骨道:“此即是你的心上人。”孙安大惊道:“这才一天为何却化为白骨了?”衙役道:“你不知地下一日,世上已一月吗?”孙安闻听叹息不已,走近看去,却见骷髅狰恶,白骨森森,唯有心头一块红肉还没烂掉,上面虫蚁汇集,臭不可当。 他心中大骇,急忙掩鼻退后数步,只听身后衙役道:“当思美女,身藏脓血,百年之后,化为白骨。这次你可懂了?”孙安心中又惊骇又厌恶,急欲转身离去,两个衙役将他身子提起,口中大喝一声道:“速去!”,朝着山下就扔了出去。孙安恐惧至极,闭上双眼大叫一声,蓦然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站在宿迁城外,头顶夕阳西斜已近黄昏。他呆愣片刻,不由欢欣,进城欲待回家,不料路上遇见一个邻居,张口便问道:“孙先生,这半年多没见,你去哪了?”孙安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出去多半年了。他随口敷衍两句,又问起刘员外,邻居道:“说来奇怪,那刘员外半年前不知为何倒在土地祠中,待第二天发现就已经气绝了,众人皆说恐是暴疾发作的缘故。”孙安一听心中骇然,当下也不敢多言,急忙回到家中,自此每日专读圣贤书,再也不做非分之想了。待得一十五年过去,他也成了当地的名士,却依然未曾娶妻。宿迁县令久闻他的大名,怜惜他孤身一人,于是便亲自为他做媒,将城北大户乐员外的小女儿嫁给了他。孙安知道这乐氏即关关转世,虽然周围的人都说她美貌万分,但自己一看见她却会想起山谷中的那一堆白骨烂肉,因此心中始终难以释怀,结婚三年都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以致乐氏终日闷闷不乐以泪洗面,直至孙安十五年后离世,果然是“百事不顺,苦守终身”。所以说凡事前之太过,后之不及,即便是爱情也终究逃不过这样的规律。 ...
康熙十五年的深秋时节,山西潞安县城的胡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原来这一日恰逢城中巨富胡文恭五十大寿,胡家上下均兴高采烈,光筵席就摆了六十余桌,亲朋好友达官显贵遍及邀请,将胡文恭乐的是合不拢嘴。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正在呼五吆六间,忽见胡家的长公子走上堂来禀告胡文恭道:“父亲,五岳子先生已经请到,此刻就在门外相候。”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大堂上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每人眼中皆有惊讶之色,胡文恭更是惊喜交加,站起身来急道:“快快有请先生!”胡公子应了一声便匆匆而出,而堂上诸人不由面面相觑,不时还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少顷便见胡公子领了一人走了进来,这人头挽道髻衣着褴褛,神情却颇为飘逸,对诸人略一拱手道:“五岳子有礼了。”听口音似乎来自燕赵之地。众人见这道士便是五岳子,皆目不转睛盯着他,每人脸上神色各不相同。原来这五岳子是一个月前来到潞安府的一位奇人,平时寄宿在城隍庙里,以变戏法为生,据说能颠倒四时花木,幻化鸟兽鱼虫,着实让人拍手叫绝,因此短短十数天名气即传遍城中大街小巷,一时观者如堵,络绎不绝。虽说此时正值三藩之乱,但战事一直未波及北方,兼之潞安府民间富足,商贾土豪甚多,听说城中来了一位奇人,便争先恐后欲将其邀入府中一度究竟。 可这五岳子却是脾性古怪,若是平民百姓来观看只需一碗青菜白饭作为酬谢,倘使是商贾富贵们则闭门不见,纵然给多少银子也不成。因此这些富商们久闻其人不见其形,今日却不知胡家用了什么法子能将他请到,这面子可算大得很哪。他们殊不知胡家长公子为人至孝,早听说五岳子身怀奇术,值父亲大寿之际便欲专程派人重金将其邀到府上,想让他表演戏法来助兴。可五岳子依然不为所动,让他连接吃了三个闭门羹,胡公子却韧性十足,连着数天每日早早便在城隍庙前守候,一见五岳子即苦苦相求,直至第七日上五岳子念他志诚孝顺,这才破例应允下来。 此时胡文恭见他前来,心中喜悦不言而喻,急忙命人请五岳子上座。五岳子微微一笑道:“方外之人不好酒肉,今日贫道专为祝寿而来,有些小小法术可搏诸位一笑,却不知诸位却想看些什么?”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堂中诸人或疑虑,或迷惑,或不信。忽听一人大声道:“听说先生能颠倒四时,我虽是一粗人,却喜看桃花,不知先生可变得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人五短身材浓眉大眼,原是潞安府中的捕头赵亘。堂上有人知他胸无点墨性子粗鄙,自不会附庸风雅爱赏桃花,不过是出个难题罢了,想这深秋季节要让桃树开花谈何容易。五岳子听罢却抚须笑道:“此有何难?”说毕转身走到门口,对着院中十数株桃树将袍袖连挥三下,回头道:“诸位请看。” 众人随之来到门口,放眼望去却见那桃树枝上忽已发出点点粉色花蕾,转眼便慢慢绽放开来,花香幽幽沁人心脾,将诸人瞧得是心旷神怡。五岳子哈哈一笑道:“贫道身无分文,以此作为胡员外的寿礼如何?”胡文恭正瞠目结舌啧啧称赞,忽听此言又惊又喜,急忙躬身谢过。五岳子袍袖一挥,忽然一阵风来,卷起满树桃花,纷纷扬扬飘向夜空,转瞬即消失不见了。此时众人惊讶不已,皆知这五岳子果然名不虚传,先前还有的疑虑不信已一扫而光,都很佩服他的神术。五岳子道:“诸位还有所请,但说无妨。”语音将落忽听那赵亘叫道:“此不过是幻术罢了,都是些江湖骗术,没什么大不了的。”此言一出众人大哗,一时议论纷纷。 紫衫丽人见状笑道:“阿蛮莫不是让白家郎将腰围变粗了?”红衣丽人听罢不由双颊红晕,羞道:“两位姐姐莫要取笑奴家了,即是良辰美景不应虚度,奴家就为两位姐姐助个兴。”黄衫丽人闻听笑道:“这才是好妹妹。”说毕盘膝而坐一用琵琶一用萧奏起乐来。赵亘初听只觉这琴韵优雅,箫声清丽,琴箫悠扬,甚是和谐,让人听得心驰神醉,流连其中。一阵风来庭前桃花秫秫而落,如同红雨。小蛮趁风振袖而舞,身姿曼妙,细腰无骨玉腿修长,翩翩身影穿梭于桃花之间,更是别样的艳丽。赵亘初时探首而入,此时正逢佳境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半个身子都探了进来,正在此时忽听楼上一声娇喝道:“哪里来的龌龊奴,敢来此窥视闺榻!”语音将落,三位丽人及楼阁便忽然消失不见了。赵亘惊出一身冷汗,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已然穿过钱孔,他急忙想将身子退出,不想那方孔却不住缩小,将他卡在了其中。赵亘心中慌乱,愈加用力挣扎,可越是挣扎那钱孔缩得越小,赵亘欲进不能,欲退不可,又觉腰际疼痛难忍,不由放声狂呼起来。 胡家上下乍听院中有人大声喊叫皆惊讶万分,以为是来了盗贼,待胡文恭披衣起来带着家奴急匆匆赶到,这才发现呼叫之人居然是赵亘。他大惊之下急忙问起缘由,赵亘这才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胡文恭听罢又好气又好笑,再看那钱孔果然将赵亘牢牢束住,于是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人想将他拉出来,可稍稍用劲赵亘就痛不可支,无奈之下只好作罢。不多时天色已亮,胡家又有好事的家仆将这事传了出去,附近之人听说有这等奇事纷纷赶至胡家来看稀奇,一见赵亘的样子便大笑不止,赵亘又羞又愧,垂头丧气一声不吭,任凭诸人对他指指点点。 正在众人束手无策时,一人已施施然走了进来,众人一看,正是那奇人五岳子。他一见赵亘的模样,不由双眉紧皱道:“你乃一介贫骨,却妄觊妻妾之奉宫室之美,以致钻穿钱孔,孽由自作,不可活矣!”赵亘闻听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难言一声。众人也是大惊,胡文恭急忙对五月子道:“虽说他心存妄念,但终究只是一个粗人不明事理,还盼道长能救他一救。”五岳子道:“天地间,有礼义廉耻、酒色财气八字,如武侯八阵图。廉为生门,财为死门,他现今已从死门而入,尚乞望能从生门而出吗?”赵亘听罢全身抖如筛糠,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苦苦哀求五岳子能救他一命。五岳子叹一口气道:“贫道看你尚有悔悟之心,或可一救。”言毕从袖中取出一支笔来,轻呵一口气,那笔瞬间变得足有扫帚般大小,五岳子命人取来浓墨,用毛笔蘸了在钱孔边上涂了一个圈,说来也怪,那钱孔眼瞧着慢慢的扩了开来,忽听“哎呦”一声,原来是赵亘已从钱孔中穿出一头栽在了地下。五岳子对铜钱又呵一口气,铜钱随之慢慢缩小,直至如普通大小。五岳子拾起钱纳入袖中,对赵亘道:“如今暂且让你笔下超生,以后切勿再为一钱而不顾性命了。”赵亘跪在地下汗如雨下,唯磕头如捣蒜。众人或惊或佩,议论纷纷,五岳子却仰首大笑,笑声中已转身出门飘然而去。待胡文恭回过神来派人去追,门外早已不见五岳子的身影了。众人知道遇见了散仙,均是惊叹不已。第二年胡文恭带头出资在城隍庙为五岳子立了一座塑像,当地居民焚香祈祷时有灵验,只是一只不知这五岳子到底是何方神仙,于是便尊称他为“钱仙”。而赵亘自此以后洗心革面,做事循规蹈矩,终身不敢再妄收他人一钱。 ...
世人皆知科考,但多不知科考也分为文武两科。文举考由隋炀帝杨广而起,武举考则由唐代武则天始,虽说历朝的武举制时而废除时而恢复,武举的地位也低于文举,但仍不失为一些侠士豪杰的出路,唐有郭子仪,宋有薛奕,明有熊廷弼,都是出身武举的英雄人物,可谓出将入相,名垂青史。至清朝初年,因天下由铁骑劲弓得来,顺治、康熙二帝时时强调文武并重,故武举的地位大为上升,俨然已可和文举平起平坐,而全国考武举之人也是趋之若鹜,其中尤以陕甘两省为多。这年早春时节又逢武举会试,全国各地的少年豪侠纷纷上京赶考。在陕西傥骆古道上一匹白马奋鬃扬蹄疾驰而来,马上是个青布短衣的俊俏少年,年龄约有十八九岁,腰悬宝剑,背负长弓,身上隐隐有一股英武之气。两旁古松夹道,白云绕山,如此美景少年却无暇顾及,只是马不停蹄向前飞奔,眼看着到了山脚下一处繁华的集镇才勒住马缰徐徐停了下来。 原来这少年名作纪人龙,陕西兴州人氏,自幼好武任侠,精于技击,在当地罕有敌手。适逢清廷开武科广纳贤才,他便报名欣然应试,历经童,乡二考,成绩皆名列前茅,所以才在开春进京参加会试。而这山中集镇名曰华阳,两河并流青山为屏,乃是一个千年古镇,也是傥骆古道上最大的官驿所在。此时纪人龙早已腹中空空,便随便找了一家饭铺,将马拴在门外,自己进去要了碗面皮坐在门口吃了起来。那店伙站在柜台后将他打量半天,忽张口问他道:“这位客官可是要进京应试的?”纪人龙闻听此言有些奇怪,更不知他从何得知。转念一想近来只怕进京会试之人甚多,所以这店伙一见他的这身装束便知究竟,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当即便回道:“正是。”店伙笑道:“即是如此,我便与你说一件好事,不知客官可否愿听?” 纪人龙听罢心中大奇,当下对店伙道:“但讲无妨。”却听那店伙道:“离此三里外有个银杏庄,庄主名叫潘俊涛,不仅家资万贯而且是个侠义好客之人,近来又广纳天下豪杰,前几日专程派人通知镇上所有的客栈饭铺,若是遇见进京应试武举的客人都可去他庄上盘亘数日,一来交个朋友,二来切磋技艺,不仅食宿皆免,临走之时还有盘缠相赠。如此好事那可是打着灯笼也难寻,不知客官想不想当个座上宾?”这番话说出来只将纪人龙听得啼笑皆非,他本出身富贵之家,打小就没缺过银子,这等秋风实在是不屑于去打。可转念一想,这潘俊涛如此思贤若渴,只怕庄上藏龙卧虎有些人物,自己又喜欢结交能人异士,若是去他庄上一趟,说不定还能认识几个英雄豪杰。想到这里他对店伙笑道:“即是有此好事,若是不去那不是亏了。”说毕便从怀中掏出十文钱付了饭钱,又多给了店伙几文相谢,顺便向他问清了银杏庄的具体方位,这才出门策马而去。 不出三里,果见路旁数百株银杏树环抱着一座大庄园,庄外悬着红底黑字的灯笼甚是晃眼,一看便是大户人家。两个家丁守在门口,问明来意后急忙进去通报了。少顷就见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一见纪人龙便对他道:“贵客上门,潘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纪人龙心知这便是庄园主人了,不由多看了两眼。只见这潘俊涛三十五六的岁数,肩宽腰窄走路虎虎生风,一看也是个身手矫健之人。他双手一拱对潘俊涛道:“适才在镇上闻听潘庄主豪侠仗义慷慨好客,所以特来登门拜访,此刻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潘俊涛听罢此言双眼不由笑咪成了一条缝,连连摇手道:“不敢当,不敢当。”说毕便将纪人龙引进大门,命仆人为其安排了一间客房,说是今日暂且先休息,待明日再为纪先生接风,又客气两句便起身告辞了。 纪人龙睡了一觉,起来仆人已将晚饭送来,有酒有菜倒是颇为丰盛。吃罢饭天色已晚,纪人龙便出门四处看看,发现这间庄园颇为宏伟,光是像他这样的客房就有二十余间,且每间房中都有灯火,想必屋中住的也是和他一样的客人。山中寒气较重,又转了一会他便感觉到凉意渐浓,于是便回去早早休息了。第二日午时刚过,便有仆人来报说潘庄主请他到红枫堂去赴宴。纪人龙带上佩刀及弓箭随仆人来到一个大堂上,只见堂中摆着二十余张桌几,每张桌后皆有一人,都是寻常武师打扮,年龄大的约有四十余岁,年龄小的却和自己差不多,此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潘俊涛坐在堂中主座,站起身将他请入首席,方才大声对众人道:“这是昨日来本庄的贵客纪先生。”转头对纪人龙道:“这些也都是本庄的客人,来庄上已有些日子了,皆是些身怀绝技的能人豪士。”说毕便拉着他到各桌前逐一介绍起来。 纪人龙心中更是有气,当下站起身道:“在下学艺不精,见笑了。还请贵客赐教。”黑衫客也不多话,微微一笑便走至堂上,手腕一抖从腰间抽出两把窄窄的软剑来,对诸人道:“请诸君多多指教。”软剑一挥众人眼前便有两道长长的电光闪过,初时如雪滚花翻闪倏不定,后来只觉白光环绕其身,旋转翻飞犹如圆月一般,方才纪人龙所使的剑术与其比起来就如同幼儿嬉戏一样。众人个个只看得目瞪口呆惊骇难言,纪人龙直到此时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果然不虚,这黑衫客的剑术比自己好过不知千百倍,即便是再练十年只怕也难以望其项背,想起方才心中的桀骜之意不由额头冷汗簌簌而落。 正在此时忽听一声大喝,却见两道白光疾如闪电直奔末桌的刘先生而去,众人眼见这一剑势若奔雷难以抵挡,只怕刘先生非死即伤,一时皆骇然失色,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不料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却见刘先生迅捷无比的从桌后跃起,轻轻巧巧的避开了这一剑,衣衫不动身姿曼妙,显是武艺高超。众人大感意外,不由又“咦”的一声齐齐叫了出来。只见刘先生身子刚刚落定,黑衫客的两道剑光又紧随而至,刘先生也是手腕一抖便从袖中抽出两把金色的软剑来,向着白光迎去。二人四剑相交,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甚是好听,只是剑上寒气森森刺人肌肤。 两人招数皆迅捷如电,斗到后来已经看不出谁在攻谁在守。众人只觉一团白光与两条金蛇纠缠在一起,有如云涌雾卷连绵不绝,将旁观诸人看得目眩神迷采声大作。又斗了片刻,二人兵刃上剑芒暴涨寒气更盛,诸人不由慢慢后退以避让,厅上二人越斗越烈,直至一盏茶过去,始见金光渐盛而白光却不住退缩,退至大厅门口,忽听一声长啸,白光滚滚而出瞬间向东南逝去。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刘先生背手立在门口,皱着眉头仰视天空,不知在想着什么。潘俊涛急忙走至门前,对刘先生长揖道:“不知先生技艺精湛如斯,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先生见谅。” 刘先生转过身来道:“不敢当。实不相瞒,我与方才那黑衫客皆是同门师兄弟,自幼便随师父习技击之术。只是他心胸狭窄,因我的技艺比他高而不能相容,学成以来数次与我一较高下,连这次已是第七次了。我不欲与其同根相煎,只好四处躲避。初时闻听你府上能人异士众多,所以才来投拜在你府中,不想皆是些以貌取人碌碌无为之辈。此次即被他追至,这里也不能再留了,我去也,诸位多保重。”潘俊涛还想再挽留,话未出口便见其奔至土墙边纵身一跃即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众人目瞪口张呆立在原地,半天都难作一言。纪人龙经方才之事后豪气顿消,也打消了进京赴试的念头,当下告辞潘俊涛及众宾客,回到家中苦练技击之术,十余年后终有小成,只是终身待人谦恭有礼,再也不敢有丝毫桀傲之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