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12楼原来是男生宿舍,那一年的开学,一个大二的男生从很偏僻遥远的乡下风尘仆仆回来,放下行李后就去洗把脸。等到他洗完脸回来之后整理行李时,却发现他行李里带回来的二千多元的学费不翼而飞了。 而这个男生生长在很贫瘠的乡下,好容易才考上了中大光宗耀祖,但家里却为此已经债台高筑。这次的学费也几经辛苦借东家借西家拼拼凑凑得来的,当时这些钱对他来说重要性可想而知。 发现钱弄丢了,他第一时间就问同宿舍的人有没有见过,大家当然都会说没有,然后他还是不停地阐述那些钱的重要和无休止地恳求人家把钱还给他,后来还给每个同宿舍的男生磕头,吓得人家纷纷走出去不再理他(这样一来,就算真的偷了他钱的人也不好拿出来咯。).然后接下来的几天,这个男生依然在恳求人家。还发展到整栋宿舍楼。每天就象游魂一样流连于同楼每层每间宿舍,走到人家房间门前都去问人家有没有见过他的钱,还跪在每间宿舍门前磕头。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去理睬他,一看到他来了,就关上房门…… 几天之后,他在宿舍上吊自杀。 接下来后,宿舍里就有很多的怪事发生—— 有的男生在晾衣服的时候(宿舍的阳台上会有一些外伸的铁枝支架以给学生晾晒衣服),把裤子挂晾着,却赫然发现自己裤子旁边,凌空悬着一双腿,还象晾着的裤子一样在风中轻轻摇晃…… 夜里都关门睡觉的时候,有人听到宿舍门外有很奇怪的“咚…咚…咚…”的声音,听起来很象是什么东西撞击地面,好像~~`好像~~~`好像那天那个男生的磕头声…… 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先是那个自杀男生原来住的宿舍,继而发展到全栋宿舍楼的男生都强烈要求搬走,校方也没办法,只好给他们都另外安排,于是东12就空着了。到了第二年有新生入学,东12又再重新住满了学生,但这些倒霉的新生,却同样也看到奇怪的现象,听到诡异的声音…… 终于到最后,没有人敢再留住在东12,听说东12空置封锁后,其他楼的人看过来,却依稀看到好像有人在里面流连游荡。传言越来越多,校方逼于压力,把东12拆掉。 ...
复活 衣服已经被眼前这个僵尸抓破了好几处,背来的糯米也撒出去一半了,除了让它行动稍显迟缓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想我和巴爷,要不是偶得一只“九耳龙杯”后,听说还有一只“九耳凤杯”,凑齐一对定能卖个好价钱,也不会下这个斗。 “谁说僵尸四肢僵硬、行动不灵的?”巴爷一个闪身,躲过恶鬼扑食般来势凶猛的僵尸,继续说道,“这老粽子是属什么的,这么灵活?” 趁着僵尸的注意力在巴爷身上,我把手伸进背包准备摸出黑驴蹄子,给他一个了结。没想到,僵尸一个转身朝我扑过来,速度之快让我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背包,就砸了过去,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这个僵尸对背包里的东西有所忌惮。见在我这儿得不到好处,便再次奔向巴爷。 “巴爷接住这个,塞进它的嘴里!”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地上的黑驴蹄子,扔给巴爷。 巴爷正扶着石壁喘粗气,没料到僵尸这么快来个回马枪,再听到我跟他喊话,一时间不知是该躲闪僵尸,还是接住我扔来的东西,竟愣在了原地。 “跑!”看到巴爷发愣,我大喊一声。 虽然巴爷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回应,但这个僵尸也绝不是善类,动作敏捷地一扑,两只枯手死死地抱住了巴爷的一条大腿,张开腥臭的大嘴,结结实实地咬了下去。 “啊!”巴爷一声惨叫。 见事不好,我摸起地上的洛阳铲,冲过去对准僵尸的头就是一通猛砸,绛紫色的脑浆四处飞溅,一阵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哎呦,雷子可以了!老粽子不动了,再砸下去,你巴爷我的腿就断了。” 听到巴爷的话,我才停下来,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粘糊糊的东西,想到一个严肃问题…… 巴爷不是粽子,但他被粽子咬了,所以被我捆成了粽子。 我把巴爷抗在肩上,扔进了那个脑袋开花的棕子的石棺里,只不过我已经在底下铺上了一层糯米,用来清除他身上的尸毒。 之所以要把巴爷捆在这里,是因为他刚被僵尸咬伤,尸毒是吸出来了,不过伤口已经呈黑紫色。这说明僵尸毒有一部分已经浸入了血肉里,如果不尽快处理,随时都有可能毒发变成僵尸。我可不想腹背受敌,自已人打自己人,倒不如把他留在这里。一来安全,二来可以清尸毒,两全其美。 “雷子,我真没事,你快放开我。”巴爷难得换上一副求人的表情,“你看我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就算现在正常,万一过会儿就不正常了呢?”我又紧了紧捆在巴爷身上的绳子,确定没问题后才转身去收拾散落一地的装备。 重新背好背包,我向墓室深处走去。路过瘪着脑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僵尸时,想起刚才的恶战还有巴爷腿上的伤,我狠踢了两脚出气。 “雷子,放我出去——”巴爷的喊声,从石棺里传来,在这墓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我真后悔自己心软,没把黑驴蹄子塞进他的嘴里,按他这个叫法死人都得被叫活了。 “雷、雷子,快回来!它、它又动了——”最后几个字,巴爷喊得几乎走了音,能把他吓成这样,肯定是出了大事。 难道是……它复活了? 怪石林 巴爷说什么也不肯留在这里,我只好同意,和他一起向墓穴深处探去。 “别动。”脚底忽然传来异样,我像被施了定魂术般停住动作,并一把拉住巴爷,示意他不要动。 “怎么了?”看到我如此怪异,巴爷不解地问。 我指了指脚下,又打了一个后退的手势,说道:“有机关,后退。” 巴爷不得不一瘸一拐地退回到刚才的墓室里,而我却没有动,因为只要我一动,机关就会开启。 直到确认巴爷安全,我才慢慢地把脚抬起,并竖起耳朵留意周围的动静。 四周安静极了,并没有我预料之中的异动。 巴爷见状,大大咧咧地就要过来。 突然,一个石柱毫无征兆地从地下冒出来,吓得他又缩了回去。形状各异的石柱,接二连三地从不同地方、不同方向冒出,却无一例外,都有着锋利的棱角。若被碰到,必定命丧当场。 凡是能用到的躲避动作,都被我用上了。但随着石柱的数量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我有些力不从心,身上划出不少的口子,我却连疼都顾不上。 一个疏忽,我的右臂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深得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头,血流了一地。我咬着牙按住伤口,艰难地退回到墓室。 而墓室里的巴爷却怔怔地望着不远处,表情复杂。看到我后,他结结巴巴地说:“雷、雷子,那只耗子好像不见了。” 听言我也向那个方向望去,果然,地上只有我的匕首。 “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得快点儿离开。”我可不想再玩一次猫捉老鼠的游戏,何况还是一只厉害的僵尸老鼠。 外面的怪石也终于安静下来,只是密密麻麻地把去路挡了个严实,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进入通道没多久,面前出现了两个岔路口,像两个吃人的魔窟,在等待着食物自投罗网。 对于走哪条路,我和巴爷都有些犹豫不决。 这时,我听到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并在逐渐向我们靠近。 巴爷也听到了,说道:“是那老鼠追来了?别犹豫了,快跑吧!” 情急之下慌不择路,巴爷带头钻进了最近的一个路口。“窸窣”声也加快了速度,紧跟在我们的后面。跑了一阵,气喘得肺都要炸开了,我才停下来侧耳倾听,那声音已经被甩开了。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墓洞里浑浊的空气,发觉有些不对劲儿:巴爷不见了…… 迷魂宫 “巴爷?”我小声地叫着,生怕再惊动什么不明生物。 “我在这儿。”巴爷简短地回答着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跟我走。” 我跟在巴爷身后绕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走出这石头迷宫。 “不行了,让我歇会儿。”我一屁股做到地上,体力严重透支,“我说巴爷,你带的这是什么路啊?没走出去不说,还要把人活活累死。”我抱怨道。 巴爷也不讲话,“扑通”一声把肩上的背包扔在地上,然后就埋头在里面翻找起什么东西来。 “巴爷,你找什么呢?”看着他阴暗的背影,我问道。 突然,一个黑影从角落里蹿出来,抡起手中的东西就向巴爷的脖子砍去,霎时间,鲜血四溅。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一起出生入死之多年的兄弟,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 “找什么?找家伙要你的命呢!”黑影开口说话了,却是巴爷的声音,“这里是迷魂宫,它是被困在这里迷人心智的魂魄,杀了你之后他就可以解脱了。”说着,他踢了一脚地上的背包,几个骷髅头从里面滚出来,再看趴着的“巴爷”,化成一缕黑烟儿,消失了。 “迷魂宫,每一个岔路口都分为‘生门’和‘死门’,它一直带你走的是死门,我知道‘生门’在哪儿了。”巴爷说完,拉起我就走。 看到真的巴爷行动敏捷、步伐轻盈,我不禁问道:“巴爷,你的腿不疼了?” “嘿,你不说我还忘了这腿上有伤呢,一点儿都不疼了,看来是好了。”巴爷抬起腿又伸又踹地试了两下,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默默地看着巴爷略显发黑的眼框,然后不动声色地把一个东西踹进了怀里。 不愧是“生门”,空气都比“死门”里清爽得多。这回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了,我和巴爷都放松了警惕。 忽然,我的右臂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抱住,紧接着一个针一样的东西,直直地从伤口处扎进我的血肉里。这突出其来的疼痛让我不由“啊”地一声惨叫。 扭头看去,一只碗口大小的虫子,粗壮如钳的六条腿正死钳住我的胳膊,嘴上长针似的东西一大半已经扎进我的肉里。还没等我弄清楚这是什么,巴爷跑过来,用力一扯,把它拽了下来,摔到地上。可铁青色的虫甲很结实,这一摔并没有对它造成什么伤害,反而一个跳起落在了我的大腿上,又吸起血来。 我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嗜血虫。它们群居而生,本性嗜人血,却只能生存在没有活人的墓室里,所以平时只能靠阴气而活。难得今天有两个大活人出现,它们怎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抖落腿上的嗜血虫,狠命地一脚踩下去,黄绿色的液体立即沾满了鞋子,黏糊糊的让人想吐。仔细看去,竟然还有一些鲜红的血色,那是被他吸去的我的血。虽然被不少嗜血虫吸了血,但它们还是被我和巴爷收拾得一只不剩。地上到处都是虫子流出的液体,说不出的恶心。 说来也怪,嗜血虫只攻击我一个人,对巴爷理都不理。我正想问问巴爷这是怎么回事,却又听见那熟悉的“窸窣”声,这是嗜血虫爪子摩擦石壁的声音。肯定是地上鲜血的味道,引来了大批的嗜血虫。因为从声音判断,这次的数量绝不会少。 “你先跑,我断后!”巴爷高喝一声,手起铲落,已经拍死了几只率先爬过来的嗜血虫。 但还是有几只,逃过巴爷的洛阳铲向我爬来。 我只好边跑边甩开跳到身上的嗜血虫,手忙脚乱中,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不禁向下坠去…… 灵魂永存 慌乱中,我抓住一根木头样的东西,总算让身体停了下来,身上的伤口早已裂开,钻心地疼。背上又有针扎的感觉,我才发觉一只嗜血虫正趴在身上跟我一起掉了下来。 可是,由于我现在是悬空状态,使不出力气,只能任凭它吸我的血。 “雷子,跳下来。”巴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落地时又震到了疼痛的伤口,身体不稳地向前倾去,我只好借势就地向前翻滚。这一滚,正好把背上的嗜血虫压个粉碎,坚硬的甲壳碎片如数扎进了我的肉里,疼得我直吸气。 巴爷却在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喃喃自语道:“还好‘九耳龙杯’没有摔坏。” 药品和装备都丢了,我只能让巴爷帮我把嗜血虫的碎片拔出来了事。“九耳龙杯”就被他随手放在了地上。这时,一只惨白的鬼手悄悄地从地下伸出来,就在我和巴爷的眼皮子低下,拿走了“九耳龙杯”,然后又一起消失在地下。 我和巴爷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咯咯咯……”一阵阴冷刺骨的笑声骤然响起。 我抬头向上望去,一个白衣女人倒挂在那根木梁上,脸白得像一张白纸,黑洞洞的双眼隐隐地透出血红色的光。更让人恐怖的是她那张咧到耳根的嘴,嘴唇更是鲜红得仿佛刚刚吃过人。 突然,她好像失去了依附,正对着我掉下来。吓得我连连后退,正好撞到巴爷,再看那个女人却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和巴爷商量了一下,尽快找到东西,离开这阴邪之地。最后,我们在这个地下墓室的一个暗门内,找到一口“青花石棺”。 其实,青花石并不稀奇,或者说算不上名贵。由于这种石材显示不出墓主人的身价,所以有些棺木是以石做椁,以檀香木或是楠木做棺。 “这雕的是什么花纹,以前没见过。”巴爷把脸贴在尸棺上,研究起上面的花纹来。 我也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这是一种象征着永生的鸟。”我又伸手摸了摸,冰凉的触感下,石面平滑无比,没有人工雕刻的痕迹,花纹完全是自然形成的。能用这样难得的石材做棺椁,我突然对躺在这里面的人充满了好奇。 “兄弟别磨蹭了,开棺吧。”巴爷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 我们二人合力,推开棺盖,却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棺木中的女尸,从服饰到皮肉都没有一丝腐烂的迹象,反而像富有生气一般,只是刚刚才睡着而已。巴爷眼尖,一下就看到女尸手中握着的“九耳凤杯”,还有她身旁的“九耳龙杯”。 没错,刚刚消失的“九耳龙杯”,此刻出现在这个才被打开的棺木里。 就在巴爷专注地掰开女尸的手指,想要取下“九耳凤杯”时,我不禁偷瞄了女尸一眼,好在它并没有什么异常,依旧安静的像睡着了一样。 忽然,密封的墓室里没来由地刮起一阵凉风。女尸额头上的头发被微微吹起,露出一颗乌黑发亮的木钉。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让巴爷住手的话还没出口,就发现女尸的眼珠在眼皮底下快速地转动。 不好,要诈尸! “拿到了。”巴爷兴奋地叫道。 与此同时,女尸红润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向外凸出的眼球里,一片惨白,竟然没有瞳孔。 一直紧闭的嘴,也猛然张开:“还——给——我——” 这犹如地狱传来的声音,从黑洞洞的嘴里发出,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气味刺鼻的黑色烟雾。 “是尸气,快捂住口鼻!”说完我屏住呼吸,连忙后退,躲过一劫。 待黑雾散去,我找到了扶着青花石棺、呕吐不止的巴爷,地上是他吐出的一片黑红色的血迹。 九耳龙凤杯 巴爷慢慢地转过头来,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诡异万分的笑容,紧接着向我猛扑过来,张嘴就要咬我。 就在这时,巴爷的身体像碰到了什么似的,被弹开了。这时,我才记起之前揣进怀里的东西,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剑,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巴爷晃悠着从地上站起来,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忽然,一个白衣女人的鬼影在他的身体里一闪就不见了,巴爷昏倒在地上。 我慌忙跑过去抱住巴爷,只见他脸色青黑,需要赶快出去救治。 “‘九耳龙凤杯’我们不要了,放我们出去!”我对着白衣女鬼消失的方向大喊道。 “咯咯咯……想出去,没那么容易!”女鬼尖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九耳龙凤杯’吗?我要的是活人的阳气。”说完,又是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原来,它是想要我们死。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九耳龙凤杯”对它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只是吸引盗墓者进入这个墓穴的幌子。而这个女鬼为了能永存于世,使用邪术在额头上钉入一颗锁魂钉,锁住了魂魄,但为了魂魄不灭,还需要吸取阳气。于是,我们这些心存贪念的人,为此付出了代价,成为了它的牺牲品。 这时,巴爷的身体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巴爷,你醒了?”我欣喜地看着他,可是巴爷却木然地盯着我。 这让我想起他刚刚被女鬼附身时的情况,焦急地喊道:“巴爷,你看着我,我是雷子。” 可能是我的喊声起了作用,巴爷的眼睛逐渐恢复一些清明,伸手在怀里掏出“九耳龙凤杯”,虚弱地说:“雷子,拿上……别管我,快走。”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我的眼睛却被泪水模糊了。 “一个都别想走!”女鬼凄厉地大叫一声,猩红的眼睛闪耀着死亡的光芒,伸出利爪向我袭来。 来吧,我在心中大喊一声,紧握住木剑,孤注一掷地迎了上去…… 当神志重新回到我的身体时,肋骨处传来锥心的疼痛,头上的伤口也在血流不止。最要命的是一只胳膊严重骨折,无法动弹。 我艰难地爬起身,看到只剩半截身子的女鬼,龇着锋利的尖牙,正慢慢地向我逼近,口中依旧“咯咯”地阴笑着。 它在笑什么? 它在笑,巴爷正双手张开,动作僵硬地向我扑来…… ...
南宋年间,钱塘县柳枝胡同住着一个姓冯的屠户,相貌黑丑,快四十了才娶上一个从良的妓女当老婆。这女子姓金,从良前花名叫“赛金花”,跟了冯屠户后收心养性过起了安稳日子,半年后还有了身孕。 事情发生在赛金花生孩子那天晚上,当时已近子时,赛金花忽然腹痛难忍。冯屠户急忙提个灯笼去请产婆,结果灯笼半路就灭了。冯屠户也没在意,仗着熟悉路况就一路摸黑到了产婆家门口,结果拍门时惊得周围一片犬吠,那已经熄灭的灯笼竟突然亮了起来! 冯屠户骇得面无人色,知道这是遇见“鬼捂灯”了,连忙将灯笼扔了出去,霎时烛倒火起,轰轰烧了起来。鬼捂灯和鬼打墙差不多,都是不干净的东西利用障眼法迷惑人,一到天亮或者被狗叫声惊动就破了。 冯屠户回来时便有些忐忑,一路不时回头张望,果然有个女子影影绰绰跟在后面,到了自家门口,冯屠户让产婆先进去,自己拿了平时杀猪切肉的刀来,对着门外发狠道:“敢进门来,拿屠刀抹了你!”那女鬼果然惧怕屠刀上的煞气,徘徊一阵子不见了。 冯屠户心下得意,回到屋里时发现孩子已经出生了,白白胖胖的一个婴儿,连出生都没哭一声。冯屠户虽然觉得奇怪,但心下只顾得欢喜,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这天冯屠户去云来酒楼送肉,正和老掌柜交接的当口,少掌柜突然倒地抽搐,神志混乱地说他爹某年某月往酒里掺了水,又说某月某日买了冯屠户的死猪肉以次充好,引得“客似云来”,都是来看热闹的。老掌柜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冯屠户情知他是中了邪,正想去厨内拿刀来震喝,犹豫了一下却又站住了。 “无量寿佛,此地有邪魅侵体惑人,小道得遇亦是机缘,待我收了她去。”众人听了都回头看,不知几时来了一个小道人,年纪不过十四五岁,青袍寒素,所幸眉宇清澄,隐约可见几分仙风道骨的气韵。 老掌柜正急得无法,一听这小道人能救他儿子,立刻恭敬迎了上去。那小道人也不开坛,仅拿出一个润泽光滑的黑罐,以手指代笔在左掌心龙飞凤舞画了一道灵符,然后朝滚在地上的少掌柜翻掌拍下,紧接着兜手握拳,似乎抓住了什么東西,最后封在了那黑罐里。 少时,少掌柜悠悠醒转,诧异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众人便知道那“东西”已被小道人收服,封在黑罐里了,纷纷惊叹他如此年纪就有这般修为。老掌柜千恩万谢,封了二两银子作谢礼,那少年道人也不推辞,接过来便走了。 冯屠户一见,急忙跟了上去,连声叫:“小道长留步。”那少年道人转过身来,冯屠户便跪了下去,道:“小道长法力非凡,请救小女一命!”“你有何难事尽管说来。”少年道人说道。 冯屠户便将少年道长往家里迎,路上把赛金花生孩子那晚的事从头说了一遍,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冯屠户家里。那少年道人看了赛金花一眼,只见她抱着孩子,凄惶不已,当下沉默了半晌,方道:“你们可知道有一种青蚨连心咒么?”“小的不知,请道长指教。”冯屠户恭敬问:“青蚨生子,母与子分离后必会仍聚回一处。相传有人以青蚨母子的血分别涂钱,买东西时不管先花母钱,还是先花子钱,花出去的钱都会飞回来母子相聚,而青蚨连心咒和这个是同样道理。”少年道人道:“你家女儿前身就是被人施了青蚨连心咒,魂魄与她尚在人世的儿子在一起,这小女娃徒有肉胎,没有元神,长大也是心智不全的。” 冯屠户闻言大惊,难道他当日用杀猪屠刀震喝的就是前来投胎的女儿?少年道人点头称是,冯屠户和赛金花都急忙跪下,请他务必想办法化解。 少年道人说这小女娃前世乃是青楼花魁,因遇见了一个倾心男子便从了良。不料怀孕后丈夫突然亡故,她悲痛欲绝,缠绵病榻,产下孩子后就不行了。她将终身攒下的积蓄交给一位金兰姐妹,让她拿一部分为自己赎身,剩下的足够她和婴儿过活。怎奈她信错姐妹,所托非人,那女子拿了她的钱资助自己的心上人,却把孩子扔在山上,若不是一个疯癫道人经过,那孩子想必就被野兽吃了。 赛金花听得如五雷轰顶,她就是当年那个拿了姐妹钱财,却把孩子扔在山上的人。她只道此事机密,除了她们二人再无人知晓,岂料举头三尺有神明,报应原来在这里。 “我当初为那人痴迷,便一时鬼迷心窍同意了。那孩子刚刚出生,我真的没办法带回那种地方,只好听天由命。”赛金花又愧又悲,哽咽而泣,“我也曾打听那孩子下落,只是没有讯息。如今她竟与我有这一段母女缘分,请小道长务必破了青蚨连心咒,我必竭尽心力,好好抚养她成人。” “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你负她所托,据她钱财为己有,这一世她来做你女儿,便是由你服侍照顾,辛苦供养来还债的。你养到她十七岁出阁,她便一病死了,再世为人,独留你在人世孤苦,你可还要照顾她吗?”“我愿意,便是短短十几年,也是她又来人世走一遭。”“吾儿,你金姨已经悔悟,你便解了青蚨连心咒,自去做你的一番事业。我随你奔波流离多年,此刻留在这里,正得其所。”黑罐里传出一个幽幽的女子声音,那赛金花一听,大放悲声:“妹妹,原来你在这里!” 少年道人泪水潸然而下,他就是那个被赛金花放在山上的男婴。当年他母亲鬼魂再信不过任何人,苦苦哀求那个疯癫道人,设法让她亲自照顾孩子。那疯癫道人便用青蚨连心咒把他和母亲的亡魂连在一起,多年来母亲扮鬼,儿子捉鬼,以此讨个生活。今见母亲这么说,少年道人便解了青蚨连心咒,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飘然远去了。 冯屠户和赛金花经此一事,自此积德行善,他们的女儿容貌秀丽,十七岁嫁得如意郎君,一直活到五十多岁为父母送了终,才无疾而逝,得返极乐。 ...
村中的富户老王家老头子去世了,说起这老王家,在我们当地可以说得上是有钱人,家里人一共弟兄四个,头脑都很灵活,有倒腾买卖的,有养汽车做运输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家里早早的就盖起了大瓦房,可王家的老爷子却没命享福。 老爹去世了,王家的哥几个聚在一起,张罗着丧事,在我们那,谁家丧葬嫁娶的都会请一个叫崔神仙的给看日子,或者主持仪式,这老王家也不例外,家里由老二王开山主事,一早就打发家里的老四去请崔神仙。 可人去了几个钟头也不见把人请回来,老二老三哥俩就有些着急。哥俩正在院子里说着这事呢,老四王开路就急匆匆的进了院子,身后跟着崔半仙。 王老二,王老三老远的迎了上去,对崔半仙是毕恭毕敬,把老爷子的丧事操办全权交给了这个崔半仙。这个崔半仙对他人的恭敬早就习惯了,也没和王家兄弟客套,倒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昨晚走得,可不是好时候啊。”崔半仙说王家老爷子走得时辰不好。 “瞧您说的,这生老病死还能自己看时候啊?”王家老三平时挺霸道的,听崔半仙说自家老爷子死的不是时候,有点来气,就对付了几句。 王家的老二比较沉稳,拽了老三一把,让他少说两句。王老二一脸的不屑,跟本就没把崔半仙放在眼里,王老二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气,劝说着让他压压火,眼下办理老爷子的白事为重。 王老三也没再做什么,在二哥的推搡下,跟着崔半仙走进了灵堂。王老四陪着崔半仙走到了老爹棺木之前,崔半仙打量了一番。 王家老爷子算是寿终正寝,当地有个习俗,就是条件好的家庭都会提前给老人准备好寿材,老王家也是一样,老爷子一死寿材都是现成的,当时已经装殓好了。 “你们家老爷子死在昨晚,是重丧日,实在是太不吉利了,这丧事恐怕要费点事才行。”崔半仙眼瞅着王老爷子,咪缝着眼睛跟王家的哥仨说,老爷子死的时辰在丧制上是重丧日。重丧日,说白了就是死的时辰不好,死在这个时辰的人,子孙后代年年都会死一个,如果不把丧事特殊处理,后患无穷。 王家哥仨听了崔神仙的话也是心里打起了鼓,崔半仙的话说的是挺吓人的。 “领我去看看你们家坟地吧。”还没等王家哥三个作出决定,崔半仙起身就往外走走,说是要去看看老王家的坟地。留下了老四在家招呼着来吊唁的人,王老二,王老三跟着崔半仙往坟地走。 老王家在当地算得上是大户,光坟地就占了一个山坡,而且早早的也给老爷子留出来坟坑。到了坟地,王老二走在前面,绕过了一堆的大小坟头,用手一指跟崔半仙说,他爹的坟坑就在那。王老二手指的坟坑在坟地的最边上,是把坟周围的树砍掉了,新理出来的一块地。 崔半仙一看就是一皱眉,那坟址占得位置及其不好,而且可能已经超出了老王家坟地的范围,就问老王家哥俩这坟址是谁给他家点的。 王老二说他们老王家的坟地都埋满了,他们哥几个坟地边上的林子里,有那么一块宝地挺好,就把周围的树砍了准备把老爷子埋在那。 崔半仙一听,鼻子就是一哼,说那不是普通的空地,叫青山疮,那样的地方根本就不能埋人,加上王家老爷子死在重丧日,如果埋人,后人非得遭殃。 “你又是啥重丧日,又是啥烂疮的,不就是想要点钱吗,绕那么多弯子干嘛?”崔半仙话还都没说完,崔老三就不愿意了,冲着崔半仙就喊开了,他认为崔半仙就是在绕弯子,想多要点钱。 崔半仙也不生气,他也知道王老三的为人,有俩钱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看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就不想再管他家的事。见崔半仙要走,王老二一边拦着王老三不让他再胡咧咧,一边好话给崔半仙赔不是。这边王老二一个劲想留下崔半仙,那边王老三还不依不饶的说要再找别人给操办丧事。 崔半仙走出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扭过头跟王老二说,你要是个明白人的话,就找人给老爷子再换块坟地,免得子孙遭殃,说完头也不回的拂手而去。 崔半仙走了,王老二又埋怨了老三几句,可也没完全把崔半仙的话当成一回事,哥俩商量着,不行就在找个人给操办老爹的丧事。 最后老王家哥几个又找了一个操办丧事的人,把老爹给葬送了。就埋在了崔半仙说不能埋人的“青山疮”上。 王家人顺利的办完了丧事,也没什么事发生,王家兄弟谈论起来也都觉得崔半仙是危言耸听,这事慢慢的也就过去了。 就在王家人快把这事忘了的时候,祸事发生了,王老三开车送货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人当场就撞死了,而且死的也很惨,王家人听了消息,赶到现场给收了尸。 王老二和王老四帮忙张罗了丧事,兄弟二人站在坟前不禁感慨,这人是说没就没了。 “都说了我三哥多少回了,开车稳点,开车慢点,可他就是不听,现在倒好。”感叹之间王老四就说自己这个三哥太刚烈,人也不稳当,就拿开车来说吧,自打他养车那天起,都剐蹭过多少回了,每次都劝他开车慢点可他就是不听,现在怎样,唉,把命都搭进去了。 “老四你还记得去年咱爹死的时候崔半仙说的那些吗?”老四一直的感叹三哥生前的一些事,王老二一直没吱声,等老四说得差不多了,王老二就问王老四还记不记得去年老爷子死的时候,请崔半仙来给掌事时说过的话。 王老四当时并没有在场,可事后听两位哥哥说起过,他回忆了一下,就问王老二是不是觉得三哥的死和崔半仙说过的话有关,再有两天老爷子就死一周年了。 “二哥,你的意思是我三哥的死和崔半仙说的那些有关系?”王老二叹了口气,王老四回过头去看看老爷子的坟头有没有啥不一样的。听二哥那么一说,王老四就向老爹的坟头上看。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不一样的地方,坟地里的坟包多多少少都会长出一些杂草来。可是王家老爷子的坟头却是寸草不生,光秃秃的。 王老四看出了蹊跷,就问王老二是不是知道这是咋回事。 “崔半仙他说埋咱爹这块地方叫”青山疮“寸草不生,不能埋人,唉,当时咋就没听呢?”王老二又把当年崔半仙说的“青山疮”不能埋人的事,原原本本和王老四学了一遍,也后悔当初没有听崔半仙的话。 哥俩看着光秃秃的坟头,这才知道崔半仙的话不假,再回想起崔半仙当时说老爹死于重丧时辰,子孙年年都会死一个,更是害怕的不得了。 从坟地回来,王家哥俩备了些礼品,直奔崔半仙家,求崔半仙给化解化解。到了崔半仙家,王老二上前敲的门,开门的正是崔半仙,看到王家的哥俩崔半仙略显吃惊。 崔半仙把王家哥俩让进了屋里,哥俩也没敢坐下,站在那跟崔半仙说了家里发生的事,王老三的还有老爹的坟头不长草。 崔半仙听完王老二的话,也是吃惊不小,原本以为当时把利害关系都讲给了王家兄弟听,让他们找人另选坟址,可没想到王家兄弟完全没有当成一回事。 说起这事,崔半仙也有些后悔,当时不应该和王老三置气,没把王家后事给办了,如今王老三横死,虽说那是王老三的命,但自己多少也有些愧疚。 哀叹了几句,崔半仙吩咐王家兄弟去找几株桃树,取南边向阳的粗树枝,削成带尖的木桩,一共要准备七个,还要找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帮忙,还有准备厚手套和口罩。 王家兄弟这次对崔半仙的话不敢有半点迟疑,麻溜的回村去准备东西,找人帮忙。人和东西都备齐了,王家兄弟跟在崔半仙身边来到了坟地。 到了王家老爷子的坟前,崔半仙吩咐底下人把王家老爷子坟包周围,凡是能够遮住阳光的树枝,全都砍掉,要露出天来,让阳光能照到坟包上才行。 王老二花钱请的都是村里年轻力壮的人,王老二又临时给加了些钱,那几个壮小伙,三窜两窜的就攀到了树上。年青人干活也麻利,嘁拉咔嚓的没一会儿工夫就把坟头上遮挡阳光的树枝都砍掉了。 崔半仙看阳光能把整个坟头都照到了,喊了一声行了,又招呼人准备挖坟。临动手前又嘱咐几个伙计把事发先准备好的口罩手套都套上,准备好了,就开始动手。几个小伙子轮换着挖坟,也就个把小时,王家老爹的棺材已经给挖的露了天。 “崔半仙,挖到棺材了!”领头的一个小伙子爬出坟坑,来到崔半仙跟前,说棺材已经给挖出来了。崔半仙看了看,一切准备妥当了,叫了一声开棺。崔半仙一声令下,两个忙小伙子,呼的一声跳进了坟坑里,用撬棍插进棺材缝里用力的掰撬。 棺材埋了快一年了,经不起两个壮小伙子的一阵掰撬,没几下就听得咔吧的一声响,王家老爷子的棺材就被撬开了,就在棺材被撬开的缝隙里,冒出了一缕淡淡的绿气。 崔半仙站在坟坑上,提醒在场的众人离那绿烟远一点,吸进肚子里可不是闹着玩的。众人都知道崔半仙的厉害,都躲得远远的,直到那阵绿烟散尽,才又聚拢到了坟坑前。只是尸体下葬时面目安详,而这时却怒目圆睁,嘴巴张得老大,皮肤变成了青色,看着有些瘆人。 王老二看着老爹那吓人的样子忙问崔半仙,尸体下葬时还面容安详,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吓人,而且这都快一年了,咋也不腐不烂呢? 崔半仙啾着棺材里王老爷子的尸体,喃喃道:“青山疮,不烂不腐,三年成僵。”在王老二的追问下崔半仙才解释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王老爷子下葬的这一块秃地,在葬经上叫做“青山疮”,而葬在这的人,尸身不腐不烂,历经三年就会变成绿毛僵尸。 弟弟的横死,让王老二对崔半仙的话是深信不疑的,苦苦哀求崔半仙一定要给破一破,保他一家大小的平安。崔半仙也没理会王老二,转头问王老四,让他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王老四不敢怠慢,从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布包,里面是按崔半仙吩咐的削好的桃木桩。这些桃木粧都是十年以上的桃树上采来的,而且都是南向朝阳的树枝,一共准备了七根。 崔半仙让王老四也带上口罩手套,把七根桃木桩按北斗七星的方位钉在王老爷子棺材的周围。因为是关乎性命的事,王老四手脚麻利的按崔半仙的要求把桃木粧钉好。 全都弄妥了崔半仙,崔半仙让所有的人退到棺材七尺以外的地方去守着,还特别吩咐不能让猫狗獾狸一类的动物靠近。 这一切办妥了,太阳也上来了,天气晴好,因为事先崔半仙差人砍掉了坟坑上方的树枝,没了遮挡,毒辣的太阳直射在王老爷子的坟坑里。 众人随着崔半仙都离得远远的看着,就见烈曰灼烤下,王老爷子的坟坑里升起了阵阵的绿烟。躲在树后的王老二看得心惊,就问崔半仙老爹的坟坑里怎么会有绿烟冒出来。 崔半仙解释说那是尸气在蒸发,晒上一个时辰,再有七根桃木桩镇着,这个“青山疮”就算是破了。 将近正午的时候,坟坑里的青烟越来越少。等到青烟散尽了,众人才随着崔半仙又回到坟坑边上。王家兄弟战战兢兢的往坟坑里看去。棺材里面的王家老爷子已经化为了焦炭,面目难辨了。 崔半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又跟王家兄弟说,可以把坟重新填上了,但是要在周围种树,如果树活了,三年后迁坟,如果树不活再去找他。 王家兄弟依言而行,又重新给老爷子修缮了坟茔,周围种上了树,更上殷勤浇水施肥,就害怕树不活。好在那些树都成活了起来,在之后的几年里,王家也相安无事。 ...
青椒变人头 赵青、李亮、冯唐三个人现在连退学的心思都有了。 三个人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说动家里,让他们一起来到这所学校上学。没想到,还没在学校里体验到大学的乐趣,他们就要被学校的食堂逼疯了。 食堂的每样菜里面竟然都有青椒当配菜——烧茄子、酱茄子、炒土豆丝、炒土豆片、溜肉段等等,都能看到青椒的影子。 这几天下来,赵青三个人吃青椒吃得都快吐了。所以,这天他们没有在食堂吃“青椒宴”,而是准备去校外大快朵颐。但可恨的是,他们学校竟然是封闭式的,这和他们之前预想的也很不一样。所以三个人只好等到晚上,来到学校的墙边,准备跳墙出去。 李亮和冯唐先爬上去,伸出手来拉赵青。赵青抓住两个人的手,刚准备使劲儿,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脖子似乎缠上了什么东西。他以为是墙边的杂草,甩了两下,却没有甩开。 “你干什么呢?快点儿啊!”蹲在墙上的李亮催促道。 “我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赵青说着,弯下腰用手去解脚脖子上的“草”。随即,他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他的脚脖子并不是缠上了草,而是正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抓着。 那只手竟然是从地下长出来的! 赵青吓傻了,都不知道怎么跟墙上的两个人描述自己的所见。随即他发现,恐怖的不止是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周围的地面上竟然长着一只只人的断臂、断腿、躯体,甚至是人头。 “啊——”赵青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直接把蹲在墙上抓着他手的李亮和冯唐给拽了下来。 李亮和冯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想要骂赵青,却被赵青抓着胳膊就往寝室的方向跑。 三个人一口气跑回寝室,赵青直接坐在地上喘起了粗气。 李亮和冯唐不知道赵青闹的哪一出,气得二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质问赵青到底发什么神经。赵青喘匀了呼吸,才哆哆嗦嗦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李亮和冯唐一听,顿时傻眼了。 “你、你说得是真的?”李亮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骗你干什么?!”赵青叫道。 这时,冯唐突然说了一句:“我白天路过那里的时候,见那里是一片青椒地啊,据说咱们食堂的青椒就是从那里摘下来的。” 青椒,断手断脚,人头……赵青想着想着,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把青椒吃掉 第二天早上,虽然心中恐惧,但是三个人还得去食堂吃早餐。 这个时间食堂刚开门,还没有学生。李亮和冯唐对赵青昨晚所说的见鬼一事还是半信半疑,三个人刚刚路过赵青口中见鬼的地方,那里是正常的青椒地,根本没有什么鬼魂。李亮和冯唐二人自顾自地吃着馒头、喝着粥,就着一碟小咸菜。当然,那碟咸菜里也有青椒丝。 赵青没心情,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发呆。 就在这时,食堂的一位师傅突然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师傅脸色有些阴沉,盯着赵青三个人。 赵青觉得纳闷儿,就问了句:“有事吗?” 谁知师傅没有搭理他,而是冷冷地对正在吃饭的李亮和冯唐说:“把青椒吃掉!” 原来,李亮和冯唐不想吃青椒丝,就把咸菜里的青椒丝一根一根地挑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李亮白了师傅一眼,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就是不吃青椒丝。冯唐更是冷哼一声,直接把碟子里的咸菜全部扒拉到了桌子上,开始只吃粥和馒头。 赵青心中也对食堂的伙食有些意见,李亮和冯唐的做法正合他意。于是他看着这个师傅,想要看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师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他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 赵青三个人露出胜利的微笑,继续吃饭的吃饭,卖呆儿的卖呆儿。可是就在这时,厨房的门开了,刚刚那位师傅又走了出来。他的手里多了一张圆形桌面,正一点儿一点儿地向赵青三个人滚来。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那两个人手里拿着刀、盆、笊篱等各种厨具。 赵青三个人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傻愣愣地在那儿看着。 这时,先前那位师傅把桌面铺到了地上,然后对李亮和冯唐说:“躺下去。” 李亮和冯唐更加感到莫名其妙了。一旁的赵青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想要拉着李亮和冯唐跑,却已然来不及了。 那个师傅突然伸出手,就像是武林高手一样闪电般抓住冯唐的衣领子,把他扔在了桌板上。冯唐还没来得及挣扎,一旁拿着菜刀的那个师傅突然一菜刀砍了下去。 骨碌碌,冯唐的人头脱离身体,滚落到了一边。 赵青和李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反应过来后,见那三个师傅已经开始分解冯唐的尸体了。而这时二人才发现,那三个师傅早已变了模样,变成了一个个脸色惨白、眼窝空洞、张着巨口的恶鬼…… 必须吃掉 赵青和李亮没命地逃出食堂,一口气跑到宿舍楼下。远离了食堂,两个人这才停下来喘起了粗气。 “鬼、鬼把冯唐杀了!”李亮声音都变了,里面带着无尽的恐惧。 “对,报、报警!”赵青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刚想报警,旁边突然窜过来一个人影,一把阻止了他。 赵青吓了一跳,以为是鬼师傅又追了过来,退后两步抬起头一看,却见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男生。 “你、你干什么?”赵青吓得谨慎地问。一旁的李亮也是满脸的戒备和畏惧,站到赵青身边紧紧地盯着这个陌生的男生。 男生赶忙说: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刚才我看你们从食堂里跑出来,就想问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没有吃食堂里的青椒?” 赵青一愣,看了李亮一眼,见对方也满是疑惑,他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生接着说: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刘凡。这个地方不适合说话,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赵青和李亮急于知道这背后的秘密,于是带着刘凡回了自己的寝室。关上门,刘凡才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了赵青和李亮。 刘凡说,他也是刚来这所学校不久。这所学校根本不需要考试分数,只要花钱就能进来。为什么?很明显,这所学校不正常。 这所学校被鬼占领了,学校食堂正是被鬼占领的重要地点之一。那些鬼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的菜里面都放了青椒,而且点了菜的人必须要全部吃掉。因为学校是封闭式管理,所以即使有人有异议,也没有办法。如果只吃里面的其它菜而不吃青椒,那就会受到鬼魂们残酷的惩罚。刘凡说,他曾亲眼看到有人因为不吃青椒而被食堂里的鬼卸了胳膊、腿,肠子、肚子做成肉馅包了给同学吃。 而吃了青椒的人,则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赵青和李亮完全听傻了,没想到还有这等诡异之事,实在感到难以置信。沉默片刻,赵青问:“明知道这里闹鬼,为什么大家不逃走呢?” 刘凡摇了摇头,说: “没用的,学校附近隐藏着很多鬼魂,如果被它们发现你有逃离学校之举,那么你会死得更惨。我的一个室友就因为想要逃走,被鬼魂敲碎了双腿。鬼魂把他的双腿和青椒放在一起,做成菜逼着我的室友在死前吃下了自己的肉。” 青椒还是人肉 为什么一定要吃青椒, 刘凡说,进入这所学校的人不单逃不出去,而且鬼设置了屏蔽,手机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但是却可以上网。 赵青插话道: “能上网就能与外界联系啊!QQ、微信,都可以的!” 刘凡摇了摇头,说: “根本不可能,所有能与外界通讯的方式都被鬼魂拦截了。” 赵青不信,拿出手机一试,发现QQ、微信是可以上去,但是却无法给任何人发送消息。 刘凡接着说,他在网上查到,青椒是刺激性食物,而这种刺激性食物恰恰是可以驱鬼的。常常吃青椒的人,体内就会生出一种对抗鬼的免疫力。 赵青和李亮或许是吓坏了,根本没有想这其中的矛盾之处。李亮嚷嚷着不信邪,非要闯出去,逃离这里。 赵青赶忙拦住了他,说:“我觉得刘凡说得是真的,我们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啊!” 李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我们怎么办啊,难道要在这个闹鬼的地方每天都吃那些鬼魂做的青椒宴?我们早晚有一天不被鬼害死,也会因为吃青椒恶心死。” 赵青叹了口气,也没有任何办法。 三个人在寝室里一直呆到中午。期间,刘凡决定搬到这里和赵青、李亮一起住,因为他寝室的人都已经被鬼害死,他觉得有个伴心中会感到安全一些。 十二点刚过,刘凡就说:“你们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有吃青椒吧?现在必须跟我去食堂吃青椒,不然那些鬼魂很快就会来找你们两个麻烦的。” 赵青和李亮心中害怕,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胆战心惊地跟着刘凡去了食堂。好在这个时间食堂人很多,他们心中多了一丝安全感。 那三个鬼师傅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赵青和李亮发现它们总是不经意地看向自己,似乎记得他们没有吃青椒的事情。 今天最受欢迎的菜是青椒炒肉,赵青和李亮其实没胃口吃,但还是都打了一份这道菜。 找了一张桌子,赵青等三个人开始吃了起来。吃的时候,赵青观察着周围的人,发现那些人都面无表情地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他们只挑餐盘里的青椒吃,其余菜全都放在那里一动不动。赵青还发现,那些人脸色发青,甚至都快赶上青椒的颜色了,一点儿活人的样子都没有,像是一个个鬼。 这时,李亮突然尖叫了一声。 赵青皱着眉头看过去,刚想指责李亮这么叫可能会招惹到鬼魂的注意,却看到李亮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筷子上夹着的一个东西。 赵青一看,见李亮夹着的赫然是一只人的手指头。赵青还没来得及吐,就发现那只手指头上面有一颗小小的痣。他记得,冯唐的手指上也有一颗痣。 也就是说,赵青他们正在吃的,是他们室友、好哥们儿冯唐的肉。 仿佛是从赵青的反应与脸色得出了和自己一样的答案,李亮直接弯下腰,将刚刚吃的饭菜悉数吐了出来。 赵青也是一阵恶心,刚弯腰想吐,就看到一个鬼师傅朝自己走了过来。他心中顿时感到一阵不安,想要提醒李亮不要再吐了,但是张开嘴却差点儿吐出来,于是赶紧捂住了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个鬼师傅走到李亮的身后站定,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冷地注视着李亮。 李亮吐了一地,呕吐物散发出刺鼻的味道,熏得本来就强忍着呕吐的赵青又是一阵干呕。但是,旁边的人甚至都没有看过来一眼,依然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饭菜,吃得还很香。 赵青看了一眼身旁的刘凡,见对方也是一脸惊恐的样子。 李亮仿佛想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呕吐物从黄色的青椒、红色的肉变成了绿色的汁液。终于,他站直了身子,血红血红的眼睛看着赵青,显然是非常难受。 赵青不停地给李亮使眼色,示意他身后有“人”,但是李亮丝毫没有反应。 这时,那个鬼师傅行动了。只见他从身后突然抽出一根大号的擀面杖,然后一只手抓着李亮的脖子,将李亮按在桌子上,拿着擀面杖就擀李亮的脖子。 “啊——”李亮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手脚挣扎,但是无济于事。 赵青和刘凡清晰地听到“嘎巴”一声,就见李亮嘴里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然后眼睛越瞪越大,停止了挣扎。 显然,是那个鬼师傅用擀面杖将李亮的脖子给擀断了。 只见那个鬼师傅将擀面杖放到桌子上,然后双手扣住李亮的脖子,也没见它怎么使劲儿,就将李亮的脑袋“噗”地一声从脖子上卸了下去。鲜血喷了它一身,也喷了旁边坐在那里早已吓傻的赵青和刘凡一身。 李亮的身体“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那个鬼师傅没有去管他的身体,而是将他的人头放在桌子上,又拿起了旁边的擀面杖。它先是用擀面杖使劲儿地敲击李亮的人头,直到将李亮的人头砸得稀巴烂糊在了桌子上,才从身后拿出两把菜刀, “当当当”地剁了起来。 很快,李亮的脑袋就变成了一堆黑乎乎的肉馅。 这是赵青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场景,心中比之前看到冯唐被砍了脑袋还要感到恐惧。终于,他在刘凡的拉扯中,尖叫着跑出了食堂。 旁边那些学生甚至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依然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的饭菜。 计划 赵青和刘凡一口气跑到了学校的大门口,学校的大门紧锁着,保安室五六个保安怒目瞪着每一个经过的人。赵青和刘凡知道,那些肯定也是占领这所学校的鬼,他们想从大门逃离学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一定要逃离这里,不然下一顿我要吃的,就是自己好哥们儿人头做的肉馅了!”赵青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冯唐、李亮和他一起来到这所学校,三个人关系非常好,好哥们儿在自己眼前接连被鬼害死,这件事情换做是谁也无法容忍、接受。 刘凡也是满脸惊恐之色:“我也要逃离这里,就算结局是死也要拼一拼!” 赵青点了点头: “对,在这里等死、受折磨,不如豁出一条命去拼一把!” 两个人说着,一起来到了那片青椒地前。 赵青咽了一口唾沫,指着墙边地上种着的那些青椒说: “这些青椒到了晚上就会变成鬼魂,难道这些青椒本身就是鬼魂的东西?” 刘凡听完想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 “我明白了!”他一把拉住赵青的手,说, “并不是青椒变成了鬼魂,青椒还是青椒,它们还是有驱鬼作用的。你看到的那些鬼魂,很可能是被占领这所学校的恶鬼害死之人的冤魂。那些人被恶鬼害死,自然心中充满怨念。他们死后,那些恶鬼就将他们的尸体埋在了这里种植青椒——据说腐烂的尸体对植物更具有营养,能够加强植物生长。” 赵青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所学校里的鬼魂竟然如此之多,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没想到刘凡接着说: “我有办法了!这些被害死的冤魂一定很痛恨占领学校的恶鬼,我们将这些冤魂放出来,或许它们就能帮咱们去对付那些恶鬼了。” “什么?”赵青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们把这些冤魂放出来?怎么放?” 刘凡说: “这些冤魂只有在晚上才能出现,因为晚上阴气重。而它们不能逃离这里,很显然是受什么东西所桎梏,无法离开。” 赵青愣了愣,问: “什么东西?” 刘凡:“青椒。” 赵青听完,顿时明白了:虽然这些冤魂们的尸体给予了青椒成长需要的营养,但是具有驱鬼功效的青椒依然桎梏着它们的魂魄。 赵青又问: “那我们要怎么做?” 刘凡嘴角竞露出来一丝自信的笑容: “我们晚上来把这些青椒全部拔掉,就可以放出这些冤魂了。” 听了这话,赵青顿时感到后背蹿上了一股寒气。 拔青椒 晚上,天彻底黑下来后,赵青和刘凡便一起跑到了青椒地边。 此时,青椒地上面覆盖着一片黑雾,看上去诡异疹人。而那些黑雾下面,除了原来的青椒外,此时多出了很多残肢,以及一片鬼哭的声音。 赵青看着这如炼狱般的情景,吓得腿都哆嗦起来。 这时,刘凡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青椒,塞到了赵青的手里“你快点儿把这些吃了,然后去把那所有的青椒都拔下来。” 赵青一愣:“那你干什么,” 刘凡: “我负责在这里给你望风!” 赵青咂吧了两下嘴,竟无言以对。他咬着牙接过青椒,大口大口地塞进了嘴里。等吃完几根青椒,赵青感觉自己的整个大脑都充斥着青椒的味道,让他感到有些晕头转向。 “快去拔青椒!” 随着刘凡的一句话,赵青迷迷糊糊地跑进了青椒地,也顾不上埋在地里面的鬼魂了。 赵青一根一根地拔着青椒,时不时有鬼魂抓他一把,但他根本顾不得,脑子里想的就是尽快将这些青椒全部拔光。 终于,在赵青被那些鬼魂抓得浑身伤痕累累的时候,他拔光了地上所有的青椒秧。他抱着那些青椒秧,兴奋地向刘凡跑去。 赵青和刘凡一口气跑回了寝室,知道鬼魂惧怕青椒,赵青嘴里一直嚼着青椒,生怕停下来就会遭到鬼魂的残害。回到寝室,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儿。 等终于平复下来,赵青刚想要问问刘凡他们是不是暂时安全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可是还没等他说什么,刘凡先开口了。 刘凡说: “你知道为什么青椒有驱鬼的作用,但是那些恶鬼还逼着你吃吗?” 赵青一愣,仔细一想,发现自己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这看起来很矛盾,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刘凡突然诡异地一笑,然后说道: “那是因为,它们的初衷并不是想残害活人,而是想要帮人。” “帮人?” 刘凡接着说: “青椒确实有驱鬼的作用。食堂那些有关青椒的菜,其实并不是鬼魂做出来的,而是人做出来的。那些鬼魂让人们做青椒,给其他人吃下,这样他们就不会受到鬼魂的残害了。” 赵青突然想到了什么,打断了刘凡: “你说那些鬼是恶鬼,既然它们都是在保护人,那还有哪些鬼魂想要害人昵?” 刘凡冷冷地一笑: “你真是一个傻子!真正害人的鬼,是那些埋在青椒地里的鬼魂,它们根本不是什么冤魂,而是真正的恶鬼。那些恶鬼被那些好鬼埋在了青椒地里,并用青椒封住了它们。可是今天,你却把那些真正的恶鬼放了出来。” 赵青听得浑身冰冷,他猛地推了刘凡一把: “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为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就硬生生憋了回去——刚刚他那么一推,刘凡身子后退了一下,脑袋竟然从脖子上滚了下来。 刘凡的脑袋滚到了赵青的脚边,诡笑着地对赵青说: “我没有骗你啊,我也是‘恶鬼’……” 与此同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杂乱的声音。赵青知道,它们来了…… ...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打断了小玲的美梦。 “谁啊?怎么早?还让不让人睡觉。”小玲抱怨道。今天是周末,昨天晚上玩的很晚才回来,明显是没睡够。 “叮咚,叮咚”门铃再次响起。 没招,小玲很不情愿地爬起来去开门。 门被打开了,随即是响彻楼道的一声尖叫“啊!” 因为当小玲打开门的时候,居然看见一个头发凌乱不堪,面色土青,穿着一件白色睡衣的女子站在自家门前,并且盯着自己看。 “鬼啊!”小玲猛的把门砸上,心怦怦直跳。 她慢慢回过身来,准备靠着门喘一口气。 这一回身不要紧,差点把小玲的半条命吓掉。 “啊!”又是一声尖叫。 原来,刚才小玲看到的那个女鬼,居然已经进来了,并且就站在自己身后!! 女鬼却像是被小玲吓了一跳似的,也睁大了眼睛,双手触电般地伸开…… 小玲绝望地闭上眼睛,双脚一软,瘫倒在门内的地板上。 “叮咚叮咚”“小姐,开门啊,哪有鬼啊,我是送镜子的,不是您让我一大早送来的吗?” “送镜子的?哦!!”小玲恍然大悟,昨天自己订了2块大镜子,后来在路上打碎了一块,是自己要求他今天早上送来的。 那么,刚才开门看到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样子!!汗~而另一块镜子因为暂时还没有定下来摆放在哪里,就在正对门的位置搁着了。 收下镜子,小玲洗了洗脸,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脸庞。 那是当年多么白皙漂亮的脸蛋啊,而自从当上销售总监,正式步入高级白领,工作也忙了起来,经常飞来飞去,各种应酬接踵而至,抽烟喝酒熬夜已成家常便饭。如今的镜中人,皮肤暗淡,重重的黑眼圈,下巴还有几颗小豆豆。小玲不得不每天花一个小时来化妆,打上厚厚的粉,才敢出门。 小玲心想:人活得想鬼一样,赚再多钱也没有意义了。 ...
大强和他老爹,是我们村子里的养蛙人,在村南头小庙子附近圈了一块水地。我们这边把种水稻的地叫做水地,这个大强有点精明劲,圈起一块水地种上一部分水稻,别人家种水稻都是怕虫子来吃,他家倒好,虫子来的越多越高兴,因为这些虫子可以用来养青蛙,都不用他自己费事,青蛙的吃食就有了。等青蛙长大了,一个个捉起来拿到集市上去卖。地里种的水稻又可以自家食用。 村子里的老人都劝大强他爹,说这行伤天理,杀业太大了对他们家人都不好。大强他爹也犹豫过,但是每当从集市上回来,看着那一张张的票子,心里头的嘀咕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爷俩生意也是出奇的好,用了两年的时间,家里头就盖上了大瓦房,这下子村里头也就没人说啥了,眼红的人偷偷的也开始这么干了,可是这些人没有一个成功的,每次去集市带去多少只青蛙,回来还是多少只。 时间久了,这爷俩在集市上也混出点名堂来,跟几家饭馆有了往来,这下子青蛙的供应量不够了,爷俩又圈了好几块水地,动员全家一起养蛙。人怕出名猪怕壮,记得那时候还有眼红的人,要给他家水地下毒药。 家里有钱了,就不愁没人给说亲了,那一年大强结婚了,媳妇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这下大强可算是村子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了,走到哪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问题就出来了,大强和媳妇生不出来娃。小两口没少往医院跑,每次的检查结果都是二人正常。大强他爹妈急的都不行了,各种偏方也都用过了,就是不见任何的效果,大强媳妇肚子还是平平。 大强结婚的第五年,村里来了一个游方的老道,大强他爹赶忙把老道士请到自己家里。向老道士讨要一个延续香火的方子。谁知那道士到了门口,死活不进去了。说这屋里全是死去的青蛙,样子惨不忍睹。这话可把大强他爹吓坏了,一下子就想起来前几年村里人劝他的话了,这行伤天理,杀业太大。 赶忙把情况跟老道士说了,老道士听完之后是唏嘘不已。嘴里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大强他爹也是聪明人,赶忙求老道士,让他给指一条明路。 老道士沉吟片刻,说道:“你家杀业过重,子孙福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我看很难办。不过自己既然遇上了,就要尽力试试,化解一下怨气。” 据说那一晚大强家传出来一阵阵的蛙鸣声,那蛙鸣声都是惨烈的叫声,不同以往。吓得村里的那些大狼狗都趴在地上不敢动,直到天明,惨烈的蛙鸣声才散去。 据说老道士和青蛙冤魂们达成了协议,给这些冤魂超度,把大强家的子孙福给续上了。并且要求大强家以后不能再做这行,以后不吃蛙肉。 一家人满口答应,还要重金酬谢老道士,老道士摆摆手说道:“这钱是冤孽钱,怎么来的怎么去。有缘再见,贫道去了。” 大强一家人也没有强做挽留,之后还真把自己圈的地全都种了水稻,不再养蛙。半年后大强的媳妇果然怀孕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大强有后了。孩子一天天的平安长大已经5岁了,大强又动了养蛙的念头,毕竟这行来钱太快,终归受不了金钱的诱惑。恰好此时大强的爹妈已经去世了,家里没人管他了。 自己又圈了一块地,干起来养蛙。家族里的长辈们纷纷的劝他,可是大强也有理,现在我有媳妇有孩子,不挣钱怎么养活这一家子。劝了几回,见大强不听,也就没人再管他了。 大强在卖了几次蛙之后,报应来了。先是媳妇做饭失火,家里的主房全都烧没了,只剩下一间厢房。紧接着大强自己捉蛙时滑了一跤愣是把腿摔断了。最后小儿子的相貌开始变了,眼睛和嘴巴越来越大,鼻子开始塌陷,两个鼻孔朝天。 猛地一看,真的就和一只大青蛙的头是似的。两口子带着孩子去了各大医院,大医院还给看一看,小医院直接拒收。最终也是没能留住孩子的命,孩子去世的时候,整个身体趴在床上,姿势和青蛙一模一样,嘴里还有含糊不清的蛙鸣。 孩子走了,大强的腿断了,大强媳妇最终也跟着一个外来的人跑了。抛下一个瘸腿的大强,孤零零的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水地边上朝着地里的青蛙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过了几年大强也去世了,他几个同族的兄弟给他办的后事,埋葬那天坟地中出现了很多青蛙,朝着棺椁拼命的叫着,仿佛要把这棺椁中的东西吃掉一样。 ...
每逢清明节的晚上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一天,那天晚上阳气弱的人记得千万不要出门,不然很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我记得我上中学时候的一个清明节,那天要上晚自习,晚自习后我一个人回家。回家的路上要经过很多条长长的古老巷子,正好那天的路灯坏了,只有月光照着我的身影,影子长长的看着我心惊胆战。 说来也奇怪,平时没什么人走的巷子,那天晚上十点多钟居然很多人,那些人穿得稀奇古怪的,女人穿着各种颜色的旗袍打着油纸伞,男人则穿着中式服装,穿梭于各条大街小巷。 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我好奇的想看迎面而来油纸伞下婀娜多姿的女人,想知道她究竟拥有怎样俏丽的脸庞。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它的头,忍不住回头一看,那厮居然没有头,打着油纸伞的女人只是个无头女鬼。 我疯狂的跑了起来,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巷子,终于到达最后一条巷子,这条巷子从头到尾都是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还是没有勇气穿越过去,只好扯着嗓子拼命的喊妈妈来接我,喊了好久也没人理我。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四周寂静无声的,我闭上眼睛鼓起勇气玩命的跑,突然我感觉到自己撞上了什么,而那个东西瞬间穿过我的身体,确切的说是从我的身体穿过去。我惊恐的大喊大叫,妈妈快来接我。 好在妈妈及时的出现,我才幸免于难。妈妈说看见一道荧光绿色的光跑走了。我把我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我的妈妈听。她听见大惊失色,第二天早上就带我去了附近的庙里求菩萨保佑,赶走我身上沾染上的阴气。 不久之后,我的同学李雪得了白血病去世了,她就是清明节那天晚上遇到很多打着灯笼玩的人,她借了别人一个灯笼回家,没多久就发病去世,从发病到去世相差也就前后一个月的时间,大家都感到十分的惋惜。 其实那个清明节晚上,我爸出门去接我了,他一路上什么也没看见,我说的穿旗袍打油伞的女人,还有中式挂袍的男人,根本不存在。他说街上很安静,他没有接到我就回家了,他前脚刚回来我后脚就回家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是我亲身经历的故事,温馨提醒各位清明节晚上最好不要出门,如果实在有事要出门,记得不要带伞出门,还有走路不要回头,如果听见有人叫自己,也千万不要答应,切记! ...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 虽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天空却依然阴沉沉的,冷风夹杂着沁凉的雨水袭向路人。 也许是因为天气不好,S城平日里异常喧嚣的大街如今却冷冷清清。 “妈的!什么鬼天气!”老吴低低地骂了一句。把车停靠在路边的停车带后,他抽出一支劣质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这年头,钱越来越不好挣啊!今天生意奇差,从早晨5点忙活到现在,就只接到两单生意。一想到家里那个全身瘫痪的老婆和马上要升入大学的儿子,老吴就不由地皱起眉头。 老子就不信赚不到钱!他把烟狠狠地摁灭,启动了出租车。 这时,前方一个穿白裙的女子招了招手。 生意来了!老吴立马驱车上前,然后在女子身旁刹车。 那女子披散着一头长发,几乎将脸遮了大半,又着一身白裙,怀里还捧着一大束白菊,伴着阴风阵阵,活像一个女鬼。 好在老吴是做这一行的,很会看人,当下便断定她是去扫墓的。 女子上了后座,说:“去城南公墓。”她的语调没有起伏,声音沙哑低沉,像从地底下发出的一样。 老吴心里一个激灵。 什么破天气啊,让老子都疑神疑鬼起来。他心里一阵自嘲,很快地发动了车子。 很快,出租车便上了城外的一条山路。 这条路两旁是些树木农田,径直通向城南公墓。那里三面环山,一面绕水,风水极佳,据说一个墓位价值上万。 操!一思及次,老吴的心就愤愤不平起来:死了还花那么多钱干嘛!要是那么多钱给老子,老子…… “呜……”后座忽然传来低低的抽泣,声音虽不大,却满含哀怨,把老吴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经意间看了后视镜一眼。 镜中是后座的女子。许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女子正低低地啜泣着。头发不知道什么时侯已被拨弄到一边,露出一张洁白如玉的脸来。 女子有一对弯弯细细的眉,一双杏眼含泪,我见犹怜。鼻子高挺小巧,小嘴殷红。 这分明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然而,老吴的心却“咯噔”一下:这女子,为何如此像……他不敢再看,只心中胡乱安慰自己:这肯定是看错了,那人早就,早就……自己是确认过的。 他的手将方向盘握得紧紧的,仿佛可以由此获得力量。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专注开车。 “师傅,你说,人死了,还能复生吗?”这时,那女子突然发出低沉的声音。老吴只觉得一阵战栗,忍不住又从后视镜中看过去:女子一脸哀伤,双眸含泪,道不尽的酸楚。那眉眼,赫然是“她”。 又联想到今天是清明节……顷刻之间,老吴觉得冷汗直冒:这女子,是人,还是鬼? 他的心扑扑跳了起来,脑子乱成了一滩浆糊,汗水涔涔地流了下来,滴到方向盘上。手也经不住颤抖起来。 “师傅,你说话啊!”女子似是急了,声调陡然增高,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老吴听完这话又是一怕。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是“她”回来找自己了。 他手一滑,没握住方向盘,车失去控制,向路边的一片小树林冲去。 “啊……”摇晃的车中,女子惊声尖叫。 凭着司机的本能,老吴忙踩了刹车。车子在冲进小树林里十几米后,终于停了下来。 从鬼门关绕了一圈,老吴心有余悸。他抬头看看四周,脑袋便轰地一下炸开了:这里,分明是两年前…… 那女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下了车。她木然地望着周围,忽然失声痛哭:“怎么是这里……我……死得太惨了……哀怨苦痛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树林里响起,更添鬼魅。 老吴惊恐地听着女子的话,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没错,”她“回来了,变成女鬼回来找自己了! ”扑通“一声,女子循声一看,却是老吴颓然跪倒在地。他全身发抖,冷汗涔涔,声音也哆哆嗉嗦:”是我不好,是我……你回来了,变成厉鬼来找我了……“ 女子一愣,继而明白了什么。然后她狂笑起来:”哈哈!我变成厉鬼回来了!“ ”你对我做过什么?!今天,当着老天爷的面,你说清楚!“她继续说道,声音凄厉得骇人。 老吴颤抖着声音哭道:”我不好,不该对你起歹心……我老婆瘫痪了,我,我好几年没碰过女人了……你又那么漂亮……我,就,就在这里,把你……我,我不想杀你的……可你……一直哭着要报警……我很怕,才,才……“话到这里,他已经话不成话。 ”求你……求你饶了我吧……你,你怎么样都可以……饶了我……“他猛地朝她磕起头来。 ”要我饶了你可以,你要自首!“女子冷冷说道:”你马上拿手机打110自首!“”我自首,我自首……“老吴已然全面崩溃,他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颤颤巍巍地摁下了几个键。 许久之后,从S城警察局走出一身白裙的徐美婷。她又打车到了城南公墓,然后走到了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里,赫然是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下面刻着一行小字:胞妹徐美丽之墓。 ”老天有眼啊!“她俯下身,轻轻抚着墓碑。”那个天杀的男人,把我错认为是你。我只是想起你,难过地在车上哭了起来,并随口问他人死能不能复活之类……他便以为你化为厉鬼来找他索命了,一时慌乱又把车开进了当初他强暴你、杀害你并抛尸的那个林子……我看出了端倪,便装作鬼吓唬他,他惊惧之下,便向我把一切都招了。“ 眼中有泪水划过,她又缓缓道:”我亲爱的妹妹,他已经在我的陪同下去自首了。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终于可以暝目了……“ ...
楔子 清道夫吗?我可能……谋杀了我的妻子。“ 他一觉醒来,妻子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自己身旁,而他重金定制的军工匕首,正深深扎入妻子的胸口。 还有,房门是反锁的,他怎么打都打不开。 难道,真的是自己杀害了青梅竹马的妻子? 1.抽奖 四年后。 向明丽手捧百合花,快步走入罗氏科技的大门。前台瞥见她的身影,急忙站起身与她打招呼。大老板的小女朋友,任谁看到她,都得奉上最真挚的微笑。 未待她走远,前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中既有不屑,又有羡慕。 四年前,罗氏科技上市的第二天,公司的另一大股东,罗志成的妻子林潇潇神秘失踪。过了今晚,林潇潇失踪期满四年,将正式宣布死亡。罗志成不止可以继承妻子的股份,还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小女朋友双宿双栖。 前台看不起向明丽,不屑她从穿着到言行举止全都刻意讨好罗志成,可她同时又羡慕向明丽,即将成为上市公司的老板娘。 今天是罗氏科技上市四周年酒会,最后的环节是董事长罗志成先生上台抽奖,他记得大奖是一辆汽车。看着主持人手中的纸盒,他有点疑惑,车钥匙用得着装在这么大的纸盒内吗? 他微笑着在平板上轻轻一按,大屏幕上的名字快速滚动。半晌,画面定格了。主持人高声宣布:”获奖人—— 向明丽小姐!“ 台下的喧嚣夹杂隐隐的嘘声,紧接着是稀稀拉拉的掌声。罗志成嘴角微僵,向明丽并非公司员工,她的名字不该出现在抽奖名单上。 就在向明丽准备伸手扯开盒子上的缎带时,罗志成打断她道:”等一下,我帮你打开。“他注视着纸盒子,慢慢打开,一只女人的断臂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啊!“向明丽和主持人齐声尖叫。 罗志成呆愣在原地,浑身冰冷,他直勾勾地盯着这只过分苍白的手臂。妻子林潇潇的右手文了一朵玫瑰花,断臂的手腕上也有一朵黑玫瑰。他们的婚戒,一只在他的无名指上,另一只紧紧箍在冰冷又苍白的手指上。他的脑子”嗡嗡“直响,快要窒息了。 ”罗先生,看您的表情,您认识手臂的主人?“吴广铭拿着话筒跨上舞台。 ”是你!“罗志成双手握拳,”是你在装神弄鬼!“他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四年前,罗志成按照清道夫所言,去公安局报案,声称林潇潇失踪了。吴广铭接手案件之后,把罗志成列为疑凶。这几年,吴广铭以调查案件为名,时不时地出现在罗氏科技。 向明丽走到罗志成身后,怯怯地朝断臂看去,嘴里呢喃:”它不是假肢?难道……“ ”不是。“罗志成脱口而出,”她不是潇潇。“ 吴广铭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一字一顿地质问:”罗先生这么肯定断臂不属于你的妻子,莫非林潇潇女士的尸体已经化为灰烬?“ 2.往事 面对吴广铭的质问,罗志成一口咬定,他坚信林潇潇还活着。随之,罗氏科技上市四周年酒会在警笛声中落下帷幕。 四年前,吴广铭接手林潇潇失踪案之初,他坚持留下受害人的DNA数据。拜此事所赐,警方很快比对了断臂的DNA,确认它并不属于林潇潇。 法医鉴定,断臂的主人死亡时间大约在七天前,断臂是在尸体冷冻后被利器砍下,时间大约在事发前二十四小时,且纸盒内有干冰的痕迹。 罗志成在公安局录完口供,把自己关在空置四年的卧室,任由门铃声响个不停。他像失了魂魄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崭新的床垫,仿佛妻子仍旧躺在这张床上。 林潇潇死亡那日,房间已经被清道夫彻底清理干净,警察在每个角落都喷洒了鲁米诺试剂,不见半点血液反应。可是每当罗志成置身这个房间,他都似乎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他像垂暮的老狗,慢慢爬上床垫仰天而卧,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 ”潇潇,我应该听你的,我们应该去自首的。“他喃喃自语。 卧室的门锁上挂着几根铁丝,一些鱼线。这些年,他向脱逃大师求艺,四处学习如何开锁。可他是上市公司董事长,他家的门锁结实又耐用,没人可以在屋外打开反锁的房门,不留任何痕迹。 四年来,他疯狂地想要证明,自己没有杀死林潇潇,可他清楚地知道,当他发现妻子尸体的时候,门窗都是从里面锁住的。 昨晚,他一眼认出断臂上的文身与戒指,但他知道,断臂不属于妻子。 罗志成的眼泪从眼角滑下。 四年多前,就在公司上市前夕,他与妻子驾车回家途中,他们的车子撞向对面车道的私家车,令对方一死一伤。 当他从酒精中清醒过来,脑海中唯一的念头是:一旦醉酒肇事的罪名成立,公司上市无望不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上市公司董事长。 最终,他没有按下110,反而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传说,电话那一头的男人外号”清道夫“,他们游离在法律之外。只要客户出得起钱,他们可以替客户解决任何”麻烦“。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在他拨通电话那一刻,噩梦揭开了序幕。 罗志成闭上眼睛,耳边响起妻子的声音。 ”阿成,被我们撞死的女孩才二十三岁,是独生女,她的未婚夫差点断了一条腿。今天是女孩出殡的日子,她的父母拼命打她的未婚夫,拼命大叫,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他跪在女孩的灵柩前,一句话都没说。 “阿成,有一个男人去交警队自首了。男人的妻子带着他们的女儿乞求女孩父母的原谅,希望法庭可以轻判。小姑娘十八九岁的模样,长得清清秀秀。她的母亲要她下跪替父亲求情,她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停地说,她的爸爸开了一辈子出租车,不可能撞人,更不可能撞人之后逃跑。 ”阿成,自首的男人死了,在拘留所被人捅死了。很多人都说,是受害人的父母雇人干的。阿成,这都是我们造的孽,我们一定会有报应的! “阿成,自首的那个男人,他的妻子自杀了,原来她有尿毒症。他们的女儿在医院哭得嗓子都哑了。阿成,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这样没完没了,不如我们去自首吧! ”你不让我去自首,你索性杀了我吧!我一闭上眼睛就听到他们的哭喊声,我再也受不了了,你杀了我吧!我宁愿你一刀捅死我——“ 罗志成猛地睁开眼睛。四年过去了,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记忆反而越来越清晰。难道只有死亡才能让他获得真正的解脱? 他坐起身,在抽屉的底层翻找出一张SIM卡,插入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沉声说:”清道夫,能帮我调查一件事吗?“ 一个小时后,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罗志成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惊问:”你怎么自己进来了?“ 中年男子耸耸肩,平淡地说道:”向明丽一直守在大门外,我等得不耐烦,就从后门进来了。“ ”你认识她——“罗志成沉着脸注视他。 他不知道男人的名字,只知道他外号”清道夫“,眼中透着戾气,脸上的刀疤更添几分匪气。传说,他一向认钱不认人。 罗志成讥讽:”我差点忘了,你找向明丽的父亲替我顶罪,又怎么会不认识她!“ 中年男子冷声指责:”你把向明丽和唐骏留在身边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你——“罗志成的脸色更难看了。唐骏就是四年前死了未婚妻,又差点断了一条腿的车祸幸存者。他提拔唐骏,照顾向明丽,只想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中年男子率先走入卧室,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指了指手表,示意罗志成不要浪费时间。 罗志成压着声音说:”昨晚的酒会上,有人伪造潇潇的右手臂,文身和戒指几乎以假乱真。警察正在寻找尸源,我想请你帮我调查,这件事与向明丽或者唐骏有没有关系。如果真是他们在试探我,不要让警察发现,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中年男子回答:”我从来不嫌钱多,但罗先生也算我的老主顾了,我奉劝你一句,一动不如一静。你亲眼看到的,林潇潇女士早就灰飞烟灭,断臂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何必多此一举。“ 罗志成用力握紧拳头。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早上,中年男子及他的手下假装家具公司送货员,把林潇潇的尸体以及床垫、地毯等等,凡是可能染上血迹的东西,一股脑儿搬去了郊区的废弃焚化炉。 透过手机屏幕,他眼睁睁看着妻子被烈火吞噬,化为灰烬。 3.针锋相对 在罗志成的坚持下,男人与他谈妥价格,承诺断臂一事不会与向明丽、唐骏扯上任何关系,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罗志成仰面躺在床垫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睡梦中,他又一次见到了妻子林潇潇,她时而欢笑,时而痛哭流涕,时而哀求他一刀刺死她。 第二天一早,罗志成来到公司,管理公司经理及公司各部门主管都在等他。最近这四年,他将公司的重大决策转交给了专业的企业管理公司,这次的断臂风波已经第一时间展开危机公关。毫不夸张地说,就算他突然死了,公司也能正常运作。 他示意众人随他去办公室。办公桌上,他一眼就看到秘书留下的备忘录,提醒他去法院提交林潇潇的死亡推定书,正式继承她的股份。 他与主管们的会议一直持续到中午。当众人鱼贯而出时,向明丽正站在办公室外与秘书闲聊。 ”罗大哥!“向明丽看到他,提着午餐盒快步走了进来,”我顺带给你做了一份午餐。对了,昨天你没回家吗?“ ”嗯。“罗志成敷衍一句,岔开话题询问她,”你这个时间过来,今天不当班吗?“ 向明丽熟练地把餐盒放在茶几上,随口回答:”我今天上中班,待会儿直接去上班。“她是医院的护士。 自从罗志成以爱心企业家身份资助向明丽的学业,向明丽就经常来公司找他。一来二去,大家调侃向明丽是他的小女朋友,他没有否认,向明丽则一脸娇羞地默认了。 两人如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吃饭,罗志成的手机响起。他看一眼向明丽,侧身接起电话。 向明丽立马像气鼓鼓的小猫,高声质问罗志成:”是唐骏,对不对?“罗志成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跟他说!“向明丽一反平日的温顺,伸手抢夺手机。 罗志成吓了一跳。当柔软的手掌覆上他的手背,他本能地缩手。 向明丽抓着手机后退几步,大声叫嚷:”唐骏,是我对警察说,你想用断臂吓唬我……“ ”明丽!“罗志成伸手,示意她把手机还给他。 向明丽的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她看着罗志成,一边摇头,一边对着话筒叫喊:”我再说一次,你的未婚妻不是我爸爸撞死的!相反的,是你们害死了我的爸爸,你们才是杀人凶手!“ 她的话音未落,电话另一头传来”嘟嘟嘟“的盲音。她任由滚烫的泪水滑过脸颊,失神地重复:”爸爸不是杀人凶手!罗大哥,是不是连你都不相信,不是爸爸害死唐骏的未婚妻?“ ”不是的。“罗志成喉头微哽,心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在事后才知道,向明丽的父亲死后没多久,她的母亲自杀未遂,身体每况愈下,没到一年就花光了她父亲顶罪获得的报酬,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艰难地解释:”唐骏只是向我解释,上午他为什么没有参加会议。“向明丽转身擦拭眼泪,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她去洗手间,便快步跑了出去。 罗志成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外,怔怔地跌坐在沙发上。 四年前,如果他选择了报警,一切都会不同吧?他用颤抖的双手点燃一支香烟,狠狠吸了两口。 ”嘟——嘟——“内线电话响起。秘书公式化地汇报:”罗总,唐经理来了……“ ”罗总,我是小唐,我有很重要的事……“ ”让他进来吧。“罗志成收敛悲戚之色,熄灭烟头坐回办公桌后。 唐骏大步走向罗志成,满脸着急。罗志成打量他,他的腿经过复健,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伤。在他的刻意栽培下,唐骏不仅成为了罗氏科技的高管,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高薪要职是否已经抚平他心中的伤口? 唐骏急巴巴地说:”罗总,前天的事……“罗志成笑了笑,示意唐骏坐下再说,又用电话吩咐秘书,去洗手间安抚向明丽。 唐骏急得涨红了脸,恳切地解释:”罗总,前天晚上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没必要那么做。您知道的,这一年多,我已经尽量避开向小姐了。再说,那件事都过去四年了,警察也查清楚了……“ ”你不要着急,我相信你。明丽只是小女孩脾气,前晚又被吓坏了。“罗志成打断了他。 唐骏吁了一口气,转念间再次露出焦急之色。因为向明丽的指证,他在公安局呆了二十四小时,这会儿他胡子拉碴,西装皱巴巴的,看起来颇为狼狈。 他定了定神,正色说:”罗总,我已经告诉警察,向小姐的名字不应该出现在抽奖名单内,只要查一下公司的内部服务器,就能知道是谁把她的名字加进去的,是谁控制的抽奖结果。此外,我为了避开向小姐,酒会开始前压根没去过礼堂,不可能是我把断臂混在礼盒中,这一点监控录像可以证明。“ 罗志成点头,平静地告诉唐骏,警察一早已经拿走了全部的监控录像,同时他已经吩咐网络部门,配合警察调查抽奖软件。 话毕,他询问唐骏,吴广铭都问了他一些什么。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隐约可以听到向明丽和秘书在门外交谈。罗志成话锋一转,对着唐骏说:”你未婚妻的车祸,已经过去四年了,你都三十岁了……“ 唐骏撇过头,脸上隐约露出痛苦之色。罗志成表情一窒,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内。 短暂的静默中,他们忽听向明丽高声说:”吴警官,你这是诬陷!“ 罗志成抬头看去,就见秘书尽责地挡着大门,向明丽则站在吴广铭面前怒视他。他扬声说:”让吴警官进来吧。“ 唐骏站起身让出座位,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向明丽瞥去。向明丽眼眶红肿,眼睛一直盯着吴广铭。 吴广铭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他大步走向罗志成,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是你谋杀了林潇潇。 ”吴警官。“罗志成伸出右手。 吴广铭没有伸手,沉声说:”早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罗先生全力配合调查,难道断臂的事,你果真是受害人?“他冷笑一声,”原来你早就删除了监控录像,就连抽奖软件都卸载了。“ ”我不明白吴警官的意思。“罗志成依旧客客气气的。 ”不明白?“吴广铭冷哼,”那他呢?“他把一张照片摔在桌上,高声质问罗志成:”这人名叫谢晋元,十年前刑满释放。请罗先生解释一下,他为什么偷偷摸摸去你家?你们是什么关系?“ 罗志成心想:原来清道夫名叫谢晋元。 4.劫持 罗志成拿起桌上的照片细看。他推测,昨天警察一定跟踪他回家了,然后一直躲在暗处监视他,才会拍下谢晋元从后门翻墙入内的画面。那个位置是监控的死角,看来谢晋元对他家十分了解。 他刚想开口,向明丽指着照片右下角的拍摄时间,抢先为他辩白:”这个时间罗大哥根本不在家,那人一定是想翻进去偷东西。“ ”向小姐,你怎么知道罗先生那时候不在家?“吴广铭似笑非笑地斜睨她。 向明丽脱口而出:”我去敲门了,还在大门口等了很久……“她的声音渐渐弱了,转头朝罗志成看去。罗志成如鲠在喉。 泪水迷了向明丽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微微仰头不让眼泪落下,讪讪地说:”罗大哥,我该回去上班了。“她转身往外走。 ”明丽!“罗志成追上前,”我不是故意不给你开门……“ 吴广铭欲阻止他,却被唐骏绊住了。唐骏急切地说:”吴警官,我是做技术的,被删除的视频说不定可以恢复,不如让我试试?“ ”罗总。“秘书在办公室外拦住罗志成,”您的手机。刚才向小姐不小心带去卫生间了。“ 罗志成顺手拿过手机,追着向明丽下楼。在他的坚持下,他开车送向明丽回医院。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至车子在医院外面停下。 ”对不起。“罗志成艰难地道歉。向明丽自嘲地笑了笑,低着头说:”谁让我先喜欢罗大哥呢!“ 罗志成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渐渐泛白。他心知肚明,是谢晋元删除了监控录像,这就证明,断臂的事与唐骏或者向明丽有关。他很想问她一句为什么,可他害死了她的父母,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向明丽打开车门,朝医院大门跑去。罗志成目送她离开,顺手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有几道浅浅的痕迹,几粒亮晶晶的散粉。那几道痕迹是他惯用的手势密码。有人试图解密他的手机,却不知道只有用他的右手食指才能解锁他的手机。 他讶然朝医院大门望去,渐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不确定有没有警察跟踪自己,驱车在附近转了几个圈,偷偷下车买了一件外套,外加一顶棒球帽。他混迹在人群中,慢慢走回医院,就在大门外等着。 两个小时后,向明丽离开医院去了公安局。又过了一个小时,罗志成一路跟踪向明丽从公安局回家,默默在她家楼下守候。 时间慢慢流逝,夜幕悄然降临。 罗志成站在巷子的角落抽烟,一根接一根,烟头忽明忽暗。 夜越来越深,正当他打算放弃,忽然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晃而过。他心生不好的预感,疾步追了上去,远远看到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上,向明丽拿出化妆镜,呆呆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她戴着浓密的假睫毛,画着艳丽的彩妆。今晚,她不再是她。 不一会儿,出租车在闹市停下。向明丽凑上前查看里程数,大声控诉司机故意绕路,扬言要投诉他。 司机据理力争。两人争执了几句,向明丽说了句:”不用找了。“扔下一张百元大钞,在司机诧异的目光中走入酒吧。 闪烁的霓虹灯,震耳欲聋的音乐,向明丽娇笑着走向吧台,故意露出”事业线“,轻佻地与调酒师调情。十多分钟后,她一口气饮下三杯长岛冰茶,摇摇晃晃地在舞池中摆动身躯,引得周围的男男女女纷纷侧目。 酒吧的后巷,谢晋元隐身路灯的阴影下,神情难掩得意。 十多年前,他为了两千块钱锒铛入狱。他做梦都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他赚了一百多万不说,还在江湖上闯出了点名堂。 ”嘿嘿,清道夫,我喜欢这个名字。“他咧嘴笑了笑,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就连眼中的戾气也消散了。 ”呕。“女人的呕吐声自不远处传来。他循声看去,身穿红裙的妖艳女人正靠着电线杆喘息,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她的手指落在浑圆的胸部,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衣裳,胸口的软肉呼之欲出。 他咽了一口唾沫,不耐烦地瞥一眼手表,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他拿出手机,输入一句:我的规矩,过时不候。 ”帅哥,借个火。“女人口齿不清,摇摇晃晃地走向他。谢晋元按下发送键,一边打量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边掏出打火机。当他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脸庞时,他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向明丽!“ 向明丽的醉态瞬间消散无痕。她紧抿嘴唇快走两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针筒。她高举右手,针尖狠狠扎入谢晋元的脖颈,眼中再不复平日的温顺,只剩复仇的兴奋。 谢晋元睁大眼睛看着她。转念间,他惊恐地大叫起来:”这是灭口!你——“他的话音未落,身体已经软软倒地。向明丽居高临下俯视谢晋元,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深吸几口气,走向巷子内的面包车,麻利地架起坡道,推出一把轮椅,把谢晋元搬上轮椅,又把他推上面包车。她拿起座位上的麻绳,把他捆绑在轮椅上,最后拿出一条毯子,严严实实盖住他。 她走下面包车,检查自己的衣着无恙,又快步折回酒吧。 罗志成站在巷子外,冷眼旁观全过程。确认巷子内并无行人后,他走到面包车旁,从口袋中掏出回形针,三两下撬开了车锁。 他讥诮地扯了扯嘴角。四年来,为了证明妻子遇害的卧室不是密室,他苦练开锁技术,没想到却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他爬上面包车,一把揭开毛毯,谢晋元一动不动地坐在轮椅上。 天空没有月亮,几十米长的小巷只有两小盏路灯散发着莹莹白光。他看不清谢晋元的表情,但他清楚地感觉到胸中的恨意。 对,是他一念之差,将自己推入深渊,他是罪魁祸首!但没有谢晋元这样的人,他又怎么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毫不犹豫的,他的虎口卡住谢晋元的脖子,手掌慢慢使力。 向明丽才二十三岁,她是受害人,她的手上不该沾染鲜血。既然她想报仇,那么就由他替她动手吧! 他脸色微沉,手指深深陷入谢晋元的脖颈。”咯噔。“车厢外传来易拉罐滚过水泥地面的脆响。 ”是谁?“罗志成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下车查看。车厢的阴影下,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他。 罗志成本能地察觉危险,猛地转身。他没有看清楚来人,只觉后颈一阵刺痛。在他倒地前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向明丽的种种惹眼举动,都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 绑架谢晋元的计划,她有一名同谋! 5.劝服 罗志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储物柜里。”呜呜呜。“他试图呼救,却发现嘴巴被胶布粘住了,身体被麻绳捆绑在椅子上。 他顺着百叶帘的缝隙定睛看去,远远看到谢晋元被绑在楼下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后面。落地玻璃窗外面是院墙,透过铁栅栏围成的院墙,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油菜田。 他推测,此处应该是郊外的自建房,装修有些过时了,但家具摆设都是崭新的。 他”呜呜“叫唤,试图通过摇晃椅子吸引谢晋元的注意,但椅子被角铁固定在储物柜的底板上,而谢晋元歪着脑袋斜坐在椅子上,显然尚未清醒。 ”笃,笃,笃。“急促的脚步声自楼下传来。罗志成引颈张望,看到向明丽在客厅踱步。她已经换回了平日的装束,只是手中拿着一把狭长的刀子。 他愈加焦急。他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受尽良心的谴责,他早就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向明丽若是走错今天这一步,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呜呜呜。“他使劲摇头,试图甩脱嘴上的胶布,但是没有用,他眼睁睁地看着向明丽停下脚步,尖刀直指谢晋元的咽喉。 ”阿成,那个小姑娘十八九岁的模样,长得清清秀秀。是我们害得她家破人亡,是我们害了她!“ 罗志成的耳边又响起妻子的自责。正如谢晋元所言,他把向明丽和唐骏留在公司是错误的决定,但他想赎罪。他把公司的决策交给管理公司,他早就立下遗嘱,因为他知道,终有一天他要用生命偿还自己的罪孽。 ”潇潇,这一天终于来临了。“罗志成苦笑,渐渐冷静下来。除了开锁技术,他也研究过脱逃术,他一定可以解开绳子。 楼下客厅,向明丽盯着谢晋元,嘴里喃喃:”是你害死我爸爸,是你逼死我妈妈,你死有余辜。“她想要复仇,可她的手腕却止不住颤抖。 她是护士,她太熟悉血管,只要她轻轻划破他的动脉,不消五分钟,他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嘭“的一声巨响,罗志成奋力跌出储物柜。向明丽吓了一跳,尖刀掉在了地上。 罗志成撕开嘴上的胶布,回头去解脚上的麻绳,嘴里大叫:”你的父母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为了他们杀人。你不是杀人凶手!“他跌跌撞撞往楼下奔跑。 向明丽慌慌张张捡起利刃,刀尖指着罗志成威胁:”你别过来!“ 罗志成双手举在耳侧做投降状,焦急地劝说:”一旦成了杀人凶手,你再也回不到过去。不值得为了他,毁了你自己……“ ”住嘴!“向明丽脸上难掩惊讶与无助。罗志成突然明白过来,她压根不知道,他也被绑架了,他才会被关押在储物柜内。 果不其然,向明丽拿出手机,对着话筒高声质问:”唐骏,你为什么绑架他?我们说好的,谢晋元才是罪魁祸首……“ ”你发现了?“电话另一头,唐骏微微一愣,急忙走向商场的楼梯间,捂着话筒说,”明丽,你听我说,罗志成才是罪魁祸首……“ ”是林潇潇开车撞死你的未婚妻……“ ”是罗志成开的车,我亲眼看到的,他才是司机!“唐骏压着声音低吼,”林潇潇向我忏悔,承认她是司机,是为了替罗志成顶罪。你可以亲口问问他,林潇潇突然失踪,是不是他为了掩盖真相,谋杀了自己的妻子!“ 向明丽抬头朝罗志成看去。 罗志成听不到唐骏的话,但向明丽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击他的心脏。他哑声说:”是我开车撞死了唐骏的未婚妻,也是我打电话给谢晋元,他才会找上你的父亲,安排他替我顶罪。“ ”不是!林潇潇才是罪魁祸首,所以她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在四年前一走了之!“向明丽歇斯底里地大叫,”唐骏,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她抬头看向罗志成:”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谢晋元!“ 电话另一头,唐骏再也无法压抑愤怒,他大叫:”是你爱上了罗志成,爱上了害死你父母的仇人!你扪心自问,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罗志成雇佣了谢晋元,你想要报仇吗?你想吗?“ 一瞬间,眼泪涌出向明丽的眼眶。当唐骏告诉她,她的父亲只是替林潇潇顶罪,她厚着脸皮缠住罗志成,只为找到林潇潇和谢晋元,替父母报仇。可她不是木头人,她知道,罗志成努力想要补偿她。 短暂的静默中,唐骏一边朝商场外面走,一边质问向明丽:”你以为我们努力制造不在场证明,就能摆脱谋杀谢晋元的嫌疑?这是人命案,吴广铭一定会咬着不放,我们必须交出一名凶手!“ 向明丽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她一把抓住谢晋元的头发,右手的利刃抵住他的脖颈。 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唐骏早就处心积虑,只等她杀了谢晋元,他就把谋杀谢晋元的罪名嫁祸给罗志成。 她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你走吧!“ ”明丽,你只想要公理正义,没必要杀人。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吴广铭。“罗志成拿出手机,”我马上向他自首,再揭发谢晋元……“ ”住手!“眼泪从向明丽的脸颊滑下,”今天的事,你一点都不惊讶。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我只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一开始我只知道,你和唐骏假装不和。“ ”可是我每次去找你,你都会故意支开唐骏,不让我们见面。“ 罗志成悄然上前一步,低声说:”你假装和他吵架,很辛苦,再说,我也不想让其他人察觉,你们在演戏。“ 豆大的泪珠悄然滚落。向明丽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罗志成接着说:”直到你假装抢夺我的电话,躲去洗手间试图解锁我的手机,我才意识到,你们大费周章,在酒会上弄出一只断臂,是为了逼迫我给清道夫打电话。你们的目的是循着电话号码找到谢晋元吧?“ 他轻轻摇头:”断臂应该是你在医院太平间找的,你见过潇潇的照片,知道文身和戒指,不过你们太不谨慎了。若不是谢晋元删除了现场监控和抽奖软件,恐怕警察早就找上了你和唐骏。“ ”不会的!“向明丽摇头,”我们用的是快递,签收人是公关公司的现场负责人,那天我在现场看着她签收的。控制抽奖结果的程序也不是唐骏植入网络,摄像头不可能拍到他……“ ”就算警察没有怀疑你们,就算你解锁了我的手机,也找不到谢晋元的电话号码。你知道的,吴广铭一直在调查我,我不可能用自己的手机联络谢晋元。“ 向明丽抿嘴,带着哭腔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看着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明丽,是我和潇潇对不起你,我们都会遭报应的。你是一个好姑娘,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妹妹?“向明丽嗤笑,”你终于说出口了,可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不会的。“罗志成伸出右手,”你把刀给我……“ 向明丽摇头,一字一句质问:”那天晚上,到底是谁开车?你和林潇潇,是谁撞死唐骏的未婚妻?“ ”是我!“ ”那林潇潇为什么失踪?她为什么向唐骏忏悔?“ 罗志成无法告诉向明丽,他杀害了林潇潇。不过对于林潇潇曾向唐骏忏悔一事,他虽然第一次听说,但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自从向明丽的父亲死后,林潇潇彻底被负罪感击溃。如果不是他的阻止,她早就去公安局自首了。再说,他亲眼看到谢晋元等人行动迅速,思维缜密,不留任何痕迹。如果不是林潇潇的忏悔,唐骏不可能发现真相。 他对着向明丽解释:”你的父亲之所以替我顶罪,是因为他患了膀胱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末期……“ ”你胡说!“ ”谢晋元找上他,是从医院的诊断卡上发现,他只剩六个月寿命。“ ”你骗人!“ 罗志成顿了顿,指着谢晋元说:”你可以弄醒他求证。他应该还记得,是哪家医院,哪个大夫下的诊断。“ 向明丽一味摇头,但她的表情告诉罗志成,她已经相信了他的话。 他继续劝说:”明丽,伯父选择坐牢,一定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活着。伯母已经过世,如果你也走上不归路,那他岂不是白白牺牲?“ 向明丽泣不成声。四年前,突然有人捐了几十万给她家,她就已经怀疑,那笔钱是父亲用性命换来的。她选择逃避,因为她不愿意相信,她和母亲花着父亲用性命换来的金钱,那感觉就像用馒头蘸父亲的血。 ”明丽,杀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做不到的。来,把刀给我。“罗志成再次伸手。 向明丽摇头。 罗志成向前一步,郑重地承诺:”如果你要真相,我带他去自首;如果你要我们的性命,我替你动手,我再自杀。这是我欠你的。“ ”当“的一声,向明丽手中的利刃掉在了地上。她跌坐在墙角,双手环抱膝盖,失声痛哭。 6.乐极生悲 向明丽离开了。 罗志成坐在落地窗边,他的对面是悄无声息的谢晋元。向明丽告诉他,她只要真相,她愿意承担绑架谢晋元的法律后果。 她真是一个傻女孩! 他勾起嘴角,转头朝窗外看去。正午的阳光很是刺目,田野上的油菜花已经结荚,柳树的枝叶在微风中摇摆,一切都是这么美好。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欣赏这样的美景吧? 他出神地盯着窗外,眼神慢慢失去了焦距。 ”阿成,再过二十天,我们的公司就要上市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林潇潇坐在副驾驶座,侧头注视罗志成。红酒令她双颊酡红,眼睛水汪汪的。 罗志成同样带着几分醉态,眉眼都是笑意。他伸手掐了掐林潇潇的脸颊,笑问:”疼不疼?“ ”你这人,真讨厌!“林潇潇假装生气,侧过身去。 若不是罗志成正在开车,他恨不得倾身亲她一口。他脱口而出:”潇潇,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好!“ 罗志成满心甜蜜,伸手去拉林潇潇的手。他的视线离开路面不过三五秒钟,前方突然出现一辆私家车。 一切来得太快,他思考了四年都没有弄明白,那辆车子是怎么出现的,他们为什么会径直撞过去。 那一瞬间,他只记得对方的远光灯刺入自己的眼睛,他本能地闭眼,往路边猛打方向盘,却忘了踩下刹车,眼睁睁看着车头灯划过水波荡漾的湖面。 千钧一发之际,林潇潇抓住方向盘猛地一推,车子复又朝对面车道急拐,眼见着就要撞上私家车。 他终于回过神,死命踩下刹车,对方的车子在尖锐的刹车声中蛇形十几米,伴随”嘭“的一声巨响,他目睹私家车撞上石碑,侧翻在路肩。 那段回忆又一次让罗志成眼睛酸涩。他经常假设,如果他没有喝酒,如果他的车速慢一些,如果他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如果……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是大门打开的声音。 罗志成循声看去,唐骏脸色灰白,怒气冲冲朝他走过来。他没有动,抬头朝唐骏笑了笑。 唐骏大步走到谢晋元身旁,伸手搭住他的脉搏。他惊呼:”你杀了他?“ ”是。“罗志成点头,”这本来就是你的计划,不是吗?“ ”你——“唐骏戛然而止。 罗志成默默把尖刀往唐骏面前推了推,眼神仿佛在说:你可以动手了。 唐骏瞪着罗志成,迟迟没有动作。许久,罗志成低声说:”这里应该是你和未婚妻的婚房吧?四年前,这里刚刚装修完。出事那天,你们在这里描绘过美好的将来……“ ”住嘴!“唐骏眼睛血红,脖子上青筋凸起,”你以为金钱可以洗清你的罪孽吗?不可能!是你杀死晓晓,是你害死向明丽的父亲。你和他——“他指着谢晋元的尸体:”你们是恶魔,你们死有余辜!“ 罗志成平静地说:”刚才我四处看过了,楼梯下面的杂物间有六七桶汽油。明丽说,你想把谋杀谢晋元的罪名嫁祸给我。“他摇头,”她错了。你想和我同归于尽……“ ”你不配!“唐骏怒斥,”整整四年,每次看到你,我都想亲手杀了你!“ 罗志成再次把尖刀往他面前推了推。唐骏呆呆地站在原地。 炙人的静默中,罗志成轻声说:”你和明丽一样,你们不是杀人凶手,你们狠不下心杀人。“ ”谁说的!“唐骏抓起刀柄,持刀对准罗志成的心脏。 罗志成站起身,迎着刀尖走了一步,温声劝说:”唐骏,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父母,还有朋友,就算是你的未婚妻,她在天堂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我不需要你的假慈悲!“唐骏猛地上前一步,刀尖抵住了罗志成的胸口。 ”刚才我对明丽说,她要真相,我就去自首;她要我的性命,我就自杀。你们是受害人,你们的双手是干净的,没必要染上凶手的鲜血。“罗志成不慌不忙,就连说话的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 唐骏脸色青灰,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罗志成,右手抓着刀柄却迟迟没有刺下去。 罗志成撇过头朝谢晋元看去。向明丽和唐骏都没有勇气杀人,而他,他是天生的杀人犯,他不止刺死了深爱的妻子,他只用一只马夹袋就闷死了谢晋元。他看着谢晋元咽气,心中没有愧疚,只有满满的解脱。 从今往后,所谓的”清道夫“再不能助纣为虐,以解决麻烦的名义,把他人推向无底深渊。 他勾起嘴角,低声呢喃:”唐骏,好好活下去,不要继续折磨自己。如果你和明丽真的想杀我,这四年间有太多的机会……“ ”你为什么杀了林潇潇?“唐骏质问。 罗志成诧异地看他。 ”既然你那么爱她,为什么杀了她?难道权力、金钱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唐骏追问。 罗志成默然。 ”我已经劝服林潇潇去公安局自首。她已经向警察承认所有罪行……“ ”你说什么?“罗志成猛地抓住唐骏的领子往前冲。 顷刻间,刀尖刺破了他的衣服,扎入他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衬衫,他却似浑然未觉。他睁大眼睛瞪着唐骏,厉声喝问:”潇潇去过公安局?“ 唐骏的目光被他胸口的殷红烫到。他甩手扔下尖刀,忙不迭后退。 罗志成死死抓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墙壁撞去。”潇潇什么时候去过公安局?“他的表情好似要吃人一般。 ”就在她失踪前一天!“唐骏愤怒地低吼,”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她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他对吴警官说,开车的人是她……“ ”吴广铭!吴广铭!“罗志成疯狂地大笑。 ”是我陪她去找吴警官的。当时吴警官正巧有事,我们只在公安局大门口说了几句。吴警官叮嘱她,第二天去公安局正式录口供,结果她失踪了。这才是吴警官怀疑你杀人的真正原因!“唐骏陈述。 罗志成仿佛压根没听到。他像疯魔了一般,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捂着胸口,转身朝谢晋元看去。 谢晋元平静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再不复戾气,就连那道刀疤都显得不那么吓人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在谢晋元咽气前一刻,窒息让他从镇定剂的药效中醒过来。他瞪着眼珠子对他摇头,拼命挣扎,眼中满是惶恐。 他以为那是谢晋元在做垂死挣扎,其实是他有话对他说吧?从他看到谢晋元的第一眼,他就被他的外貌骗了! 罗志成踉跄而行,温热的鲜血从他的指尖涌出,滴滴答答落在大理石地面。他拼尽全身的力气哑声说:”现在的结局,正是吴广铭想要的,他真是好计谋!“话音未落,他”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
科举考试制度在中国延续了一千余年,中举者和落第者数不胜数。每次考试,考生都要进一人一间的考房,由维持秩序的兵丁关上门,贴上封条,在外把守。考生在考房内呆上三天三夜,答卷吃饭方便都在其中。传说士子进入考场,家中亡故亲人的灵魂也随着进入场中,陪着士子考试。正是有了科举考试,也就有了考场中的灵异事件。 乾隆年间,山东省登州府黄县举人贾允升赴京参加考试,吃、住、考试都在考房内,这天天色已晚,贾允升坐在桌前构思文字,总是不如意,不禁心中烦躁,便早早熄灯躺上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忽然,他发现房内的油灯被人点燃,一个美貌的妇人提着灯笼走到窗前,看到贾允升,说了一句:“错了。”掉头要走。贾允升生来胆大,不信鬼神之说,又自问平生没有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心中并不害怕,便急忙追问:“这位娘子所寻何人?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那个妇人幽幽地回答说:“我是来找我丈夫索命的。不好意思,进错了门,打扰官人了。”这时,贾允升发现这位妇人虽然貌美,但是脸上满是幽怨之色,而且带着愤怒。贾允升又看到这位妇人在灯下却没有影子,认定她是一个女鬼,便问道:“所报何仇?请娘子说来听听。” 妇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 原来这位妇人叫王李氏,是大家闺秀。父亲做过大官,家中有家财万贯、良田千亩。可惜李老爷老来无子,年过半百才生得这么一个女儿,取名巧儿,老夫妇视为掌上明珠。巧儿长大后,出落得貌美如花,诗画俱佳,又兼得温柔贤惠,擅长女红。老夫妇年事已高,怕自己死后女儿无依无靠,便千方百计为巧儿找一位出色的丈夫。经过反复挑选,老夫妇决定招同里王秀才为上门女婿。王秀才家境贫寒,父母双亡,靠着同族的接济勉强度日。但他相貌英俊挺拔,知书达理。新婚莞尔,夫妇和睦。不久,王秀才又在乡试中夺魁,高中举人。常言说好景不长,过了几年,老夫妇无疾而终,撒手人寰,王李氏因过度思念去世的父母,患了重病。王举人体贴温柔,川心服侍,可惜天不假年,王李氏病重去世。临去世前,王李氏再三叮嘱丈夫,请他为李家立后,王举人都答应了。不料妻子去世后,王举人一反常态,继承了岳父家的万贯家财,却又不为岳父立后,而且用薄棺材将妻子埋葬在河边,自己娶妻纳妾,坐享其成。王李氏说自己的墓在河边,遇到夏天雨大水涨,河水冲坏封土,浸入棺材,尸体受寒,因此要来找丈夫索命。 说完之后,王李氏嘤嘤而泣。贾允升素来正直,最见不得人间不平之事,决心为王李氏主持公道,但听王李氏说要找丈夫索命,又有心救王举人一命,便同王李氏商量:“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找你丈夫谈谈,让他立字据,对天发誓,实现自己的诺言,为你讨一个公道。”妇人想了想,点头答应了。由于考生每人一个考房,外面上锁,不能出去,贾允升便问明王举人的相貌特征,又问他在第几间第几号, 一一记在心中,准备考完之后便去找他。王李氏好像看穿了他的心事,说道:“恩人您现在就可以找他,不信您试试。”贾允升听了王李氏的话,感到很奇怪,便试了试,果然从大门走了出去。他顺不得惊讶,迅速找到王举人的考房,走了进去。举人正坐在桌前看书,看见有人进来,很是吃惊:“你是人是鬼?来我房里干什么?”贾允升回答说:“先别问我是人是鬼,你马上就要做鬼了。”便把王李氏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对王举人说,“你妻子现在就在外面,你敢不敢跟我去见她?”王举人听完之后,吓得面色苍白,呆若木鸡,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连忙趴在地上叩头:“仁兄救我!我确实对不起我的妻子,请您为我说项,只要饶我性命,我什么都答应她。” 贾允升按照王李氏的要求,命王举人答应以下条件:为王李氏选一个上好的坟地,重新厚殓下葬;从岳父的近支本家中选取聪慧的小孩立为后嗣,为李家延续香火;分一半家产给李家的后代,王举人负责把他教育成才。贾允升让王秀才把以上条件写成字据,签字画押,一式三份,由王举人、贾允升、王李氏备持一份,并约定如果王举人不能照办,贾允升便拿着字据到官府替王李氏喊冤,告王举人侵吞岳父财产,不信不义。 一切商议结束,贾允升拿着字据找到王李氏,妇人看了很满意,请贾允升把自己的那份字据焚烧,以作冥证。王李氏对贾允升行礼拜谢,并道喜道:“妾身感谢恩人的大恩大德。您这场必定高中,妾身先行道贺。他这次也能考中进士。凡是能考中进士的人,他的房前都有一盏红灯笼,你们看不见,只有我们阴间的人才能看见。这一排只有你们两个房前有红灯,我就是寻着红灯笼找的,不想进错了房间。”贾允升又问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何在这时过来寻仇?”王李氏回答:“恩人您不知道。我念在夫妻之情,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改正错误,因而迟迟不忍报复他,但是他做得越来越过分,我彻底死心了,不再对他抱有幻想。他这次肯定考中进士,如果等他考中了,成为了贵人,有文曲真神为他保驾护航,我报仇就不容易了。这次多亏您仗义相助,等了却心愿,妾身再来向恩人道谢。”说完,王李氏化作一阵清风逝去。 忽然雄鸡报晓,贾允升起床一看,原来是南柯一梦,但是桌子上赫然摆着王举人的字据,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考试结束后,正如王李氏所料,这天,贾允升高中进士。贾允升正在看榜,一位年轻举人叫了一声“恩人”,便长揖不起。贾允升仔细看了看他,才发现这个人就是那晚梦中的王举人。王举人说那晚在梦中与恩人相见,蒙恩人搭救,又为亡妻主持公道,不仪保全了性命,还考中了进士,特来感谢。两人各述那夜之事,都认为鬼神之事,不可不信。 为求心安,王举人回家后,按照字据上的协定,一一满足了王李氏的要求。 贾允升也回家接受乡邻庆贺。一天晚上,他梦见王李氏笑盈盈地说:“妾身夙愿已了,为报答您的恩德,妾身在阴间日夜为您祈福禳灾。” 贾允升此后仕途平坦,高寿而终,子孙中科第繁盛,成为乡中大族。 ...
天还未亮,蒙蒙地笼着一层白雾,无边无际地延伸到视野望不见的地方,像科幻片里的幻境。 脚下是一大片垃圾,自岸边一直蔓延到湖水中央,淡淡的晨光中,密密麻麻地堆积着。 小桂穿着一双黑色大雨靴,踩在上头。鞋子是父亲的,有好几年高寿了,边上起了毛毛,混着露珠,卷着一小撮一小撮污垢。 小桂的船拴在湖边的一棵树旁,她解开绳索,木浆一拨,垃圾们沉沉地分出一道口子。她像往常一样把船开到一座山的凹陷处,速度放慢,随后挥动铁叉翻找。 湖面上积着腐烂的食物、生锈的铁制品、泡软的木材,以及,她要找的东西——尸体。 这湖原叫情湖,山叫月老山,相传两个相爱之人只要同饮一口情湖水,一道走过月老山的千里石阶,便可相伴白头。 可小桂只有在老人们的故事里,才能见到还是蓝色的情湖。在她的记忆里,情湖是个死人湖,除了前来自杀的,以及她这个捞尸体的,没人敢靠近半步。 今天“行情”不好,忙活了大半天,只捡了些塑料瓶,估摸着只能赚到5元钱。 日照当头,小桂把木浆放平搭在船头,拿出几个粗面馒头,就着白开水吃起来。 现在是初秋,天凉了,风刮起一阵腐朽的酸臭味。 吃完东西小桂又开始翻翻找找,倏然,铁叉被什么东西绊着了,她使劲甩了甩,没甩掉。 她把铁叉拉起来,甩出一个红布条,溅起的黄色湖水在她脚下湿开一滩水渍,小桂皱了皱眉,又扯了扯,还挺沉,像是一个布囊,几十公分大小,被一堆枯枝烂叶缠着。 小桂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穿插一起的树枝拨开,那布囊被弹上水面,露出一个青白的脸——是个死婴! 没死多久,皮肉还很完整。她想,不知道是被遗弃的还是不小心掉进来了,如果是前者,那么她丝毫不能从家属那里赚到一分钱。还是先捞上来再说吧。 小桂今年十五岁,住在湖边的一个村子里,家里只有一个因病重卧床不起的老父亲相伴。父女俩的生活靠仅小桂每天拾荒赚来的钱维系。这拾的物品包括垃圾,以及死尸。 小桂像往常一样,用钩子把尸体拖近,然后拴在船尾,拉到湖边浅滩的一排石墩旁拴好,那里是情湖和一条大河的交界处,如果尸体无人领取,便可剪断绳索任其“随波逐流”。而有家属认领的,小桂可从中拿到五千到一万元不等的报酬。 这份工作原本是小桂的老父亲在做,几年前老父亲突然病倒,年幼的小桂子承父业,从此,村里的人都叫她…… 鬼女! “鬼女,你爸的药费啥时候给啊?” “就给,我今天赚了钱就给。”小桂在门口的水龙头前搓了半天的手,道。 对方是村里小药铺的老板,往小桂的身后探了探脑袋,摇摇头,叼着烟走了,边走边嘀咕着:“哎,又不知道哪家的人死了!” 死婴一直没被认领。 这天小桂像往常一样卖完塑料瓶回到家,门口站着一个男孩,小桂认得,同村的,但两人没有过任何接触,确切地说,村里的人都尽可能的避免和小桂以及她父亲来往,说他们赚的是死人钱,晦气。村里的小孩更是对小桂“敬而远之”。 男孩叫赵司,大伙都叫他阿四,因为他是他们家第四个孩子,老幺。 阿四家不算富裕,父母都是农民,幸好家里四个小孩学习都不错,最大那个去年大学毕业,据说在城里有了安稳的工作,今年还准备带媳妇儿回家过年。 阿四比小桂小2岁,但是个头已经比小桂高出许多。村里的老人家都很喜欢他,因为他个性好,学习好,农活干得也不错。这高个子和麦色的皮肤就是他经常参加劳作的最好证明。 “小桂!”阿四叫住她。 处于变声期的男音有些沙哑,磨得小桂很不舒服,她瞥了他一眼,不做声,自顾自地洗手。 “鬼女!”他又唤了一声。 小桂抬起头来,用一个从下到上的姿势瞅他。 阿四却不说话了,往周围看了一圈,又看了一圈。 小桂不耐烦了:“有话快说!” 阿四像是被扎了一下,目光急急忙忙收回,落在小桂脸上又赶快拿开。 小桂懒得理他,转身欲走。 “诶!”阿四快步上前,手碰了一下小桂的衣服,没拉,只是示意她停下。 “那个——”他说,“——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娃娃?” 小桂问:“什么娃娃?” “就……就娃娃。” “死的?” 阿四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又合上,又张开:“死……死了吗?” 小桂看了看他,闷头率先往停尸的地方走,对方还愣在原地,她便不耐烦地催道:“走啊,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啊?哦!” 从小桂发现它那天算起,已经是过了一周,婴儿的皮肤已经严重浮肿,甚至腐烂。 小桂手握一根铁叉拨了拨婴儿身上裹着的红布衣催阿四:“你就不能快点儿?” 阿四没走近,只是远远地瞧着,便说:“……是……是她。” “你确定?”小桂问。 “嗯!我认得那衣服,是我妈妈以前的旧衣服……” “五千块。”小桂说。 “什……什么?” “费用啊,我帮你们找回来了,总得收报酬吧?” “这……这么多?” “那就四千,最便宜的了!” “我……没那么多钱……”阿四小声低估。 小桂不耐烦地说道:“我又不是找你要,你爸你妈总有吧?还有你那个在城里的大哥,不是赚了大钱?” 阿四看了看她,又朝尸体的方向望了望。 “其实——”阿四说,“我爸我妈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来找……找她。” 小桂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他们故意……故意的……” 小桂把手上的铁叉一扔:“我知道了,这孩子是你爸妈扔的?!” “……” “那你来做什么?” 阿四没直接回答,只说:“能不能便宜点儿?” 小桂笑着瞥了他一眼,往家的方向走去。 阿四跟在后头又问:“便宜点儿?” “凭什么?”小桂问道。 阿四突然生气了,走上前扯住对方的衣服说道:“你怎么这么冷血?就忍心看她死无葬身之地?” “你骂谁呢?是我害死她的吗?是我扔了她的吗?犯病别处去,没钱滚蛋!” “你……”阿四没见过这么粗鲁无礼的,一时哑口无言,愣了半天又追上去,“反正你都带回来了,就……就不能……” “反正我都带回来了,收不收你钱都一样的是吧?那我不给钱你捞去?” “我……” 小桂冷笑道:“还读书人呢,亏你想得出来,欺负我小学没毕业的是吧?” “不是!” “那还废话?你付钱我交货,其他的拉倒。” “你……”阿四急了。 “我我我,我怎么啦?” “我不是没钱吗?” “你没钱是我的事儿吗?笑话,跟我说有什么用?再说,你爸妈都不管你瞎操个屁的心啊?” 阿四拉住对方:“诶,你先别走啊!” “走开,别挡道,我饭还没吃呢,饿死了你负责?” 小桂甩开他径直走回家,阿四却是默默跟在她后头,一直跟到她屋里。 ...
在中国见到那么石狮子或是其他石雕的神兽摆放在大楼前,别轻易亵渎它们,因为它们吸食日月精华风雨滋润,有的早已成精。 老黄是九十年代第一批下岗的工人,为了生计硬着头皮到陵园工作。 “切,刚来就遇到清明,哎菩萨保佑可不要见些怪东西啊!”老黄颤颤巍巍地自言自语道。这是他来到陵园的第四天,正值清明当日。 就如往常一样那天来祭奠祖先的人络绎不绝,纸钱、火堆、烟灰到处都是,老黄和其他几位陵园工人一起看护着陵园祭拜的秩序以及卫生。 “嘿,今晚谁值班?” “好像是新来的那个,是叫老黄吧?” “晚上还要值班吗?”老黄听到工友们的话,手脚开始有点颤抖。 “一个大男人倒不是怕了吧?”其中一个女工友打趣道。 “有什么好怕的,我行得正坐得直光明磊落!” 其中一个年长的工友看出了老黄的紧张,“我和你说其实嘛也没什么的,你一蒙头倒下睡管它什么动静都不要做声就好。” 原本是安慰的话,在老黄听来怎么都不是滋味。 “哦,还有啊你太阳开始西下的时候不要在门口逗留,不要去碰石陵里的雕像,就是那些石狮子石马之类的,挺清楚了吗?”刚才还在打趣老黄的女工友突然严肃起来,“你听我们的什么都别管就好。” 大家一起打扫卫生一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其他工友都整理收拾后回家,偌大的陵园剩下老黄一个还有大门口的保安,仅此二人了。 他匆匆的热了下家里带的饭,大口大口地吃起,心里默念着一定要在天黑前把自己收拾好就去睡觉。 可是临时调整的生物钟怎么都不听使唤,老黄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深夜。有时候越是想完成某件事就越要按平日的节奏来完成,否则会适得其反。 夜深了,外面一片死寂,老黄还在想着白天里工友对他说的话,“呵估计都是吓唬人的话”他自言自语道。 忽然外面闪过一道光,老黄吓了一跳,他寻思着要不要起身看个究竟,耳边响起工友说的“不要多管闲事”。他深吸了口气,眯合上眼睛准备睡觉。 吁——一声马的嘶鸣声,啼嗒啼嗒啼嗒,这分明是马蹄声,老黄开始颤抖默不作声,然后外面的动静逐渐大声,一匹马两匹马的声音,最后还要狮子的咆哮声,动静越来越大“这是在打架吗?”老黄冷幽默了一句,还是经不住好奇起身看个究竟。 窗外闪着闪电,天空一片漆黑,那几道光显得尤为刺眼,从值班室的窗户看下去正好能看到石陵的全景,只见八匹石马在低矮的半空中奔跑时不时地发出嘶鸣声,十几只石狮子在墓地周围逡巡,然后有的开始争着石球,忽然一阵象鸣吓得老黄一屁股坐在地上,石陵里的几头石象开始一步一步整耳欲聋的向值班室的方向走来,他吓坏了两只手死死地抓着窗户框,一动不动。 眼看石象就要靠近了,突然一匹石马冲到值班室前朝窗户那看了眼,这一眼把已经吓坏的老黄直接吓得尿了裤子,那石马的眼是空的,里面像是无底洞,一不留神就回被吸进去的感觉,马额头处有画着卍字佛印,当它看到了老黄然后回头朝着石象嘶鸣了几声就往石陵的方向跑去,尾随的几匹马也绕过了值班室而后四处散开奔跑,石象止住了脚步转而向火葬场的方向走去,步子越来越轻慢慢地看着它们也飘在了半空中,一边嘶鸣着。 之后场面就更热闹了,不知从哪里飞来了好几十尊石鹿,它们看起来到是温顺些到了陵园停住了脚步落在了石陵里,开始舔着地上剩下的灰烬。 就这样闹了一夜,值班室都算是安全,老黄心惊胆战的也算平安度过。天渐渐亮了,外面的动静开始渐渐小了,然后几乎恢复了往常是死寂。天一亮老黄就冲到大门口的保安室,保安睡得很香还一边打呼。 “喂,我说”老黄敲了敲保安室的窗户,值日的保安开了窗户探出脑袋。“昨晚你看到了吗?那些石像都飞了起来。”老黄神情夸张,言辞激动。 “嗯,它们啊每年都会来,我吃了安眠药就一觉睡过去了。” “说来奇怪,我和一匹石马对视了,它非但没冲过来还引开了石象和其他的石马。” “我估计你运气好,那匹是领头马,咯就是石陵正门口的那匹头上有印的,它啊在雕刻的时候就已经回深夜乱跑了,雕刻师害了怕便在脑门上刻了个卍字佛印一来封印住它的灵性。” “还有,去年也是新来了个工人,会尿急跑到石陵里去小解,结果清明值日那晚硬是没度过第二天发现他死在了石陵里,全身僵硬但没有一处伤口。后来,经验老道的管理员说,他想必是触犯了石像被它们惩罚了。” 故事到此,作为御风堂堂主我倒是听过不少这类的故事,我家堂前的石像是两尊憨态可掬的石象,在不知几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还和那只小象一起玩耍。 万物皆有灵切莫玩世不恭亵渎神灵。 ...
又是一年一度的清明时节,李虎今天开着车去公墓祭奠自己的亲人。 车飞驰在蜿蜒的公路上,李虎今天祭奠的是自己的岳父,回想起三年前的事情,李虎不仅潸然泪下。 三年前的一个很平常的日子,李虎与自己的岳父开车出行,就在一个路口处不小心出了车祸,这场车祸直接导致李虎的岳父身亡。李虎也受了伤,调养了好久才痊愈。 “老公,快到了吧。”李虎耳边传来了妻子的话。 李虎点了点头,回答道:“快到了,别太伤心了。” 车慢慢停下了,李虎叫着他的妻子一块向着他的岳父墓碑走去。 这里是公墓,到处都是祭奠亲人的人,大家很悲伤,李虎也很悲伤,但是李虎的悲伤是装出来的。 原来,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是李虎故意制造的,原因就是为了真正得到岳父家族的财产。现在的李虎心想事成,早就如愿了。 虽然李虎心里乐开了花,但是还是要装的一脸悲伤的样子,烧纸,寄托哀思。李虎的妻子看着自己父亲的墓穴,心里悲伤至极,不住的用手抹着眼泪说道:“爸爸啊,三年前,你意外死于车祸,让我们都很伤心啊,今天来看你,我的心里真的难过啊。没有做好一个当女儿的责任,我不是一个好女儿啊“ 李虎这时也撇了撇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面是一张意气风发的男人面孔,一看面相就是成功人氏,李虎在心里默默说道,叫你看不起我,处处打压我,现在你的公司,你的女儿,你的一切全都是我的,哈哈哈。 “想什么呢?快点给爸烧纸上香啊。“妻子的话打断了李虎意想。 “好好。“ 李虎拿出纸点着,烧着,而恰恰在这时,李虎突然吓了一跳,原来就在李虎抬拿纸的一瞬间,不经意见看到墓碑上的那张严肃的相貌的照片竟然诡异的笑了。是的,他笑了,他在照片上笑了。 李虎猛地吓到在地,妻子看见急忙问道:“怎么了啊?不舒服么?“ 李虎假装镇定的说道:“没事,可能是太累了吧。“ “真是的,让你平时多注意身体。哎。“ 李虎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的仔仔细细的看向那块墓碑上的照片。 果然,是自己吓唬自己,真的是太累了。李虎想着。 “叮铃铃,叮铃铃。“李虎的手机响了起来,李虎看了一眼却发现手机没有任何显示,很诧异的接起电话。 “喂,你哪位?” “我的东西你该还了。”电话里是一个略显苍凉的男人声音。 “还什么,我又不欠你钱。” “该还了。” “你有病吧。”李虎气的挂上了电话,“真是的,神经病,老婆我们走吧。哎,老婆,人呢?“ 李虎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妻子不见了,而且自己被一团白茫茫的雾气所笼罩。能见度及其的低,只能看到自己身边岳父的墓碑,其他的却再也看不见。李虎慌了起来,起身就跑,跑了好一会儿,李虎停下却发现自己面前的依然是岳父的墓碑。 “我说过,我的东西你该还了。”此时一个诡异的声音出现,李虎忍不住的望向声音处。 那里就是李虎死去的岳父,一脸诡笑正看着李虎。 李虎吓得的动也动不了,愣在那里。 ………… 李虎的妻子最近真的很伤心,刚刚从失去父亲的阴影中走来,现在自己老公不知道什么原因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哎,真的是悲伤啊。 “叮铃铃”电话响起,李虎妻子接起电话。 “喂,哪位?” “你不要以为你安然无事了,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的计策吧,现在是时候你该还了。”电话中赫然是李虎岳父的声音。 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清明时节各位心里有愧的,敢去扫墓么? ...
经常听鬼故事,灵异怪谈的朋友应该都知道在东北有‘胡黄白柳灰’五大仙,据说是起源萨满教。作为地道的东北人,偶然也在亲友家看见过供奉保家仙的,不过无论是主人还是客人都心照不宣的不会提及。如果带小孩子去供保家仙的人家,大人也会提前告诉小孩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许问,怕冲撞了神明。 今天要讲的故事就是和东北仙家有关的。这个故事大概发生在二十年前,我家所在地方是一个大型国有企业的家属区,附近的住户都是沾亲带故,一家有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故事发生在一个姓张的人家,那一年的清明节。张家的老太太带着儿子、媳妇上山给先人扫墓。张家的祖坟埋在深山里,要走很远的路,那时候的深山还没有开发,经常能看见蛇、刺猬、狐狸,据说还有人见过狼。 一路顺利,三人祭拜过后又往山下走。走在最前面的婆婆看见路边的草丛中盘着一条小蛇,是山里很常见的花色,没有任何稀奇,有些上山玩的男孩子也经常抓来玩。 那蛇大约拇指粗细,20寸来长。婆婆见了后不知为何让儿子用铁锹铲死。一边的儿媳妇却动了恻隐之心劝道:“人家也没招惹咱,弄死干啥!”婆婆听了儿媳妇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让儿子动手,三人又继续往家走。 白天无事,到了晚上儿媳妇突然发病,浑身抽搐,趴在地上像蛇一样爬行。她婆婆和老公见了急忙往医院送,可各项检查都很正常,医生也无法解释。 之后的几天,那媳妇一到晚上就像蛇一样在地上爬行,白天却很正常。她家里的老人知道是遇到了‘东西’,急忙找出马仙来看。 给她看‘病’的是当地有名的出马仙,据出马仙说,是那条小蛇来报这家媳妇的救命之恩,会保他们家十年的荣华富贵,只是那蛇要经常的附在这媳妇身上享受供奉。 媳妇的娘家人听后却坐不住了,看见媳妇被上身后痛苦的样子,哪有不心疼的。“要弄死蛇的是她家婆婆,为什么要折磨她?” 出马仙叹了口气说:“这婆婆年轻时做过大好事,积了德,仙家上不了她的身。”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媳妇的性情也和原先大不一样,从前是烟酒不沾,现在每天抽的烟不但比她家男人还多,还要经常的喝酒,而且酒量惊人的好,只是她一喝了酒就要惹事,对她丈夫连打带骂。 她的朋友都不愿意和她喝酒,可又都怕她背后的仙家,不得不陪她,只求自己不说错话,遭来她的打骂。据很多人说,见她酒后在地上像蛇一样的爬行,还要鸡蛋吃。 不过确如出马仙所说,她家也的确享了十年的富贵。那时候东北正是下岗时期,很多人没了工作,吃喝上顿没下顿。她家的条件本来在当地是很差的,可她们两口子自从下岗后,无论做什么生意都是赚钱的,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她家的生意好的简直是匪夷所思。没过两年,她们两口子从路边摊做到工厂,又卖钢材,开发房地产,很快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一家人从职工家属搬到了别墅,孩子也送到了国外去上学。 不过这家媳妇有钱后并没有忘记以前的朋友,还是经常回来和老朋友聚会,我才有幸知道了后面的故事。无论她怎样有钱,依旧是改不了酒后像蛇一样的爬行。十年的时间,那媳妇的身体越来越虚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她自己宁愿过以前的穷日子也不愿意像现在一样。 十年后的一天,她在梦中梦到那条蛇,告诉他十年的缘分已尽,他要回到山里了,让她以后好自为之。之后媳妇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却不像以前一样贪酒,烟也不抽了,再也不像蛇一样在地上爬行。 不知是好运过了还是经营不善,她家的生意也都亏损,维持不下去了。庆幸,她们两口子本身也不是重视钱财的人,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钱和房产,关了公司,下半辈子还是衣食无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