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初现 停电了。 寝室里嘘声一片。 短暂的呆愣之后,大家不得不从PK场、QQ或BBS退回到现实。 最郁闷的是苏默,他的鼠标刚刚正在一大串好友名单上依次划过。 通过别人的QQ签名来揣摩对方的心理,一向是苏默的大爱。 直到躺在床上,苏默还是不甘心,对黑暗中的大家说:“你们把自己今天的QQ签名告诉我,让我猜猜你们在想些什么吧?” 老大随口道:“看老子不整死你。” 哥几个哄堂大笑,谁不知道老大玩网游快走火入魔了,见了谁都要PK。 老二叶辉接口道:“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切——”大家纷纷在黑暗中竖起中指。 叶辉好不容易才追到了校花,整日美得连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这个签名,也没推敲的必要。 苏默是老三,他叹了口气。 轮到老四张凯悦了,他可能快睡着了,声音含混不清地说:“12、3、27、1。” 苏默愣了愣,这可有点儿难度。 苏默朝着张凯悦的方向转了转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静谧的夜,停电的夜,大家纷纷坠入梦乡。 四个人的寝室中,苏默一直大睁着双眼望向屋顶,仿佛想要洞穿一切。 夜幕的掩盖下,很多事情的发生,让人无从知晓,难以预料。 六指血印 505、308、3。 SOS,308寝室的3个人。 苏默他们的寝室是308。 苏默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他的室友们。 老大酷爱网游,节假日从不见他回家,总是泡在寝室里打怪升级。 张凯悦虽然看上去是个容易相处的单纯的人,但是内向的人总会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吧。况且,张凯悦没什么朋友,也不爱看书,如果他真有预知能力,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呢? 苏默登陆QQ找到张凯悦灰色的头像。 他的签名已改成了“88、308”。 难道张凯悦也难逃不测? 夜深了,苏默依然睡不着。 寝室里黑着灯,老大破天荒地没打游戏,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些什么。 苏默的床位正对着窗户,窗外树影婆娑,影影绰绰。 起风了。 手机在枕边震动,他看了一眼,立马坐起身来。 是张凯悦发来的,他说,哥们儿,保重。 苏默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拾眼的时候,看到窗外闪过一张脸。 那是张凯悦的脸,灰败、毫无血色。 这里是3楼。 苏默定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老大突然一把摘掉耳机,手舞足蹈。同时,老大的手机响了,他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他摁掉电话,看了看苏默,便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苏默一个人。 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 为什么老大变了脸色? 大半夜的,老大去了哪里? 苏默披衣下床,看了看窗外。 树影摇曳,并没有什么张凯悦的脸。 苏默想,也许是自己最近常常睡不好觉,眼花了吧。 突然,他看到了留在窗户上的一个血手印。 那是右手的手印。 六个手指印。 张凯悦是六指。 老大的电脑还没来得及关,看来当时他正在浏览网页。 苏默动了一下鼠标,黑屏了。 他心乱如麻。他只来得及看到几个字——末日预言。 全都要死 老大这一走,就没再回来。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个人的寝室,苏默坐立难安。 张凯悦生死未卜,头像一直都是灰色。 签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14、308、all”。 苏默看着那个“all,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试着搜索“末日预言”,有很多条信息,大都是说2012的,还有的说,这是电影的名字。 他不信2012,他觉得张凯悦他们也不信。 门开了,苏默又惊又喜地望着来人,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幻觉。 张凯悦回来了。 “你…你没死?”苏默自觉失言,又补了一句,“你没事?” 张凯悦大笑着拥抱了苏默:“没事,我只不过回了趟家,现在不是好好的?一切都过去了。” 苏默半信半疑:“都过去了?可那天我看到你的脸从窗前一闪而过,还有那个血手印,是怎么回事?老大去哪儿了?叶辉到底是怎么死的?” 张凯悦挥手制止了苏默连珠炮似的发问,爽朗地说:“走,先吃饭。” 二人随便选了一家串店,点了啤酒和烤串。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苏默沉着地问了第一个问题。 其实他更想知道,“14、308、all”和“一切都过去了”到底哪个更接近真相。 张凯悦喝了一大口啤酒,笑着说:“你不是总说自己是推理专家吗?” 苏默愣了愣,其实从刚才起,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先不说为什么张凯悦会突然安然无恙地回来;回来后,他的性情似乎大变,原来不苟言笑的他,现在笑容满面,说话也爽朗了许多;还有,张凯悦从未不喝酒。 眼前的张凯悦,还是以前的那个张凯悦吗? 苏默疑惑地在心里划了个问号。 还魂索命 “你最近在签名里不是预言308寝室的所有人都要死吗?你和我会不会有事?老大呢?”苏默问。 张凯悦想了想,说:“前几天我心头狂跳,脑袋里有个声音在反复对我说着几个数字。说得我烦了,我便随便在QQ签名上记录下来,谁知这么做之后声音便消失了。当时我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直到出了事,我才发觉不对劲。” 张凯悦喝了口酒,继续说:“那个声音每天定时出现,但上次,时间到了的时候我正巧在校外,声音没有出现。我就想,或许我离开学校就听不到那个恼人的声音了。我不想做它的传声筒和傀儡,更不想被谁左右命运,所以离开学校避避。” 苏默问:“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今天早上我在家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所以干脆回来了。”张凯悦又灌下一大口酒。 苏默盯着张凯悦的右手看了看,暗暗吃惊。 “老大在研究什么末日预言,会不会和这个有关?”苏默突然说。 张凯悦不置可否。 苏默问:“为什么你能听到预言呢?” “咱不说了,还是喝酒吧。”张凯悦爽朗地说。 二人喝到东倒西歪才勉强相互搀扶着回到寝室。 屋内有微弱的光线。 “老大。”二人异口同声。 老大回来了。 他正背对着门,在他的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听到声音,老大静静地转过头,嘿嘿地笑着说 “我们四个又能聚在一起了。” 显示器发出荧荧的光,照在老大的脑袋上。 他的脸被挤压得变了形,眼球耷拉在眼眶外,一说话,嘴里便淅淅沥沥流出一些粘稠物,散发出一股恶臭。 苏默和张凯悦瘫坐在地上。 门,在二人身后缓缓关闭。 咔嚓,咔嚓。 苏默觉得自己的脖子很沉,但不用回头,他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逼近。 叶辉全身的骨架本来都被摔散架了,此刻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扭曲着肢体一步步向二人走来。 张凯悦早已吓得尿湿了裤子,胡乱挥舞着双手求饶:“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传话的,千万不要找我索命啊。” 曲终人散 入夜,苏默独自上了实验楼。 他隐隐觉得今夜肯定会有事发生。 实验室里果然有动静。 苏默轻轻推开门,里头的场景一览无遗。 地上,躺着一个年轻男人,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好皮,全身悬挂着丝丝缕缕的肉丝,仿佛刚被绞肉机大力绞过,血肉模糊。 那不正是几天前“假死”在这里的那个剧组人员吗? 他怎么又“死”了一次? 这次,是真死,还是假死? 他的身边,蹲着一个女生。 这时,女生缓缓回过头来。 夜色中,一个黑影飞速移动着步伐,踢开了夜的静谧。 “我这是怎么了?”苏默摇了摇头,刚才突然脑袋里轰地一下,然后一片空白。 他四下看了看,没有男人的尸体,也没有什么女生。 灯灭了。一片黑暗。 咔咔,灯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像撕裂夜幕的闪电,带给人晃眼的不适感。 闪光时,刚才已消失不见的男人尸体又出现了,就在离苏默不远处。 灯,闪烁了几下,终于还是灭了。 苏默轻轻呼出一口气,奋力地适应眼前的黑暗。 突然,一张惨白的挂满肉丝的脸出现在苏默眼前。 是刚才那个女生! 女生哀怨地发出吭吭的声音,像是在笑。 她的身材依然纤细、秀美,但脸蛋,却让人惨不忍睹。 “你为什么如此狠心?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却要把我推到叶辉的怀里。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苏默沉默良久,喃喃道:“你是尹婷婷?早就跟你说过,我不相信爱情。” “算了,”尹婷婷捂住脸,“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没脸见人了。” “婷婷,你的脸怎么了?”叶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尹婷婷哭出声来,那声音,真像有刀在割她:“我收到苏默的短信,约我到这个实验室来,然后被人敲晕了。我醒来后,发现被绑着,然后,一刀、一刀……”尹婷婷说不下去了。 尹婷婷是校花,追她的人自然很多,叶辉和张凯悦都是她的仰慕者。 张凯悦虽看上去单纯,但心机却比较深,尤其是,当他撞破了苏默利用尹婷婷盗取了叶辉的论文后,便开始偷偷给苏默下药。这样一来,他不但能间接获得叶辉的论文,同时,也让苏默和尹婷婷成不了。 那天,偷偷用苏默的手机发短信约尹婷婷上实验室的其实是张凯悦,他得知了叶辉要去扮死尸,而苏默又对尹婷婷不感兴趣,于是趁机表白。 没想到,尹婷婷一口回绝了他,让他很没面子。 于是,他趁机敲晕了尹婷婷,并泄愤地割花了她的脸。 “他刮花了我的脸,我就刮花他的全身。”尹婷婷笑了,“还要谢谢老大,肯帮我报这个仇。” 原来,地上躺着的,哪里是什么剧组工作人员? 灯亮了,老大出现在门口,惨白着一张脸:“不用客气。反正一个都跑不了。” 大家讶异地看着他。 “既然都到齐了,省得我费事了。”老大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不一样,冰冷、残忍,像一条蛇,“隔壁医学院已经催了我好久了,他们解剖用的尸体总是不够。”老大说着,轻轻扬起了手里的手术刀。 大家想逃,发现四肢无力,站都站不起来。 “呵呵,别白费力气了,这个屋子已被我事先喷洒了让人浑身无力的药剂,估计你们已经吸入得过量了。哈哈,医学院那帮人,竟然还配出了这么好用的药。说吧,谁第一个来?”老大狞笑起来。 灯,咔地一声灭了。 “搞什么鬼?”老大嘟囔着。 这时,大家纷纷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 “嚷什么嚷?”老大转过身,他发现,明明已经死透了的满身挂着碎肉条的尸体,正匍匐在地板上,一下一下,向自己爬过来。 他爬过的地面,延伸出一条长长的血迹;浑身上下的肉丝摇摇欲坠。 苍白的手,正缓缓、缓缓地够向老大的脚腕。 那是一只长着六个指头的右手。 ...
暮色已经降临,伍全气喘吁吁地跑到一座站牌前,他看着路上逐渐稀少的人流和车辆,以及逐渐多起来的灯光,心想“糟糕,今天可能连末班车都赶不上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咒骂老板。 “为什么每次下班后总是有突然来的必须要做的事?为什么留下来加班的总是我?为什么一个办公室的小王次次都能够狡猾地逃脱掉……” 不知道骂了多久,眼前一片淡淡的黑色,如同黑纱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打开手机一看,六点四十分了,深秋的季节,天黑得较早。路旁的树上,几片叶子慢悠悠掉落下来,跟伍全焦急的心理形成对比。 从这里距离自己的小出租房,有五个站的路程,坐公交车才两元,如果打的则可能是十倍多,自己刚来这里工作两个多月,身上的钱除了房租和生活费以外,几乎所剩无几了,伍全每天恨不得一块钱分成两块钱用。而他喜欢坐公交车,还有一个原因,他常坐的那班公交车323是一辆无人售票车,全程票价2元,每当他有一些破损得极严重的一元之类,都被他塞到投币箱里去了,而那样的钱在别的地方根本花不出去。 而且不久前,伍全还剑到了十来个游戏币,它的外貌跟一元硬币简直一模一样,为了省钱而绞尽脑汁的伍全,甚至还起了个歪心思,把这些游戏币用来坐公交车,反正它们的模样远远看去根本发现不了,而司机的座位距离投币箱也不太近。 这样想着,伍全就投入了行动——前几天坐公交车,他都是使用游戏币。 一辆公交车停在了站牌前,不知道是因为夜色的缘故,还是伍全的错觉,那车看起来浑身泛着一层薄薄黑气,车身上的323也不是很清楚。伍全急忙奔跑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公交车却停下了来,前车门正对着伍全,他就上车了。 他想,不管坐错车没有,总能顺一段路,反正这一带的路段他都很熟悉,而现在还看得清楚路,如果车在他要经过的路段行驶,他就一直坐着,如果跑到了别的路段,他赶紧下车,那时候再打车,也能便宜不少。 上车以后,伍全发现果然坐错车了,这辆车不是323,而是333。 很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辆公交车,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它很晚,而伍全每天必须乘坐的323比它早,他没有看到而已。反正已经打好了算盘,伍全掏出钱包,摸索着将夹层里两个银色游戏币拿出来,正准备放进投币箱时,司机一个急刹车,车身猛地一停,“咣当”两声,游戏币掉到车里,不知滚向了何方。 原来是有人上车了,新的乘客上车后,往投币箱里塞了两张纸币,然后往车里走去。伍全觉得这个人的脸色非常白,但他没有多想,而是让那乘客走过去,然后对司机说:“司机师傅,你也看到了,我刚才的两个硬币掉在你的车里了,我现在已经没有零钱,反正是掉在你车上,你回总站的时候,再找找看就可以了,就在前面这一片地方,应该很好找的。” 司机没有说话,甚至面无表情。伍全觉得这是默认了他刚才的话,于是准备向车里的后面走去。 “再投一次!”车里有个老人突然大声说道。 心里的窃喜还没来得及蔓延,伍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朝老人看去,大约六十多岁,身材高而瘦,但是属于那种精瘦,颇有力道的感觉。 车厢里的人都默不作声,也没有将头转来转去看热闹,全都面无表情。伍全心里开始有了诧异,这不符合中国人的习惯呀。 “小伙子,你怎么能够耍赖?请再投一次!”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问你是?”伍全忍不住问道。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乘客,实在看不惯现在的小年轻诸多不好的行为习惯,况且年纪轻轻,还在这些小钱上计较,前途堪忧啊。”老人说。 一听他只是个乘客,伍全松了口气,不愿意搭理他了,他转过头去问司机,“司机师傅,你说呢,我应该再投一次吗?” 司机依然不说话,依然面无表情。伍全得意起来,他赶紧走向车厢的后面,那里还有好几个位置。 谁知道这时,老人竟然站起身来,径直朝伍全走过来,拦在了他的面前,“你如果不重新投一次,我就不放你过去!” “我尊重你是老人,不跟你计较。你不让我过去,我就站在这里算了,反正我只是搭乘一段路而已,可能就快下车了。”伍全有点无赖地说。 老人一把抓住伍全的手,使劲把他往车前门投币箱那里拉,老人可能练过太极,看似动作轻缓,但竟让年轻力壮的伍全无法挣脱,而且很快被老人拉到了投币箱面前。 伍全觉得非常没面子,虽然这一车人都没有发表过任何看法,没人出声,也没有人看他们的热闹,但这不代表他们的心里没有在嘲笑他。于是他忍不住拿出了钱包,拿出两张一元的纸币,心疼了一下,但还是塞进了投币箱。 “还差一元!”老人厉声喝道。 “我刚才明明投的是两张一元的!”伍全禁不住大声辩白着。 “我分明看到你只投了一张!”老人声音更大了。 伍全也生气了,“我敬重你岁数大,但并不意味着我怕你,你再没事找碴,小心我……” “你还威胁我?你坐车不给钱,你还有理了?”老人把伍全的手抓得更紧了,他朝司机说:“师傅,我们吵架会影响车里的其他乘客,请你把车停下来,我们下车吵。” 但司机仍然不说话,当然也没有停车。 老人又继续找各种理由对着伍全吵架,不久车子又是一个急刹车,终于停下来,原来又有人上车了。 一个像伍全这般年纪的小伙子走上来,往投币箱里丢了两个硬币,然后一面往车厢后边走,一边说:“还好,加班到现在,还能遇到末班车。” 老人说:“我们的事今天必须说个清楚,不然没完!”然后在车门还没闭合前,往车外走去,顺便把伍全往外猛地一拉。 两人的脚一落到厚实的水泥地面时,伍全焦躁得挥起了拳手,但老人伸手挡住了,他说:“小伙子,我救了你的命,你居然还对我动手?” “什么?” “你先看刚才那车,我等下再跟你说。” 伍全急忙朝那快要远去的车看了一下,只见车身全是黑色烟气,它们不停地摇晃着,如同许多个张牙舞爪的鬼魂。他准备落向老人的拳头松开了,手缓缓垂下来,“老人家,谢谢你刚才救了我的命。但这车,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人说:“我上车很久了,但到站喊停车准备下车时,司机却不停车。这时我才发现一车的人都非常奇怪,他们全都脸色苍白如纸,而且面无表情,因为他们全都不是人,而且我还发现,一路之中,只有在乘客上车时,车子才会停下来,而乘客要下车时,车子根本不会停,其实也没有人要下车,除了我。” 伍全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老人接着说:“这是一辆死亡列车,上车的人,有去无回,全都被拉向死亡的彼岸。就在我思考着如何巧妙地下车时,你上车了,所以我决定利用和你吵架这个理由让司机停车,但你看到了,司机根本不停。直到最后那个小伙子上车,其实你的命也不是我救的,你的命,我的命,都是最后那个小伙子救的。” 伍全明白了,“司机不停车,最后那个小伙子上车时,我们借着开车门的那个缝隙,挤下了车,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叹息,“是的。可惜没办法救出那个小伙子。” 第二天,当地新闻报道,这条路段有一起交通事故,一个年轻男子死亡,死相极惨,肇事者不明,警察正在调查之中。 伍全心里一惊,知道事情与昨晚的333公交有关,他马上请假出来,跑到了事发地点,早已围了一大圈人,伍全知道这才是正常的,符合中国人爱围观看热闹的特点。而人群中,也有昨晚救了自己一命的老人,老人指着已被白布盖住的死者,说:“我来得早,看过了,死者就是昨晚最后上车的那个小伙子。” 死者的家人哭得昏天暗地,老人突然走过去,对他们说了几句话,还用手机记录了一下什么。然后走过来,说:“我刚才问死者的父母拿到了手机号码,那可怜的小伙子毕竟救了我的命,我打算以后每年给他父母一点钱,直到我也故去的那一天。” “不止是救了你的命,也救过我的命。”伍全说急忙争辩着,“所以我以后每年也夫给他父母一笔钱,多少是个心意。但这件事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我打算以匿名的方式。” 老人说:“跟我的想法一样,我也打算用匿名的方式。” 三年后,当地新闻后续报道了死者的情况:肇事者始终没有找到,但有两个好心人,每年都给死者的父母银行卡里汇了一笔钱。 ...
南明永历十二年七月初四,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尽管已经到了感时花溅泪的雨季,但丽江的天气还是如冬日一般寒冷,这一路上,到处都是逃难的士兵与举家迁徙往滇西的难民,前行的队伍鱼龙混杂,及其混乱,就连皇帝陛下的御林军卫队也开始变的军纪涣散,躁动不安,可以毫不夸张的讲,如果此时突然遇到驻扎在昆明的清军先锋部队,或者仅仅是几队带辫子的绿营士兵,就能把这些乌合之众吓得魂不附体,无奈事在人为,昔日的辉煌仿佛如冥河之水的彼岸之花,那鲜艳的红色似乎预示着相思与悲悯之苦永世得不到化解,至少在这里,在我们跟随陛下从大理撤退到滇西的这一刻,一切的一切似乎冥冥中早已命中注定。 “侍郎大人,东厂内务府的监军李公公找您,说是有国家要事要和您商量一下。” 一位骑着白马的御林军侍卫,飞马行至我的身旁。 “军国大事?”想到这里,我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想必李公公定是担心自家的辎重细软,怕被生人抢跑吧。”我用一种戏谑的口吻向这位年轻的御林军军士打趣道。 “我说刘大人呀,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尽在这里说风凉话,杂家找你来,也是为了为当今圣上排忧解难不是吗?” 一位身穿紫色华服,头戴巧士冠,举止优雅的中年男子突然间奇迹般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在下失敬,方才只是一时胡言乱语,还望公公切莫责怪。”惊慌失措中,我慌忙下马,行下官作揖之礼。 “哪里哪里,刘大人快快请起,杂家贸然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侍郎大人可否赏光?” “公公有何吩咐,只管讲出便是,只要是下官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尽管心中还是有千百个不情愿,可如今赶上这个阉党作祟的混沌时代,也不得不置身于明镜的另一旁。 “杂家昨日得知公主身患重症,宫中到处求医问药不灵,想必定是连日颠沛奔波所致,将军非宫中内府之人,应该与公主也不相认得,方可前去安慰公主,但若公主问起将军从何而来,切不可如实告知,一切还望阁下自行斟酌。” 瞬时,天空中下起连绵细雨,朦胧的烟雾开始渐渐将稀疏的草地环绕,顺着监军李公公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不远处西方的灌木丛旁停靠着一辆灰色马车,有时候,也许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真相往往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 “帐下所跪者是谁?见本宫有所为何事?”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那清脆爽朗的话音,仿佛时世间的美好永远只是短暂的一瞬,停留于怀表的滴答声中,待悲伤之水逆流成河后便永无波澜。 “臣乃延平郡王部下刘昂星也,是奉监军李公公…” “延平郡王,郑成功也,今兵至此乎?吾明室可兴矣。”满心欢喜的公主似乎忘却了自己早已置身于战争的熔炉之中,只凭几句陌生人微不足道的话语又怎能彻底改变国家的命运。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还未等我做出任何解释,公主便已率先发话。 我相信,她那闭月羞花脸庞足以媲美时间上任何一位女子的容颜,巧笑倩兮,美目轻盼,明眸善睐,是为之国色天香也。 “臣斗胆奉劝公主,自古成王败寇,事之常理,人之常情也,今虽有颠沛流离之苦,国破家亡之恨…”可还未等我说完,公主便已消失在了前行队伍的茫茫人海中,像是无痕的微风,轻轻亲吻着冥世的哀怨。 就这样,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在御林军侍卫总兵马吉翔的再三主张,以及贪生怕死的群臣极力劝谏之下,可怜的陛下终于同意了撤退至缅甸阿瓦城的计划,诚然,这只是亡国之路的开始,一味逃亡的皇帝又怎能担负起复国中兴的重任,那个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的伟大国度早已一去不复返。 于是,在看似与世无争的岁月里,王宫贵族们便住进了阿瓦城旁的一座用竹茅所盖得宫殿内,虽国事兴废由天,非人力能挽,但我依旧愿意相信大明会有复国成功的这一天,期间,我和公主少有联系,偶尔有几次短暂的交流,谈话内容大都是希望晋王李定国将军的军队能早日攻入缅甸以面圣救驾,或者想办法送太子回云南边境等,总的来说,除了每次谈话之后公主总是神秘的消失在我眼前后,这位倾国倾城的公主除自身的美貌之外并没有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渐渐淡忘了第一次相遇时的美妙场景,加之缅甸方面的一再刁难,从官无所得食,群从有四三日不火食者,只得采木子蔬果以慰饥,最后,甚至连锦衣卫的官服也要拿去当铺换些散碎银两,以求得生存,更甚者,有传言说皇帝摔碎了玉玺,要换成布匹粮食以供群臣度日。 直到那个悲伤的雨季来临之前,我才明白公主殿下并不是群臣非议所谓的镜中之花。 “他们抓走了父王,还有母后和太子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窗内之后,我便被公主推门的吵闹声所惊醒。 这次,她一身戎装,头戴无边铁盔,腰别佩剑,身旁的两个宫女还拿着几把西班牙式的火绳步枪,仿佛一阵旷日持久的大战即将来临。 “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了?”我极为紧张的穿好了铠甲,拿起了召集军队所用的号角。 “没有用的,侍郎大人,昨夜奸臣吴三桂的军队越过边境,突然发动袭击,杀死了好多人,大臣们逃的逃,散的散,能抵抗的军队也所剩无几,最后只能下父王孤家寡人,只可惜奴家势单力薄,实在无力相救。” “公主无需多虑,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下一定召集残部,鼎力相救,说来惭愧,下官昨夜睡的极沉,并无听到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 我有些不安的推开了竹棚的屋门,冷风悄悄吹过,室外格外狼藉,到处散落着丢弃的铠甲与遇难的士兵,冰冷的鲜血似乎早已将脚下的每一寸土地染红。 “难道你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听不到昨夜战时的号角吗?刘昂星?” 我看着她悲伤无助的眼神,有些忐忑的摇了摇头。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有没有想到什么,还记得你我初遇之时发生的事情吗?” 第一次这样正视她时,还是在一年前滇西的边境,我开始努力回想那特殊的一天,当我费劲心力告诉公主眼前的失力只是暂时的时候,混乱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了清军的号角声,我只记得有一把冰冷的匕首趁我毫无防备时刺进了我的身体里,随后李公公冰冷的笑声便使我明白这一切似乎是早有预谋,随后,眼前一片火海的我便早已忘却了人世间的悲喜苦乐。 “我,我已经死了,对吗?所以,总是有时候看不到您的身影和周围的一切,公主殿下?” “叫我怀玉就好,只不过,好像只有我才能看到你的身影,可是我却早已习惯了和幽灵对话。”她对我微微一笑,笑容令人心碎哀婉,仿佛是即将凋谢了的花儿,努力绽放出它生命中最后一次美丽。 “那么,现在我能做些什么吗?”头晕目眩的我一时还不能理清这些复杂的思绪。 “一会儿我就去救父王,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得试一试,将军也不用跟着,要是夜晚有阴差来接,公子只管前去便是,小女子也即将赶赴黄泉,不会让公子等的太久。” “公主,我……”此时的我仿佛像灌了铅的木偶,想动却动弹不得,我只记得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西边的山坡上时,公主和一队受伤了的骑士,便身披厉锐,骑着战马向前方驶去,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她疲惫,优雅的身影,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想十年,一日三秋不过一梦一杯酒,莫问尘,君之归期我替你记得…… ...
1. 我第一次见陆臻是在初秋。十月的天气还很热,她却穿了一件厚厚的大衣。我把她先生的保险单递给她,她很平静地收下了那份能取出巨额遗产的证明。 “陆夫人,哦,如果您觉得这么不妥,我可以换个称呼。” “随便。”喝着清茶,陆臻连头都不抬。 看着她略带神秘的样子,我道:“您打算用这笔钱做什么?如果暂时没有好的支配,可以交给我们公司做理财,这样比存到银行上划算得多。” “可以。” 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我忙道:“那我们明天还在这里签协议吧,您把资产委托给我怎么样?” “好。” 因为陆臻的干脆,我在回家的公车上兴奋地給张政打电话:“亲爱的,我们马上就要有新房子住了!” 张政语调淡然道:“你又在哪里赚了不义之财。” “不义之财?没我赚的不义之财,你吃什么喝什么?如果靠你,我早饿死了。” “离婚啊。”电话那边的张政满不在乎。 “离婚?”我望着窗外入血夕阳的我恶狠狠道:“离婚以后让你去找你的老情人?你做梦。” 话没说完,张政挂了我的电话。 我不在乎他生气,也没打去求和。 我和张政在一起,不是男孩奋力的去追女孩的传统戏码,而是我用尽全力追的张政。念大学时张政是校草,长相帅气,人又温柔,对女孩很有杀伤力。而我长得不漂亮,成绩也不好,所以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但他最终败在我的穷追猛打下,当然这之中,我也用了许多手段。在追求张政的路上,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个男孩追到手,因为我想看到周欣欣失去一切的样子。 只是得到张政的快感并没坚持太久。毕业之后面对生活我才明白,不管人多帅多温柔,如果没能力什么用都没有。 但张政再不好,也只能是我的男人。 以我和张政的工资,留在这个城市已经很不容易,所以我们的租屋又小又破。我不在乎早起,我想凭我的双手,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张政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晚张政一夜未归,我也顾不上他,一晚上都在纸上不停地合算我能在陆臻这单生意上得到多少酬劳。当小数点定在第六位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一个人活着还不如死了,陆臻的老公死了,她有这样一笔巨款可以过更好的生活,而活着的张政却要吃我的喝我的,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追他,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 2. 那晚我写完陆臻的理财企划书已经是凌晨了,其实我们公司的理财产品很差,客户极少,所以公司的奖励力度很大。我一般都把这些不盈利的理财项目介绍给什么都不懂的家庭妇女和老人,对我来说,做一个销售最大的目标不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是把客户的钱变成自己的。 整夜做策划,一大早又赶到公司忙了一上午,突然想起张政,就给他发了条短信:“别挑战我的底线。” 短信发去几个小时都没有人回,中午一起吃饭的同事说:“你知道吗?我前男友昨天给我打电话,想和我复合!” 我随口道:“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婚姻不幸福,你说我答不答应?我们以前很好,要不是他现在的女友从中作梗我们或许已经结婚了。” 我笑道:“那只能说你们没缘分,怪谁都没用。” 其实我的内心并不像我表现的那样淡定,午后我再次给张政发去短信:“张政你要敢去找周欣欣,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我说到做到。” 似乎这次真的想和我耗到底,张政依旧没回复,才想发去更恶毒的话,陆臻打来电话要我去她的家里。 我原本就想下午联系陆臻签财产投资的合同,没想到她会主动打电话给我。 陆臻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生活奢靡,她一个人住在一个老小区里。 房子不大,似乎才装修完不久,墙面简单地刷成了刺目的白色,空气中却飘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抱歉,这么热的天气还让你四处的跑。”陆臻放了茶杯在我面前,在家也照旧穿着厚厚的大衣。 “没关系,反正我最近也没有什么大的项目。您有什么事儿,如果我能做到的您尽管说。” “我想收养一个孩子。” “嗯?” “我丈夫去世,家里只剩我一个人,所以我想收养一个孩子以后可以照料我晚年的生活,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相关的手续。你知道我一直是个家庭主妇,对这些并不是很了解。” “收养?您没有孩子吗?” 陆臻摇了摇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帮我联系一下,我想要一个女孩子,年龄也不要太小,最好已经成年,懂事,又明白道理,我没精力照顾她长大。” 听着陆臻的话,我脑子里晃动着这些条件,最终就似照镜子一样,眼前出现了我自己的样子。 如果我有一个有钱的养母,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我答应了陆臻的请求,我离开了她的家。我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音,那声音一晃而过,我也没在意。因为我满脑袋都在想我要怎样才能成为陆臻的“女儿”。 我本想要和她签署财产投资协议再离开,但是如果我是这笔财产的受益人,买不买这些理财已经不重要了。 3. 那晚,躺在小租屋的沙发上,我眼前都是陆臻丈夫保险单上的钱,如果有了那笔钱,我的一切都会变好,好房子、名牌衣服、比张政更帅对我更好的男人。想到张政。我一并想到了另一张脸,那张脸很漂亮,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那就是张政的前女友——周欣欣,一个胆小柔弱,注定在爱情路上需要保护的女孩。 张政和周欣欣分手之后,那个从未被人抛弃过的女孩来找过我,哭着问我为什么,说我是她的朋友,为什么要把张政抢走。看着那姑娘的眼泪,我一点怜惜都没有,为什么我不能抢?我虽然没有周欣欣漂亮,但是我胆大,有心计,有手段。那天,我没给周欣欣答案,只是给了她几张我和张政在一起的照片。可笑的是,有些人脆弱得根本不需要你动任何手段就能把她除掉。 看过照片之后,周欣欣想去找张政。为了让她彻底死心,我动了一些手脚。我从小没有父母,一路跌跌撞撞长大,认识的好人不多,坏人却不少。所以为了让周欣欣的人生不再那么完美无瑕光彩夺目,我用张政的QQ约她出来,去赴约的却是个混混。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对我来说,结局是周欣欣退学就足够了。 拿着手机,想到现在张政或许就站在周欣欣的楼下,想要和那个温柔又胆小的女人复合,我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了,让人难以喘息。 我之所以早早和张政结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周欣欣,我不想张政再回到她身边,所以我把自己和张政拴在一起。毕业那天,我强迫张政领证使我们成合法夫妻。 新婚之夜,并不似很多夫妻一样抱在一起说着情意绵绵的话。我趴在张政耳边说:“张政,我们合法了,你就是死也要和我死在一起,知不知道?” 张政一下就推开了我,然后咒骂一声疯子,便丢下我离开。 想到那时候,我睁开眼睛,漆黑的屋子里只有壁灯散着微微的光,张政知道我是什么人,所以有些事情他不敢做。我没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再次沉浸在了陆臻收养女儿的事情上,我符合一切成为陆臻女儿的条件。我没有父母,十岁就已经断了和其他亲人的来往,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可是要怎么去和她说呢?说我很想做她的女儿,只要她把钱给我,我会像照料亲生母亲一样对她。 陆臻再次联系我已经是几天之后。这几天我一直没联系这个女人,我怕做得太过,她会觉得我有所图谋。 “叶小姐,请问是领养的事有消息了吗?如果有了,方便来我这里吗?” 下班后,我带着一些蛋糕和零食再次走进了陆臻所在的大楼,整栋大楼一层有三户,陆臻住在701,她中间的是个木头门的房子是702,我来这里几次都没见这房间出来过人,只是偶尔会听到一些声音。 “你?”陆臻满脸惊讶,没想到我会说我想成为她的女儿。 “您放心,我并不是贪图您什么,我自幼失去父母,是在福利院被政府养大的,我很想以我的能力和感恩之心去回报这个社会,如果您觉得我是有目的的接触您,也可以不接受我。”这些话我已经组织了三天,能简单明了地介绍我的身世,也能让陆臻放下对我的戒心。所谓诛人先诛心,就是如此。 “叶小姐,可是……” “如果您觉得不方便,就当我没说过。”我忙打断陆臻的话。我不希望这件事情破坏我和陆臻的合作,即便做不成她的女儿,从她身上能赚到钱也是好的。 “可是您家人不会介意吗?” “我父母早已去世,也没有亲属,所以您不必在意。” “那最好,我们要办理正规的收养手续。”陆臻道。 “没问题。”我没想到一切会解决得这么顺利,我竟然会成为一个陌生女人的女儿,可这又有什么,有钱就好。那天我是哼着小曲离开的陆臻家,下楼的时候听到702隐隐有哀鸣和指甲摩擦铁板的刺耳声音。并没在意那样的声响,我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 4. 那之后几天,我一直忙着和陆臻办理各种各样的手续。为了表现我是个值得相信的人,我每天下班都会去陆臻家洗衣做饭,把自己的形象巩固得更完美。陆臻和我想的不一样,虽然话不多也总是穿着那件灰色的外套,但是举手投足间很有教养。那样的她,有时让我想起我的母亲。 我从没和任何人说过我的身世,包括张政。有时候一个人深埋自己的秘密不告诉别人,并不是因为那段秘密不堪回首,而是她连说出那段秘密的勇气都没有,而对我来说,我死掉的父母就是我人生最大的秘密。 “你对父母没有记忆吗?”晚饭后吃着水果的陆臻问我。 我摇了摇头,道:“我八岁那年母亲病故,十岁那年没了父亲,所以对他们的印象都不是很深刻。” “少年失去父母,还真是可怜。你母亲是病故的,那你父亲呢?” 我拿着水果刀的手就这么停下,抬头看着问话的陆臻。似乎没想到我会抬头,陆臻道:“抱歉,我是无意的。” 我重新扬起笑脸,道:“没事儿,小时候的事情我也不记得很多了。” “小小年纪经历这些,你一定很坚强。有没有男朋友?” 点了点头我道:“有,我们一起在这个城市打拼。” “那就好。” 那晚我离开陆家已经九点钟,提着垃圾下楼的时候发现702的门口竟然放了一双男式的皮鞋,可见这房子是有主人的。有主人却不常来,难道养了狗才会每天挠墙,再不然就是要死一样呜咽。 好奇心并没那么重想要敲门一探究竟,我提着垃圾下楼。 回城南的路上,十月末的城市已经飘起秋风,把脖子缩在衣领里我往回家的方向走,偶尔能遇见和父亲撒娇的女儿,父女依偎在一起,笑得幸福。 那样的笑容让人羡慕。因为母亲,我从小就不被父亲喜欢,我六岁那年,母亲在一次被父亲暴打之后伤了脊椎瘫痪。因为母亲的病,父亲对我和母亲的打骂越来越重,这一切直至我八岁。父亲因为酒醉,自床上拉下瘫痪不能料理生活的母亲,并把我关在屋子里。那天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得,父亲疯狂地往瘫痪的母亲身上倒汽油,然后点燃,随之而来的是冲天的火光,不能动的母亲在大火里挣扎大叫,而看着那一幕的我疯了一样的砸玻璃,想要去救母亲,父亲却恶狠狠地看着我,直至活生生的母亲变成一块黑炭,那个酒醉的男人才指着我跟我说:“你要说出去,下一个就是你。” 母亲的死最终被定义为对生活无望的自杀,父亲不用负责还能活得好好地,这一切直至两年后,这个总把各种各样女人带回家的可恶男人死在了醉酒的睡梦里才终结。是我把枕头被子盖在他的头上,然后看着他挣扎,直至一切平静下来。我守着他的尸体过了整整三天,才胆怯地去叫邻居,问他们为什么爸爸睡了这么久。没人怀疑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而我终于解脱了地狱一样的生活。因为父母的不幸,我格外珍惜自己,所以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包括张政,不管他爱不爱我。 7. 看着癫狂的我,站在我面前的陆臻并不激动,红唇重复着“活该”两个字。 许久,那平静的脸上扬起笑容,随之而来的是,她慢慢地脱掉了那件灰色的大衣,我从没想过陆臻的外套下的身体会那么恐怖,身体被弹力衣包裹,胳膊和腿上都是被大火肆虐过的痕迹,那些痕迹让我想到了已死的母亲,无情的大火在身体上肆虐,就似乎一双手,用力的撕扯着还未痊愈的皮。 “七个月前,欣欣因为你的信在家里点火自杀,为了救她,我和他爸爸都被烧伤,而被救的欣欣再没了以前的样子,除了还剩下一口气,全身就像一块黑炭,可是那时候我们谁都不怨恨,是欣欣的懦弱又自卑的性格造成了如今的一切,可是我们是她的父母,不管女儿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们的孩子,为了给她治病,我们变卖了一切,只是她终究还是死了,在一个深夜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欣欣死后,我先生因为各种并发症而一度病危,在他最后的日子里,我们想到了你,我们总想你抢了欣欣的男友,让一切变成这样,如果你真的爱那个男孩,我们不会怨恨你,人为了爱情上做出一切都不可怕,但是如果你不爱他,又凭什么让我们一家人为你疯狂的举动做陪葬。所以我先生死后,我找到你。” “你证明了什么,证明我不爱张政了?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他?”我疯狂地冲着陆臻吼叫,拼命想要证明我是爱张政的,我爱他才会把他从周欣欣哪里夺过来,我爱他才会把周欣欣逼死,对,我爱他。 陆臻并没说话,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寂静的屋子里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那声音让我瞬间呆住,那是张政的铃音,我最近一次听到那声音是在陆臻的家里,而此时发出那声音的是那具蜷缩着的身体。 见我恐慌的看着那句蜷缩的身体,陆臻道:“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就找到了张政,告诉他欣欣想要见他,他就来了,我告诉张政欣欣的遭遇,并且把他关在了欣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里,什么都不给他,让他在饥饿和恐慌中怀念我的女儿,然后我找到了你。其实,第一次来我这里,我就放了这铃声给你听,可是你并不在意,为了引起你对张政的注意,我再次约你来,我在我家里的鞋柜上挂他的西装,又在你几次来之后把他的皮鞋摆在门口,你却什么都没发觉,任张政被关在和你仅有一墙之隔的702,不吃不喝一直被关到今天,不过他倒是对你很好,我和他说,只要他杀了你,我放了他,他却不肯。现在好了,你们一起死,一起去阴间陪欣欣。” 话说完了,陆臻离开。 而我拼命地往张政的地方挪动,因为好久没吃东西,张政瘦得可怕,全身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虫子,脚边还有肆虐的老鼠,如果不是他的鼻子还有微微的气息,这不过就是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叫着张政的名字,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去拿汽油的陆臻却已经回来,把汽油淋在我和张政的身上,陆臻道:“这样多好,你和欣欣是好朋友,欣欣又喜欢张政,你们都去陪她,她才高兴。” 看着已经疯掉的陆臻,我吼道:“我们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我早就不想活着了,不在乎比你们晚那么一点。” 那样疯狂又无谓的女人让我开始害怕,我哀求她:“陆阿姨,求你,我才二十三岁,我知道错了,知道了。” 听着我的恳求,陆臻温柔的笑道:“叶亭,没用的,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并没珍惜,这是你该得的,乖。”陆臻的手抚摸在我的头上就似多年前的母亲抚摸我一样,只是我的母亲不会要我的命,浓重的汽油味让我清醒过来,努力抬头我狠狠地撞到她的下巴,随着那个女人的倒地,我努力地向外爬,然后大声呼救,而反应过来的陆臻,一把拉住要离开的我,重重的在我耳边扇嘴巴。 挣扎之间,我只觉得自己的手可以动了,用尽一切力气去扭动双手,直至麻绳松开。 “你这个疯子,你想死我成全你,成全你。”我用力地去推陆臻,趁着她摔倒的功夫解开脚上的绳子,没想到我会挣脱,陆臻才想逃跑便被已经被她逼疯的我抓住一步步地向后退,陆臻躲避着我的双眼:“怎么,害怕了,你不是说想去陪你那贱女儿和老公吗,我成全你,周欣欣的死是她活该,如果她不故作清高,装的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经病一样,没人会玩她,她活该,她该死!” “叶亭,你闭嘴。”我的话激怒了作为母亲的陆臻,她向我扑来。轻易躲过陆臻的袭击,我用力把她的头往墙上撞,一边撞一边说着我为什么要对周欣欣做哪些,我并不想要朋友,可那贱女人却主动向我示好,她什么都比我强,有好的家庭,好的男朋友,就连我故意给她妈妈选最难看的灰大衣她都笑嘻嘻,凭什么?凭什么同是女孩,我的人生要那样动荡,周欣欣却能得到一切。周欣欣问过我,我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说那是一段可怕的回忆,可她不信,她不信,我就给她看,把我经历的一切让她经历一遍,悲惨的我还好好地活着,她却疯了,所以周欣欣死谁都不能怪,只能怪她自己太脆弱,所以陆臻,周欣欣该死。我停手的时候漆黑的墙壁上已经被血浸湿,而我的双手像多年前掐死父亲的时候,攥的紧紧的。 叶亭,没什么可怕的,你的人生如此悲惨,你做什么老天都会原谅你,会原谅你。 那天正阳小区有个女人坠楼,自七楼坠下的女人以大字状摔在水泥地上,只是这次她的身上没有灰色的大衣,她丑陋又皱巴巴的尸体像是一条被晒干的咸鱼。 警察来的时候,我缩在角落里,张政已经没了任何反应,因为头部受到重创,又二十天没有进食,医生带走他的时候已经开始摇头。 我虽然是被绑架,但是要做完整的笔录,说到陆臻要杀我才意外坠楼的时候,勘察现场的法医问我:“杀你?用什么杀你?” “汽油,她要烧死我们?”我崩溃的大叫。 拿起仍在地上的瓶子,法医道:“这瓶?” 看我点头,法医又道:“这瓶子里的东西要能烧死人才怪,不过是最少部分的汽油加茶水,连燃点都没有。” 听着法医的话,我拿起那瓶汽油吼道:“不会,她是要烧死我们的,她要给她女儿报仇。” 只是事实证明那真的不过就是一瓶根本烧不着的汽油,那天机械地回答着警察的提问,我反复地问自己,陆臻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这个问题并没困扰我很久,在警方对陆臻的调查中,她的一封委托快递进入警方的视线,而那封快递是给我的。 8. 叶亭: 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因为高度烧伤,我的许多器官也开始衰竭,可是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并不后悔,我并没想要伤害你的心思,你也是某个母亲的女儿,我知道女儿的离开是对母亲最大的惩罚,可是我想替你的母亲告诉你一些做人的道理,人不能太自私,也不能太狠,你怀着报复的心去看待这个社会,这社会也不会让你看到真实的一幕,就像,欣欣她对你好,只是因为她知道你的身世,她怜悯你的遭遇所以守在你身边当着你的朋友,只是你曲解了一切,早早的葬送了我女儿的生命。 说实话,我恨过你,恨不得杀了你,只是我明白你们死了,欣欣也不会回来,我先生也不会再疼痛中告别这个世界,所以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放弃了杀你的心思。 那笔钱我并没留给你,而是以你的名义留给了你长大的福利院,我希望用这笔钱给那些孩子一个更好的童年和未来,让他们健康长大。 不过几百字的信我看了几个钟头,最终在癫狂的笑容中我把那张纸撕成碎片,因为我不信这是真的,这如果是真的,我把陆臻从七楼推下去是谋杀,如果是假的我把陆臻从七楼推下去是自卫,所以我没杀人。 因为抢救无效,张政在十一月,秋天才来的时候告别了这个世界,生前被重度饥饿外加各种外伤感染,他死得很痛苦,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动一下眼珠就会从眼眶掉出来,他死的很不甘,可又能如何,他那么爱周欣欣,死了去陪她也好。 张政死后,我摘了戒指重新恢复了单身的生活,只是一切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因为陆臻死后,我开始睡不着,整把的掉发,然后是梦里那些脸,还有耳边不停息的声音,陆臻,周欣欣,张政,他们一直在我耳边说:“叶亭,来啊。” 我开始精神恍惚,不论吃多少药,去多少寺庙烧香都不管用,他们都不肯离开,这样被折磨了整整两个月之后,在那年冬天来临的时候,因为精神恍惚,我在陆臻楼下的十字路口被大车碾压而过,我被卡车撞到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了烧成炭的周欣欣,看到了瘦得不成样子的张政,还有全身皱巴巴的陆臻和她丈夫,他们就在马路那边冲我招手说:叶亭,来啊。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会有被害死的人会来报复,但是我相信有些事情即便你装得再不在乎,你做了,它便是你这一生都逃不掉的牢,住在这座牢里,你要么一生活的胆战心惊,要么用死去还活着永远还不起的债。 你有陌生的亲人吗?妈妈,爸爸,爷爷,奶奶,又或者那个突如其来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人,在投入他们的怀抱之前,先想想你曾犯过什么错吧。 ...
阿丁是个书信官。有一天夜晚,他送完所有文件,准备回家的时候,路上突然出现一道陌生的城门,城门旁的地上还竖着一个怪怪的石碑。 “真奇怪,这城门今天出门时还没看到,怎么起得这么快?这块石碑应该是新造的呀,可是怎么这么旧?连上头的字迹都看不清楚……” 阿丁看得正出神,一只脚不知不觉踩过了界,他正想折返,这才发现路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他回过头,原本的景色也完全变了样!阿丁叹了一口气,心想,反正迷路了,那也只好继续往前走走看喽! 阿丁来到了一间破庙里,庙顶只剩木头骨架,里面有尊神像,上头的金漆已经斑驳剥落,脸部都看不清楚了。神像的旁边还有一尊雕着牛头的神像,已经完全被蜘蛛丝覆盖爬满。 阿丁顿时起了怜悯,用自己的袖子帮牛头擦去脸上、身上的蜘蛛网和灰尘,好不容易才把牛头的塑像弄干净,他也满身大汗了,阿丁决定就在这里先休息一夜,明儿个再上路。 夜里,阿丁突然听见耳边传来清澈的溪流声。他循着声音走到一条陌生的河边,看见一位妇人正在洗东西。阿丁上前仔细一瞧,这位妇人不是同乡阿梅吗?好多年都没有她的消息了! 阿梅看见阿丁,脸色发青,紧张地问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阿丁将经过告诉阿梅,阿梅听了,露出忧虑的神情,沉思了好一会儿。 “这里是哪里呀?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呢?”阿丁好奇地问。 阿梅没有直接回答阿丁的问题,她好似要隐瞒什么,开始岔开话题,跟阿丁闲话家常聊了起来。她告诉阿丁,她已经结婚了,和丈夫就住在不远处的槐树下。阿丁看见阿梅洗着一种紫色的菜,叶子像芙蓉,从来没见过,就顺口问那是什么? 阿梅告诉他,这种菜叫做“紫河车”,是产妇的胎盘,传说只要洗十次就可以包生儿子,将来大富大贵、做大官;洗两次、三次的就是一般人,但生活可以衣食无缺……说着说着,两人已经走到阿梅家门口,阿丁于是入内坐坐,喝杯茶。 过了不久,阿梅的丈夫回来了,阿丁看到他竟然长着一颗大牛头,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阿梅笑吟吟地向丈夫介绍阿丁,一面伸手把丈夫的牛头给摘了下来—阿丁惊叫出声,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原来,那只是一个牛造型的木偶头啊!阿丁忍不住问,阿梅的丈夫可是演戏的艺人?不然怎么戴着一个牛的木偶头呢?阿梅赶紧扯扯丈夫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只向阿丁介绍说,她的丈夫叫牛哥,并且叫牛哥给阿丁倒茶,回避了这个话题。 阿丁觉得阿梅怪怪的,但是他心想,多年没有见面,又是第一次到人家家里做客,如果多问会显得没礼貌,于是低头喝茶,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虽然他还是满腹疑惑。 这时,牛哥捧着肚子直喊饿。阿梅笑着取出了三盘菜、三只碗、一壶酒和几只杯子。阿丁早就饿了,这时闻到酒菜香,忍不住直吞口水。他先夹了一筷子青菜,满口都是家乡味,这让阿丁不禁胃口大开,直呼美味。牛哥看到阿丁那么捧场,好意夹了一块红烧肉要阿丁尝尝。 阿梅突然脸色大变,激动地伸手打掉阿丁筷中的肉,露出紧张和制止的神情。阿丁手中的肉掉在桌上,抬头望向牛哥和阿梅,三人面面相觑,霎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这肉……”阿梅捡拾起来,垂低着的脸红通通的:“它臭了!不能吃,我换一道。” “怎么会呢?我吃起来很香嘛!”牛哥说。 “我们这儿的肉,阿丁哥不能吃!”说着,阿梅快手快脚将红烧肉收走,换上两盘腌渍酱菜。 “唉!真可怜!”善良的阿丁心想,“看样子阿梅他们家境不好,大概是觉得肉贵,不方便拿来招待客人吧……”之后,他假装吃得欢畅,不想让主人家觉得为难。 隔天一早,阿梅竟然给阿丁准备了一份奇怪礼物—那是一块用纸包裹着的深红色的肉,那肉竟是生的,另外还有一只信封。 “阿丁哥,待会儿我家牛哥会送你一路出城,你沿路不要东张西望,赶紧回到你熟悉的地方去;这个信封也请你等到了家再打开,千万别忘了!”阿梅帮牛哥戴上牛头,送两人出门。 牛哥却什么也没说,一路上拉着阿丁的袖子,跑得飞快;阿丁只觉得晕乎乎的,一下就回到了他迷路前的那个城门口。 “谢谢你呀……咦?牛哥呢?怎么不见啦?”阿丁觉得这一切都怪透了。这时,他的妻子着急地朝他跑来。 “你怎么三天三夜没回来?我天天来这儿找你,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妻子说。 “咦?我因为迷路,不过才去了一夜,你怎么说我三天没回来呢?”阿丁回答,“啊,对了!你还记得跟我们同乡的那个阿梅吗?昨儿个我遇见她和她丈夫了,她变得好奇怪唷!” “你……”妻子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怎么可能遇到阿梅!” “是真的呀!阿梅还嫁了一个牛头艺人呢,真有趣!”阿丁拎起那包肉给妻子看,“你瞧!这就是她和她丈夫送我的礼物!我昨晚在她家要吃肉被拦住了,阿梅她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所以送了肉给我们,算是补偿吧!” 说完,阿丁将包肉的纸打开,顿时臭味四溢,原本新鲜的红肉竟然变成了一块又烂又臭的肉。 “咦?刚不久她拿给我时还很新鲜的,怎么变成了这样?” 阿丁又把信打开,和妻子一起看,只见上头写着— 阿丁,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谢谢你帮我家牛哥把他身上的灰尘和蜘蛛网都清理干净了。这块红肉是我家牛哥答谢你的一点小心意。不瞒你说,我家牛哥是阴曹地府的牛头鬼差,这块肉是南边张富翁身上的,他因为为富不仁,做了许多坏事,阎罗王叫小鬼在他背后挖了一块肉;你只要拿这块肉去给张富翁贴在背上,他很快就会痊愈了,这样你就可以得到一大笔奖赏…… 阿丁看得惊呆了。这时他的妻子才告诉他,她早就知道阿梅死了的消息,都三年了,可她没说罢了。 阿丁缩起脖子,慢慢地转头看了一眼来时路—哪里有什么新起的城门和石碑呢! 阿丁半信半疑地拎着这块肉,到信上所说的张富翁家,一问果然有这事!阿丁发着抖,将这块肉敷在张富翁背上,不出两天张富翁痊愈了!他高兴地送了阿丁一笔五百两银子的赏金;只是阿丁不敢用,他全部带回故乡,送给阿梅的家人了。 ...
死人会开车 罗琳和莎拉是好朋友,她们在小城里上大学,每到周末就一起乘车去一百公里外的约特市玩。 这天又是周末,而第二天恰好是约特市一年一度的狂欢节。当罗琳和莎拉动身的时候,去约特市的最后一班大巴已经开走了,两人只好搭便车了。 两位美女站在路边,很快就有车停了下来。车上是两个小伙子,一个叫保勒,一个叫麦克斯,他们自称是伐木场的工人,也是去参加狂欢节的,盛情邀请两位美女上车。 汽车上了州际公路。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非常开心。就在这时,开车的保勒气恼地说:“前面有辆灵车,真是晦气。不行,我得超过它!”罗琳等人这才发现前面有一辆黑色的汽车,车身装饰着一圈黑纱。 保勒想超车,但灵车的速度也很快,保勒加速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气得猛按喇叭。 罗琳劝道:“保勒,灵车上也许有死者,你应该尊重些……”正说着,前面的灵车拐入了另一条公路。 麦克斯说:“我走过那条路,那是一条森林公路,虽然偏僻,但去约特市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保勒把车开到了岔路口,也想进入森林公路,却发现路口停着一辆警车,一个身材魁梧的警察拦住了他:“嘿,小伙子,这条路不能走,请回州际公路去。” 保勒很不解:“我刚才明明看见一辆灵车驶上了这条路。” 警察冷冷地说:“什么灵车?那一定是你眼花看错了!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我要开罚单了。” 保勒无奈,只得回到了州际公路。他开了一段,愤愤不平地说:“为什么别的车能走,我的车就不让?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从后视镜里看见那辆警车已经离开了,我得再试一次!” 保勒一打方向盘,汽车掉了头,在州际公路上逆行了一段,又回到了那个路口。果然,警车已经离开了,保勒顺利地驶上了森林公路。他和麦克斯得胜似的吹起了口哨,莎拉也很兴奋,只有罗琳皱起了眉头。 这条路的两旁都是高大茂密的树林,光线很暗,加上天色已晚,更显得阴森森的。 “灵车!那该死的灵车就在前面!”保勒突然叫道。 大家一看,那辆黑色的灵车就在前面行驶。奇怪的是,它像喝醉了酒似的在公路上晃荡着。保勒憋足了劲要超过灵车,好好地教训一下那司机。可是,灵车忽左忽右,始终挡在了前面。 就在这时,灵车的车头向左拐去,保勒瞅准时机,加速从右侧超车。两车并行的时候,保勒摇下了车窗,准备狠狠地教训那司机,却发现灵车的司机正直直地瞪着自己,眼神空洞,面色惨白,根本就不像是活人。 “开车的是个死人!”保勒打了一个寒战。就在这时,那辆失控了的灵车又荡了回来,保勒猝不及防,猛地撞了上去。只听一声巨响,车里所有人都坐立不稳,而那辆灵车翻了个个儿,掉到了公路下。 保勒刹住车时,已是满头大汗。他对大伙儿说:“开灵车的是个死人!”众人面面相觑。莎拉捂着眼睛说:“我也看见了,好可怕!”麦克斯满不在乎地说:“死人也会开车?不过是个酒鬼罢了。我去看看。”他和保勒就打开车门下车。 罗琳透过车窗望去,只见那辆灵车侧翻在十几米高的路基下,车灯还亮着,车的后门打开了,露出了半截红色的棺材。棺盖已经掀开了,隐约能看见棺材里用白色被单裹着什么东西。她不由得一阵心慌。 保勒和麦克斯爬到了路基下,绕着灵车走了一周,又爬上公路,回到了车里。保勒沮丧地说:“那司机已经死了,棺材里也许还有一个死人。”罗琳说:“我们报警吧,让警察去处理。” 麦克斯和保勒都反对。麦克斯说:“这一路上没有其他车辆,警察会认为是我们撞翻了灵车,弄不好保勒得去坐牢。”保勒也说:“就算不用坐牢,配合警察调查也是一件麻烦事,至少明天的狂欢节是耽误了。再说,是灵车撞向我们,那司机在翻车前就已经死了,这不能怪我。” 见大伙儿都反对,罗琳只得放弃了报警。 灵车甩不掉 麦克斯替下了保勒,继续开车上路。 罗琳一看后视镜,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尾随而至。两车并行的时候,大家不由得都吸了一口冷气:这车装饰着一圈黑纱,它和刚才出事的那辆灵车竟是一个模样! 这辆灵车很快超过了他们,消失在黑暗中。莎拉小声地打破了沉默:“这也许是巧合,这是另一辆灵车。”保勒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不对,就是那一辆!我记得车牌号,一模一样,真是见鬼了!”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摇晃起来,像喝醉了酒似的在公路上晃荡,好几次差点撞到了路边的树上。保勒生气地拍了拍麦克斯:“你这该死的,怎么开的车?你是睡着了,还是被吓傻了?” 麦克斯的头歪在一边,眼睛瞪得大大的,空洞无神——他已经死了! 莎拉尖叫起来,保勒在车子撞上路边的树木前踩下了刹车。三人看着麦克斯的尸体,惊恐万分,不知所措。罗琳最先镇定下来,掏出手机报警,可是这一带是山区,手机竟然没有信号! 保勒喃喃地说:“天哪,他的表情像极了刚才那个灵车司机!我们是不是受到什么诅咒了?”罗琳冷静地说:“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儿,到有人的地方寻求帮助!”保勒晃了晃脑袋:“你说的对,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鬼地方。”他挪开麦克斯的尸体,自己坐到了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 汽车飞速行驶。突然,一辆没开大灯的车迎面驶来,擦身而过。车身黑色,装饰着黑纱,正是那辆灵车!“这辆该死的灵车又倒回来了,它究竟想要干什么?”保勒咒骂着,加大了油门。不久,那辆灵车又掉头追了上来,再一次无声无息地超过了他们! 就在这时,他们的汽车又摇晃起来,似乎失去了控制。罗琳连叫了两声“保勒!”都没有回应,她立即站起来,伸手去控制方向盘,但已经晚了,汽车一头撞到了路边的树上,熄了火,车门也被震开了,保勒被甩了出去,躺在了公路上。只见他瞪着空洞的眼睛,已经死了! 警察露凶相 在确定莎拉已经死亡后,罗琳重新发动了汽车。绝望和恐惧化做了满腔怒火,毫无疑问,那辆灵车还会回来,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必须面对! 果然,罗琳的车拐过一个弯后,那辆灵车又出现了,它没有开灯,无声无息地迎面驶来。罗琳一咬牙,把方向盘往右一打,油门一踩到底,对准灵车猛地撞了上去!刚才她就想好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哪怕是同归于尽! 见罗琳的车猛撞上来,灵车竟有些慌乱,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辆车撞到了一起。罗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罗琳悠悠醒转过来,她发现自己仍然待在车上,四周静得可怕。自己撞上了那恶魔似的灵车,竟没有死?她有些意外。 就在这时,只听“吱”的一声,那辆车头被撞瘪了的灵车的车门打开了,一个黑影走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罗琳的车前,低下头来察看。 他是人还是鬼呢?罗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发现紧贴在车窗外的那张脸满是鲜血,狰狞恐怖,心里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因为那黑影是个人,而且受伤不轻! 罗琳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那黑影在车窗外看了一会儿,就拉开车门,伸了一只手进来,似乎想弄清楚罗琳死了没有。 等那只手探到了自己的鼻子前,罗琳灵机一动,拽住门把猛地一拉,车门夹住了那只手,那黑影就杀猪般地嚎叫起来。罗琳乘机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逃了出去,沿着公路往前跑。 前面出现了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罗琳连忙奔上去,大声呼救。警车停了,下来的正是在森林公路路口见过的那个警察。他扶起罗琳,问发生了什么事。罗琳指了指身后,那黑影已经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 “嘿,抓住她,别让那娘们跑了!”黑影叫道。 ...
折扇藏灵 “啪”,庭娇在我面前打开折扇,两行墨字映入眼帘:一别长相隔,数落单思泪。 这写的似乎是情书?不过这样送情书的倒是新奇,连署名都不写。 “是谁给你的?”我问她。 “不知道,它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你问过黄庆那家伙没有,听说他最近在追求你?”我心里是极其讨厌黄庆这个人的:他是文学院出了名的风流人物,见一个爱一个,据我所知已经换过好几任女朋友了。 “那家伙看见这把扇子就像见了鬼一样,摆手加摇头,吓得脸色惨白,然后就跑了。”庭娇说道,“我也不瞒你,自从我拿到这把扇子,天天晚上都做噩梦:乌黑的长发、尖利的指甲,和一张青白色的脸……” 难道这扇子是死人留下的?我把扇子翻来覆去地瞧,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干脆建议道:“这样吧,既然你都来了,今晚就在我这儿睡,我这个单间就我一个人。出了什么事儿,我担着!” 庭娇二话不说答应下来。我悄悄算了一卦,卦象竟应了我命中的克星在此!想算凶吉时,卦象乱作一团,可见凶吉难料。我又悄悄帮她算了一卦凶吉,却是个逢凶化吉的卦象,我才心里稍安。 天渐渐黑下来,庭娇睡我的床,我打地铺。我睡前顺手在桌上点了一支蜡烛。所谓人点烛、鬼吹灯。若真是扇子招鬼,鬼一来阴风就会把蜡烛吹熄,我也好有个准备。 烛光摇曳,我渐渐睡去,蒙咙间竟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桌前坐着一个长发乌黑的女生,她拿着我的毛笔,把折扇摊开在桌面上,轻轻挥笔书写。我以为那是庭娇,便过去拉她肩膀,她转过头来看我,却是一张糜烂的脸。她嘴巴咧开,一条舌头就卷住了我的脖子! 我惊叫一声,一拳挥出。结果“砰”地一声响,我被疼醒了,原来我一拳打到了地上。 我惊慌地坐了起来,寝室里一片漆黑,哪里有什么女生坐在桌前?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听庭娇问道: “怎么了,你也睡不着?要不,你上床来陪陪我?” 我没来由地心里一慌,觉得两耳发热。我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爬了上床,背对她坐着,安慰了她几句。她冰凉的小手握了上来,然后我右颈上便有两片柔软湿润的触感传来,一阵酥麻由颈中直传到心窝,又漫延到四肢。 我全身僵住,突然感到酥麻处奇痛无比,低头一看,惊了个魂飞魄散:我的衣领已被鲜血浸湿,庭娇竟然狠命咬了我一口!我急忙回手推开她的脸,纵身跳开。回头望时,庭娇满嘴血污,趴在床上盯着我,“吃吃”地笑。 我心知不妙,一看桌上那蜡烛,早就被吹熄了,难怪寝室里一团黑!我忍住疼痛捏了个法决,用出平生所学的本事,念出“照现咒”: “雷公降现,手持神光,下照地府,洞见不祥,鬼神煞露,不得隐藏,急急如北极大帝敕!” 一道豪光从我指决中照出,把庭娇映了个通透:只见她的肩膀上露着半张青白的脸,乌黑的长发遮住半只瞳孔,偷偷瞄着我:庭娇的手被它苍白的手提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 庭娇竟是被女鬼上身了! 我想找点儿什么先包扎一下伤口,那鬼却不给我机会,径直扑了下来!我看得真切,一缩身躲开它下扑的一双鬼爪,瞄准它腹部抬脚一踹,不料被它一手抓住,一起摔倒在地。我狼狈地爬了起来,一摸口袋却惊出一身冷汗——我身上连半张符纸都没带!寝室里倒是有符纸,但这恶鬼肯定不会让我去拿。 俗话说画符治鬼,没符怎么收鬼?那边恶鬼早已爬起来了。它发现我没有能伤她的法器,又合身扑了过来。我要躲闪时,偏偏流血过多导致头脑发昏,竟然没躲开,被它扑倒在地,一口白牙又朝我脖子咬来! 我死命托住她下巴,奋尽余力翻了个身,把这个恶鬼骑在身下。我想要逃开,又怕没它跑得快,反被它从背后偷袭,便俯下身去死死把它压住。 一块白色的吊饰从我脖子上露了出来——是我一直戴着的玉八卦!我急忙伸手掏出玉佩,恶鬼刚要抬头来咬我,正好撞上我手中的玉佩。 结果它一声惨叫,拼命挣扎着。我急忙凝聚道心,双目圆瞪,嘴里吐出咒语: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玉,普扫不祥,吾身所至,邪不能前!” 玉八卦闪了一闪,一个黑影从庭娇身上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怨毒地瞪了我一眼。我隐约看见了它的青脸红唇,然后便一纵身向窗外跳去。 墨迹添书 我拿出伤药纱布包了脖子上的伤口,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这应该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吧。我两眼一黑,跌坐在凳子上,大口喘着气。 我脑子里想着这个女鬼的由来,眼睛却看着那把折扇。素白的折扇打开平放在桌面上,好像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我定了定神,再点着蜡烛细看,结果看了个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那两行字的首尾竟不知何时各多了两个墨迹未千的字,首多了“阴阳”二字,尾添了“难千”两字,连起来便成了:阴阳一别长相隔,数落单思泪难干。 本来一封情意绵绵的情书,被它一改竞成余恨未了的阴书——肯定是梦里那个鬼留下的字迹。 经它这么一改,这十四个字就平白透出一股怨恨来,那个女鬼必定是含怨而死的。怨死的厉鬼最难对付,不杀人绝不千休! 庭娇悠悠转醒,一脸茫然。我连忙扶起她: “没事吧?刚才你被女鬼附身,咬我了我一口,不过现在女鬼已经被我打跑了。” 庭娇的脸“刷”地一下吓得煞白,说道: “我好像又做了个噩梦,梦见一个鬼,原来我竟然被鬼附身了吗,” 我怕她多想,连忙拿过扇子转移话题: “刚才那女鬼还趁我不注意,在这折扇上加了四个字。从这扇子上的信息看来,这个女鬼生前为情含怨而死,恐怕麻烦不少。” 庭娇捂着嘴看完了那两行字,惊呼出声: “可为什么它要来找我?我不认识它,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我拧紧着眉头,道: “我也不知道她的意图。但在黄庆身上应该能找到答案,他应该是知道内情的!我们先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去找他。” 哪知道庭娇把头摇得像泼浪鼓一样,楚楚可怜地说:“现在我还怎么敢睡觉,吓都吓死了。” 我以为她是在催促我,便沉默了一下,摸了摸颈中伤口,带着一丝悲壮以及与那女鬼以死相搏的勇气,就去翻符器箱子,说道:“也是,早晚都要解决,不如早点解决了让你睡个安稳觉!我这就作法找出那女鬼的去向,直捣黄龙,收了这怨魂,也省得它到处害人。” “可你的伤不要紧吗?留了好多血……” 我皱了皱眉: “要养好这伤补足气血,至少要一个月,等不了那么久了。” 我取出三支线香,默念咒语,点燃了当空拜了三拜。只见三条烟柱袅袅升起,在我的床上绕了一圈便往阳台外飘了过去。 寻鬼 我就知道有希望,这个女鬼还没走远,她的一些残余气息也没散尽,只要跟着烟走,就能找到它! 我找了个香炉把香插在上面,还没跟庭娇说什么,她已抢先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 我惊讶万分,但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或许我本就想多跟她呆一会儿吧。 跑出寝室后,我们绕到阳台那面,见那烟径直往学校栏杆外飘去,便从后门出了学校,顺着烟走在校外的步行街上。 时间已是夜里十一点半,步行街早已空荡一片。两旁商店大多已关闭,静幽幽的,只能听到我们的脚步声。 我拉着庭娇小心翼翼地尾随着三道烟,很快走到了一条漆黑的街头。半空的烟散作一团,抬头看烟团时,竟发现另有烟雾从地上升起。 低头去看,只见街角昏暗处三点红光明明灭灭,竞还有一个人在那里跪拜! “那不是黄庆吗?”庭娇低声在我耳边说道。我点点头,拉着她刚要走近,却听一阵幽怨的哭声传了过来。先是细如丝竹,而后越来越大声,似哭似笑,忽远忽近,声声刺耳。庭娇吓得抱紧了我的手臂,我扫视着空荡的街头和两旁黑漆漆的建筑,不知哭笑声从哪里传来。 我翻出一张符纸,一指它,符纸燃起,幽蓝的三味真火火光照亮了周围,吓得庭娇尖叫一声。只见一个长发女子凭空冒出来,站在黄庆身旁。黄庆看见女子出现在身旁,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哆嗦。 “又是你这个臭道士来坏我好事!”长发女子转过头来。它青白的脸色,尤其是那双怨毒的眼睛,让我看得背脊生寒。 “哼,你要害人时,得问过我手中黄符木剑肯不肯!”我冷声道。 庭娇颤抖着问: “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来害我?” 女鬼却不回答,只是吼了一声,就伸爪向黄庆捉去。黄庆根本没有躲,而是闭目等死。我却早已拿出桃木剑在手,挥将上去,把剑由下往上一挑,在她插中黄庆心口前及时挑开了它的爪子。 女鬼大怒,转身挥爪要抓我的脸。我竖剑去挡时,手腕竟发软拿不住剑,被它一爪打飞到天上去,另一只爪就势掏向我的心脏! 我急忙捏个法决,手指正夹着一张三角形的护身符,喝一声:“百邪退避!”身上顿时黄光一闪,一层光幕把它的爪子挡了开去,我指间的护身符也化为灰烬。女鬼不肯罢休,又冲上来,我的左手就势一扬,一把朱砂撒了它满头满脸,七孔生烟。这招唤作“掌中沙”,对付人就撒石灰,对付鬼就撒朱砂,是下三滥招式。 我趁机掏出符想要收它,不料它一口气吹来,结果顿时阴风习习、鬼气迷眼。 我再睁开眼时,那女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把手中符纸贴了下去,嘴里喃喃念咒,念到一半时神清目明,才发现我贴住的哪里是女鬼,分明是黄庆——我让鬼遮眼了! 我连忙站起来左右看,发现地上只留下一把素白折扇,早没了女鬼踪迹,甚至连庭娇也不见了!这女鬼一心要害庭娇性命,落人它手里岂不是凶多吉少? 我不知如何是好,黄庆惊魂未定,却去把折扇捡了回来。我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夺过那把扇子问他: “你认识这折扇?” 黄庆慌忙答应:“当然认得!这位同学,你先别扯我,我们赶紧找个大师来收了这个鬼吧!” “我就是大师!你快把扇子和恶鬼的渊源告诉我——不,先把恶鬼名字告诉我!庭娇让那鬼捉去了,事不容迟,只怕慢一点要遗憾终生!”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画图道前因 黄庆连忙把那女鬼名字说出来:杨素雯。 我来不及问他经过缘由,在箱子里拿出一张宣纸,取出朱砂混着墨汁,拿一支毛笔蘸着朱砂,扶稳在纸上,高声念咒: “挥毫一笔书其名,泼墨涂花体自成,哀声笑看阴阳事,百鬼呼来无处藏形!杨素雯藏身之处,请速显现!” 这个法术是我从一个鬼墨术士那里学来的:只要知道鬼的名字,就能随意呼唤尚在阳间的鬼魂。我不是正统鬼墨术士,只能用此法获知鬼的方位,但也足够了!我只觉得有一股力引着那支笔,便只扶着笔,任由它自己往来拨动。 不多时,笔己走完。我拿开笔,看见纸上画着一个扭扭曲曲的圆,这里凸起一块那里凹下去一点儿,就像一条波浪线不规则地围在一起。 这是什么意思?我心中着急,一想到庭娇可能要遭遇不测,就没了平日的冷静,推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黄庆盯着那张宣纸瞧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这会不会是学校的泪心湖?” 我回想了一下站在教学楼楼顶看泪心湖的样子,果然跟这“圆”有几分相像。便赶紧把东西一股脑儿塞进箱子,拔腿就往泪心湖跑,还顺便带上了黄庆,一边跑一边让他说折扇的缘由: 原来那女鬼杨素雯竟是他的前任女友!他虽多情,但对每个人都是真心对待。杨素雯数月前和他吵架后就失去了联系。他原以为对方是要跟自己分手,哪知她竞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死了,还含怨成鬼。那折扇是他送给杨素雯的定情信物,他在庭娇手里看到折扇,就意识到不秒,连忙到校外给杨素雯烧香,求它放过庭娇。 他移情喜欢上庭娇自然惹怒了女鬼,女鬼便天天潜入庭娇梦里要把她逼疯。而折扇,却成了它找到庭娇的工具。今晚有我阻挡,于是它在扇上添了几个字表达自己的恨意,然后要一举把我和庭娇杀掉,却没想到被我打退了。 “所以,你能不能度化它一下,让它还能投胎做人,我愿意退出对庭娇的追求!”黄庆道。 唉,都是痴情人。庭娇倒真是受了无妄之灾,被黄庆喜欢上都要让鬼祸害。我心里已经明白,要度怨魂,必须化其怨恨,解铃其实还需系铃人。 我们跑到泪心湖旁。只见月色之下,一个苗条的身影正缓步走下水,一步步往湖心走。我和黄庆看得真切,是庭娇!她肯定是被鬼迷了心窍,这是要自杀! 我连忙跑了两步要去拉她,猛地被一阵阴风刮肤侵骨。一条水柱把我卷出水去,直甩到岸上。我摔得七荤八素的,好不容易翻身站起,却见面前站定一个青面红唇鬼,冷冷地笑着——正是杨素雯! “素雯,如果你害了人命,会永世不得超生的,放了她吧!”黄庆急道。 “只要她死去,我立刻就能占了她的身体。黄庆,你不是喜欢她吗,那时候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啊!” “素雯,我对你对她都是一片真心,当初我以为你吵架后要跟我分手,却不知道原来你已经死了。你想和我重新在一起,我便下去陪你,你先放了她。”黄庆温声软语。 “你错了其实我并不是要和你在=起,我是要把你喜欢的人都杀掉,让你孤独一生,再不能喜欢别人!” 杨素雯冷笑。 “废什么话!你去拉住庭娇,我来对付它!”我急着救人,不耐烦地对黄庆说道。黄庆连忙向湖边跑去。 “想都别想!”杨素雯冷哼,一扬手,黄庆就如中了无形的重锤,一下子倒飞出去。我绷紧着脸,知道这厉鬼又厉害了许多。那头庭娇一步步走入水中,湖水已没过了腰! ...
盲人二炳是W市的一个不知名的乞丐,他每天都带着一副墨镜上街乞讨。虽然收入不多,但是活得还算自在。他心安理得地接受施舍,因为自己是盲人,而和他一起乞讨的,大多数都是假残疾。 2008年8月8号,二炳躺在火车站的路边。阳光照在他面前的破碗上,金灿灿的。你看,这金饭碗其实不是金钱堆成的,而是源于天地。 富商周礼和妻子季晴准备去北京看奥运会,中午他们刚好路过二炳旁边。 “这么热的天,这乞丐怪可怜的,唉。”季晴说。 “那就给点零钱他吧。”戴着墨镜的周礼看看那脏兮兮的二炳说。墨镜对墨镜,相隔两米,事态万千。 季晴没有理会他,走过去,掏了一百给二炳。 “干嘛给一百?钱多得没处去了!”周礼蔑视的看了二炳一眼,牵着季晴刚准备走,二炳说话了。 “朋友别走。” “嘿,敢情你还嫌少是吧?”周礼有点生气。 “谢谢朋友的善意,我只是想感谢两位而已,我这墨镜不是一般的墨镜,它可以让你看到想看到的东西。” “扯淡,你那墨镜能和我比?”周礼说着,走过去,摘下二炳的墨镜,“我就来看看我想看到的东西。要是看不到,我就把它砸碎了!” 周礼戴上二炳的墨镜,哈哈笑道:“我看到了看到了,你是被车撞死的!” “真的假的?”季晴接过墨镜戴上去,“什么都没有,骗谁啊你?” “哈哈,假的吧!你还给他一百。” 周礼把墨镜狠狠地摔在地上,对二炳说:“骗三岁小孩呢?” 二炳摸索着去找墨镜,周礼见状,笑道:“呵呵,还是个瞎子!瞎子戴墨镜?笑话!” 周礼夫妇走了,二炳把墨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去。 墨镜丝毫没有损坏。 五个小时后,周礼二人来到了北京。人行道上,季晴手机响了,她停下来掏手机,而周礼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这时,一辆奔驰呼啸而来。 呼啸而至的悲伤,季晴尖叫。周礼撞飞三米之外,当场死亡。 肇事者被警方带走。季晴感到害怕:“为什么会出意外?为什么是撞死?那个乞丐?邪门了……可是周礼没有看到,我也没有看到……难道他看到了?” 季晴不敢想下去,因为她当时想看到的是周礼情妇的样子,难道周礼没有情妇,所以看不见? 夜里,二炳躺在破房子里吹晚风。 “这人啊,就是太心急了,还没看到,就等不及了,当然看不到。”二炳想到。他看到了周礼的尸体和季晴惊恐的表情。 2008年8月16日,季晴决定再次去找那个乞丐。火车站的人总是那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卖报的,有卖烧饼的,还有风尘女子在拉客。 季晴看到了二炳,他正在和两个看上去像是恋人的年轻人谈论着墨镜。 “你们戴了墨镜?”季晴问。 “是的,这个还真能看到东西。”这位名叫蒋文的男子说道。 “什么,你说你看到了东西?” “是啊,我看到了我女友,嘿嘿。”蒋文看着旁边的女友赵晓玉笑道。 赵晓玉捏着他的手臂说:“去。” “你们别大意,这不是闹着玩的。”季晴严肃的说。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蒋文疑惑道。 “这个,他凭什么说这副墨镜能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季晴指着二炳说。 “我是好心,你们还不信,那行,不给你们看了。”二炳说着,想拿过墨镜。 赵晓玉犹豫了下,她戴上了墨镜,说:“让我看一次!” 一分钟后,她摘下墨镜,还给二炳,说:“谢谢!”之后什么都没说,跑开了。蒋文追了过去。 剩下季晴和二炳。 “你这墨镜有什么名堂!” “不能说。” “我丈夫死了,被撞死了,你知道么?” “我知道,我从墨镜里看到了。” “你骗人!”季晴说着,夺过墨镜戴上。 “我没有骗你,你看吧。” 季晴惊呆了,她渐渐地看见了那个肇事司机。她说:“怎么可能呢!” “你不信?” “你让我再试试!”季晴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决定再试一次。 “没用的,一段时间只能看一次。” “那下次是在什么时候?” “不知道,因人而异吧。” “那就对不起了,墨镜我带走!” “你带不走的!虽然你看上去能把它带走。”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季晴二话不说,拿着墨镜走了。 “你才疯了!”二炳的耳朵听着季晴离开的脚步声,“希望你没事!” 季晴回到了家里,一路上,她都紧紧地握着墨镜,所以墨镜现在还在。她把墨镜放在洗脸池上,洗了一把脸。擦完脸,季晴发现墨镜不翼而飞。 这天晚上,季晴的亲人报了警,季晴失踪了。寻人启示贴在了街头巷尾。 警方展开调查,但是一无所获。8月23日,蒋警官收到了一条信息,有人看见季晴在失踪的当天出现在火车站,并和盲人二炳发生冲突,之后季晴就拿着墨镜离开了,但是,第二天,二炳又戴上了一副墨镜,和原来的一样。 8月16日,赵晓玉离开火车站之后,去了家里。蒋文问她怎么了,她没有回答。但之后赵晓玉的举止让蒋文似乎明白了什么。 “爷爷,我知道你在这,爷爷,你能看见我吗?”赵晓玉对着一片空地说。 “晓玉,你不会是?”蒋文感觉到她在墨镜里看到了她一个月前死去的爷爷。 “爷爷,我知道你在这,你在这里坐着,你天天看着我们。” 院子里什么动静也没有,赵晓玉的声音让蒋文不知所措。 “晓玉,可能你看到的是幻觉,你太想你爷爷了。” “不会的,不会的!” 蒋文拿她没办法,说:“那或者他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就走了。” 赵晓玉想了想,止住泪水,说:“我回去借墨镜。” 可是,当他俩再次回到火车站时,二炳已经不在了。 墨镜被季晴夺走之后二炳就回家了。他躺在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屋子里很阴凉,虽然很破,但是比起外面的炎热来说,这简直就是享受。夜里,二炳感到墨镜被送回来了,他用手摸了摸身边,果然摸到了。 其实看东西不一定要用眼睛,有时候,心更能看清一切。二炳戴上墨镜,他想看看下一个想拿走他墨镜的人是谁,虽然他知道墨镜总会回来,但是墨镜离身不是件好事。他看到了刚才那个戴过墨镜的女子。 从17日开始,二炳改变了乞讨路线,不去火车站了,转去菜市场。他怕碰见那个女子。但是命运谁又能改变呢?23日上午,二炳在去菜市场的路上撞上了赵晓玉。 “是你吧?你的墨镜能借我吗?”赵晓玉问。 二炳装糊涂,说:“什么?我不认识你啊,什么墨镜呀?” “比别装了,先谢谢你行不?”说着,赵晓玉拿走了墨镜。二炳无奈的表情没有人看到。 赵晓玉回到家,戴上墨镜,她想看看爷爷还在不在。 上次看到的情景再次浮现——爷爷在院子里坐着。 蒋文回来,看到晓玉又再喊爷爷,还拿着墨镜,他急了,跑过去,对她说:“你疯了,这个有用吗?”说着戴上墨镜。 “我可什么都没看到!”蒋文出门把墨镜扔进了河里。 “爷爷,你为什么不说话?”晓玉还在哀求。 “晓玉,你入魔了!我把墨镜扔了,回去休息吧,爷爷死了不能复生!” 赵晓玉很不情愿,从小就是爷爷把她带大的,她对爷爷的感情很深。赵晓玉的爷爷曾经当过八路,左腿受过伤,走路不方便,妻子在战乱中身亡。赵晓玉的爸妈上班忙,没空照顾晓玉,爷爷成了保姆。 “你干嘛把墨镜扔了,我要看看爷爷,就算他不能和我说话啊!” “可是,我,我把它扔河里了。” “我不管,你把它找回来,你不找我就自己去找!” 蒋文后悔把墨镜扔在河里了,他倒是希望把它毁掉,这样就能断了晓玉的念头。可是现在他该怎么办呢? 河水不再和以前一样清澈,绿色的水生植物像病毒一样蔓延。墨镜在深水中,安息。蒋文消失在了夜色中。 茫茫的夜色,另一行人正在赶往二炳的住所。 “蒋局,这个瞎子有嫌疑吗?不像啊!”曹阳疑惑地问。一个瞎子能干吗?绑架?这个恐怕蒋警官也回答不了。 “去了就知道了。”蒋警官看着前面的路,感到一阵不安。 警方赶到时,二炳戴着那副墨镜,正吃着一碗热干面。 曹阳说:“二炳,我们认为你和一起失踪案有关,请配合调查。” “不关我的事,与我无关,都是自找的。” “这么说你知道?你的墨镜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不是被别人拿走了吗?”蒋警官问道。 “呵呵,说了你们做警察的也不会信,这个墨镜有秘密。” “什么秘密?”曹阳问。 蒋警官没有立即说出来,他还想看关于墨镜的来历,但是,他感到了一阵晕眩。 “蒋局,你怎么了?”曹阳惊恐道。 蒋警官摘下墨镜,但是,眩晕感越来越强烈。曹阳等人把他扶住,但是都被他甩开了。蒋警官靠着墙,硬撑着再次戴上了墨镜。 他隐隐约约看到的是两个男子正在激烈地搏斗。其中一个像极了二炳,而另一个,像是一个军人——赵晓玉的爷爷。 蒋警官彻底昏迷。 等蒋警官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了,曹阳守在他身边。 “二炳怎么样了?”蒋警官问道。 “没有再醒来过。” “墨镜在哪?” “局里。” “现在就走。”蒋警官等不及了。 局里面,赵晓玉和蒋文正在做笔录,蒋警官又一次戴上墨镜,然而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试了半天,仍然没用。似乎墨镜已经失去了魔力。赵晓玉走的时候,蒋警官对她说:“赵晓玉,一切都过去了,你爷爷是个好人,希望他在天堂过得幸福。你也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了。” “蒋警官,我能不能把墨镜带走?我想留着作纪念。”赵晓玉诚恳地说。 街上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经过了夜的黑暗,一切又渐渐炙热。一对情侣手牵手走过,那个女的,带着墨镜。 蒋警官望着他们的身影,对曹阳说:“去季晴家吧!”。。。 ...
五年前的六月二十八号,天气非常炎热,我永远忘不了这天.... 由於学校放假的早小清(高二,也就是我)和国二的小表弟志文,计画一起到高雄找表哥明彦(工专四年级)..... 「喂,是表哥吗?我是小清啦!我和小表弟想要去高雄找你喔!」 「你们两个小鬼,放假了喔,要来可以,不过一切都要听我的喔。」表哥恐吓地说我和志文只要有得玩就好,很快就答应罗,於是和表哥约好时间,坐火车到高雄,并由表哥开车来接我和表弟,到了表哥家...... 「表哥,最近有没有什麽消暑A计画呢?」我这样问表哥.. 「你们两个唷,真会选时间,明天要和同学到玉里溪烤肉,听说玉里溪是以水鬼着名的,好多人不明不白就在溪溺水..」表哥说.. 「哇!这样你们还要去喔!胆子真大!」志文惊讶的问.. 「哈,那是传说啦,根本没这回事的,好多人都去烤肉过的啦。」表哥说 「志文,你真是人小胆子也小耶,怎会有这种事,一定是他们游泳技术太逊啦」我说.. 「好啦,不要说了,不然烤肉快乐的气氛就破坏了啦。」志文说.. 「嗯..你们两个今晚要早点睡喔!明天要五点就要把你们挖起来了!你们两个只要人去就好,不用带东西啦。」表哥这样消遣我们两个白吃白喝的。 「好,都听表哥的!」我和志文异囗同声地说,其实心理不是滋味。 真的一大早就被叫起床了,迷迷糊糊就到相约的地点[高雄市政府]前集合,表哥有五个同学要去,三女两男,看来我和表弟志文好像是会发光的电灯泡,加我们三个有八个人分成两台车像玉里溪出发,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才到了玉里溪...... 「哇,好棒的景色,有石头、有水、有树、有山...不过很安静耶」志文说.. 「这不是在说废....物利用吗?这里是深山了耶!不过这里的确很安静」我说.. 「你们两个,在这附近找一些小树枝来,不要走太远喔!」表哥派给我们一个任务 「喔!好吧。」我不情愿的答应了....... 我和表弟在这四处晃过来又晃过去,乱逛的成份远大於捡树枝的任务,玉里溪的风景风景虽美,可是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麽舒服,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小清,你看那边有一些纸钱耶!还有一个牌子耶」志文大喊.. 「哪里 ?可能是人家来这里拜拜或是扫墓的吧。」我说.. 「小清!你快看溪 有一团黑黑的不知道是什麽耶。」志文又说.. 「唉唷~你真是大惊小怪耶,那是水 的青苔啦,叫你平常多读书就不要,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我有点烦的说。 就这样我和表弟随便捡了捡树枝就回去等吃了,因为有女生在场所以男生做的是像起火、搬石头等粗重的工作,一群人嘻嘻哈哈又唱歌又听音乐,我和小表弟仍是大家消遣的焦点,不过由於我们年纪"小",所以什麽事也没做就吃的饱饱 的了,这次来高雄真的是来对了。一直到下午两点,太阳公公一点也没有人道精神,似以最大的火力在烤我们..... 「小清、志文,天气这麽热,我们下水游泳如何?」表哥说.. 「我不要,你们两个下去就好。」志文说.. 「亲爱的表哥,我就在等着您这句话!」我说.. 由於没带泳具在场还有女生,所以我和表哥穿着短裤打赤膊就跳下去了.... 「哇..水不会很深耶,而且好凉唷。」表哥说.. 表哥的两个同学没多久也跳了下来,四个男生在水里泼来泼去,也不停往岸上泼水,我和表哥一组和其他两个人玩骑马打仗,就这样玩了好久........ 「你们看,水里那团黑黑的好像离你们越来越近耶。」志文大喊.. 「志文不要大惊小怪啦!」我对志文说.. 「真的!你们快看。」志文又大喊,旁边的女生也走过来了...... 以我们四个人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哪里有一团黑黑的,於是我们还是不里小表弟,还往他泼水..... 「真的喔!你们快点上来!」其中一位女生大喊。 「我们上去看看他们在说什麽吧!」表哥的同学说.. 於是表哥的同学慢慢往岸上移动,我和表哥也觉得莫名其妙准备往岸上走的时候,好像有什麽东西很用力拉住我们两个的脚,我和表哥突然摔跤跌到水里去,我和表哥再用力挣扎到水面...... 「大家快到岸上去!水里面有怪东西....!」表哥大喊......... 表哥的同学很快的往岸上游,我和表哥跟在後面像是在逃命一样,用力往前游...... 「哇......」我大喊.. 我和表哥又被抓到水里,表哥抓住了我的身体用力把我往岸上推,他自己却往後退去...... 「快游回去,....」表哥对我大叫.. 我拼命往岸上游,等我上岸的时候表哥在离岸上约三公尺的地方挣扎,只能偶尔看到头和和手,并不时听到表哥喊叫声,岸上的人往表哥丢了一条绳子希表哥能够拉到,可是我们渐渐看不到表哥了,那地方一直有气泡和土混合冒出来,这一切发生太快了,这时其中一位同学开着车下山求救,我们继续在岸上喊着表哥,并一直来回抛绳子,没人敢下水救他,我看着我的左脚有一条被拉过的伤囗,似是被夹伤了,就这样,一直等到救援的人来,大舅舅和舅妈也来了.... 下午四点,来了好几个消防队员,带着橡胶皮筏、潜水用具、长竹竿,在出事地点打捞,晚上七点,消防车的灯光和汽车车灯照亮了整个玉里溪,消防车云梯横越过了玉里溪,我和表弟看不到那团黑黑的了....... 「是谁把这个牌子弄倒的。」一位消防队员大骂...... 我和表弟惊讶的发现,岸边那个倒着的牌子上面是写着 "暗潮危险,请勿下水游泳" 其实我明白,根本不是什麽暗潮,我们一定遇到什麽怪物了,或是我们吵到他了,一位消防队员过来问我们为什麽要跑到这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没有知道该怎麽回答,我也向消防队员告诉了事情的经过......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水里的东西,我们也拿他没办法」消防队员说.. 晚上八点了,我们大家先被送回去了,这个地方实在不能待太久,悲伤夹杂着阴冷,打捞的行动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消防队员打算明天到下游寻找,隔天早上,我和志文就提前结束计画回家了,老爸听到消息,我首先被痛骂了一顿,几天以後听妈妈说表哥在出事地点下游出海囗的水闸门被发现,这足足漂流了好几十公里..... 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天,此後我只在合法的海水浴场游泳池游泳,再也不敢在河边游泳了,要是没有遇到过,我还是一直亲信自己的游泳技术,前几天听到有国中生在双春溺水,又让我想起这段回忆.... ...
1.命案 高队下了警车,伸了个懒腰。先到的同事们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周围荒芜,没有路人的指指点点。 高队带着小刘和胖子一前一后,撩起警戒线跨进警戒区域。在巡视了一周后,高队的目光最终锁定在现场的中央。那里的地上,平平地放着三具尸体。 高队伸手,小刘用手肘撞了胖子一下,胖子一顿,赶紧从怀里摸出口罩递给高队。他捂住口鼻,探身过去,撩开白布。 三具尸体的脸被野兽咬得面目全非,脑浆流出后脑,半凝固在他们稀松的头发上。 小刘有些反胃,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不能习惯现场的气味和这些形状怪异又悲惨的尸体。 高队将白布放下,扭头看看他。 “要吐的话,去那头。” 接着,他轻轻提了下裤腿,蹲下身,用手里的口罩,抬起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腕。 “手上没有指纹——” 高队轻轻地说了句,接着回身。小刘离得不近,脸色煞白。胖子皱着眉,捏着拳开口,那声音就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还带着某种暧昧的泡沫声。 看了一会儿,高队笑了笑,起身掸了掸灰。 “行了,收队回去。小刘,你去查查这几个人的身份,看和之前找到的那具尸体有没有关系,别给我闹出个什么连环杀人凶手就行。胖子,你记得盯紧鉴证科,催他们赶紧给我把报告出出来。” 一阵秋风刮过,高队打了个哆嗦,声到末尾,颤了颤。他搓搓手,抬起头,天上有黑色的鸟伶仃飞过,间或着发出孤寒的叫嚣。 “变天了啊。”高队自言自语道。 2.自导自演 当落座后,乐儿将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酒杯边缘,若有若无地顺着杯中那一点酒水晃动。 红色的冰葡萄酒,味道甜蜜又醇浓,不加注意就会贪多上瘾,然后醉过去,直至不省人事。 这样很好,这样最好。 他举起酒杯,轻轻摇晃了下,眼睛瞥了瞥乐儿,旋即移开,那颜色并没有改变。 镇定,他告诫自己,此刻任何的异常都有可能吓退乐儿对他的杀意。 房间里的钟表“嘀嗒”走着,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没有可能出现的一切意外,需要的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勇气,以及他安排的时间而已。 “今天怎么这么早?” “嗯,我们开会,提前下了班,我就过来了。” 说罢,乐儿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接着在低头的瞬间,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自己的手表。 她在对时间。 他在心里小声地告诉自己,并为乐儿的缜密而叹服。乐儿的声音沉稳,对答如流,想必过来之前,她已经反复练习过两人间可能进行的一切谈话。 他的目光游移着,停顿在乐儿的手提包上——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毒药。 他叹了口气,很快移开了视线,仰头大口喝了一杯冰葡萄酒,接着又给自己满上。 他必须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他必须烂醉,然而又保持最后一丝的清醒。 “刚才黄楼来过了。”他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对乐儿说道。 乐儿明显地顿了顿,这个情况让她始料未及。 “你遇到他了吗?”他问。 乐儿的眉头皱起来,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彻底放松了精神,往后稍微仰了仰,靠在沙发垫子上。 嗯,黄楼也一定没有看到乐儿。时间他算得很精确,刚才那样问,与其说是确认,倒不如说想给乐儿提个醒,免去她动手可能发生的一切弄巧成拙。 “那家伙,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你也知道,最近那笔生意一直谈不下来,他拉不到我这边的合约,业绩一定会受影响。” 乐儿迟疑地点点头,环顾一下周围:“你们刚才吵过架了?” 很好,乐儿是个聪明姑娘,她已经发现了丢在墙角的文件,虽然已经被随意整理过,还不免露出争执痕迹的客厅布置。 这为她节省了更多的时间,提供了更多的便利。 “是啊,那小子疯起来就像条狗,吵得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他说什么了?” “嚷嚷着要杀掉我。” 他抬起眉,不出意外地看见乐儿僵直了身子。他冷冷地嗤笑了一下,往前倾身,从怀里摸出一包白色的东西丢在桌上,大着舌头开口。 “你看,我早就准备好了。” 乐儿探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只有拇指大小的白包,疑惑起来:“这是什么?” “黄楼他们做的药。”他顿了顿,故作神秘地伸手将包打开,露出里面白色的片剂,“就这个,他们偶尔会拿去给老人吃的药。” “就是你说的那种药?” “嗯,对,黄楼告诉过我,这种药可以镇定神经,缓解老年痴呆。本来是件好事,可他们老板心黑,想早点投入生产,所以暗地里给孤老院的老年人吃这种药做实验。前两天出了事情,被他们压了下去。” “什么?”乐儿的手颤抖了下,酒杯晃荡,酒水洒出来一些,滴在桌上。她赶紧从包里摸出纸巾,擦拭着那块污渍。 他伸手,拦住了乐儿的动作:“没关系,这房间很久没打扫过了,我叫了钟点工阿姨,大概,”他抬头看了看钟,“一个小时以后她就会过来。” 一个小时,这个时间足够乐儿完成谋杀他的计划,并悄无声息地离开。 “给我说说黄楼的事情,你们两个就是因为这种药争吵?”乐儿转移了话题。 “不止。”他又喝了一杯酒,接着将最后一点酒倒进杯中。 “给老人试药这个主意,也是黄楼提出来的。三年前,在他的策划下开了这家敬老院,打着照顾独居老人的名号,其实背地里就是在给老人们尝试各种不同的药物。 ”刚开始他们还只是试验一些抗敏类的轻型药剂。一年前,他们研究所的资金链出现问题,风投不愿意继续注资,黄楼决定用老人们进行试验。“ ”你……一年前就知道了?“ 他点点头:”是的,我知道,也参与了。“ 乐儿抽气的声音被刻意地压制下去,他笑了笑,将嘴角的弧度隐藏在高举的酒杯边缘。 ”药物在最开始是有效的,虽不能治愈老年痴呆,但能抑制他们的幻觉和幻听。可到了后来,出了一件事。“ ”什么?“ ”有人死了。“ 乐儿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抬起眼,盯着乐儿,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耸耸肩: ”有两个重度患者,因用药量过度,死了。“ 6.痛苦的回忆 乐儿偷偷地潜回医院,将氰化物物归原位,又将所有钟表调回了正常时间之后才裹紧了衣服,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她想不到自己竟如此好运,连药物都不必亲自准备,日后更没人能怀疑到她的身上。 在做完这一切后,她怀抱着巨大的恐惧回到了家里。在房间的灯打开的那一瞬,恐惧又变成了无法名状的悲哀。 心脏被撕裂的疼痛感叫人无法喘息,她干呕着倒在床上,却流不出半滴眼泪。 胡佑明被她杀死了。 她精心策划了两年的谋杀,终于在今天落下了帷幕。 她在这两年中,每时每刻都想杀死胡佑明,胡佑明在她的脑海里以各种方式死了不下数百次,然而真当这一天来临,她才发现,自己唯独算漏了一点,她爱上了胡佑明。 以至于这个人真的死去时,她根本无法承受那随即而来的悲痛。 爱上杀死姐姐的凶手,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胡佑明比她大七岁,和姐姐同龄。乐儿和姐姐长得极像,性格却南辕北辙。 当时在姐姐他们大学里,胡佑明和姐姐郎才女貌,一个是学生会会长,一个是校花,没人能对他们的配对说个不字。 彼时,她正在读初中,一个炎炎夏日,在她还奋力地埋头苦读时,胡佑明应姐姐之邀,到她家作客。 那是她们位于乡下的祖屋,冬暖夏凉,夜晚必须拉上蚊帐,不然会有成群结队的蚊虫伴着萤火虫接踵而至,又浪漫又窘迫。 胡佑明和姐姐当时住在隔壁。 父母不在家里,乐儿躲在床上,听见隔壁的窃窃私语,还有姐姐刻意压低的轻笑,脸上的红怎么也退不下去。 她没有和胡佑明说过什么话,她的性格内敛而姐姐外放,她们不像姐妹,倒像朋友。姐姐叫迟欢,她是迟乐。 初识时,姐姐带着胡佑明到她跟前,跟她介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叫哥哥。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哥哥,旋即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落下姐姐在身后低低地笑,还有胡佑明轻声地阻止。 哦,对了,胡佑明那个时候,还不叫胡佑明,他叫张承志。 她想努力,努力长大到姐姐的岁数,变成姐姐那样的美人,然后找到属于自己的张承志。 可还没等她长大,变故接踵而至。 7.往事 那年的夏末初秋,父母的车在盘山路上遭遇了车祸。一车二十三人,死了二十二个,只剩下司机一人,逃逸之后再未出现。 现场监控发现,司机属于疲劳驾驶。追悼会上,迟乐紧紧抓着迟欢的手,哭得不成人形。迟欢惨白着脸,没有任何动静。她美得就像一尊白玉的雕塑,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迟欢身边,是同样惨白着脸的张承志。迟乐偷偷看着张承志,希望这个哥哥能够将她们带出地狱。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才是真正让她无家可归的凶手。 葬礼之后,姐妹两人继承了一笔极大的遗产。因为迟乐还未成年,所以遗产由迟欢打理。 她跟着姐姐搬了家,卖了过去的房子,丢掉一切拥有父母气息的东西,企图开始新的生活。 迟欢开始早出晚归,浓妆艳抹,有时回家已经酩酊大醉。她的眼中再无快乐,满满的都是绝望。她迅速地消瘦,不成人形。 迟乐大约能猜出迟欢在外面做了什么,从她被撕破的衣服,还有嘴角的淤青都显示着姐姐的堕落。 而这个世界上似乎唯一能提起她兴趣的,只有逃逸司机的消息,以及张承志的陪伴。 迟乐曾寄希望于张承志,期待他能带给迟欢以救赎。 再然后,在她即将高中毕业的前夕,她从门缝中听到了姐姐和张承志的争吵。 他们摔破了一切可以摔的东西,姐姐跪在地上嘤嘤哭泣,张承志背对着门,身体佝偻着,地上散落着针头。 迟欢吸毒了,她没救了。 第二天,姐姐和张承志飙车,一死一伤。姐姐死了,张承志却还活着。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姐姐所有的遗产转到了张承志名下。 第七天,姐姐的葬礼,张承志拖着重伤的身体从医院里消失,带走的还有那笔巨大的财富。 警方的调查结果是车祸意外。然而迟乐知道,这是张承志蓄谋已久的,因为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出事前一天晚上,自己从门缝中看到的张承志的脸。 那时,张承志的脸上写满了厌恶、算计,还有贪婪。他和姐姐争执,接着一耳光打在了姐姐脸上。姐姐捂着脸坐在地上嘤嘤地哭,接着忽然又扑上前,抱住他的腿。 乐儿猛地回身,不忍再看下去。 乐儿咬着床单狠狠地将回忆和啼哭声压进心里。 再次见到张承志是在她大学将要毕业,四处求职的艰难时期,她那时换了名字,也换了身份,潜伏在这个社会的角落里,只想做一个边缘的人物。 她在制药公司和张承志擦肩而过,虽然那人已经彻底改头换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他们之间只是一个错身,连衣角都不曾接触,可在阳光倾洒的瞬间,乐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惊立当场,无法动弹。 乐儿捂住耳朵,可还是挡不住自己那细密的哭泣声。她就这样持续无法停歇地哭泣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乐儿泪眼迷蒙地抬起头,赶紧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停止抽泣,起身背对着门口坐直了。 门开了,站在外面的是那个一直不怀好意的房东。曾经,她对胡佑明抱怨过这个总是窥视她的家伙,又因为自尊,不肯接受胡佑明的帮助,所以一直住在这间阁楼里。 矮小的房东探头探脑地进了屋子,左右巡视,接着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安小姐,我听见您在哭,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我很好。“ 房东往前走了一步:”您要有什么困难记得告诉我啊,年轻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 ”劳您费心了。“ ”那您看这个月的房租——“ ”我后天领到工资了就给你送过去。“ 房东搓着手笑起来,那声音沙哑得叫人作呕:”其实安小姐,我也不是想催您,不过您看,这物价又涨了……“ ”林老师,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能一会儿聊吗?“ 乐儿忍无可忍地打断房东的话,转过头。房东一愣,唯唯诺诺地点点头,哈着腰退出了门。 乐儿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刚才,那一晃而逝的,令人战栗的颜色,是什么? 8.神秘的数字 指纹鉴定、目击者口供以及尸检报告是同一天放到高队桌上的。 结果显示,胡佑明死于突发性心脏麻痹,现场布满了黄楼的指纹,以及楼群周围没有人听见狗的叫嚷。 根据周围采集的口供来看,黄楼当日的确与胡佑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除了物管之外,还有一些住户也表示自己或多或少知悉了两人的争执。 ”头儿,这个黄楼好像和胡佑明是合作伙伴,我们拿着照片去认了一圈,附近的人都多多少少见过他。就算胡佑明家里出现了他的指纹,也说明不了什么吧?“小刘说。 高队摇摇头:”出现他的指纹是没什么好稀罕的,但如果只出现了他的指纹,那就奇怪了。“ 说着,高队将指纹报告取出,递给胖子:”看看,早上发过来的,胡佑明的客厅里只有黄楼一个人的指纹。“ 胖子皱着眉,按照指纹报告上写的念了起来:”客厅采样报告,于酒杯上发现胡佑明指纹五个,除此外,房间中共发现黄楼指纹四十二处。“ ”连胡佑明自己的指纹都没有?“ 高队沉吟片刻,大步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办公室位于二楼,院里扫地的大叔弯着腰,沉默着,一下一下打扫着,丝毫没有将刚才的动静放在心上,高队指着楼下,转身对两人开口。 ”从表面证据看,黄楼最有嫌疑。但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能是因为这些证据太明显了,所以才更显得突兀。“ 他打了个寒战,将窗户关上:”你们看,我现在的位置,和胡佑明的客厅位置一样,都是二楼。楼下是个院落,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我刚才故意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扫地的大爷连头都不抬一下,如果要引人注意,我甚至得砸点什么东西才行。 “可想而知,当时胡佑明和黄楼的争执到底有多么激烈。但我好奇的是,第一,到底胡佑明所谓的要揭露黄楼什么罪行,而且那么恰好,这种见不得人的话会让恰好路过的保安听见;第二,如果像周围人说的,胡佑明是那么注重保护隐私,注意安全,又和蔼可亲的人,为什么偏偏是那天,他会愿意叫人听见他和黄楼的争吵,之前又为什么让几乎整个住宅区的人都认识了黄楼?他心里到底在捉摸什么?” 胖子“啊”了声,上前一步:“头儿,你意思是,胡佑明的死,搞不好另有玄机?” 高队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的死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说来说去,也就是药物致死。奇怪的是他死亡的时机,这才是最无法解释的地方。 ”为什么房间里没有指纹,为什么他会时刻了解监控的位置,为什么他要故意叫人看见他和黄楼的争吵? “还有,黄楼如果已经注意到周围有人看到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对胡佑明下毒?要知道,如果争吵过于激烈,冲动之下,人是不会考虑下毒杀人的,一般而言直接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吧?”高队眯了眯眼,“这么一层层分析下来,我怎么觉得这个胡佑明更像是自杀呢?而且,102到底是什么意思?” 9.陷阱 从听到胡佑明死讯的那刻起,黄楼就知道自己完了。胡佑明不会放过他,这件事在他去胡佑明家里求情时就有了定论。 而在胡佑明家里的争吵,更像一场有意安排的闹剧,起初他只是求饶,然而胡佑明却忽然起身到了窗边,沉思片刻后,用一种近乎恶毒的语气,从祖宗十八代开始咒骂起他。 当时黄楼呆住了,过了许久,直到胡佑明威胁他,要将老人院的秘密公之于众,要和他同归于尽那刻,他才真正忍无可忍,跳起身一拳揍在胡佑明脸上。 明明他才是被逼上绝路的那一个。而时至今日,到胡佑明的死信传来,黄楼也没能想明白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胡佑明又为什么要步步紧逼,致自己于死地。 孤老院建立的初衷就是一心向善,算是给过往的自己赎罪,谁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龌龊的事情。可当资金链断裂,研究陷入瓶颈,公众的疑惑纷纷而至时,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来解决摆在面前的一切困境。 直到那个姓李的老头抓着他的手威胁他的那一天。 李老头是最早一批住进孤老院的老人。他没有伴侣,没有儿女,连条狗都没养过,年轻时和人逞凶斗狠,砍掉了三根指头,在脸上留了一条长疤,常年靠低保和给人看大门过日子。 当连续三天在自家门口捡到黄楼做的公益广告后,他觉得这是天意,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开始时,孤老院的老人不多,黄楼也算上心,很快将每一个老人的名字都记了下来。 李老头是他最不喜欢的那种老年人:倚老卖老,撒泼耍赖,斤斤计较,从一个人的老年就可以看出他年轻时是个什么性格。 黄楼对李老头一直漠不关心,没有任何的在意。 彼时,黄楼正在研究一个项目,如果成功,将是人类科学史上的重大突破,将解决老年痴呆患者的精神稳定与记忆确保双重需求。 项目研究需要大量经费,政府拨款远远不够,而融资风投也对他们的项目心怀疑虑。 就在黄楼抓心挠肺,每天为了研究经费四处奔走时,胡佑明闯进了他的生活。 他不知道胡佑明的来历,此人仿佛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没有过去,也不谈现在。孤身一人孑然在城市中生存。他亲自来了黄楼的公司,开口就是两百万的融资。 黄楼也是急得没了人形,和胡佑明谈了几日,发现这个土豪似乎对药理颇为在行,草率之中,便与他签下了协议。 协议中对利益的划分尚算合理,只是胡佑明加了一条,他自己也要参与研究,并且要求进入的是核心研究部门。 起初,黄楼并没有觉得不妥,相反,他更乐意自己的团队来个药理方面的天才。也是到了后来,他才渐渐觉察出胡佑明包藏的祸心。 在胡佑明的帮助下,药物逐渐成型。只要实验成功,就能投入批量生产。 小白鼠找好,人员配备齐全,就在要进行实验之前的那个夜晚,胡佑明忽然打电话给黄楼,说要和他在酒吧小坐一会儿。 黄楼依约到时,胡佑明已经喝了几杯了,见黄楼来了,便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半强迫地把他摁在自己身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 那期间,胡佑明虽有醉意,却一直紧紧地盯着黄楼的眼睛:“哥们儿,你说在小白鼠身上做实验,就算成功了,真的拿到人身上,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百分之八十以上吧?” “那就是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会失败。” 黄楼扭头,看着胡佑明。他觉得胡佑明在有意无意地暗示什么,他觉得这种暗示就像有毒的蛇,勾引出了他自己心底里一直隐藏着的某种期待。 “你说,如果是在人身上试试……”黄楼犹豫着开口,又闭上嘴。胡佑明忽然笑了笑,他的表情轻松了一些,他又倒了一杯酒,同时也给黄楼满上。 “志愿者?”黄楼试探道。 “何必那么麻烦?”胡佑明举杯,和黄楼碰了碰,“如果在一个人身上成功了,可比在一百只老鼠身上成功还要有用得多。” “你……有人?” 胡佑明忽闪着眼睛,那张略微僵硬的扑克脸,倏地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 是的,他有。他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黄楼问出这致命的一句。 当晚,胡佑明趁着酒意开车将黄楼带到自己家里。 下车时,胡佑明对黄楼说了句话,许是风太大了,黄楼没有在意。直到后来黄楼回忆时,才突然察觉当时那句话里的杀意。 胡佑明说:“黄楼,要是刚才我们俩出了事,你猜谁会活着?” 黄楼直到坐进警方审讯室的这一刻才想明白,他们俩谁都不会活着。胡佑明早就不想活了,他要做的不过是拉着自己一起死而已。 黄楼的冷汗不停地下来,他坐在询问室里,警方带他走的时候,他显得异常配合,现场的证据肯定对他十分不利。 胡佑明掌握了所有他用孤老院老人做实验的证据,那天叫他上门,也不过是为了故意激怒他,好叫他留下证据。 而他就这样一次次地,被胡佑明玩弄于鼓掌之间。 然而他不明白的是,到底胡佑明为什么要这样陷他于不义,他分明没有下毒,胡佑明怎么就死了呢?难道之后还有人去过?难道有人早就知晓了他和胡佑明的矛盾,所以伺机嫁祸给了他? 黄楼抬起头,双眼空洞地看着前面的双层玻璃。 他知道,在玻璃的那头,有不止一个警察,正从一切角度,细腻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正如那天他和胡佑明回去,在胡佑明的地下室里,隔着玻璃,观察病床上那个已经丧失人类基本尊严的男人一样。 10.地窖 高队站在双向玻璃后面,认真地盯着黄楼打量。胖子在左小刘在右。高队看了一会儿,一脸严肃地回头,看着两个人。 “我这两天回去思考了下,越来越觉得这案子里面还有别的东西。要是办好了,弄不好还能钓出别的大鱼。小刘,你跟着我进去问问黄楼。胖子,你再去一趟胡佑明家,找找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胖子点头,正了正帽子,转身朝屋外走去。高队良久地注视着玻璃那头的黄楼,过了一会儿,他回头,看着小刘。 “小刘,胖子进队之前,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小刘摇头。 高队哦了声,心不在焉地回过头。过了会儿,他露出个微妙的笑容:“奇怪了,为什么不叫呢?” “您说什么?” 高队摇摇头,不理会他的问题。 “小刘,我还是对102这个数字很在意,你用102当关键词,去查查和它相关的一切可能的事件。”说罢,高队推门进了审讯室。 黄楼猛地抬起头看着他,整张脸上毫无血色,显得死气沉沉。 “我知道,胡佑明死了,你们第一个肯定怀疑我。毕竟他死之前,应该就只有我去过。”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怀疑你?”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黄楼叹了口气,“那天我和他争吵了两句,还被人看见了。现在整间屋子都留下了我的指纹,我才走他就死了,你们不怀疑我,还能怀疑谁?” “所以——你杀了他吗?” “我说没有,你相信吗?”黄楼盯着高队。 高队看了他一会儿,笑着移开视线:“相不相信不好说,毕竟现在还没个定论。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胡佑明要针对你。 ”我们调查过,你和胡佑明是商业合作伙伴,但现在你的研究陷入停滞,也让胡佑明的生意受到了波及。你们在利益链上出现了矛盾,他想撤回资金,如此一来你的研究将整个泡汤。名声、地位还有金钱都会化为乌有,你要杀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黄楼点点头,他的食指和中指被烟熏黄了一小块,看得出最近他的焦虑与日俱增。 ”我们的法医从胡佑明身体里提取出了致命的药物,正巧是你研究的治疗老年痴呆的药物成分。一切证据都指向你,现在情况对你很不利。“ ”所以我已经被判定为凶手了?“黄楼绞着手指,指节根根泛白,被他捏得没了血色。 ”不,我现在只想问问你,你和胡佑明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置你于死地?“ 黄楼这才惊醒一般,猛地瞪大眼睛看着高队。 高队敛下笑容,倾身向前:”你要明白,现在只有坦白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毕竟犯任何罪——都比杀人罪来得轻松吧?“ 黄楼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接着又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他沉思片刻,一把抓过桌上的水杯,仰头将水灌进肚子,接着抬起脸,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高队。 ”你们去胡佑明家里时,难道就没有发现一个秘密的地窖?他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答案都在那个地窖里面。“ 高队扬眉。小刘闻言,立刻摸出手机,想给胖子打电话确认。然而就在此刻,高队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盯着黄楼笑起来:”没有,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地窖。“ 小刘愣了愣,黄楼的脸色瞬间煞白:”不,不可能啊!怎么会……“ 11.人体试验 黄楼完全没想到胡佑明家里竟会安装了这么一个隐蔽的地窖。更没有想到的是,地窖里还躺着一个男人。 胡佑明带着他走到玻璃窗前,指着里面的人开口:”他是我从大街上捡回来的,没有亲朋好友,已经是老年痴呆的重度患者。治好了,功德一件;治不好,也不会有人察觉,就当你做好事,送他上路了。“ 黄楼怔怔地,几乎将脸贴上玻璃,死死地盯着玻璃里面的男人,问:”他多大?“ ”从牙齿判断,不会超过五十。“ ”这么年轻?“黄楼倒抽一口凉气。 胡佑明耸耸肩:”这种病已经越来越‘低龄化’了。“ ”你不害怕?“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们的药物其实没什么问题,如果能确保安全,以后就是做天大的好事。“ 胡佑明凑近黄楼,他的声音低沉呆板,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而且黄楼,你自己心里清楚,为了这项实验,你投入了多少,而我又投入了多少。“ 黄楼惊惶地回头,胡佑明又站在了一米之外的距离,仿佛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喉咙。 黄楼咽了口口水,过了片刻,轻轻开口:”你确定没人会知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黄楼咬了咬牙,犹豫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 要是当初没有答应胡佑明的提议,该有多好。 他抓住头发,又喝了一杯水。高队的笔尖一直在桌子上轻轻地点着,他双目炯炯地看着黄楼:”后来呢?“ ”后来实验成功了,病人的情况好转,逐渐有了起色。“ ”这不是好事嘛,为什么你们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因为——就在实验成功不久,病人死了。“ 高队手里的笔停了下来,他的眉头跳了跳,似乎终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病人会死,“黄楼摇摇头,”按照我们的剂量和配方,根本没有死亡的可能性。“ 黄楼觉得自己再次坠入了那段可怕的经历,随着他的回忆越多,那段经历被挖出来的就越详细。 每一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犹如一把尖刀,重新刺向了他的身体。 19.落幕 乐儿是一个礼拜后从医院出来的。出院那天,天气晴好,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 她手里攥着胡佑明写给她的信,信是胖警察从她的木质地板里撬出来的。警方已经给胡佑明的死亡定了性,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自杀。 胖警察,这个害死她父母的凶手,七年后,竟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阴差阳错地在另一起案件中被逮捕归案。她下的毒,她杀的人,她的密谋,到头来在警方的档案里居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乐儿茫然地站在街头十字路口。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她重新摸出信纸,阅读起自己已经烂熟于心的字句。 乐儿: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你不必悲伤,因为我与你之间不过是一对萍水相逢、互相慰藉的陌生人而已。 我的死并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地方。如果唯一要说,只能叹一句时不予我。你也大可不必为痛恨过我而感到丝毫内疚,因为这两年来,我只是利用了你的青春美貌,为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增添一丝乐趣罢了。 我死之后,这笔钱属于你,你带着它们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生活。只是不必记得我,也不必再回顾我与你的过往。 去吧,我的姑娘,你拥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不要再让它们被我这样的罪人污染。我并不爱你,从不爱你,再见了。 胡佑明 信的末尾,是一个银行保险柜账号,102号,密码是她的生日和姓名拼写。乐儿尝试了几次,在“安乐”这个名字无法应答之后,哆嗦着双手,输入了“迟乐”二字。 保险柜开了,里面是张承志曾经带走的属于姐姐的全部财产,他将那些钱兑换成了等值的黄金。 那一刻起乐儿就明白了,连司机都能从模糊的碎片中认出她,更何况曾与她相处甚久的胡佑明。 他知道她是谁,知道,所以不认她。知道,所以由着她杀了自己。 胡佑明拿自己的命换了她的仇恨。他拿走姐姐的财产,精心策划了七年。他刻意在厕所的呕吐,暗示她黄楼的到来,还精心准备了和她常用维生素片相同大小的药丸,这一切,都是胡佑明故意为之,用来洗清她嫌疑的手段。 她拼了命地想要谋杀的那人,却拼了命地保护她。 他不爱她,他在信的末尾这样写着。 乐儿仰起头,任凭眼泪如细碎的流沙般顺着脸颊滑下。其实她明白的,一直都明白,张承志没有害死她姐姐。她从张承志看着姐姐的眼神里读出了自己的影子。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疼与爱怜,是无法被掩藏的。 如今,当一切尘埃落定时,乐儿终于可以承认自己的爱意,也终于明白了胡佑明的初心。然而那又如何呢? 此刻,乐儿全身都被一种无法名状的痛苦包裹着。胡佑明也能看得见人眼中的色彩,他的这份能力似乎通过杀戮传染给了自己。那么张承志呢,在他面对这个世界时,他的双眸,到底是什么颜色,他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的眼睛,又到底是血红色多,还是蓝色多一些呢? ...
在我家的附近有所医院,按照规模来说只能是一家二级医院,但是从去年十月份开始它的名气就不亚于其他的大型医院了。 去年十月初,有位三十多岁的某企业女性中层管理人员,来到那所医院四楼的整形美容科室进行隆胸咨询,因为那所医院那个时候广告打的非常好的说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本来是十分简单的手术因为不知道是填充物不合格还是病人的体制特殊,竟然在手术进行了还不到一半的时候那位女经理就已经心脏骤停死了。 而那位女经理本来有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她儿子还在上小学,老公也是做生意的,夫妻恩爱。女经理是因为追求更加美丽的身材才来做手术的,结果没想到因此陪上了一条性命。而医院方面极力的否认是自己的过失,而死者的丈夫就说医院是只想挣钱不管病人的体质如何都一味的鼓励人做手术,也不进行体检。然後死者的年迈父母、幼子亲属在医院门口开始烧纸痛哭,最後打官司要求进行索赔。 然而就在打官司的过程之中又发生了许多的奇奇怪怪的事件,最后直接影响了这件事情的结果。 话说在那女经理头七的那天晚上,住院部的一名值班的护士就听见了不停的脚步声和哭泣。 刚开始还以为是病人不舒服,但是察看後才知道并不是。 在医院里死个人是很经常的,所以那些护士们的胆量也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就顺着哭声去找结果,结果发现原本已经关灯锁门的整形科,却灯光不停的明暗闪烁,其中夹杂者女人的哭泣和叹息声。 然後那个女护士竟然胆大的不要命,开口寻问道:"是谁啊?"然後灯就突然的灭了,护士撞着胆就推开门结果看见一个全身发荧光的女人正站在屋子里面,胸口都是血,然後护士就什麽也都不知道了。而家属正在医院门口烧纸呢,他们说什麽女经理死的不明不白的要为他在枉死的地方招魂,结果那女护士就冲出来抱着母亲和儿子痛哭,并且自称是死者而且很多个人的问题都能说的出来。 死者的老母亲抱着护士放声大哭说自己的女儿死的好冤枉啊!来看妈妈儿子了当时的情况都能吓死人了!! 然後大家都猜是因为至亲在医院门口招魂才令冤魂找到替身,来见亲人的护士抱着儿子说舍是不得然后是哭得死去活来,还说要找主刀医生偿命。而医院附近就有一个尼姑庵和一个喇嘛庙相距非常近,而且都是古庙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医院里的人因为使用各种的手段都无法让那护士清醒过来,所以就病急乱投医的去找庙中的高人求救,然後那个尼姑庵的老师傅来了给她灌下了一碗香灰水贴了符纸,然後不知道怎麽折腾了一下,那护士就清醒了过来,但是已经什麽都不记得了,就记得见到了一个荧光的女人因为屋子很黑但是可以看到女人,而且似乎身上有光胸口有血。 那个师太就说了,女经理放不下儿子和双亲还有丈夫,又觉得自己是枉死的,所以可能不会就这样走,但是这样一来也会耽搁她的轮回後世的,而且也可能对那个做手术的大夫不利,医院方面一听就急了,苦苦央求师太想个解决的方法,师太就说让主刀医生找个替死,就可化解了。 医院本来并不信这些什麽轮回啊灵魂啊替身啊什麽的。但是事实胜於雄辩,他们也就乖乖的听人家的了。 然後不知道是扎得纸人,写了大夫的名字,还是一只动物上面,写了大夫的名字就当作替身,给了女经理让他的儿子,跪在地上一者磕头,说妈妈你走吧,妈妈我们会好的,妈妈我们给你报酬了,妈妈你走吧,妈妈你走吧,妈妈你走吧。 ...
学校多半都是建立在坟墓。乱葬岗。。。等不是很干净的地方。所以…… 某高校已经算是有历史的学院了。但是最著名的还是七大不可思议。 第一大不可思议:永远都会有3、4个人会去验证这七大不可思议。 这不晚上12点,我,(因为简单就用ABCD代替。)小A,小B,小C,小D,去寻找这七大不可思议。 来到学院的西南角,这是实验楼,是学院医科,化学,物理上的实验用的。这栋大楼已经用了很久了。还采用当时的木头阶梯。走起来总是“吱呀”“吱呀”的。在这里有这第二,三的不可思议。 第二大不可思议。 在实验楼西面的逃生道住着一个死灵。从这里走过,但凡被他摸一下或是叫一声,有勇气回头回复的就会看到很恐怖的画面……啧啧。 来到西门的逃生道。“真的要进去么?”A紧张的问。“肯定的!都来了就是为了这个。”C昂首阔步的第一个就走上去了。 “为了,更加体会。我们一个个上去。”我说。B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全部都是犹豫。D四处张望着。 等C走到上面,“你们,快上来!没事。这个是假的!”C从二楼往下喊。 陆续上楼。人都到齐了。“看起来,真的是假的,什么都没发生。”我无奈。 “我…我…我怕…我……我先走了!”B直接反身从楼梯跑出了实验楼。 “切。胆小鬼。”C唾弃着说着。“我也好怕。我们回去好么?”A有点憋不住的感觉。 “我们还是走到最后把。难得的!”C劝导的对A说着。D默不作声。 “你要走,可以的。我们三个继续走好了。可是,你可以一个人走回去。小心……嘿嘿。”我带有阴险的说着。 A望了望D,看D没有什么反应,只好继续往前走。 第三大不可思议。 医科所用的教室里面有一个人性的模型,每当夜深人静总有人听到教室里有走动的声音,此时如果勇敢你打开门的一条缝,你会看到……嘿嘿。 在医科教室门口。“笃笃”“笃笃”。C回头小声对我们说。“真的有走路的声音!”我们怕惊动它,手电都没开。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心里砰砰砰的跳的不停。的确B的突然离开,我也有点不舒服。但是又不想被嘲笑胆小鬼。只好收起心悸。 C拉开一掉缝隙。我,C,D都看过了,什么都没有。轮到A了。 “啊!”A头也不回直接跑回头路了。 C漫不经心的说“不知道,A看到了什么。好羡慕。” “我也什么都没看到呢。”我叹了一口气。心里松了一下。D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我们。 从实验搂走出来。下一个地点就是校长搂。校长,副校长,还有一些级别高的领导都住在那里。 第四大不可思议。 当初,在设计的时候,校长把1搂到2搂的楼梯设成9,5。因为是95至尊。 可是当12点的时候,会变成84。如果你想不明白,请把84倒过来。 来到校长搂楼梯口。C认真的边走边数起来“1。2。3……。”二楼C说着“9,5对的!” 稳定了心态,我也慢慢的走上去。我不敢数出来,心里默数。当我数到“9,5”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就像是解放了。 D也上来了。看来的确没什么?貌似我们都对了。 第五大不可思议。 在教学楼理科班的教室旁边的厕所里面。12点的时候,会出现一个绳索。把头伸进绳索,如果绳索收紧……必死无疑,反之…… 来到厕所。小C果断第一个上去。结果绳索立即收缩。小C被掉在半空。突然的一下,我脑袋一片空白。等我回神过来,D不见了,C已经不在挣扎了。 突兀的,绳索越缩越紧,小C的头就滚在我面前。鲜血染红了绳索。C的下半身,有似有着若有若无的抽搐。 此时,我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怕怕的我了。嘴角阴险的弧度,是我最得意的象征。 第六大不可思议 传说,12点之后在学校里乱走会遇到黑白无常,他们在搜寻着或是赶着去勾魂。 遇到他们最好快点远离。不然他们会勾走你。因为他们永远差一个鬼魂。 空中,有着一道白色的东西。我想都不用想,就里面离开这里。 第二天。全校轰动。 早上。打扫卫生的阿姨发现教学楼上面,C的尸体。通知警察,就立马晕过去了。最可疑的是,他的头居然独立“行走”了2米。像是想做什么。 依旧是早上。医科班的学生发现了变成新鲜实体标本的A。 至于B和D。我想除了我以为没人会知道了把。 B在第一大不可思议的时候就死了。软绵绵的垫脚尸一样,铺在木质阶梯上。等待着谁发现着他直到弗兰发臭。 D呢。是秘密。嘿嘿。 故事就这样了。这就是某学校的七大不可思议。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只有六大?第七大呢? 第七大不可思议是我啊!呵呵。不然,怎么会安然无恙?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是XXXX年X月X日。某学院在拆除校长楼,发现一名学生尸体,据了解……” ...
那个周末的晚上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快到九点的时候,傍晚还好端端的天气,突然就暴雨倾盆。 早晨老公带着儿子去奶奶家了,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说今晚在奶奶家过夜,不回来了。看到外面下雨,我又忍不住给老公发短信,告诉他儿子怕雷声,晚上睡觉一定要抱紧他,别让他受惊! 老公只回了两个字“晚安”,我知道,他是嫌我啰唆了!我也准备睡了,起身去浴室洗漱,刚打开浴室的门,身后桌子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以往每次来电话或者短信,我的手机都会很有规律地振动,发出轻轻的“嗡”“嗡”声,可是这次,手机的振动杂乱无章,并且发出类似“滋”“吱”的听起来很奇怪的声音。 难道手机坏了?我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手机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既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它为什么会振动呢? 正纳闷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我吓了一跳,看了一下表,正好九点,这么晚了,并且外面暴雨倾盆的,会是谁呢? 我打开防盗门上的小门,隔着铁丝网,我看到门外正站着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女人。她全身都湿了,脸色苍白,看到我,勉强地笑了:英子,我是秦西,还记得我吗? “秦西”?好熟悉的名字,可是这张脸又很陌生,我脑子飞速地转着。 她好像很着急,已经自顾说下去:我的车坏了,就在你们家旁边那座山下,我女儿害怕打雷,我把她一个人扔在车上了,你快帮我去看看她,你走过去应该很快的,我告诉你怎么走,来,我给你画张图! 我愣愣地看着她,她着急的样子我觉得很熟悉。 突然,我想起来了,秦西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们两个还曾经是同桌呢!只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因为爸爸工作调动,我们全家都搬到另外一个城市,从那以后,我们就再没联系过了,想不到事隔二十多年,我们竟然又见面了。 我急忙打开门,想拉她进屋,可是她只是把手里刚刚画好的图递给我,指着图上的一个五星说:就是这儿。 她一个劲儿地说:快去,要快呀! 然后竟转身下楼了。 我急得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叫着叫着,我突然醒过来,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 我有些发蒙,这个梦来得太蹊跷也太逼真了,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 我一时分不清梦与现实,不知道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浴室的门半开着,那是被刚刚要去洗漱时候打开的,看来这部分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并不是在梦里。 然后手机响了,我回到桌子前查看,而此刻我就坐在桌子前,看来是我拿手机之后不久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然后做了那样一个怪梦。 可能是因为我太惦记儿子了吧! 我摇了摇头,突然愣住了,我看到右手正握着一张潮乎乎的纸,纸上歪歪曲曲地画着一些线条。 我想起了梦里秦西交给我的草图。 刚才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耳边又响起梦里秦西的声音:快去,要快呀! 不知为什么,我一下子想起了儿子,我几乎一点儿都没犹豫,披上雨衣,拿着手电筒就出门了。 那张草图虽然很简单,我却一眼就看明白了。 我的房子在郊区,后面有一座矮山,有一条公路穿山而过,草图上标注五星的地方就在公路一侧,紧挨着我家这一面。 我走了不到十分钟,快接近那个地方时,竟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那声音掺杂在雷声、雨声中,十分不清晰。 我有些害怕,可不知为什么,有一股力量一直催着我飞快地朝前走。 终于,我走到那个地方,我看到了一辆黑色轿车,正底朝天地躺在公路一侧,看来是雨天路滑,它从上面直接摔下来了。 哭声就是从车里传出来的。 我急忙跑过去,手电筒的光线透过车窗,照到一张稚嫩的小脸。 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她看到我,愣了一下,又大哭起来,我急忙伸手过去想拉她出来,这时我才看见,车里还有一个人,她的姿势很怪异,就像老母鸡那样,脸朝下趴着,两只胳膊大大地张着,正好给小姑娘围成一个小小的空间,跟车身隔开,可能正因为这样,她才没保护好自己的脑袋,她的后脑勺塌进去—个大坑,显然已经没救了。 我匆匆检查了一下,小姑娘没有任何外伤,我报了警,然后把小姑娘带回家,一路上我一直都紧紧地抱着她。 后来,根据法医的验尸报告,秦西脑后的伤导致她立即死亡,她手上的表,指针停在八点五十分,也就是她出现在我梦里十分钟之前。 我不知她是怎样做到的:在车子从半山腰翻下去,底朝天的情况下,她的宝贝却毫发无损! 我同样不知道她是怎样走进我的梦里向我求救。 或许,这就是一个母亲的力量吧!当有一天我的宝贝也受到伤害,可能我也会有这样的“超能力”! ...
这件事说起来,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讲起,那时正是“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的时候。 那一年我刚刚参加工作,在县运输公司当卡车司机。当时全县有两大造反派。“火炬派”和“海燕派”。运输公司的员工大多数是“海燕派”的成员,我虽然对政治上的事不甚理解。但也整天除了工作就是上街刷大字报,要不就是和“火炬派”的人大辩论。有时话不投机甚至还和他们打在一起。 刚进初秋,因为县里要搞“三大工程”。我们单位的工作开始紧张起来。公司抽调了十多个年轻司机组成了“青年突击队”,到二百多公里外的邻县拉建筑材料,我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因为只有我一台车拉木料,所以车队每天出去,我和伙伴们只能在一起走一半多的路程,然后他们分别去采石场和砖场,我则走另一条路去一个乡镇的伐木站。而回来的时候,则是我一台车单独行走了。 从我所在的县城到伐木站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公路,是一个大大的S型,下公路后再走十多公里的乡间土路。另一条则是全部直接走乡间路,基本上是条直线。在和车队一起跑了十几天后,我就单独驾车走乡间路了,这样一来可以节省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但回来的时候,我还是走公路,因为车载重,走乡间路不安全。更重要的是,走乡间路要路过一片很大的乡村墓地,那里有上千座坟茔。白天开车路过我不害怕,但晚上回来我则是有些胆怯的。 但也有两次例外。而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两次例外居然救了我两次性命。 第一次是我装车后。那时已经黄昏。刚要开向公路,忽然有一只大白兔子出现在我的前方。出于好奇。我就开车撵了上去。当过司机的人都知道。兔子喜欢走直线。特别是有光亮照射的情况下,它会沿着车灯的光照一直跑下去,直到累死,所以才有“傻兔子”的名声。不知不觉中。我追了很远的路,这时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那只兔子终于累得不行了,在一个墓碑旁停了下来,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居然走的是乡间路。而且现在就在那片墓地间,我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下了车。因为一只白白到手的兔子实在太有诱惑力了。这时那只兔子几乎死在了那里,我拎起它时。无意中还看了一眼那座墓碑,石刻的“乔秀文”三字落入我的眼帘,我想里面埋的一定是个老太太。我在心里说了声“打扰了”。赶紧上了车。然后玩命似的狂奔而去。回到县城后,我才知道。我哪里是捡了个兔子啊,分明捡的是条命!原来,我每天必经的那条公路上的一座桥梁突然坍塌,有二十多辆车因为发现不及时而车毁人亡。而事发的那段时间,正是我每天路过那里的时候!鬼故事。 那天回到家里。爸爸妈妈看到我一下子都哭了,我也十分后怕。那只兔子我不忍心吃,爸爸把它埋了。那是救我命的一只兔子啊! 第二次是在二十天之后,那天伐木站所在的生产队集体开了家酿酒作坊,因为相处时间长了,生产队的队长我们都已很熟悉。他热情地留下我喝酒吃饭,走的时候还偷偷地塞给我一小桶白酒。“给你家老爷子喝。”当我坐进驾驶室的时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耽搁了两个多小时,而且酒力渐渐发作。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我神差鬼使般地驶上了乡间路。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赶快回家。 然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走了不长时间。汽车突然熄火了。我试着弄了几下,车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有些傻眼了,因为那时我刚刚开车不久,一点修理技术都不会。我再往车窗外一看,吓得“妈呀”一声:这里正是那片墓地,而且就是我上次捡兔子的同一地点,路边那块墓碑上的“乔秀文”三字清晰可见!再看四周,朦胧月色下的一座坟墓像一个个小城堡似的,里面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偷看着我……我猛地抓起那桶白酒,“咕咚”“咕咚”地喝了十几口,然后醉倒在驾驶室里…… 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老高的时候,我才醒过来。看见了几个正在远处收割庄稼的农民,我的心才稳定下来。我又弄了弄车。还是找不出什么毛病,只好自己徒步走回了伐木站。站里给派了位有经验的老师傅,遗憾的是这位师傅也没有找出什么毛病,于是又回去找来一台拖拉机把我的车拖回了伐木站。经过这一番折腾。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三天后,我终于开车回到了县城,然而这里的情景却叫我大吃一惊:只见城里的主要路口全部由解放军把守。一辆辆挂着省城牌照的警车不断呼啸而过……回到单位,才知道“火炬派”和“海燕派”发生了武装械斗。死伤二百多人,仅我单位就有十八个人遇难!回到家里,母亲哭着说:“苍天有眼啊,你的车要是不坏,说不定你现在……” 那天之后,单位停产了,县里的“三大工程”也搁浅了…… 时间悄然地逝去,而今我已经由当年的毛头小伙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有了老婆孩子的中年人。2003年春节后,父亲患了不治之症,在他弥留之际的时候,母亲却对我说了一件令我震惊的事:“孩子,你不是我的亲生啊!” 原来,母亲和父亲不是原配。四十多年前,父亲和我的亲生母亲都生活在邻县,在我出生后几天,我的亲生母亲因为产后感染而死亡。一年后,父亲娶了寡居的母亲。再后来父亲工作调动,我们搬到了现在的这座城市。母亲之所以要把这件事告诉我,是因为根据家乡的习俗,父亲只能和他的原配夫人——我的亲生母亲同葬一穴。 一个星期后,父亲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在叔叔的引领下,我们一行送葬的人来到了我老家的墓地。叔叔指着一块墓碑对我说:“这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我一看墓碑上的“乔秀文”三个字,一下子呆住了! 我跪了下去,号啕大哭起来,直哭得天昏地暗。 ...
夏日的正午。炽热的阳光透过革竹棚顶的缝隙落在人们身上,顷刻间便化作黏腻腻的汗。茶棚的客人们讲了几个老生常谈的旧故事后。都觉得无趣,只好一边晃着扇子一边埋怨着这该死的暑天。蒲先生给客人们添了杯凉茶。正准备静下心来整理下前两日刚刚收集来的奇闻异事,就见白有功背着一个硕大的竹箱子疲惫地踏进茶棚。 当然,那个时候大家还不知道他叫自有功。众人见他的穿衣打扮和风尘仆仆的样子。只当他是四处贩货的小商贩。谁都没想到他就是济南城赫赫有名的大商人白有功。 白有功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箱子卸下来。慢慢地放在地上,这才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问:“凉茶多少钱一碗?” 一个茶客替蒲先生答道:“只要你有好听的故事。茶水管你喝饱。分文不收。” 白有功将被汗浸湿的辫子盘在头顶,这样虽然凉快些。却令他看起来像那些每天都有新奇遇的江湖艺人。他找了个空位坐下来,一边用袖子擦着汗一边说:“若没有故事呢?” 那茶客又抢着说道:“若没有故事,蒲先生的一碗茶值千两黄金。” 蒲先生听到这里。笑呵呵地替白有功端上一碗凉茶。转身对那抢话的茶客说道:“这话我爱听。待会儿你记得把茶钱付了,你今日已经喝掉十几万两黄金了。” 众人一听。都大笑起来。白有功也跟着干巴巴地笑了笑,他将地上的箱子轻轻拉到脚边。这才将碗中的茶一饮而尽。 刚才的茶客又打趣道:“看先生这么爽快地喝了茶。莫不是今日我们又有新故事听了?” 白有功急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太渴了。” 茶客继续说道:“没有故事,又喝了蒲先生的茶。看来您还真带着千两黄金了,难道您这箱子里装的就是黄金?” 白有功一听,原本晒得通红的脸顿然变得煞白,他捂着箱子说:“您真是玩笑了,若这里真装着千两黄金。我哪能背得动?!” 众人好不容易在这无聊的午后找到点乐子,哪里肯放过?就听另一位茶客说道:“就算不是黄金。肯定也是极为珍贵的宝贝,否则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是啊是啊,不如让我们一饱眼福。”众人附和道。 蒲先生又替白有功倒满了茶,对众人道:“你们这帮闲人,莫要强人所难。” 白有功感激地看了蒲先生一眼,轻轻地抚摸着箱子,说:“说起这箱子,倒还真有个离奇的故事。” “哦?”茶客们立刻来了兴致,纷纷围坐在白有功桌旁。 如火炭般的太阳不动声色地移到棚顶,将大地上仅存的一缕微风烤得无影无踪,天气愈加燥热了。 白有功是济南城鼎鼎有名的木具商人,他有一间规模庞大的家具工出坊,聚集了很多手艺精湛的木匠。许多达官显贵都找他定做家私。 事实上白有功并不喜欢做家具。那些桌椅床柜做得再精致。也不过是些侍奉人的死物。早年做学徒时,他曾在师父的藏品中亲眼见过一匹木马,那马虽然只有手掌大小,但做工精致,身体的曲线和木质的纹理浑然天成。栩栩如生。师父一有空闲便对着那木马发呆,绞尽脑汁想把它变得更逼真一些——如此精巧的木马,若再逼真些。不就成了真的马了吗? 从那以后,白有功就热衷于做一些木质的活物。他的梦想不是将它们做得逼真,而是把它们做成真的。只可惜,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精于计算、怎么巧设机关,也只能将它们做得和师父的木马一样栩栩如生。却不能赋予它们真正的生命。他最成功的作品是一只大蝴蝶。不仅雕工和上色无可挑剔。蝴蝶腹部的机关也是他思索了好几年设计出的。只可惜这只蝴蝶终究不能真的飞向花丛。 就在白有功快要放弃梦想的时候,他在泺口偶遇一个江湖艺人。老奎自称老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除了他身边的两条硕大的巨犬比较惹目之外,老奎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和所有的江湖艺人一样。他先是巧舌如簧地赚足了人气,这才故作神秘地拿出看家宝贝。就是这宝贝。令白有功陷入了万劫不复。 老奎的宝贝是两个破旧的大竹箱,只见他郑重其事地打开箱盖。取出一个木头雕刻的美人。美人约一尺多高,雕工和表情看似精巧,但和白有功的手艺差远了。老奎抱着美人巡场一周,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竹箱里。重新盖好盖子。众人正起哄说他故弄玄虚没什么真本事,却见他不慌不忙地朝竹箱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他重新打开竹箱,那木雕美人竟自己直挺挺地从箱中站了起来。僵硬地活动了一下身体。 随后,老奎将一个小马鞍披在巨犬身上,抱起木雕美人,令她跨坐在狗背上。随着他一声令下。巨犬绕着场子疾速奔跑起来,更神奇的是,那木雕美人竟自己从狗背上坐起来,时而藏蹬犬腹之下,时而从狗背跃至狗尾。动作虽有一丝僵硬,却十分灵活。 白有功当时就看傻了,他一生梦寐以求的东西,就是这个。 茶客们啧啧称奇。忍不住纷纷瞄向他脚边的竹箱,暗自揣测,说不定这箱子里装的就是那木雕美人。 适才那话多的茶客,不但爱抢话。似乎还喜欢挑刺。他打断白有功,说道:“这事虽然罕见。不过仔细想来,玄机应该在狗身上。那大狗应该被精心调教过,是它在操纵那木头人吧!” 白有功似乎早就料到会有如此一问,说道:“狗再怎么调教。终究是畜生,就算它能操纵木头人的动作,又如何能控制木人的神态表情?那木头美人不过是个开场。压轴戏还在后面。木头美人表演了一番之后。老奎又取出一个木雕男偶,头插雉鸡短毛,身着羊皮上衣。和美人不同,男偶在老奎的命令下,自行跨上另外一头巨犬,和美人一起表演昭君出塞。美人频频回首顾盼,男偶扬鞭追逐,宛若驰骋草原的神仙眷侣。” 众人不禁叹道:“这真是奇了!若说那美人是被狗所操纵,那男偶可是自己走到狗身上的!” 白有功点点头,“不错,当时我也惊得目瞪口呆。鲁班削竹木以为鹊,也不过如此。鄙人生平最爱土木雕工,却从未见这般神作。待老奎演出完毕后,我忍不住尾随其后,想以重金购买那对人偶。他起初不肯卖,后来看我态度诚恳,才勉为其难,只将那木雕美女卖于我。” 有个茶客笑道:“那你可发财了!” 白有功苦笑一下,“你若知道老奎对我说的话,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茶客问:“什么话?” 白有功低头看了竹箱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他说,此物出自奇人之手,需用尸骨未寒的死人喂养,只有吃饱了。方能如活物一般行动自如。” 茶棚外依旧烈日当头酷热无比。茶棚内却莫名漫过丝丝寒意,凉茶更凉了。 白有功不可能悉数说出实情。 老奎虽然看起来穷困潦倒。但却极具风骨,无论白有功出多少钱、开出如何诱人的条件,他就是不肯卖那对人偶,甚至还说出“需用死人喂养”这种无稽之谈。企图令他知难而退。 可自有功太想要那对人偶了,他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出像那人偶般宛若活物的木偶,他想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它们。将它们一点一点拆开,看看其中到底有怎样的奥妙。只要明白了机关所在,他就能做出无数个比它们更精致、更灵活的木偶。 无奈老奎,分固执。白有功万般无奈,就央求他到府中再表演一次偶戏。并承诺从此以后再不纠缠。老奎很爽快地答应了,他背着箱子进入了白府,却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一白有功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毒。 白有功永远记得那个晚上。噩梦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获得至宝的兴奋令他忘记了一切,他将老奎的尸体草草藏在书房的桌下,然后便坐在灯下痴痴地望着那两个大竹箱。他四岁做学徒研习木工,十五岁出师,二十岁成名,三十岁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商贾。可这三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兴奋过。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箱子,不舍得打开,他要细细品尝这种喜悦,这种即将成为“活鲁班”的幸福。 他还记得。就在他充满期待将要打开箱子的那一刻,柳月端着燕窝轻轻叩响了书房的门。 柳月是他的妻子,他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父母之命媒妁之亩。他只不过在该娶妻的年纪拜了堂,而拜堂的对象正好是柳月而已。他对风花雪月男女之情毫不在意,除了挚爱的雕工木器。他从未发自内心地爱过任何女人,包括柳月。 但柳月不同,即便饱读诗书。即便满腹经纶,她终究是以夫为天的女子,从成婚那一刻,白有功就变成她全部的世界,面对痴迷木工的丈夫,她除了尽力做好本分,就是和那些愚蠢的木头怄气吃醋。比如在他潜心钻研机关设计的晚上,体贴地端上一份夜宵,然后极尽风情地将他连拉带拽地缠进卧房里。 这一夜。白有功表现得极为爽快,他昕到叩门声,还不待柳月推门而入,就急忙迎了出去。挽着她嘘寒问暖地离开书房。他不能让她进来,老奎的尸体正躺在桌下。尸骨未寒。 第二天一早,白有功就后悔了。 他后悔没有相信老奎的话,当他睡醒后迫不殛待回到书房时,发现他的尸体莫名消失了。竹箱的盖子虚掩着,里面的男木偶不翼而飞,只有女木偶直誓挺地躺在箱子里惨白的脸、鲜红的唇,似笑非笺。 难道这木雕美人真是以死人为食的? 蒲先生原本以为白有功只是不好意思白白喝茶,所以才草草编个短故事敷衍了事。直到他说“木雕美人需以死人为食”,他才意识到,白有功的故事并不短,这才刚刚开始。 茶客们一边偷偷打量着白有功脚下的竹箱欷嘘不已,一边问道:“难道你真的用死人喂它,” 白有功踌躇了良久。才慢悠悠地说道:“这木头做得再如何奇巧灵活,终究是木头雕做而成,又没有五脏六腑,莫说是死人,就是普通的食物,它也不可能吃啊。” 众人点头称是,“老奎真会故弄玄虚。” 白有功紧紧皱着眉头,“是,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他故弄玄虚。但是后来,家中发生了一件奇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它真的吃死人啦?!” 白有功一脸凝重, “当时我并不确定是不是它吃的,只是买它回来不久,府中病死了一个家丁。那家丁死去的当晚,尸体奠名失踪。” 此时已然午后,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聒叫着。一个过路的农夫远远地望了茶棚一眼,擦擦额头的汗珠继续赶路。而这个小小的茶棚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生生从这个烤炉般的世界里剥离出来,棚内的人不但不再晃着扇子驱热,还都双手环胸,脊背上生出阵阵寒意。 白有功府上确实死了家丁,不是病死的,也不止一个。 老奎的尸体离奇失踪,但白有功始终不相信一个木头人能吃东西,就算能吃,它区区一尺的身材,如何能吃得下一个粗壮的三尺汉子? 冥思苦想了几日后,白有功豁断朗。 毕竟他从未下毒杀过人。自然不好把握药量的轻重。想必老奎并未被毒死,只是昏迷了。说不定他半夜苏醒,想背着箱字逃走,无奈中毒后体力不支背不动,只好打开箱子,胡乱拿了一只人偶,匆忙逃去。 自有功并不担心下毒杀人的事情败露。一般的江湖艺人无牧无势。不愿意惹是生非。能死里逃生捡一条性命就该庆幸不已,早就逃之夭夭了。就算他去告官,口说无凭,谁信呢?倘若官差问起来,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是老奎卖了人偶给自己,随后又想多讹诈些银子,自己不肯,于是他便恼羞成怒、血口喷人了。 这么一想,白有功的心稍微踏实了许多。他唯一感到懊恼的是,没有在下毒前问清楚木雕美人身上的机关所在。若不是曾亲眼见它活灵活现地骑着巨犬顾盼生辉,他真怀疑它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术头人。 自有功寻遍了木雕美人身上的每一处,按鼻尖、拽耳朵、拍头顶、戳眼睛,可它就是毫无反应。有时候,他也会抱着它轻轻晃动。若其中真有机关,必然会传出器具零件的响动。可它体内却从未传出任何声响。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又生出了新的事端。 那一日他正在书房对着木雕美人发呆,门外清扫的家丁不知他在房内,七扯八扯地嚼舌根。 说着说着,其中一个突然压低了声音:“哎。知道吗,那两条大狗死了。” 另一个道:“白府何时养过狗?” 那人继续说道:“狗是那江湖艺人的,就是演偶戏的那个。” 另一个声音压得更低了:“咦?说来奇怪,那艺人是何时离府的?好像没见他出去啊?走的时候怎么不把狗带走,难道他把那狗一并卖给老爷了?” 最先说话的家丁“嘘”了一声:“你知道那狗怎么死的吗?那夜我将艺人吃剩的饭菜喂了它们。第二天一早它们就口吐白沫挺在墙角了……一看就是毒死的!” “悯!你是说……要不要去告官?” “嘘——别声张,这事咱俩知道就行了。告官?说老爷毒死了两条狗?还是说老爷毒死了人?若毒死人了,尸体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有功躲在房内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待那两个家丁走远后,他才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当天晚上。他就偷偷杀死了那两个家丁。并再次将尸体放在了书房。之所以放在这里,一来是因为书房是府上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他的许可。就连柳月也不能随便出入:二来,他心存侥幸,想试试这木雕美人是不是真的吃死人。是不是真的吃饱才能展现神通。倘若它真的把尸体吃了,不但省得他处理尸体。说不定它吃饱了变活了,正好可以令他好好研究下它身体里的秘密。若是它没吃,他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毁尸灭迹。 那一晚,白有功不等柳月去叫。主动早早回到卧房。 柳月眉开眼笑地撒着娇:“亏你还记得回房睡觉,我还以为你以后就在书房和那木头小人儿同床共枕了呢!” 白有功心不在焉:“夫人这说的什么话!” 柳月嗔怒道:“本来就是嘛,你整日对着那假人发呆,看都不看我这活人一眼,我还想着你要真喜欢它,干脆纳它为妾好了。” 白有功敷衍地笑笑:“夫人这玩笑开得不好,我有你一个就够了,就算王母娘娘白送我个七仙女下来,我也不稀罕。” 柳月听得心花怒放。她哪里知道。白有功确实不稀罕七仙女,但也不稀罕任何女人,有她这么一个女人缠着他已经令人心烦了。若是再来一个,岂不要烦死? “依我看,那木雕美人肯定被人下了蛊。是个邪物!” “我看不像。我倒觉得它可能是由千年树妖的树干雕做而成,因此它也成了妖。专门吃尸骨未寒的尸体,将死人未来得及散去的魂魄吸去,来增加自己的修行。” “我觉得它不是被下了蛊,也不是妖,而是鬼,恶鬼!是恶鬼跗在了这木头人身上!” 茶客们议论纷纷。他们在聊斋听过各种匪夷所思的鬼怪故事,却从未听过木头还能吃人。蒲先生将白有功的茶碗添满,问道:“若那家丁尸体是被木雕美人所吃,不知它是否真如老奎所说。变成了活物?” 白有功叹口气:“从我买到它的那一刻,它就从未动过。和普通的木头人无异。” 有个茶客颤悠悠地说:“该不是它只吃了一个家丁,没吃饱吧?老奎不是说。只有吃饱了才能变得如同活物,” 白有功道:“那么点儿的小人儿,吃两个大男人还不饱吗?况且。就算没吃饱,我又从哪去找新鲜死人喂它?若传出去。街坊们肯定会觉得我过于痴迷木工,魔障了。” 蒲先生微微皱起眉头:“不是只病死了一个家丁吗?” 自有功微微一愣。“哦,对对,是一个。只是后来。家丁们奠名其妙相继死去,死后尸体都不见了,直到最后,就连家妻……”说到这里。他只觉得胸中堵了一团被水泡过的棉花,沉甸甸的、软绵绵的,压抑异常。 蒲先生关切地问:“奠不是尊夫人出了什么意外?” 白有功鼻头一酸,仰起头直视着天空的烈日,似乎要将荡在眼窝里的泪水晒干。 人生就是一盘棋,一步错。步步错:人生又是一个迷宫。转错了一道弯。就永远找不到正确的出路。白有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开始走错的,入门学木匠的时候?见到师父木马的时候,在泺口看到偶戏的那一刻?若这些都没有错,就不会令他对那木雕美人一见倾心。就不会为了得到它而下毒,就不会进而杀死家丁,更不会相继死去那么多人。若这些都没有错,柳月就不会死。 白有功第二天走进书房的时候,两个家丁的尸体果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见一丝痕迹。倘若之前老奎的死尸凭空消失还能勉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这一次,白有功只能相信这木雕美人确实以尸为食。 他仔细检视着木雕美人,它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似乎并未移动过;它的唇透着鲜红的光泽,但那分明是木漆的颜色;它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吃人而变得肿胀,依旧小巧玲珑。白有功微微闭上眼睛,他无法想象它是怎样在静谧的夜里撑开了那原本并无缝隙的木唇。又是怎样吞噬了两个男人的身体。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他将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反复在木雕美人身上的每一处摸索着,甚至还小心翼翼地顺着切合口将它的四肢拆卸下来仔细查看,可无论怎么看,它就是一个木头人,连木料都是普普通通的黄杨木。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 这木雕美人吃人不吐骨头,做得天衣无缝。相比之下。白有功在杀人方面要逊色许多。那两个家丁的失踪令白府上下惶恐不安,虽然自有功谎称他们离开自府另谋高就了,但下人们不是傻子。私底下仍然议论纷纷。 ——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昨天还约好了晚上继续玩骰子的。 ——不能吧。他最抠门了,连我欠的他的钱都不要了? ——别说钱了,行李衣服都没收拾呢! 白有功原本以为,下人们议论一阵子,时间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了。偏偏一个叫小莲的丫鬟自作聪明,自寻死路。 他本无意杀死她的,毕竟她是柳月的陪嫁丫头。可这丫头实在不知好歹。她拿着他的贴身玉佩。言辞凿凿地说。在家丁失踪那夜,她亲眼看到他走进其中一个家丁的睡房,这玉佩就是他遗落在门口的。 白有功一把抢过玉佩,冷冷地问:“大半夜的,你怎会出现在家丁的睡房附近?” 小莲倒也毫不隐瞒。“其实我和后厨的阿三相好很久了,那夜正是要和他私会。老爷。您若肯成全我们,送一点金子给我们当本钱出去自谋生路,这件事我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白有功不能留下后患,他杀了她,将尸体和术雕美人一起锁在书房,如他所料,她也被吃掉了。 在这蠢丫头失踪后不久,阿三又不知好歹地跑来问他,为什么小莲来找过他之后就消失了?白有功实在不想继续杀人了,可又担心小莲曾对阿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只好再次痛下毒手,阿三的尸体,照旧进入木雕美人腹中。 白府接二连三失踪了四个人,谣言纷纷扬扬越传越离谱,但柳月从未在白有功面前问过什么,她就如没事人一般,每夜借送夜宵为由缠他回房睡觉,照旧在他怀里撒娇。嗔怒着吃那木雕美人的醋。这不合情理,倘若别人也便罢了,那小莲可是从小服侍她的贴身丫鬟啊! 后来,白有功实在忍不住,试探道:“小莲不见了。你怎么毫不关心她去了哪里,” 柳月幽怨地叹口气,“女大不中留,我想她定然是和那阿三私奔了,这丫头,她若真想嫁。难道我还会不放她走吗?我早就说过待她出嫁时一定会送她一份大礼,可她竟不领情。不声不响就走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下人如何刻薄呢?这丫头如此陷我于不义,我关心她又有何用,” 白有功假意安慰了她几句,继续试探道:“小莲该不会是被阿三强行拐跑的吧?若是早有筹谋,怎么连随身的衣物首饰都没带?” 柳月愣了愣,突然别过脸。低着头不再说话。 白有功道:“夫人,你有事瞒我?” 柳月依旧低着头。眼泪湿了绣花鞋,“相公,你何苦这样逼我?你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我不想问你,你也别再问我了。” 白有功握住柳月的肩膀。逼问道:“我做过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 柳月泪眼婆娑,抬眼凝望着他,“你是我相公,我不想责怪你什么,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做那些事。只是希望……希望你收手吧……别再杀人了……” 白有功的心一下子坠入无底深渊。 白有功讲到一半,再也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号啕大哭起来,茶客们心有戚出戚,也陪着他哀叹不已。当然,他并没有给他们讲那个真实的故事,他只是告诉他们,柳月怨他整日琢磨木雕美人冷落她,假意要跳池逼他将木雕美人烧掉。谁知竟然弄假成真,失足跌入鱼池。溺水而死。 茶客们一边安慰着他,一边不动声色地坐回自己原来的位子,尽量远离他脚边的竹箱,几个胆小的,干脆胡乱敷衍了几句,匆匆离开了茶棚。 过了好久。白有功才止住了哭。他抬头看了看偏西的太阳,将盘在头顶的辫子放下来,慢慢整理了下衣衫,重新背起竹箱,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蒲先生忍不住问道:“那木雕美人后来如何了?” 白有功凄然一笑,“什么木雕美人,” 蒲先生惊讶道:“白老板奠不是伤心过度?忘记您刚才讲的故事?” 白有功道:“谢谢您的凉茶,天不像刚才那般燥热了,我也该继续赶路了。这只不过是故事,事实上从我在泺口看过那场奇异的偶戏后,就再也没见过老奎,因此从重金购买木雕美人那段起,都是我胡乱编的故事而已。早就听闻蒲先生专门收集奇闻异事,若要收录我这个故事,就只单纯记录江湖艺人表演偶戏的段子吧。” 茶棚内一片哗然,有人不禁问道:”那您适才为何痛哭不止?” 白有功长叹一声:“家妻因我痴迷木工心怀{强,限是真,弄假成真不幸溺死是真……” 说罢,白有功转身离开茶棚。 蒲先生望着他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因路面坎坷,他背后竹箱的盖子被颠得上下晃动,蒲先生隐约看到,里面分明晃着一些精巧的断肢,木质的。 自有功半真半假地诉出压在心底的心事,又酣畅淋漓地大哭了一场,心中痛快了许多。 柳月一向知书达理,对他体贴入微。即便偶尔怨他痴于木工冷落了她。也不过是耍耍女人的小性子,这是他们夫妻生活的小调料。她绝不会胡搅蛮缠,动辄便以死相逼。 柳月是被他掐死的,亲手。 只是这次,他将她的尸体锁入书房时。尸体并没有消失,难道是这木头人吃饱了?若真是吃饱了。为何它还是木头木脑的,没有丝毫异动’白有功百思不得其解,他决定饿它几天,待它饥饿难忍之时,定然会帮他处理掉柳月的尸体。 柳月死的第二天,尸体仍旧没有消失:第三天,木雕美人依然没有轻启朱唇;第四天,她的尸体已经散发出隐隐的臭味儿,老奎说它只吃“尸骨未寒之人”。看来它对她不会再有胃口了,白有功只有偷偷将她的尸体坠入鱼池,谎称她是不慎落水而死。 柳月死后。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催着他吃饭、缠着他睡觉,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在他灵感进发的时候打搅他。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沉浸在对木雕美人的研究中,可不知为何,无人骚扰了,他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每到夜深人静时,他总会忍不住抬起头,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期待着有人叩响房门,期待着有人撒着娇将他扯回卧房,期待有人醋意十足地埋怨他。 他原本以为自己从未发自内心地爱过任何一个女人。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个女人早已如春天拂面的柳枝。如静夜似水的月光,慢慢地淌入了他灵魂深处。 他再也没有耐心琢磨眼前这个罪魁祸首,他采用了最粗鲁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将它的身体一点一点锯开。看看它的身体里到底窝藏着怎样邪恶的秘密。 可他真的、真的无法相信,这个曾经令他叹为观止、令他痴迷不已、令他贪念沸腾、令他成为杀人凶手、令他成为孤家寡人的木雕美人。竟然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雕。它的身体里没有暗藏机关,亦没有那些被吞噬的尸体。只有木屑。 白有功突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老奎中毒苏醒后。带走了真正的人偶。留给他一块烂木头,害得他家破人亡。 他将木雕美人的残胜装进竹箱里。咬牙切齿地要找到那个该死的老奎,真真切切地再毒死他一次。 其实,白有功知道。自己不该恨老奎,他并未做错什么,错的是自己。可他必须要找他报仇,这是他说服自己离家出走最好的理由。事实上,在柳月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没有家了。 白有功从未想到,他会再次见到老奎。他依旧带着两条巨犬,只是毛色不同:他依旧巧舌如簧地卖足了关子后,才抱出木雕美人,只是这个木雕美人和他第一次见过的略有不同,肤色比之前的略黄。衣服的颜色也相差许多。 木雕美人骑着巨犬扮演王昭君,在众人的惊叹声里顾盼生辉。深情凝望着身旁的男偶人,那神态竟如真人一般。只有深爱中的女人,才会流露出如此动人的目光。望着那深情款款的木雕美人。白有功突然热泪盈眶,他想起了柳月,想起了她总是这样凝望着自己。 就在这时,老奎突然在人群里发现了白有功,他神色慌张地草草收场,连地上的碎钱都顾不上捡就收起人偶匆匆离去。 白有功抛下背上的竹箱紧遗不舍,终于在城外的荒郊将他一把揪住,按倒在地,愤怒地哭骂着、扭打着,将他当做自己所有不幸的罪魁祸首。他气急败坏地从衣兜里掏出毒药,硬生生灌入他的嘴中。不一会儿,老奎便口吐白沫。没了气息。可白有功如疯子一般,依旧厮打着他的尸体,全然没有留意到,倒落在一旁的两个竹箱里,一男一女两个人偶慢慢爬出来,悄悄潜到他身后。 待他发觉时,锋利的匕首已经刺入他的后心。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两个人偶。原来他们不但会骑狗、会演戏,还会杀人。不,他们不但会杀人。竟然还会说话。说人话! 只听那“男偶”咬牙切齿地说:“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歹毒的人。上次下毒不成,我们将父亲救起逃脱,你竟天涯海角追过来,非要将爹爹置于死地!” 那“木雕美人”抱着艺人的尸体大声痛哭。“爹爹啊,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报官啊。您只顾忌着偶戏的秘密会泄露,却不想因此葬送了性命……” 白有功这时才明白。原来艺人一开始抱在手里的是货真价实的木偶,可真正表演的偶戏。却是真人啊,只不过这两个真人,是侏儒。 可是,他到死都想不明白,既然那夜艺人已经带着两个侏儒逃走。留给他一个平凡无奇的木头人。那木头人又是如何吃掉尸体的?那些尸体究竟是如何消失的? 很久以后,蒲先生的茶棚又来了一个过路人。 那些老茶客们照旧调逗着他,非得逼他讲个故事再喝茶。这路人见拗不过,憋了半天,才说:“我真不会讲什么故事,不过听说过一个极为心酸的旧事。” 路人讲的故事算不上什么奇闻异事。 他说:“我有个亲戚。以前在济南城一个大户人家做管家,那家的老爷。连续杀了四个家仆,并将尸体藏在书房里。传说书房里藏着什么邪魅,尸体只要进了书房,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不知为何,那老爷杀了夫人,也将夫人的尸体藏入书房。奇怪的是,夫人的尸体并没有消失。 茶客们好奇道:“这是为何?难道他的夫人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路人黯然道:“世间哪有那么多邪魔妖魅啊,原来那夫人早就发觉夫君杀人后藏尸于书房,她并不知道书房里有什么玄机,只当是自己夫君杀人之后无处藏尸。她心想书房终究不是放死人的地方,担心夜长梦多事情败露,每每老爷杀人后,夫人就在入夜后悄悄将尸体转移。掩埋在后院。老爷对此毫不知情,还真当是邪魅显灵呢。后来他杀了夫人,夫人自然无法再帮他藏匿尸体,所以……” 茶客们感叹不已,有人问道:“你那亲戚为何不告官’” 路人扬起眉毛:“若是他将主人家的秘密报了官,日后谁还敢雇他当管家啊!” 路人讲这件往事时,蒲先生刚刚整理完《木雕人》,他若有所思地望着纸上寥寥一百多字,觉得这故事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