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结婚,中午赴罢宴席,和几位朋友聊天至深夜子时,回家路上伸手不见五指,所幸路熟平坦。刚才朋友聊到鬼怪,说的神乎其神,想起来禁不住笑了笑,鬼神我是信的,害怕谈不上。 午夜乡亲们都在睡梦中,村里的街道静悄悄,不知名的虫子不停地叫着,步行烦了,跑了起来,我的体质在朋友当中公认是最棒的,跑起来也是一流,速度达到极限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突然间,被绊了一下,身体腾空而起,嘴啃地重重的摔在水泥路上,眼前冒起了金星,嘴里麻麻的,在路面上也不知趴了多久,最后起来摸出打火机照了照,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道沟,借着光线看到摸嘴的手沾满血迹,牙齿掉了两颗,嘴唇里面被牙齿掂出豁口,心里这个气啊! 忍着疼痛继续走,下了桥头向北走,东面是一片坟地,占地一亩左右,自从四周盖起了房子,很多年不埋葬了,据说:这里还埋葬着一对夫妻,为点小事吵嘴女的上了吊。据长辈讲:发现时舌头伸吐出半尺长,看过的夜里吓得不敢出门,男的一见妻子上吊死了,当晚喝下农药,吐着白沫跪在妻子灵前,第二天发现时人已经僵硬。 胆小的夜里轻易不走这条路,停住脚步,方便一下,尿到一半的时候,一种奇异的声音从地上飘起,很像平时仰头漱口的声音,我的头“嗡”的一下,头发炸起来,挨摔够倒霉的,难道又遇鬼了嘛?,忽想到白天逗孩子捡得几个小鞭炮,掏出来点燃抛了出去,“啪”的一声脆响,地上那东西没反应,点燃打火机凑了过去,就在一瞬间,还看不太清的时候,从地上忽的窜起“啊、啊、啊”的发出人的恐怖叫声。 过了几天,朋友来访,说了一件离奇的事,他的一位亲戚去喝酒,回家晚了,在坟地边上遇到满脸是血的鬼,幸亏跑得快,第二天,家里人在坟地边上找到了自行车。 ...
第一章 序 中国人很奇怪,但凡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总喜欢往诡异方面想去。这在以前,也许会是所谓的知识分子用来耻笑无知的农民手段。然而在中国轰轰烈烈的城市化运动发展下,所谓的知识分子被紧张的节奏压得喘不过气来,也开始用诡异来解释自己不会、或者没有时间去追究的谜题了。 XX大学南校区一共有十四个学院,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故事,今天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人文学院里。 听说人文学院所在地,是坟墓所在地,后来不知是哪个建筑商花钱买下了这块地方,迁走了坟墓,盖起了楼房。当然,人文学院并不是那里的第一栋楼房。听说而已,那里在中大建校以前,有一个姓贾的富商的别墅。别墅里住着的,是富商的小老婆。至于富商和他的故事,已经无从验证了,但是据老一辈的人说,富商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并从此失了踪,而且那别墅后来也没有人敢住,据说是闹鬼了。 当然,鬼怪的说法,一向被排斥为迷信。然而排斥还排斥,从知识份子到农民,都深深地相信着。直到中山大学建校,那别墅才被拆掉,改建成现在的人文学院。 听我这样说完,李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煞白的脸色许久无法回复过来,深沉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 “喂喂,我也只是这样听说的而已,你不信就算了,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啊。” 他依然没有说话,还只是紧紧地盯着我。 第二章 李亨的故事 李亨手中的烟丝丝地响,一直烧到了尽头他才猛然感觉到,忙一把摔到地上。一个人能如此失神,那他心中的秘密必定非同小可。 我拉了拉他的手,安慰道:“别信我乱说,世界是没有鬼的。” “没有吗?”他喃喃地说,左手又抽出一根烟,点着。 “林韦,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着急找你吗?” “该不会是真的为了听我讲鬼故事吧?” “我知道你讲鬼故事很行,当然你也说过你会点法术,所以我要找你帮忙。” “帮忙?” “恩。”他转身,站起,走到阳台上,抬着头看着天空,娓娓地说:“我女朋友不见了。” “哈哈,你小子想女人想疯了,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当然你见不到她啦。” “不,是我亲眼看着她消失的。”他再次强调。 “今天晚上我和她到人文学院自修,快要九点的时候,我和她都有点累,于是她提议出去走走。那时我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就拉着她的手走到大门那里去。你知道,人文学院的大门从来不开的,所以那里几乎没有什么人经过,特别是晚上。我和她在那里拥抱着kiss。突然间我觉得很冷,哦,是我抱着的她很冷,几乎象一块冰一样。我一惊之下把她推开,她在我面前站定,冷冷地看着我,我从没有见过她用那种眼神看我,那就象……” 他再次深深吸了一口烟,仿佛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眼睛就象死人的眼睛,没有一点生气。却又紧紧地盯着我,没有移动开。我不敢动,或许说,我觉得我身后有个人,如果我动了,他也许也会动。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我女朋友突然开口说话,但是她说的我都不懂,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语言,有点象潮洲话,有带了点客家音。她用手指指着我,说了几分钟后又掩着脸哭。然后突然就消失了 “不会吧?”这么诡异?连我这自称会法术的神棍也不敢想象。 “所以,我知道,那不是她,不是我的马可欣。” 我看了看表,时间指向两点十五分,外面月色很好,让世界一片苍白。 我说:“那好吧,你现在敢不敢和我一起去一趟人文学院?” “啊?”他双脚发软,颓然倒在了地下。 “怕了?不敢去?那你女朋友怎么办?” “还是不要去了吧?明天报,报警去吧?”他牙关打着战,不清不楚地咽呜着。 “警察会相信你吗?还是你根本不爱你的女朋友?” 过了许久,他象是猛然下了决心,说道:“好,我和你去。” 第三章 再见马可欣 XX大学的夜色真美,只是一路上李亨的沉默让我无心欣赏这美丽。很多时候或许这就是天意,早几天我还听李亨说要和马可欣分手,但是哭于她的温柔和爱自己的真心,想不到现在分手倒不用,却几乎要永远分开了。 如果事情真的象李亨说得这么糟的话,那马可欣八成是活不成的了。按李亨那样说,我突然有点突发其想。如果那鬼是贾姓富商的小老婆,那也许是富商的老婆知道了她的存在,于是千方百计要害死她。听那些老人说,富商失了踪,会不会是在老婆和小老婆的纠纷中不幸被错手杀死呢?可是我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推论。那时候应该是民国时期,一夫多妻应该还算是合法的,而且男人的权威是绝对的,那女人能用什么借口来闹呢? 还有更奇怪的是,既然人文学院造了这么大的一个门,为什么总让它关着。莫非这里面另有什么隐情?猜想终归是猜想,我也不敢随便制造舆论,万一给随便安个宣传封建迷信的罪名,那就惨了。 李亨走到距离人文学院大门几十米的地方,突然就打死也不肯向前了,他说他还是害怕,但是如果我能找到关于马可欣的消息的话,可以叫他立刻过去。我笑了他一句胆小鬼,自己转身走过去。人文学院是座东向西的,我很奇怪这样的布局。从风水学的角度来说,广东地方应该是座北向南,方能驱阴聚阳。而且向西,有点归西的意味,做为建筑师,即使自己不信风水,也应该懂得这些的,毕竟买楼的人信不信,才是最重要的。 我走近大门,往里头看看了。里面一片黑暗,只有些须月光铺在地面。大门的锁因为长时间没有打开,已经长出了铁锈。可是我竟然丝毫感觉不到阴气出现,按理说这大门不应该关闭才对的。不关闭才可以让风山水起,方能抵消由于座东向西带来的种种不利。 “哎~~~~”很轻很轻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吃了一惊,忙转身喊道:“谁?”没有人,只有李亨在远处向这里张望。 “哎……”又一声响起。这次竟然是从门里头传出来,而且声音明显比刚才大了很多。这是把女声,但是和平常的女声却有很大的不同。平常的女声虽然比较尖,但是总不会象她那样,象钢铁摩擦时发出的声音般刺耳。 我心里一惊,暗自念起达摩咒,先把自己稳住,不让双脚的战抖太过明显。 “到底是谁?”我没有转身,只敢轻声的问道。 “哎……”她还只是这一句。 “哼。”我深呼吸了一下,猛地转过身去,果然一个人正站在门里。 “哎,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果然是个女人。隔着玻璃,我只能模糊看到她长长的头发在飘着?飘?并没有风啊? “我来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幽魂野鬼作怪。”我壮大了胆,对着她说。 “嘿嘿嘿嘿……是吗?”她阴阴地笑,刺耳的声音让我浑身不自在。 “笑什么,把马可欣交放了,不要伤害她。”我大声嚷道,她的声音让我感觉太不舒服了。 “林韦,你干什么啊?你和谁在聊天啊?”李亨在远处朝我喊道。 我没有理李亨,只紧紧地盯住她。 她突然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才突然说:“好,我让你见她。” 只见她双手握住自己的颈部,用力往上一提,就这么断开了,颈里的血不断往地上流。她双手提着那头,凑近玻璃,那头说:“那马可欣是不是这样子的啊?果然是个美人吧?” “哇……”我一惊之下向后急退,冷不防从几阶楼梯上摔了下来。 第四章 来自陈朋海的故事 我忙转身向李亨跑去,拉着他就跑。李亨见我惊怕的神情,虽然不知道我见到了什么,也忙跑了起来。到人文学院完全看不见的地方我们才歇下脚来。 李亨喘着气,问道:“你,你怎么了?” 我颓然坐到了地上,对他说:“我,哎,我看见了马可欣了。” “啊?”他一听,立刻就想往回跑,幸好我早料到他的反应,一把拉住了他。 “你先听我说,马可欣已经救不回来了。因为我刚才,我刚才……” “刚才怎么了?说啊,说啊。”他用力地掐着我的肩膀。 “我看到的是她的头,明白吗,只有一个头。” “啊?哎……”他顿时泻了气,坐到我身边来。 “算了吧,不过也许是那女鬼的阴谋。我是说,马可欣不一定就这样死了。” “啊!”他一听,有兴奋了起来。“那我们立刻回去救她啊!” “你等等,现在回去也没有用。我完全没有办法对付那东西。” “那怎么办啊?”失望感在他的声音中飘逸而出。 “让我回去想想办法,最好知道多一点关于你们院大门的事。走吧。” 第二天虽然有课,我也决定逃了算。如果让这事拖上几天,到时候警察也介入,那事情就复杂多了。我很早就去了李亨的宿舍,去到的时候他还在睡着,是陈朋海开的门。既然李亨还睡着,那就让他睡吧,要不他醒来,也许又会难受起来的。陈朋海见我这么早就来到,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于是把我拉到一边去,和我闲聊了起来。我把大概情况告诉了他,并且告诉他不可张扬,因为说句不好听,这是迷信。 他听完后直直地看着我,良久才吁了一口气,说:“林韦,如果我有早点告诉你们的话,也许他女朋友就没事了。” “什么?你知道什么?” “那是一个学期前的事了。有一次我去学院的图书馆看书,在很巧合下,我看到了一本夹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中的日记。日记很薄,只有那么几页,却让我越看越害怕。里面写的竟然是八八届师兄的见闻,和那时的一个很神秘的传说。” “哇,不会吧?那是什么传说。” “哎,我之所以不敢说出来,因为那传说太诡异了。所以我把那东西放回到书里去,希望有能力的人可以解开传说的秘密。” “你小子,其他先别说,先告诉我是什么传说。” “嘿嘿,……”他对我笑了笑。 第五章 流动的血液 陈朋海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本笔记,递给我,扬扬手中的烟说: “我虽然把那日记放回去,但是我也抄下了几段我感兴趣的。其实现在要我说我也说不准,不如回到那里去找找吧。”我接过他的笔记,接口道:“可是我没有你们的图书证啊。” “猪,叫李亨的图书证给你不就可以咯。”他敲了敲我的头。“哎呀,知道啦。等他醒了再说吧,我现在看看你抄了什么下来。” 他“恩”地应了我一声,就忙着上网了。我坐到了李亨的床边, 翻开了第一页,上面这样写着:八九年九月十日,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可是我依然没有任何睡意。太恐怖了,学院门口竟然会流出血液来,但到底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敢去看看。可我明明看到在门口中间,有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虽然模糊,可我肯定那是张雪。她不是失踪了好几天了吗?为什么大家都好象看不见她似的? 八九年九月十一日今天一整天大门都没有开,学院方面说是装修,也找了些东西在那里做掩饰。不过如此一来,真的再没有血流出来了。但是我有点奇怪的是,黄静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上课了,很多人向她宿舍的人打听,可答案是她昨晚也没有回宿舍去。这就奇怪了,我明明看到昨晚流血事件出现时,她和单凉一起走的啊。张雪失踪两天了,同学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警察也来了,可是没有任何头绪。昨晚我看见的真是张雪吗? 八九年九月十二日今天大门重开了,可是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门口处又流出了血液。这次我壮大了胆,看清楚门口站着的流血的人,竟然是黄静。她们到底怎么了?哎,我还是不敢向前去和她说话,虽然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问题出在那里呢?是单凉吗? 八九年九月十三日我终于忍不住把我看见的事告诉了院长,可是他只问问我除了我以外还有没有人知道。这我不肯定,不过我告诉他我没有告诉过别人。他要我以后也不能向别人说,这是为了学院的声誉。当它是吧,那死了的同学呢?生命比不上名誉重要吗? 八九年十月十四日真相原来如此…… “喂,陈朋海,你有没有搞错啊,抄到这里就不抄了?”我大声对着他嚷道。 “什么?不可能的啊。除了血咒的具体内容以外,我都抄了啊。拿来我看看。”他接过笔记,翻来翻去,反复地看。 “哎呀,怎么会这样啊?” “到底怎么了?” “那几页怎么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那几页上的字啊。难道别人擦掉了?” “不会吧?你把这笔记给人别人看。” “没有啊。” “那你说,后面写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后面写着……”他还没说出来,突然身体一摇,我正要上前扶住,他已经倒下了。 “陈朋海,陈朋海!”我大喊道。 第六章 永远的沉睡 “陈朋海?”我使劲地摇动他的身体,可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开始着急了,这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先兆的晕倒。这时开门的声音传来,我往门口处看了看,原来是吴波回来了。 “hi,林哥,哦,朋海怎么了?”他漫不经心地放下书包,刚想往床上躺去。“华仔回来了没有?” “华哥还没有回来。不过,朋海晕倒了?”“不是吧?这小子又没有女朋友,怎摸会晕呢?”想不到他在我心情最糟的时候还在开玩笑。 我‘哼’了他一声,把陈朋海抱到床上去,然后用很严肃的语气对他说:“事情很严重,看来要把他送到医院去了。”“没有吧,到底怎么了?” 我把大概讲给他听,然后不知所措地坐在床边,看着陈朋海苍白的脸。 “那还不快把他送到医院去?”波哥走过来,“我们一起抱他下去吧。” 我摇了摇头,说:“但是医院问起他晕倒的原因怎么办? 难道说是鬼上身吗?这是迷信,万一警察也介入怎么办?” “怕不了这么多了,赶快先救人吧。” “恩!” 医院一直是我最不喜欢的地方之一,当然,我最不喜欢的是警察局。在医院里,到处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如果我真要说原因,也许又是迷信。我从小就有天眼,经常都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医院是死亡率最高的地方,所以,我不大敢来。现在陈朋海还在急救室里,我和吴波只好在外面干等着。波哥象审犯一样审视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波哥得了吧,我又不是女人,不要用这么色的眼光看着我,受不了。” “你真的见到了马可欣?而且真的只是一个头?” “我干吗要骗你。哎,其实我也希望我什么都没有见着。” “那,”他站了起来,往急救室看了看,“那我以后还能到学院去么?鬼啊,我最怕这东西的。” “傻蛋,你不一定能看到的啦。不过,我认为,晚上还是不要去的好。” 他刚要接话,急救室里医生出来了。我和吴波忙迎上去问个长短。医生照例是一些生命暂时没有危险的话,然后话头一转,问我们道:“他是怎么晕倒的?晕倒起做过什么没有?”我和吴波对视了一眼,都苦笑了起来。我只好对医生说:“他突然就晕倒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医生,能救回来么?” “这我不敢说一定,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心率正常,血压正常,甚至我们检查过他的脑电波,也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是说,他完全是正常人一个,他的情况就象是睡着了一样,只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弄不醒,这真是医学上的怪现象啊。所以我必须知道,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你们都是中大的学生,放心,为了中大的名誉,无论你们说什么出来,我也会保密的。” 我再次苦笑,摇了摇头,就算我说了出来,这位用科学来救济病人的医生会相信吗? “我确实是不知道他怎么晕倒的,如果我想起什么再回来告诉你吧。”我向吴波打了个眼色,一起向医生告别了。 “对,而且他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也流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神情,我到现在才知道,那是提起你的名字时流露出的爱意。不过我也是刚才追踪那人影的时候才想起了他,因为只有他才对文科楼熟悉,也对我熟悉。” “哦……”她看着快把血水淹没的黄华,苦笑了一下,说道:“其实他是被利用了,如果我能早点现身,或许他就不会这样了,可是我知道,只要我现身,他就一定会给我身上的盘龙血咒所害的。哎。” 她的声音十分优美,如果不是看到脸上满布的血,应该是一个我见尤怜的女人。 突然她话锋一转,说道:“你们三人也都让李正给利用了。” 李邪一听,正要发作,我忙阻止他,对黄静说,“好,你说下去。” 她冷笑了一声,说到:“你们知道我被李海淘……”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她虽然已经带着仇恨而死,而化身为冤魂,但女孩子的羞涩感依然。 “恩,其实,院长爱我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单凉骗我说,院长有事要找我。” “这我也知道,其实我有个猜测,单凉就是当年单芳芳的后人,是吗?” 黄静一怔,道,“我不知道,我还一直以为,她为了李正,心甘情愿牺牲自己而已。” 恩?为什么她好象不知道还有一个冤魂胡小蝶的事呢? “到我死后,我的灵魂被大门吸引着,到那时,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李正搞的鬼,连我在内,单凉,张雪,还有最近死了的院长和另外两人,只要再多一个阴月阴日的人血,这大门七星就成了,到时,李正就可以找到他要的东西了。” “这大门七星是李正布下的?他要找的是什么?” “她不可能知道的,你为什么不问我呢?嘿嘿……”一把声音从黄静体内穿来,我们三人同时吓了一跳,而黄静更是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 过没一会,黄静身上流下的血被她的身体倒吸回去。我忙交代李邪好好看着李亨,因为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很少,但现在这里就有我和李亨两人。我拉着小桃的手,用七片铜钱剑在前方虚画了一个道字,从小桃提内传来的清心气,混合着我的达摩气混合在一起,注入到道字里,激起一阵黄光,形成了对阴气的抵抗膜。 黄静惊奇地看着自己,突然腹部慢慢裂开,黄静上身向后倒去,从黄静口中只传来低沉的喃语:“原来是你,是你……”黄静断开两截的身体并不倒下,而回收的血却在腰部慢慢向上凝结,一个人形渐渐出现在我的面前。 ...
人妖非人妖。——题记 第一章、小村诡事 林荫一直都是个喜欢探险的女孩,这次她跟随自己的好友胡月月一起来到了一个隐匿的小村。 那个小村仿佛就是世外桃源一般,与大城市完全的隔绝。 而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个在半路碰上的年轻人,一个叫做邓婕,一个叫做夏柯。他们是一对情侣,也是一起前来探险的。 乡村的风景特别的好,尤其是晚上。漫天的星子像是女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无比的迷人。 邓婕一个人走在乡村的小路上。她喜欢走夜路,尤其喜欢一个人走夜路。 忽然,一个人影在她的眼前一闪。借着半弦月,那个人影显得有几分的不真实。 “你是谁?”邓婕心中没来由的感到恐慌。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那人影看着邓婕说道:“我渴了,好渴、好渴。” 邓婕想:这也许是个疯子。便没有理睬他,径直的向前走去。 突然,那人影又一把拦住了邓婕。只见月光照耀下,那人影的手上布满了如同鱼鳞的鳞片!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邓婕吓得倒退了几步,而那人影却步步逼近。 就在邓婕退无可退之际,那人影忽然摸出了一把刀,一刀刺向邓婕的喉咙…… 鲜血像开花似的红,那人影伏在邓婕的脖子伤口处,一下一下的吸食起了邓婕的鲜血来。 不一会啊,那满身的鱼鳞就渐渐的消退了。月光下,那人影看着天空,脸上怪满了无限的怅惘。 第二天,众人发现了已死的邓婕。只见她的身上长满了鱼鳞,密密麻麻的,无比的恐怖诡异。 足足怔了三秒,夏柯才想起来痛哭。抱着死去的女友,他的表情显得无比的悲鸣。其余两人看了,也不觉感到一阵的心痛。 忽然,那鱼鳞开始一点一点的脱落。而随着鱼鳞的脱落,邓婕猛然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睛看起来一片的浑浊,而那伤口处的血液竟然开始一点一点的发蓝! “天啦,怎么回事!”胡月月吓得一下跳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其实不止是她,其余几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忽然,邓婕脱离了夏柯的拥抱。竟然站了起来!而站起来的她竟然像是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走向了大山的深处! 夏柯怔怔的看着这一切,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死去的女友竟然会复活过来,还走向了大山的深处。 “我……我……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胡月月吓得结结巴巴。也实在难为了她,她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一幕。 而就在他们前去大山深处时,一张布满鱼鳞的脸,正悄然的潜伏在他们的身后,死死的看着他们…… 第三章、夏柯的死 夏柯一个人看着天边的月亮发呆,虽然他是男人,但是依旧感到害怕。在这静逸夜空里,即使是星星也显得鬼魅异常。 忽然,他发现不远处像是站着一个人影。他起了起身,走向了那个人影。 那人影似乎是发现他跟着自己,竟然开始像森林的深处走去。 而夏柯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追,都追不到那个人影。那人影不紧不慢的走着,竟然也可以走的那么快。 渐渐的,夏柯也感到恐慌了。只见他又走到了那一大片有着人鱼尸体的地上,在月光苍白的照耀下,那些鱼鳞正发着诡异恐怖的光芒。 突然,那个人影停了下来。夏柯鼓足一口气,走向了那个人影。而就在他的手触摸到那个人影的身体时,他像是被割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那割破流血的地方上竟然也长出了如同鱼鳞一般的东西!而那割破的伤口就像是被鳞片所割破的。 他倒退了几步,而此时,那人影回过了头来。只见一张布满鱼鳞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那人影看了夏柯一眼,用手指了指夏柯。夏柯此刻才注意到,那些鱼鳞开始一直向上蔓延,不多时,他的整条手臂上就布满了鱼鳞! “啊……”夏柯一边大叫一边用力的拔着自己身上的鱼鳞。而每拔一下,都会流出大股大股的鲜血来。 忽然,那人影一下向夏柯奔去。然后他的嘴竟然一下贴上了夏柯的嘴唇,而他的舌头也伸入了夏柯的腹中。 一阵排山倒海的呕吐感从腹部袭来,夏柯想要呕吐,却呕吐不出来,想要动弹,也动弹不了。 而那人影像是亲吻够了,一下子抽出了自己的舌头。但就在他抽出自己舌头的一刹那,夏柯的身体竟然开始四分五裂的爆碎开来。 看着一地的碎肉,那人影凄惨的笑了一笑:“其实不要怪我,我不想的,我只是想和你们一样,和你们一样……”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些鱼鳞正在渐渐的褪去。 胡月月一醒来就发现夏柯不见了,她急忙拉着林荫的手说道:“夏柯··夏柯··不会是被人鱼给勾走了吧。” 林荫看了一眼胡月月,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朋友竟然会这么的胆小。但是没有办法,是自己非要她一起来的。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可是,他哪里去了?” 的确,夏柯是实实在在的不见了。 林荫看了看天空:“现在天已经很亮了,我们去找找他吧。” 胡月月点了点头,她现在只想找到夏柯,然后一起快点离开这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渐渐都感到累了。胡月月看了看林荫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林荫想了想:“好吧,休息一下吧。” 而就在两人刚刚坐下时,林荫就感到了奇怪的地方。她感觉自己的屁股下面一阵湿湿的,像是坐到了一摊水。 “咦……我怎么感觉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一样啊。”胡月月好奇的拿起了手中的东西,而她看了一眼就赶忙丢到了地上,并且尖叫着说道:“那……那是……心脏……心脏……” 林荫赶紧在四处搜索起来,只见一地都是破碎的器官,和一些人手人脚。而且还有一件带血的上衣,很显然,那是夏柯的。 “难道……难道夏柯已经死了吗?”胡月月已经吓得口不择言了,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这两天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林荫知道现在自己一定要镇静,因为只有她才有可能带着胡月月出去。 显然,胡月月这样是指望不上的。她从来都是这样,胆子很小,遇到事情就显得慌慌张张。 第四章、人妖 两个不知走了多久也没有走出这森林,她们像是已经迷路了。忽然,远处看到了一座小屋。 “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人吧。”此刻林荫完全像是指挥全局的大将。 小屋里面看起来很干净,显然是有人住的,只是房子的主人此刻似乎并不在家。看着这干净的小木屋,胡月月咬着嘴唇说道:“要不……我们问问怎么出去吧。” 她们在木屋等了很久都没见有什么人前来,直到快天黑的时候,才有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老人一见到她们显得很吃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胡月月以为老人是责怪自己不该擅自进入,急忙道歉道:“对不起,老爷爷,我们……我们……迷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森林里面有人妖!”老人显然没有怪罪她们的不请自来。 “人妖?”两人都好奇了起来,在她们看来,人妖就是在泰国的那些不男不女的红艺人,可从老人的表情看来,他所说的人妖像是极其恐怖的东西。 “什么人妖?”胡月月虽然胆小,但仍旧也是有好奇心的。 老人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讲起了人妖的由来。 在很多年前,村子里有个少女前往深山采药,却无意中遇见了一个男子。那是个很俊俏的男子。 少女的心在一瞬间被那个男子给打开了,也许是因为这个村子的男人都太过平庸了吧。所以少女一见倾心的爱上了那个男子。 那男子的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温文儒雅,少女总是默默的看着那个男子。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采药呢?你不怕吗?”那男子看着少女笑着说。 “这里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吗?”少女的眼睛睁得很大,但并不是害怕,而是好奇。 那男子又是一笑:“这里可是有妖怪的哦。” 少女也笑了:“这个世界上面怎么会有妖怪呢?” 就这样,那少女在那山中留了很久。而就在一天晚上,少女把自己给了那个男人,成为了那个男子的女人! 但是第二天,少女发现那个男子竟然消失不见了。无奈之下她只好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村子里面去。 “那之后呢?”胡月月忍不住打断那位老人的话。 “那少女竟然在三个月后就生了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更是诡异万分……” 少女回到村子后发现自己怀孕了,而她却决定生下那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却并未像一般的孩子一样怀胎十月,反而在第三个月就生产了。 那孩子竟然存活了下来,而更诡异离奇的是,那孩子的身上竟然布满了鱼鳞!看起来,就像是半人半鱼的怪物。 孩子和那女子受尽了排斥和歧视,这样的生活足足过了十年。十年后,那女子实在忍受不住了,竟然一病不起,还去世了。 之后那个孩子也消失了。 “那个孩子就被我们称为人妖,据说他就潜伏在这座山中。”老人继续说道:“你们天一亮就赶快走吧,以后不要回来了。” “可是……可是我们迷路了啊。”胡月月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一想到自己可能会碰到人妖,她就感到无比的恐慌。 “不要怕,我会指导你们出去的。”说着那老人就画了一张地图给她们,希望可以指导她们出去。 一夜无眠,终于熬到了第二天。 而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她们前脚一走,那老人后脚就发生了变化。只见那张老脸开始一点一点的凋残。而那老脸凋残之后,出现的是一张布满鱼鳞的脸! 第五章、两个人妖 “这里是哪里啊?”林荫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走着,忽然她走到了一个山洞的面前,而一回头,胡月月竟然不见了! “月月,月月!”她急忙大喊起来。而就在她着急的时候,胡月月又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了?林荫,你不会以为我出了什么意外吧。”胡月月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但是林荫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我怕你出意外。” 胡月月突然笑了起来,“你还是怕你自己出意外吧。”说着她的脸也开始凋残了,只见那张脸下面出现的,也是一张布满鳞片的脸! “啊……你……”林荫想跑却一下就被胡月月打晕了,胡月月看着晕倒了林荫不禁陷入了沉思…… 胡月月自从懂事就活在这座深山里面,而她自从懂事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她的身上长满了鳞片,密密麻麻的,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她记得别人看到她的目光,那样子就和看到什么妖怪一样。也是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一个不同于常人的名字——人妖! 自从有一天,这座深山来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男孩,那个男孩的身上也布满了鳞片,他们一直相依为命,一直躲避着别人的目光,孤独的存在与这座深山里面。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闯了进来,那个男人看到了惊奇的他们,不禁张大了嘴巴:“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妖,真的有人妖!” 之后那个男子告诉他们,只要吸足了人血他们就可以变成普通的人,并且教会他们伪装自己,其目的就是为了去找寻那些外人,吸食他们的血液。 那天玩笑,那个男人妖潜伏在邓婕的身边,吸食了邓婕的血液,并且又用那个男子教会自己的控尸术操纵了那具尸体,之后再和胡月月一起设计引诱他们前来,然后一个一个的狙杀了他们。 “你快点吸食了这个女人的血液吧,不然你也受不了的。”男人妖看向胡月月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仿佛包含了万千的心事一般。 胡月月点了点头,就一口咬断了林荫的脖子……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患的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是那种病导致他们满身鱼鳞的。而他们更加不知道的是,那个男子其实是个白苗人。《白苗宝典》中有关于这种人的记载,据说吸食他们的血液可以长生不老,而在吸食他们的血液之前,就先要他们吸食别人的血液。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只是别人的一枚棋子! ...
楔子 他被讹上了。 这个姓黄的老头拉着他来到医院,非说自己撞了他,害得他钉了五根钢钉。 黄老头的女儿冲到医院,对他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臭骂,坚持要他赔钱,他脸皮薄,只能弱弱地说:“我赔,我赔……”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阵阵惊呼,他怔了怔,跑到窗边去看怎么回事。 楼底躺着一个四肢残断、鲜血四溢的女人。她的头扭向一边,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他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过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恐怖的叫喊。 1.讹诈 “死亡时间:2016年2月15日上午10点23分;地点:盐城市东郊一公里外旷地;性别:男;姓名:海来;职业:经济日报社的记者。” 程东念完材料,合上记事本,刘皓蹲在他身边,瞥了眼尸体发问道:“你怎么知道死者的姓名和职业的?” 程东抬头看了看他,起身道:“你不认识这个人?海来,专门揭社会上不良风气的。这不,前段时间才得罪了个姓黄的流氓,人家放话要弄死他。我累了,这事儿归你,不明白的去翻报纸。” 说罢,程东忽然又顿了顿,低低地开口:“这人,说句难听的,也该他死。” 刘皓本想再多问两句,可想到好友这一个月为情所伤,日日酗酒,又将话吞了下去。 刘皓弄来了近期三个月的报纸,海来的报道量占了前三,全部是头版头条:高校少女夜跑遇狼;城管与摊贩发生纠纷;雾霾引发的肺部疾病等等。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程东之前提及的那起事件。标题起的骇人:《倒地老人,扶起,得的是巨额医疗;不扶,失的是千金良心》。 报道称,一名大学生骑车途经小巷,路遇一不慎摔倒的大爷,大学生好心将其扶起送至医院,却被大爷及其家人讹诈。 由于事发地没有监控,虽有超过三名目击者站出来,指认老人是自己摔倒的,可依旧是舆论纷纷,大学生求助无门,只能将自己的遭遇写在微博上。 报道最后,这名黄姓老头的家底全被挖了出来。 他家有个因持刀抢劫而坐牢的大儿子黄铭,被判了五年;有个横行乡里的二闺女,嫁了个煤老板;再就是老头自己。 事情闹到最后,黄老头公开道歉,据说还气得一病不起。黄铭第二天收到风声,就在监狱里就放出话来,等他出来,一定要亲手弄死海来。 刘皓找到黄铭的资料,根据时间推算,黄铭出狱才一个月海来就死了,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刘皓心里总不得劲儿,似乎有什么地方隐隐约约提醒着他的疏忽。可现在程东请了假,说是情伤难愈,需要出游治疗。刘皓当前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想来想去,他决定先去黄铭家看看。 2.嫌疑犯 黄铭家在闹市区的一个老弄堂里,刘皓敲门后,是黄铭开的门。 刘皓扫视一圈屋子,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海来死了的消息吧?” 黄铭顿了顿,嘴角勾出一抹笑,点点头:“知道,那孙子活该,要落我手里,绝对不让他那么轻松。” “你出来之前曾经放话要杀了他。” “想他死的人多的是,不少我一个,他把我家老头害成这样,我说两句气话不犯法吧,警察同志?” 黄铭的态度十分嚣张,一言一语中透露着他对海来毫不掩饰的恨意。据他说,黄老头确实是被大学生的车带倒的,而海来只不过借了社会热点的东风,便指鹿为马,硬生生地将受害者变成了施暴人。他咽不下这口冤枉气,才说了狠话。 刘皓看着黄铭义愤填膺的模样,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是谁告诉你这件事情的?据我所知,出事的第二天你就得到了消息。” 黄铭一愣,嘴角提起,满不在乎地回了句:“一个哥们儿。” “海来遇害那天,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那天,我和几个哥们儿打了一天的麻将,不信你去查。” 等刘皓再追问下去,黄铭却不愿回答更多,赶着让刘皓离开。 刘皓无奈,离开黄家后,开着车在市里瞎晃,不知不觉中,竟将车开到了当初黄老头讹人的医院里。 不过刘皓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在黄老头讹人事件发生的当天,有一个女人从十四楼跳楼自杀了。 自杀的事情没引起太大轰动,媒体稍有报道,很快就被黄老头讹诈的消息压了下去。 从护士嘴里,刘皓了解到,跳楼的女人名叫王燕羽,被人强暴后送进了这所医院。 送她来的那人高大沉默,说是她的男朋友,见她不愿报警,也没强迫她,只是每天送点东西过来,坐上一阵子。 后来,王燕羽渐渐有了起色,经由治疗师推荐,和另一个有同样遭遇的女孩组成了互助小组。 在男人的开导下,王燕羽终于松口,同意将自己的遭遇公之于众,以免发生更多的类似受害案件。就在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时,王燕羽却忽然自杀了。 然而,其中还有一个关键的信息,那就是,王燕羽是一名坐台小姐。只是,明显她已经想通了,为什么最后又跳楼了,而且,跳楼的时间和黄老头讹人事件的时间,基本上是重合的? 忽然,刘皓浑身一个激灵,两个人,同一家医院,同一栋楼,一个是轩然大波,另一个却悄无声息。 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刘皓赶紧掏出电话,按下了程东的号码。两次,程东都没有接。 5.刽子手 刘皓刚整理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电话便响起了,刘皓一边盯着程东,一边接了起来。 “黄铭招了。”几秒钟后,刘皓挂断电话。 “这样不是挺好么,海来死了,黄铭也被抓进去了。黄老头一家消停了,皆大欢喜……”程东道。 “那王燕羽呢?”刘皓打断他,“王燕羽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刘皓的话让陈浩然愣住了,过了两三秒,他忽然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怔怔地看着程东:“难道是你……” 程东的脸色猛地沉了下去,道:“事至如今,这一切还有区别吗?” “有区别,区别大了,”刘皓顿了顿,露出一个痛苦的笑,“是王燕羽求你推她下楼的吧?” 那日,程东坐在王燕羽床边,后者仰视着天花板。海来昨天来过,用委婉又残忍的方式告诉王燕羽,她的新闻不值一提。 两人静默着,半晌后,程东握住王燕羽的手,说:“要不你报警,我帮你。” 王燕羽扭头看着他,脸上露出自嘲的笑:“那有什么区别呢?被警察说活该,和被记者说活该,有什么区别呢?” 她的话如毒蛇般纠缠在程东的心坎上。程东还记得他在楼顶发现王燕羽时的情景,她无力地靠着墙,盯着程东一字一句地道:“你帮了我这么多,你再帮我一次吧,你就再帮我一次吧?” 程东痛苦地看着她,等回过神时,双手竟已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 程东看着刘皓,慢慢回忆着整个过程,面色凄惶。 之后,他找上了陈浩然,陈浩然负担不起巨额的医疗费用,正愁没个出路,程东正好为他提供了理想的故事构架。 唯一的条件是,陈浩然把事情捅到海来那里,让海来参与进来。而海来此刻也知道了王燕羽的死,他唯恐有人查出事情的真相,陈浩然的故事无异于雪中送炭。 程东和刘皓良久地对视着,楼下远远地响起警笛声,刘皓的神色更添一分痛苦。 “连被捕也是你事先想好的,警察谋害了记者,多么新鲜的话题,肯定有无数人会对其中的故事刨根问底。这样一来,你可以在杀了海来的人之后,连带着杀掉他的名誉,你还可以为王燕羽叫屈,你真是算无遗策——” “燕羽是个好姑娘。”程东开口,“她误入歧途,巧合下认识了我,已经准备好好和我过一辈子了。凭什么她就该遭这些罪,该被谴责的是伤害她的人,包括这里的护士、医生,他们都该死,只可惜我没了时间——” 刘皓抿着下唇盯着程东,后者脸上渐渐浮现出自嘲的笑:“之前的事,你一直在帮我,之后的事情也拜托你了。” 他话音刚落,门已经被人踢开。队里的同事蜂拥而入制住了他。刘皓别过头去,等一切归于平静后,他摸出电话。 “喂,是日报社吗?我这里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
那个温暖的午后,我躺在病床上,在和煦的阳光里辗转难眠对面的女孩子安静地睡着,枯黄的头发散乱地堆在惨白的枕头上,脸色苍白,嘴唇青紫,那是心脏病导致缺氧的表现。 她躺着,呼吸微弱得让人难以察觉。她像个死人一样。我远远地看着她,觉得那张憔悴的脸似曾相识。我拿起床几上的镜子,镜子中也有一张苍白的脸、一对青紫的唇。不过那双眼还有点神采,眉目间还可以看得到蓬勃的生机。我笑了,是不是得了同样的病,连模样也会变得酷似了昵? 那个女孩儿,我是看着她住进来的。就在今天上午,她被一对衣着破烂的父母送了进来。我看着他们哭泣、下跪、磕头,最后用粗糙的手捧出一大堆破旧的零钱往主治医生的怀里塞。 我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她小小的蜷缩的身体,以及床几上那几个烂得有点酒味的苹果。听说她的心脏病已经很严重了,若不是家境的窘迫,是早该入院的。 我拿了几个苹果,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床前,我走得十分轻,因为我知道心脏病人敏感得可以被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惊醒。放下苹果,我转身准备去院子里走走。突然,身后躺着的女孩轻轻地说话了。 “谢谢。”轻得像一声叹息。我红着脸转身:“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看见女孩微睁着一双无光的眼,气喘吁吁地准备坐起来。 “你睡会儿吧,这个病,是很容易困的。” “不了,已经睡醒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她已经穿上了自己那双不成对的拖鞋,一只是绿色的长江七号,一只是粉色的kitty猫,我觉得好心酸。 “我叫阿虹。”“我叫阿霓。”我们的手握在了一起。 夜静得不真实,我翻来覆去,只觉得心脏“咚咚咚”地在胸腔里乱跳。对面的阿霓已经搬到隔壁的准备病房去了,明天就可以做心脏移植,一个匿名的好心人给了她足够的费用。 我忽然喘不上气来,黑暗不断地向我挤压,我哆嗦着伸手,想去按铃。一阵穿堂风吹开了半掩的门,一个黑影无声息地在门口一闪而过,我尖叫一声,本已疯狂乱跳的心顿时不堪负荷。最后的意识里,我隐约听见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如世界末日般让人恐慌。 “妈。”我睁开眼,全身无力。 “你吓死妈妈了,阿虹。你知道吗?你又昏倒了。幸好医生及时为你做了移植手术。你现在已经有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了。快把身体养好哦,你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 “嗯。”我没精打采地敷衍,对这个好消息竟然失去了兴趣。 我忽然想到—个问题:“妈,阿霓的手术怎么样?”我抓着妈妈的手,掌心沁出薄汗,微微发抖。 “你晕倒的那晚,阿霓心脏病发,医生——没能救回她。” 我的心,忽然难过得不成样子。床头的相框里,两个模样酷似的女孩身后,正一片阳光明媚。 我走在偏僻的河滩上,鹅卵石光滑冰冷,河风吹着我的脸,我不停地走着。在漆黑的河的尽头,我看见蹲在河边的阿霓。 “阿霓阿霓,我好想你!”我雀跃地跑过去。阿霓咀嚼着,牙齿沾满碎肉,血流一地。我上前扳过她的肩,“你在吃什么?” “我的心。” “好……好吃吗?” “苦苦的,苦苦的,我的心,苦苦的。” 一声响雷把我从噩梦中拯救出来,雨随着风闯进我的窗子,白色的窗帘扬得老高。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泪不住地流下来。阿霓,是你借梦来看我吗?阿霓,是你还有牵挂吗? 我下床,准备去厨房倒杯水,却感觉到双脚的异样。—个闪电划过夜空,短暂的一秒光明我看清脚上的拖鞋,绿色的七仔和粉红的Kitty邪气地笑着。我尖叫着,失去了知觉。 我无法解释那夜的梦境和那双在我醒后就神秘不见的拖鞋,家里没有人相信我,他们总是把这些归结为我的大病初愈。可是阿霓的影子开始不断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无孔不入。 她会在妈妈买回来的苹果里放上一个烂得有些酒味的苹果;会在我的床头放上一颗她从垃圾堆里找出来的那种不规则的红得似血的玻璃,那是她曾经让我看过她的珍藏,一盒子的那种玻璃,她叫它们玻璃花;我拉开抽屉会看见一颗她为我用柳枝编成的心;甚至她向我形容过的那只没耳朵的秃头猫都会在我家的街角徘徊,瞪着碧绿幽深的眸子,盯着我远去,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阿霓给我的提示,她想诉说对我的想念还是发泄对自己薄命的不满?或是她在另一个世界依然凄苦? 我明白,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疯掉。我绞尽脑汁回忆和阿霓相处的日子,她想要的玩具,她想吃的东西,我——买了回来,一件一件放在她坟前。可是我第二天再去看时,那些东西都被踩成碎片,就像一个不满的孩子拿东西出气一样。我甚至可以想象,在沉静如水的夜晚,阿霓从坟里爬出来,一边气恼我的不解人意,一边用双脚践踏那些玩具和食物。 于是阿霓依然夜夜入梦,夜夜嚼着半颗心,向我说着同样的话:“我的心,苦苦的,苦苦的……” 最后,我决定去看望阿霓的父母。我想那是她真正的牵挂。 一个桥洞里,没有床,只有几张铺在地上的破棉被。一只铁锅里还有半锅杂烩。河风吹过来,刺骨地冷。我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坐在一张小矮凳上,看着这一切,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是谁?”阿霓的妈妈偻着腰出现在我面前。桥洞很暗,我只能看见一个逆光的影子,头发被风吹得很高。我闻到了她身上哀伤的味道。 “我……我是和阿霓住在一个病房的,我叫阿虹。”我站起来,把唯一一张凳子让出来,扶阿霓妈妈坐下来。 “谢谢你还来看我。阿霓是我们捡来的孩子,这孩子可怜,医生说,要换心。说得容易,我们哪有钱?好不容易有好心人答应帮我们,可是她又是什么阴性,心源很不好找,等到终于有了心可以换,却又……是我们阿霓命不好,没挨到手术就死了。”阿霓的妈妈絮絮叨叨,一双昏黄的眼睛盯着我,面无表情,似乎在说着这水长大的吧? 阿霓的妈妈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呵——”,像有人在拉动一个破风箱。我毛骨悚然,“阿姨……” 她不理睬我,自顾自地呵呵笑着,径直走了出去。 “扑通”,阿霓的妈妈一头扎进了翻滚着的江水里。我向外跑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连阿霓唯一的牵挂都无力保护。腹部一阵翻江倒海地痛,我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我再次醒来已然是三日之后。 妈妈说,阿霓的妈妈因为接连的刺激,神智已经错乱。她在给我喝的水里,下了很多高纯度的氰化物,若不是司机看见有人落水冲进桥洞及时发现了我,我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个女人疯了。你以后别到处乱跑,爸爸很担心的!”爸爸抱着我,心疼地说。 可是,她疯了吗?—个疯子可以说出那样有条有理的话吗?一个疯子可以一步步引我喝下毒药吗?她又是在哪里得到的氰化物呢? 自从阿虹手术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 她从医院带回一双破烂的拖鞋,又如获至宝一般藏在床下,我依稀记得那是那个因心脏病突发而死去的女孩的。我知道她们同病相怜,彼此又要好,好到可以以命相换。可是别人孩子的命,怎么及得上自己孩子的呢?我想每个妈妈都会像我一样的。没有阿虹,我的丈夫,也不会再要我这样一个曾经抛弃过女儿的人吧?我只是想要个家,过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一切,不是我的错。 那晚,我被阿虹的尖叫声惊醒。那声音绝望凄历,像极了那个女孩子临死前的呼号。我和丈夫推开房,看见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穿在自己脚上的拖鞋——她居然穿上了自己带回来的那双破拖鞋——就像被吓破了胆。丈夫忙脱下她的拖鞋,让我拿出去扔掉。我拿着那双拖鞋,整个人都在发抖。 阿虹开始晾恐度日。她常常会从我买的苹果里发现一个烂得有些酒味的苹果,可是我买的每一个苹果都是千挑万选毫无瑕疵的;她会拿着一颗红色的碎玻璃哭着睡去;她甚至告诉我她回家时在街角看见了一只没有耳朵的猫……她伏在我耳边,口里吐出热热的呼吸却让我觉得周身冰凉。划说那只猫的眼睛是绿色的,豁嘴巴,牙齿尖利在阳光下闪着白森森的寒光。 我还曾经见她半夜出门,走到那个女孩儿的坟前,然后失控地大哭大笑,把坟前的祭品踩得粉碎。我认得,那些东西都是她白天精挑细选买来的。我只好每夜将哭累后的她带回家,她很乖,只是一直不停地说:“我的心,苦苦的,苦苦的……” 阿虹,你的心苦苦的,那我的心呢? 我想,不是她疯了,就是我疯了。 后来她去见了那个那女孩的妈妈,那个女人居然投毒要她死。我看见她的尸体被从江里捞起来时候,居然还瞪着一双眼。 我无法忘记那双眼。我战战兢兢地度日,直到我把事情告诉阿虹以前所住医院后勤部的小张,她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她说,这种情况在医学上是可以解释的,那一定是因为她移植了别人的心脏,所以就可以看到那个人的生前点滴,最好是让她去见见心脏捐献者的家属。 我把这事交给她,希望一切都可以好起来。 我从手袋里找出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句话,笔迹拙劣,是阿霓的字迹:“你的心,我们的心!” 阿霓,你是想让我去感谢他们对吗?是他们的儿子救了我。 我找了去。 “阿姨……”开门的是年过半百的女人。 “你是谁?”女人面无表情。 “阿姨,我是阿虹,是您儿子的心救了我。”我看着眼前的女人的满头银丝和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悲凉凄苦,鼻子酸酸的。 她一侧身,把我让进屋里,屋子里的一面墙上挂着好几张照片,居然,也有我的。“阿姨,这是……” “呵呵呵!”女人笑着,像有人在拉一个破风箱,“这些,都是活在我儿子的尸体上的人啊,这个女孩子有我儿子的眼睛,这个有肝,这个有肾,还有你,你的心,也是我儿子的!”她用枯枝一样的手指狠狠地戳向我的心口,“你的心,你的心,是我儿子的!” 我哑口无言。 “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我的傻孩子居然会在生前就签了什么器官捐献的文件。呵呵呵,他的眼睛还没有合上,他的眼角还有泪,他还有话未说完,他们就把他拉走了。他们把他的肚子剖开,心肝脾胃,一件件地拿出来,明码标价,像市场上的猪肉一般的廉价。没有人知道是谁撞死了他,他走在人行道上,牵着他的女朋友,一辆车把他撞倒了,可是他的女朋友却分毫未损。我儿子的血型很特别,听说当时有两个女孩子都配型成功了,可惜有个女孩手术前死了。” “你是说,那两个女孩子的血型都一样?都适合移植他的心?”我的心不住地颤抖,全身冰冷。 “对!除了你,还有一个叫阿霓的女孩,你该知道你有多幸运了吧。”她桀桀地笑。 我逃出那个房子,女人追出来,喷着腐烂的气息,悄悄地在我耳边说:“午夜,我总是在你的照片上看到另一个女孩子。她穿着一双旧拖鞋,一只是红的,一只是绿的……” 像刚从冷水里捞出来,我茫然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走着,我和阿霓的血型……我们都可以移植同一颗心脏……我们如此相像……我们……阿霓,是这样吗?那是我们的心?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真相吗? “阿姨,我……我想要一只小白老鼠。”我拽着后勤部张阿姨的胳膊撒娇,“你去帮我拿一只好不好,就一只……” 张阿姨长得很漂亮,三十多岁了还是单身。我住院的时候她总是陪我聊天解闷。 “你啊!你在这等着,别动我的电脑啊,我在整理最近医院的监控录像,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放心啦,快去嘛,我要一只大的。”我继续周旋,一双眼睛却盯着那台电脑,紧张得发抖。“妈妈,你快回来吧,我很不舒服,心跳得好快,好乱。” “好,宝贝。” 妈妈回到家,她的头发已经没有以前的光泽了,眼角眉梢也染上了凤霜。我今天才发现,原来妈妈已经老了。 “妈妈,你还记得阿霓吗?”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满面。 “嗯,怎么了?”妈妈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是死了的那个吗?” “对!当然是死了的那个!当然!当然就是你吓死的那个阿霓!”我再也无法自抑,把手里的u盘扔向她,“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那夜我看见了你,穿着黑衣,装神弄鬼,你吓死了阿霓!你是不是没有想过病房的监视器已经把你照得清清楚楚?!” 妈妈的脸色惨白:“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已经……不,阿虹,妈妈只是不想你再受苦,你的血型那么特别,是多难得才找到合适的心源,可是院里却说阿霓的病情更重,决定让她先做移植……妈妈不想失去你,真的!” “不想失去我?你是不想失去我还是不想失去这种富贵生活?你怕我死了,爸爸就会再次不要你。可是你知不知道,阿霓,阿霓是你当年卖掉的那个女孩,是我的孪生妹妹!哈哈,如果当年我不是生了病,卖不出去,恐怕我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了。我让私家侦探去查,没想到,却查出这么一个肮脏龌龊的母亲!当年,爸爸突然发迹,你刚生了我们他就喜新厌旧,不要你了。你为了自己以后的好日子,竟然想要把我们卖了换钱。后来爸爸出了车祸,再也不能生育了。他回来找我们。哈哈!你骗爸爸说阿霓病死了。你当时是不是很庆幸还没有把我卖出去?不然爸爸怎么会重新接受你?而被你卖掉的阿霓,在养父母死了之后,就被…对乞丐收养了。你没有想列吧,被你卖掉那么些年的女儿,居然让你自己给活活吓死了!” “不——”妈妈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冲出门去。 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哭得撕心裂肺。 妈妈死了,死在江里,找到的时候,已经泡得发涨。 半年后。“宝贝,爸爸给你找个新妈妈好不好?”爸爸说。 “好啊,在哪里?”顺着他的指引,笑吟吟的张阿姨走过来。 “阿虹,以后阿姨可以帮你拿好多白老鼠来玩哦。” 我觉得阳光瞬问变得寒冷。我有那么多的疑问: 妈妈应该?就把视频删掉了,为何我却能在电脑里找到? 资助阿霓的好心人是谁?是谁撞死了那个捐心的男孩? 妈妈真的是自杀杀吗?是谁给了阿霓妈妈氰化物? 真的是阿霓指引我找到那个捐心男孩的妈妈的吗? 没有人可以解答。 我真的不能理解,这大人的世界…… ...
Chapter1 在某家高考补习班里,一张大大的模拟考排名表就贴在教室的外面,一群复读班的学生争先恐后地挤到前面去看自己的成绩,刘宇翔好不容易挤到稍微看得清楚的位置。他找到自己的学号,由左往右把自己的分数看了一遍,一直看到最后一组数字,298,那是全补习班的总排名。 宇翔的心底凉了半截,他想:又是物理害的,这次的物理考了18分,回家铁定被老爸骂死,他心里一边暗骂着,一边垂头丧气地挤出人群,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刘宇翔一进门就看到爸爸一张臭脸,爸爸从桌上拿起了一张印着蓝色小字的纸,递到他的面前,说道:“哪,你的成绩单。” 刘宇翔眼睛看着地板,低声地说道:“我在补习班看过了……” 爸爸把成绩单揉成一团,往地上一丢,骂道:“你知不知道你重考花了我多少钱?你现在考这个分数想怎样?不想念了是不是?不想念书就早点讲,看是要到工厂做工还是什么,强过在家花我的钱当米虫。” 刘宇翔不敢顶嘴,静静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妈妈从楼上走了下来,看了看低着头的儿子,转头向气冲冲的丈夫说道:“你每次只会讲这些,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考不好?只会骂,我生儿子来让你骂的吗?” 爸爸向她瞪了一眼,气呼呼地叉着腰,说道:“那是他欠骂,怎么我不骂他姐姐偏要骂他。” 妈妈从地上捡起成绩单,说道:“一人一种命,你怎么不拿自己跟小叔比?” 爸爸听到这句话,原本涨红了的脸更加红得发紫了。刘宇翔见爸妈就快要吵起架来,低声地说道:“我上楼洗澡去了。”说完就往楼梯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听到爸爸在后面大声说着:“你最好给我认真一点念书,今年再没考上,看我赶不赶你出去……” 刘宇翔捂住了耳朵,加快脚步往三楼走。洗完澡,刘宇翔回到房间看书,每隔半个小时,爸爸就会上来巡视一遍,刘宇翔烦得都快爆炸了,眼睛盯着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爸妈都睡了。 刘宇翔溜到一楼,打开了电视看,连转了好几个频道都没啥好看的,就把电视关掉了。放下遥控器,走到厨房翻冰箱,翻来翻去只有一些要调理的东西,没有现成的。刘宇翔撅了撅嘴,关上了冰箱门,上楼带了钥匙跟钱包然后开门出去了。 宇翔走到附近的小吃店,点了一份炒米粉跟贡丸汤,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当时店里的电视上正放着一部外国恐怖片,他看着看着,觉得很好笑,心想:为什么恐怖片都拍得那么白痴呢? 过了一会儿,老板把东西送了上来,他边吃边想:如果让我来拍,我要怎么样来吓人?想着想着,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念头:用电话来吓人一定很好玩。刘宇翔窃笑着把宵夜吃完,付了钱后,走到了附近一个电话亭,把电话卡插进公用电话后,随便拨了一组七位数号码。 嘟嘟嘟……打通了,宇翔怀着不安的心情,等着另一头的人把电话接起来。响了二十来声,有人接起电话了:“喂……谁啊?” 刘宇翔吸饱了气,对着话筒大喊:“呜啊……”尾音拉得长长的,像鬼叫似的,叫完后宇翔迅速地挂上电话,这时一股爽快的感觉从脚底窜上了脑袋。在电话亭里笑足了两三分钟后,他心满意足地走回家去。 过了几天,刘宇翔下了课跑到补习班隔壁的网吧上网,他到处乱找,把一些恐怖影片的声音都录了下来,像合成的地狱声音,虐杀,处决,战争纪录片的哀嚎声,找到的越来越多,索性晚饭也不吃了。晚自习的时候,他把录下来的带子用随身听放出来听。 在他为自己的杰作感到得意洋洋的时候,班导师走了过来,拉掉了他的耳机,在他耳边说道:“不准听随身听,听到没有?明天不准再带来了。” 刘宇翔点了点头,把随身听收进背包里,当天深夜一点,他又到原先那个电话亭里,准备试试他的杰作,随机拨了一组号码后,将随身听的喇叭对准了话筒,放出声音来,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等对方接电话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传来:“喂……唉哟……夭寿喔,哪个死人半夜不睡这样吓人……”听筒传出了一个欧巴桑的咒骂声,让刘宇翔听得心花怒放,仿佛高考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从此,每隔几天,刘宇翔就会在深夜打电话吓人,个把月下来,也不知打过多少这样的恶作剧电话了。 高考当天,刘宇翔念大学的姐姐沛娟回来陪考,钟声一响,考生们陆陆续续地进考场,刘宇翔走进教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监考老师发下了考卷,大家都埋头拼命地写。 过了几分钟,监考老师走到了刘宇翔的旁边检查准考证并核对数据,刘宇翔这时注意到他旁边的座位是空的,监考老师核对空位上的名条,低声地念道:“庞威瑜……”说着看了看表,然后用笔在考生数据上点了一下。 过了大约四十几分钟,监考老师突然出声喝道:“那位同学不要看隔壁的!”此语一出,大家都抬起头看老师。 老师这时快步走向刘宇翔这排座位的走道,刘宇翔直盯着监考老师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紧张得眼睛都瞪大了。 只见监考老师走到了空位旁边,伸出了手,指着空位上说道:“你……嗯?奇怪?”又把手缩了回来,怔怔地站在那有半分钟之久,然后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又走回教室前面去了,老师拿起了考生资料,搔着后脑,喃喃自语:“奇怪啊,这……” 在刘宇翔交卷的时候,监考老师向他问道:“同学,你左手边的考生一直没来嘛,对不对?” 刘宇翔回答:“对啊,我左手边的位置一直是空的啊!” 监考老师说道:“喔,那没事了。” 刘宇翔一边走出教室,一边不时回头看监考老师,心想:这老师有什么毛病啊? 好不容易所有的科目都考完了,沛娟跟宇翔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到停车场开车,两人一起走着,沛娟问道:“怎样?好不好考?” 宇翔回答:“还好啦,应该能考上吧。” 沛娟捶了他肩膀一下,说道:“最好是这样,不然老爸骂死你。” 宇翔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沛娟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宇翔,说道:“我上一下厕所,你等我一下。” 宇翔就站在原地等着姐姐回来。姐姐刚离开一分钟,袋子里传出了手机的铃声,宇翔转过头看,姐姐不知道到哪里上厕所去了,于是他就打开了袋子,拿出手机来,按下了yes键,说道:“喂……我姐不……” 话才说到一半,只听到:“呜呜呜……”是个男生的哭声,听声音年纪不大。 刘宇翔笑道:“哇,大白天也来这套啊,想吓我,你也做点功课吧。” 话筒这时传出了笑声:“嘻嘻……找到你了……呵呵……” 诡异的笑声让宇翔不禁感到毛骨悚然,骂了声:“神经病!”然后就把手机切掉了。 这时沛娟刚好回来,看到宇翔拿着她的手机,于是问道:“刚刚有人找我吗?” 宇翔把包包跟手机递给沛娟,说道:“没有啦,是神经病打的,阴阳怪气的。” 沛娟拿起手机,按了几个按键,奇道:“咦?没有来电记录啊,” 宇翔说道:“对方隐藏电话号码吧。” 沛娟说道:“不,我这只手机是易利信的,隐藏号码是不可能接听的,你确定刚刚有人打来吗?” 宇翔一脸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Chapter4 隔天考完试的下午,宇翔骑着摩托车到东海别墅去,宇翔在一个公车站牌底下等了十来分钟,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的女孩子走了过来。 宇翔看到她的脸,不待她讲话就快醉了,呆呆地直盯着对方。 那女孩子被看得有一点不好意思,脸红地说道:“我是庞丽怡,请问你是刘同学吗?” 宇翔痴痴呆呆地点点头,答道:“对啊,我叫刘宇翔,是姓刘没错。” 庞丽怡看宇翔这么说话的样子,掩着嘴笑了起来。 宇翔这才察觉自己一副八辈子没看过女人的样子,他拨了拨额前的头发,正色道:“不好意思,我总以为像你这样的美女是不可能在聊天室里出现的。” 庞丽怡用双手捂着脸颊,腼腆地说道:“真的吗?你这样说,我会脸红啦。” 宇翔这时恢复了痞子的本色,伸出手垂着手掌摇了摇,说道:“亲爱的,我是不会对美女说谎的,又不是日行一善。啊,你想去哪玩?我对这一带不熟。” 庞丽怡说道:“我也不是很熟耶,你有什么打算?我们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没关系啊,” 听她这么一说,宇翔喜出望外,说道:“那好,那……先到我们学校附近吃东西好不好?” 庞丽怡点点头。 于是两人乘着一部摩托车到了一家咖啡厅吃东西,之后又到市中心逛街,一路逛到百货公司去。两人逛着逛着,到了一个卖登山装备的专柜前面,宇翔正低头看着一支美军野战手表。 庞丽怡突然说道:“我们去看夜景,好不好?” 宇翔一听,心想:哇,看夜景,好有气氛啊,嘻嘻……正窃笑着,看见庞丽怡正用她的大眼睛看着他,连忙说道:“好啊好啊,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不错,我们走吧。” 两人就这样来到了某大学的后山上,宇翔找了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用手拍了拍,坐了下来,又向庞丽怡招招手,说道:“丽怡,你也过来坐啊!” 庞丽怡走过去坐了下来,双手轻轻捶着腿,说道:“好累啊,怎么这学校这么大?” 宇翔盯着她的动作,视线全放在她长长的腿上,这样看了两三秒,才说道:“唉……这样才好,没有什么人。” 庞丽怡回头瞪他一眼,说道:“为什么没有人才好?你想干吗?” 宇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比较安静才不会打扰到我们聊天嘛。” 庞丽怡从包包里拿出了小镜子跟梳子,一边照着镜子梳起头发来,一边说道:“我还不想这么早交男朋友,你别打歪主意。” 宇翔看着她梳头发的样子,实在是够迷人,忍不住说道:“真的吗?那我岂不是要憔悴而死。”又握拳假装揉着眼睛,装作在哭的样子。 庞丽怡看他这副德行,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拿起梳子敲向宇翔的脑袋,笑道:“死登徒子,揍死你!” 宇翔见庞丽怡又展露出笑容,庆幸自己没把气氛弄僵,又赶紧想要找个话题时,庞丽怡问道:“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啊?” 宇翔答道:“喔……我家只有两个小孩,我还有一个姐姐,大我一岁,” 庞丽怡收起镜子梳子,说道:“喔……那她也还在念书吧。” 宇翔道:“对啊,F大二年级。” 庞丽怡叹了口气,用羡慕的口气说道:“真好,你姐姐疼不疼你?” 宇翔不明白她为什么叹气,抓了抓头发,说道:“还好啦,很少有姐姐对弟弟不好的吧。” 庞丽怡点点头,表示赞同他说的话,宇翔反问她:“你呢?你不会是最大的吧?你比较像是老么的样子。” 庞丽怡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刷了几下,挑起眉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老么,我看起来很娇生惯养吗?” 宇翔连忙摇头,说道:“不是啦,感觉嘛。” 庞丽怡低下了头,说道:“我的确是老么,原本还有一个大哥。” “原本?”宇翔奇道,他想不透这是什么意思, 庞丽怡缓缓地说道:“我跟我大哥是异卵双胞胎,但是他在高考的时候死了。” 宇翔一听,惊讶地说道:“死了?呃……对不起,我是说……怎么会?” 庞丽怡从包包里拿出皮夹,在宇翔的面前摊了开来,里头放着一张庞丽怡与大哥的两人合照。宇翔仔细地瞧了瞧。 庞丽怡轻轻地问道:“怎样?我哥帅不帅?” 宇翔的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嗯……你哥哥如果生作女孩子的话,一定跟你一样漂亮。” 庞丽怡勉强地笑笑,说道:“我哥原本应该跟我一样念大学的,可惜他在高考前几天心脏病发作,然后就这样走了,都怪我……”说完又低下了头。 宇翔挨近庞丽怡的身边,鼻子里闻到的都是她身上的香味,一股冲动想抱抱她,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不是说他是心脏病去世的吗?” 庞丽怡转过头去,似乎不愿再想起这件伤心的事,宇翔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只呆呆地看着她的侧脸,过了一会儿,庞丽怡幽幽地说道:“如果是我去接那个电话,我哥也不会死了……” 电话!这两个字把宇翔吓了一大跳,他结结巴巴地问道:“接……接个……电话怎么会死人?怎……怎么会?” 庞丽怡没理会他,继续说下去:“当时我已经去睡了,只剩我哥还在开夜车念书,大概两点多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我哥大概是怕吵到我爸妈,就赶紧下楼去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隔了好久,我觉得奇怪,哥跟谁讲电话讲这么久,我下楼去看,我哥他……他已经倒在电话旁边了。”最后的这几句,庞丽怡已经是用哽咽的声音来说的了。 宇翔心中大疑,问道:“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庞丽怡说道:“我跟我哥都是应届生,就在去年的六月份。” 宇翔一听更惊讶了,说道:“我记得你在聊天室里说过,你也是高雄人对吧?” 庞丽怡还是没有回过头,也没回话。 宇翔在心里面把整件事从头思考了一遍,他当时所打的电话都是随机拨的号码,但一定是七位数,也就是没有区号,这么一来,他所打的恶作剧电话,想必都是在高雄。而高考前一个多月他开始打这种电话,一直到快考试的前几天才停下来,时间地点都对了,只不过他没有把打过的电话记下来,也没办法断定庞丽怡的哥哥就是接到他打的电话。虽然如此,宇翔的额头跟背上还是冒出了冷汗,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庞丽怡这时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说道:“我哥叫庞威瑜,你认得他吗?” 庞威瑜,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宇翔皱着眉想了一下,说道:“好象有印象,但是……” “高考的时候我就坐在你隔壁,你怎么会不认得我?”庞丽怡这时的语调完全变了个人,虽然还是细声细气的,但听起来就像是个男生的声音。 宇翔听到她这一句话,吓得往后跳了开来,颤抖地说道:“你……你的声音?”又想到刚刚话里的内容,顿时回忆起来,庞威瑜这名字就是高考时,监考老师点到他隔壁缺考的位置时所念出来的。 宇翔这时整个头皮都麻了起来,指着庞丽怡说道:“你……你不要装神弄鬼吓唬我。” 庞丽怡这时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像是罩着一层霜似的,一股说不出来的恐怖,宇翔又往后退了几步,眼睛仍然盯着她,害怕她有什么突发的举动。 这时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向着宇翔走了几步,突然按着自己的心脏叫道:“呜……我的胸口好痛……我……好痛……”然后痛苦地蹲了下来,一张原本美丽的脸扭曲得像鬼一样,又伸出了掌心朝上张开成爪形的右手,说道:“来,我带你到下面陪我。” 宇翔一时惊慌失措,原地转了几个圈子,然后朝着山下拔腿就跑,跑了几十公尺,庞丽怡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幽怨地说:“你为什么要跑?你不是很喜欢我吗?”说完又伸出手要去拉他。 宇翔身子往旁边避开,一个踉跄,从石阶上一路滚下了山,惨叫的声音响遍了宁静的校园,一群路过的学生围在宇翔旁边。 宇翔痛苦地躺在地上,哀叫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慢慢地听不见了…… ...
第一天 星期六 在那个房间里醒来的时候,我不知身处何处,感到很害怕。我能够看到的只有一盏昏黄的电灯,发出黄色的、微弱的光,照着周围的一片黑暗。四周是钢筋混凝土砌成的灰色墙壁。这是一间狭小的正方体房间,连窗户都没有。我似乎被人关到了这里,并且发生过昏迷。 我用手支着身体坐起来,这时按在地上的手掌传来水泥地的冰冷和坚硬。我转头看了看四周,结果头痛得厉害,要裂开了一般。 突然我的背后传来哼哼声,回头一看,原来我的姐姐躺在我旁边,正跟我一样按着头呢。 “姐姐,你没事吧?” 我摇着姐姐的身体,于是姐姐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坐起身,跟我用同样的姿势看了看四周。 “这是哪儿?”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这个房间里只有一盏裸露的电灯垂在天花板下面,光线比较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我不记得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房间的。 我能记得的就是我跟姐姐当时正走在郊区一个百货商店附近的林荫道上。姐姐要照顾我,直到妈妈买完东西。这对我们俩来说都是件让人不愉快的事,因为我都十岁了,根本不需要人照顾,自己一个人就行了。而姐姐呢,她好像也不想管我,想自己玩。但妈妈不允许我们两个人分开行动。 我和姐姐俩人在不愉快的气氛中走在散步的路上。路上铺着砖头,构成了一定的图案,路两旁是舒展着枝条的树木,给路人带来了阴凉。 “你要是留在家就好了。” “什么呀?真小气!” 我和姐姐俩人经常对骂。她都快成高中生了,竟然还跟我一样吵架。就是这一点让人觉得奇怪。 我们正走在路上的时候忽然后面的树丛里有人说话。我们转过头去,但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感到头上一阵剧痛,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这个房间里了。 “好像有人从背后袭击了我们,然后我们就昏过去了……” 姐姐站起来,看了看手表。 “已经到星期六了……现在恐怕是夜里三点。” 姐姐的手表是数码的,她特别喜欢这个手表,碰都不让我碰一下。表盘是银色的,上面有个小窗户,显示着今天是星期几。 房间的高度、宽度、长度大概有三米,正好成立方体的形状。房间的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灰色的、坚硬的水泥,电灯的亮光在墙面上落下模糊的阴影。 只有一扇铁门,但门把手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厚重的铁板直接嵌在了混凝土的墙壁里。 门的下面有一条五厘米左右的缝隙,光线透过缝隙反射到地面上,可能是门外边的灯发出的光吧。 我把膝盖跪到地上,想透过缝隙看看外面有什么。 “看到什么了?” 姐姐一副期待的口吻问我,不过我只是摇了摇头。 四周的墙壁和地板都不太脏,没有积着灰尘,可能最近有人打扫过了吧。我感觉我们好像被关进了一个灰色、冰冷的箱子。 屋里唯一的照明——那盏电灯吊在天花板的正中央,我跟姐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时候,两个人的影子就会在四周的墙壁上走来走去。电灯的亮光太微弱了,屋里的角落里还留有挥之不去的黑暗。 这个正方体的房间只有一个特点。 地面上有一条五十厘米宽的沟。如果把门这一面当成正面的话,那这条沟正好从左手边的墙壁下方开始,一直延伸到右手边的墙壁下方,横穿了房间的中央部分。沟里流着浑浊的水,水从左向右流淌着。沟里的水发出异样的味道,接触到水的水泥部分已经变了色,变成了一种可怕的颜色。 姐姐拍打着门大声喊道: “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门很厚,再怎么拍打也不会凹下去。拍打铁块时发出的无情的声音,似乎在说人的力量根本打不开这扇门。沉闷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着。 我伤心起来,站在那一动不动。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出去呢?姐姐身上的包也没有了。姐姐虽然带了手机,但放在包里了,所以现在根本没办法跟妈妈联系。 姐姐把脸贴近地面,对着门下面的缝隙大声叫喊。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身体的深处发出呼救的喊声,喊得浑身是汗。 这次好像远处有人的声音,于是我跟姐姐对望了一眼,明白了除了我们这附近还有其他人。但是那个声音不太清楚,听不清内容。就是这样我还是有点放心了。 我们拍、踢了一会门,不过根本没用。最后我们都累了,睡了过去,早上八点钟的时候醒了过来。 在我们睡着的期间,有人穿过门下面的缝隙塞进来一片面包和盛着干净水的碟子。姐姐把面包撕成两半,把其中的一半递给了我。 姐姐很在意塞面包进来的那个人,因为肯定是那个人把我们关在这里的。 横穿房间的那条沟,在我们睡着的时候仍在不紧不慢地流淌着。沟里发出物体腐烂的味道,让我觉得很恶心。水面上漂着虫子的尸体和残羹冷炙,横穿这个房间,向远处流去。 我想上厕所了,于是告诉姐姐。结果姐姐看了一眼门,摇了摇头,对我说道: “看来没人会把我们放出去,你就尿到这条沟里吧。” 我和姐姐都在等着从这个房间里出去,但等了又等,仍然没人来把门打开。 “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把我们关到这里的呢?” 姐姐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自言自语道,我则坐在沟的另一侧。灰色的水泥墙壁上有电灯形成的亮光和阴影。我看着姐姐疲惫的脸,伤心起来,我想早点离开这个房间。 姐姐又朝门下面的缝隙叫喊,结果听到了人的回应。 “果然有人。” 但是由于回音,根本听不懂那人在说什么。 而且一天之内好像只有早饭,那天在那之后就再也没人送吃的来。我跟姐姐抱怨说我肚子饿,结果姐姐训了我一顿,说“这点饿给我忍着”。 由于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通过看表知道现在是傍晚六点左右。这时门的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坐在角落里的姐姐猛地抬起头,而我则跟门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脚步声在不断靠近,我感觉有人在朝着我们被关的这个屋子走来。这个人一定会向我们解释他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我和姐姐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门被打开。 但是结果跟预想的并不一样,脚步声从门前径直走了过去。姐姐脸上轻松下来,贴近门,向着门下的缝隙喊道: “等一等。” 但是发出脚步声的人没有理姐姐的叫喊,还是走远了。 “他看来根本没打算把我们从这里放出去。” 我害怕起来,这样说道。 “不可能的。” 姐姐这样反驳道,不过通过她的脸就能明白,她也是嘴上这么说而已。 从在这个房间醒来的时候算起,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 在这期间我们听到了很多声音,有开关铁门的声音,机器的声音,听起来像人的声音,还有脚步声等等。但这些声音由于回音,都听起来像动物的吼叫声,感觉整个空气都在震动着,根本听不清楚。 不过我跟姐姐所在的这个房间一次都没被打开过,我们于是又靠在一起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 星期天 睁开眼睛的时候,门下面的缝隙处又放着面包,但没有装水的碟子。昨天塞进来的碟子还在这个房间里,于是姐姐猜测可能因为我们没把碟子递出去所以没有水喝。 “真是可恨!” 姐姐不无后悔地说道,拿起碟子。她本想把碟子扔到地上的,但还是忍住了。如果摔坏的话,说不定再也喝不到水了。姐姐可能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吧。 “必须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但是怎么才能出去呢?”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结果姐姐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转移到了横穿房间的那条沟。 “这条沟肯定是给我们当厕所用的。” 沟的宽度有五十厘米,深度有三十厘米。从一侧的墙壁下方延伸出来,通到另一侧墙壁的下面。 “这条沟要是我爬的话就太小了。” 姐姐的意思是如果是我爬的话,还能通过。 看了姐姐手腕上戴的表,知道现在是中午。 结果是我要按姐姐说的那样,从沟里爬出去。如果这样能到达这个建筑的外面的话,就可以向人求救。即使到不了外面,也可以多了解一些周围的情况,姐姐是这样考虑的。 但是我可不想爬那条沟。 为了进沟里,我脱得只剩下内裤,就是这样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我必须进入那浑浊的水里,这让我觉得很痛苦。姐姐似乎也了解我的感受。 “求求你了,就忍一忍吧。” 我边犹豫边把脚伸进沟里。挺浅的,脚底马上碰到了沟底。沟底粘粘的,特别滑。水只到我的膝盖下面。 墙壁里的沟的入口呈四方形,形成一个黑黑的洞。洞口很小,不过我应该能爬过去。我在班里个子是最小的。 沟继续在墙壁里延伸着,形成一个方形的隧道。我把脸靠近水面,想看看前面的情况,结果一阵恶臭扑鼻,使得我也没法看到隧道前面的情况。我只能自己潜到水里,亲眼去看看。 如果身体卡到墙壁里的隧道的话,可能发生危险的情况,所以姐姐把我的上衣和裤子还有两个人的裤带系到一起,做成了一根绳。然后把绳用鞋带系到我的一只脚上,如果情况看起来比较危险,她就会往后拽绳子,把我拉回去。 “我应该往哪边走呢?” 我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墙壁,问姐姐道。沟里的水按照流淌的方向可以分为上游和下游,分别在两侧墙壁的下方形成两个洞。 “你想走哪边就走哪边吧,不过如果你觉得到处都有隧道的话,就赶快回到这里。” 我于是选了上游的方向。如果把有门的那面墙当作正面的话,那我选择的就是左手边那个方向的洞口。我走到墙边,把身体缩到水里。脏水逐渐从脚向身体蔓延,直到包围了我的全身。那种感觉就像有很多小虫子顺着我的身体表面向上爬,然后把我的皮肤都腐蚀了。 我憋住气,紧紧地闭上眼睛,然后把头塞进水流过来那个方向的方形洞里。洞很窄,顶部也很低,我匍匐着往前爬的时候后脑勺正好顶到隧道的顶部。 我勉强在混凝土构成的方形隧道里爬着,感觉自己就像在往针眼里穿线一般。由于水流的速度并不快,所以逆水而行比较容易。 幸运的是我在流淌着水的隧道里匍匐了两米之后,忽然感觉不到之前一直顶着我头和后背的顶部了。这条沟好像通向了一个宽敞的地方。 有人尖叫。 虽然我很讨厌脏水流进自己的眼里,但还是勉强睁开了眼。一瞬间我还以为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房间。情况跟刚才一样,这里也是一个小房间,四周被灰色的混凝土包围着。而且沟继续往前延伸,横穿了房间的中部。我以为我跳进沟的上游,结果又从下游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不过并不是这样。姐姐不在这个房间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比姐姐大一些,也是个年轻的女人,不过我没见过。 “你是谁?” 她尖叫着问我,一面往后退,似乎很害怕。 我在我跟姐姐所在的房间里进入沟里,顺着上游的方向前进了两米左右,又来到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跟刚才的构造完全一样,里面也关着人。两个房间什么都一样,沟继续往前延伸着。而且应该不止这一个房间。 我向这个困惑的女人说明了情况,告诉她我跟姐姐两个人被关在了沟下游的那个房间里。接下来我把脚上的绳子解下来,准备继续往上游方向走。结果前面又有两个跟刚才一样的混凝土房间。 也就是说从我和姐姐所在的房间逆流而上,前面一共有三个房间。 每个房间里都关着一个人。 第一个房间里有一个年轻的女人。 接下来的那个房间里关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处于最上游的那个房间里关着一个头发染成红色的女人。 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关到这里了。其他人都是大人,只有我跟姐姐两个小孩。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样的,不过我的身体很小,可能就被当成姐弟组关了进来。看来我没被当成一个人计算。 头发染成红色的女人所在的那个房间再向前的话,沟里面有铁栅栏,没法再往前了。我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把一切情况都告诉了姐姐。 我的身体干了以后还是有臭味,也没有水洗澡。结果房间变得更臭了,不过姐姐并没有抱怨我。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在的这个房间,从上游数过来的话是第四个,对吧?” 姐姐自言自语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有很多房间连在一起,而且每个房间里都关着人。这让我很吃惊,不过心里也有了底。似乎有很多人跟我们处于相同的处境,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安慰。 而且所有人刚开始看到我的时候都很迷惑,不过不久就露出了喜色。似乎他们已经被关了好几天,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没有人帮她们把门打开,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样的情况,墙壁的对面是什么样。所有人的身体都不够小,没办法在沟里爬。 我准备再次进到沟里、离开她们的房间的时候,所有人都恳求我再回去一趟,告诉她们我看到的情况。 大家都不知道谁把自己关到这里的,因此她们很想知道自己被关到了什么地方、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 我把上游的情况告诉姐姐之后,又下到沟里,这次是往下游的方向走。那里也跟刚才的情况一样,有很多昏暗的混凝土房间相连。 顺着下游爬,最先到的那个房间跟其他房间的情况都一样。 里面关着一个女孩,跟我姐姐的年龄差不多。她刚看到我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然后听了我的解释之后马上就激动起来。看来她跟大家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带到了这里。 我继续顺着下游走。 又到了一个方形房间,不过这个房间的情况跟刚才有些不一样。虽然房间的构造基本是一样的,但这个房间里没有人。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电灯发着光。之前所到的房间里都有人,所以看到这个房间里没有人后我觉得很奇怪。 沟继续向前延伸。 我从这个空空如也的房间向下一个前进。没有人给我拉着脚上的绳子,不过我并不在意。下游肯定还是很多小房间,所以我就把绳子放在了姐姐所在的那个房间,没有带来。 从我跟姐姐所在的那个房间算起,下游方向的第三个房间里有一个年纪跟妈妈差不多大的女性。 她看到我从沟里站起来后,似乎并不怎么吃惊。我觉得到她的情况有些奇怪。 这个女人一副憔悴的模样,蹲在房间的角落里,全身发抖。我刚才以为她跟我妈妈的年纪差不多,原来是看错了,她实际上可能要年轻一些。 我看了看沟的前方,墙壁下方的方形洞口处有铁栅栏,没法再往前走了。看来我已经到了下游的终点。 “你没事吧?” 我有些担心这个女人,于是询问了一句。她肩膀颤抖,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全身滴水的我。 “你是谁?” 她的声音很微弱,看来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她的情况跟其他房间里的人明显不一样:她头发蓬乱,有很多头发散落在水泥地上,脸和手都被汗渍弄得很脏,眼睛和面颊下凹,看起来就像一具骨架。 我告诉她我的身份和我正在做的事。我感到她灰暗的瞳孔里闪过了一丝光彩。 “也就是说这条沟的上游还有活着的人?” 活着的人?我不太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你也应该看到了吧?不可能没看到!每天晚上六点,这条沟里都有尸体漂过去……” 我回到姐姐所在的房间,先向她说了沟下游的情况。 “那一共有七个房间连在一起,对吧?” 姐姐说完这句话,为了让我比较容易说清楚很多情况,于是给每个房间分了一个号码。从上游开始算起,逐个标上号码,我和姐姐所在的房间是第四个,最后见到的那个女人所在的房间是第七个。 之后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告诉姐姐第七个房间里那个女人说的话。如果就这么相信那个女人的话,然后告诉姐姐的话,姐姐可能会觉得我是个傻瓜。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姐姐发现了我的情况。 “还有什么情况吗?”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从第七个房间里的女人那听来的话告诉了姐姐。 按那个女人的说法,每天晚上一到固定的时间沟里就有尸体漂过去。尸体从上游漂向下游,缓缓地漂过每一个房间。 我在听那个女人所说的这个情况时感到很迷惑,为什么这么窄的沟里能装得下人的尸体呢?而且第七个房间之后有铁栅栏挡着,没法再往前了。如果有尸体漂到那里的话应该被挡着呀。 但是那个憔悴的女人是这样回答的。 漂过来的尸体都被分割成很小的一块,能够通过铁栅栏的间隙。所以只有很偶尔的才会被挡在铁栅栏外面,其他的都能从每个房间里漂过,最后漂到外面。听那个女人说她从被关在那个房间开始,每天晚上都看到有尸体的碎块穿过房间。 姐姐听我说到这些,眼睛睁得老大,盯着我。 “她昨晚也看到了?” “嗯……” 我们昨天没注意到有尸体从沟里漂过去。不,不可能没注意到,昨天晚上六点的时候我们还醒着呢。不管呆在房间的哪个位置都能看到中间的这条沟,如果沟里漂着什么可疑东西的话,我们当时肯定会觉得奇怪的。 “上游的那三个人也这么说了吗?” 我摇摇头。提到尸体的只有第七个房间里那个憔悴的女人,难道只有她因为幻觉看到那些情况的吗? 但是我忘不了她的脸,她的脸颊深凹,眼睛周围是黑眼圈,目光暗淡,让人看着像死人。她的表情像在惧怕着某种东西。关在其他房间里的人跟那个女人之间有明显的不同,那个女人肯定有过不好的经历。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这样问姐姐,不过姐姐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太清楚。我感到极其不安。 “到了那个时间的话我们就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我和姐姐坐在墙边,把身体靠在墙上,等着她手腕上的表指到傍晚六点。 手表的分针和时针终于连成了一条直线,分别指在“12”和“6”上。手表的银色指针反射着电灯的亮光,宣告了这一时刻的到来。我和姐姐屏住呼吸盯着房间里的这条沟。 房间的外面似乎有人在走来走去,这让我和姐姐心神不定。听到的脚步声跟六点这个时刻难道有什么关系吗?不过姐姐并没有向门外边的人叫喊,可能她认为喊也是白喊吧。 远处似乎有机器运作的声音。不过沟里根本没有尸体漂过来,只有无数蚊虫的尸体浮在浑浊的水面上。 第三天 星期一 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了。有食用面包被从门下面的缝隙处塞进来。我们昨天把自从第一天早餐以来就一直放在屋里的装水的碟子从缝隙处塞到了门外。因此我们今天有水喝了,看来我们的做法是明智的。可能那个把我们关在这里的人每天早上给人分面包的时候会带着一个装了水的茶壶吧。他给每个房间分一片面包,同时给递到门外的碟子里倒上水。我想象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这样挨个地走到七扇门前发面包和水的情景。 姐姐把面包撕成两半,然后把大的那一半递给了我。 “有件事要拜托你。” 姐姐又让我到沟里爬来爬去,向别的人打听情况。我再也不想下到沟里了,不过姐姐说我不这样做的话就要把面包还给她,我不得已只好听她的话。 “你需要向她们打听的有两件事,一个是她们是几天前被关到这里的,另外一个是她们有没有看到尸体从沟里漂过去。你去向她们打听一下这两件事。” 我按照姐姐说的做了。 先是去上游的三个房间。 她们看到我之后都放下心来。我问了她们姐姐让我问的那两件事。 我本来认为被关在一个没有窗户的空间里很难计算出自己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不过她们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这关了几天。虽然也有人没带钟表,不过因为一天只送来一次饭,所以只要数几顿饭就可以知道被关了几天。 接下来要去下游。不过发生了一件怪事。 第五个房间还像昨天那样,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在里面。 但是昨天空空如也的第六个房间里也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我是第一次看到。她看到我从沟里出来之后大声尖叫,哭着喊着。她好像把我当成了怪物,我费了好半天才跟她解释清楚。我告诉她我跟她一样也被关在这里,只是由于我身体比较小,能够在沟里移动,所以才会出现在她面前。解释了半天她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好像是昨天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这个房间里的。当时她在河堤上跑步,在她跑过一辆停在路上的白色货车旁时,突然头部被击中,然后就昏过去了。她用手按着头,似乎被袭击的地方还在疼。 现在我要去第七个房间。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昨天这个房间里有一个憔悴的女人,她还跟我说有尸体在沟里漂的事情,结果现在房间里哪儿都没那个女人了。她从这个房间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冷冰冰的钢筋混凝土表面形成的空间。电灯空洞地发着光。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房间好像比昨天来的时候还要干净,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关过人。墙壁和地面上没有一点污渍,只有电灯在灰色的混凝土平面上投下亮光和阴影。 我昨天在这里看到的女人难道是幻觉吗?还是我弄错房间了呢? 我回到第四个房间,把自己见到的、听到的都告诉了姐姐。 姐姐让我问的第一个问题,大家的回答各不相同。 被关在第一个房间里的染了发的女人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因为有人送了六次饭,所以应该没错。 第二个房间里的那个女人今天是第五天,第三个房间里的是第四天,被关在第四个房间里的我和姐姐从醒来之后,今天是呆在这个房间里的第三天。 处于我们下游的第五个房间的女人今天是第二天,而昨天夜里在第六个房间里醒来的那个女人由于今天的早饭是第一次,所以她是第一天。 第七个房间里的那个女人在这里关了多少天了呢?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她就消失了。 “难道她出去了?” 我这样问姐姐,不过姐姐只是回答了句“不知道”。 至于第二个问题——“有没有人看到尸体漂过去”,所有人都是否定的回答。没有一个人看到有尸体从沟里漂过去。不仅如此,她们听到我的问题之后,看起来都很不安。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呀?” 每个房间里的女人都这样反问我。她们认为我掌握了特殊的信息,才这么问她们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她们都不能像我一样了解到其他房间的信息。所以她们只能去想象,想象隔壁可能是电视台呀游乐园什么的,就通过这些胡思乱想来打发时间。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我尽快地向她们问完问题,然后就这样简短地结束了对话。 “不行,我不会让你过去的。难道你是把我关在这里的人的同伙?你说其他房间也关着人,也是说谎的,对吧?” 当我想离开第一个房间的时候,那个房间里的人这样对我说,然后进到沟里,背对着去下游的墙壁站着。她的脚正好堵住了洞口,这样一来我就没法离开这里了。 没办法,我只好把昨天在第七个房间里听到的情况以及姐姐让我问她们这个问题的情况都告诉了她。她脸色变得苍白,然后说了句“真笨,这怎么可能”,接着给我让了道。 问了一圈的结果是所有人都没看到有尸体从沟里漂过,看来果然是第七个房间里的人在梦里看到的。这样就好了,我想道。 第七个房间里那个憔悴的女人说她在每天同一时刻都会看到尸体漂过,但上游的、已经在这关了几天的人都说没看到尸体,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叹了口气,用之前做的那条绳子擦拭我在沟里弄脏了的身体。我的上衣和裤子都被做成了绳子,所以一直只穿着内裤。不过即便如此,由于房间里比较暖和,我并没有感冒。那条绳子平时也没什么用处,被放在房间的角落里,偶尔被我拿来当毛巾用,来擦拭我的身体。 我抱着膝盖躺在地上睡觉。裸露的水泥地,直接躺在坚硬的地面上睡觉的话,肋骨会硌得生疼,不过没办法,只能这样。 我觉得我应该把这种不确定的、不明所以的信息告诉给其他人,因为她们只能了解到自己能看到的范围内的情况,会感到害怕的。 但是如果她们听了我的话,或许会更加不明所以,想到这个我开始感到困惑,到底告不告诉她们呢。 姐姐现在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凝视着墙和地面的相交处。然后用手抓住了什么东西。 “掉头发了呢。” 姐姐指尖捏着下垂的长发,这样说道,似乎感到很意外。她为什么这么郑重地提到这个呢?我搞不明白。 “你看看这个,头发的长度。” 姐姐站起来,似乎想再确认一下捡到的头发的长度,她捏住头发的两端,把头发拉直。那根头发大约有五十厘米。 我终于明白姐姐想说什么了。我和姐姐的头发都没那么长,也就是说这是我跟姐姐以外的其他人的头发。 “这个房间在我们来之前是不是有人用过呀?” 姐姐脸色铁青,自言自语道。 “肯定是……,不,可能是……我的推测可能是胡说八道……不过你也应该注意到了,上游的那些人被关的时间比较长,而且每个房间都比接下来的房间多一天。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是依次被关进来的,从那头的房间开始。 姐姐重新注意到了每个房间里的人被关进来的天数的差异。 ”那她们被关进来之前房间是怎么样的呢?“ ”她们被关进来之前?不是空的吗?“ ”是啊,是空的,再往前呢?“ ”空的之前还是空的呀。“ 姐姐边摇头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想想昨天的事。在昨天这个阶段里,我们从在这个房间里醒来之后算起是第二天。处于我们下游的第五个房间里的人是第一天,第六个房间里可以认为是第零天,所以是空的。但是第七个房间里的呢?如果考虑到排列顺序的话,应该是负第一天,对吧?负数你在小学里学过吧?“ ”这当然学过了。“ 但是事情太复杂了,我还是不太明白。 ”知道吗?根本没有人被关在这里是负一天的。按我自己的推测,昨天这个人被关到这里已经是第六天了。那个人是在第一个房间里的人被关进来的前一天关进来的。“ ”那她现在在哪呢?“ 姐姐不再走来走去了,她停下来,看着我,说不出话。犹豫了一阵之后,告诉我那个人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昨天还在那里的人,今天就消失了,然后又有人进来。我把每个房间的不同和姐姐所说的话对照起来想了想。 ”每过一天,没有人的房间就会向下游递进一个,如果递进到了最下游,那又会重新从上游开始。七个房间代表一周的时间。“ 每一天都有一个人在房间里被杀死,然后被扔进沟里流走。旁边空的房间里又会有人被关进来。 按顺序一个一个杀掉,然后再重新补充人。 昨天第六个房间里没有人,今天就有了。有人被绑架到了这里,填补了空的房间。 昨天第七个房间里有人,但今天就没有了。她已经被杀死了,然后扔到了沟里。 姐姐一边咬着右手大拇指的指甲,一边念叨着,就像念可怕的咒语似的。她目光空洞,眼神没有焦点。 ”所以第七个人才能看到沟里有尸体漂过。按照这个顺序依次把人关进来的话,即使有尸体被扔在沟里,那个房间上游的人也看不到。这样考虑的话,第七个房间里的女人说的话根本不是梦或幻觉,她看到的尸体是在她之前被关到这里的那些人。“ 昨天的时候只有第七个房间里的女人看到了尸体,姐姐这样解释给我听。我感觉事情很复杂,不太明白,不过觉得姐姐说的是对的。 ”我们被带到这里是在星期五,那天第五个房间里的人被杀了,然后被扔到了沟里。一个晚上之后,到了星期六,第六个房间里的人又被杀掉了,然后第五个房间里又重新关进来人。你看到空的房间其实是在那里的人被杀了之后。接着是星期天,这一天第七个房间里的人被杀了。即使在那里监视沟的情况,也自然看不到尸体,因为没有尸体从上游漂过来。现在今天是星期一……“ 第一个房间里的人要被杀了。 我急忙赶去第一个房间。 我向那个染了头发的女人说明了情况。不过她并不相信,抬起头不屑地说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但是万一是真的话,那就糟了,你还是想办法逃出去吧。“ 但是没有人知道怎么逃出去。 ”我不相信!“她看起来很生气,大声朝我喊道。 ”这个房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我又从沟中潜回到姐姐的身边。这途中必须经过两个房间,那两个房间的人都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们,于是我告诉她们我马上会回来,然后就回到姐姐那了。 姐姐正抱膝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我刚从沟里上来她就向我招了招手,她不顾我身上很脏,就紧紧地抱住了我。 姐姐的手表显示现在是傍晚六点。 沟里流过的水里有红色的东西。我和姐姐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沟里的水。这时沟的上游漂过来一块白色滑溜溜的东西。刚开始我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那个东西在水面上转了半圈,于是我们发现上面有一排牙齿,知道那是人的上颚。那个东西时浮时沉,漂过了我们所在的房间,最后被吸进了下游的洞里面了。接下来是耳朵、手指、小块的肌肉和骨头,纷纷漂过。被切断的手指上还戴着金色的戒指。 接着是一块染了色的头发漂过来,仔细一看,发现不仅是一团头发,连头皮都在。 我觉得这是第一个房间里的那个人。顺着混浊的水漂过去的、身体的无数个部分根本让人无法联想到这时人,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姐姐捂着嘴呻吟着。她在角落里已经吐过了,但吐出来的基本都是胃液。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只是精神恍惚地发着呆。 这些昏暗、阴森的方形房间把我们一个一个地隔了开来,在我们品足了孤独之后,又来取我们的性命。 ”这个房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第一个房间里的人曾这样控诉过,这声控诉在我的大脑里久久不曾离去。而且我感到这些牢固、封闭的房间不仅把我们的身体关到了这里,还有深层的含义。似乎把比身体自由更重要的东西关了进来,例如人生,例如灵魂,把我们一个个孤立开来,剥夺了我们的光和热。这些房间就像一座灵魂的牢房。它们让我们体会到了未曾看过、未曾体验过的真正的孤独,还告诉我们我们已经没有未来,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姐姐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躲在角落里抽抽嗒嗒地哭着,或许在我们出生以前很早的时候、在人类历史诞生以前,人类最原始的样子可能就是这样吧。在阴暗、潮湿的箱子里哭泣着,就像姐姐现在这样。 我扳着指头算了算,我跟姐姐被杀应该是关到这里之后的第六天,也就是星期四的下午六点。 第六天 星期四 我害怕见到那个男人,所以现在没办法回到第四个房间了。我在第一个房间度过了一个晚上,这个房间的女人真诚地欢迎我的到来,还多分给了我一些面包。我一面吃着面包,一面想着姐姐肯定在担心我。 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回到姐姐所在的第四个房间了,不过在沟里匍匐前进的时候,发现第二个房间里又关进来一个人。每个人第一次见到我都会吃惊,这个女人也不例外。 第三个房间现在是空的,血迹也被打扫干净了。我努力想找到昨天跟我一起聊天的女人存在过的痕迹,但一无所获,这个房间现在只剩下空洞的混凝土了。 回到第四个房间之后,姐姐马上抱紧了我。 ”我还以为你被发现,然后被杀了呢。“ 虽然姐姐这么说,但她竟然还没有吃面包,一直在等我。 今天是我们被关进来的第六天,也是星期四,我和姐姐就要在这一天被杀了。 我告诉姐姐我一直呆在第一个房间,还提到了那个女人分给我面包吃的事。我感觉有些对不起姐姐,于是就跟她说我已经吃过了,面包她可以都吃掉。不过姐姐眼睛变得通红,小声地说了句”真是傻瓜“。 我接着又告诉姐姐第三个房间里的人被杀的时候我躲在沟里、努力想看清楚那个罪犯的脸的事。 ”太危险了,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姐姐生气了。但是当我说到铁门时,姐姐只是默默地听着我的叙述。 姐姐站了起来,走到嵌在墙里的铁门前,用手摸了一下。然后姐姐使劲用拳拍打了一下,房间里马上响起沉闷的金属和柔软的皮肤相碰时发出的声音。 没有门把手的门跟墙差不多。 ”门的外面真的有门闩吗?“ 我点头表示同意。从房间里面看门的话,铰链嵌在右边。当时门向里打开,躲在沟里的我确实看到了门的表面。门的旁边确实有一个可以滑动的、看起来非常结实的门闩。 我又重新看了一眼铁门,门不是被嵌在墙壁的中间,而是在最左边的地方。 姐姐用恐惧的目光打量着这扇门。 姐姐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离傍晚那个罪犯来杀我们的时刻只剩下六个小时了。 我坐到一个角落里,打量起那个女人给我的记事本。因为里面都记着她父母的事情,这让我也想念起我的爸妈。他们肯定都在担心我和姐姐,我想起在家里的时候,我晚上睡不着,妈妈就会在炉灶上热牛奶给我喝。可能是因为昨天在脏水里睁开眼睛的缘故吧,现在一流泪眼睛就疼。 ”决不能就这么让他得逞,决不能……“ 姐姐平静地对着铁门连续念叨着这些包含憎恨的话。她的手在抖。姐姐回过头来看了看我,这时她的脸上有一种决绝,眼白部分似乎在发出凶恶的光。 姐姐这时的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无力的目光了,她的表情让我觉得她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姐姐又问了我一遍那个罪犯的体形和手里拿的电动锯子。她可能想在罪犯袭击我们的时候进行反抗吧。 那个男人使用的电动锯子大概有我半个身高长。锯子发出地震般的响声,刀刃的部分快速地旋转着。姐姐准备怎么跟拿着这样一个武器的男人战斗呢?但是如果我们不反抗的话,那只有死路一条。 姐姐看了看手表。 那个家伙马上就要来杀我们了。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的规则——注定将到来的死亡。 姐姐让我潜到沟里跟其他的人打声招呼。 时间在匆匆流逝。 这条沟里至今不知道已经漂过了多少人的尸体。我跳进污秽的水里,爬过方形隧道,在各个房间穿梭着。 除了我和姐姐,被那个男人关起来的还有另外五个人。在这五个人中,曾经看到沟里的水变成血红、沟里漂过人的尸体碎片的是处于我们下游的三个人。 我拜访一个个房间,跟她们打招呼。她们都知道今天要轮到我和姐姐了。所有人都捂着嘴,很悲伤的样子,或者是一副绝望的表情,想到自己不久也会被杀死。也有人劝我就这样穿梭在各个房间之间,来躲过这次的死亡。 ”你把这个拿去吧。“ 第五个房间里的年轻女人把一件白色的毛衣递给我,当时我身上依然只穿着内裤。 ”我这里比较暖和,不需要这个。“ 她这么说道,然后用力地抱了我。 ”希望幸运能降临到你和你姐姐身上……“ 她说完这句话,喉咙里哽咽了一下。 六点就要来了。 我和姐姐坐在房间的一角,那里离铁门最远。 我坐在角落里,姐姐和墙壁之间夹着我。我们都把腿伸了出去。姐姐的胳膊靠在我的胳膊上,传递着体温。 ”出去以后,你想先做什么?“ 姐姐这样问我。出去以后……,这个问题我考虑了无数遍,答案简直太多了,说都说不完。 ”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好想见爸爸妈妈,想做一次深呼吸,想吃巧克力,想做的事太多了。如果这些都能实现的话,我估计会高兴得哭。我把这些告诉姐姐,姐姐的表情似乎在说”果然就想着这些“。 我又瞥了一眼手表,确认一下时间。后来姐姐一直看着屋里的电灯,于是我也开始看电灯。 在我和姐姐被关到这里之前,我们老是在吵架。我甚至想过世上为什么要有姐姐这样的人存在呢。我们每天都互相对骂,如果零食只有一份的话我们就会去抢。 可是为什么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只是坐在一起就能让我觉得充满力量呢?姐姐的胳膊传过来的体温告诉我这个世上我不是孤独一人。 姐姐很明显地跟其他房间的人不一样。虽然我之前一直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我现在意识到姐姐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就知道我的事,这一点是很特别的。 ”我出生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我这样问姐姐,结果姐姐一脸”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的表情看了我一眼。 ”我当然想‘这是什么东西呀’。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正躺在床上,好小好小,还一直在哭。说实话我当时没觉得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这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并不是没话说。在这个混凝土构成的箱子里,电灯发着微弱的光,只有静静的水流声,我感觉我和姐姐正进行着深层的对话。在死亡即将到来的这一时刻,我们的心异常平静,就像没泛起任何涟漪的水面。 又看了一眼手表。 ”准备好了吗?“ 姐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这样问我。我点了点头,然后绷紧神经。就要来了。 只有沟里的水在流淌着。我静耳倾听,看看有没有其他声音。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几分钟,之后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经常能听到的脚步声。我碰了碰姐姐的胳膊,用下巴指了指,告诉姐姐快要到时间了。 之后我站了起来,姐姐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姐姐的手温柔地放在我的头上,用拇指摸了摸我的额头。 这是告别的暗号,一种沉默的暗号。 姐姐已经下了结论:即使我们跟那个拿着电动锯子的男人反抗,也不可能赢的。因为我们还是孩子,而对方是个大人。听起来让人觉得很伤心,但这确实是事实。 有影子落在门的缝隙下方。 我的心脏跳得快要裂开了,我感觉我身体里的所有东西都往我的喉咙冲上来。我的心里充满了悲伤和恐惧,我又想起被关到这里之后过的每一天,还有已经死去的人的音容笑貌。 门外面响起拔门闩的声音。 姐姐退回到离门最远的地方,背对着屋里的一角。她单膝跪地,已经做好了准备。然后瞥了我一眼,死亡就要来临了。 铁门被打开了,发出沉闷的吱呀声,门口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不过我看不清他的脸,我的眼里只映出一个影子,一个带来死亡的男人的影子。 电动锯子开始发出响声,整个房间都被剧烈的震动声包围了。 姐姐在屋里的一角抬起胳膊,决不让那个男人看到她的背后。 ”我决不让你碰我弟弟一根手指头!“ 姐姐大声喊道,不过她的声音都淹没在了锯子的响声里了。 我好害怕,害怕得想叫出来。我想象了一下被杀时的痛楚,被锯子快速旋转的刀刃切割时会想到些什么呢? 那个男人看到了躲在姐姐背后的我的衣服,于是拿着锯子向着姐姐走近了一步。 ”不要过来!“ 姐姐伸出两臂,护住背后,大声地叫道。姐姐的声音又被淹没了,不过她肯定这样叫了。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因为我们事先已经商量好了。 那个男人继续向姐姐逼近,然后把正在旋转的锯子刃口撞向姐姐伸出的手臂。 一刹那鲜血喷洒到了空气里。 当然我并没有清楚地看到这一切,那个男人的样子,姐姐手裂开的一瞬间,在我的眼里都很模糊。因为我只能透过混浊的水来观察屋里的情况。 我从沟的隧道里爬出来,从罪犯打开的铁门跑了出去。然后关上门,拴上门闩。 屋里的电动锯子发出的响声由于被挡在了门里面,现在听起来已经小了。房间里只剩下姐姐和那个罪犯。 姐姐把手放到我的头上、用拇指抚摸我的额头是我们分别的暗号。在那之后我就飞快地把身体从头到脚躲到上游那边的隧道里,因为那里比下游那边离门要近。 这是姐姐想到的最后一搏。 姐姐站在墙角,做出护住后面的我的衣服的姿势,吸引罪犯靠近。然后我瞅着这个空从门跑出去。姐姐的计划就是这些。 我的衣服必须弄得像真的一样,要让人觉得里面有人,所以我从别人那要来一些衣服,都塞到了里面。这只是个小伎俩,到底行不行得通,我非常担心,不过姐姐给我加油说只要有几秒钟的时间就肯定行。姐姐做出护住我的样子,其实只是在护住那团衣服。 姐姐站在离门最远的位置,摆好姿势,吸引罪犯过去。同时也是吸引罪犯的注意,让他看不到从沟里爬出来的我。 在罪犯足够靠近姐姐、想用锯子的刀口锯姐姐伸出的双手时,我从沟里爬出来,紧接着站起来,从门跑了出去。 在拴上门闩的时候,我全身都在发抖。我把姐姐一个人扔在里面,她可能要被杀死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姐姐为了让我顺利逃脱,并没有躲开那把电动锯子,继续在墙角演戏。 关闭的门里电动锯子的声音停止了。 有人从里面拍门。姐姐的手被锯掉了,肯定不是她,应该是那个罪犯。 当然门并没有打开。 从门里面传来姐姐的笑声,笑声很大,简直震耳欲聋。这是向一起被关在里面的罪犯炫耀的笑声——我们胜利了。 不过姐姐待会会被这个男人杀掉吧,只有他们两个人被关在了里面,他肯定会用异常残忍的方式杀死姐姐吧。 但是姐姐帮我逃了出来,因此还是占据了先机。 我往两边看了看,这里可能是地下吧。没有窗户的走廊向两边延伸着,每隔一定的距离就有一盏电灯,还有上了门闩的铁门。门一共有七扇。 我把所有门上面的门闩都取了下来,把门打开,除了第四个房间。第三个房间里按理说应该没人,不过我还是把门打开了。那个房间里也有好多人被杀,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各个房间里的人看到我之后,都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我已经跟她们说过这个计划了,我现在在外面,也就意味着我的姐姐正惨遭那个恶魔的杀害。大家都明白这一点。 从第五个房间里走出来的女人看到我时抱着我哭了。然后大家都集中到唯一一扇关着的门前。 里面还能听到姐姐的笑声。 电动锯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了,然后是切割金属的声音,可能那个男人想用锯子把铁门锯开吧。不过铁门没有一点要被锯断的样子。 没有一个人提出要把门打开,去救我的姐姐,因为姐姐事先已经让我跟大家说了。她说要是把门打开的话,罪犯肯定会反攻的,所以她让我们一从房间出来就马上逃走。 我们决定离开这里,不去管关着姐姐和那个杀人狂的房间。 我们走过地下走廊,看到一处往上的楼梯。爬上这段楼梯,外面应该是有阳光的世界。我们终于从昏暗、阴森、充斥着寂寞和孤独的房间里逃出来了。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我取下脖子上缀着十字架的项链,另一只手拿着写满对父母愧疚的记事本。我的手腕上戴着姐姐的遗物——手表。这个手表没有防水功能,可能在水里的时候弄坏了,现在指针正好指在下午六点,再也不走了。 (完) ...
午夜十二点,莫柳又来到了“流星”网吧。还是如常的位置,登陆了YY语音账号,他所思念的人早已在线上等着他。 莫柳拿起耳机,调好麦克风,亲昵地说道:“桂月,亲爱的,我来了。” 耳机的那端很快传来甜美的声音:“嗯,我好想你啊。” 莫柳:“我也想你,不过为什么你总要选择那么晚?” 莫柳似乎听到了桂月的一声叹息:“抱歉,白天父母管得严。对了,你的大学生活怎么样?” 两人开始像平时那样闲聊起来。 桂月是个富家千金,和所有狗血的剧情一样,她的父母并不支持两人的恋情,于是莫柳信誓旦旦地告诉桂月,他会考得一个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然后让桂月的父母刮目相看。然而事实上,莫柳现在并不是大学生,他高考落榜了。为了掩藏这个事实,他只能骗桂月说自己在外地,只是不知道这个谎言能隐瞒多久。 莫柳:“你现在在哪里上网呢?我记得你家好像没有电脑吧。”莫柳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网上闲逛,忽然他被一条旧新闻所吸引…… 桂月:“呵呵,我在流星网吧啊!还记得吗?你去大学的那天原本我们约好要在这里见面的,但是我却被父母拦住放了你鸽子,然后聪明的我就学着电视上把衣服结成绳子……” 桂月滔滔不绝地说着两人的回忆,然而莫柳已经浑身都冒出了冷汗:“你现在在几号桌?” 桂月:“13号。” 13号!那不就是在自己对面吗?莫柳颤抖地探出头去,然而13号座位上却一个人也没有, 莫柳疑惑地走到13号座位旁,只看到1 3号的电脑屏幕上登陆着桂月YY的账号,耳机摆在桌面上,然而仍然一个人也没有! 莫柳想起了刚才看过的新闻:富家女爱上穷小子,为见男友高楼垂绳;有情人难以成眷属,不幸女子绳断身亡。 莫柳颓然地坐在位置上,桂月的声音依旧甜美:“莫柳,你怎么了?莫柳,你不在吗?” 莫柳:“桂月,其实我要告诉你,我其实高考落榜了,我没有上大学……” 桂月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迟疑:“没关系,无论如何你是怎样的人,我仍然会爱你!” 莫柳:“我也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仍然会爱你!” 莫柳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新闻往下拉,在女主死亡消息的下面,是另一条消息:一个高考落榜的男生不幸在“流星”网吧前出了车祸。 其实那一天,两个人都没有出现。 “流星”的网吧里有两台亮着的电脑,都没有人。 ...
正在读大学的小墨,是一个非常喜欢安静的女孩,她很不习惯宿舍里的吵吵闹闹,于是她决定搬出宿舍。搬出宿舍之后,她就需要在外面找房子。找了很长时间,终于在一看上去有些破败的居民巷里,找到了一所房子。 虽然离着学校较远,但并不偏僻,最重要的是整个巷子里除了小墨以外,也就剩下寥寥几户居民而已,这就显得非常安静,正合了小墨的心意,而且房租价格又公道,她当即就租了下来。 这房子看上去有些年代了,院子很大,通过屋内的陈设看上去像是民国时期的房子,几乎都是些陈旧的物件。小墨租房子的时候,主屋里面有间厢房,房东特意嘱咐小墨,千万不要动这里面的那些东西,说到此处的时候,房东的表情极不自然,好像对那些东西极其惧怕似的。 小墨感到有些纳闷,在厢房里会有什么呢,房东又在惧怕什么? 不去管这些,她目前最高兴的是,终于找到了自己安静的“小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一个星期了,这天刚好是星期天,不用去上课,小墨美美的睡了一觉。 她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9点多了,洗漱了一番,出去买了早餐,吃完饭之后,实在闲的无聊,她就想着打扫一下卫生。 小墨极其认真地打扫着卫生,越干越起劲,甚至于进了厢房她都不知道,等她干完了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无意间已经进了厢房,幸亏没有碰坏什么东西,不然房东还指不定怎么怪她呢。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都是木板,但自己所站的这块木板,刚刚居然动了一下。这块木板是活的,小墨低头看了一下,这块木板与其它木板之间的缝隙明显要大一些,好像是一块门板。 小墨就猜想,这下面极有可能是地下室或者暗格之类的。 房东说过不能动这里面的东西,不过小墨想,这块木板应该不属于房东说的这些东西里边的范畴之内吧!沉思了一下,小墨掀开了那块木板,果不其然,下面是一处地下室,好像并不大,没有阳光的照射,里面黑漆漆的。 小墨打开了手机,光束射在里面,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一张供桌,供桌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三炷香,供着一个雕塑,双手合实,但看上去并不像佛像,小墨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东西,毕竟她没见过。 雕塑上面的双手的手腕之间好像挂着什么东西,凑近看去,原来是挂着一小撮头发,长长的,一看那便是女人的头发,而且上面还绑着一根红色的细绳。小墨不自觉地取下了那撮头发,她自己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去拿这头发,好像取头发的那一瞬间,并不是自己主导着身体。 而且在她拿起这头发的时候,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心里莫名的感到有些不舒服。小墨吓了一跳,随手扔掉了那撮头发,心里不安的感觉随之消失了,更加确定了问题就在于这撮头发上面,小墨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于是她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重新盖上了那块木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厢房,把厢房的门关得紧紧的,好像自己没来过的样子。可是,她却忘了那撮头发已经被她随手扔在了地上,并没有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大学的课堂上一般都是乱糟糟的,聊天的,睡觉的,谈恋爱的这都属于正常现象。反倒是认真学习的成了异类,而小墨就属于这些异类中的一员。 这一天,小墨正在认真的听着讲台上的教授正在讲解对于她来说感到困惑的一些难题,然而就在她拉开抽屉准备拿一些资料的时候,一撮头发呈现在她的眼前。 “哪来的头发呀?”小墨小声的嘀咕了一下。 就在她看到那撮头发上的红绳的瞬间,小墨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那天在地下室的那缕头发嘛!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小墨害怕了,她猛的一把推上了抽屉,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顿时没了继续听课的心情。 此时的小墨满脑子里都是那头发的事情,等到教授讲完课的时候,小墨猛地拉开了抽屉,想要把那头发扔掉,可是她却惊奇的发现那撮头发消失了,无影无踪。 可是,自己之前明明真切的看到那头发就在那抽屉里的,怎么突然就消失了,难道刚刚是自己看花了眼?小墨实在想不明白,也只有这种解释是合理的。 下午,小墨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了在大学城里面的一家特色店里吃饭,就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小墨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匆忙的跑去了厕所。 就在上完厕所之后,小墨在洗手的时候,突然发现抽纸筒里已经没有手纸了。自己本身就有随身携带手纸的习惯,于是她就想从上衣口袋里掏些手纸出来。 可是当她伸手去掏口袋的时候,却摸到了另一样东西,软软的,很细,长长的,那好像是头发。她猛的一把掏了出来,呈现在她眼前的赫然是那一小撮头发。 “啊!”小墨尖叫了一声,把那头发丢在了垃圾桶里,她的身子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头发跑到了自己的身上,越想越是恐慌。 盯着那撮头发,小墨犹豫了好久,最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用她身上仅剩的一小截手纸包裹住了那撮头发,两只手纸轻轻的捏着,把她丢在了厕所里的便桶里,然后摁下了冲水的开关,看着那撮头发在水流的冲击下,旋转着随着水势缓缓的消失了,她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那撮头发好像真的消失了一般,好像没有再出现过。 周六的一个下午,小墨和她最要好的闺蜜小舞一起去理发。由于是冬天,她们两个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互相嬉闹着走在去理发店的路上。 就在小舞闹着让小墨背她的时候,却发现小墨后背的帽袄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一把拿了出来,冲着小墨笑嘻嘻的说:“是谁在你帽子里放进了这缕头发,你都没发现。” 当看到那头发的瞬间,小墨的脸登时就变了,就跟见了鬼似的,紧跟着头皮一麻,她大喊着:“快把那头发扔掉,快呀!” 小舞愕然的看着小墨,疑惑的问道:“小墨,你怎么了。” 见小舞没什么反应,小墨不由分说的一把夺过了那头发,猛的扔向她身旁不远的护城河里,拉着还没缓过神来的小舞就跑。 可是在这之后,那撮头发好像缠上了小墨一样,无时不刻的出现在小墨的生活里,小墨面临着恐惧的同时,她的精神几近崩溃。 小墨承受不住了,于是找到了房东如实交待了那天的事情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碰那厢房里的东西嘛,你偏要碰,哎!”在训斥了小墨一番之后,房东打开了那间地下室,把那撮头发又重新放回了那雕塑上,对着那雕塑不知念叨着什么? 小墨不知道房东到底念叨了些什么,她只知道在这之后那头发没有再出现过,而那所房子她也不敢再住了。在搬离了那所房子之后 ,她又搬回了宿舍,虽然失去了她向往的安静,现在的她发觉宿舍这种吵闹的生活远比安静要好的多,只是自己一直未发觉罢了。 ...
公交站台上,新帖着一张认尸启事。A4纸上印着一个面目全非的脑袋,眼肿鼻歪,显然生前经过一番惨不忍睹的殴打。假如没有注明是一具在野外新发现的死尸,你认为那是一个椰子的图片也不奇怪。旁边的说明写着:男性,身高一米七,头发染黄,脖子上戴一条仿金项链,年龄15至18岁之间等等,若有线索请联系公安局。 一双苍老的手小心地把启事撕了下来。这是一位戴着老花镜、满头白发的老人。 公安局里。 鬼故事 老人:“我希望你们能使用新科技来协助侦破,这对于社会和科学都是一件好事。” 公安:“许教授,我尊重你的观点。但是......我们对你的发明还不是很了解......” 老人:“嗯,是这样的,这个仪器名叫死尸脑波探测仪,可以帮助你们找到死者的家。因为我们发现,大脑其实就象一张非常宽大的白纸,人们生前最重要的事情,都会在上面留下记号,即使死后也不会消失。由于家是人最挂念的地方,我们相信每个人的大脑里都会留下家的信号。” 公安:“我有点明白了。那么,这是怎么操作的?” 老人:“只要把仪器接通死者的脑部,把死者放在一辆汽车里,在全城的街道巡回,当接近死者的家时,仪器就会发出警报声。” 晚上,一辆警用越野车缓缓地从街道开过。几名公安干警和许教授坐在后厢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连接在死者头部的仪器。突然,仪器上绿色的警示灯闪烁了起来,大家为之一振。 许教授让车子靠边停下,仔细地核对仪器上的各种看不明白的数据,然后对着干警点了点头:“信息非常强烈,与死者大脑完全匹配,绝对没有错,他的家就是这里!” 鬼故事 公安干警兴奋地站了起来,从车后门跳了出去,他们抬头一看就愣住了----这是一家网吧。 ...
一、四颗石头的秘密 日本的冬天来得很早。 这是我在位于川越的小野家工作时的感想。 川越地处东京近郊,但小野家却彷佛停留在时光隧道的彼端,是栋在日本古装影剧中才会出现的旧宅。 不知何故,小野奶奶要求我每天都要将庭院里的石头擦拭干净。 庭院里的石头和中国式造景的庭院石不同,只有四颗。依照指南针定位的结果,分别座落于正东、正西、正南、正北。 我想这可能跟风水有关,但没听说过风水石要天天擦才能发挥作用,这四颗石头看来不过是一般的岩石,上头没刻字也没题字,更没经过精心雕琢,不晓得小野奶奶为何要尽力保持它们的清洁? 我一面依照她的吩咐汲水擦拭石头,一面冷得直打哆嗦,不免抱怨起我大学宿舍的室友筱原晴子。 若不是到东京,与土生土长的晴子住在一起,我不会相信日本竟也有聒噪不休的女人。 晴子是我同班同学,由于报到时正好一前一后,我和她成为室友。可晴子的话实在太多,多到让人受不了,所以我借口说到亲戚家住,搬了出来。 我是在网上和小野小姐联系上的,她甚至同意我不必付房租,直接免费入住她的老家,条件是要当她五岁侄子的伴读兼中文家教老师。 小野小姐最后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因为小野家族是传统望族,要我别在意小野奶奶的傲慢,更别把她的讽刺当作一回事。 岂知小野家并不如小野小姐所言,只有小野奶奶一个人独居,事实上还有位名叫惠理的女佣,奇怪的是她不做清洁石头的工作,据说在我来之前全由小野奶奶自己处理。 小野小姐说出让我免费居住的条件,惹得这位奶奶大骂她不需要人来陪她,她俩好不容易以“每天擦石头”为妥协条件,才使我顺利人住。 小野小姐的侄子拓海是个可爱的五岁小男孩,听说他父母每个工作日都很晚下班,于是我必须在下午四点左右到幼儿园接拓海过来,陪他读书直至用完晚餐后,他父亲大概在晚上八点左右会来接他回家。 这天,我正在擦石头的时候,一阵寒风吹来,在打喷嚏的同时,我冻得通红的手无意间一使劲儿,惊人的景象发生了,我竟推倒了—颗石头! 作为风水阵的石头,怎么没埋进土里? 脑中迅速闪过影剧里风水遭破坏的恶果,该不该告诉小野奶奶我犯了错? 不,她知道后一定会赶我出去的。也许这不是风水阵,也许只要恢复原状就好。 恰好此时惠理在喊我吃早餐,我赶紧将石头扶正,装作若无其事地进屋。 还好小野奶奶没有发现。 度过了平静的一天后,夜里下雨了。想起明天清晨又要在冷风中擦拭石头,我竟辗转难眠,侧耳倾听雨声,却听见不同于雨声的,啪嗒啪嗒的奇异声响。 是从庭院中传来的! 果然是早上推倒风水石引发了异状吗? 在好奇心驱使下,我起身拉开纸门,只见大雨滂沱,庭院里却什么异状也没有。 二、看不见的红衣小女生 又是平静的一日,但今天是星期一,就算不必去学校,我也要陪拓海到晚上八点。 与脾气暴躁的小野奶奶不同,拓海相当乖巧,从没把我当佣人般鄙视,反将我当成老师般尊重,所以今天上中文课时,他频频探视纸门外庭院的动作激怒了我。 “拓海你不听课,在看什么呢?”我不动声色地提醒他。 “有个小女生趴在院子里。”拓海如是说。 在我眼里的庭院是空无—人的,联想到昨天的意外,我鸡皮疙瘩直冒,但仍装作镇定道:“拓海太累产生幻觉了,院子里没有小女生。” “有啊,而且她只有一只手。” “别再胡说!”为阻止拓海的陈述,我立刻起身关上纸门,正好惠理也喊我们去吃晚餐,这才改变了房内诡异的气氛。 小野家的晚餐时刻相当凝重。小野奶奶总是紧绷着脸,身为她孙子的拓海不敢说话,惠理则是迅速安静地打理一切用餐事宜,我这个外人负责的是在小野奶奶想挖苦人时受她的讥讽。 例如今天,小野奶奶又谈起小野家族是历史悠久的望族,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屋的。 “所以,那个在院子里的小女生不能进来?”拓海突然道。 小野奶奶瞪大了眼,随即转向我,质问我:“你到底跟拓海乱说什么,为何他会以为庭院里有外人?” 拓海起身,拉住小野奶奶的农袖,告诉她,小女生是他自己看见的,我一再强调是他看错了。 小野奶奶警告叫我小心点后坐下,一双眼睛仍旧瞪着我,就在这时拓海说他吃饱了,要我带他回房,我随即放下食物陪他离开。 回到房里,即便拓海要求,我仍坚持不开纸门,在惠理告知我,拓海父亲来接他时,他冷不防地打开纸门,指着庭院说:“老师,她说她的手脚被压在石头下,走不掉!” 我慌得将他抱起冲出房间,连纸门也来不及关,待送走他后才赶紧回房关上。 这一晚宁静得令人恐惧,我突然怀念起晴子的聒噪,翌日清晨立刻表明要回宿舍准备期中考,就先暂停拓海的中文课,等考后再替他补课。 小野奶奶露出我不曾见过的笑容,直叫我别担心,尽快走。 三、救赎 一回宿舍,晴子像闷了很久似的,拉着我连珠炮般地说个不停,虽一样厌烦她的聒噪,但有人陪伴的感觉却很好。 就这么逃避了一周,当要再回小野家时,我忍不住向晴子吐露了小女生的事情,以及小野家庭院里的四颗石头。 晴子睁大眼睛,对我说四颗石头也许是日本怪谈中常见的封印,毕竟像小野家这样历史悠久的望族,难免做了不少亏心事,家宅出现怨灵作祟并不意外,能平安无事地活到21世纪肯定是靠外力相助。 但就我对日本怪谈的认识,封印用的石头上应该有注连绳,那四颗石头怎么看都很普通。 晴子建议我,如果真想弄明白,就叫拓海去问家里的大人,他是小野家的长孙,家族里什么秘密都必须告诉他,由他来传承。 这一晚回小野家时,我问拓海还有没有看见庭院中只有一只手的女生。 拓海的回答是再也没看过。 本以为这事就此告一段落,孰料妆晚十点时,我接到小野小姐通知,拓海的父亲出车祸,正在紧急抢救中,今晚没办法接他回家,麻烦我照顾他。 五岁的孩子不应该为大人担忧。我拉开纸门,要拓海数天上的星星,等数完后便送他回家,结果拓海视线没向天空,反盯着漆黑的庭院:“老师,那个女生又趴在那里了。” 我吓得关上纸门,很快地将她的出现与拓海父亲的车祸联想在一块。不行,不能再让她有机会窥视拓海,以免拓海成为他下一个作祟的对象。 可是,不能让拓海或她发现我的恐惧。我拿出白色图画纸,叫拓海画出那女生的样子,只见他用蜡笔涂鸦,画出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生。据他口头补充,衣服的样式是和服。 我叮嘱拓海,以后一看到她就要闪远些,尤其避免与她四目相交。 拓海却说她一直喊“帮帮我”,应该是希望有人能帮她。 “那是大人的事,拓海你就先去洗澡,好好睡一觉,起床后爸爸就会来接你了o” 将拓海哄离房间交给惠理后,我将自己埋进被窝里,盼望这一夜赶紧结束,若能平安无事地见到曙光,即使再冷我也愿意汲水到庭院擦石头。 再度睁眼时,我发现拓海坐在我的身边,嘴里吟唱着某种童谣般的歌曲: “喂,喂,你的左手在什么地方啊,在东边的石头下吧。 你的右手在什么地方啊,在南边的石头下吧。 你的左脚在什么地方啊,在西边的石头下吧。 你的右脚在什么地方啊,在北边的石头下吧。 喂,喂……” 虽觉得歌词很诡异,我仍强忍不安问道:“拓海唱的是什么歌呢?” 拓海告诉我:“这是小野奶奶要我在感觉怪怪的时候唱的,因为这首歌可以让小人回去找她的手脚,就不会带来麻烦了。” 看来,那天我的不慎,确实解放了某种被镇压在石头下的东西,这东西是会带来祸端的,可是凭小野家的财力,为什么不干脆清除灵高手一劳永逸? 将疑惑告知晴子时,她建议我再推倒两颗石头,反正小野家有制伏那东西的咒语,看样子只压着一只手或一只脚,那东西也逃不走,不如试试看。 这天天一亮,小野奶奶急着出门探望拓海父亲。我画出四颗石头的位子,回想自己推倒的那颗是南边的石头,便一口气推倒西边与北边的石头。 夜里,我听见庭院里有人穿着木屐走动的声响,害怕得不敢亲眼确认,只听见声响在纸门前戛然而止,对方像是不打算进入我的房间,停留片刻后又走回庭院。 漫长的一夜结束后,我打开纸门,发现纸门卜有泥巴写成的“帮帮我”三个字,高度大约是一个五岁儿童的身高。 ...
山口太郎是个很俊俏的男子。他眼睛很大却是单眼皮,很像韩国流行剧中的那个单眼皮男生。 他是个很痴情很专一的男人。大约十多年了,他的女友一直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美枝子。 山口最喜欢看美枝子穿和服的样子。她有一件白底大蓝花的和服,非常地素雅美丽。美枝子的皮肤非常白,身材也袅娜,穿着和服的时候,黑黑的长发盘起来,露出洁白的脖子,非常性感美丽。 山口和美枝子从小一起长大,美枝子从小就跟在山口后面像个小跟屁虫似的,并且,她黏山口比黏自己父母还厉害,山口也很喜欢这个大眼睛的娇滴滴的小妹妹。双方父母在山口五岁美枝子三岁的时候,就替他们订了终身。 山口身边一直不少女孩子们的追逐,但他从来都是淡淡的,不为所动,他的温柔只留给他心爱的美枝子。日本女孩刚出生时,亲戚朋友都会送刚出世的婴儿制作精美的偶人。偶人有男有女,穿着小和服,非常耀目。 美枝子最喜欢两个偶人。一个女娃娃,她取名小美,是个长头发齐刘海的小偶人,和她的摸样很像;一个男娃娃,像个小外国人,齿白唇红的,取名叫维嘉。可是最近,美枝子老是做梦梦到小美活了。她杀了她,变成她和山口在一起。 美枝子恐怖之下把小偶人小美扔掉了。可她还是每晚梦到她。梦里她拿着一把亮闪闪的大砍刀把她砍成两半。 美枝子生病了,发高烧,并且发出惊恐的叫声。山口急坏了。他请了最好的医生看她,看不出病因。 美枝子一天比一天瘦弱。终于,她生病后的第三十日,美枝子去世了。临走那天,她好像恢复健康了。她自己爬起来,盘了一个高高的发髻。画眼描眉,妆容妖娆妩媚。她拿出准备出嫁时穿的红色和服,穿在身上。那件和服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绚丽极了。那天她像个小媳妇似的跪在玄关迎接山口。 山口被她迷住了。他们行了合欢之礼,成了真正的夫妻。 第二天,山口醒来了,美枝子已经逝去了。她的面容很安静,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像朵美丽纯洁的百合花。 山口伤心欲绝。他日夜守着美枝子的尸体痛哭,不肯把她安葬。 可是尸体一天天腐烂了,发出难闻的味道。山口更加绝望了。他拜访了当地的法师,没人有本领让美枝子复活。他最后拜访了当地人都不敢拜访的邪教教主。花了重金取得秘方一个,雀跃地回来了。 山口用一把锋利的大刀砍下了美枝子的头颅。 他把美枝子的头种在后院。四十九日后真的长出了一棵树。这棵树的样子非常奇特,不像人间的凡品。树高十八尺,叶子像芭蕉叶一样,颜色五颜六色,绚丽极了。山口每日精心浇灌,并按照教主的吩咐每十天用自己的鲜血浇灌它。一百日后,树上开满了大大的花。花瓣共有七种颜色,粉的、蓝的、紫的、黄的、白的、红的、绿的,引来一大圈蝴蝶、蜜蜂,可称之千古奇观。花的香气很浓,是一种类似栀子花类的清香。又一百日,花落了,结出奇特的果实,果实像女人的脸一样,是美枝子如花的面孔,满树都是。有的在微笑,有的在沉思、有的在顽皮的扮鬼脸,个个像活了一样。风吹过,人面会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 山口大喜过望,他终于一解相思之苦了。其中一个最大的果实,会说人言,声音和美枝子生前一样悦耳动听。山口最喜欢她了,每天给她梳头发、给她洗脸,喂她美味的食品。其他果子吃味了,咕噜咕噜,钻进地里不出来。 又过了一百日,最大的那颗果实终于化身为人了。她*着身体从树上跳下来。山口把美枝子生前最爱穿的白底蓝花的和服给她穿,简直和美枝子一模一样。 他们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了。山口很快乐,美枝子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温柔了。 白天的时候,她回到树上变成一颗普通的果实,晚上溜下来和山口同居。 他们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生活。 第二年春天,美枝子怀孕了。 她的身体很弱,她只得回到树上去生长。她的孩子放在树上的果实里。 十个月后,果实已经长成两个西瓜那么大了。秋天的一个夜晚,美枝子托梦给山口,孩子要出生了。 第二天清晨,山口小心翼翼地摘下了大果实。他用刀子小心地划开它,里面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娃。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小小的嘴巴,正瞪着小腿乐呢。山口把他抱出来,他就咯咯笑起来,亲了山口一脸的口水。 山口给他取名叫正雄。 生下正雄三十天后,美枝子从树上回到山口家里。她变胖了一些,更妩媚了。 正雄非常聪明,看书过目不忘,乖巧伶俐得很。 日子久了,山口的家人发现了异常。他们趁山口和正雄不在的时候,用香杉木点燃了果树。等山口和正雄回来时,熊熊大火烧起来了。火中美枝子在痛苦地挣扎,发出异常凄惨的叫声,山口扑进大火里,他和树一起在烈火中消失了。 正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他的目光冷冷的,像一把锋利的剑。 三天后,山口家参与烧树的人全部横死,无一幸免。他们的死状很惨,身体被撕成两半了,地上都是鲜血,很远就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正雄同时失踪了。 一年后,烧树的地方又长出一棵树。开了很多花,结了很多果。不过这次果实变小了,而且是小娃娃的样子,白白胖胖的。有胆大的人摘下来吃,发现果子非常甜美,汁很多,有股特殊的香气。当地人把它叫做人面果。 ...
一 拖延着,死撑着,苟延残喘着。在熬过了这几个痛苦的阶段之后,实体经济终于开始崩溃了。大批的制造业工厂破产,无数的实体店倒闭。这些现象直接导致的后果是,许多人因此失业,前途一片迷茫。 在这些人当中,老许是其中的一个。他原本在一家鞋厂上班,因为经济脱实向虚,老板关闭了鞋厂,把全部钱投进了炒房之中,老许和其他员工也自然而然的失业了。 失业了,这对老许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今年虽然已经五十岁,已经到了快要退休的年龄,但是他的大儿子才十五岁,一家人依然需要他这个劳动力来维持,迫于生计之下,老许不得不通过朋友的介绍,到平安大厦那里当看更。 可能有读者会问,不就是在大厦当看更而已,用得着是迫于无奈吗?是的,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在大厦当看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老许不是普通人,他小时候曾经算过命,算命先生说得他八字较轻,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长大后最好不要从事需要上夜班的工作,最好连夜路都不要走。 算命先生的话,老许一开始是完全不相信的。毕竟现在是科学昌明的年代,算命之类的东西,都被划归到封信迷信。直到那一年的一个特别的晚上,他遭遇了到了可怕的事情,他才意识到,算命先生的话,完全是真的。 事情发生在他十九岁那一年,有一天,准确一点来说,这一天是农历的七月十五日,中元节。他应邀到农村的老同学家里去喝酒,因为大家的兴致很高,所以一直喝到很晚散场。当他从同学的家里走出来时,已经是满天繁星了。 “老许,这么晚了,不如在我家睡一晚,明天早上再走吧!”老许的老同学从老屋里追出来说道。 “不行呀!明天我还得上班呢!要是我在你家住一晚,明天上班一定会迟到的!我可不想丢了这个月的全勤奖!” “可是,今天晚上是……” “不用怕!”不等老同学的话说完,老许便喷着满嘴的酒气,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道,“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多圆!多明亮!有如此明亮的月光照着,我还怕什么!”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老同学见老许如此坚持,也不好再强留。 “真是的!男子汉大丈夫,走走夜路有什么好怕的!”老许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他走着走着,猛地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怎么说呢?他发现路上有许多人在烧金银衣纸,个别的还摆了好几个素菜在地上。 “农村的人真是奇怪啊!放着家里好好的祖宗不供奉,偏偏跑到路上来祭祀野鬼……不对!”老许说着说着,突然想起农村的习俗里,只有农历的七月十五日,人们才会在路上烧金银衣纸。 想到这里,老许开始感到有些害怕:“不会的!中元节又怎么样?老师和科学家们明确告诉过我们,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那个算命先生所说的话全都是骗人的!” 尽管老许不断的安慰自己,可世事有时就是如此的奇妙,你越害怕什么,什么就会越主动出现你面前。当老许走到小树林边上的那一条小道时,他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非常微弱的声音: “老许……老许……老许……” 一听见这声音,老许起初觉得很奇怪。在农村这里,除了那个老同学以外,他再也没有认识其他什么人,而且就算他认识扔人,也不可能在这么晚的时间,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在叫他。“难道那个是强盗?”老许悄悄的用眼角偷看了一下身后。这不偷看还好,一偷看之下,老许马上吓得吓得全身毛骨悚然起来。 在他身后大约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悄无声息的跟在他后面。老许本来以为那个红衣女子和自己一样,是赶夜路的,可是当他看见那红衣女子一脸的血肉模糊,而且眼睛不断的流出鲜血,他就马上意识到,这个红衣女子根本就不是人! 这个时候,我想不用说,大家也知道老许是什么反应。只见他“呼”的一下子跑开了,跑起来的速度简直比牙买加的飞人博尔特还要快。可惜的是,这一切都没有什么用,由于惊慌过度,老许完全是慌不择路,等他累得气喘呼呼,再也跑不动的时候,他猛地发现自己竟然跑进了一片坟地里头。坟地里的坟墓一看便知道是有些年头的,上面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在七月十五的月亮照射之下,显得特别的诡异。 对此,老许更加的害怕了。他休息了一会儿,便试图走出这片坟地,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坟地明明一看不是很大,应该很容易的走出去,可真的走起来的时候,却怎么也走不出去,仿佛整个坟地变成了克里特大迷宫一般。 老许越走越累,越走越失望。是的,他想起来了。那个算命先生曾经告诉过他,他八字很轻,晚上走夜路的时候,除了容易遇见鬼之外,还容易遭遇“鬼打墙”。 “完了!”他一屁股坐在其中一个坟头的旁边,绝望地想道:“我肯定是要死在这里了!” “年轻人,你在这里干什么?”正当老许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突然出现他面前。老许一惊,有些结巴地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这里的守墓人!”那老人回答说,“年轻人,你也太大胆了吧!七月十五居然还敢往这种地方钻,你不想要命了吗?” “不是的,老爷爷!请你听我说!”老许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老人听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的。唉!年轻人,做人可要懂得尊重鬼神呀!你不尊重鬼神,就一定会遭遇灾难。不过也算你幸运,能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遇到我。走吧!我这就带你走出这个地方!” “谢谢老爷爷!” 于是那老许跟着那老人东走西走的,不到一刻钟便走出了坟地。当老许看见公路上的路灯发射出来的光芒时,他十分的兴奋,连忙向那老人道谢,然而当他回过头去时,那老人却不见了踪影。 时至今日,老许仍然不敢确定那老人是人是鬼,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个算命先生说的没错,他真的很容易撞鬼。 “怎么样,老许?”老许的朋友见老许脸上阴晴不定的,有些好奇,“这大厦看更你到底做还是不做?” “唉!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老许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好!我这就跟大厦的经理说了,你明天过来上班。” 第二天晚上,老许准时的出现在了平安大厦的值班室。欢迎老许到来的,是已经在大厦做了十年看更的老陈。老许先是跟老陈客气了一番,然后询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最后才问起了重点问题:“那个……老陈,你在平安大厦做了十年,有没有听说过,或者遭遇过灵异之类的事情?” 二 “怎么了,你对这些东西有兴趣?”老陈大大咧咧地说道,“如果是灵异方面的事情,可能你要失望了。我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灵异方面的事情。” “真的吗?” “当然了。你要知道,一栋大厦要发生灵异事件,肯定是要先有人横死在这里,但是这些事情,平安大厦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听了老陈的话,老许的心里平静了一些,但是他仍然不放心,每次上班都带着一个从寺庙里求来的护身符。 渐渐的,老许在大厦里已经工作了三个多月,在这三个多月里,一切都正如老陈所说,平安大厦真的非常“平安”,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让每个人都感到不舒服的中元节。这一天傍晚,老许正要去上班,他的老伴叫住他道:“老许,你上班怎么不带护身符呢?”因为一切都很正常,老许近一个月来都没有带护身符上班。 “这个,不用了吧!”老许回头说,“我这一个月以来都没带护身符,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是中元节,百鬼夜行,最好还是带上它比较好。” 老许觉得老伴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从老伴手里接过护身符,上班去了。到了值班室后,老陈对老许说道:“今天晚上我们要注意一点。十三楼444号单位正在装修,那里的装修工人要工作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才下班。我们要看紧一点,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知道了!”老许点头说。在大厦工作了一段时间,他已经知道一些事情。由于平安大厦是商业性质的大厦,因此很多单位里都存放有价值不菲的东西,这些东西不用说,是极容易给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惦记上的。 十点钟了,老许开始他的第一次巡逻。当他经过十三楼的444单位时,果然看见里面有六个工人在忙碌着,从单位里面横七竖八的放着一些假人模特,可以知道这个单位是准备开服装店。 “做装修工人还真不容易啊!”老许心里想道,“都这么晚了,还忙个不停。” 老许巡逻完毕不久,便到他的同事老陈开始巡逻了,而当老陈巡逻回来值班室,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只见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这下可放心了,那几个装修工人已经下班回家了。” “那就好!”老许附和着说。 老陈的话,让老许第二次巡逻的时候感到轻松不少,他很快的便又来到了十三楼。当他快要走到444号单位,他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怎么会这样?老陈不是说444号单位的装修工人已经全部下班回家了吗?怎么那里还亮着灯?难道那些装修工人忘记了关灯?” 他快步的走到444号单位,发现444号单位的大门是开着的。他走进去一看,发现作为服装店办公室的房间里,有一个工人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忙碌着。 “大哥,怎么这么晚还不下班回家啊?”老许冲着那工人打招呼道。那工人不知道是手头上的工作太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有回应老许。老许等了一会儿,觉得在这里打扰别人工作很不好,于是悄悄的离开了。 等回到了值班室,老许问了一下老陈,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等老陈第二次巡逻完回来,老许见他也没说什么,便不再管了。 凌晨四点钟,老许又开始巡逻了。当他走到十三楼的楼梯口时,他一个不小心,踩到地上一个很滑的东西,一个踉跄,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老许连忙道歉说。可是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自己撞上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假人模特。 “TMD!谁那么没素质,把假人模特放在楼梯口!差点吓死老子了!”老许一边骂,一边顺手将那假人模特扔进了大厦的垃圾房里。 扔完了假人模特之后,老许继续在十三楼巡逻,当他快要走到444号单位时,他再次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 不知何故,444号单位的门口,竟然横七竖八的摆放着许多假人模特,几乎把走廊都堵塞起来。 “TMD,那装修工人也太缺德了吧!虽然现在大厦已经没有人走动,但是这些假人模特放在这里,可是会影响我们这些看更巡逻!不行,我得去说说他!” 老许一边骂,一边一头扎进了444号单位里面。他的目的是找那位装修工人,可是整个444号单位走了个遍,不要说那个装修工人,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装修工人已经下班回家了?” 老许正疑惑间,猛地看见一个人影从门外闪了进来,飞快地跑进了办公室旁边的洗手间里。 “哼哼!我看你还往哪儿跑!”老许有些生气,但又有些得意地说道。他快步走到洗手间门口,正要冲那个人怒吼,可是一看之下他才发现,洗手间里根本就没有人。 “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一个人影跑进这里来,为什么会不见人影?难道……” 老许不敢想下去了,他一口气跑回值班室,冲着正在看欧冠直播的老陈吼道:“老陈,出大事了!” 老陈原本看得正入神,老许这么一吼,他先是吓了一跳,继而不满地说道:“老许,你大呼小叫做什么?没看见我正在看球赛吗?” “这个时候还看什么球赛!”老许急吼吼地说道,“老陈我问你,你刚才巡逻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十三楼444号单位那个装修工人?” “老许,你没发烧吗?怎么说这些胡话?”老陈说道,“十三楼444号单位的装修工人,已经全部在十二点的时候下班回家了。现在是凌晨四点多钟,我上次巡逻的时候是凌晨三点钟。我又怎么会巡逻的时候见过那个装修工人呢?” “我没发烧。我说的都是事实。”老许镇定地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出来,老陈听完后不禁大感疑惑:“竟然有这种事?走!带我去看看!” 由于这一次是专门到十三楼去了解事情,因此他们没有按照惯例走楼梯,而是直接坐电梯。当电梯门缓缓地自动打开后,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大跳。 十三楼的走廊上,凌乱地撒满了好几十双手手脚脚,他们一开始以为这些是人的手脚,可是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些手手脚脚只不过是从假人模特拆下来的玩意儿,根本就不是真的。 “奇怪!我上次巡逻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些东西的,怎么现在……” “看到了吧,老陈。”老许说道,“这完全可以证明,我没有发烧,而且所说的全是事实!” “那个装修工人在哪里?让我去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不知道,上次巡逻的时候,我看见他还在444号单位,但是这一次却找不到他的踪影。” “走!去444号单位看一下!”老陈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是老许第三次来到444号单位了,和第一次相同的是,444号单位的大门依旧打开着,而那个装修工人依旧蹲在办公室里忙碌着;不同的是,这一次单位的灯光没有打开,而他们之所以能够看见那个装修工人,完全是七月十五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由于有老陈在身旁,老许的胆子大了一些,直接朝那个工人怒吼了一句。而这一次,那个工人不再假装听不见老许的话,而是直接站了起来。 当他整个人转过身的时候,老许整个人顿时呆住了,双脚不住的打起颤来。 那个装修工人是没有下半身的,但是却能够和正常人一样直挺挺站在地上。 “你们看见我的下半身了吗?”那装修工人阴测测地问道,脸上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来。 “没……没有!”老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刚刚来,什么也没看见!” “没看见?骗人!是你们把我的下半身藏起来吧!”那装修工人怒吼道,“快把我的下本身还给我!” 装修工人一边怒吼,一边饿虎扑羊般的,向着老许的身上扑了过来。老许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身上突然“啪”的发出一声巨响,之后便看见那个装修工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伴随着这阵抽搐的,是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着,到了最后,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许愣了很久,直到他看见地上那个已经发黑了的护身符,他才明白是谁救了自己。 第二天,老许四处打听,终于找到那个装修工人的来历。原来在数年前,曾经有个电梯维修工人在维修电梯的时候,电梯突然开动,把维修工人轧成为了两半。维修工人由于死得很惨,因此灵魂常常徘徊在平安大厦里,至于他为什么会呆在十三楼444号单位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
这个故事发生在民国80年12月,正是日月潭翻船事件刚发生後没多久,那时我还就读国三,参加学校举办的毕业旅行,前往南投县旅行3天两夜。就在快乐的气氛中度过了第一天,当天晚上我们居住在“日月潭教师会馆”,我和4 个好朋友住在一间套房里,这套房看起来相当不错,位於三楼视野很广,且打开窗户脚底下就是日月潭幽幽的潭水,这房间可说是把日月潭的风景尽收眼底。 就在吃完饭後,和我同间的其他同学要去逛街,我因为白天已经玩得很累了,所以没有和他们一起去,我就一个人在房间看电视,就在我洗完澡後,约09:30,其他人还没回来,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电视,因为12月份天气很冷所以顺手把窗户关起来,突然间面向日月潭的那扇窗户突然发出猛力拍打的声音,我以为是隔壁同学恶作剧,所以问了几句是谁,没人回答我就没有去在意了;过了约10分钟,窗户又发出了猛烈的拍打声,刚刚拍我窗户,我问是谁又不回答我,心里已很不是滋味了,现在又给我来这这套,心中不由自主燃起怒火,便向窗户大骂了几句问後他老娘的三字经後,拍打声就停止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两旁的房间因整修根本没人住,且窗外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怎麽会有人来拍我窗户?就算有办法也不会这麽无聊吧!想到这里头皮瞬间发麻,心理想该不会这麽倒霉,碰上那玩意吧???这时候窗户又开始猛力拍打起来了,而且拍的比前两次更大声更急,好像垂死的挣扎一样,我心理很毛,但冲著我的八字有5两2,所以也非常铁齿,同时也拼命安慰自己不是那回事,现在窗户又敲的更大声也更急了,人好像是在求救一般,我也越来越害怕,但此时心里突然有一种不服输的想法,要嘛吓我的是鬼,如果你是人的话,我决对把你大卸八块,冲著这一点我偷偷的躲到了窗下,当然此时窗户还在拼命的敲,我趁著敲到最大力的时後,突然站起来把窗户打开......啊...... 这一瞬间我傻在那里好久,窗外那有人,只有一片阴森森的湖水,接著心里只想到一件事──我撞鬼了!!接著眼前一黑就甚麽都不知到了。等到第二天醒来发现我躺在床上,同学告诉我说我是惊吓过度晕过去的,同时我把昨晚的详细经过告诉大家後,旅舍的管理员就告诉我,我是真的碰到鬼了,自从日月潭翻船惨剧发生後,住在靠湖这一排的房间就经常发生这种事,会发生这种事,是因为死者的冤魂未散,他们死时是被困在船舱里,临死之前还拼命拍打船舱,希望有人听见可以去救他们,这就是为甚麽我会听见拍窗户的原因了。 希望以後前往住宿的可以小心点,别在碰上“它”们了,最後也衷心希望他们可以早日超生,前往极乐世界! ...
镇魂玉塞 这天黄昏,鲁玉匠终于做好一套活,仔细端详,他有些心神不宁。这是他精心雕琢的一套活,花去了他一个月的时间。这是一套玉塞,说白了就是堵塞死人耳、鼻、口、肛门的东西。玉塞是玉石市场上的大老板申二狗给他老婆做的,材质是普通的南阳玉,形制也是申二狗亲自设计的,让鲁玉匠照样做。 鲁玉匠开始并没有在意,做好后仔细端详,突然一阵心惊,玉塞样式颇为古怪,顶上一只老龟盘踞在上。 鲁玉匠搬出古书找到这幅图,惊得下巴颌儿差点儿掉地上。这叫老龟镇魂图,死者灵魂永世不得出窍。虽是虚妄传说,鲁玉匠还是心惊。去年申二狗休妻新娶,给他下请柬,申二狗是玉石市场的大佬,他不敢不去,揣了份不菲的贺礼赴宴。宴席上,他见过申二狗的新妻,刚二十出头,貌美如花。难道刚过一年时间,申二狗就玩腻弄死了,还要把她的鬼魂镇住?鲁玉匠懒得想了,他是做生意的,谁给钱给谁干活,他又不是公安局。 申二狗把两万加工费拍在柜台上,拿了东西就走。鲁玉匠还是禁不住问:“怎么设计这样的式样?”申二狗瞪他一眼,他立即噤若寒蝉。 晚上,鲁玉匠买些卤肉回店里犒劳自己,喝着小酒。突然,他发现柜台里多了两块玉佩,一块灿烂如日,一块碧绿如月。 鲁玉匠以为自己看花眼,定定神,那两只玉佩竟然动了一下,他过去拿起玉佩,下面露出一张脸,似笑似哭盯着他,慢慢地眼里渗出血,腥红的舌头吐出来,鲁玉匠惊惧地大叫一声。 鲁玉匠一头栽在小饭桌上,额头生疼,原是一个恐惧的梦,不过,他脑子里十分清晰,那是一张娇媚如花的女子的脸。 梦中宝石 鲁玉匠酒也没心思喝了,脱衣上床睡觉。正要合眼,不知什么时候,店里走进一个女子,背对着他。鲁玉匠惊异地侧头看去,只见那女子拿出一个电弧炉插上电,又把几样东西倒入炉中熔炼。鲁玉匠认识这些东西,是铝矾土、煤炭和铁屑。他正惊愕不解,女子停止熔炼,从炉里掏出一团东西,那东西晶莹剔透,放着蓝色光芒。女子没有停下,继续往电弧炉里放东西,这次是铝矾土、硼酸和氧化铬。女子熔炼一会儿,又从炉里掏出一团东西,那东西艳红如鲜血,在灯光的映射下,光彩灿烂夺目,如晨曦,又似晚霞。 红宝石蓝宝石呀!鲁玉匠大奇,他想起身,浑身软绵绵的。女子用鲁玉匠的工具雕琢两块宝石,不一会儿琢成两块玉佩,一块灿烂如日,一块碧绿如月。女子拿着两块玉佩转身,娇媚如花,突然,她眼里渗出血,腥红的舌头吐出来,面目狰狞,一步步地走过来,双手一挥,将两块玉佩卡在鲁玉匠的脖子上。 鲁玉匠魂飞魄散,拼命挣扎,可女子越卡越紧,他几乎就要窒息,惊惧到了极点,大叫一声跳起来,原来又是一个噩梦。鲁玉匠摸摸自己的脖子,一阵火辣辣的痛,背后一阵冰凉。这段时间,他总是做噩梦,而今晚的噩梦格外清晰。 早上起来,鲁玉匠吃过早饭,就钻进了玉石大市场里。他有活干活,无活时常常到市场里转悠,收些玉器旧货转手卖,发些小财。一月没到市场,他发现市场里又新增个小摊,摊前围满人,他走过去,发现摊主是个年轻的女子,似是有些面熟。那女子也看见了他,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鲁玉匠心中一跳,这女子的容貌跟梦中的一样。他正愣怔,两个顾客起身离开,边走边说:“这青红的石玉也不错,但到底不如她姐姐嫣红弄来的。” “可惜,我没淘上一件,听说嫣红就是为一对玉佩死的。” “是的,我还听人说她不是好死。” “别乱说,她怎么不是好死?” “若是好死,怎么不止一个人听到过嫣红晚上在市场里叫,还她玉佩?” 不知为什么,鲁玉匠突然感到一阵胸闷,快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