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强从大学毕业一年了,来到公司工作混着个小白领当,今天他决定到二手车行买一辆代步车,现在他的心情可别提多兴奋了。 在车行逛了好几圈,志强最后选定一辆大众商务车,大致九成新,价格还很实惠。 “真是太棒了!这车真合我胃口,没想到才花了那么点钱就买到了,哈哈!”志强开着小车晃晃悠悠往家里开去。 刚到家,突然接到了老板的电话,通知他今天加班! 志强抱怨道:“哦,饶了我吧!”刚说完便想到了自己买了新车,可以开着去炫耀一下,公司的美女可不少,如果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是二手车行来的,嘿嘿。 志强一脸兴奋弄了点东西吃,就开着车,哼着小曲儿往公司方向走了。 志强到了公司以后并没有下车,故意等着公司里的女同事出现才装着把车停好。 “咦,志强,你不是下班了嘛?怎么又回来了,该不会是老板又让你加班吧?” “唉,是啦!紧急任务,所以立马开车赶来了!”说着按了一下车的警报。 “哟,哪里借来的车,不错嘛!”女同事说。 “什么呀,我自己买的,刚上手呢!”志强说。 女同事赞赏的看了一眼志强,说:“真看不出来呀,你才工作一年就买了车,年轻有为!”想想自己出来工作几年了,都留不下什么钱,于是又夸了几句,满是羡慕。 志强今天可算赚足了面子,公司上上下下都传开了,毕业不到一年的小伙买了新车的事情。这让志强觉得其实加班也挺好的,赚多点钱,想着便更加卖力处理手上的工作,不知不觉忙到了深夜一点,但心情极好的志强丝毫没有困意,干得是不亦乐乎。 “喂,志强,一点多了,咱们回去吧,听说你买了车,随便带我一程呗!”一同加班的胖哥说道。 “好!等我五分钟。”说着把资料全部摆整齐后就跟胖哥到公司停车场取车去了。 “志强,那是你的车吗?”胖哥指了指远处一辆小车说。 志强笑着点了点头,把车钥匙掏了出来。 两人没走几步,就发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小孩站在车顶上蹦蹦跳跳,这可急坏了志强。 “我去!哪里来的小孩!”说完便急忙朝车的方向跑了过去,胖哥人如其名,太肥了,完全跑不起来,等他费力跑过去以后看见志强在擦车,只见车身上,车顶上,到处是小孩的手印,脚印,但是刚才看到那小孩却不见了,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奇怪了,那小孩躲哪去了,半夜还跑出来玩,看把我车弄得那么脏!”志强此时气愤得直跺脚。 擦了好一阵子,志强叹了一口气说:“唉,走吧,回家去!明天去洗车得了!” 俩人上了车直奔回家方向,在公路行驶了一段时间,志强无意从后视镜发现有个小男孩骑着单车尾追其后。 志强冷笑一下,喊醒一旁正在睡觉的胖哥,胖哥迷迷糊糊说道:“什么事?” “你看,那混小子还敢跟着我们。”志强刚说完就发觉不对劲了,现在自己开着四挡一百码,那个小男孩是怎么跟上来的?难道是…鬼,志强笑不出来了,脑袋里净是想着有鬼跟上了自己,一紧张把油门轰到最大,可是无论他怎么都甩不开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嬉笑着慢悠悠骑着单车跟在后面,似乎在嘲笑他们俩,从后视镜往后看,小男孩越来越接近车子了。 “妈呀,跟上来了!快快快…拐弯!甩掉他!”胖哥坐在副驾驶紧张得大喊大叫。不一会小男孩已经爬上车后,脸贴着车玻璃往里头看。 之前没看清小男孩的面容,现在可看清了,满脸是血,脑袋开裂着,能看见一团团淤血块块,眼睛也少了一只,鼻子都是歪的,惨不忍睹的样子…他笑嘻嘻的说:“你们来陪我吧…呵咯咯咯笑得很尖。 ”不!不要…!“志强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理智,车子在男孩的笑声中越开越快。 第二天,电视新闻都在报道一件事,午夜,两名男子在公路上超速行驶,最后在环城大道撞上一个骑着单车的小男孩后翻车而亡。整个过程被公路边安置的摄像头拍了下来,但是警方人员却找不到那个被撞飞的小男孩。 另外处理这个事件的王警官惊奇的发现,前不久在同一个地点,也是这一辆车,这车车主曾经撞死一个男孩,跟摄像头那个一模一样…… 后话,原来这是一辆出过车祸的车,被卖到二手车行低价甩卖,这天,刚好志强来看车。 ...
1 天灰蒙蒙的,就像是漫天的尘土突然间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阴冷。 正值寒冬,路边的树被鼠目寸光的村民全砍光了,视野里只有一望无际的麦田,可怜的麦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只有一棵榕树幸存了下来,并不是不愿砍它卖钱,而是不敢动他:据村里的老人讲,这棵榕树有千年的历史,已经有了灵性,传说正中因为它,河西村才在20年前的洪灾中躲过了一劫。 常言道,独木不成林。可是自然界唯有榕树能“独木成林”。 这棵千年古榕树冠巨大,令人惊叹不已,从它树枝上向下生长的垂挂“气根”超过300条,落地入土后成为“支柱根”。这样,柱根相连,柱枝相托,枝叶扩展,形成遮天蔽日、独木成林的奇观。 在这条冷清的的乡村小路上,两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急冲冲地赶路。一个看上去营养不良,有点瘦弱,另一个则显得营养过剩,粗壮的身体流露着男子汉的力量,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两人都出生在河西村,从小一起长大,现都在三里外的阳光初中读书,胖点的叫洪虎,瘦点的叫古仝。今天周五,他们就结伴回家。 2 “有人!”古仝突然哆嗦起来,一个劲地往洪虎怀里钻。 “哪有?”洪虎也紧张起来。他瞪大了眼睛,四处打量着。 古仝的手颤抖着,朝千年古榕指了指。 千年古榕孤零零地站着,显得鹤立鸡群,再往下看,天哪,竟然躺着一个人,有点远,看不清楚长相,只能看到他仰面朝天地躺着,仿佛正在拼命地挣扎着,腿扭曲得变形…… 死……人……? 古仝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瞧你这点出息!”洪虎轻蔑地看了同伴一眼,其实他也害怕得直哆嗦,他壮了壮胆,皱着眉头盯着那个死人。看了一会,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他推了一把古仝:“真是个笨蛋,只不过是一堆灰,就把你吓成了那副德性!到学校里一定要说给忧花听。” “不要!”古仝一骨碌爬起来,拉着洪虎的胳膊摇着,“不要告诉忧花啊……”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古榕。那里的确只是一堆灰烬,这么冷的天,地上有灰烬也不奇怪,一定是有人在生火取暖后留下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恶作剧,灰烬摆出一个人形,而且惟妙惟肖,乍看上去,真的像是一个人。看样子大约有五十来岁,身体偏瘦,左腿有点怪,好像是跛了。 “咱们走吧……”古仝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气氛,尽管那只是一堆灰烬,却太像是死人了。 “走什么啊?刚好路边有这么多的干树枝,咱们也生个火,烤烤手再走吧。”洪虎一点也不害怕,看到灰烬,反而让他萌发生火的念头。 古仝本想拒绝,可实在太冷了,而且他们毕竟受到教育,不相信什么鬼话,就胡乱地捡了点柴回来,在榕树旁堆了起来。那人形的灰烬让人头皮直发麻,洪虎跳进灰烬堆里,左一脚,右一脚,把“死人”弄得支离破碎。 咔嗒!洪虎拨动了打火机,淡蓝色的火苗悠然而生,点着了干草,引燃了枯枝,桔黄色的火焰顶着浓烟吞噬着干巴巴的树枝,发出了一阵阵噼哩啪啦的响声。 他们伸手冷得瑟瑟发抖的手,靠近火焰,手早已冻木了,恨不得塞到火海里。 半个小时,干柴失去了后援部队,终于弹尽援绝了,火也慢慢地熄灭了。地上又多了一堆灰烬。 火熄了。两人继续赶路。 走了几步,古仝突然觉得眼前闪过一个人影。好像是产生了幻觉,一闪即逝,再睁大眼睛打量,却什么也找不到了。心里蓦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刚才看到的人形灰烬。 下意识地回头朝灰烬处看了一眼。古仝愣住了,天哪,灰烬又成了人形,而且跟刚才还不一样了,刚才是仰面朝天地躺着,现在变成了侧躺。跟刚才的气氛完全不同,刚才的仰面朝天完全是痛苦的挣扎,可现在的造型就像是睡午觉,静静地侧躺着,手搭拉在胸前,腿微微地弯着,还有一丝惬意。 “啊……”古仝大叫着,再一次瘫软在地。 “又怎么了?”洪虎有点不满了,不待古仝回答,他把目光对准了榕树下。没有像古仝那样瘫软在地,却成了一具木头。 “鬼……”古仝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颤抖着。 “鬼什么鬼啊,这只是巧合,是风搞的鬼!”洪虎握紧了拳头,“我偏不信这个邪!”说着,他走近灰烬,再一次跳进去,把灰烬弄得支离破碎。 “不要……”古仝依然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向洪虎挥着手。 “怕什么?咱们两个大活人,难道还会怕一堆灰!”洪虎神经质般地在灰烬中跳着,他也是孩子,怎么会不怕呢,只不过是强做镇定罢了,可能骗得了古仝,却骗不了自己的身体,腿僵硬得像石头,刚跳两下,就跪在了灰烬里,弄得灰头满面。 古仝却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勇敢,他从地上爬起来,冲过来把洪虎拉了起来。洪虎冲他苦笑了一下,站了起来。两人不敢再对灰烬不敬了,继续赶路。 刚走了不到十米,古仝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特别的声音,很干枯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在风中低低的哭泣。 哭声中饱含了辛酸和委屈,让人无法袖手旁观,古仝忍不住又放慢了脚步,头也不受控制般地转向了背后,他的眼睛再次欲夺眶而出: 灰烬的形状又变了! 这一次,完全是少儿不宜的暴力镜头——他躺在地上,头歪向一边,嘴巴大张着,尽管看不清眼睛,却能感觉他瞪大了眼睛观望着,求救着,惊恐着。两条胳膊无力地搭拉着,双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状,一条腿伸直着,另一条痛苦地蜷曲着,摆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4”。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上面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不要看!”听到古仝的尖叫,洪虎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回头,使劲地攥着古仝的手,拉着他往前走。刚才摔倒在地灰烬里,他已经感觉到了灰烬的不同寻常。尽管他有蛮力,可一点也不迟钝。古仝的腿软软的,根本使不上劲,洪虎几乎是连拽带拖才把他拉走了。 3 本来,两人都不相信鬼魂怨灵什么的,可这次他们无法不信。回到家里,没有吃饭,就迫不急待地向大人讲了古榕下的怪事。大人以为他们只是在恶作剧,可经不起他们的软磨硬缠,终于来到了榕树下,目睹了灰烬奇观。 灰烬的形状又发生了变化,还是一个人形,还是中年男人,还是一条腿有点跛。不一样的是姿势。 干冷的风不断吹过,灰烬就在风中一次次地排列组合着,每次都能组合出新的造型。他们无法再自欺欺人了,这绝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操纵着…… 大人们害怕了,震惊了,不由地暗想,难道这是个冤死的鬼魂?于是就报警了。警察赶到了,例行公事地拍照、检查、笔录…… 警察来过之后就像是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了下文。这也难怪,仅凭一堆灰烬就判断出了一起凶杀案,未免太荒唐了,而且附近也没有失踪事件。 不得不佩服记者的嗅觉,灰烬事件的第二天,当地电视台的记者就赶到了,正愁没有好新闻的记者显得兴致勃勃,摄像影对着人形灰烬一通狂拍,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从不同的角度对灰烬进行特写。 这是个足够吸引眼球的新闻,被当地电视台放在黄金时间疯狂地重播着,而且又被兄弟电视台转播,接着,灰烬新闻又开始在互联网上传播。 4 当彭客第一次看到这则新闻时,他正在吃饭,看到灰烬的样子时呆住了,仿佛手里握着的不是筷子,而是高压电线,瞬间就被电成了植物人。他停止了吃饭,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尽管灰烬的镜头一闪而过,但还是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之中——太熟悉了,那是他的父亲。 父亲已经失踪一个月了,生死未卜,看到灰烬,仿佛又看到了父亲,彭客泪流满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恢复知觉,好像一团东西堵在胸口,什么也吃不下了,把碗放下,喃喃地说,父亲啊,你在哪里呢? 彭客渴望再见到父亲一面,他一秒钟也不想耽搁了,立即动身,新闻上说的地方他并不陌生,离他们家仅有十里路,那是父亲辛苦劳作的地方。 彭客是个苦命的孩子,在他两岁时母亲被无情的病魔夺去了生命,是父亲既当爹又当妈把他拉扯大,又在十里外的采石场出卖着劳力,换回一点血汗钱,维持生计,供他读书。 过度的劳累让父亲迅速地苍老着,他就像是一架超负荷运动的机器,有些部件已经无法承受而损坏了,但他依然坚强地挺着,干着,为这个不完整的家,也为彭客。 人常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彭客五岁时就可以烧些简单的饭菜。现在他已经十一岁了,在附近的小学读五年级。父亲一般一周回来一次,也丝毫不用担心,小彭客在生活上完全自立了,瘦小的他尽管衣着朴素,却很干净,都是他自己洗的,饭菜虽然简单,那是他自己动手做的。他没有接受热心邻居们的施舍,自立开朗地生活着。 可这次,父亲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了。小彭客着急了,他一路打听,来到了十里外的采石场。风尘赴赴的他并没有看到父亲,却得到了父亲无故旷工的消息。 就像是晴天霹雳,彭客呆住了,一向老实肯干的父亲怎么会旷工呢?父亲啊,你到底在哪里?怎么不回来呢? 6 这是在哪里? 彭客醒了,赫然发现自己站在一条乡间小路上。咦,这路怎么有点眼熟呢?奇怪,我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刚才不是被黑蛇给缠住了吗?是谁出手相救呢? 下意识地打量了四周,竟然看到了一棵榕树,那棵他再熟悉不过的千年古榕。真是不可思议,我怎么到这里来了呢?他不由地望榕树下看了看,没人,灰烬也没有了。 正在纳闷,突然一个人擦着他的肩膀走了过去,朝榕树方向走去。他个头不高,身体消瘦,走起路来还一跛一跛。 天哪,这不是父亲吗?彭客心里一惊,他兴冲冲地喊:“父亲!” 父亲没有半点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听到。 这么近,怎么可能没有听到?父亲的耳朵又不聋。彭客追了过去,呼喊着,像归巢的小鸟那样朝父亲扑去。他渴望父亲开心地笑着,把他紧紧地抱着,用他那杂乱的胡子在他脸上蹭着。 万万没想到,彭客竟然扑了个空,父亲好像只是个幻影,他毫无阻挡地穿过父亲的身体,踉跄着向前冲去。一紧张,两条腿绞在了一起,“扑嗵!”一声,摔倒在地。 父亲好像根本没有发觉他,依然我行我素地往前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容易能跟父亲见次面了,却仿佛身处不同的时空,只可以看到他,却感觉不到他的温暖。 父亲走到了榕树附近,突然,榕树附近又出现了一个人。他有一米八三的个头,长得虎背熊腰。彭客认识他,这家伙是村子里有名的恶霸,人称赖皮。游手好闲,偷、抢、赌样样皆通。据说以前蹲过监狱,整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在榕树下,两人相遇了。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老乡。父亲客气地打招呼,没想到赖皮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父亲的胸口,干瘦的父亲几乎被拎了起来。赖皮恶狠狠地说:“老东西,快把钱全部掏出来!” “我……我哪有钱呢?” “哈哈哈哈!”赖皮肆无忌惮地狂笑,“你不是今天发的工钱吗?你知道吗?为了你这八百块钱,我等了一个上午了。” “这……这……不行,这是给彭客读书的……”父亲不由地捂了捂裤子口袋。 这个动作让赖皮眼睛放光,他一把将父亲推倒在地,往裤子口袋里摸。 父亲不干了,他不忍心看到辛苦了一月的血汗就这么被人抢去,拼命地撕打着,挥舞着愤怒的拳头。一拳打在赖皮的鼻子上,他的鼻子当即开花。 赖皮被激怒了,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刀子…… “不!”彭客哭喊着,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却再次扑了个空,穿越了赖皮的身体。 完全没有作用,赖皮一点也不受影响,高举的尖刀逼近了父亲,刺了进去,血如泉涌…… “这个混蛋!”彭客大喊着,痛骂着,可赖皮好像根本没有听到。 父亲在他面前被人捅成了蜂窝。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这里看着,强烈的愤怒让他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了。彭客咬碎了一颗牙齿,并把它硬生生地咽进了肚。 彭客呆呆地站着,看着沾满父亲鲜血的钱被赖皮悉数卷走,赖皮竟然一不作二不休,他先在带着鲜血的刀子藏在了榕树林的一个树洞里,接着,又在榕树林里挖了个坑,并把父亲的尸体放了进去,再把坑填平…… 7 眼前的一切模糊起来,像是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粒石子,层层涟漪。 涟漪平静之后,蓦然发现他依然在地上爬着,手上依然被黑蛇缠着,眼前的是一堆灰烬,还是父亲的形状,父亲的腿被他压得面目全非了,而上身还保持着原貌,并没有被风吹散。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做了个梦。 那只是梦吗?他自言自语。 为什么这么真实,仿佛是刚刚发生在眼前。 突然觉得缠在身上的黑蛇似乎有点松驰了。好机会!彭客大吼一声,用力一挣,真的挣脱了,地上响起了“咔啪,咔啪!”的声音,那是黑蛇断开的声音,再看地上,的确零星地散布着黑蛇的残片。 真是没想到,刚才韧性十足的黑蛇现在却不堪一击了,再看它的残片,却不太像蛇,像有点像是树根,榕树的根。 8 彭客清楚地记得,赖皮把刀子藏在了榕树林之中,那条“气根”上布满了节瘤,就像是一个伤痕累累的老人,大约2米高的位置有个树洞,他就是刀子放在了树洞里。 追寻着“梦”里的线索,彭客真的找到了那根伤痕累累的树干,他抱着树努力地往上爬,奇怪,以前他很不善爬树,没想到今天特别利索,唰,唰!很快就爬了2米高,果然发现了一个树洞,再往里面一看,一把西瓜刀,正闪着晃眼的寒光! 天哪。彭客大吃一惊,手一松,从树上摔了下来。还好,地上布满了小草,他摔得并不痛。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父亲、父亲……难怪你一个月没有回来,难怪你会无故旷工。原来你已经……彭客的眼泪顺着脸颊哗哗而下,就像是两道潺潺的山泉,怎么都止不住。 彭客的手颤抖起来,心跳也愈来愈快。愤怒之火在胸中熊熊地燃烧着,已经丧失理智了。 “我要杀人!我要杀人!”他喃喃地自语,恨不得马上找到赖皮,把他撕成碎片,用他的血祭祀父亲的在天之灵。 彭客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我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赖皮,你这个混蛋,既然你用西瓜刀杀了我父亲,那我也让你尝尝被西瓜刀撕成碎片的滋味。 强烈的愤怒让过彭客的每个毛孔都在燃烧着,他哭喊着,使劲地捶打着榕树,小小的拳头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把榕树砸得嗵嗵作响。边哭边爬树,把西瓜刀握在手里,上面似乎还带着父亲的味道。 “父亲,你等着,我这就为你报仇!”彭客紧紧地握着刀子,眼睛里散发着杀人的光芒。赖皮他认识,前几天还见到了他,真是没想到,他杀了人还若无其事。 这个混蛋,我这就去宰了他! 彭客握着西瓜刀就往村里赶。走过灰烬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是什么?彭客狠狠地咒骂着,低头一看,又是那黑色的树根状物,它怎么又出现了呢? 树根缠住了他的脚,彭客使劲地踢打着,无济于事,树根仿佛是弹力超强的橡皮筋,他用力地挣着,树根也在变形着,却始终无法摆脱。 挣了一会,恐惧和愤怒淡化了,反而觉得有一股淡淡的温情,黑乎乎的树根状物缠在身上,并不生涩,竟然一丝丝温暖,像是父亲的大手,有点粗糙,却饱含慈爱。 父亲! 眼前出现了一张脸,是父亲的。深深的皱纹仿佛是刀刻出来的,黑黑的脸上布满了尘土。彭客一阵阵心痛,父亲辛苦劳作了一辈子,一点清福也没有亨到,就这么匆匆地西去了。 我要杀人!他再次引爆愤怒,拼命地挣扎着。 “客儿……”一个声音突然钻进耳朵。 彭客一惊,是父亲的声音。抬头一看,父亲正慈爱地望着他,微笑着,伸着手,仿佛想抚摸他的头发:“客儿,你忘了吗?父亲是怎么教你的……” “我……我怎么会忘呢……坚强……勇敢……不要冲动!”彭客泣不成声。 父亲微笑着,他的脸一点点地变淡了,慢慢地消失在了空气里,彭客不忍心看到父亲消失,伸手去抓,去抱,什么也抓不着。 树根也消失了,脚上失去了束缚,再看看地面,没有一丝松动的痕迹,真是难以置信,真的有黑蛇般的树根从下面钻出来吗? 9 彭客站在榕树下,脚下是一堆灰烬,看起来只是一堆普通的灰烬,没有了人形,他紧握着西瓜刀,大脑里一片空白。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从记事时起,父亲就不断地叮嘱他勇敢一点,坚强一点,他跟父亲相依为命,家里过得很清苦,营养不良,跟同龄人比起来,他总是显得瘦小,再加上家里没有背景,在学校里总是受人欺负,每次被欺负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悄悄地躲在角落里哭泣。从来没有想过反抗,没有想过抗争。 今天,目睹了最亲的人被残杀,第一次把懦弱抛到了九宵云外,甚至第一次产生了杀人的冲动。刚才听到了父亲的劝告,不要冲动。这才冷静了下来,如果自己拿西瓜刀找赖皮,真能杀了他吗?他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孩,而且瘦弱不堪!如果真的杀了赖皮,自己就不用承担责任吗?能救活父亲吗? 尽管只读了五年小学,彭客还是冷静地知道要报警。他来到乡里的派出所,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经历。尽管民警半信半疑,可听说真的发现了西瓜刀,决定马上出动。 在彭客恍惚中看到父亲被掩埋的地方果然挖出了腐烂的尸体。通过对骨头DNA检测,那正是彭客父亲的,又鉴定了西瓜刀上的指纹,上面指纹有点混乱,不过也成功地分离出几个来,其中大拇指的指纹与赖皮完全吻合。 在铁证面前,赖皮无法抵赖,他受了法律的严惩。 10 人形灰烬再也没有出现了,被风完全吹散了。 村里的老人说这是千年古榕的灵力显现——它看到了人间不平事,就以这种方式揭发了出来。 每次放学,彭客都会来到榕树下,为他抓虫子,浇水。尽管一个人生活着,他并不觉得孤单。在榕树下,总能真切地感受到父亲的气息,父亲仿佛就在不远处看着他。 后来,他明白了,父亲并不是想让他报仇,而是想让他战胜懦弱,坚强、成熟起来。 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给你看!每次离开榕树时,彭客总会虔诚地磕个头,再重复着这句话。 ...
一、惊 “叠一千对纸鹤,结一千颗心情,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 我慵懒地蜷缩在床上,听着老旧的收音机里老旧的音乐。 开始并不觉得什么,可是听着听着,我忽然像被这首音乐触到了某根神经,一下子坐起来,“咔”地一声把收音机拧了。 外面,是沉沉的黑夜,黑得一发不可收拾。再远一点,星星点点的灯火像是精灵微张的眼睑,从这幢郊区的楼房往外望去,它们更显得遥不可及。 这样更好,这不更像我如今的心境?反正近半个月以来,我的心里就一直没有光明。 伤害,又一次恶毒的伤害! 我不开灯,就这样静静地一个人宅在房子里,舔尝孤独。今夜无人人眠,对于我们这届明天就即将毕业离校的艺术院校生而言,它有独特的意义。我没有去参加他们的欢宴和疯狂的party,我甚至不想让自己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夜在他们心目中奉若乐土的艺术学院里度过,我选择了我们四个姐妹在外面合租的这套郊区小屋将自己困禁。 突然,我听见黑暗中传来“咔”地一声脆响,紧接着—— “我的心不后悔,反反复复都是为了你,千纸鹤千颗心……”那首歌居然又唱了起来。 奇怪,收音机怎么自动开机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诡异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我一下把那台收音机扔了下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房间里的灯。 昏黄的光线一下子洒满这间小屋,两张床,一只书桌,一台电脑,靠墙的角落倚着一只健身用的呼啦圈,一把棕柚色的吉他静静悬挂…… 一切别无异常。 可是,可是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个不足二十个平方的屋子里,好像还有个人! 我惊慌地四下查看,却毫无所获。我把目光投向地上黑色外壳的收音机,它板起面孔一言不发,再也没有响起。 刚才还因毕业以及近期发生的那件不愉快的事而满腹伤感的我,内心瞬间已被深深的恐怖占据。我觉得这间屋里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帮我拧开了收音机,让那个东西一个劲往耳朵里灌: 千纸鹤,千纸鹤! 我突然想到,或许今晚我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间冷清的小屋中,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如果真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或是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我连一个帮手都没有…… 我冲出卧室,来到客厅,并同时摁亮客厅的大灯,此刻只有光明才让我觉得有些稍微的安全,但是,就在小小的客厅亮起的刹那,我呆住了。 对面雪白的墙壁,一只巨大的千纸鹤振翅欲飞! 它的头高高仰起,翅膀又长又大显得十分古怪,它身体呈黑色,好像正冲着我发出悲唳。 我马上看出来,这只是个虚无的影子。我顺势看向上方,就看到了顶灯灯罩上的它。 这只诡异的千纸鹤轻轻地贴在灯罩上,就像下方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它托住。正当我还没缓过神时,它忽然毫无征兆地动了。 它飘飘乎乎地掉了下来,轻盈得不像是真的。 “嗒”一声轻响。 我诧异地走过去,弯腰把它拾起来,只一眼,我的目光就定住了,再也移不开。 只见这只千纸鹤刀刃一样的翅膀上,赫然显现一行血红的小字: 真相只有一个。 我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脑海里一片血光,似乎还有人在惨叫,有人在讥笑,有人在失声痛哭,千百只千纸鹤发出奇怪的悲鸣…… 四、兆 现在,让我来理一理。 今天是6月18号,昨晚,也就是6月17号,收音机无缘无故自己开了,唱着那首老歌《千纸鹤》,然后我看到了带字的纸鹤神秘出现在客厅,可是后来却不翼而飞06月16日晚,阿楠看到了丁墨。而早在6月13日晚上八点左右,丁墨来了宿舍,我一气之下杀死了他,在尸体处理完后我突然病发——我天生贫血,有突发性晕厥症。当我醒来时自己已经身处医院,是几个朋友送我进的医院。 现在阿楠说她16号看见了丁墨,这怎么可能!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把那把锃亮的水果刀深沉地扎进了他的胸膛! 在医院那两天里,我断断续续听朋友们讲到,美术班的丁墨不见了,他已经几天没到学校。我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想,他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出现了。 那么,16号阿楠所看到的,难道是丁墨的鬼魂? “……阿楠,当时你听到丁墨失踪的事有什么想法?她们……有没有怀疑到我?” “丁墨失踪?我不知道这件事啊。” “啊?” “我没听说过这件事。事实上我接你出院那天刚刚从S市回来,我去参加了艺校联办的音乐创作大赛。” 然后,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菁,这么说,那天我在梧桐林看到的,是……” 她一下用手捂住了嘴,没有勇气说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味道,整个屋子里死一般安静。我们都没有说话。 “紫菁!”她冷不丁叫了我一声。 “什么?” “尸体!丁墨的尸体呢?” “我……我把他剁了……” 她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盯着我:“然后呢?” “然后?”我喃喃地重复一遍,仔细搜索那段不愿回想的记忆。突然,我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你怎么了?” “痛!我的头好痛!” “看来,这件事对你刺激真的挺大……” 头昏脑胀之际,我明显听出了她话音不对。我看着她,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出了一丝陌生的阴冷。 整个晚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我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个阿楠离我越来越远。 是的,她面对的是一个杀人犯。 我忽然有点后悔把这件事告诉她。 那么,她能不能帮我守住这个天大的秘密f? 惨淡的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她的鼻翼发出均匀的呼吸。不知名的虫子在外面吱吱地叫着,和平而安宁。 我下床,轻轻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有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以下的事情就像电影里看到的那样,我慢慢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我的手在雪白的墙壁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一 不一会儿,她就停止了呼吸。 而做完这一切后我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是的,没有什么比知道自己杀了人更加恐怖,我居然又杀人了,而且是残忍地扼死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然后,在极度恐慌中,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安安静静,果然有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疑是地上霜。 那层霜轻轻地覆在阿楠白皙的脸庞上,她安然无恙。 我几乎快要哭出声来,我连忙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下来。天哪,我到底怎么了? 隐隐中,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五、幻 从艺校出来,我简直不能用任何言语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今天,在阿楠的陪同下,我终于鼓起勇气去了美术班赵德坤老师家。赵老师是该班的班主任,在学校乃至美术教育界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字辈,我们向他详细了解了近几天丁墨的情况。 其结果是,事实与我说的完全相反! 6月13日后,接连两天里,丁墨的确没有再到过学校,也没有请假。不过,16号下午,他突然又回来了,他找到了赵老师,说自己想退学。他是美术系大三的学生,还有一年才能完成学业。赵老师好言相劝但都无济于事。 “这孩子似乎有很重的心事,好像受到过严重的打击,可是,他什么话也不对我说,只说自己想退学。在所有老师和同学心目中,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赵老师如是说,言语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看来,你应该去医院,”走出校门,阿楠一脸焦虑地看着我说,“不过,你应该开心才对,因为这至少证明,丁墨没死,你没有杀过人!”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看出来,她的笑容里掩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 我们去了我上次住院的主治医师那里了解情况,然后在他的介绍下去见了一位心理医生。 我终于了解到一个真相。 在上次的晕厥中,我的头受到剧烈撞击,后来虽然很快可以出院,但因为出事前我情绪上有过激反应,情感上又受到过挫折,于是出现了选择性失忆的情况,加之我内心对丁墨怀恨在心,于是自然将这段记忆的空白在大脑里进行重组,于是出现了杀人记忆。 对,我明白了,躺在医院里,听到朋友们谈论丁墨没来学校的事实,无意间更巩固了我已经杀死了他的幻想。 “没事,好好调整心态,很快她就会恢复丢失的这段记忆。”心理医生自信地说。 “那医生,像她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会无端地产生一些离奇的幻想呢?” “这个……也有可能。”医生沉吟片刻说。 阿楠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楠,你是不是想说,前晚我遇到的诡异事,收音机自动开启,带血字的千纸鹤,其实都是我的幻想,那些事根本就不存在?”在走出医院之后,我开门见山地说出了她的想法,虽然我很不情愿说出“幻想”这个词。 “好了,别想了,菁。”阿楠轻松地冲我笑笑说。 “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又补充一句。 可是,我还是看出来了,她并不信任我,她的眼里满是心疼的忧伤。 朋友就是朋友,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仍是保护着我那点可怜的自尊。 直到这天晚上一 大概是凌晨一点,不知什么原因,我突然毫无征兆地醒了。一睁开眼睛,我就看到黑沉沉的夜,房间里似乎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没有月光,没有风。 可是我忽然觉得冷,冷得莫名其妙,然后我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吱——吱!” 我一下警惕起来,这是什么声音? 对面的床铺安安静静,黑乎乎一片,她似乎睡得很沉。 “阿楠,阿楠I”我焦急地喊起来。 “吱——吱!”外面那个声音还在响。 好一会,阿楠被我吵醒了。她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我叫醒她的意思: “紫菁!外面什么声音!” 她也听见了!不是幻觉I我一下紧张起来,我又想起了那个晚上。 难道,今晚又有什么古怪? 六、真 于是我们瑟缩着下了地,悄悄向外挪步。终于走到门口,我慢慢拉开了通往客厅那道门,一股冷空气顿时扑面而来,那个奇怪的声音突然停了。 我更诧异了,于是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大灯 “啊!”阿楠突然一声尖叫,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再也不能动弹。 千纸鹤,成双成对的千纸鹤,密密麻麻的千纸鹤,铺天盖地,没有五官,脸色苍白,它们一齐扑棱着刀刃一般的翅膀,哗啦啦自天而降!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楠声音发颤。我快步走上去,捡起地上一只纸鹤,就看到了这一行字: 我的心好痛。 我马上捡起另外一只,写的还是相同的字,我发疯一样抓起一大把: 我的心好痛。 我的心好痛。 我的心好痛。 我一下跌坐在地。 忽然,我像是明白了什么,我惊慌失措地爬起来,跑向卧室。一阵翻箱倒柜之后,我打开了一个大大的塑料盒。 在这个盒子中,我收藏了一直以来都以为是凌肖送我的纸鹤,即便现在都没舍得扔掉,可是奇怪,先前这个塑料盒里满满一盒子纸鹤,如今居然一只也没有了! “快,阿楠,帮我把这些捡起来!”我跑回客厅,俯身开始捡地上的纸鹤。一只,两只,三只…… 当我们一只不少地拾起这些纸鹤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一共有1000只,居然比平时多了一只! 我清楚地记得,就在我从信箱收到第999只千纸鹤的时候,肖凌向我提出了分手。 “紫菁,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你知道我这个人,就一个死心眼!其实你也知道,我对什么事都追求完美,我…… “紫菁,你不要误会,我们还是可以做普通朋友……凶痣?不,我不是个迷信的人。可关键是,如今这种局面让我真的很难堪你知道吗,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朋友都对我说些什么……” 肖凌冷漠的表情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忽然,我想起了我收到的第一只纸鹤上写着的一句话: 当送到第1000只的时候,你会明白一个你从来不曾真正了解的我。 如今,这些纸鹤刚好1000只。既然这些纸鹤不是肖凌送的,那这个人又是谁呢?他为什么还不现身? 难道这个人就是丁墨! 我越想越肯定这种判断,因为据他交代,他曾经跟踪我整整两年! 我的眼前浮现起他猥琐的样子:高,瘦,黑框眼镜,颈上挂一架相机,笨嘴笨舌,少言少语,成天没精打采,老气横秋,根本没有一个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 一个词,阴郁。 这些事,莫非都是他在搞鬼!从13号开始他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自从16号到过赵德坤老师家里要求退学,他就再也没有在学校出现过。他躲在阴影里,隐藏在人们的视线之外。他想方设法弄到了我的房门钥匙,然后开始精密地布局…… 班上的同学没一个人喜欢他,都觉得他这人很古怪。说不定,这个古怪的人有某种特异功能…… 突然,我的脑海电光石火般一闪—— “是你!你怎么来了?”一打开门,我就看到他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后。 “对、对不起,紫菁,我是来向你解释的……”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丁墨,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彻底毁了我……”我歇斯底里地冲他吼道。 “不是这样的,紫菁。你听我说……”他喋喋不休地说。 “不是这样的?那还能是怎样的?上个月郊游在浣花河你救起我我还当你好心,谁知,你却趁机给我拍照……” “不是我……”他动着厚嘴唇说不出话,脸色铁青。 “那些照片,无论背景、情形都和当天一模一样!你有什么好狡辩!更可恨的是,你居然还把这些照片放到校园网上……”我的屈辱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 “一直以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吗?”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以为,你以为你很伟大,很光明,很了不起是吗?天哪,你连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种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你是想说你喜欢我对不对!你是想说你要追求我对不对!!”我更加愤怒起来,我极尽嘲讽地冲他吼道。 “不是。”他呆呆地吐出这两个字。 我满腔怒火地瞪着他,他低头,转身,然后慢慢走出了我的视线。 愤恨、委屈、羞辱瞬间如汹涌的海潮淹没了我,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十一、殇 夜已渐深,我独坐窗前,沉思良久。 窗外滴答地下起雨来,云哭了。 我把那个塑料盒虔诚地捧出来,我知道,我捧的是一千颗心,或者说一个愿望。 我一股脑儿把它们全倒在桌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堆积如山。我的脑海里想象着那个阴郁的男孩,他翘着笨拙的手指,时不时扶一扶哈里波特式的黑框眼镜,叠着女孩儿家的玩意儿。他的思想干净,心如止水。 他甚至从来没对我说出一个爱字。 忽然,我脑海里灵光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快速地开始一只只拆开这些纸鹤,然后就看到了纸内标着的数字。l、2、3…… 果然,这些纸不是简单的白纸,这些纸上藏有秘密! 、 只是,这些拆开的纸上全是些奇奇怪怪的鲜红色痕迹,断断续续,像是一条条蚯蚓,看不懂是什么。我仔细分辨,发现那些红色的东西竟然是血! 我把它们拿到地板,开始按照上面的序号开始拼排,1、2、3……轮到换排,它居然明确标写着第二排、第三排…… 我惊呆了,我看到了一幅缜密的血色拼图!我开始手忙脚乱地拼接起来,那张纸越来越大,越来越宽,最后竟变成了两张床单那么大,而上面的红色蚯蚓逐渐演变成了这样一句话: 紫菁,希望不会吓到你,因为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最后能够让你震惊的,或许仅仅是我昙花般的生命。我不能一直保护你,可是我希望,在你今后的日子里,永远都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丁墨。 每个字都很大,很红,血色欲滴。 我的眼眶突然湿润了,眼前用心血写成的字迹幻化成一团团赤红的火焰,深深灼烧着我的心! 外面雨声渐骤,空旷的夜空扯下重重雨帘,似要洗净世俗的一切尘埃。 静水流涡,下面是何等的激越奔涌。丑怪的贝壳,身体蕴藏的竟是血与泪包忍的珍珠。 “丁墨!”我站起身朝着外面叫,我跑起来,我跑出客厅,跑到走廊,跑到楼下…… “丁墨!丁墨!” 可是,他不可能再出现,他不可能再听到我说任何一句话,前几天曾让我无比恐惧的那种感觉不可能再出现,我再也不会觉得我身边像多了一个人。 只有我自己,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自己,独留在这个满是伤害的世界。 我失落地仰望天空,雾霭沉沉。哭泣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更加没有哪一颗是属于那个微不足道的阴郁少年。 我跌坐在地,全身乏力如同散了架。 天地之间一片凄迷,我看不到那个天堂。 可是,我知道,他一定在冥冥之中注视着我,他透过镜片的目光安静、圣洁,不带一点世俗的杂质。当然,会一直陪伴我的,还有那1000只泣血千纸鹤带给我的一个小小的愿望。 ...
在北方,人民通常把有鬼的植物认定为芭蕉。而在南方,尤其是广东一带,则认为青竹是有鬼的植物。其实佛家也认为青竹是有鬼的植物,只是有佛门的镇压,鬼才不敢出来肆虐。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在广东佛山,发生了一起这样的事件…… 陈家与梁家系乡野一带之名门旺族。但两家久有宿怨,不通往来。且两姓之族长早已明令,陈、梁两姓之子女不得通婚。 一九二零年五月,陈家降生一女仔,取名曰:雨润。 雨润降生后,体弱多病,遍访郎中,不得其治。经高人指点,须认一长命且有灵性之事物为干亲,其病方自得其解。时值民间流传竹子乃灵性之物,恰缝陈家屋前有一大片郁郁葱葱之青竹林。于是乎,雨润之母便于竹林中找一高大挺拔且年久之竹树,认定为雨润干亲,是乃竹子之灵性便会保佑雨润一世太平。 同年,梁家亦降生一男仔,取名曰:天恒。 雨润自认得青竹为干亲后,身体果有好转。是年,便已不在得病。待雨润能跑时,逐经常玩耍于竹林之间,并称那颗竹树为干妈。青竹树似乎也认得这个女儿。每每雨润歇息于竹下,便发出沙沙之响声,显有无限温情。 雨润渐渐长大,已到读书年龄。陈父便将其送至省城一国立学堂。恰逢梁家天恒也在此学堂读书。后便闹出一段因缘。 自民国以来,政府实施新政。广东各地纷纷成立国立小学与国民中学。学校亦实行新教学制系,男女同校,也系学生生源不足之故。 数年后,雨润已出落为婷婷少女,学业业已由小学升至国民中学。而天恒亦升至该中学。童年便已熟落,又至同一中学,二人便逐渐产生感情。但二人早已知晓陈、梁两家不得通婚之家规,怎奈情愫已生,爱已萌芽。况二人受新思想之熏陶,对婚恋存自己之追求。亦都未曾理会两家恩怨。这便注定日后之不幸。 每逢雨润长假回家,便会至竹林中其称之曰干妈之竹树下,述说其读书之快乐辛苦,倾诉其与天恒之爱恋与忧烦。雨润早已把青竹树认定为除父母以外最亲之亲人。青竹树已老矣,根部已发黄,但更显其慈祥怜爱,似能听懂雨润心事。雨润每为陈、梁两家不得通婚,自己又为深爱天恒而哀伤时,便会于竹林深处传来轻轻叹息声。 雨润一十八岁那年,学业完毕。在那一年代,女子到了一十八岁便是出嫁年龄。所以大多只读到初中,而家境殷实的男仔,方可以读至最高学府。 这一年,雨润父亲经友人撮合,将其许配一金姓富家子弟。初时雨润不知晓,后经母亲贴身婢女偷偷相告,放才得知。然对方聘礼已下过。婚事似已成定局。 雨润闻后大惊,逐借故跑至省城与已读高等学府之天恒商榷。天恒亦吃惊不小,稍定后却满面愁容,并对雨润道:“此事我已料到,皆因我两家有不得通婚之家规。这三年我亦经常烦忧此事,我二人明明知不可为,却偏偏产生感情。本想放弃,又深爱于你。今果然发生,系自作孽,奈何奈何。” 雨润道:“既你深爱于我,我便誓死不嫁。但父亲已答应。我亦深知父亲脾气,万难反悔。事已至此,如何也要想得一个办法。” 沉默片刻,天恒复道:“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我俩抛开一切,私自奔走。去另一地方,过我俩二人世界。只怕你吃不得辛苦。我这一走,必得与家人决裂,你我二人皆无财物,今后必定艰难。” 雨润道:“只要能与你一起,再辛苦我也吃得。况我还有些许私房钱,外加金银首饰。亦够得我俩过一阵子。” 天恒道:“我也积攒九百左右压岁利钱,加之平时省用零花。亦有一千多。我在佛山有一同学,家境贫寒,但人好,学习亦刻苦,我便经常资助与他。他与其母亲总想抱恩于我。这次出走,我们便先落脚他处,日后在做决定。” 二人商量完毕,约定某日哪里相见,便各自回家偷偷收拾行囊。临行前雨润先与青竹干妈话别,告诉其自己之心事与决定。青竹树似无限惋惜,雨润仿然能感觉得到。 后又与母亲相见。母女情深,泪眼婆娑。母亲惊讶,问发生何事,雨润怎能说得。因母亲亦同意与金家的亲事。逐擦干眼泪装做若无其事。与母亲聊了半日后,返回自己闺房。又写一封信,留于床头。 母亲心细,日里见雨润异常反应。便说与丈夫听,父亲亦觉不对,因其对雨润与梁家天恒之事稍有耳闻,也曾告诫过,后雨润否认,便不曾理会。今听老婆一说,便犯寻思,逐派人盯守。 夜半,雨润未曾走得多远,便被父亲带人追上,拖回自家。问名原因,知皆因婚事。父亲脸色铁青,斩钉截铁说道:“必嫁金家。” 从此雨润一病不起,不几日便气若游丝,眼见不行。其母心系女儿,焦灼万分。见女已不行,悲痛欲绝。 是夜,雨润父母同做一梦,梦一年老太婆伫立于床前,面容肃穆,责问不该干涉儿女之婚事。并告之雨润业已垂危,惟有饮竹林中雨润认定干妈之青竹树中精血,方可挽救。说罢消失。 雨润父母惊醒后相互诉说此梦,觉得蹊跷。但第二日母亲仍派人去竹林取那青竹树之精血。 家人手持砍刀,来至青竹树前。整个竹林簌簌做响,似无限悲戚。家人手起刀落,于青色中段处砍一豁口。猛然,一股殷红鲜血顺豁口处流出。家人大惊,扔刀就跑。至雨润母亲处说之,母亲亦惊讶。大多竹子里面空节处会有清水,怎会有血?逐带众人前往。果然豁口出不断有鲜血流出。 母亲马上拜倒祷告,感谢神灵相佑。后亲手接一碗竹树精血。接完后,血便止住不再流。喂与雨润,面色果有红润。 此后雨润每日一碗青竹之精血,半月有余,青竹痊愈。可青竹树开始枯黄,先是叶子,后是树身,最后完全枯萎。 期间雨润父母多次梦到那一年老太婆,劝告其如为雨润幸福着想,便不该干涉其婚事,不该强迫其嫁与金家。其实雨润父母早已动摇。 雨润一晚亦梦见一年老太婆,站于床前,面貌慈祥,抚摸其头发,怜爱有加。并告知雨润:日后会幸福。 待雨润完全恢复,母亲将其叫至跟前。道:“我与你父亲已商量,决定不在逼你嫁与金家少爷,但你知晓我们与梁家素不通婚,我们亦不得坏了这个规矩。既然你与梁家少爷恩爱,我这里与你准备了些银票盘缠,够你使用,你就随梁家少爷远走吧。” 三天后,雨润拜别父母,又至竹林中认自干妈业已枯死的青竹树下,大哭一场。感谢干妈救命之恩,感谢干妈为雨润奉献精血,却精尽而死。此时青竹树已无力摇动,躯干昏黄,枝叶已落,只剩枝桠。 哭别后雨润于乡间会合天恒,向省城进发,开始新生活。后二人果然恩爱幸福。但雨润永不曾忘记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青竹树。 ...
我弟弟小琪不会说话,他是一个哑巴。小琪不会说话,是因为他嗓子有问题,他的嗓子只能沙拉沙拉的发声,不能发出任何明亮清脆的嗓音。六年前的一个雨夜,妈妈生下小琪,那年我十岁。 那时候家里只有我跟妈妈两个人,如果把妈妈肚子里的婴儿也算上的话,也就三个。奶奶跟爸爸已经相继离我们而去,妈妈平时由姥姥照顾,姥姥跟我们同村,她一般白天在这里,晚上就回自己家里去。她家也不远,打个电话叫她过来也就三分钟的时间。再说农村里的媳妇比较泼辣,身体能撑,怀孕期间也没啥大不了的,照样干些简单的活,什么都不耽误。 这天下午天阴得厉害,黑云乌压压地压得很低,抬起头来,能清楚得看到黑云在空中翻滚。这是个星期天,我没有上学陪妈妈待在家里。正是农忙时节,外面还晒着麦子,眼看着马上就要下雨了,姥姥对我说“小玲,你在家里看着你妈,我去外面收麦子,有事就去叫我。”然后她就出去收麦子了。家里只剩下我跟妈妈两个人。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腥味,就是杀鸡后,把鸡泡在热水中的那种味道。妈妈对我说“小玲,去切一个西瓜吃,这天太燥热了。” 当我回来的时候,妈妈不见了。我在房间里四处寻找,就是没有妈妈的踪影。突然这时候停电了,四周漆黑一片,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窗外晃动的树影,房间里一点光线都没有,一股恐惧朝我袭来。我往外面跑,大声呼喊着“妈妈,妈妈!”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雷声淹没了我的呼喊,今晚的雷声特别奇怪,没有闪电,只有由远及近的轰隆轰隆的雷声,低沉但持久。我跑到姥姥晒麦子的地方,她远远就看到我着急地跑过来,知道妈妈肯定出事了,她骑上自行车就朝我家的方向奔去,也不管洒落在地上的麦子了。 当我赶到家里的时候,姥姥已经到了一会儿了。我一进房间就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音弱弱地,“唉--唉--唉--”,妈妈生了,她自己生的,没有去医院,甚至没有接生婆。房间里已经点起一根黯淡的蜡烛,外面的风不知从何处刮进来,吹得火苗子来回晃动,姥姥抱着小孩来回走动的身影就映在墙壁上。他们的影子忽闪忽闪地在墙上若隐若现,她怀中的婴儿“唉--唉--唉--”地啼哭着,婴儿睁着圆圆的黑眼珠子,看向门外。后来我才知道婴儿刚出生的时候是不会睁眼的,但是我弟弟一出生就睁开了眼睛。姥姥抱孩子的姿势使孩子的脸正好朝向窗外,我从外面进来的方向正好能看到他圆睁的眼睛。他就像盯着窗外的什么东西一样。 姥姥抱着满是血迹的小孩,哄着小孩。对我说“小玲,快去打盆温水过来”当我转身朝向门外的时候,突然一个一道白光从天边滑下,照亮了天上的黑云,也照亮了院子。这是一道闪电,在闪电短暂光亮中,我看到了院子里有两个人。我看清楚了那是爸爸跟奶奶,难道是他们的鬼魂,在这个雨夜赶来看他们新出生的孩子。奶奶坐在椅子上,面朝正西,朝着妈妈所住的西屋,爸爸就立在奶奶身边。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他们死后躺在棺材里的样子一般,奶奶的脸上擦着白粉,唇上涂着鲜艳的口红,当年奶奶入殓之前就是这么化妆的,说是为了掩盖奶奶脸上的老年斑,让奶奶漂漂亮亮地走。他们的眼睛是张开的,可是眼孔里没有任何神气,就像我玩的布娃娃上面画的眼睛一样,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姥姥见我在门口不动弹,就朝我喊道“小玲,你干嘛呢,怎么还不去打水?”我说:“我怕黑,不敢出去。”我不敢跟姥姥说我看到了奶奶跟爸爸。她突然很生气很大声地朝我吼道:“快去,没看到你弟弟哭得这么厉害吗,还等你以后照顾弟弟呢,我看啊你啥也干不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她又要开始唠叨了,我最烦的就是姥姥的唠叨,就算是被奶奶爸爸带走我也不想在这里听姥姥唠叨个没完。我推门往外走,这时候,“咔嚓--亢--”一个惊雷在我们头顶炸开。这个惊雷过后,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弟弟不再哭泣,灯棍也“嘭”得一声亮了起来。我可以大胆地扭头看向弟弟了,好可爱的一个小婴儿啊,他的眼睛是闭着的。原来是我刚才眼花看错了,都怪突然停电,看不清楚。我在院子里看到的奶奶跟爸爸肯定也是我看错了。 我婶子马上追了出去,她认定算命先生肯定发现了什么。就跟治病一样,先要知道病根才能治本,从算命先生跟我妈妈的表情可以认定算命先生肯定知道什么。不管他能不能驱鬼,先把人追回来再说。婶子追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我、小琪和妈妈,他们俩一个被鬼附身,一个突然变得呆傻,我低着头,偷偷地窥视着他们俩。妈妈还是那个样子,一动不动,眼里没有一丝生气,就这么直勾勾的。我把目光悄悄转向弟弟,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正在使劲揪着自己的小鸡鸡,小鸡鸡已经被他揪红,在根部已经有了一道血印子。因为他还穿着开裆裤,所以很容易就能把小鸡鸡掏出来。 我看着心疼,一下子来了一股子劲,朝他跑去,使劲瓣开他的小手,狠狠甩在一边。我训他“你要干嘛?”他冷漠的嘴角突然翘了起来,他在笑,但是我确信这个笑容绝对不是小琪的,这个笑容包含了讥讽蔑视挑衅等等意思,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孩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笑容的。而且这个笑容我好像很熟悉的,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笑容。这个时候妈妈突然说了一声“他治不了的”妈妈说的很低,但是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里。 我问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开始慢慢悠悠地讲了起来。这时候婶子也把算命先生追了回来,他们轻轻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们没有打断妈妈,要让她讲下去。 我是妈妈的第一个孩子,但我是一个女孩无法起到传宗接代的任务,也无法给他们养老,所以他们一心想要一个男孩。可是妈妈接连又怀了两个却仍旧是女孩,他们在小孩子出生前就托关系查出了小孩的性别,然后把小孩做掉了。他们试过了无数种生儿子的偏方,那时候家里到处弥漫着不同的怪药味,在他们的房间里还挂着一幅怪异的画。画这幅画的人没有任何绘画的技巧,甚至连毛笔字都不会写,就像是一个十岁小孩偷拿爷爷的毛笔在纸上胡乱涂鸦的那种。在画的中间是一个小人,这个小人也是画得很没水准的,也就我弟弟小琪的绘画水平。画上画的是一个小男孩,绘画的人很仔细地描绘了小人的小鸡鸡。在小鸡鸡的下面歪歪扭扭的地写了八个字,写的是“乾坤之易,如水幻形”在小人跟字的周围画满了各种符,就像是僵尸电影里面道士往僵尸头上贴的那种。那个小人跟我弟弟画的一模一样,就跟一个人画的一样,但是我弟弟根本没有见过这幅画,在我妈妈怀孕之后,他们就已经跪在另一张魔鬼的画像前把这幅画给烧了,说是送小男孩到妈妈肚子里。 妈妈说她跟爸爸得到了一个偏方,准能生儿子,就是每次同房的时候都要在床上放一条蛇,这条蛇越大越好。等到确信怀孕之后就把蛇放到锅里煮烂,让孕妇连汤带肉全部喝掉。按照给偏方的人的要求,要把活蛇放在锅里,然后加热,靠水温的不断升高,将蛇给烫死。为了生儿子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爸爸妈妈照做了。妈妈说肯定是那条青蛇付在了小琪的身上。而且就在妈妈忍着腥气吃下那条青蛇的时候,爸爸突然离开了我们。 那天我们正在吃饭,爸爸突然从椅子上跌落了下来,他的眼珠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地旋转着,就像一个快速在地上滚动的玻璃球,然后爸爸开始口吐白沫,他费力地往外使劲吐着舌头,以前鲜红的舌头这时候也变成了黑色,还有一股腐烂的恶臭从爸爸的嘴里散发出来。这时候妈妈跪在旁边,一遍一遍地朝我爸爸磕头,嘴里却在不断地重复说:“蛇仙啊蛇仙,您老人家就饶了孩子他爸爸吧” 最后爸爸还是死了,从他犯病到离开我们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他的死相极其难看,两个眼睛使劲睁着,眼珠子就像要蹦出来一样往外突着,黑色的舌头就挂在嘴角,舌头上嘴边上全是白色的泡沫。这时候村里的赤脚医生也来了,他说爸爸死了,是因为犯了羊颠疯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我信了赤脚医生的话,但是妈妈不信,妈妈说爸爸是被蛇仙夺取了生命。 妈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一直保持最初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最后她轻轻地说“我就不该生这个儿子,要不他爸爸也不会死。”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算命先生突然说道:“你命里根本就没有儿子!” 妈妈命里没有儿子,那小琪算什么呢,我跟婶子疑惑地看着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接着说:“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上你们,我也不认识有能力帮你们的人,我先走了,不要再追我了吧!”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我爸爸,在梦里他还是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白衬衫,风一吹白衬衫就贴到了身子上,衬出了他健壮的身体。我说:“爸爸,你没有死吗,这些年你治病去了吧,你的病是不是已经好啦?”爸爸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这时候我注意到他的左手藏在后面,好像藏了什么东西。以前他也是这样,给我买了好东西总是先藏起来,非要让我自己去抢好久才给我。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我离爸爸距离非常远,大概十几米的样子。我就朝他跑过去,十几米的距离我跑了好久好久就是跑不到他跟前。这时候我发现旁边有辆自行车,我就跨上自行车去骑,我卖力地蹬着,脚蹬子叫我踩得吱嘎吱嘎响。终于我离爸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想像着爸爸背后藏着什么好东西。 我离爸爸越来越近,这时爸爸身边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孩,他俩手牵手站在路中间,原来爸爸藏在身后的是这个小孩。这是一个小女孩,她扎着两个小辫子,一左一右挂在头上。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苍白的脸上镶着两个黑得毫无生气的眼球,就像是两个黑洞洞。她突然动了动她的嘴巴,朝我微微笑了起来,就是这个笑容,是我白天在弟弟脸上见到的那个笑容。 我被自己吓醒了,浑身上下都是汗水,我能感觉到汗液在我的胸部顺着皮肤向下流淌,湿漉漉的。我不敢掀开被子晾干胸部后背腿部的汗液,我甚至不敢睁开眼睛,我怕那个女孩和爸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敢继续睡去,我怕他们再跑到我的梦里来。我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是我希望天马上就亮起来,我感觉我已经睡了好久,白天算命先生来我家的事情也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一样。我悄悄将被子拉过头顶,我决定就这样闭着眼睛等到天亮。 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叫着“姐姐,姐姐,姐姐!”,这是一个陌生小女孩的声音,但沙哑沉闷。这个声音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很微弱,又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的人所发出的那种语调,回音很长很长,可是在我这个房间里说话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回音的。我知道她就在我的床前,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姐姐,姐姐”我想此刻她一定就在盯着我。 我猛地睁开眼睛,我看到了那张苍白的脸,在漆黑的夜里只有她的脸是可以看清楚的。她见我睁开眼睛,便开始慢慢地朝我俯下身子,我想闭上眼睛,但是此刻我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能做出任何动作。我看清了她的脸,她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她的嘴唇也是苍白的,跟脸的颜色一模一样,她离我的脸越来越近,直到只相距五六公分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她张开苍白的嘴唇,轻轻说了一句“姐姐,我是小玉啊!”小玉,小玉是谁,我快速地在我脑海里搜索名字中带玉字的人,只有一个同学叫刘玉,但是她绝对不会叫我姐姐的。她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舌头,也是苍白的,嘴里面黑洞洞地,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她说完话就慢慢地直起身子,我送了一口气,但是忽然在墙角有人咳嗽了一声,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在黑暗的角落还坐了一个人。 那是我奶奶,她穿着花花绿绿的寿衣,就是她躺在棺材里时穿的那一件。那是她这一辈子穿过的最贵重的衣服了,自从我记事起她就那么几套衣服,破了就补补,就连内裤都是补过很多次的。她死后爸爸终于决定花一千多块钱为她买了这身寿衣。 奶奶是在妈妈第一次堕胎的时候去世的。那时候妈妈的肚子已经很大,奶奶托她在医院里的外甥女给妈妈检查肚子里婴儿的性别。妈妈不舍得把孩子打掉,奶奶哭天喊地地非要爸爸劝妈妈打掉孩子,说是没有儿子田家就断后了,最后奶奶找了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说不做掉孩子就吊死在家里去找我爷爷。妈妈实在没有办法终于做掉了孩子。 爸爸跟妈妈去医院堕胎的那天我跟奶奶在家里,到了晚上他们还没有回来,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话,也没法问问情况怎么样了。我跟奶奶就在家里等着,她做饭,我在房间里看电视。她突然说肚子疼,撂下锅就往厕所里跑。当时电视里正在放一个电视剧,我坐在电视机前津津有味地看着。我突然听她在厕所里喊:“孩儿,我的孩儿,你来了吗?”我以为她在喊我,我跑到厕所门前问奶奶:“奶奶,我就在门口呢,找我什么事啊?”她就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一样继续在厕所里一遍一遍地喊着:“孩儿,我的孩儿!”就像是什么人夺走了她的孩子一样。 过了好久奶奶终于安静了下来,我则回来继续看我的电视,我想是因为她知道妈妈今天去堕胎,为丢掉的孩子太伤心了才会像刚才那样喊叫。当我听到哐哐哐地敲门声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我喊了奶奶两声让她去开门,但是没有回音,这时候我才想起奶奶去了厕所一直没有出来。这时候爸爸在门外喊叫着“妈,开门,快来们,,,干啥啦,睡着了吗,,,小玲开门!” 爸妈进来后我对他们说:“爸爸,你去厕所里看看我奶奶怎么了,她进去就没出来。” 爸爸在厕所门口喊了两声,里面没有回应,他意识到事情不对,马上抬起脚来狠狠朝门踹了两脚。门开了,奶奶蜷缩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那里,就像是一个在母亲子宫里地婴儿。爸爸疯狂地叫着:“妈,你这是怎么了,妈,你醒醒啊,,,妈,醒醒啊!”我跑过去跟爸爸把奶奶抱出去,我摸到奶奶的下身湿漉漉的,这是奶奶突然得病,一时尿失禁,尿在了裤子里。跟爸爸把奶奶抬出来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奶奶可能已经去世了,当时我偷偷看了爸爸一眼,我想他也知道奶奶已经离开了我们。 把奶奶放在床上,奶奶还是那样蜷缩着,她的身体已经僵硬,我们无法将她的身体伸展开来。这时候我才看到奶奶的面部表情,她皱着眉头,张着嘴巴,好像在喊叫的样子。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腹部。 “小玲,你去洗洗手吧!”听爸爸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的手上沾满了血迹,黏黏的,使我的十个手指不能自如地伸缩。原来奶奶下身流出的不是尿,而是血液。 我来到厨房里洗手,看着血液在我的手上溶解,流淌,恐惧随着血液的腥味向我袭来,我的耳边又响起了临死前奶奶的呼喊“孩儿,我的孩儿,,,” “她死的活该!”我的后背突然发凉,一阵冷汗从背后流了下来。我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了,妈妈接着说:“是她要死要活地,非要让我堕胎,那个小生命都已经会跟我玩了,老家伙死了正好,一命抵一命!”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坐在角落穿着寿衣的奶奶,我知道她已经是鬼了。她慢慢站起来,朝我的床走了过来。她走近后,跟先前叫我姐姐名叫小玉的女孩并排站在我床前,她们俯下头来一起看着我。 “救救小琪,小琪活得好苦啊,救救小琪,赶走那个纸人!”奶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后,她跟小女孩一起转身手牵手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奶奶突然又慢慢扭头朝我看了过来,我看到了那张脸。那不是奶奶的脸,那是小琪的脸。这张脸像涂了血一样黑红,就连眼球都是血红色的。我因为惊恐大声喊了起来,我听到了自己的喊叫。 又是一个梦,我被自己梦里的喊叫惊醒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外面的蛐蛐幽幽地叫着。在梦里奶奶坐着的那个墙角,只有一张椅子。我想起来了,这是奶奶生前坐的椅子。那天我在这个房间里贴墙纸的时候,因为够不着,就把这个椅子搬过来踩着,平时也没有人坐,所以也没有搬回去。 忽然我听到院子里有人跳跃的响声,好像是有人在快速地掂着脚尖跳动着。僵尸,这个名字快速地在我脑海里闪过,我竟大胆地坐起来向窗外看去,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鬼了。是小琪,他在跳绳,他为什么一个人在晚上跳绳呢?在月光下,小琪穿着白色的上衣笨拙地跳着,没跳几下就会踩到绳子,然后他又会重新开始。因为月光不是很亮,我只能看到他白色的上衣跟苍白的脸,就像没有下半身一样,我想他一定穿了一条黑裤子。在月光下外面比房间里亮,我能看到他,他不会看到我。他的上半身一高一低地在院子里跳跃着。 不对,那不是小琪,小琪根本没有白色的上衣!!!那是谁,为什么跟小琪长着同样的面孔?这时候我发现了他跟小琪的不同之处,他涂了口红,即使月光暗淡,我仍能看到她鲜红的嘴唇。这肯定是一个女孩,因为每跳一下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胸部的起伏。我没看错的话,她的指甲也是用指甲油涂过得,在月光下她的指甲闪闪发亮。 ...
在80后这一代人的童年,大多数人应该听到过千年黑、万年白这个鬼故事,而且也应该有很多人看到过千年黑、万年白,因为在二十年前,它们确实存在过,只是让人感到纳闷的是,近年来,它们也和人脚獾一样,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再也看不到它们的踪影了,然而在我的记忆里,它们永远是不会被抹灭掉的。 我五岁那年的夏天,就曾遇到过千年黑、万年白。有一天晚上,月明星稀,我约几个小伙伴去村东头的大坑(注:村东头的那个大坑里,是我童年的时候,常去玩的地方,也是最易遇鬼的地方)里玩耍。等我们在那里玩到半夜时,小伙伴们见到天色已晚,都各自散去回家了。我是最后一个离开那里的,就在我要走的时候,突然我看到有两只可爱的兔子,它们一黑一白,在坑边的草丛里吃青草。看到它们,我很兴奋地借着月光朝它们追去,可是让人感到蹊跷的是,在我用尽气力去追逐它们时,它们却有两只,变为四只,再变为八只,十六只,甚至更多只,总而言之,我越是拼命去追逐那些小白兔,它们就会变的越多,到了最后,我也数不清眼前究竟有多少只兔子在奔跑了,只觉得眼前有白茫茫的一大片(是白兔子),还有黑乎乎的一大片(是黑兔子)。瞬间我想到:“莫非,莫非……我遇到了千年??蚰臧祝 ...
有一株千年何首乌,自称何公子,当初他踏入人间,本是为了修行,可渐渐地他忘记了初衷,一心一意干起了赚钱的营生。他有着通天的本领,你有任何心愿,他都能帮你完成,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这天,何公子正坐在自家花园里,惬意地晒着太阳,突然有客来访。来客是一个中年男子,肥头大耳,微有谢顶。这样的人何公子见多了,他慢条斯理地问:“你想喝什么茶?” 来客显然知道规矩,毕恭毕敬地答:“西洋参茶。”这是一种暗语,用来试探对方金钱指数的。西洋参茶,表示此人可列入中级客户。何公子还算满意,便问对方有什么事。 来客赔着笑脸说:“我姓赵,是一个集团的老总,在天水河畔盖了一栋高级酒店。谁知供水公司的牛经理不给我们用水,索贿一百万。一百万我给了,可那家伙还不知足,要我再给两百万。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宁愿把两百万给您,您帮我整死他。” 何公子淡淡地一笑:“成交!你知道我的规矩吧。” “知道,先交钱后办事。”赵总掏出一张现金支票,递了过去,“我知道何公子答应过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拜托了!” 这样的事对何公子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直接把举报材料送到了高层。牛经理被抓起来了,从他家里搜出一吨钞票、几十公斤黄金和上百套房产证。这事立刻成了各大网站的头条。 第二天,那牛经理的老娘又占据了各大网站的头条,她老人家为了救儿子,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声称那些财产都是她已经去世的老伴儿的正当收入,和她儿子无关。 何公子一边看新闻,一边笑:这个老太婆真是搞笑,这是她老伴儿挣的钱?和她儿子无关?谁信哪!这时,门铃响了,又有客来访。 何公子用遥控器开了门,一看来人,他更乐了,正是那个上头条的牛老太太。老太太戴了假发和口罩,但哪能瞒过何公子的眼睛。 老太太摘下口罩说:“听闻何公子无所不能,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何公子看着老太太问:“你喝什么茶?” 老太太有备而来,答道:“冬虫夏草茶。”喝冬虫夏草的,属于高级客户了。何公子斜睨着老太太,嘴角含笑道:“你们牛家已经被抄家了,你还拿得出佣金吗?” 老太太点点头说:“还剩两千万,只求你救我儿子一命。”何公子爽快地说:“好,成交!” 老太太指了指外面,说:“钱我都带来了,就在外面的车上。”何公子到院外一看,果然停了辆小货车。老太太一挥手,让司机把车上的货卸到了院子里。何公子关上院门,随手打开一个纸箱,里面都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但已经发霉了。 何公子皱了皱眉,嫌弃地说:“都发霉了,你就不能给我干净一点的钱?” 老太太为难地说:“检察院抄走了一个亿,幸好这两千万是放在另一个地方的,就这些了,我实在没别的钱了,你将就着用吧,发霉了也不影响买东西的,一样可以花。” 何公子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堆钱,说:“好吧,就这样吧。不过,你给我的钱发霉了,所以我要把你儿子变丑一点。” 老太太诚惶诚恐地问:“什么意思?” 何公子神秘地说:“你儿子肯定是死罪,我的救人计划是,我变成他的模样,替他去死。同时把他变成另一个样子,让别人再也认不出他来。” 老太太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真的愿意替他去死?” 何公子哈哈大笑道:“我当然不会真死。” 果然,跟何公子预测的一样,牛经理被判了死刑。在行刑的前一天夜里,何公子潜入死牢。牛经理见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吓了一跳:“你到底是人是鬼?怎么会凭空冒出来?” 何公子见他那个样,索性直接告诉他:“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来救你的。” 牛经理难以置信地问:“那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何公子不满地说:“你管我是什么!我是收了你娘两千万,才来救你的。” 牛经理心疼地说:“我就剩那两千万了,她怎么都给了你?” 何公子笑道:“那我把两千万退给你娘,让你明天去死。”说完,他使了个隐身术。 牛经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空中磕头:“求大神救我一命!我有多少钱都愿意给你。” 牛经理求了好一会儿,何公子才现身出来。他把牛经理改头换面扔到了大街上,自己则变成牛经理的样子,第二天去吃了枪子儿。普通的枪是根本打不死何公子的,在被拉去火葬场的路上,何公子用一头死猪变成了牛经理的遗体,然后收回了自己的身子。事情就这么轻松地搞定了,牛经理改头换面活了下来。 几天后,牛经理来拜访何公子,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何公子笑笑说:“我不过是收钱办事,谈不上恩情。” 牛经理双手抱拳,深深作了一个揖:“牛某还有一事相求,求何公子成全。我这个样子实在太丑了,请您把我变得正常一点,钱我是没有了,我愿意送您一个宝物。” “什么宝物?”何公子来了兴致。 牛经理神秘地说:“宝物太大,不方便搬动,您可以先到我家去看一下。如果您满意,我们就成交。”何公子答应了。 何公子跟着牛经理来到了一套高档别墅前,这套别墅是在一个远房亲戚名下的,所以没被检察院发现,现在牛经理就住在这里。 牛经理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之后,他打开一个房间,只见里面有一个奇怪的箱子。牛经理指着箱子说:“宝物就在那里面,您见多识广,看一下到底是什么。” 何公子看到箱子里有东西在闪闪发光,便走进去细看,刚一进去,就听见“啪嗒”一声,身后的门骤然合拢,里面漆黑一片。 何公子觉得不对劲,用手一推,门纹丝不动,想使用遁术,却施展不了,原来这个看似木质的箱子,里面却藏有一层铸铁。何首乌忌铁,铁器是他的大敌,困在铁器中,他无法施展任何法术。他沉声叫道:“你想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牛经理按下了烘烤开关,在外面狂笑道:“何公子,你也有今天!这就是贪婪的下场。你先收了姓赵的钱,害了我;然后你又收了我妈的钱,救了我。你太贪心了!你说你,又不是人,不用吃饭,不用住房,不用女人,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何公子听了,反驳道:“那你又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花不完,还不是搁在那里发霉。你要不是太贪,怎么会惹恼姓赵的?是你自己的贪心害了自己!” 这话倒是触动了牛经理,他喃喃自语道:“是啊,我的钱别说花不完了,连数都数不过来,我为什么就收不了手呢?我为什么还想捞更多的钱呢?就像有瘾一样。” “你说对了,我们都得了同一种病,这种病叫钱瘾。就像毒瘾一样,一旦贪婪成瘾,就会越陷越深,难以自拔……”何公子感觉四周越来越烫,惊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烫?快放我出去!你的钱我全部还给你!” 牛经理冷笑道:“放你?你要出来了,我还能活命吗?再说,我何必放你呢,你一死,你所有的财产就都是我的了。我还听说,人类如果吃了千年首乌精,可以长生不老。不妨告诉你,我经高人指点,特制了这个铁烤箱,我现在就要把你烤熟吃掉。” “如果我死了,我的灵力就会消失,你的身体……”话没说完,何公子就晕了过去,现出了原形。此时,烤箱里传出的香味越来越浓。 牛经理想去厨房拿个托盘,刚走到厨房,他就倒在了地上,被何公子重组过的身体,碎成了一块一块。何公子那句没说完的话其实是:“你的身体被我改造过,靠我的灵力维持,我死了,你也会死!” ...
马诗没有晚饭后离开寝室的习惯,她总喜欢先躺在床上睡觉,睡上两三个小时,醒来时正好在晚上9点左右,因为这时网上在线的好友会比较多。这个习惯她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即使搬入新寝室的这一个月,她也是这样做的。 这天,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睡前她把事先买好的新拖鞋拿了出来,那是双淡黄色的拖鞋,上面印有她最喜欢的蜡笔小新图案。她把拖鞋放在了床边,准备醒来时穿着它上网,想必感觉一定妙不可言。 她上床不久就已进入梦乡。 醒来时已是9点30分,寝室里还没有人回来,马诗边骂自己是猪,边匆匆忙忙穿上拖鞋直奔电脑而去。 网上在线的好友很多,马诗的QQ也开始繁忙起来。但是,她却感到一种异样,那就是脚下的拖鞋。 蜡笔小新拖鞋的鞋底本应该是很厚,很软的。可是脚下的这双拖鞋却是硬邦邦的,而且好像还有一股凉风从脚下爬了上来。 马诗转过身,看到床下空空的,这说明蜡笔小新拖鞋已经穿在自己脚上,可是感觉怎么有点不对劲呢?她把椅子向后拉了一下,把双脚伸到了灯光下,她看到脚上穿的并不是那双新买的蜡笔小新拖鞋,而是一双绿色的塑料旧拖鞋,和公共浴池里的那种差不多。 怎么会这样?这双旧拖鞋是谁的?自己的拖鞋哪儿去了? 马诗呆坐在椅子上,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她又去检查门,发现门锁很牢固,找不出任何有人进入的迹象。自己熟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换走了拖鞋?马诗想到这里,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头顶凉飕飕的。 这时,门开了,寝室里的其他三个女孩都回来了,她们有说有笑的,各自爬上自己的床。马诗依然呆坐着,她抬起头,对旁边的小舒说:“我新买的拖鞋突然不见了,而寝室里却多了一双旧拖鞋,好像被人调换了。” “不要编鬼故事吓人了,我可不怕哦!”小舒拿起马诗床下的旧拖鞋,仔细端详一番,说:“这双拖鞋没有什么特别的,下次最好找个再破点的来骗我们。” 马诗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寝室已经没有了声响,只好关灯、睡觉。 第二天早晨,马诗去水房刷牙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满了,她只好等在外面。 在水房里拥挤着的一双双拖鞋中,马诗惊愕地发现了那双蜡笔小新拖鞋,它正穿在一个矮胖、短发女孩脚上。 马诗不动声色地站在水房外面,那个女孩出来的时候,马诗说:“你的拖鞋真漂亮,在哪儿买的?” 那个女孩并没有看马诗,而是把目光盯在她脚上的绿色拖鞋上,女孩瞪大眼睛,说:“你脚上穿的是我的拖鞋。” “你脚上的拖鞋也很像我新买的啊?”马诗指着女孩的脚说道。 “你住在几楼?” “我住三楼。” “我住四楼。”女孩子边说着边把蜡笔小新拖鞋递给了马诗,两个人把鞋都换过来后,女孩惊恐地东张西望一番,然后,把马诗拉到了楼梯拐角。“你知道吗?我们寝室还有人被换过东西,不幸的是那东西不知道换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有点邪门啊!晚上要把门锁好。” 马诗看着女孩故弄玄虚的样子,茫然地点点头… 这天晚上,马诗没有睡早觉,喝了两杯咖啡,看了几页书后,就又把自己挂在了网上。 她上网使用QQ的时候很小心,因为她的QQ密码曾被人盗走三次。痛定思痛,总结教训,马诗不仅申请了密码保护、加长密码位数,而且还在每次上网后都把机器上的资料删掉,可谓用心良苦。即使这样,马诗上网也总是胆战心惊,生怕再次被人盗走密码。 直到寝室里响起三个女孩交相呼应、此起彼伏的梦话时,马诗才恋恋不舍地下线,她用手指拍了拍液晶显示器方方的脑袋,自言自语道:“睡个好觉,做个好梦,忘掉拖鞋的事情。” 关掉了电脑,拔掉了电源,马诗钻进了被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的马诗被小舒推醒,看样子她刚从厕所回来,“马诗,你的电脑怎么还开着啊?你还用吗?” 马诗将信将疑坐起来,她看到电脑主机上的灯还亮着,显示器上蜡笔小新依然认真履行屏幕保护职责,兢兢业业地跳着草裙舞。 马诗的心怦怦跳着,汗也流了下来,电脑明明是关上了,怎么会又被打开了呢? 马诗让小舒打开灯,她坐到了电脑椅子上,晃动鼠标,蜡笔小新隐去,奇怪的是屏幕好像小了许多,她没有多想。 在电脑工具条上,排列着四个已经打开的QQ号码,马诗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号码,而且还有寝室里其他三个人的,望着那一个个闪动的彩色图标,马诗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炸开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舒真是比猪还要笨,不戴眼镜就和瞎子差不多,摸了好半天才找到开关。 灯打开了,马诗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没叫了出来。 液晶显示器没有了,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十五寸,椭圆形,黑糊糊油腻腻,布满划痕的台式机显示器。 马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认为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幻觉。可是,事实却是这么令人难以接受。她心里在做一个恐怖的推测,有人在深夜打开寝室的门,换走了液晶显示器,并根据已盗得的QQ密码,启动了寝室里每个人的QQ。 这有可能,但不实际,因为这太荒唐了。 马诗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学校保卫处,保卫处的人答应会调查一下的,告诉几个女孩先回去等一等,但从保卫处人员的口气中,马诗感觉到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她们说的话,他们似乎认为她们是编造谎言,用以骗取一台液晶显示器。 电脑不是个问题,重要的是,这间寝室太诡异了。 马诗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胖女孩的话,有点邪门啊!有点邪门啊!她又和其他三个女孩去了学校的总务处,要求调换寝室,理由就是拖鞋和显示器事件。总务处的老师是个和蔼的老头,头发快掉光了。他说,如今已是9月末,新生大批入校,寝室非常紧张,即使换寝室也要再等一段时间。 马诗她们只好悻悻离去,走出门时,听到老头嘟囔着:“年纪不大,毛病怪不少的!” 这样,几个女孩只好硬着头皮,再次住进那间有点邪门的寝室了。 寝室窗子朝南,白天有温暖和煦的阳光直射室内,夜里只要打开窗子,凉风习习而入,并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而且,还可以看到江上夜景,往来船只的灯光在江面映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美不胜收。寝室里也并无异常,无法找到例如暗道、暗墙之类的机关,纵使蜘蛛人要从窗口进入也要费一番周折,因为对付窗口外坚固的护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马诗坚信事情是人为的,而且这个人就在寝室的四个人当中。 也许有一个人想故意捉弄大家,想想看,她有寝室的钥匙,可以在马诗熟睡时换掉她的拖鞋,也可以和别人里应外合,盗走液晶显示器。 马诗开始用怀疑的眼光观察其他三个人,试图找出破绽,但都未能奏效。 第四天夜里,寝室里每个人都没有说话,躺在被子里各怀心事。大家都避免谈起匪夷所思的显示器调换事件,电脑是集体出资买的,丢了大家都有份。最重要的是谁也无法想象,追查调换的事情最后是什么结果。而马诗则不同,她思索的是,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下一个被调换的会是什么呢? 早晨,马诗是被风吹醒的,窗子开着,窗外传来船只的声音,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原本是睡在靠门的位置的,怎么被人移到窗边小舒原来的位置了呢?其他人也都一样,床的位置也都被移动了,移床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可是怎么会没有人听到呢? 马诗吓得差点哭了出来,喊道:“你们谁干的?” 没有人吭声,她们似乎对这件事已习以为常,听之任之了。 这时,马诗听到了哭声,小简正把头蒙在被子里哭,马诗有点心软了,来到小简的床上,掀开被子替小简擦眼泪,小简边哭边说:“是我害了大家。” 马诗愣住了,急忙问:“怎么回事?慢慢说。” “五天前,我把寝室的钥匙弄丢了。”小简喘息着,“我一直是把钥匙随身携带的,可是,五天前,我下课的时候发现钥匙不见了,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我有一个习惯,总怕自己的钥匙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意识地摸一下钥匙,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别人偷的。” “会不会是掉角落里了,你没有找到。”马诗说。 小简使劲地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不清楚钥匙到哪里去了。 当天下午,大家就请后勤处的老师把旧锁撤掉了,换上了一套坚不可摧的新锁。 看到新锁,大家就像看到了保护神一样,认为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马诗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下来,当她躺在床上美美睡去时,还在梦里笑个不停,因为梦里,她真的变成了一头只知道吃和睡的猪。 夜里,马诗却被一阵开锁的声音惊醒,其他人也醒了,大家惊恐地盯着那扇门。 有人把钥匙插进了寝室的钥匙孔里,也许是由于钥匙不对,锁就是打不开。所以,那个人用很大力气反复转动着钥匙,寂静的房间里,发出了“嘎吱嘎吱”声音。不仅如此,那人还反复地推门,此时的门显得单薄无力,被推得忽闪忽闪的,好像随时都有被冲破的可能… 马诗浑身颤抖地盯着门下面的缝隙,因为走廊的光从那里射进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光线,越看越感觉浑身战栗。因为那条光线看不到一丝阴影,也就是说站在外面的那人没有脚,如果他有脚,他是人,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两条粗粗的阴影。可是,没有阴影,难道他不是人?鬼故事。 也不知道是谁先尖叫了一声,接着四个女孩一齐尖叫,像拉响了空袭警报一样。 奇怪的是,尖叫过后,那开锁的声音也戛然而止,被惊醒的老师和同学进来时,看到的只是四个拉着被子瑟瑟发抖的女生。 马诗的头脑一直保持清醒,她看到寝室中间放着几个大箱子,寝室里落满了灰尘。 值班老师气愤地说:“你们怎么可以又搬回来呢?学校会为你们调整寝室的,可你们也不能自作主张啊,太过分了。” 马诗这才发现,这里是她们曾经住过的寝室,没想到这次连人都被调换了。 这时,有一个女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抓住了马诗的肩膀,“两天前丢失的睡衣,竟然被你们四个偷去了?” 马诗看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睡衣,寝室里其他三个人也都穿着白色的睡衣。 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羞愧,四个女孩不约而同地大哭起来,她们脆弱的心灵在这一瞬间崩溃了,因为她们遇到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马诗猜想,有个人在午夜用钥匙打开门,把四张床连同四个女孩移到了另一个房间,最后,又不紧不慢地替每一个女孩换衣服,做完这一切后,又锁门离去? 马诗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站在面前这位凶巴巴的老师,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好人。 马诗理直气壮地对老师说:“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刚才您是怎么进来的?” “门上插着一把钥匙,一拧门就开了。”老师不慌不忙地说,他身后的学生们齐刷刷地点头附和着。 寝室里的四个人下了床,走到门外,果然看到门上插有一把钥匙。 小简看到钥匙,惊喜万分,激动地说:“这就是我丢失的那把钥匙,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这是新寝室的钥匙,根本就无法打开旧寝室的这把锁,”小舒疑惑地说。 看到那把钥匙,忽然之间,竟然勾起了马诗十年前的记忆。八岁时,由于在火车站与父母走散,她错上了一列开往相反方向的火车,看着那些陌生的风景和陌生的城市,想起了父母,想起了父亲为她新买的荔枝和芒果,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家可归的孤独和痛苦,于是,她就站在火车的车窗前大声地哭啊哭啊!直到乘务员阿姨把她交给父亲手中时,她还哭得死去活来,最后,哭声换来了更多的荔枝和芒果。 马诗终于明白了一切。那把丢失的钥匙离开主人的身体,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它是否也会大声地哭泣,想念每天被主人抚摸的温暖呢?在那小小的金属身体里发出的哭声有谁能够听得到呢?它以为主人可以听见却不理它,于是它才开始疯狂地报复。因为,在听到有人开锁到开锁声音停止,马诗始终没有听到脚步声,更没有看到门下的阴影。所以,马诗断定,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钥匙。这样想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小舒去拔那把钥匙,却怎么也没有拔出来。 后来,工人把锁拆开才弄出了钥匙,可钥匙已经断了。 钥匙死了,学校里没有再发生调换事件,液晶显示器也找到了。 当马诗重新装好电脑时,发现屏幕保护上滑过一行字:千万不要弄丢你的钥匙! ...
讨喜 林东晓是个无赖。那话怎么说的,不怕无赖来耍横,就怕无赖太聪明。林东晓就是个聪明的无赖,他想出来的赚钱法子,能把人气死,还拿他没有办法,碰到了他,还得乖乖地给他。 他的绝招,就是讨喜。 这一天,他又得到消息,说星期六的时候,辛庄村的小兰要跟个城里人成亲。他凌晨三点就起了床,跟三德子一起,赶着他那几十只羊就上了乡公路,那是小兰出村的必经之路。他撒了一把盐,那些羊就在公路上吃起盐来。 两个人坐在路边上打起了瞌睡。忽然听到“嘀嘀”两声汽车喇叭声,两个人睁眼一看,见面前的路上停着一个车队,全是小卧车,最前面是辆摄影车,正是他们等待的迎亲车队呀。两个人顿时来了精神,走到婚车前,偷眼看了一下新娘子,见新娘子白白嫩嫩的,很是馋人,不觉吞了吞口水。新郎探出头来说:“这羊是你们的吧?麻烦你们给赶开吧。别碰着。” 林东晓不阴不阳地笑着问他:“你是城里人吧?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吧?” 新郎问他:“啥规矩啊?这位兄弟,麻烦你告诉我。” 林东晓笑着说:“其实也没啥,不过就是讨个红包。你家办喜事,乡亲们都跟着沾点儿喜气儿啊。”说着,他就伸出手去。新郎抓过两包糖和两盒烟递过来,微笑着说:“谢谢兄弟捧场,给你们点儿喜烟喜糖,也算是沾了我们的喜气啦。”林东晓接过了喜烟喜糖,仍是嬉笑着说:“这点儿喜气儿可不够。我们起这么大早儿,专门在这里等着沾你们的喜气儿,不好就这么轻易打发了。红包呢?红包的喜气才够大。记得,要粉红票子的呀。” 新郎生气地说:“有你们这么沾喜气儿的吗?这不是抢劫吗?这一路上出来这么多人沾喜气儿,我再有钱也给不起呀。告诉你,就这两包糖两包烟,要就要,不要没有了!” 林东晓又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盐,撒到车前面,一群羊又闻着盐味儿跑过来,只顾低头吃着。林东晓得意地说:“兄弟呀,你好有脾气。有本事从我这羊身上轧过去,看看我不让你赔到姥姥家!” 新郎的倔脾气上来了,大声吼道:“我就是赔个倾家荡产,今天也不惯着你们这个臭毛病!”说完,他就命令司机发动了车子。 林东晓和三德子见车子发动了,可不想被轧死,忙着闪到一旁,那车队果然向羊群冲去。林东晓看到他的羊群要被撞到,一阵心疼,下意识地就去拽车,边拽边喊着:“别撞我的羊,我不要红包了!”他刚拽到车,就听“咔嚓”一声,那车门儿竟被他拉掉了,而且很轻,就像纸做的一样。他正愣怔间,却见新娘子从破损的车门里摔了出来。 车队无声无息地从羊群中滑了过去,那些羊居然还在那里吃盐呢。那新娘子从地上爬起来,扭回头来恨巴巴地瞪了他们一眼,就一蹦一跳地往前去追车队了。 三德子惊恐地大叫一声:“见鬼了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林东晓也挨着三德子坐下来,却听到身子下面一阵“噼里啪啦”响。他忙着跳起身,却见自己坐在了刚才拿到的糖果包上。他迷惑地拆开糖果包,才发现精美的糖纸包裹着的,竟是纸糊的糖块儿,就连那两包喜烟,也是纸糊的,被他给压瘪了! 三德子战战兢兢地问他:“哥,咱遇到鬼了吧?”林东晓咬牙切齿地说:“鬼才知道是什么古怪!天亮咱就到小兰家去,看她家还有什么古怪。”三德子壮着胆应了。 新郎 天一亮,林东晓就带着三德子赶到辛庄村,打听着找到小兰家,却见她家门里门外一片肃静,根本就不像办婚事的样子。找到邻居一打听,这才知道小兰早些年到城里去打工,半年前得怪病死了。前些日子,她爹把她葬在了村东,还立了块石碑。最逗的是城里有户人家死了个年轻男子,还没成婚,怕他到那里孤单,居然想给他结个冥婚,倒不知道小兰她爹答应没有。 林东晓暗骂自己倒霉,居然去截了一个冥婚车队,还要找人家讨喜,真是可笑。 两个人出来,三德子惊恐地说:“早上,咱八成是遇到鬼了。”林东晓连着吐了几口唾沫说:“不吉利,真不吉利。咱得讨个大喜,赶紧把这晦气给冲走。”两个人就商量好,兵分两路,打听看谁家有办婚事的,再去讨喜。 林东晓很快就得到一个消息,小辛庄有户人家,明天一早聘闺女。他就跟三德子说好,明天一早,去截婚车讨喜。 第二天早上三点多钟,他们又早早赶到那条必经之路上,故技重施,又在公路上撒了盐,让羊群在路上吃起来。 没过多会儿,就见前面的路上闪起几柱灯光,结婚的车队来了。林东晓和三德子打起精神,拦在路上。那个车队无声无息地开到羊群跟前,停住了,却没有一点声息。林东晓和三德子面面相觑。三德子害怕了,小声说:“哥,要不,咱就别沾喜气儿了。”林东晓摇了摇头,咬牙切齿地说:“这话要传出去,以后咱就别想混了。” 他壮着胆子凑到婚车前,趴在车窗上往里一看,只见婚车上连个司机都没有,只有一个白白的新娘子坐在副驾驶位上。那个新娘子面无表情,脸若冰霜。他不觉惊讶地“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怪了,婚车上怎么没有新郎啊?” 新娘子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子,恨恨地说道:“昨天早上,你把我的新郎吓跑了,我追不上他呀。没有新郎,我怎么成亲呀?你就给我当新郎吧!”说着,使劲一拉,林东晓就被拉得腾空而起,从窗口飞进了车子里。他给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想跑,但被新娘子按住了,一动也动不得。新娘子轻声说了句开车,婚车就无声地启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婚车停在一座豪华别墅前,林东晓就被新娘子拽下了车,跟她去拜堂成亲了。他想跑,可他却迈不开腿,他简直成了一个木偶,被新娘子遥控着,跟她一起参加隆重的仪式,拜堂成了亲,还给亲戚朋友们敬酒。等这一切都忙碌完了,他就被新娘子扯进了洞房。 新娘子锁好了房门,回过身来,笑容可掬地望着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说:“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新郎了,要对我忠诚,要对我负责任。我最讨厌不负责任的男人了。你要敢出轨,我就先剜了你的心。”林东晓只好连连点头,心里却充满疑惑。他想不透啊,这到底是啥地方? 新娘子见他应承了,就满心欢喜了,慢慢脱掉她的衣服,呈现出她凹凸有致的曲线。林东晓看到女人的身子,眼里就冒出火来,顿时热血澎湃,可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很诡异,哪敢动一动。新娘子倒反身抱住了他,把他压在身下…… 再现 林东晓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路边,身上压着一块石碑。他忙着把石碑推开,爬起身来,刚才的遭遇竟是历历在目,跟真的一样。 三德子给吓坏了,不敢再沾喜气儿。林东晓也有些怕了,身边再没个助阵的,也不敢去了。他就踏踏实实地养起羊来。这两年羊绒的价格猛涨,林东晓那几十只羊可值了大钱,狠赚了一笔。他看养羊挺来钱,就扩大了规模,自己忙不过来,就想雇个人,村东的陈倩听到信儿,就找上门来。林东晓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你可不行。” 陈倩的倔脾气上来了,问他:“我咋不行?” 林东晓就给她分析说,她是个寡妇,又是个年轻漂亮的寡妇,将来一定是要出嫁的。现在跟他这样一个大男人成天地在一起,难免会传出些风言风语,那些话好说不好听,会影响她将来嫁人的。陈倩却乜了他一眼说:“我只顾着眼前过好一点儿,哪管将来咋样!”说着,眼圈儿一红,掉下泪来。 林东晓明白了,陈倩早就想过了这些,她也是没有法子了才来找自己的。陈倩的老公出去打工,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当场就摔死了,丢给陈倩一个两岁的女儿和半身瘫痪的婆婆。陈倩就靠着那几亩地生活,一个女人,苦啊。林东晓叹口气,就雇下了她。 两个人在一起呆久了,还真是日久生情,越走越近乎。外面就有些流言,说他们两个人好上了。林东晓就对陈倩说,还是避一避吧,别真误了她的将来。陈倩忽然伤心地哭起来,说那些男人只想占她的便宜,没有一个肯娶她的。她盯着林东晓问:“你愿不愿意娶我?” 林东晓点了点头说:“愿意。” 陈倩就扑进他怀里。林东晓抱着一个温温软软的女人身子,闻着她头发上的洗发水的香味儿,先就晕了,猴急猴急地扒掉两个人的衣裳,扑到她身上。 忽然,他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冷笑。他忙着扭头看去,却见他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新娘子竟冷冷地盯着他,眼睛里放射出怨毒的光。他慌忙爬起身来,惊愕地问她:“你怎么来啦?” 新娘子咬牙切齿地说:“我说过了,你娶了我,就得对我负责任。你稍有出轨,我就会剜你的心。”说着,她就从背后伸过手来,手里赫然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陈倩惊叫一声,吓得连滚带爬,缩到了床角里,还是颤抖不止。林东晓想动,但他的身体却被下了咒一般,一动也动不得。 新娘子走到他面前,匕首的尖儿对准了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地刺进去。林东晓疼得一声尖叫,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东晓这才醒过来,发现他正躺在镇卫生院的病床上。是陈倩把他给送来的。陈倩怨恨地说,想不到他这么没本事,连这点儿好事都做不成,居然犯了心脏病。林东晓忙着分辩说,自己从来没有心脏病啊,身体壮得跟牛似的。陈倩叹了口气,对他说,他确实有病,很严重的心脏病。说完,就扬长而去了。 林东晓隐隐觉得,他这一辈子,就得跟他那个新娘子在一起了,再也当不成别人的新郎了。想到这儿,他真不想活了。这么行尸走肉般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他转头就往墙上撞去,却被人给拦住了。他抬头一看,见新娘子正笑吟吟地望着他呢。他吓得一哆嗦,心上一紧,又昏了过去…… ...
楔子 若不是奶奶突如其来地病故,需要我这个长房长孙回家料理后事,说实话,打死我也不想再回到那个破旧的小村子里。 十年过去了,外面的世界早已翻天覆地,可这里却一如既往,贫穷、愚昧、封闭。 村长拄着拐杖来迎接我,我没有住在老家里,而是选择了住招待所。 沿途,我遇到了很多人,当年,我妈死的时候,他们也是现在这样看着我。 我妈是淹死的,她淹死在一个池塘里。当年,我跪在她尸体旁的时候,她的身上有一股异味。 一、参加葬礼 奶奶的丧事持续了三天,这是村里的老规矩。 我爸还是没有出现,这令我有些小小的遗憾,尽管我也已经快二十年没见过他了。 我妈落水死后,过了几年,就在家里情况逐渐好起来的时候,我爸也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我爸走后,奶奶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在我十五岁那年,奶奶把我送出了村子,并且叮嘱我:永远不要回来。 流水席后,我喝得有些微醺。 乡下的空气是真好,混合着某种令人迷醉的香味,我一直不知道这种气味从何而来。 捂着头,背着包,我慢慢顺着田埂走。忽然,我想起田埂下方的那片池塘,我妈就淹死在那个池塘里。一瞬间,我很想去池塘看看。 我背着沉重的包,慢慢往田埂去。我走了很远,也不知是不是绕了路,最终到了田梗边。我摸出火机,点了支烟。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 我哆嗦了下,猛地回过头去,烟掉在地上。村长拄着拐杖,对我说:“天黑了,别走太远。” 我往上拢了拢背包,里面的东西越来越沉了。我往后退了一步,免得村长发现异样,接着抬起脑袋,笑嘻嘻地“嗯”了声。 村长意味深长地盯着我半晌,想说什么,又闭了嘴。他朝我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良久不动,我觉得,刚才他的眼睛—直停留在我背后的包裹上。 我很小的时候,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天天泡在那个池塘里,直到我爸消失,那时我还养着一条大黄狗。 每天,村子里的人天不亮就出门了,天黑了才回来。可尽管他们如此勤劳,地里的收成还是一年不如一年。 有一天傍晚我在水道边发现了一条破船。船很小,很简陋,没什么遮蔽。我和大黄狗坐上去刚刚好。 黄狗显得十分畏惧,朝着船叫了很久,直到我勒着它的脖子,才把它拖上了船。 黄狗一直不喜欢这条船,也不喜欢船沿途经过的水,和几乎没过头顶,遮住来路的草。 那条水道蜿蜒盘旋,很窄。我记得当年我要花一个小时,甚至更久才能到下游的池塘里。水道中弥漫着一种香味,甜得腻人。沿途有一间破旧的小屋,我从没见过屋子里有人居住。 池塘的尽头似乎有陆地,陆地上远远地还有两三座破破烂烂的废弃厂房,可我从来没上过岸。划到池塘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体力。 此外,我从没找到过从陆地到池塘的路。我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淹死在那么远的地方的。 我就是这样坐着船,遇到那个瘸腿的老头的。他总是拖着一条瘸腿,在村子里走来走去,嘴里神叨叨地念着:“不要去下游,下游会死人‘,小孩儿们都说他是疯子。 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一想起那个老头,我依旧能感觉到从骨子里冒出的寒意。 我拨开层层草蔓,由着草茎划过我的小腿,深一脚浅一脚往水道过去。然后猫着腰,仔细看着那条小路,回忆当年小船藏匿的地方。 那艘船就像我的一个秘密宝藏,我将所有的勇气和向往都寄托在上面。陪着我的只有我的黄狗。 可后来有一天,黄狗也不见了。 大人们告诉我说黄狗没拴牢,跑了。其实我知道黄狗不是跑了,而是被他们打死了。我在半夜听见过黄狗的惨叫声,高高低低,呜呜咽咽,一声赶着一声,就像在呼唤我的名字。 我妈死前那个晚上,我似乎也听到过这种声音。不同的是,那时我还听到了我爸的咆哮,间或夹杂着我奶奶的叹息。 我趟过水面,水渐渐没过我的膝盖,在撩开最后一片硕大的叶子后,我看见了那艘小船。 二、骇人的买卖 可能是在村子里呆久了,所以我从小就不怕死人。这个村子隔一阵子就会死一个人,而且都是意外。 我不怕死亡,我害怕贫穷。我们家很穷,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因为村子里别的人家多多少少在过年时,都能拿:出些像样的东西,唯独我们家,一年四季一贫如洗。 这种命运在我从村子里逃出去之后,依旧持续地跟在我身边,就像诅咒一样。; 直到我发现了一条新的生路。 我开始倒卖东西,我倒卖过盗版光碟,然后是烟酒,再后来,就是人。 一开始我只捡弃婴,卖给深山里无法生育的男女。后来我开始偷。从城里把小孩偷出来,再转手卖到另一个城市去。 我不觉得这是害人。那些被偷的,人家都是活该的,成天把小孩晾在家里,唯一的交流是照两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用作谈资。 我把他们偷出来,卖给对他们更好的人,挣更多的钱,两全其美。 我已经卖过四个小孩,警察开始警惕了,整天像狗一样在街上追踪我的气息,那个城市是不能继续呆下去了。 总之,在我失手杀了第五个孩子之后,惊慌的我把他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我必须找到一个最。好的地方,把尸体给丢掉,那个地方必须与世隔绝。而就在这个时候,奶奶的死讯传来,提醒了我小村的存在,真是天助我也。 我知道小村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尽管当时还小,但我已经嗅到了这里不一样的气味。就是这种气味让我坚信小村的人即使发现我做的事,也不会报警。 我需要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拨开覆盖在船身上的水草,船桨静静地横在船头上。 我一个跨步,坐了上去。 三、死人的下游 记得当年,我妈的丧事办了三天,然后草草结束。 傍晚,我妈下葬了,我被奶奶牵走了。 走远了,我回过头,看见我爸还木讷地在那里跪着,村长俯身,对他说着什么。他倏地抬头,阳光从他的脸侧一刀一刀削下去,然后就都变成了阴影。 黄狗就站在我旁边,朝着墓地的方向长长地哀鸣。 它一定和我一样,闻到了那些人身上带着的和我妈身上一样的怪异香味。 那天之后,村子里的孩子都不和我玩了,说我是没娘的孩子,而我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就这样,水塘成了我唯一可以消遣的地方。 我每天吃了晚饭,就会跑去找那艘隐蔽的小船,坐上去,用力往下划去,一直划到池塘里。心情好的时候,我还会在木船边上刻一些小人,紧紧地贴着水面。 这一切的终止,是我遇到瘸腿老头的那天。那天,黄狗显得有些反常,喘着粗气,吐着猩红的舌头,紧紧地贴在我身边,瘦骨嶙峋的背上,狗毛根根倒竖着。 我在船边花了很长时间,刻下黄狗的样子,接着划着船,顺水往下去。那天的船比往常都要沉,我划起来十分费劲。 船在我的支撑下,摇摇晃晃穿过草丛。不一会儿,天阴了。我闻到空气里潮湿的水汽,要下雨了。 在那么一瞬间,黄狗忽然站起身,冲着岸上的小屋吠了起来。 我被它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_一跳,正要制止,那座小屋的门开了,拄着拐杖的疯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下停住了,这是我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对,尽管我在水里,他在岸上,可我还是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他遥遥地在岸边看着我,眯着眼睛。我忽然感到一阵恐惧,有汗顺着我的额角滑下来。 我们静静地对峙了许久。老头又往前一步,对我说:”不要去下游!“ 我没有回答他,老头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些。他往前一步,说:”小孩儿,这里不是玩的地方,快回去!“ 他没有呵斥我,但他的声音里充满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那时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扯着嗓子号了一句:”我要到岸边去!“ 老头听我说完,脸色倏变:”回去!下游会死人的!“ 我屏住呼吸,老头又冲我过来一步,他已经到了岸边,他的脚顿了顿,接着朝水面伸过来。 我猛地惊醒,天边远远地亮了一下,紧接着是一声闷雷。 我转过头抓着船桨拼命朝前划动,我的船从没有过这样的速度。而那老头的叫喊一声催过一声,紧紧地追在我身后:”回去!下游会死人的!会死人的!“ 四、翻船 后来奶奶告诉我,大人们是在池塘边的废旧仓库里找到我的。我躺在:那里,黄狗吐着舌头站着,它的嘴里还冒着腥气,爪子上带着血。我被他们抱回家里,丢在床上,奶奶死死抓着我的:胳膊不放。 那天,我的父亲消失了,从此再没有人见过他,而村长,也是那天瘸了腿。 我的黄狗被村里的人杀了,因为它把村长的腿给咬折了。我知道它和我一样看到了什么,可惜它不像我,它不会装。 我看到了废弃厂房里,捣鼓瓶瓶;罐罐的大人们,它也看到了。我假装晕了过去,而它一直在我身边声嘶力竭地!吠吼。 所以它死了,而我还活着。 我把装着小孩尸体的包也丢上了船。木船摇摇晃晃一阵,稳住了,我跟着跨上去。 我划着小船,顺水而下。船依旧沉,划起来有些吃力,真不知当年的我是怎么驾驶着它日复一日地在这块水沼里穿行而过的。 当年那些掩过我头顶的枝叶,如今已不能遮蔽我的视线了。 我高高昂着头,看着前方蜿蜒的小道。船顺水顺风,划得比我记忆里快得多。草梗划过我的脸,带着一点刺痛和酥麻的痒。 在一个漩涡后,船稳稳地停住了,我抬起头看去,远处就是瘸腿老头的屋子,可他已经不在了。 当年,我去了下游,我没死,而追着我到下游的他,却死了。 那天我拼命划着船,在暴雨将至前几分钟靠了岸。我丢下船桨,拼命地朝废弃的工厂跑去。老头拄着拐,跟在我身后。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他就好像某种潜伏在沼泽地里的怪物,贴着地面和水草,蜿蜒而进,紧紧地追着我的气息,跟着我到了那座废弃的工厂里。 工厂里有人。 黄狗”呼哧呼哧“喘着气,我将背紧紧贴在门口,暴雨倾盆而下。我看见疯老头远远地冲我跑过来,我一个闪身,进了工厂。 我趴在地上,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告诉我,不能抬头看,不能清醒过来。 我盯着小屋看了一会儿,掉转头继续往前划。包在船上翻了个个儿,隐约露出那孩子的形状。 我忽然记起曾经在船边刻下的小人画,我探手去摸,它们竟然还在。 我挨个抚摸着它们,在所剩不多的回忆中搜寻爸妈的样子。然后,我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图。小小的,贴着水面,轮廓很清楚。 我摸着它,过了一会儿才明白那是我的黄狗。 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我一把停住了船桨,船打了个漩,在水塘里停了下来。 我顿了顿,僵硬地回头,伸手去摸,的确是黄狗的形状。 是在我遇到瘸腿疯子那天,我在工厂里装死那天,我爸消失的那天,我刻的黄狗的形状。 我又探手去摸了摸,随即而来的冰冷和恐惧席卷了我的身体。那时候的我,只有15岁,体重不到90斤。现在我25岁了,体重150斤,加上我包里的小孩,一共两百来斤沉。 为什么这个刻度,此刻反而在水面之上呢? 当年的我,为什么比现在还要重? 那天我回去,父亲已经消失了,从此再没有人见过他——瘸腿的老疯子说,不要去下游,他们说母亲不听话,所以去了池塘淹死了…… 我的脖子和双手一起僵硬了,小小的水塘此刻忽然在我面前成倍扩大,那种迷人的花香无孔不入,渗透进我每一寸的皮肤。 我觉得自己正逐渐陷进某个可怕的猜测,而所有的证据,都齐刷刷地指向唯一的结局。 我颤抖着,慢慢地探手,在船边摸索着。 之前我从未想过要检查这艘船,也从未想过它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我甚至没注意到,这么久以来,船体从未出现苔藓。 是的,它虽然破旧,却保持得十分干净,而我一次也没有擦过它。 我愣在船上。船头黑黢黢的,周围逐渐起了夜雾,伸手不见五指。村长的话忽然出现在我的耳边,他说,天黑了,别走太远。 他是什么意思? 那花的香味愈发浓重,我的头更痛了。 酒精拼命往上翻着,我的胃火烧火燎,只想呕吐。 而后,我真就趴在船头吐了起来。瞬间天翻地覆,而我的包,咕噜噜打了个圈,滚了过来。 就在那一瞬,船体失去平衡,翻了。 五、谁都逃不了 我是在警察局里醒过来的,罂粟花粉中毒。手上戴着手铐,我在迷迷糊糊间,看见村里的人站在外面。 我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我想起了那条船,还有那诡异的重量。 当年他们早就知道我发现了小船。他们把母亲和父亲的尸体都分别放在了船里,由我自己划着到了池塘边。 我亲手为他们完成了杀害我父母的最后一个环节。 而那个废弃的工厂,是他们的简易毒品加工厂。 村里每一个人都参与其中,没有人逃得过。因为想要逃走的人,都和我父母一样,被他们弄死了。 我竟然在这么多年后,才逐渐明白了这件事情! 我绝望地想要起身,可全身酸软。警察进来,手里拿着照片,丢在桌上。照片里赫然是他们从船舱里找到的小孩的尸体。 我张大了嘴,我明明将他的尸体放在背包里,怎么就进了船舱? 小孩的脖子上布满了我的指纹,身上也带着我的血迹,我带着他的尸体往满是罂粟花的池塘里逃逸,我的背包里装着巨大的石块,怎么看都无法洗脱罪证。 我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悲鸣。仰起脸,外面阳光炽烈,映在村长他们的脸上,就像死人一样苍白。 我忽然想起奶奶的话,她说,谁都逃不了。 ...
小林是一个很平常的上班族,由于小林并不出众所以跟很多人一样过着上班下班枯燥无味的生活。 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小林的运气很差,原本住得好好的房子房东要收回来,公司上业绩也不理想,所以呢工资也大打折扣了。想到这小林气愤的咒骂了几句,拖着那沉甸甸的行李箱游走在马路上,路人也纷纷投来不屑和异样的眼光。小林正百无聊赖地想着今晚应该怎么过宿的时候突然两个红色租房的字出现,小林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张贴在灯杆处的信息“郊外小公寓每月租金只要300”有需要的联系13xxxxxxx,小林就想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掏出手机拨打过去,只听里面传出一个带着很好听的磁性的声音传来:喂你好,你是要租房吗?嗯,对我想要租房还要立刻就过去,小林回应:待联系好了小林就快步拖着行李一路奔过去。 到地方了,小林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白色公寓是一栋有点陈旧的小公寓,明显外墙有一层米黄的样子,小林径直走过去迎面站着一位看起来30多岁的中年男子。男子看到小林就快步走过来问你就是刚刚那位小姐吧,小林点点头,男子随即接过小林的行李领着小林走去。进入里面最右边的楼梯显得有点陈旧,左边各两排都有3间套房,男子领着小林走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了,用带着诱人的磁性声音说,小姐这是你的房间。说着就把门打开,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烟尘的味道扑过来,小林被呛着只咳嗽,小林嘟囔着问这里多久没住人了,怎么那么大烟尘。男子奇怪的看着小林,小林被他这样一看更不乐意了,用手随手一指,小林愣住了,这房间整整齐齐的里面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刚才那烟尘影子都没有。 男子帮小林办理了入住手续就顺带交代了一下晚上要是听到什么声音千万别开门,说这话的时候男子神色有点慌张眼神总闪烁的偷偷看了看隔壁的房子,还有晚上没什么事最好就别出门了,最近治安也不怎么好,这可不比市中心的。小林漫不经心的答应着,男子最好又有点不放心的看了看小林摇了摇头就走了,小林看男子走了,疲倦了一天的身子终于不听使唤的软软趴在了床上。房间本来就收拾的很干净很整洁了,小林心想上一个租客一定是很爱干净的,所以她也就没怎么收拾随手把行李往墙边一放就累着睡着了。 不知不觉小林就这样安然度过醒来的时候太阳也就出来了,小林这是有多累啊?竟然睡过了头,于是她打电话向公司请假顺便好好熟悉熟悉环境好好收拾收拾,小李是小林的好闺蜜她听说小林这么快找到了房子心里忐忑不安的很想去看看,于是一下班小李就按照小林给的地址找了过去,这两人貌似就像天生的好姐妹一见面就叽叽歪歪聊个不停,小李仔细的打量着小林的房间,嗯,不错外面虽然看起来很陈旧可是里面的摆设很精致。小李走到窗户边看去,那房子的后面是一片绿油油的小菜地旁边还有一个长满荷花的小池塘,风景算是很不错,可是……可是小李感觉心里涌现出一股压抑莫名不快的感觉,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小李抓破脑袋也想不到,小李的表现在小林看来就是乐开了花,小林挑逗着问:“哎,你咋啦,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啊”!是不是……还没有等小林把话说完突然门外“彭,彭,彭”很大声的响起,小林和小李被这莫名的敲门声吓到两人都抱在了一起,小林颤颤的问“谁啊”门外的敲门声音却停止了,小林和小李两人对望着对方谁也没敢吭声。 时间过得很快,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了11点50分,小李一下子惊醒的大叫,啊,已这么晚了,小李这样一叫打破了之前的恐惧的,两人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她们太吵吵到别人了所以别人来警告她们,这样想着心里也好受了,还好明天是周末了两人意犹未尽的躺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这天天刚刚亮小李就被一阵吵杂的声音吵醒了,她揉着朦胧的睡眼半推半就的叫着旁边熟睡是可人儿,小林不耐烦的撒撒手嘟囔着别吵嘛,人家睡正香呢,小李无奈自己走下床,打开门在走廊上看下去,原来是其他房客们纷纷上班下班,小孩子由于是周末所以没有去上学都在外面的空地玩耍。可是当楼下的人们往上看的时候脸上不禁都带着担心和恐惧,有一个老人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有一个妇女脸色铁青像是有话要说但是又欲言欲止的这都让小李看在了眼里,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兆。 小林这小赖床鬼终于睡饱了眼,起身洗脸漱口后打扮了一番就拉着身边的小李去市中心闲逛去了,虽说最近小林都很倒霉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住进这房子好心情变得好好哦!小李却胆战心惊的跟小林诉说早上她在楼上看到,小林却不以为然的认为是小李疑神疑鬼的,突然小李问了句,怎么2楼就你一个人住啊,小林听到这心里一颤,吃惊的看了看小李。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她在那住了3天了从来就没看见过2楼其他的租客,这样被小李一问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小李说:“今天我得回去了”下次有时间我再来玩,小林笑笑说:好的,于是两人就在市中心分开了,小林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却一直想着一个问题,她越想越觉得可疑,这公寓不错啊,为什么只有1楼住满了人2楼却没有人,可是昨晚明明有人敲门的,不可能没有吧。再说,就在她问了是谁后她明显听到了隔壁房里传出吵架的声音,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她的确真实的听到了,想着想着她就走到了家,她站在不远处观望着这公寓,忽然一阵凉丝丝的感觉在她脚底直串上心头,让小林不知觉得抖了一下。 小林慢慢走到公寓大门口的空地上跟空地上的人们攀谈起来,先是一些人们见到她就逃得远远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走到她跟前围着她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摇摇头狠狠的丢下一句话,小姑娘你快搬走吧。小林听了很震惊,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10秒她才回过神来心中莫名的升起一阵怒气,掏出手机就拨打了房东的电话。可是房东的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了,小林气愤的咒骂着:什么东西啊,收了钱就消失了,该死的。 小林愤愤的走回房子,这时候时候也不早了,又到5.6点钟,小林草草吃过晚饭洗漱好久躺在床上玩起手机,玩着玩着正起劲,门外又响起嘭嘭嘭的敲门声音,小林不耐烦的耸耸肩继续在手机聊天,门外嘭嘭嘭的敲门声更急了。小林心想我又没吵,敲门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于是她快速走到门口前准备开门的一瞬间突然心里闪过房东奇怪的话,小林的手停住了深呼吸了一下眼睛从门缝偷偷的看了出去,这一看可把小林吓坏了。门外哪里有人,小林心想肯定是哪个坏家伙恶作剧了,正准备走回床上敲门声又来了,而且是更紧促了,小林小心翼翼的把门锁打开,啊~~~~~的一声惨叫晕死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疯了。 那晚小林到底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两夫妻打架,妻子用刀子割腹丈夫把自己脑袋向门撞去,一直撞到脑浆迸出……妻子拖着里面的内脏在走廊走啊走,丈夫脑袋歪一边摇摇欲坠黄色的液体跟红色的液体浑浊一起一滴一滴滴下来…… ...
一 “妈的,怎么股市又跌了这么多啊!”阿明盯着电脑屏幕上那急剧下降的曲线,狠狠的一拍桌子,心有不甘的说道。 “阿明,你在看什么啊?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同事小张走过来,看了一眼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在炒股票,怪不得了!不过阿明,就算股市再怎么跌,你也不能发这么大的脾气啊!要知道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你的家,你的这种行为要是让经理看到了,肯定会开除你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实在是受不了啊!”阿明一脸郁闷的说道,“股市再这么跌下去,我恐怕连棺材本都要赔进去了!” “谁叫你平白无事炒股票干什么?”小张一脸鄙夷的说道,“炒股有风险,入市需谨慎。股市的风险是很大,尤其是中国的股市,牛市短,熊市长,像你这样的散户不亏个倾家荡产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我不是平白无事才炒股票,我是被迫的没有办法,才冒险走这一步的。”阿明一脸无奈的说道,“半年前我跟我女朋友去了一趟娘家,当时未来的丈母娘明确要求我,三年之前必须要有钱买房,不然的话就棒打鸳鸯。小张你说,像我们这样的打工仔,怎么可能在三年内筹到钱买房呢?我想来想去,觉得解决的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找点门路赚大钱!” “那你也不一定非要炒股不可啊!”小张说道,“在这个年代,要找点门路赚大钱不是很难,例如你可以开网店,做微商,甚至炒蒜炒葱,也可以发大财的。” “你说的这些我全都做过了,可是没有一个是赚到钱的,反倒贴进去不少。”阿明苦恼的说道,“以炒蒜为例吧,我进入市场的时候,那大蒜的价格还是很高的,可是当我借钱囤了一千多斤之后,大蒜的价格居然急剧下降,结果我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务!小张你说,我做什么赔什么,不去炒股票还能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小张喃喃的说道,“这样阿明你也太倒霉了吧,根据我的了解,今年炒蒜的人可是狠狠的赚了一笔,没想到你居然赔了!”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太倒霉了!”阿明将头深深的埋进自己的膝盖上,“因为我做生意赔了许多钱,我女朋友对我非常的不满,天天找借口和我吵架,这么下去的话,我担心迟早有一天她会和我分手!” “小张!”阿明忽然从椅子上跳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阿明,你这是要干什么啊?”阿明的行为让小张吓了一跳,“你无缘无故的跪我干什么?快点起来!” “小张,你可真的要救救我啊!”不管小张怎么哀求,阿明就是不肯起来,“我知道你一定有发财的门路,不然的话也不会出身贫寒和我一样打工却能买得起别墅开得起宝马!麻烦你看在一场同事的份上,给我指点一条发财的门路好吗?”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帮一帮你吧!”小张一本正经的说道,“阿明,我不妨老实的告诉你,其实我赚钱的门路基本上是和你一样的。” “和我一样?”阿明惊讶的说道,“哪你是怎么发大财的?” “呵呵!这当然是有高人帮助了!”小张神秘兮兮的说道。 “高人?什么高人?” “这里不是跟你说这些的地方。”小张环顾了一下办公室,发觉出去吃饭的同事陆陆续续的走了回来,“这样吧,等一下下班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一见高人,让他帮助一下你吧!” “是吗?那就太好了!”阿明兴奋的说道,“谢谢你了,小张!” 于是在整个的下午,阿明在闲暇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猜想,小张口中所说的所谓高人,究竟是什么人。 “要是那个高人是沃伦·巴菲特就好了!”阿明甚至大胆的猜想道,“如果是他的话,那我一定能够成为亿万富翁!” 有一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当小张带着阿明来到了一间相当古旧,而且有些阴森的佛具店时,阿明不禁大失所望:“小张,你不要告诉我,你口中所谓的高人,就是居住在这里。 ”准确一点来说,这家佛具店就是我口中的所谓高人开的。“ ”我不明白!“阿明一脸疑惑的说道,”我们不是说好要找高人给我们指一条发财的门路的吗?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啊!我明白了,小张你说的所谓发财门路,该不会就是做这种生意吧?“ ”我要是有这个本事的话,我就不用在工厂里上班了。“小张没好气的说道,”我带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叫那位高人卖一只小鬼给你养养,帮助你改变运气。“ ”什么?养小鬼?小张你是真的吗?“阿明惊讶的说道。 ”当然是真的了。“小张一脸认真的说道,”阿明,到了这里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之所以发了大财,完全是因为养了小鬼,小鬼帮助我的缘故。“ ”可是,我听别人说过,养的这些小鬼好像非常的邪门。“ ”谁说的?一点根据都没有!“小张不满的说道,”介绍我养小鬼的那高人跟我说过,养小鬼不仅可以帮助你改善运气,而且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好事,你要是养小鬼养的好,你死后甚至还有机会直登仙界呢!“ ”直登仙界?这也太夸张了吧?“ ”一点都不夸张!“小张说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直接问问那位高人。“ ”高人?“就在阿明还满脸疑惑之际,一位穿着打扮有点像少林寺那些主持方丈的中年人从佛具店里走了出来,小张看见他,连忙主动和他打了招呼,并且将阿明介绍给他认识。 ”师傅,我的这位朋友近半年来霉运不断,希望你能卖一只法力比较大的小鬼给他!“介绍完毕后,小张马上切入了正题。 ”没问题!二位请跟我来吧!“中年人说着,走回到佛具店门口,然后向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中年人开的佛具店很是奇怪,里面除了摆放许多佛像佛画之外,还有许多小瓶子。小瓶子里面装着的,全是一些手指大小的婴儿娃娃,看上去有点像古埃及的木乃伊。 ”师傅,这就是小鬼吗?“阿明指着那些小瓶子问道。 ”是啊!请问你想要哪一个呢?“中年人问道。 阿明快速的环顾了一下那些小瓶子,觉得这些玩意儿有些恶心。中年人看到了,又问道:”怎么,对这些不满意?“ 二 ”当然不满意了。“不能阿明开口说话,小张就抢先说道,”师傅,我的这位同事可是非常之倒霉,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是赔个精光的。他这么悲催,得需要一个法力很大的小鬼,才能帮助到他。“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中年人听完小张的话,转过身,走进了佛具店的仓库里面,好半天才从里面走出来。他出来之后,手上拿着一个垫着暗黄色布的古曼童(古曼童就是小鬼的别称)来。这古曼童相当之大,大约只有三十厘米高。它除了用厚厚的玻璃套包裹之外,玻璃套的外面还盖着一块红布。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当中年人拿着它从仓库里走出来的时候,阿明隐隐约约的听见有小孩的笑声从古曼童的身上发出来。 ”今天算是我大出血了。“那中年人开口说道,”这古曼童是我的佛具店的镇店之宝,地狱小鬼!是我从泰国一位法力非常高强的降头师那里请回来的。古曼童本身是用不到三个月大的婴儿的骨灰混合乱葬岗的泥土炼制而成。“ ”不到三个月大的婴儿的骨灰?乱葬岗的泥土?“小张听了中年人的介绍之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师傅,听你这么说,这古曼童可是不好炼制啊!“ ”小张你说的没错!“中年人点点头说道,”根据那个降头师的说法,他可是花了足足十年的时间,以折寿五年的代价,才把这个古曼童给炼成。因此这个古曼童的灵力是非常强大的。“”阿明!“中年人将古曼童放到阿明的手上,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请这个古曼童回去之后,除了要好好的供奉它以外,还要记住两件事情!“ ”哪两件事情?“阿明急忙问道。 ”第一是千万不要将包裹着古曼童的玻璃套给弄破了。“中年人一脸认真的说道,”这玻璃套可以说是这古曼童的房子,你弄破了玻璃套,就相当于破坏了它的房子,这会引起它的巨大不满。“ ”这个我明白。“阿明说道,”这个世界没有谁,被人破坏了自己的房子而不生生气的。“ ”第二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将盖在玻璃套上的红布掀下来。“中年人说道,”这古曼童,灵力大之余,邪念也非常之大,因此那降头师特意在这块红布上写满了佛家经文,并且下了威力巨大的咒语,以镇压这古曼童的邪念,你要是掀开了这块红布,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我也可以做到!“阿明拍着胸脯,向中年人保证说道。 ”那就好!“中年人满意的说道,”那这古曼童你就拿去吧,记住,一旦发生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过来告诉我!“ 阿明给了那中年人五千元之后,便和小张一起,拿着那古曼童回到了自己的家。小张建议阿明将古曼童供奉在房间里比较显眼的位置,阿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否决了小张的建议。 ”为什么?“小张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现在是跟我的女朋友同居着。“阿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女朋友不仅是个脾气相当大的女汉子,而且是个坚决的无神论者,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神神鬼鬼之类的东西。我要是将古曼童供奉在房间比较显眼的位置,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哪你打算将古曼童供奉在什么地方?“小张问道,”阿明我可是跟你说,这古曼童不能乱摆乱放。“ ”小张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阿明信心十足的说道,”我会将古曼童供奉在我的书房里。那里有一个我的私人木柜,我将它放在里面,保证我女朋友怎么找也不会找到它!“ 在阿明的带领下,小张走进了书房。当他见到那个木柜之后,立刻大赞阿明聪明,并且阿明一道,小心翼翼的将古曼童放进去。 不得不说,这古曼童真的是非常神奇。阿明自从供奉了它之后,运气越来越好,不仅在股市上有所斩获,更是和朋友合伙,搞起了集资炒房。由于这段时间楼市非常之火爆,因此阿明狠狠的赚了一笔,不仅把欠下的债务都还清了,而且还有足够的余钱付首期买房。 阿明买了房,他和女朋友之间的关系自然是迅速的缓和了许多,他的未来丈母娘看过他买的房后,更是主动要求他们尽早结婚。 既然连未来丈母娘都主动要求他们结婚,那阿明自然是趁热打铁,早早的和女朋友在民政局登记结婚,然后将家搬到新房,准备选一个良辰吉日,和女朋友举行婚礼。 ”看到了吧!“小张听说阿明即将要结婚,向他恭贺之余,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就说嘛!供奉小鬼就一定能够改运!“ ”这都要谢谢你的提醒!“阿明由衷地说道,”要不是你的话,我现在还是个穷光蛋呢!“ 他踌躇满志,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却没有想到,一场危机正悄悄的降临到他的头上。 由于阿明的女朋友是开花店的,比起阿明这个打工仔有着更自由的时间,因此搬新房的事情就很自然的落在她的头上。 这一天,她请了几个搬家工人,还租了一辆大货车,打算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搬到新房。一切本来进行得非常之顺利,可是到搬运阿明书房里的东西时,却发生了意外。 有个搬运工人原本想一个人将阿明藏古曼童的木柜搬起来,可是当他开始动手时,竟然发现那小小的木柜,居然相当之沉重。 ”快!快来位兄弟帮帮手!“那搬运工人气喘呼呼的说道。 其他搬运工人听了,马上走了过来,当他们看见那搬运工人搬的是个小小的木柜时,不禁大笑起来:”不是吧,大东,不就是一个小木柜而已,用得着叫兄弟们过来帮忙吗?“ ”这木柜虽然小,但是却出奇的沉重!“大东将小木柜放下,喘着气说道,”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试一试!“ 其他几个搬运工人将信将疑,但还是一个一个的上来尝试搬那小木柜,结果和大东说的一模一样,那小木柜真的是非常沉重。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小木柜里面放了很多沉重的东西?“ 他们本想打开小木柜看个究竟的,但是马上想到这是违法行为,立马放弃了。一番简短的商量过后,他们决定大家一起去搬那个小木柜。 于是四个人八双手,大家齐心协力,这才把那个小木柜抬起来。他们走了没有几步,那个叫做大东的搬运工人忽然打了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连带把那小木柜也摔了下来。 小木柜摔下来后,木柜门也摔了开来,摆放在里面的古曼童便从里面摔了出来。 三 ”这是什么东西?“古曼童摔出来后,已经摔倒在地上的大东最早发现了它。他正想拿过来看看,却被搬运工人中年纪最大的老郭给喝住了:”大东,不要碰它!“ 他的暴喝声相当之大,吓得正在外面收拾东西的阿明女朋友急忙跑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见了地面上的古曼童后,不禁皱起眉头说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这东西是从小木柜里面摔出来的。“老郭认真的说道,”老板娘,你们家做事也太潦草了吧,怎么能将这个东西放进小木柜里面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阿明女朋友不高兴的说道,”因此我不知道它怎么摆放。“ ”你没有见过它?不可能吧!“老郭惊讶的说道,”老板娘,这东西非同小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话,不仅你家会出大问题,就连我们这些搬运工人,也会跟着倒霉!“ ”老郭,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阿明女朋友生气地说道,”什么倒霉大问题?“ ”我没有胡说八道!“老郭一本正经的说道,”这玩意儿我认识,是从泰国那边请过来的古曼童,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小鬼。供奉这种东西,固然可以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好处,但是如果得罪了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郭你不用说了,我全都明白了!“阿明女朋友大声说道,”这东西一定是我的男朋友弄回来的!这个家伙,明知道我讨厌这种东西,他竟然还敢把它弄到家里去!“ 当天晚上,当阿明吹着口哨走进新房时,猛地发现女朋友一脸生气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脚边放着他供奉的那个古曼童,不禁大吃一惊:”阿梅,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个古曼童的?“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阿梅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搬家,那几个搬运工人无意中将这个东西摔出来,如果不是搬运工人老郭年纪大,见多识广,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瞒着我供奉这么邪门的东西!“ ”阿梅,我……“ ”好了!你不要跟我解释了!“阿梅从沙发上站起来,厉声说道,”阿明我问你,你到底把我当做是什么人?“ ”你是我的老婆啊!我们不是刚刚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了吗?“ ”当我是你的老婆?亏你说得出口!“阿梅生气地说道,”你既然把我当做你的老婆,那你为什么隐瞒我,供奉这种东西!“ ”我这不是担心你生气吗?你一向都不相信鬼神!“阿明竭力的辩解道,”而且阿梅,你也看到了,自从我供奉了这古曼童之后,运气改变了很多,不仅偿还了所有的债务,还付了首期,买了这套房子。阿梅,我们应该感谢这个古曼童,不应该为了它而生气啊!“ ”你这么说,是不是说这古曼童有很大的本事?“阿梅忽然冷冷的说道。 ”是啊!难道不是吗?“阿明不知道阿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实的回答说道。 ”有本事?哼,它要是有本事的话,就不用叫我们这些凡人去供奉它了!“阿梅说着,突然从地上拿去那个古曼童,将它举过头顶,然后狠狠的往地上摔。 ”阿梅不要!“阿明大叫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想阻止阿梅,但是已经晚了,就在他走到阿梅的跟前时,那古曼童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彻底的摔坏了。 ”完了完了!“阿明看着摔坏了的古曼童,脸色铁青的说道,”这下真的完了!“ ”完了?哼!这个古曼童要是有本事,就尽管找我报仇吧!“ 阿梅说罢,竟然朝那已经摔坏了的古曼童又重重的踩了好几脚,然后怒气冲冲的走进睡房里。 ”阿梅真是过分!“阿明心疼的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捡起古曼童的碎片来。他捡不了几个,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小孩子的哭泣声。 ”呜……呜……呜……“ 这哭泣声不是很大,但是阿明听着听着,心里非常之疼痛。他知道这是古曼童的哭声,可眼下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低声安慰道:”小孩别哭!明天叔叔带你回去佛具店里,让那老板好好的将你修复到原来的模样,好吗?“ 阿明的这番话似乎起到作用。那哭泣声只持续了一分多钟之后,便慢慢的沉寂下来了。 阿明收拾好那古曼童的碎片后,又走进睡房里,哄了阿梅很久,这才使两人的关系暂时恢复了平静。 他们夫妻的关系恢复了平静,并不代表整件事情恢复了平静。就在他们准备睡觉的时候,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阿明刚刚合上眼睛不久,突然感觉到床尾那里好像有个小孩子在跳来跳去,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床尾上有个三岁小孩在一边跳来跳去,一边用非常恶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睡在阿明旁边的阿梅。 ”这下糟糕了!“看着那小孩的恶毒眼神,阿明不由自主的全身毛骨悚然起来,他想起了佛具店的老板曾经对他说过,要是他破坏了装古曼童的玻璃套,要是他掀下了那块红布,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啊!“阿明苦恼的想道。 不管那小鬼接下来会干什么事情,既然是阿梅得罪了它,那它一定会报复阿梅的,所以眼下最重要做的事情,就是叫醒阿梅,带她离开这里,至于去什么地方,能不能安全,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主意打定了以后,阿明试图去叫醒阿梅,这一试不要紧,一试之下阿明吃惊的发现,他竟然无法开口说话,也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阿明大惊失色起来。 那小鬼似乎知道阿明无法叫醒睡在身边的妻子,一边大笑着,一边向着阿梅的身上跳了过来。眼看就要跳到阿梅的头上,阿明突然之间恢复了说话和行动的能力,只见他冲着那小鬼怒吼一声:”不准伤害我老婆!“ 阿明的这声怒吼产生了两个非常明显的作用。一是他吓得那小鬼跳回到床尾那边,二是把他的妻子给彻底叫醒了。 ”阿明,半夜三更的你鬼叫什么啊?“阿梅醒来后,不满的冲着阿明大喊道。 ”床尾那边!床尾那边!“阿明有些结巴的说道,”床尾那边有个小孩!“ ”床尾那边有个小孩!“阿梅疑惑的看了床尾一眼,”哪有啊?床尾哪里来的小孩啊?“ ”你……你没有看见吗?“阿明吃惊的说道。 ”我看见什么?“阿梅不高兴的说道。 阿明正想开口说,你难道没有看见床尾那个小孩吗?可是他没有说话,阿梅却忽然惊叫起来:”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阿明急忙问道。 ”我感觉到好像有东西在我们的被子里面!“阿梅惊魂未定的说道。 ”被子里面有东西?“阿明疑惑的掀开被子一看,天哪!他们的被子里居然有一个小孩子的骷髅头!这骷髅头的面部原本是背着他们的,当阿明发现它时,它突然转过头来,对着阿明和阿梅冷笑起来。 ”嘿嘿嘿……“它的下巴骨不停的一张一合,发出可怕的笑声,同时那黑黝黝的眼窝发出幽幽的蓝光来。 这时阿明和阿梅再也忍不住了,他们二人异口同声的大叫一声,然后发疯似的从床上跳了下去,惊慌失措的跑出了新房。 他们一口气的跑到了公路上,此时天色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阿明想带着妻子到佛具店里找老板处理小鬼的问题,可是当他好不容易的叫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时,那辆出租车却突然失控,一下子将阿梅撞飞起来。 ”阿梅!“阿明嘶声力竭的喊道,他一口气冲到了妻子的跟前,却发现她已经断了气。 ”嘿嘿嘿!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代价!“就在阿明感到万分悲伤之际,那小鬼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阿明听了,心里猛地一震,他抱起妻子的尸体,头也不回的往佛具店的方向跑了过去。 佛具店的老板听了阿明的诉说后,摇摇头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千万不要做那两件事情,而你妻子不仅做了,还对古曼童做出如此恶毒的行为,这是她罪有应得的。“ ”我知道她罪有应得,可我……“ ”你算明白事理,还懂得过来找我,不然的话,你也会遭到古曼童的毒手!“佛具店的老板说道,”千万不能得罪小鬼啊!“ 佛具店的老板请了两位得道高僧前来,对着古曼童的遗骸念了足足九九八十一天的经文,这才消除了那古曼童的怨恨。 ...
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在午夜十二点时,拿起电话拨12个0,这样就可以通向冥界(也就是地狱、鬼界)。 由于常常熬夜上网,所以经常会心绪不定,有些时候总是走神。 有一天晚上,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午夜12点的这个恐怖传说。 于是,在好奇心作祟之下,我决定试一试,而且还算好了时间,在手表的秒针一指向12点时,立刻拿起电话连按12个0.在一阵让人心惊肉跳的拨号音过后,电话那头竟然真的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而且她还用一种冰冷的声音,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事实,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她说:“没有这个号码,请查询后再拨……” 虽然这个结果非常真实也不恐怖,不过吸引我这么做的原因却是很让人回味的。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没有想到的是,我既然在第二天又愚蠢地在午夜12点时用电话连按12个0,这一次,电话那一头传过来的已经不是头一天那样的回答。如果当时想起那天是阴历的七月半,是鬼节,打死我也不会去连按12个0,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2000年阴历7月15 本来这一天很平常,我象平时一样在网上玩到很晚,看看电脑屏幕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午夜23:59分,于是想起昨天晚上那次好笑的经历。笑自己当时既然紧张得手心出汗,笑自己听到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女声后心跳加速,最终只听到遇到到空号后的自动回音。 我在心里痛骂几句那个编出这个古怪故事的人之后,鬼使神差地断开上网连接,拿起书桌上的电话在午夜12点时连接按动12个0.在一阵拨号音之中,我吹着口哨等着遇到空号后的自动回音,脸上得意地散发着午夜的笑容。 拨号音咔然而止,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仍然用一种冰冷的声音说:“您好,节日快乐,欢迎来到鬼的世界,嘿嘿嘿……” 你可以想象得到我当时是怎样地把午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的,在心脏的剧烈跳动中,慌乱的我急忙把电话压下,并且拼命地掐一下大腿。每当我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时,总要掐一下大腿,借以证实自己是否在做梦,做梦的时候不会疼痛。可惜,这拼命的一掐把我痛得只有挤出几滴可怜的眼泪后才能平静下来,事情并没有因为我的疼痛而终止。 压下去的电话没有什么动静,我有些怀疑是不是电信局的人在开玩笑,心有余悸地准备关电脑睡觉。当我的手才放到鼠标上,电脑屏幕突然跳出一个只有黑色的浏览窗口,一点白光从电脑屏幕中央慢慢扩散,然后一道很强的光使整个屏幕变成白色。 我的心里一惊,想起刚才拨通的号码,有些害怕起来,不过马上否定这种想法。可能电脑被人下毒啦,这几天上网的速度比平时慢很多,总是感觉到有黑客在我的电脑里活动,抓也抓不到,想到这里,心情平静许多。心里想,明天再说吧,重新做一遍硬盘,虽然麻烦一些,不过会很干净。 看着白色的电脑屏幕,知道想正常关机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伸手就把插座的插头拔下来。然而,我惊奇地看着电脑屏幕,电脑屏幕竟然还在通电,在看主机,主机的硬盘灯竟然在飞速地闪亮。 我瞪大双眼看着被拔下电源插头的插座,午夜的风突然变得阴气沉沉。空气好象在凝固,我冷得紧了紧衣服,白色的电脑屏幕有黑色在旋转,越转越快,最后出现标准的IE浏览器界面,地址栏上骇然写着血红的两个字:冥界。 我当时已经被吓得呆在座位上,已经失去恐惧的感觉,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木木的盯着页面。看到很多鲜红的东西从黑色的页面顶端向下流,流到页面中央后慢慢地聚集,最后形成几个鲜红的大字:冥界鬼世界。鲜红的东西流过所有的字后继续向下流,一滴滴地向下流,象鲜血一样刺目,对,那些东西真的象鲜血一样。 我当时只想立即离开书房,于是把座位往后移动,准备起身狂逃。冥界页面就在这时突然变动,“冥界鬼世界”五个鲜血字休突然放大,占据整个页面,而“鬼”字的一撇突然发出白光变成一个人头骷髅,“鬼”字的弯勾里突然钻出一个长发掩面的人头,人头往外钻慢慢地带出身着白色衣服的人身。 我此时已经从麻木中惊醒过来,整个身躯里都充满着恐惧,想狂逃的念头让我迅速站起身来。就在这时,“鬼”字里钻出来的长发人突然抬起头,我看到一张鲜血流动的脸,还有脸上冰冷地看着我的眼睛,以及露出邪恶笑容的嘴角。长发人突然从电脑里伸出上半身和白森森没有肉的枯骨双手压住我的双肩,把我一点一点地压回座位上。 我恐惧的瞪着双眼,我的脸色肯定象纸一样白,心跳的速度反而渐渐地慢下来。 长发人带着森森冷气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小伙子,不要怕,恭喜你拨通冥界午夜12点的热线直达电话,我是冥界主页的鬼使,带你去浏览冥界,跟我来吧。” 说完后,长发人嘿嘿嘿地冷笑着缩回电脑中,然后一根血红的舌头向我伸过来。 在极度的恐惧之中,我晕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过来后才想起来,那天是阴历的7月15日,俗称七月半,是鬼节。 我只想告诉大家,千万别去试恐怖传说中的情节,特别是在午夜12点,而这一天又恰恰是阴历七月半。 ...
这件事发生在很多年前。 姚庄地处山区,却是个土壤肥沃、树木茂盛的地方。只是因为没有一条像样的道路通往外界,所以姚庄的人都很封闭。 新上任的村长是个年轻人,叫姚士乙。姚士乙的父亲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无论对谁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而姚士乙自己也是个很本分、正派的年轻人。于是村民们推选姚士乙当了姚庄的村长。 然而发生了一件事却让姚士乙几乎成为众矢之的…… 在村委门口,村里的碎嘴子彭大爷骂道:“士乙,我们老少爷们儿觉得你很老实,才选你当村长。你怎么刚当上官儿就忘恩负义了?” 另一个中年人也附和说:“彭大爷说的没错!姚士乙,你要迁坟就不行!挖坟掘墓是缺八辈子德的事情。会遭报应的。弄不好会家破人亡的!” 姚士乙耐心地解释道:“我们村为什么成为贫困村?还不是道路不通?我为什么号召大家伙迁坟?还不是为了修路?你看咱们村的苹果树,一年产下来的苹果都可以开罐头厂了。你再看看地里的野菜,拿到城里去卖保准受欢迎。可是现在呢?道路不通,这些宝贝疙瘩根本送不出去。一年一年我们只能眼瞅着这些东西烂掉、喂猪。” 此言一出,很多村民停止了辱骂,有的人也在想姚村长说的有理,有的人则看事态的发展,但是有很多人还是不同意迁坟。 彭大爷是个老顽固,冷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当了两天村长学会喊口号了?既然为了咱村儿致富,你怎么不迁自己家的坟?” 这个提议仿佛很“高明”,其他村民也反问:“姚村长,你家先迁坟,我们就迁坟!” 尽管这是意料之中的问题,但姚士乙仍是很为难。可转念一想:我既然当了村长,又提到迁坟。如果不迁自己家的坟,有什么资格让别人迁坟?我是为了咱村乡亲们有个活路,不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 于是姚士乙一跺脚,喊道:“迁就迁!我明天就把自己的祖坟迁走,等我迁完你们迁不迁?” 没人相信姚村长敢迁自己的祖坟,都以为他在赌气:“你迁我们就迁!” 姚村长趁热打铁,道:“口说无凭,立字据!” 还真别说,大家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都是不相信姚村长能迁自己的祖坟,所以全都在“军令状”上按了手印。 姚士乙的父亲老姚头听说儿子要迁坟,而且迁的第一座坟是老姚家自己家的祖坟,气得暴跳如雷。 这老头平时比武大郎还窝囊,但一听说要迁祖坟却火冒三丈:“兔崽子,当了两天村长就不认识东南西北了?起什么高调?迁祖坟是缺德带冒烟儿的的勾当,会遭报应的!咱们老姚家几百年前是大户,当初老祖宗立的规矩就是不准迁坟,你不知道吗?” 原来几百年以前姚庄刚形成的时候,姚庄的先人们都找了风水先生选了住宅和坟地的位置,并给子孙留下遗言,住宅和坟地不准换位置,谁敢擅自迁坟、擅自修路和建房子就要遭到九泉之下祖先的责罚。 因此姚士乙一提迁坟全村人都一致反对。 姚士乙苦口婆心地解释,苦口婆心地规劝,却感到父亲比彭老头还顽固,于是也来了倔劲儿,道:“我迁坟是为了村里人能过上好日子,你凭什么阻止?我没错,错的是你!” 老姚头一听更是血灌瞳仁,拿起火铲子就要拍自己儿子。姚士乙那么孝顺,能还手吗?只能翻墙头逃走。 第二天,姚庄来了不少外乡人。是姚村长找来帮助迁坟的。 大家注视着姚士乙,慢慢发现姚士乙根本不是赌气,也不是瞎咋呼。他是真的要迁祖坟。 彭大爷赶紧劝道:“姚士乙啊,你要来真的?可不能啊!迁祖坟要遭报应的!会天怒人怨的,老祖宗会惩罚你们老姚家的!听我的,赶紧回去,你还是咱们的村长,别惹事儿!” 姚士乙由于心情不好,早上破例喝了二两白酒。脸红扑扑的,透出的是怒气而不是喜气。他一声令下:“动手迁坟!挖吧!” 雇来的人就动铁锹挖祖坟,乡亲们都震惊地观察这一切。有的小媳妇和老太太们还叽叽喳喳:“姚村长真迁祖坟了?”“完了,他家算是完了”“等着吧,他家以后要有大祸了。” 正在此时,姚村长的父亲,从山下跑上来了。老姚头看见儿子带着正在挖坟,急急忙忙往山上赶。一边跑一边喊:“都给我停下!别动祖坟啊!” 人们停止了动作,看着姚士乙。 姚士乙似乎很冷漠,道:“看我爹干什么,你们继续!” 话音刚落,天上的云彩不知何时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乌云,不一刻乌云布满天空,只听狂风大作,天空竟然下了雨。这时老姚头已经跑到了半山腰,离坟地还有很长的距离。 姚士乙看着自己亲爹踉踉跄跄的样子心有不忍,但是他是铁心要迁坟的。他愣愣地站坟地里,因为下雨,乡亲们都去附近的破房子里避雨了,而外乡人也停止了挖坟。 只有姚士乙还孤独地站在坟地里,彭大爷虽然痛恨他迁坟的举动。但看着雨里的姚士乙又很心疼。姚士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比自己孩子还亲。只是迁坟这一件事犯了众怒。彭大爷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孩子要让全村人迁自己坟地,就为了修路?你不就是个村长,干什么跟着上边唱高调? 雨是越下越大了,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一个炸雷落下。把大家吓得魂不附体,有人高喊:“祖宗生气了,要惩罚老姚家!” 再看老姚头本来已经到快跑到山上,被这个炸雷吓得跌了一跤,接着滚到山脚,头磕在石头上血流不止。 这回姚士乙疯了一样跑到山下,乡亲们也顾不得下雨跟着跑下来。 再看老姚头对自己的儿子说了一句:“孩儿啊,不能迁祖坟啊!” 人们发现他的伤口在太阳穴那个地方,老姚头也随即断了气。 姚士乙抱着自己父亲的尸体哭喊:“爹啊!爹!” 人们都说姚士乙要迁祖坟,遭了报应才害死自己的亲爹。但是没人去责怪姚士乙,没人忍心火上浇油。因为姚士乙平时做了不少好事,只有迁坟这一件事让大家不满意。 姚士乙的妻子却对此表示不满,有事没事的时候总埋怨丈夫迁祖坟会遭报应。 老姚头头七这天下午,两个人又因为这件事吵起来了。 姚士乙道:“我迁祖坟是为了修路,是做好事!做好事不会遭报应!” “啥?”姚士乙的妻子惊讶道,“你这意思还是要迁祖坟?你没病儿吧?你爹都因为你被害死了,你还要迁祖坟?你是不是还想害死我们娘俩儿?” 姚士乙道:“我爹去世是凑巧,别在这胡说八道!” 姚士乙的妻子嗓门也大,把邻居们都招来了,却仍大呼小叫:“你想家破人亡,我和儿子还想好好活呢!你要是再撺掇大伙迁祖坟我就带儿子回娘家!” “你现在就走!”姚士乙气的指了指门。 姚士乙的妻子也是火爆脾气,抱着六岁的儿子姚姚就回了娘家。谁也拦不住!拦不住姚士乙迁祖坟,也拦不住姚士乙的媳妇带姚姚回娘家。 晚上,姚士乙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蜡烛烧了大半截。 那位问了,这又不是古代怎么姚庄还点蜡呢?没通电吗? 您别误会,姚庄几年前就通电了。但是今天不巧停电了。姚士乙一个人闹心,也睡不着就点着蜡烛干坐着。 蜡烛着到剩一小半的时候突然灭了,姚士乙用打火机点了半天也点不着。他又找出两根蜡烛,用打火机点没点着,再用火柴点还是点不着。 窗外呜呜风响,窗户也啪嗒啪嗒地晃动。姚士乙在划火柴时,火柴刚出现火苗就自己灭掉,刚燃起火苗就自己灭掉。而打火机也没气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姚士乙站起身来却突然跌倒。他就感到自己的腿有点发麻,不能挪动。 姚士乙有点害怕,就喊邻居。这时隔壁的老杨家没睡觉,房子里传出打麻将的声音。姚士乙便大喊:“杨大哥,上我家来一趟。” 可是隔壁的老杨家好像听不到呼喊,只有麻将声和聊天的声音还继续传出。 姚士乙又喊:“你没听到吗?杨大哥,来一下,帮帮忙,我腿瘸了!” 还是没反应! 姚士乙喊了半天也没动静,他捂着脸郁闷的时候却突然来电了。屋子里亮了,他往上看这、着,看到大立柜不知什么什么时候倒了,正砸在自己的左腿上。 他骨折了。 三个月后,姚士乙拄着拐又来到了坟地,又打算迁坟。 彭大爷责怪说:“你疯了?你爹刚死不久,你的腿又骨折了,还不解馋?还要迁坟?你不怕再遭报应?” 姚士乙道:“我是做好事,好人也要遭报应吗?” 彭大爷反问:“无缘无故迁祖坟,挖坟掘墓,惊动祖先,这是对祖宗和神灵的不尊敬,怎么叫做好事?” “死人的坟地挡了活人的生路,这是祖先不对。再说我是迁坟,不是破坏祖先坟墓。” 彭大爷气的没再说一句话。 上次那几个外乡人又开始动手挖开老姚家的坟墓,刚挖几铁锹就被人喝住了。 是姚士乙的老丈人来了,走到近前对着姚士乙就是两巴掌! “爸,你为什么打我?” 姚士乙老丈人流着眼泪道:“为啥打你?因为你迁坟惹怒了祖先,不仅你腿瘸了,你爹死了,我外孙子也遭了报应!” 彭大爷问道:“姚姚怎么了?” 姚士乙老丈人哭着说:“姚姚去地里抓蚂蚱,掉进咱村里那口老井淹死了。啊!” 姚士乙听罢旋即晕了过去…… 当姚士乙醒来的时候,妻子和老丈人、彭大爷、乡亲们都挤在屋里。 还是没人责怪他。 人都落到这步田地了,再说那些不着四六的话有什么用? 姚士乙的妻子劝道:“当家的,我们好好过日吧。咱不当村长了,我跟你种地。我们还年轻,姚姚走了还能再要孩子。就是没孩子俺也跟你过一辈子。咱们不当村长了,也不迁祖坟了,行不啊?” 村里人就劝:“没事儿,大妹子。士乙接着当村长,我们不会为难他。只要他不迁祖坟,我们还支持他!” 彭大爷也劝,士乙老丈人只抽烟不说话。 让人们万万想不到的是,姚士乙仍不改自己的想法,他义正言辞地道:“我不当村长了,我害死自己的亲爹,又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让老婆没过上好日子,我不配当村长!但是我要迁自己的祖坟!” 人们大惊失色:“什么?” 彭大爷质问道:“孩子,你不当村长还要迁祖坟,你图啥啊?” 姚士乙道:“我图个理字!我没错,凭什么不能迁坟!我爹没了,我儿子也没了。媳妇儿我们离婚吧,这样我就牵连不了任何人了。要罚就让老祖宗罚我一个人吧!” 说完姚士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老婆。 姚士乙的老婆接过离婚协议书和笔,发呆了。看着自己的爹,看着姚士乙,又看了看离婚协议书。忽然她“咔擦”一声把油笔给撅折了,又“咔咔”两声把离婚协议书撕成几半,然后哭喊着跑回了娘家。 几个月后,姚士乙的腿好了些,只是走路还很费劲。他一瘸一拐地走向坟地,走几步跌一个跟头,走几步摔一跤。 好半天他到了自己家的坟地,本来今天天不错。 可是姚士乙坐在祖坟附近歇一会,天空又慢慢阴了起来。 他爹死那天就是阴天,仿佛这个阴天预示着他自己的终结。 他今天可不是来迁坟的,是来给祖先和逝去的父亲上坟的。 姚士乙在坟前点好蜡烛和香火,又拿出了供品。 他想到自己的亲爹就在坟地附近不幸遇难,又想到自己挖祖坟的时候得知儿子掉入井里淹死。 他扑在地上,哭到:“列祖列宗啊,我错在哪了?我让你们搬家不是为了自己荣华富贵,我是为了你们的子孙后代啊!只有修路你们的子孙后代才能过上好日子!可是你们的坟地占了山里唯一的路,我迁坟士为了修路,不是为了当官啊!” 他越哭越凶,越想越委屈,道:“死人占着活人地,逼得活人没了活路;活人省吃俭用却要拿出钱来给你们买供品。你们也吃不到,还不如我吃呢!反正你们要拿走我的命,我亲爹和亲儿子都死了,老婆也走了,我害怕什么?” 说罢,姚士乙竟端起坟前的酒杯自己喝了下去,又抓起上供的猪头肉自己吃了起来。 很多人喜欢借酒消愁,然而借酒消愁的结果是愁更愁。而且人悲伤的时候喝酒更容易醉。 姚士乙本身酒量就不好,不一刻就醉得人事不省。 不知过了多久,姚士乙被一个老头叫醒了。 这老头看样子是个乞丐,浑身的衣服又破又脏,但是身体很干净。这老头也不知道多少岁了,胡子和头发都是银白色的,头发得有二十多厘米长,很乱。 老头道:“小子醒醒!” 姚士乙看到天都黑了,问:“你谁啊?天这么晚了还跑坟地里来乱窜?” 老头乐呵呵地说:“天黑了才能偷坟地的供品,要不然你们正上供呢,我哪有机会偷供品吃?你又为什么留在坟地?” 姚士乙也打酒没醒透,也跟着胡说八道:“我爹和我儿子死了,我媳妇也跑了,我没地方去。以后就和老祖宗住一起了。明天我就把自己埋坟地里。” “哈哈哈哈!”老头骂道,“胡说,你埋坟地?这坟地还有你地方吗?我晚上住着都感觉挤的慌!” 姚士乙叹道:“是啊,祖宗的坟占地太多,我们都没地了!别说以后人死了没埋的地方,就是活着的人都没土地了,死人让活人怎么活啊?” 这老头闻了闻那瓶白酒:“老白干,小子下回给你祖宗上坟得拿点好酒,别拿老白干糊弄了。” 再看那瓶没开封的白酒,忽然下去一半。 姚士乙问道:“老头,你没喝,这酒怎么就没了?” 老头没答话,打开自己的破兜子,里面竟然有古代的铜钱。他对姚士乙道:“我刚来这村里的时候钱就不多,现在也不多。你清明节的时候给我多烧点纸钱吧,我好搬家!” 姚士乙一听这话就惊呆了,哪有活人要纸钱的? 再看老头的裤子下面,没有双脚。他这么一看,老头突然生气了,慢慢向后移动。然后身后出现两个人,一个黑头发老头搀扶这个乞丐,还有一个小孩子拉着黑头发老头。 再看这个白头发乞丐,向山上飘走,不一会回头道:“小子啊,你说的有道理。我同意你迁坟了,但是给我的供品和纸钱一分不能烧。还有,不准再偷吃我的供品了!” 说完白头发乞丐和黑头发老头带着小孩子走了。 小孩子一边走一边回头喊了句:“爸爸,我会回来的!” 听声音好像是自己的儿子姚姚,可是望过去却发现那个小孩子没有脸只有头发。 姚士乙又发现黑头发老头的背影好像自己的父亲,难道见鬼了? 想到这,姚士乙越来越恶心,口吐白沫昏倒在坟地…… 第二天,彭大爷和乡亲们找不到姚士乙,最后在坟地发现姚士乙满嘴污秽,翻了白眼, 一探鼻息,人没有生命危险。 村里有个大夫也来了,就开始抢救,姚士乙终于苏醒过来。姚士乙把坟地里的一切都讲给乡亲们听。 起初人们不信,以为姚士乙是为了迁坟地而说谎。但是当他提到白头发乞丐的相貌时,彭大爷打断了话:“你再重复一遍,那个白头发老头什么样?” 姚士乙说:“裤子下面没有脚,衣服又脏又破,胡子和头发都雪白雪白的,头发一扎多长。说话时乐呵呵的。” 彭大爷也愣了,说道:“他没说谎!是祖先显灵了!” 原来,当初老姚家的祖先姚乞丐落难到了姚庄,娶了当地一个寡妇彭氏。这个彭氏据说和彭大爷的祖先有血缘关系。姚家和彭家都是当地大户,是坐地户。 有一年冬天,姚乞丐出外打猎受了伤,被困在山上好几天。脚都被冻伤了,等他爬回家里的时候双脚彻底冻坏,最后成了个没有脚的残疾人。他一上火头发和胡子就全白了。 所以姚士乙在坟地里见到的老头是白头发白胡子的,没有脚的乞丐。 这个一直写在姚庄的姚家的家谱里,就是为了告诉后人祖先的不容易,不要奢侈浪费,不能胡作非为。后来也不知因为什么,姚家的家谱突然遗失了。但是彭大爷小时候看到过家谱,还有印象。 彭大爷说道:“看来,祖先显灵了!这次是祖先要搬家了!” 有的乡亲们就不信,说:“彭大爷,你说的也太悬了吧?哪有的事啊?再说我们姚庄的这片坟地都是找风水先生看的,怎么能随便挪动?” 彭大爷说:“姚庄是人家老姚家的祖宗姚太爷开创的,人家姚太爷显灵了,说坟地太挤,你不迁坟反倒会遭报应!” 就这样,村民们终于同意迁走坟地,在那个地方修路了。 而且这件事得到了更妥善的处理。有人找了风水先生在姚庄另一个地方重新建了坟地,不,这次建的是墓园。 乡亲们一看这墓园建的比原来的坟地还漂亮,都同意迁坟了。 闲言少说,姚庄的坟地挪走了,又修了公路。姚庄人的日子过的比以前好了。 姚士乙的妻子时间一长,自己就回家。夫妻感情本来就没伤透,现在迁坟的事情顺利解决,两个人自然就破镜重圆了。 转眼又过了几年,清明节这天邻居杨大哥发现姚士乙带着老婆出去了,就打招呼:“上坟去啊?” 姚士乙老婆道:“不是,我们去看亲戚。顺便我给孩子带点好吃的。” 杨大哥一笑,不一会合计过味了:“看什么亲戚?还给孩子带好吃的?你孩子前几年不是因为迁坟掉井里淹死了吗?” 从这以后,姚庄人再也没又见到姚士乙两口子…… ...
熙攘的商业街始终人流不息,但也要分季节和气候,就像是在这么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原本热闹的街头已无力挽留往日的繁华,密集的雨水肆意地扭曲着这个空间,一切看上去都蒙上了一层毫无生气的淡灰色,耳中反复传来单调的淅沥声,令人焦躁不安。雨已经下了近一个小时,此时的街上几近人踪难觅了,只是偶尔路过某个建筑物时,能看到遮雨处有一两个被大雨所困的行人或小贩在秋凉的风中瑟瑟发抖。 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打破了街头的平静,一把黑色的老式雨伞从雨中飘来。伞下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叽喳声便是她们来自她们的谈话。 “吴晓月,你说昨天林凡买的那条手链怎么样?”身形较矮略显丰满的女孩问道。 那被叫作吴晓月的文静女孩轻蔑地一笑:“什么呀,两千多就买了一条白金线,戴在她的胖手上都勒进肉里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周庄扎肉呢。” “哼哼,上星期她还在人前诋毁我,什么‘龚兰兰的手胖得连手表都不能戴’,我看她这回是自毁形象,花钱找不自在。”龚兰兰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呀,少馋嘴吃零食就不用被人笑话了。”吴晓月恶作剧地在龚兰兰的肉手上掐了一把,“其实你瘦掉十斤肉的话就是个美女。” “好啊,你也取笑我。”龚兰兰双手掐住吴晓月的腰肢,“看我不拧断你的小蛮腰!” “啊哈哈,别闹,好痒……”吴晓月蜷起修长的身躯,拿着伞奔逃开来。 “哎……伞……,我说你想把我撂雨里不管啊?!”龚兰兰紧追不放。 “嘻嘻,今天咱俩留校过周末,运动减肥就当做是周末最终节目吧。”吴晓月促狭地笑道。 两人嬉笑着穿过雨帘,龚兰兰左突右冲地终于把吴晓月逼进了临街的一个遮雨棚下。 “呼……呼……你讨厌,害人家都淋湿了。”龚兰兰喘息着说道。 “哈哈……你……”吴晓月刚想损龚兰兰两句,突然,从身边不知哪里伸出一只枯黄的手来,跟着传来一个古怪的声音:“姑娘~” “呀……”两个女孩的声音分贝瞬间接近了超声波的频段。 一个矮小的枯瘦女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个女孩的身旁,嬉笑间吴晓月和龚兰兰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出现,是以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姑娘,对不起,吓着你们了~”枯瘦女子说道,声音颤巍得像似几天没有进食一般。她身上的服饰虽已旧得失去了原本的色泽,但依旧能够看出是少数民族的装扮。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吴晓月拧眉道,“吓死人不用偿命啊?!” “对不起~对不起~”枯瘦女子颤巍地连连致歉,不是很标准的汉语带着一种古怪的音调。 “你要干嘛?!”吴晓月继续不依不饶,“我们身边没零钱给你,去别处要去。” “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要饭的~”枯瘦女*着古怪的音调平静地说道。 “那你想干嘛?!”龚兰兰有点好奇地从吴晓月身后探出脑袋来。 枯瘦女人慢声说道:“我是卖银饰的,你们身边的这家店是我开的。” 两人转眼向身边的店铺望去,原来她们站在一家少数民族风格的首饰店门口,店铺的招牌是用一种曲线文字铭刻的,黑色木板红色文字,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枯瘦女人从手上褪下一个手镯递到吴晓月面前:“姑娘你的气质很配这个镯子的,不妨买去吧。” 两个女孩的眼球一下子被这个手镯吸引了,这是一个年代久远的錾花银质手镯,开口处装饰有两个如意云头纹,并錾刻着福寿图案,镯身主纹卷草,满铺珍珠地,围界处的凸线外刻有联珠,镯边回纹,两头万字纹。虽然镯身遍布着斑驳的银锈,錾花纹理中残留着一些黑色的污迹,但却丝毫无法掩盖银镯本身的那精湛的工艺。吴晓月忍不住伸手接过银镯,入手感觉有些沉,虽然是从枯瘦女人手上刚刚取下,但并不温热,相反的隐隐有一丝冰冷。 两个女孩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经常一起砍价的经历使得她俩已经达成了一种特有的默契,那种眼神便是准备发难了。 “姑娘,喜欢的话就买下吧。”枯瘦女人见状先开了口,就在接下来吴晓月等她开价的时候,枯瘦女人又说了一句话,一句令她有些费解但又欣喜的话:“首饰也讲缘,既然投缘,价钱你随意给吧。” “我身上就带了一百元。”吴晓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地说道。 枯瘦女人淡淡地笑了笑:“姑娘,随意吧。” 将钱递给枯瘦女人,手攥银镯的吴晓月生怕平添出什么枝节来,拉上龚兰兰转身便走。就在她们离开小店的一瞬,耳边恍惚听到了一种低沉的嘶鸣声…… 宿舍里,灯光下,吴晓月把玩着腕上的银镯,身旁的龚兰兰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这个镯子应该有点来历吧?”龚兰兰问道。 “当然啦。”吴晓月得意地抚摸了一下银镯,“虽然不是太懂,但是就手感和外观来看,这个银镯至少是清朝以前的东西了,上了年头的东西多少总是有点故事的。” “不过……”龚兰兰凑近吴晓月压低了声音,“我听人说,这些卖首饰的店里,很多古银首饰都是从坟墓里死人的身上拿来的~” “嘁~”吴晓月不屑地望了龚兰兰一眼,“银这种金属在古代是驱鬼辟邪的,古墓里的银质首饰是古人用来安抚甚至镇压鬼魂的,这点常识你都不懂,还想来吓唬我啊?” “嘻嘻……”龚兰兰突然间诡异地笑了起来,带着一种古怪的神情说道,“你还懂的挺多的嘛,但是你知不知道,如果银饰浸过血以后,非但不能驱鬼避邪,反而可以成为鬼魂的向标和食皿。” “要死了你!”吴晓月白着一张脸斥责龚兰兰道,“大吉利是,大晚上的说什么怪话呢?!”说罢,随手在龚兰兰的头上轻拍了一下。 “哐当……”龚兰兰连人带椅摔到在地上。吴晓月一愣,连忙起身把她扶了起来:“你不会吧?轻轻拍你一下就摔成这样,还成天价说我像林妹妹呢。” 从地上被扶起的龚兰兰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吴晓月,又回头望了望地上翻倒的椅子,埋怨吴晓月道:“你见我睡着也不叫我一声,人家摔得好痛呢。” “你……你说什么?”吴晓月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我说,你见我睡着也不叫我一声,害我摔得好痛。”龚兰兰赌气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兰兰,别开这种玩笑~”吴晓月的声音已经近乎崩溃了,“大晚上的,别吓我~” “我哪有开玩笑嘛。”龚兰兰一脸狐疑地看着吴晓月,“晓月你没事吧?怎么说话抖得这么厉害,脸色也不好,不舒服嘛?” 吴晓月战战兢兢地把刚才的一幕向龚兰兰描述了一遍,这回连龚兰兰也开始战慄了起来。 “我就觉得有古怪嘛。你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一百元连只普通的银镯都买不到,何况是古银饰物啊。”在牙齿的和声下,龚兰兰好不容易说完了这句话。 吴晓月像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疯狂地将手腕上的银镯褪了下来,推开窗户,狠命地将银镯掷向远处。望着窗外乌沉沉的天,两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瘫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捋了捋鬓边散落的头发,吴晓月想用什么话来打破这个沉闷诡异的气氛,可当她抬头看向龚兰兰的时候,发现龚兰兰用一只手捂着嘴,而另一只手正颤抖地指着吴晓月的手腕,眼中一片恐惧和绝望。吴晓月机械地抬起手腕,恐惧地看着手上那只失而复返的银镯,张大了嘴巴,喉中却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还是龚兰兰先开了口:“它会把我们怎么样?” 吴晓月惨然道:“它刚才说过这个银镯是它的向标和食皿。我想,它应该不仅仅只是想在我们这里做客那么简单吧。” “你说得对。”龚兰兰低下头,以一种近乎人类之外的声音说道,“但也不全对,它想在我们身上觅食,还想在我们的身体里居住。” “别……别吓我了,你怎么知道它是怎么想的。”吴晓月的声音也开始超越了人类的边界。 “嗯,我知道的,因为……”龚兰兰抬起头,僵直地扭动着脖子,脸上露出了欣喜灿烂的微笑,“我现在正在我的新居里享用我的食物。” ……………… 周一,一辆殓车驶入校园,停在了女生宿舍楼下。两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子下车走入宿舍楼,十分钟后他们扛着一个黑色的殓尸袋走了出来。在他们身后,一群女生搀扶着哭得死去活来的龚兰兰跟了出来。 “我系学生吴晓月同学,于上周日凌晨一点,因心力衰竭在宿舍中不幸去世。兹定于下周六中午十二时,在本市松鹤殡仪馆二号厅举行追悼仪式,望本班同学准时参加。” 不久,龚兰兰便辍学离校了。 后来,有人在临近城市的商业街上见到过龚兰兰。 她开了一家少数民族风格的首饰店,据说店铺的招牌是用一种曲线文字铭刻的,黑色木板红色文字。 她一直是一身旧得褪色的少数民族服饰,在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古银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