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学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梦其实是各种各样的。 有的,是每晚一个新鲜的梦;有的,是一晚几个不一样的梦。 我不知道我的梦到哪里去了。是否像一盘卡壳的磁带,反反复复只播放那么一段。 这二十四年来,我每晚都只做同一个梦。 梦的内容单调、血腥、恐怖……后来变得麻木。我已经习惯了在汗湿的床单中惊醒。 那个梦,我很少一次做完,但是经过几十年的反复重演,我已然能够将各部分片段拼凑成一个完成的故事。 七个瓦罐,七位少女,一一被做成人彘。 剁掉四肢,剜去眼球,铜汁灌耳,割舌破声……继而盛入罐中。 七个瓦罐,七位少女,有眼不能看,有耳不能听,有口不能言。 却又还活着。 悉悉索索,是她们残缺的身体在罐中扭动的声响。 一个黑衣女人出现,她伸出玉藕一般的胳膊和葱白一样的手指。轻轻一比划,便将七个瓦罐变换了位置。 一个瓦罐居中,其余的围绕它安置在六个方位。 黑衣女子走到居中的瓦罐前,掰开少女的嘴,硬生生将一块灵牌插入她的口中。 少女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徒劳无功。只是落得个唇角开裂,鲜血横流。 那牌位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也看不清上面究竟写了什么。隐隐约约只记得有个“叶”字。 其余六个女孩的嘴里分别被塞入了手掌大的蜘蛛、蟾蜍、蜈蚣、蝎子、蝙蝠……还有一个少女口里被塞入一条赤白环纹的蛇。她们的嘴都被银丝线牢牢的缝了起来,那些毒虫就在她们嘴里严严实实地关着,好像一个个肉匣子。 然后,黑衣女子取来一些黑糊糊的凝胶状液体,注满每一个瓦罐。 瓦罐中的少女在液体中似乎变得镇定了一些,不再扭动挣扎。 接着,黑衣女子用银针银线从一位少女的左眼眶穿进去,刺破鼻梁骨,从右眼眶穿出来,把线穿到中心少女的头皮上固定住。 如法炮制。周围六位少女的眼窝都由银线与中心少女的头皮相连。 “好好活着吧,生生世世。我要你们的怨念……让叶世全的子孙后代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黑衣女人做了最后一步,双手捏着兰花指合十,嘴里咕哝着异域的语言。只见瓦罐里的黑色胶质弥漫上少女们的脸庞,然后像冷却的蜡一样。凝固了,却泛着幽幽的光……“5……4……3……2……1。好了,你可以醒来了!”杨医师把我从深层催眠中唤醒。 我看到杨医师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和恶心,但很快就被职业性的严肃面孔隐藏起来。不过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年看过不下十个心理治疗师。没有一个能把我治好,基本上都是中途放弃治疗,有些过分的还说我不配合治疗所以一直没有进展。 最近找到这个新的医师,无非也是为了让母亲心安。反正我已经麻木了,一部恐怖片翻来覆去看了二十几年,怎么也该腻了。 杨医师正在看我的病历。其实叫他杨教授更合适,他是省内最有资历的心理学教授,现在任职于某国家重点大学心理系。这次他肯出面为我治疗完全是因为我在他的几个学生手里都没能治好,他对我产生了兴趣——研究兴趣。他手里那厚厚的病历上面记载了历任心理医生给我的治疗记录,不过其实真没什么参考价值。 “莫小姐,一般说来反复做噩梦的患者多数是童年时期经历了某种惨剧,又不能以正常的渠道、合适的渠道宣泄心中的恐惧,于是拼命的压抑和遗忘。结果恐惧感仍然藏在心底,当你意识最薄弱和涣散的时候,它就悄悄地溜出来。”杨教授一边说,一边观察我的表情变化,“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而且在我的学识范畴内,世界上还没有一例像你这样几十年重复同一个梦的病例。” 他的解释对我来说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不出我所料,他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礼貌的微笑一下,脸色不乏无奈:“也就是说,杨教授也认为我这病没治了是吗?” 杨教授马上察觉到我有自我放弃的意图:“不。我的意思是,莫小姐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其实你这病还有是有很多入手点,我还没开始调查呢。包括你的出生、家庭状况、人际关系、成长环境等等,我都会一一调查,然后再给你答复,好吗?” 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如此认真对待我的病情,我心里不禁有一丝感动。因为一开始他就说好了,这次治疗不收取费用,只是要我允许她将我作为一个研究课题。 对于工薪阶层的我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一番基本了解之后,我告辞了杨教授,心里莫名其妙开始觉得舒坦。大概,这一次真的有救了。 但我看不到的是,杨教授在我离开之后脸色变的无比凝重,用红笔在我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杨教授有一阵子没跟我联系,我也不着急,照常上班,照常噩梦。 但是,很多事情都没给我打招呼,自作主张的就发生了。 最近我发现梦境似乎有些变化,场景,人物都还是那些。但是就是有些不一样了。过了好几天我才意识到,梦里那个黑衣女人……似乎能感应到我的存在,她在看我?抱着这样的疑问,我在睡前反复给自己心理暗示,今天梦里一定要弄清楚。 人的意识是很强大的,即使在睡觉的过程中,有时候你也会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我相信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带着一探究竟的念头昏昏睡去,却带着一脸错愕和前所未有的恐惧醒来。 原来梦中那个黑衣女子真的在看我,她的脸虽然对着瓦罐的少女,但眼珠分明转动着朝向我这个方向。所有的一切都没变,就是她的目光变了,像两道刺眼的白光,照的我眼疼。 二十几年,这是头一次。 我赶紧联系杨教授。杨教授倒是爽快的接见了我。 听我把梦境说完,杨教授眉头紧锁:“之前我怀疑你是领养的孩子,也许在领养之前你遭遇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比如痛失双亲一类的。但我找到你的出生证明和当时给你接生的医生,都证明你是莫家的亲生女。而从我这段时间走访你的亲人来看,似乎你的成长过程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现在有另外一种猜想,但需要时间证实。莫小姐你还是先回去,我会时刻关注你的。” 杨教授都这样讲了,我只好离开。可就在我刚要出门的时候,他叫住我:“莫小姐你养宠物吗?” “不,我对猫狗的毛过敏。” “那你养过宠物吗?不限于猫狗。” “没有。”我摇摇头。 杨教授若有所思。 没过几天,母亲要我随她去金蟾寺烧香,拜拜菩萨。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 我虽然慌乱,但还没丧失理智。赶紧拨打了警察的电话。 警察很快来到,从现场勘察来看,确实跟我没有太大关系。于是做了身份记录和笔录,在第二天清晨总算放我回家了。 我请了半天假,下午到公司的时候,正好遇到女上司发脾气给我劈头盖脸一阵教训。 我心里默默地咒骂这只该死的老乌鸦,随后无精打采地开始做事。 谁知过了不到两小时,公司就出了人命。 那只老乌鸦死了,淹死在马桶里。 当时我正好在她隔间,但我并不知道旁边传来的嗯嗯声是她临死前的呐喊。 据发现尸体的清洁工说,她双手在厕所墙壁用力乱抓,指甲都抓断了。整个头浸在粪水里,好像是被人压进去似的。 公司的人都被警察做了问话。来办案的居然就是昨晚给我做笔录的那帮人。其中有个警察看我的眼神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我没空关心这个,我现在几乎有80%的把握肯定自己就是巫女转世。 这些人,都是因为我才死的吗……那我岂不是杀人凶手。 虽然途径不一样,但是毕竟是谋杀啊……难道真的是我做的? 我忐忑不安。 七日期满,我按照约定去找梅婆婆。 本来应该是母亲陪我同行,但我经历了一连两起离奇凶杀案,怕再有什么意外,于是背着母亲悄悄出发了。 到了那个摊点,却发现摊主是另一个人。梅婆婆并不在。我四处打听,都说不认识梅婆婆这个人。 我心烦意乱,在寺庙附近转了转,并无收获,只好在下午乘车返城。 没想到,在路上我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 “莫兰,是吗?”声音苍老而陌生。 “对,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梅婆婆。你现在到三塘村西口来。我在那里等你。” “好的!” 她用手一挥,我的身子被一股怪力向后打去,钉在石壁上动弹不得。 我心一横,死就死吧,但我也不会让你痛快:“你这个老女人,丑八怪,难怪男人不要你。心如蛇蝎,被挖了祖坟的才会娶你!卖到妓院都不会有客人光顾!”黑衣女人似乎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冒犯过,挥舞着两只爪子就向我抓来。 “杀吧,你杀了我我再投胎又让你找二十年!”我一下点中了她的死穴。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她停止了动作,挥动着手指,把我从石壁上放下来。 我还是悬浮在空中,浑身不得劲。 她苍老的脸上浮现出阴暗的笑容:“我看你能牙尖嘴利到什么时候,呆会我就把你四肢剁掉,慢慢挖去你的眼珠……”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对着她背后大喊:“叶世全,你来了!你旁边那个是你老婆吗?” 她果然中计,回头一看。 就在她走神的一刹那,我身体摆脱了法术的禁锢,奋力往前一冲,从她背后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有机会挥动双手。 我俩在地上滚动着,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再次施法。 我用牙齿撕掉了她的耳朵,咬掉了她脸上的皮肉。 她毕竟是个老妪,一旦无法用法术,哪里是年轻的我的对手。 砰,砰……我们撞倒了一个又一个瓦罐。 突然,我觉得腰部一阵剧痛,那女人的爪子掐进了我的皮肉。 不行,不能松手。我打定主意,忍住剧痛继续用牙齿撕咬她。 这时我听到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定睛一看,面前一个瓦罐少女的嘴似乎在动。 确实在动。 一直前所未见的大蝎子从她嘴里钻了出来,循着血腥味,爬上黑衣女子的脸。对准她的眉心,狠狠地蛰了下去……老巫婆抽搐几下不动了。那蝎子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从她脸上爬下来,走了。 我不确定老巫婆是否死去,于是站起身来,把她的两只手都折断,脖子拧了180°,这才放下心来。 我明明记得每个瓦罐少女的嘴都是封起来的,为什么蝎子会钻出来……大概,她们也有复仇的执念吧。那个咧嘴的少女似乎在对我笑,我这才意识到她们的肉体还没死去,一阵心悸。 我从竹篮子里拿出铲子,用力的敲碎剩下的六个瓦罐。 姐妹们,自由了……我似乎能听到她们在我周围咯咯咯的笑声。 我整理好衣服,拿起油灯,一步步向外走去。现在,我是真正的杀人犯了。 ...
(一) 我们四个人到达古镇时,讨厌的雷雨总算停止。望着被彩虹镀上瑰丽色彩的秀美山野,秦霜和阿玉两个女孩子兴奋不已,我与志涛也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 早在刚放暑假时,看惯了城里霓虹灯火的秦霜与阿玉便嚷着要去乡下进行一次野游。在两个女孩子纠缠下,我与志涛不得不负起了“护花使者”的重任。经过讨论,我们达成的共同目标是:要去一个富于新奇和刺激性的地方,否则就体现不出探险特色。秦霜见我们三个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点子,就打包票说,她老家所在古镇的山间有一座蛇骨塔,里面充满了奇妙玄机,因此提议把地点定在那里。 我当然要大力支持女友秦霜的主张,志涛与阿玉这对情侣也欣然同意。志涛为了预祝出游平安顺利,用扑克牌特意卜了几卦,结果都显示着不祥牌运。但在秦霜坚持下,我们还是按原定计划到了古镇。 就在我们登上高坡时,阿玉举着望远镜喊道:“你们看,那边山坳里有幢古塔!”我们轮换用望远镜看过后,秦霜一脸兴奋地说:“是的,我说的蛇骨塔就是它!据大人们讲,那座塔很不一般,只可惜我那时太小,没能让爸爸带我亲自去里面转一转,这次来就是为了弥补这桩心愿。” 我们步下高坡,循着古塔所在大致方向摸索着行进,却在一条岔道迷了路,只好去半山腰处一间茅草屋前向看林人打听。不料对方谨慎地说道:“你们是从远方来的年轻人,也许不了解那座塔的情况吧!” “这么说,那座塔果然与众不同吗?”秦霜惊诧地问,我们其他人也来了兴趣,围上前去静静聆听看林人的讲述。 “清朝咸丰年间,这里有一户马姓财主,其家大儿子在省城衙门里做官,马财主便依仗大儿子势力胡作非为。有一天,一对靠耍蛇为生的父女经过此地卖艺时,马员外见姑娘长得秀美,于是指使恶奴抢人,父女俩被迫放出群蛇抵抗。在搏斗中虽然有几个恶奴被蛇咬中,但除了一条青蛇负伤逃生外,其余的蛇都被恶奴们用刀砍死。恼羞成怒的马员外更将刚烈的父女俩用鱼油活活点了天灯。” “从此以后,马家的恐怖怪事便接二连三发生,先后有十余人毙命于毒蛇之口。马家大儿子闻知此事,认为是父亲冲撞了蛇妖,为压住邪气才修建了那座塔。塔虽然建成了,但马员外还是被一条青蛇咬死。马家大儿子带兵满山搜索,终于发现那条青蛇躲在塔内,他亲自带着两个护兵进到塔里寻找,结果有去无回,据说是被蛇妖吸去了精血之气而化为脓水。但在此之后,人们在塔顶却发现了一堆蛇骨残骸,因此称之为蛇骨塔。” 听到这里,秦霜忍不住问道:“不管怎么说,那仅仅是一座塔,究竟有怎样可怕,为什么许多人都谈之色变呢?” 看林人顿了顿嗓子幽幽地回答:“凡是进到塔里的人,往往都是莫名其妙的发疯死亡或是不明不白失踪,而且那扇塔门好像是地狱入口,一旦进入便很难退出。其实这儿附近有很多好玩地方,完全没有必要冒着危险去登蛇骨塔嘛。” (二) 离开看林人的果园,我们又走了一程,总算看见蛇骨塔的清晰轮廓了。志涛抬头望了望天空,说不消一个小时就要日落西山,能否把登塔时间改在明天。但他的提议很快被秦霜否定:“既然我们不辞辛苦已经到了塔边,就应该先上去大致走一走,哪怕明天重新再来嘛。”我和阿玉也赞同秦霜的意见,毕竟蛇骨塔充其量只有六层高,如果走马观花地先进去看看,估计有二十分钟足矣,否则我们今天就白走那么多冤枉路了。 志涛见争论结果又是三比一,只好跟在我们后面也加快脚步向那座塔走去。这座古塔塔基完全用青石砌成,塔身则是一色的方形青砖。由于风吹雨淋侵蚀,向外伸展的各层塔檐已经破损不堪,露出黑白相间的糯米粘土混合的灰浆原色。大约基于通风需要,塔的一侧从第四层到第六层,还各自留了一扇天窗。 围绕着古塔外部,秦霜和阿玉忙于拍照,志涛像一个考古学者用手细细摩挲塔身的每块青砖,我则抓紧这难得的一点时间倚在一块青石板上,尽力放松疲惫不堪的身体。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只有几米远的塔门时,忽然觉得一道亮光从天际闪过,接着响起沉闷的雷声。我抬头想去喊同伴们注意雷电袭击,却猛然间发觉自己不能动了,四肢好像僵住一般再也不听使唤,仿佛有几个隐身人正把我按在青石板上似的。 “你躺在那里做什么呢?”一个声音骤然把我唤醒。我才一骨碌翻身从青石板上坐起来,居然发现自己仿佛做了个梦,而眼前的秦霜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我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是那么平静,落日的余晖给古塔镀上一层金黄色,哪里有什么狂风闪电,分明是我产生的幻觉。 此刻,阿玉和志涛也围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惶惑地说出刚才的离奇际遇时,秦霜和阿玉不约而同地咯咯笑起来,说我这些日子是不是太有些神经过敏了。惟有志涛对我的话半信半疑,怯怯地说:“这么晚了,难道我们非要登塔吗?” 就在我和志涛犹豫之际,秦霜和阿玉已经猫着腰从矮小的塔门钻进去了。我也只好拉着志涛走向塔门。双脚跨进塔里的一瞬间,我在心里默默祷告祈求神灵庇佑,但愿看林人说的那番话千万不是真的。 (三) 古塔里面阴暗潮湿,墙角处布满蛛网,一块块脱落的墙皮像牛皮癣病人的脸那么难看。我们借助手电筒光线沿着石梯登上第四层时,向凸出塔外的天窗一看,太阳的余晖已经变得越来越暗淡,暮色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渐渐笼罩下来。秦霜说:“大家抓紧时间上到最顶层吧,否则这一夜真的要在山里度过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身边墙壁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谁在走猫步,尽管极其轻微,但还是那么清晰。我抬头看到他们也屏住呼吸,显然同我一样也听到了那个诡异声音。 秦霜用手电筒对着墙壁从下往上慢慢照去,忽然间“啊——”的发出一声尖叫!我的头皮倏地麻了一下,因为一瞬间从秦霜惊骇的眸子里,似乎看到了某种恐怖东西。我抢过电筒战战兢兢地向墙上照去,一股寒意顿时从头顶直蹿向脚底!只见斑驳不堪的墙洞里,居然盘踞着大小几十条蛇,在电筒光束的映射下,黄绿相间的鳞片熠熠发光。 我们和群蛇对峙了很长时间,一条像是家族首领外形粗壮的蛇,终于默默地钻进墙缝,其余的蛇也一条接一条地随之消失了踪影。 见眼前的危险暂时解除,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再向上攀登时,我们更加小心翼翼,几乎是一小步一小步地试探着来,我也一再告诫他们不要用手随意触摸身边的墙,那样也许会碰到蛇或蜈蚣、蝎子之类的毒虫。直到再也没有楼梯可爬时,我们知道已经到了塔的最高一层,也就是第六层。我用电筒仔细检查了周围环境,除了蛛网和厚厚灰尘,好在没有吓人的蛇。由于这一层的天窗比较宽敞,空气对流相对好一些,所以霉腐味并不重,塔室地面上也显得很干燥,适合在这里过夜。 在我的建议下,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吃干粮。水足饭饱后,秦霜和阿玉开始收拾地面卫生,而我却再次听到了塔里的另一种声音,又像是有什么怪物在走猫步。我才猛然联系起刚才的事情,因为那群蛇转移了我们注意力,所以谁也没有在意那个声音。我这时能够断定:那个声音绝对与蛇无关,分明是另一种神秘动物发出的。 (四) 就在我竭力侧耳倾听时,那个声音悄然消失,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惊人一幕发生了! 只见志涛像中了魔似的,在电筒光束里,脸色惨白得简直像张纸。阿玉也察觉到男友表情变化,她拉住他的手不安地问道:“志涛,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谁知志涛面目狰狞,用力把阿玉推到一边:“滚开,你这个小狐狸精!” 未等我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志涛已纵身跃上窗户落到了塔外檐台上。我们几乎惊叫着同时扑过去顺着窗户一看,志涛的双脚就站到只有半尺宽的檐台边缘,稍有不慎就会跌下去摔得骨断筋折。 “志涛,你千万莫乱动啊!”我惊惶喊着的同时,从背包里取出绳索,打算帮他攀着绳子重新由天窗爬回塔内。不料志涛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整个身子由檐台上坠下塔去。而就在这一瞬间,在电筒的光束里,我赫然看到檐台上竟然出现了三只脚,显然有两只是志涛的,而第三只脚该是谁的呢? “志涛有危险,我下去救他!”我来不及想这件事,就抛下秦霜和阿玉,一个人快步沿楼梯跑下去。 我一层层下着楼梯,想着志涛生死未卜,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塔外。但令我吃惊的是,并不算高的塔,也并不算长的楼梯,我居然跑个没完没了,直至浑身大汗淋漓也未能找到进来时的塔门。 我放慢速度,由跑变成走。当跨完最后一梯时,我没有再继续往向下的楼梯走去,因为我听见哭叫声从楼梯背后的塔室里传来。我不得不暂时放弃去救援志涛,循着声音赶过去一看,眼前的一幕再次使我瞠目结舌! 只见秦霜满脸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阿玉则伏在她身上痛哭不已。我这才发现,自己下了那么久的楼梯,居然还在塔的最高层转悠。但我顾不得这些,赶忙扑过去抢救秦霜,并焦急地问阿玉究竟出了什么事? 阿玉啜泣着说:“就在你冲下楼梯不一会儿,从窗口处飞进来一块砖石,击中秦霜姐的脸,她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从窗口飞进来的砖石?我忽然记起窗口檐台外的那个第三只脚,秦霜的遭袭一定和那只脚有关系!我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初步断定是那只脚把志涛踢了下去,难道除了我们之外,塔里还藏着一个幽灵,不,确切地说更像是另外一个人? 看着阿玉那张惊魂未定的脸,我没有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她。在如此危险情况下,我知道只有保持沉着镇定才是惟一出路。毕竟我们的对手躲在暗处,不管它是人还是妖孽,有一点可以肯定,它做的一切是要让我们因惊慌而丧失理智,最后葬身于此处。 把秦霜的伤口包扎后,我发现她只是皮里肉外之伤,对于生命来说并无大碍,至于昏迷不醒,可能是一时惊吓所致。我告诉阿玉,眼下要做的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看到地上的绳索,忽然眼睛一亮,目前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找不到出塔通道,问题一定出在那些令人不可思议的楼梯上。如果让阿玉抓着绳子一头在上面等着,我牵着绳子另一头再下去不就可以弄清楼梯的秘密是怎么回事吗? 主意打定,我便和阿玉照此去做。果然,一切顺利,当我沿着楼梯往下走到倒数第六层时,居然瞧见了那扇久违的矮小塔门。我抑制住满心激动,把绳子系在靠近塔门的一块砖石上,然后小心地钻出塔外,抬头便望见了满天星斗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五) 我转到志涛从窗口处摔下的塔的那侧,于草丛中找到了处于昏迷中的他。我于是把志涛抱起放在塔门前的青石板上,然后再次钻进塔内直上到顶层。见到阿玉,我安慰她说:“别慌,我已经找到塔门,而且志涛只是摔伤了,只要我们出去把他送到医院及时救治,相信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就这样,阿玉在前面用手电照路,我在黑暗中俯身背起秦霜,循着那条绳子一前一后下了楼梯。 见鬼的是,那条绳子就像是在变魔术似的,令我们怎么也走不到尽头。阿玉用手电诧异地一照,发现绳子末端居然不是拴在塔门砖石处,而是绑在了楼梯一角的桩子上。我的心再次一惊,糟了,绳子肯定被调包了! “阿玉,我们仍处在塔顶!”我肯定地说。 果然不出所料,当阿玉用电筒向塔室里照了一下时,不由发出了惊恐尖叫。我顺着光束一看,见地上居然躺着一个人,脸上缠着绷带,那不是秦霜吗?就在我大脑嗡的响了一下时,忽然感觉背上一轻,急忙转身去看,瞥见一个黑影敏捷地蹿到楼梯口,晃了几下身子便不见了。我从阿玉手中抢过手电快步追过去,前面却是空荡荡的漆黑一片。 但就这一瞬间,我仍看清了那绝不是什么妖孽,而是一个蒙面人。我于是抽出背包里的猎刀交给阿玉说:“这次,我负责带路,你来断后,一定要走出这座塔。“说着,我有意识地弄清地上躺着的伤者确实是秦霜,才让阿玉帮忙扶到我背上,果然,秦霜的身子比刚才那个黑影要轻多了。 我干脆不用绳子,冒着被蛇咬伤的危险,手扶着墙壁小心地向下走,因为惟有这样才能知道到达什么位置。一层,两层……我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老天保佑,总算看见了黑洞洞的塔门。 出了塔门,我把秦霜放到一处平地上,然后回过头去接应阿玉。清冷的星空下,只见她扶在塔门边石基上痛苦地呻吟着。我诧异地过去一瞧,才看到有血正从她的软肋处汩汩流出来,天哪,阿玉也被人暗算了! 我忙把阿玉搀扶到一边,取出止血药和绷带进行包扎。阿玉强忍剧痛对我惨然一笑:“你说对了,这塔里确实有除了我们之外的另一个人。在向下走的时候,我就感觉肋部一阵疼痛,才晓得自己中刀了,但为了不惊扰你,我就一直咬牙坚持跟在你后面,现在我们……我们总算走出来了……”阿玉艰难地说到这里时,两腿一软,倒在地上就失去了知觉。 四个人已经有三个负伤昏迷,剩下我一个该怎么办?我忽然想到了志涛,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我抬眼向青石板方向望去,见志涛仍静静地躺在那儿。我走近时,见到志涛的身子动了几下,他居然醒过来了,我感到稍许欣慰,就蹲下身子准备将他扶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志涛突然腾身跃起,一个箭步扼住我的脖子! 我头脑里瞬间闪过一个意识,这个人绝不是志涛!在殊死搏斗中,我猛然撕下此人的蒙脸布时,果然是一张陌生的脸。但我也认出来了,眼前的凶手就是那个看林人。由于我的思想稍一溜号,被看林人瞅个空隙绊倒在地,他继续紧扼我的脖子,在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时,听见他狰狞地说:“我已经警告你们不要靠近这座塔,而你们偏偏执迷不悟,因此我必须叫你们一个个死在这里!” 就在我的生命悬于千钧一发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沉闷响动,看林人紧扼我脖子的那双手骤然松开了。我的意识随着新鲜空气的吸入渐渐恢复之际,终于看清了面前站着一个人,缠了一脸的绷带,正是秦霜! 秦霜俯身把我扶起来,一脸的关切:“怎么样,经历了这场生死浩劫,你还算没事吧。”我惊愕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呢?” 秦霜神秘一笑:“我一直都是清醒的,糊涂的只有你们这些人。”说着,她用脚狠狠踢了一下被石块砸死的看林人,缓缓地向我道出了一桩惊人秘密。 (六) 原来,秦霜的曾祖父秦安明在清朝吉林将军衙门做过布政使,虽然身为朝廷三品大吏,但他为人正直,富有一颗炽热爱国之心。时值19世纪末,日俄列强在东北横行无忌,肆意掠夺文物。面对着大批古玩字画的流失,秦安明痛心疾首,为妥善保管先辈留下的丰富文物,他拿出毕生积蓄,又动员爱国士绅捐助了一部分,决定修建一座塔保藏那些文物。 秦安明手下有一个跟随他大半辈子的心腹管家,于是便把监工的重任托付给这位管家。在古镇的山坳里选好地址后,便造好了那座塔,为掩人耳目,对外称为蛇骨塔。关于此塔藏匿文物的所有秘密,只有秦安明和管家两个人清楚。但是到了1900年,沙俄以镇压东北义和团为借口,悍然出兵占领了吉林将军衙门,秦安明被迫带领全家人向关内逃难。不料那个管家见财起意,勾结土匪杀戮秦安明及其家人,结果只有秦安明的一个儿子,也就是秦霜的爷爷侥幸死里逃生。 秦霜的爷爷想找机会报此深仇大恨,但在那个动荡不安的时代里一直未能实现,于是在临死前把知道的有关那座塔的部分秘密告诉了秦霜父亲。秦霜当然也是从父亲口中获悉上述事情的。 我听到这里,疑惑地插了一句:“这么说,那个看林人所讲的蛇骨塔传说都是编造的谎言?” “是的。”秦霜肯定地点点头,“我爸爸了解到关于那座塔的秘密其实并不多,只知道塔里有两种通道,一种是明的,就是我们能上能下的楼梯;另一种是暗的,可能极其隐蔽地修在塔的夹壁墙里。我爸爸是搞建筑的,以后曾悄悄探查过那座塔,又发现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奥秘,比如塔从外面看貌似六层,实际上有七层,六层和七层之间有一个隐蔽在暗门里的旋转式楼梯,当有人操纵机关时,那个楼梯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两层连接在一起,从而出现无论怎么走上走下都转不出去的鬼打墙现象。” “爸爸还从塔里取走了一些砖石样本回去研究,居然发现造塔的一部分特殊石料具有放射性,但这种放射性在一定条件下只会影响具有AB血型人的大脑神经活动,影响大小也因人而异。有的人离塔有一段距离时会被影响,进到里面反而平安无恙;而有的人则只有深入塔内才会被影响。在学校举行的那次献血活动中,你和志涛不是被检测出都属于AB型血吗?所以这就是你在进塔前会出现梦魇,而志涛在入塔后变得精神错乱的原因。” “爸爸在最后一次进塔过程中曾险遭他人暗算,便估计那个管家后代还活着,而且一直看护着塔内藏匿的文物。爸爸叮嘱我千万不要随意进塔。但我没有听爸爸的话,一直找机会要亲自进塔取走那些文物,毕竟它们是我曾祖父留下的,我完全有权利继承。” 秦霜顿了顿嗓子,继续解释:“在向看林人问路时,我就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怀疑他就是管家后代。果然,为了阻挠我们发现藏在塔的夹壁墙里的文物,他尾随我们从暗道也进入塔内,先是暗算了志涛,并在你冲下楼梯时启动机关使你转不出去。当他用石块砸中我后,我借脸部受伤之机躺在地上佯装昏迷,那次趁你不在,阿玉又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你留下的绳子时,他利用旋转楼梯的暗门将躺着的我调换了位置,而他躺到我原先的地方,所以你才在黑暗中上了当。当然拴在塔门砖石上的绳子也是他暗中调的包。当你们转不出去发觉躺在地上真正的我时,他尚未来得及向你下毒手就被迫逃走了,并且藏在暗处用匕首对阿玉下了毒手。然后,趁你把注意力都放到阿玉身上,他偷偷从塔门里溜出,将志涛调换了位置,目的是引你上钩借机除掉你,而我见时机已到,才用石头砸碎了这个元凶的脑壳……” 我恍然大悟的同时,愤慨地说道:“秦霜,难道为了你的一己之私,就要连累志涛和阿玉吗,他们可是我俩平时最好的朋友啊!” “我也不愿事情发展会是这样,不过我们终于惩罚了凶手,也算是为他们报了仇。天亮后我们就报警,说我们在登塔时遭到这个看林人抢劫袭击,为了正当防卫不得不杀死了他。那笔价值不菲的文物就归我俩所有了,我们毕业后一起出国留洋,一辈子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不愿再听秦霜滔滔不绝的演说,那张美丽的脸后面竟隐藏着一颗龌龊的心灵。为了能救活阿玉和志涛,我不顾秦霜的苦苦哀求,毅然大踏步向星空下的古镇方向走去…… ...
白莽山蜿蜒数百里,山上云雾缭绕,绿野丛生,传说有大蛇盘距其间,世人皆不敢靠近。 书生钟良偏不信这个邪。 钟良家族世代行医,悬壶于一方,救人无数,深受周邻拥戴。 早年钟良随父亲上白莽山采挖草药,既练出了医术,又练出了胆量。钟良在山上采药累了,一边欣赏白莽山神仙般的旖旎风光,一边捡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息,好不自在。 这日,钟良上山采药,邂逅一群捕蛇的汉子。汉子们一个个身手敏捷,挑起的竹篓里各盛着几只野蛇。原来是邻县流行瘟疫,此物正是以毒攻毒的极好药剂。 钟良叹了口道:世道不太平了,人畜都难以安宁啊! 继续向前。忽瞥见山涧有人横卧草丛中,痛苦地呻吟不止。 原来是一中年书生被利器所伤,一袭白衣已被殷红的鲜血浸渍,血淋淋的一片。 幸钟良随身带有跌打损伤的“金创盒”。钟良用银针兽线为白衣书生穿针缝合,施药敷治。不一刻,血止。 白衣书生勉强起身,拱手道,感谢兄长搭救,恩情白某来日再报! 钟良擦擦汗说,都是分内之事,也算缘分,兄台不必多心! 抬头时,白生已不见了踪影。但见白莽山云雾弥漫,一片茫茫。钟良唏嘘不已。 数日后,钟良坐诊完了,正在后堂休息。忽闻药童来报,说门口有故人来访。钟良疑惑着出门相迎,原来正是那白莽山的白生。 白生正笑眯眯地垂手而立。 白生上前深深施礼,道,承蒙钟兄搭救,白某今日特来拜会! 钟良上前还礼道,有缘相识白兄,幸甚幸甚。遂引入内堂。 白生忽道,不知兄长膝下小姐之疾可曾痊癒? 钟良心中咯噔了一下。 原来,钟良膝下有一女,名曰紫涵,年芳二八,仍待字闺中。此女自从生下来偏偏在右脸颊带有一块硕大的胎斑。人虽生得婀娜灵巧,但凡提亲者一见,都不再二次登门。钟良身为一方名医,翻遍无数古方良策,多方根治,却也无济于事,只叹息:医不自治!眼见女儿年龄日增,钟良甚是头疼。 白生说,无妨。白生让人取来温水一碗,在头上捻下半截银丝,放入水中徐徐搅动,递上说,请小姐服下三匙,剩下的为小姐一拭玉颜! 不一刻,侍女来报,小姐脸斑消失殆尽,如仙女下凡一般。 钟府上下一片欢声。钟良惊异不已。 是夜,钟良与白生合衣而卧,促膝长谈,亦如故友重逢。几日过去,两人早已引为知己。 白生告辞,道,吾观东南方有瘴气大片而至,恐佳州不久有祸事临头! 钟良急待细问,白生已化作一道白光离去。 钟良思忖片刻,向白莽山拱手而揖。 数日后,邻县瘟疫扩散到佳州。 数百人顷刻倒下,有数十人死亡。全城百姓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钟良被朝廷征任为邻县及佳州一带医首,负责医治地方瘟疫。 钟良察看伤情,见伤者先是周身红肿生疮,后发热失语,不几日便轰然倒下。 钟良让人支起大锅,白熬昼煎,让众人服下,但收效甚微。钟良平生医人无数,但从未遇到过这种怪病,面对与日俱增的伤者,钟良伤心感叹:如此天劫,除非是佛祖显灵呵! 百姓乱中求佛,众人在山神庙前焚香叩案,祈愿菩萨显灵。 忽地,钟良心中一动。 钟良向白莽山长长施礼。白生便从山间徐步而出。 白生摇头,道,疫情太甚,一时难以祛除! 钟良再施礼。 白生叹息。 白生道,有一法可驱此疫,……需千年“龙衣”一件……说完又叹息。 几日后,山神庙前数百人焚香叩案,如敬神灵。 只听有人惊恐喊叫:——蛇——大蛇—— 众人抬头,见一冠子粗大、足有数尺的白色巨蟒正盘踞在一棵千年古松上,盘成一个偌大的“佛”字。 那蛇发出沉闷的“呲呲”声,似乎经受着莫大的痛苦,整个身子缓缓向后伸展。不一刻,一条完整的白色蟒皮便与肉身分离。 那蛇的肉身早已鲜血淋漓,从古松上软绵绵地滑落,坠向那茫茫的深渊。 众人目瞪口呆。 钟良脚步踉跄着奔向崖边,望着白云生处捶胸长哭:白兄呵——!哭声回荡在百里长谷,绵绵不绝。 钟良用千年“龙衣”作药引,煎药烹汤,让众人服下。半月后,疫情渐渐褪去。两月后,佳州一带瘟疫消失。 山神庙被修葺一新,重新供起牌位:蛇佛白生。 ...
扶沟县关于大蛇的传说有很多,我也讲一下我听到和看到的几个关于蛇的故事。 1 西塔寺街最西段有个西塔寺,埋了很多老坟,过去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全是土坟,坟地里千疮百孔,不知道被什么动物钻的到处都是大窟窿,这些窟窿一般有碗口粗,辗转婉延,不知道通向哪里。有人说,这些洞都通入坟里面,鬼魂就从这里进出。也有人说这是蛇打的洞,也有就是别的小动物打的。 寺里以前有一个塔,红砖盖的,有几十米高。在九四年左右,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个塔炸掉。 炸的时候,是在晚上,天刚刚黑的时候。县里派人在塔基埋了炸药,提前把人赶到安全地方。当天晚上,整个西塔寺周边,桥上,小清河岸边,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全是看热闹的人。后来,人群里传开要炸了,要炸了。 刚传了不大会儿,只听见轰隆一声,几十米高的塔就歪倒在地上了。 我刚反应过来,就听到有人大喊:“快,抢塔基下的宝贝哪!” 然后人群受到鼓舞,瞬间都朝塔基涌去。 我那时候年纪并不大,挤不过这些人,所以就没有凑热闹,看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刚起来,院子里就传来了,说是针织厂的某人昨天晚上在塔基碎砖堆里捡到了一张蛇蜕,说是有几十米这么长,就摆在后院厂房门口。 我听他们这样说,就赶忙朝后院跑去。到了地方,人们早已围的水泄不通。我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看到那人正拿着蛇皮,把那蛇蜕嘴巴拉开,把自己的头放了进去。再看那蛇身,从厂房门口,一直拖到第三间厂房的尾部。这样看来,足足有三四十米长! 蛇皮很完整! 人们都说,这肯定是蛇仙在塔下修行,留下的蛇蜕。这次塔被炸了,这大仙不知道去哪儿了,会不会回来呢?这件事针织厂的人几乎都知道,有兴趣的可以问一下针织厂的人,九零后的就不要问了,那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2 我在上学的时候,听县里人这样讲。说是有一天下大暴雨,还打着闪电。西塔寺里有个地方,被闪电击中了,打断了一棵松树。后来,从断树的地方,一个老坟边上的土洞里蹿出来一条大红蛇,一条大青蛇。 这两条蛇从坟里钻出来后,就离地两米多,不挨地面的飞行,直接飞到了小清河里,然后顺着小清河朝东游去,它们在水里扭动着身体,昂着头,就像两条龙一样,游得飞快,看起来大的有三四十米长,小的也有十几米。 有好事的人,就冒着大雨,沿着清河岸,跟着它们跑,一边跑还一边喊路上的人看。 就这样,蛇在前边跑,人在后边跟。当然是蛇快,可是人也不慢,死死的追着看热闹。 据说,蛇游到清河闸的时候,正赶上清河闸的水闸泄完水,正在关闸门,那条大蛇游得快,钻了过去,游到了闸的东边。而那条小蛇,在过闸的时候,刚好被闸压着,压成了两段儿。 再后来,大蛇一直没有出现过,而小蛇的半个身体浮出来之后,不一会儿就沉在水里了。 相传,动物在到达一定年岁的时候,就开启了心灵,自已懂得怎么修练了。所以很多动物都能修练几百年,甚至更多时间。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可以成仙。然而成仙是一种逆天的行为,天会给这些修练的精怪一些劫难,置其于死地,但,若是躲过了这些劫难,就可以成仙了。这个躲难的过程就叫渡劫。 3 传说,家蛇(住在家里的蛇,不出来吓人,也不伤人,在扶沟的一般是红色的花纹)是家仙。如果家里住进了蛇,是好的象征,一家人就会平安无事,健康长寿,凡事顺心如意,不愁吃穿了。 以前有一位老婆婆,有儿有女的,但是没有人愿意养她。把她扔在野外搭的小泥草房里。不要说电灯了,煤油都没有。小草屋的门是用树枝编的,堵在门口。屋里摆了一堆土块儿,上面棚个木板,就当是床了。铺的盖的自然也是又脏又旧的。 小屋里放了一口水缸,一口面缸。一个泥锅灶上边摆着一个烂黑铁锅。碗只有一个,也是破了口的。筷子就没有了,用的是高梁杆儿。 老婆婆这几个不孝子女很久才送一次面过来,送来后就放在面缸里。水需要老婆婆借别人的桶从村里井里打。至于油,那自然是没有了。盐,一年才送来一斤。 老婆婆每天只吃一次饭。很多时候都是把面和成稀饭来喝。饿得急了,就拿麦杆儿擦擦锅。和一块儿面饼,放到锅里做饼吃。日子苦得没法说。可就是这样,往往面还不够吃的。老婆婆经常要饿着肚子去地里挖可以吃的野菜,野草。 过了几年,老太太感觉面似乎够吃了,因为连着吃了几天的饼了,面缸里的面好像还没有少。 老婆婆心里感到疑惑,就故意把面全部舀出来,装在口袋里带走了。到了晚上回来的时候,打开面缸,面缸里的面竟然满了。 老婆婆以为有好心人暗地里帮她,所以就不再天天喝稀饭了。 这一天,面又快没有了,她就出了门。这次没有走远,就藏在门外的乱草堆里。 到了中午,也没有见到有人去送面。于是,她就回家准备做饭。到了屋,掀起缸盖儿,看到一团红的东西趴里面上,再仔细看,是一条大红花纹的蛇! 那蛇盘在缸里,缸里的面已经到缸的中间位置了! 她才明白,这是家蛇在帮她。 还有一个事情:扶沟县城西边某地方,有一位老太太偶尔在邻居家看到一条两米长的大蛇,大惊之下,竟把大蛇打死了。大蛇当时正在蜕皮,蛇皮还有一半儿没有退掉,所以虚弱的很,没有什么攻击力。 打死大蛇之后没多久,这位身体一向健康的老太太竟突然死了。 那户有蛇的人家,自从家蛇被打死后,做什么事儿都不顺心。过了没多久,主家也去世了。 蛇有灵性,是大仙,无端杀死大蛇的人,往往都会暴毙或是霉运不断。 ...
林明矾的家里本来就不算富裕,再加上最近他总是出去赌钱,结果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租的破房子还是用自己祖传的手镯抵押的房租。 “唉,我怎么那么倒霉!老天,能给我一栋华丽的房子吗?”林明矾望着刚租的空房子,仰天长吼。 “您有什么吩咐吗?”突然,一个空洞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他猛地转过头,看着身后竟站着一个两眼上翻、舌头长吐的吊死鬼!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林明矾结结巴巴地说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问鬼这种花式作死一样的问题。 “对不起,吓到您了。”那鬼虽然面目狰狞,但语气却很和善, “我原本被封在这个屋子里出不去,您一来,带进来了活气,我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说完它还在空中转了几圈。 “你、你想要干什么?”林明矾依旧对它保持警惕,低着头不敢看它。 “我是来报答您的,您不是要许愿吗?我可以满足您三个愿望。” “真的吗?”林明矾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问道, “那能给我一套华丽一点儿的房子吗?” “当然没问题!”吊死鬼一挥手,林明矾的破房子顿时变得金碧辉煌,家具什么的应有尽有。他高兴地躺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心里很满足。 躺了一会儿,他觉得家里有点儿空荡荡的。于是把吊死鬼叫过来,问道:“可以给我女户主吗?自己一个人住有点儿空。” “听从您的吩咐。”说罢吊死鬼又一挥手,天花板上掉下来一个女人。那女人像被吊死鬼洗去记忆一样,对林明矾微笑着。 突然,天花板又掉下来一个女人,吓了林明矾一跳。紧接着,女人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不大一会儿就塞满了林明矾的客厅。 “哎哎,少一点儿!”林明矾害怕地说道。 “少一点儿?”吊死鬼纳闷儿地问了一句。可是,天花板上依然向下掉着女人。林明矾再看那些女人,吓得晕了过去。 “你要少一点儿,女‘户’主少一点儿不就成,了女‘尸’主了吗?”说罢,吊死鬼转身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那些满身是血的“女人”慢慢爬了起来…… ...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万物皆有灵,哪怕不喜切勿伤害。 单说从前有许姓小女,早年丧父,只和母亲相依为命。许小妹小的时候都随母亲去山南坡拾豆子,这一日她看到地里有一条花蛇,心中没来由十分痛恶,就用石头砸去,花蛇想逃生,奈何跑不掉,眼看着死掉了。许妈便继续去拾豆子。而许小妹天生胆大,看着受伤的花蛇不解恨,就用豆杆将死蛇从脖子穿了个对过。花蛇看样子还没死,吃了疼,尾巴轻轻动了动。许小妹不以为意,又去随母亲拾豆子。 第二天,娘俩继续到地里拾豆子。但到头天打蛇的地方,本来以为打死的蛇不见了,母女俩也感到奇怪。认为可能被老鹰叼了去了,便没再多想。继续拾她们的豆子。 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许小妹已经长大成人,出产的亭亭玉立,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上门求亲的络绎不绝。 但许小妹眼界甚高,一般农夫俗子看不上眼,所以相了一个又一个,终究也没有一个能成。那一日,许小妹和一群女子逛集市,碰到一个俊逸青年,心生爱慕。如同中了邪一般,逡巡尾随,那青年却仿佛没有看见,继续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闲逛。 许小妹心中实在爱慕的紧,便主动搭讪。那后生听得有人问话,便回转身来,一看,也是两眼一亮。两人聊了很久,许小妹得知到那后生本姓常,家住在山后,只和许小妹隔了一座山。而且这常生也是未娶,二人年纪也是相当。 许小妹心下暗喜,天助我也。便道:“俺也还没寻人家呢。” 那常生一听,有些不信,“姑娘这么漂亮,家里还不得踩破门?怎么会没有人家?” 许小妹答:“是啊,上门求亲的真是不少,但没有俺看上眼的。”接着又道,“小哥,俺看你人才风流,很中俺的意,不知道你看俺怎么样?” 常生答:“姑娘貌美如仙,正是俺要找的那样人哩。” 就这样,两人相识恨晚,私定终身,并约定常生上门提亲。 话说许小妹别了常生,和女伴又逛荡了一会,便回家去了。因心里想着常生,又不好意思说,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等着常生家来提亲。想着以后的日子,郎才女貌,不知该有多幸福。这样白天里想,黑夜里想,连做梦也想。有时正吃着饭,都不自觉的笑起来,弄的母亲莫名其妙。 这样等了半个多月,还没有消息,许小妹着急了,便有些茶饭不思。许妈有些担忧,就问:“前些日子看你吃着饭都嘻,怎么这两天茶不思饭不想的?”许小妹见母亲问,就把自己遇到常生的事告诉了母亲,央母亲托人打听打听。 许妈听了女儿的话,自是喜不自胜。正愁哩,不知道闺女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人,既然自己相上了,还不是好事?便拾掇拾掇,正准备出门,忽听的大门外有人喊:“敢问这家是姓许的吗?” 娘俩一听有人问,猜可能是心上想的人托人来了,赶紧地兴奋地答应着:“来了,来了。”开门一看,果见门外站着一个体面干净的媒婆,胳膊上挎一个包袱。 娘俩赶紧地让那媒婆进了院,领到屋里,预备香茶。到底是媒婆,经风识雨地,见了面,客套话也不说,开门见山:“俺是受山后常家委托,到你家给闺女提亲来了。” 许小妹一听,羞的跑屋里去。许妈赶紧说:“老姐你来的正好,俺正想托人打听去哩。你不知道,俺这闺女长的俊俏了些,那上门提亲的可不老少哩,可俺这闺女一个也没相中。”媒婆应道,“俺看你这闺女也怪俊哩,也只有那后生能配的上呢。” “可不是么,为这事,前些日子俺闺女吃着饭都嘻哩。这两天又变得少言寡语,茶不思饭不想地。俺们也不知道那朝事,就问她,才说半拉个月前,闺女去赶集,碰上了一个俊俏后生,说是姓常,山后的,也还没媳妇,两个就看上了。说是来提亲,这都半拉月了,也没见动静,俺这正准备出门央人打听哩。” 媒婆道:“那山后常家可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创下一片家业,就只有一个儿子,又孝顺,又能干。” “俺们在这山前住,不知道山后的事。又哪里知道还有这样好人家?” “要不说是姻缘天定呢。”媒婆说,“这不,那后生也是说媒的踏破门槛儿,相亲的一拨一拨,硬是没看中一个。”说着,那媒婆将带来和包袱解开,里面全是绫罗绸缎,外带两个金戒指和金镏子,还有几锭银子。媒婆拿出这些东西说:“这是他家的聘礼,要是没什么事,赶下个月十五成亲。” 看了这么厚实的聘礼,许妈更是欣喜若狂,赶紧吆喝闺女出来。许小妹见了,也是喜不自胜。娘俩赶紧让媒婆上炕里坐,要准备饭菜招待。媒婆说:“不了,那头还等我回话哩,等改天再来吃吧。” 看媒婆执意要走,母女俩便没再留,于是欢天喜地的把媒婆送出大门,直到老远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 等到进屋一看,娘俩吃一惊。哪里还有什么绫罗绸缎,哪里还有什么金戒子金镏子,哪里还有什么银锭?那绫罗绸缎原来了一张张蛇皮,那金戒子金镏子原来是几个豆秸圈,而那银锭竞变成了几块石头。母女俩知遇上了邪魔妖怪,吓坏了,赶紧没命地喊人。街坊邻居听到叫喊声,纷纷涌来。看了这景况,也都吓坏了,就问怎么回事。 母女俩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当中有人就说:“山后哪能有什么村子,哪有什么姓常的人家,只听说山后有一个大洞,里面住了一条长虫,有了道行,没人敢去。” 母女俩一听,更是吓的要死,说:“这怎么办啊?说是要下月十五来迎娶闺女哩。” 众人听了,也都慌张起来,但没有人能想出什么办法,正在无计,村中一个老者说:“这样好了,躲是躲不了地,到时候你把闺女扣在一口大缸底,在四周点上烟叶,虫怕烟味熏。”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大家散去以后,许小妹母女颤颤惊惊地,生不如死的挨着日子。 单说十五转眼将至,这天一早,许妈便把闺女扣在一口大缸底下,四周点燃了烟叶。一家人把大门屋门紧紧闭着,团坐在炕上,期望能躲过一劫。庄里的人因为害怕大虫,也都躲在家里,点燃了烟叶。 上午就在人们这样的惊恐中过去了,到了下午,黄昏时候,许妈忽听门外唢呐悠悠,锣鼓喧天,大门自动开了。只见一个俊面后生,穿了大红的花衣,站在院子中间,高声呼叫着,就要上屋里闯,但浓的烟叶味让他闪了闪,然而并没有阻挡住。许妈看躲不过去了,就颤微微地从炕上爬下来,咕咚一声在当门里跪下,口里叫着大仙饶恕闺女,但后生不为所动,只是叫着:“媳妇呢,媳妇呢,快来跟我走。”那许小妹躲在大缸下面,吓得屎尿不禁,嗖嗖屙了。 后生顶着烟味,在屋里撒目了一周,不见许小妹,忽然看见从一口反扣的大缸里流出水来,带有一股屎尿臊臭气,而且那周围的点燃的烟叶特别的多,心下里明白了。只是冷笑一声,也不管许妈哀告,只是围着那大缸转了一圈,叫着:“媳妇快来,媳妇快来。” 过了许久,没什么动静。而因为烟叶燃烧的气味,已经顶的他有些眩晕,便迈到院子里,透了口气,恼恼地说:“报应啊,报应啊。”倏忽之间,便没了踪影。 许小妹的母亲以为躲过了此劫,赶紧将大缸掀起,一看,缸里剩下的只一堆白骨了。 虫怪亦有灵性,睚眦必报。岂异人之报仇乎?时不到矣,时之一到,报应无爽,冥冥中有定数也。 ...
“医生,救救我父母吧,求你了……” 抢救室里,凯琳拉着医护人员,跪着哀求着。 “小姐,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摇了摇头,轻拍她的肩膀之后退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凯琳趴在白布上,哭成了泪人。白布下面是两具冰冷的尸体,当然,也是她最亲的人。 今天在上学的途中,她接到了噩耗,父母经营的店铺失火了,由于火势蔓延极快,他们来不及逃跑,当凯琳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已经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了。 她简直难以置信,出门前还那么亲切的父母,现在竟然阴阳相隔。 “爸,妈,你们快醒醒,我是凯琳啊,别睡了好不好……” “你们不是说,放学后要带我去吃西餐吗,快起来……快起来啊……呜呜呜……” 她趴在病床上抽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 “小姐,节哀顺别吧……”身后的医护人员叹了口气,将移动床推走。虽然他们也很同情凯琳,但是医院规定,病人死后要迅速送入太平间,以免发生事故。 “爸,妈!”凯琳追了上去,想要留住他们,但迎来的却是冰冷的关门声。纯白的金属门像一道屏障,彻底斩断了他们的联系。 尽管她不想相信,但父母终究是离开了自己,温馨的家已经不复存在,以后该怎么办? 半小时后,在医生的帮助下,凯琳办好了手续。她面无表情地坐在排椅上,眼角的两行泪痕像烙印似的残留着。 双亲离世的她,就像大海中失去方向的船,盲目地漂流着,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座城市里,除了父母之外她也没什么亲人,唯一的表姨和表姨夫也出国了,短时间里不可能赶回来,如今,她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难道自己也要成为孤儿,搬到福利院,过着没有温暖的生活吗? 想到这里,凯琳的眼角又湿了,两行清泪悄然滑下。 “凯琳,你爸妈呢?”这时,一阵焦急的询问声传来。凯琳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竟然是表姨和表姨夫。他们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会忽然出现? “他……他们……”凯琳一时间结巴了,喉头像塞了一块石头。 “哎……他们真的是……?”表姨看见凯琳的眼泪,似乎也猜到了什么,掩着脸微微啜泣。 “别伤心了……这一切都是意外……”表姨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安慰一番后,转过来望着凯琳:“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凯琳摇了摇头。 “这样吧,以后就搬过来跟我们一起生活,怎么样?”姨夫提议道。 “凯琳,就听你姨夫的吧,你还要上学,还要生活,有我们照顾总该好一点的……”表姨拭去了泪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嗯……谢谢你们……”凯琳点了点头,依偎到表姨怀里。 “傻孩子,谢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啊。”表姨安慰着她,一边向姨夫打了个眼色。他点了点头,马上帮凯琳收拾东西。 “放心吧,咱们都是自己人了,你先搬过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姨夫把东西收拾好,径直走了出去。 “我们也走吧。”表姨拉着凯琳跟了上去。在离开的一刹那,凯琳回头望着沉寂的太平间,心中再次五味杂陈。 再见了,爸妈。虽然以前我总是顶撞你们,虽然我不会关心你们,但你们仍旧对我这么好,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失去了你们的滋味,对不起,我没有尽到女儿的责任,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生活,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再见了…… 凯琳在心里念叨完后,忍着泪走了出去。 姨夫的车停在医院门口,三人很快就到了。他帮凯琳放好东西,然后发动了车子,招呼两人进去。 凯琳上了车,一直都低着头缄默不语。表姨看出她的悲伤,一路上不断说话来开解他,姨夫不时也搭上几句。 凯琳没有在意,只是随便敷衍着。过了一会,她却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哦,其实我们前几天就回来了,本来打算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想到,今天却接到了你父母的噩耗……”表姨叹了口气,露出一脸的哀愁。 一时间,车里沉默起来,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啊,对了,凯琳你记性还挺好的,记得我们出国的时候,你才几岁,刚才竟然一眼就认出我们……”姨夫见势不对,马上支开了话题。 “嗯,我在小时候的照片里,经常会看见你们的。”凯琳解释道。 “哦,这样啊……”表姨点了点头,续道,“那你一定没有见过我们的房子吧。” “房子?”凯琳扬了扬眉毛,“对了,表姨你们到底是住在那里的,我好像还从没去过你们家。” “当然了,我们都出国十多年了,家里一直都是空的。但实话说,那里还真是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表姨微笑着回应道。 “对啊,拐过前面的弯就就到了。”姨夫指了指窗外,附和道。 凯琳望了出去,周围竟然是一片森林,无数枝条倒垂下来,极为壮观,阳光顺着枝叶缝隙投下来,映出了许多跳跃的光斑。 她没有想到表姨竟然住在森林里,而且这条山路看起来极其偏僻,连路牌也没看到,那出行不是很麻烦吗? 听了凯琳的疑问,表姨苦笑着回答:“我们一家就比较喜欢安静的地方,出行的话不是还有车吗,哪里会麻烦?” “也是……”凯琳点了点头,望着树上栖息的鸟儿,心情舒畅了一点,也许搬到清静的山上,能够抚平心里的伤痛吧。 “到了。”转过一个90度的弯道后,姨夫停下了车子。 凯琳望过去,面前是一幢白色的房子,平顶,大概有三层高,在深山里已经算是不错了。旁边还栽种着不少花草,姹紫嫣红的很是美丽。 “这里还挺清幽的……”凯琳听着周围的鸟鸣声,赞叹道。 “对呀,这幢房子是我们出国之前买的,因为你姨夫喜欢,虽然比较偏僻,但住下来之后,相信你很快也会习惯的。”表姨附和道。 接着,几人将行李搬到了房子里。 一进门,凯琳便打了个寒噤。她转过来抱歉道:“表姨,能将空调调小一点吗?我觉得有点冷。” “空调?”表姨皱了皱眉,疑惑道,“这里没开空调啊……” “啊?外面有三十多度的啊,没开空调的话,里面怎么会这么冷?”凯琳也有点摸不著头脑。 “这里坐北向南,夏天风很大的,所以一点儿也不热。”姨夫放下了行李,解释道。 凯琳点了点头,好奇地张望着。 大厅的摆设很平常,与一般家庭无异,窗户开着,明媚的阳光投射进来,显得十分温暖。 “对了,表姨,你们家还真干净啊。”凯琳逛了一圈,开口道。 “呵呵,你表姨他有洁癖的,每天不搞卫生就抓狂,住下来以后,你就会知道她的麻烦了……”姨夫耸了耸肩,揶揄道。 “喂,你怎么当面说人家的缺点。”表姨推了他一把,有点不满,随后又转过来笑着道,“凯琳,别听他的,我只是爱干净而已,这不好吗?” 凯琳笑了笑,视线落在了桌子上。这里放着以往的照片,有表姨一家的,也有自己父母的。看着这些美好的回忆,凯琳心头一恸,眼眶又红了起来。 她捧起相框,正想仔细看的时候,脚下忽然有种吱吱的声音。凯琳低头一看,吓得大叫起来。一个小女孩正趴在脚边,笑嘻嘻地望着她。 “小媚,你怎么又趴到地面了!?”表姨板起脸呵斥道。 “嘻嘻,我只是拣铅笔而已了。”小女孩迅速爬了起来,翘起小嘴道。 “这是表姐,要先叫人……”表姨不满道。 “哦,表姐你好!”小媚一蹦一跳地过来,抓起凯琳的手臂,像蛇一般舔舐着。 啊!凯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手缩回来。 “小媚,说了多少次了,不能这样!”在表姨的呵斥下,她马上收起手,偏着头嬉笑道。 “凯琳,你别怕,小媚每次见到新朋友都是这样,她那是喜欢你。”姨夫迅速走过来解释道。 “哦……”凯琳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摸了摸手臂。 喜欢难道就要舔别人的手臂?这未免太过奇怪了吧,而且,为什么她捡个铅笔要趴下来? 凯琳局促地后退了一步,看见小媚正望着自己,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但不知怎的,凯琳总觉得她的目光里隐藏着什么,不仅仅是欢迎,好像还有点兴奋,就像猎人瞧见猎物时那种贪婪的眼神…… “凯琳,别傻站着啦,先把行李拿上去吧,你的房间在二楼。”表姨指了指楼梯,帮她提起了行李。 “哦,谢谢。”凯琳马上跟了上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时,小媚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舔了舔嘴唇,再次露出了贪婪的眼神…… 表姨拿着行李,走到了最右边的房间。 “凯琳,这就是你的房间,虽然简陋了点但还算整洁,先将就着住吧,到时候我和你姨夫再给你添置一些新家具。” “噢,真的不用了,这里已经很好了……”凯琳摆了摆手,随手摸了摸被单,很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和姨夫肯收留我已经是很好了,真的不用再为我做什么……”凯琳低下头,羞涩地开口。 “傻孩子,我们都是一家人,哪用这么计较?”表姨敲了敲她的脑袋,微笑道。 “对了,这是卫生间,你累了的话先洗个澡吧,待会吃饭再叫你。”表姨打开了里间的门,帮凯琳拿来了毛巾,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凯琳点了点头,正要洗澡时却想到了什么,转身追出去。 “表姨……” 她跑出了卫生间,眼瞳顿时缩小了几倍。表姨正站在门口,目光凌厉地盯着自己,就像尖刀一般尖锐。 “呃……”凯琳缩了缩身子,靠在门沿边不敢说话。 “对不起……最近医生说我神经有点紧张,所以反应有点大,没吓到你吧?”表姨很快缓过来,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你有什么问题吗?” “哦,其实也没什么……”凯琳挠了挠头,“我看外面30多度的,你和姨夫还穿着长袖,我想问你们不热吗?” “我们一家都有皮肤病的,就算是夏天也只能穿长袖衣。”表姨耸了耸肩,解释道。 “皮肤病?” “嗯,也不知道是谁传染的,反正手臂一块块的,很难看,所以夏天也只能穿长袖。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可以穿短袖,也可以穿泳衣……” “表姨,对不起,我……”凯琳有点尴尬。 “没关系啊,反正十多年来都是这样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还要去做饭。”说罢,表姨点了点头,微笑着走了下去。 凯琳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床很松软,看得出来是表姨特意准备的。在爸妈去世以后,她还以为自己要搬到福利院,没想到遇到了表姨,再次给了她家的感觉。 想到这里,凯琳拉开了行李,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上面正是她们一家三口的照片。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了,但带着它,仿佛每次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爱。 凯琳轻轻抚摸着照片,缅怀一会后恋恋不舍地收了起来。 正在此时,她听见了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咝咝……好像是蛇之类的动物发出的。凯琳皱起了眉头,这里是荒山野岭,不会真的有蛇跑进来了吧,这样的话不就很危险了么? 于是,她踮起脚尖走了出去。走廊外没有人,几张椅子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并没有奇怪之处。 凯琳竖起耳朵,跟随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半刻后,她停在了一间房门前。 凯琳把耳朵贴过去听了一会,咝咝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增大。很明显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难道家里真的有蛇进来了? 凯琳咽了口唾沫,正要开门时,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上。她尖叫一声,蜷缩得像只老鼠。 “凯琳,是我,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凯琳抬起头一看,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是表姨夫。 “表姨夫,我刚才听见里面有些声音,所以就打算去看看……” “声音?”表姨夫眉头紧蹙,望了房间一眼,“没有啊,我怎么没听见?” “不,我真的听到了,是那种咝咝的声音,我觉得房间里面可能有蛇……” 闻言,表姨夫脸色大变,咬了咬嘴唇:“不可能的啊,这间房子是小媚的,她也有洁癖,最害怕那种小动物,怎么会有蛇呢?” “我也明白,你爸妈刚走心情总是不好的,先去洗个澡冷静一下,好吗?”说完,表姨夫不由分说地把凯琳推走,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可……可是……”凯琳还想说什么,但碍于表姨夫严厉的神色,只好吞了下去,悻悻地走回房间。 一路上,她还是心有余悸。为什么一提到蛇表姨夫就会马上变脸,难道自己说对了?可那是小媚的房间,里面怎么会有蛇,她不怕吗?还有,刚才在楼下时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 缩了缩身子,凯琳觉得这里越发奇怪。 然而,在她离去的时候,却丝毫不知道身后的房门缓缓开了,一双冷酷的褐色瞳孔,正死死地凝视着她,绽放出嗜血的光芒。 凯琳回到房间后,拿出了换洗衣物。她现在确实累得很,需要好好地洗一个热水澡。 莲蓬头哗地一声开了,雾花似的水流喷涌而出,凯琳将身子贴上去,但下一刻却惊讶得叫出了声。 “好冷!” 她哆嗦着身子,连忙伸手去调温度,可是无论怎么拧,水流依旧冰冷入骨。她忽然想到热水器应该是坏的。 “怎么办?”凯琳倒抽一口凉气,任凭冷水划过身子,瑟瑟发抖。现在寄人篱下,看来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好待会再告诉表姨吧。 她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去洗。 二十分钟后,凯琳从里面出来,揉着发酸的脖子。本来今天已经够劳累了,没想到洗了个冷水澡后,脖子更痛了。她无奈地走了下去。天已经黑了大半,估计也该吃饭了吧。 客厅里,表姨一家正好在摆放碟子,看见凯琳下来,连忙招呼她坐下。 “凯琳,怎么样,洗完之后好一点了吧?”表姨把碗筷递给她,关切地询问。 “舒服多了,但我发现热水器好像坏了,怎么调水都是冷的。”凯琳转了转脖子,无奈道。 “表姐,我们一家人都不习惯洗热水的。”小媚微笑着解释道。 “不洗热水?那冬天怎么办啊?”凯琳怔了怔,有点疑惑。 “冬天我们会冬眠啊。”小媚眨巴着眼睛,可爱地嬉笑着。 “啊!?” “嘿嘿,表姐真可爱,这样都相信……”小媚偏了偏头,眼睛弯成了月儿,一副调皮的模样。 “你这小精灵……”凯琳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松了口气。 “其实专家说,洗冷水澡可以加速血液循环,对身体是有好处的。”表姨夫解释道。 “老公啊,不是每个人都习惯洗冷水的嘛,凯琳,我明天叫人过来修吧。”表姨给她夹了一块肉,微笑道。 “呃,不用了……我不想再麻烦表姨了……”凯琳摆了摆手,连忙推脱。 “没事,不麻烦啊,只要你喜欢就行了,快吃饭吧。”说罢,表姨又往她碗里夹了好些菜,“别害羞,就当自己家里就可以了。” “好……”凯琳看着满满的碗,霎时间有点感动。没想到表姨竟然如此热情,令得她也有点受宠若惊。 轻轻趴了几口饭,凯琳忽然停住了,“对不起,因为等我的缘故,搞得饭都凉了。” “表姐没事,我们从来都不吃热的东西……”小媚一边吃饭,一边插着话,嘴角还挂着不少饭粒。 “我们之前在日本生活了好几年,习惯了吃凉菜,你别见谅啊。”表姨夫连忙解释着。 “凯琳,你要是不习惯的话,我去把饭菜热一下?”表姨望着她,正要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凯琳伸手拦住了表姨,急切道,“没事的,我吃得惯……” 说罢,她拼命往嘴里送饭,生怕表姨看出一点端倪。其实能够住进来,她已经很知足了,真的不想再麻烦别人。 凯琳是这样想的,她一边吃饭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偷偷扫过他们。但看了一会,她却发现了一件怪事。表姨一家的吃饭方式与众不同,他们好像不用咀嚼,直接就吞下了食物。 凯琳看呆了,忍不住开口问道:“表姨,你们吃饭怎么这么奇怪的,不用咀嚼就可以吞下,这样真的可以吗?” “不是……我们当然有咀嚼了,只是你没看见而已……”表姨夫笑了,眼瞳之中忽然闪起了一点幽光。 “别说了……先吃饭吧,凯琳,这鸡很新鲜的,快吃吧。”表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又往凯琳碗里夹了好些菜。 凯琳微微颔首,只好低下头吃饭。虽然表姨一家都很热情,但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自从踏进房子后,一直都有这种感觉,这里好像特别冷,就跟医院的太平间差不多。 而且,他们的怪癖也有点多,这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另有隐情? 之后,凯琳一直生活在这里。一开始她觉得表姨一家总是异于常人,比如,他们从来不接触热的东西,无论是饭菜还是环境,几乎都是冷冰冰的,而且他们还很喜欢晚睡,仿佛越晚便越精神。 实话说,她真的很不习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最重要的是,表姨一家真的待她很好,慢慢地,凯琳觉得自己也融入了家庭,仿佛变成了他们的一份子。 几个月后的一天,凯琳独自下了山。 今天表姨和姨夫外出,家里只剩下小媚,因为两人都不会做饭,只好去山下的便利店买。虽然这里比较偏僻,但走过去也不算远。 大概半小时后,凯琳来到了便利店。她很快便挑好了晚饭,在结账时候,有点不满地嘟囔着:“老板,你这里也太多蚊子了吧,我才呆了几分钟,你看,手臂都被盯红了……” “小姐,这是山边,蚊子多一点有什么奇怪的?”老板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乎。 “可是我家怎么没有?别说蚊子了,就连灰尘也见不着。” “不是吧,你住在哪里?” “就在那边,沿着山路一直上就是了。”凯琳转过身,指了指西边的小路。有风吹过,路边的野草摇摇晃晃的,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啊?真的是那里!?”老板讶然地反问道,神色忽然变得很慌张。 “对啊,我和表姨他们都住了好几个月了。有什么问题吗?”凯琳看见老板有些不妥,心生疑窦。 “呃……没什么……”老板摆了摆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凯琳皱了皱眉,觉得老板应该知道什么,但似乎又有点忌惮才不敢说出来。 无奈之下,她只好付钱离去。但在转身的一刹却被老板叫住。 “怎么了?”凯琳疑惑道。 “小姐……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还是小心点好。这是硫磺粉,可以用来防身的。”老板递给她一包东西,神色有点凝重。 “不用了吧,老板你也太客气了。”凯琳摇了摇头,刚想拒绝。 “拿着吧,有备无患的……” 凯琳拗不过老板,只好收下了粉末一头雾水地离去。她总觉得怪怪的,为什么一提到西边的小路,老板会那么惊慌?难道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还有那包硫磺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可以用来防身? 凯琳带着疑惑,漫步在山路上。 夜渐渐深了,一轮皓月孤零零地悬在半空,路上铺满了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凯琳很快回到了表姨家。刚打开门便吓了一跳。小媚竟然趴在客厅里,手里还抓着一只老鼠,正笑嘻嘻地玩弄着。 她竟然在玩弄老鼠! 凯琳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后退一步:“小媚你在干什么!?快点扔掉啊!” “嘻嘻,一点儿也不脏,很好玩的……”小媚没有放手,反而更加得意地拨弄着。老鼠被吊了起来,死命挣扎着,不时还发出吱吱的叫声,看上去极为恶心。 而且小媚的怪癖还不止于此,半刻后,只见她捻起老鼠的尾巴,竟然将它塞进嘴里。 “嘿嘿,真好吃!”小媚轻车熟路地咀嚼着,鲜血顺着嘴角留下,不时还溢出一些老鼠的肉沫,看上去很恶心。 啊!凯琳吓坏了,慌张地逃了上去。原本只是以为小媚性格有点怪,但她发现自己错了,她根本不是普通人! 她竟然喜欢吃老鼠! 凯琳玩命地跑了上楼,心脏砰砰直跳。正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慌乱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凯琳吗,我是张老师啊。刚才你的表姨打电话过来,说是从美国刚回来,打电话到你家也没人接,只好找到了学校……” “我表姨?”凯琳皱起了眉头。 “对啊,你不是跟你表姨一起住的吗?怎么她会打电话过来的,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啊?嘟……嘟……” “喂……喂……”凯琳刚想开口,却听见一阵忙音。 电话无缘无故挂了!她连忙按下重拨键,没想到手机嘟地一声自动关机了。 “没电了,不会这么倒霉吧!?”凯琳咬了咬牙,一想到刚才的话,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张老师说表姨刚从美国回来,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和她生活了几个月,但是她跟自己感情很好,没理由会说谎,难道说这个家是……? 想到这里,凯琳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她马上跑回房间,慌张地收拾着行李。她已经完全明白了,这里根本不是表姨的家,难怪他们的生活习惯会与众不同,难怪小媚会吃老鼠,难怪一切都那么奇怪。 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亏自己还跟他们生活了几个月! 凯琳全身颤抖着,拿着行李冲下了楼梯。她现在必须马上离开,不然他们回来的话自己就要完了! 头顶的电灯不断闪烁着,凯琳惶然地跑了下去。刚到大厅,只听小媚在后面阴阳怪气地喊着:“表姐,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啊?” 凯琳没有理她,直接冲到了门口。可刚打开门,瞳孔瞬间便缩小了好几倍。表姨和表姨夫正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自己。凯琳尖叫一声,颤抖着后退着。 “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啊?”他们面无表情地挪过来,脸庞泛着青光,仿佛镀上了一层绿色的油彩。深邃的瞳孔在昏暗下闪烁,犹如鬼魅般妖异。 凯琳慌了神,跌坐到地面不住后退着。然而,他们却仍在步步紧逼。 头顶的日光灯闪烁更加频密,映得他们的脸越发幽绿。另一边,小媚走了上前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大门。 在转身的一刹那,凯琳看见她的身上蹿出了一条蛇。褐色的腹部,扁平的蛇头,阴冷的瞳孔,那条一米多长的大蛇紧盯凯琳,吐着腥红的信子。 不仅如此,表姨和表姨夫身上也蹿出了蛇,而且块头更大,眼神更加凶狠。 原来他们是蛇精! 啊!凯琳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只能拼命地眨着眼睛,无法动弹。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嘿嘿,你还不知道吗?那我们就告诉你吧……”表姨抚摸着蛇头,狡诈地笑着。 “你们家是开蛇店的,平时杀蛇无数,有时候只是为了取走蛇胆,残忍地杀害我们的伙伴。本来,我们是打算一把火烧死你们全家的,没想到偏偏漏了你,所以就化为人类,继续复仇计划……” “原本,我们是打算立即解决你的,但转念一想,这样不就太便宜你了?所以,我们又变了主意,打算把你培养成半人半蛇的怪物……” “什……什么!?”凯琳捂住了嘴巴,哑然失色。 “别抵抗了,你没发现吗,这几个月来,你吃的食物和用的东西,都跟我们一模一样,现在已经是妖怪了……”表姨夫凑了过来,一双眼瞳泛着青绿的光。 “不……不是的……我不是妖怪!?”凯琳不断摇着头,嘴唇颤抖不已。 “来吧,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同类了……嘶……”表姨一家一步步逼过来,腥红的信子不断吞吐。 “啊!救命!”凯琳尖叫着跳起来,从他们身旁跃过去。在死亡的威胁下,她忽然充满了力量,转瞬间便跑到了门口。 “拦住她!别让她跑了!”表姨恶狠狠地叫着,身上的长蛇迅速蹿出,快若闪电的爬向了凯琳。 啊!凯琳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摔倒了。口袋里似乎掉了什么,她捡起一看,正是便利店老板给的硫磺粉。 没错,记得他说过粉末可以对付蛇虫鼠蚁。凯琳未及多想,全部扔了过去。淡黄色的粉末洒了出来,正好飘到了追赶的表姨身上。 啊!他们叫得鬼哭狼嚎,像遇到天敌一般四向散去。凯琳趁机冲了出去,没命地逃跑。呼哧呼哧……沉重的呼吸声在黑夜中极为刺耳。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全身散架一般疼痛着。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束灯光。 “有人了……救命!”凯琳像久旱之人适逢甘露,玩命地跑过去。白光渐亮,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从森林里走了出来。 凯琳看清楚了,是两名警察,终于有救了。 “救……救命啊!”她挥着手狂奔过去。 “小姐,你怎么了?”两名警察迅速跑了过来。而后者早已筋疲力尽,眼皮一沉便昏倒在地。 …… …… …… “凯琳,凯琳……你醒了吗?” 模糊中凯琳听见有人在叫她。声音很熟悉,她猛地醒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面前的人竟然是表姨! “救命……你别过来……啊!”凯琳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凯琳,我是表姨啊,移民到美国的那个,以前我还经常带你去玩的,不记得了吗?”表姨眉头紧蹙,急切地凑到凯琳身旁。 “不……你不是表姨……你……”凯琳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她。但表姨没有放弃,她张开手将凯琳搂住,温柔地低语道。 “我真的是表姨啊,昨天才回来的,还记得吗,我们以前许下的约定,一起玩,一起生活啊……虽然你爸妈走了,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记起来了吗?” 缩在表姨温暖的怀抱里,凯琳渐渐平静下来,胆怯地问道:“你真的是表姨?” “当然了,我这次回来是专门接你的啊……” “表姨,我好怕……”凯琳紧紧搂住她,忽然哭得梨花带雨。 “别怕,有我在身边,以后都会没事的。”表姨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嗯……”凯琳使劲点着头,心里涌起无限的感动。但下一刻她的眼瞳却忽然变了,变得像蛇一样尖锐,腥红的信子从嘴巴蹿出,咝咝地吞吐着…… ...
蛇坡村位于湘西南东面的半山坡上,四面环山,出入只有一条山道。路两旁是一排排修直的杉木,景色十分宜人。 据老一辈的说,这一带自古就多蛇,但从不伤人,甚至连禽畜都相安无事。老人们把这一带的蛇称为灵蛇,不仅有灵气,而且像守护神一样守护着这座村庄。所以,每到夏天,无论是晚上乘凉还是白天上山下山,村民们只要看到有蛇出入,就像护神一样的予以保护,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全村三十来户人家,民风淳朴,人心向善,村邻之间相处和睦。之所以如此,村民们都认为是坡上的灵蛇起的作用,保佑着这里的平安。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蛇坡村发生了不少怪事,而且都与蛇有关,村民们至今仍解不开这个谜。 村东头住着一户姓周的三口之家,父亲叫周世昌,儿子周秉旺忤逆不孝,经常虐待自己的母亲。娶亲之后,对母亲更是过犹不及,不是打就是骂。老婆李氏见丈夫如此,也不把婆婆娘放在眼里,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村里人都说周家出了报应。一年之后,母亲被儿子和媳妇活活气死。 三年后的七月半,周世昌正在门外给去世的老伴烧纸,突然听到屋内一声叫喊。 他赶忙跑进屋一看,只见儿子周秉旺痴愣愣地站在房门口,一条青花蛇正高高地扬起头盘坐在儿子睡觉的床上。周世昌一见,对儿子说:“秉旺,不要怕,这是你母亲来看你了。”周秉旺登时吓得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那青蛇说:“娘,你不要变成蛇来害我啊,生前我没有对你尽孝,今天是鬼节,我一定为你多烧一点纸钱,请你保佑我平平安安!”说着,连叩三个响头。等他抬眼一看,青花蛇不见了,他和父亲到处找也没有找到。 这事后面传了出去,全村人都知道周秉旺的娘变成青花蛇在鬼节那天进了屋。 村里有个叫盘古老爹的听了,掐指一算,对村民放出话来,说看到蛇进屋是不祥之兆,周家的儿子不出一个月就要大难临头。 这话后来被周秉旺听到了,他躲在家里哪里也不去,甚至去菜园子摘菜都不敢出门。这样过了一个月,周秉旺见没有任何事发生,以为盘古老爹是信口雌黄,故意吓唬他,便把盘古老爹的话当作耳边风,趁村人不知,悄悄地溜出了门。 那是一个天色阴沉的早晨,周秉旺搭乘村里一辆农用车出山。车行至一个弯道处时,突然一阵电闪雷鸣,接着下起了滂沱大雨。不知是司机缺乏经验,还是心里被雷声震得有些害怕,他还来不及打方向盘,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山坡上自然滚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车身上,他和坐在后车厢里的周秉旺连人带车翻下了二十多米高的山崖。 这事不知怎么让一个专以捕蛇为生的商贩知道了,他搭乘火车,又坐了四个多小时的汽车,慕名来到蛇坡村,找到了被村民们誉为“活神仙”的盘古老爹,问蛇坡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现象。 盘古老爹问他是干什么的。商贩报上自己的姓名,慌称自己是名大学生,专门研究蛇类学的。盘古老爹一听,开玩笑对他说:“小老弟,你见多识广,博古通今,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科学上不能给予解释?” 商贩要老爹举例说明。盘古老爹笑了笑接着道:“比如说,像前不久一位年轻人来我们这里,他看到一对蛇在交配,不久就害了一场大病。病治好了,身上却脱了一层皮,你能解释这是什么原因吗?”商贩听后摇了摇头。 “还有,”盘古老爹又继续说。“为什么在家里看到蛇和在外面看到蛇的命运不一样,前者可以致人毙命,而后者可以升官发财,你又该作何解释?”说着,把周秉旺和朱名发遇蛇的事告诉了商贩。 商贩听后,愈发产生了好奇,他决定在蛇坡村呆上一段日子,捕捉一袋蛇带回城里,那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啊。 第二天一大早,他起床后问房东借了两条装化肥用的袋子。房东有些怀疑,问他是不是用袋子到山上去捕蛇?要是去捕蛇,会有危险,而且这里的蛇一般不轻易让人捕捉的。商贩慌称说,上山找一些矿石带回城研究。房东信以为真,便找了两条化肥袋子给他。 吃过早饭,商贩借了一顶草帽,顶着火辣辣的烈日,沿着村后一条小道,来到一片茅草丛间。他看了看周围,见地上有些湿润,猜想这里肯定有蛇出入。于是,他从身上掏出自制的几粒蛇丸吞下,又把随身携带的一瓶驱蛇药水涂抹到手上和身上,然后用手中的一根捕蛇棍不停地在茅草中搅动。 来到一棵大树下,一滴清凉的水珠从头顶枝繁叶茂的树隙间滴落到他的脖颈上,粘糊糊的。他抬头一看,我的妈呀,只见一条碗口大的青蛇盘绕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蛇头朝下,正吐着信子看着他。商贩起初有些害怕,朝后猛退了几步。当他发现那条蛇并没有什么恶意时,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对着大青蛇打去。大青蛇受了惊,发出一阵“丝丝”的怪声,然后把蛇头埋进一片茂密的枝叶间。商贩一时兴奋不已,估计这条大青蛇足有五十多斤重,要是能把它捕捉到,仅这一条就可以卖个好价钱。他想起刚来时村民们对他说的话,在外面看到蛇就等于碰上了好运,而且是见蛇抬头。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正当他喜滋滋地想着时,突然发现大青蛇从树上溜了下来,尾巴一晃一摇地朝茅草深处跑去,身后发出“沙沙”的一阵声响。商贩急了,跟在蛇后面紧追不放。 来到一片乱石堆旁,大青蛇倏忽间不见了,他猜想一定是藏在石堆里,便将石头一块块搬开。正忙碌间,商贩发现身前身后来了不少大蛇小蛇,昂起头“呼呼”地朝他逼近。从未见过这个场面的他感到一阵恐慌,想从身上取出那瓶驱蛇药喷洒出去,可是还没等他把手伸进口袋,那条大青蛇“呼哧”一声扑了过来,紧接着大蛇小蛇团团将他围住…… 当天下午,一个农妇砍柴打这里经过。当她发现那个商贩脸色发乌全身是血被蛇咬死在地上时,吓得赶快跑回村里。在家的村民一听,都说那个外地人犯了忌,自己找死。 盘古老爹听后却笑着说:“人的命是由上天安排的,你该在那条路上死想跑都跑不掉。”老爹说到这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其实,那个外地人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是不怀好意来我们蛇坡村捕蛇的,这里的蛇是随便能捕的吗?它有灵气,谁心眼坏就专门对付谁!” ...
听说过美杜莎吗?希腊神话中邪恶的化身,美丽的姑娘被巫女变成可怖的妖魔,只要看见她眼睛的人都会立刻变成石头,当时的人们谈此色变。然而,这却为蛇类成员又多添了一个种族--蛇女。 现在的蛇女经过漫长的演变,已经脱去了全身血红颜色,头上群蛇乱舞蛇发女的形象,而成为了只是双腿布满鳞片,上身却是美丽少女,有着光滑娇嫩皮肤的模样了。但是,有一样却没有变,那就是凡是看见她眼睛的人都会死。 下面就是一个关于蛇女的故事。 蛇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几只,是珍品中的珍品,即使是百科全书也没有记载。可他偏偏就如此幸运,拥有了蛇女的陪伴。他先后买过三十多种蛇科动物,当他在卖处第一次看见蛇女时,他实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就在蛇女的纤纤细指选定他为买主的时候,那一瞬间,他发现他竟然已经爱上这似人非人的生物,与其说她是巫女的诅咒,不如说她是上帝的杰作。他牵起了蛇女,同时也得到了永远不能看她眼睛的忠告。 虽然不能看见她的眼睛,但她的容貌却是所有女人中最好的,虽然没有语言上的沟通,可却有心灵上的交流,她总是能懂得他的感受。还有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不能没有他而活,她,只为他而活,他沉醉了。 十年前的他是一个电影明星,直到他饰演了一个为了木星的和平,年轻便逝去的皇子以后,那有着水晶似的蓝眼睛,沙似的金发的完美形象便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他认为自己不可能再有更高的成就了。十年了,他不曾再接过任何影片,他已完全沉沦在皇子的阴影中。可是,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梦想,而给他带来希望的正是蛇女。 不过事情总不会那么完美,上帝对于幸福的赐与似乎总是吝啬的,一个电话使他刚刚获得的幸福又灰飞烟灭了,那是他的经纪人打来的,他在电话中说:他们之间的合约已快到期限,而他如果不能在下一次试演中获得角色的话,他的赞助商也会离他而去,那他也就不得不离开他的住所和宠物了,一声沉闷的响声,电话听筒掉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他离不开蛇女,蛇女也离不开他,为了蛇女,他必须争取。 然而,他失败了,一个刚出道的新手用不正当的手段打败了他。 当他战栗着回到已快要不属于他的居所时,蛇女以笑脸相迎,他却只能以泪珠回报。蛇女仍在笑,只是那笑谁看了都会落泪。 晚上,他点了蜡烛,没有开灯,替蛇女化好了妆,他倒了两杯红酒:“这是庆祝”,他说,“因为,今天我要真正的看见你”。碰了杯,他解开了蛇女眼上的黑布……酒杯落在地上,红酒溢了出来,鲜红的象血,也象梅杜莎的皮肤。 蛇女怔了,站立了好久,当她第一眼看见自己所爱的人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死了,而且是因为她的眼睛,在极度悲伤之下,她拿起了镜子,她决定……看……自己的眼睛…… 他被葬在公墓里,有很多人来参加葬礼,化做白色蜥蜴的蛇女被当做他最心爱的宠物和他一起下葬,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其实是一对恋人。 故事就到这儿了,如果现在是晚上,请你看看天上,当梅杜莎被撒路孝斯杀死时,从血泊中诞生了拥有美丽翅膀的天马--佩格萨斯飞上天空,成为了天马星座,请你抬头看看,在天马星座的13颗星中,不是多了一颗发着白光的小星星,在它周围还有一层似乎是在保护它的光环,很美呢,不是吗? ...
倘有陌生的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千万不可答应他。 方明瑞漫步在老家的宅子里,忽然想起了这一句话。他记得是在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提到的,长妈妈曾给鲁迅讲过一个美女蛇的故事,故事的结尾,美女蛇被飞蜈蚣吸去了脑髓,末了,总结的教训是:倘有陌生的声音教你的名字,你万不可答应他。 方明瑞之所以记得这么详细,是因为上学时的语文课本里就有这么一篇,那时候被老师命令着翻来覆去的背书:“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这一段他背得快吐了,记在脑子里多年,以至于一回到老家的宅子就能想起来。不过对于老家的宅子,他倒是挺骄傲的,因为与鲁迅家的百草园倒是有几分相似,有碧绿的菜畦,紫红的桑葚,也有树叶里的鸣蝉,菜花上的黄蜂,甚至有趣味的短短的泥墙根,他家也一样都不少。 方明瑞小时候常常在老宅子的园子里玩耍,自然,长的草里是不去的,自打学了那篇课文,他总害怕忽然窜出一条赤炼蛇来,虽然大人们一直说园子里没有蛇,但他是不信的。不过他倒挺想见见美女蛇,虽然同是蛇,但美女蛇有颗美人头,那便与蛇不是同类的,是可以亲近的。 不过那么多年过去,方明瑞没有见到过赤炼蛇,自然更没有见过美女蛇。 方明瑞在外地上了大学,之后就在那座城市里找了工作安了家,后来辞了工作自己开了家饭店,挣的钱不少,也开始常常回得老家来。 回老家一半是为公一半为私,他的老家产蛇,做成蛇羹肉质鲜美,最是滋补。蛇羹是他饭店里的招牌,所以每个月他都会带着伙计回来选蛇。别人选他是不放心的,一定要自己来选,他自小生长在这里,自然知道哪种蛇最好。托他的福,因着他饭店的名声越来越大,接着开了多家连锁,所以老家成了蛇的主要供货源,村民们也因此挣了不少钱,都将老房子推了改成几层小楼,只他家的老宅没有动,仍是先前的模样,因为爷爷留下来了遗言,这老宅是有神明护佑的,所以除非房子自己塌了,否则方家的子孙谁也不能动老房子一块砖瓦。 方明瑞近来有些焦虑,因为老家的蛇近几年来大肆捕杀,如今每月收回来的蛇越来越少,且都是半大未长成的小蛇,做成蛇羹味道便差了许多,顾客的嘴巴挑剔,只尝一口便觉出差异,有些追求极致美味的便不再光顾,因此损失了不少客源。 方明瑞很愁,这次是他最后一次回来收蛇,他得去寻找其他的蛇源,不能再老家这一根柱子上吊死。 这趟回来,因为正是暑假,老婆孩子也跟着他一起,顺道让孩子呼吸呼吸乡间的新鲜空气。他们全家住在老宅的二楼,加上方明瑞年迈的父母,偌大的宅子也不过就五个人,显得有些冷清,到了晚上,这冷清的气氛就更浓烈些。 方明瑞白天去看人捕蛇,晚上回来心情就不好,闷闷的喝酒,一个人在一楼的客厅里看电视熬夜,有时候就那么躺在客厅睡着了,若不是突然刮起凉风,他被冻醒,便会在沙发上一觉睡到天亮。 他便是在这个时候听到有人叫他。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自园子里飘来,像忽然刮起的风,让他觉得脊背发凉。他酒醉着,以为是做梦,翻了个身继续要睡,却觉得脖子上有冰冰凉凉的东西滑过,像是头发丝,但头发丝似乎又没有这么粗壮。 “明瑞……” 又是一声叫唤,方明瑞一个激灵坐起了身,电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关上了,就连客厅的灯也已熄灭,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开过这盏灯。 只园子里有悠悠的火光,幽青幽青的,像坟地里漂浮的鬼火苗。 是谁装神弄鬼?方明瑞想也没想就往园子里走,他从不信鬼神,看到这诡异的景象自然以为是有人搞鬼,想去弄个明白。 盛夏的园子里,有鸣虫相合,却不觉得吵闹。方明瑞看见墙头有一团影子,像是个人,像是正要翻墙逃跑。 “往哪儿跑去?”方明瑞大喝一声,几步迈过去,站在长长的草里,仰头看墙上那团黑影。 忽而传来了笑声,又有女人的声音叫他:“明瑞……” 像是妻子的声音,方明瑞随口答应了一声:“诶。” 笑声愈来愈浓,那团黑影沿着墙游走,竟是从墙上滑了下来,没入草丛里。方明瑞看得傻了眼,这什么人啊,分明是猴子吧? 草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方明瑞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站在哪里,脑子里瞬间就想起来了鲁迅说的话:长的草里是不去的,因为相传这园里有一条很大的赤练蛇。 赤练蛇…… 方明瑞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脚已被什么东西缠住,冰凉凉的,沿着他的腿迅速而上。他穿着短裤,对那冰凉滑腻的接触很是敏感,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恐怖的感觉,那难不成是……赤练蛇? 笑声从他脚下传来,长长的草漫过他的膝盖,黑黢黢的园子,他看不见腿上的东西,只能拼命蹬腿去甩,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东西像黏在了他的身上。一点点,一寸寸攀岩而上,最后,终于露出了它的面目。 那是一个女人的脑袋,头发长长地披散着,和长长的草融为一体。 “明瑞……”她启唇叫他,声音很美,带着诱惑,让方明瑞不自觉回答:“诶。” 女人笑了,她的脸在月光下非常好看,方明瑞竟觉得比自己的妻子还要好看,这么一比,妻子简直丑得要死,真搞不明白,他怎么会和妻子同床共枕了这么些年呢? 方明瑞对女人微笑,笑得像个傻子,女人似是在站起身,方明瑞觉得腿上那东西缠得更紧了,下意识低头去看,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那女人正紧紧缠绕着他的身子,一颗美人的头颅,一条蛇的身体,紧紧地缠绕着他。 美女蛇是人首蛇身的怪物,能唤人名,倘一答应,夜间便要来吃这人的肉的。 方明瑞想起阿长讲给鲁迅的故事,心中大骇,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伸手就掐住了美女蛇的脖子,那么用力,死死的掐住。美女蛇忽然变得面目狰狞,张开嘴吐出蛇信子,那么长,舔过方明瑞的喉咙,似舌间带了钩,在那里划出一道伤痕来。 方明瑞更加用力,美女蛇挣扎了挣扎,消散了。 方明瑞惊醒,他仍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照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到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摸了摸喉咙,没有伤,亦没有血,原来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园子里传来小儿子的叫喊声,他循着声音过去,看见儿子正站在长长的草里玩耍,心里一惊,忙叫:“儿子,快出来,那儿不能待。” 可是却已晚了,小儿子惨叫一声,摔倒在草丛里。 方明瑞心里一沉,赶紧跑过去,哪知小儿子冲他嘿嘿直笑:“爸爸,我骗你的。” 方明瑞脸都吓白了,一听儿子说是开玩笑,当下训斥了他一通,把他赶回了房间,不让下来。 小儿子委屈的上了楼去,就在这时,方明瑞看见草丛里有一道白色的影子迅速的闪了过去,向墙根儿而去。方明瑞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沿着墙根儿仔仔细细地查看,他总觉得园子里这片草丛有些蹊跷,联想到昨晚的那个噩梦,再想到《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老宅毕竟年岁长了,生出什么鬼怪精灵也没什么奇怪。他必须要把那条美女蛇找出来,不能让它再祸害人了。 日头挺毒辣,他弯腰埋在草丛里找,汗流浃背,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叫他:“明瑞……” 是昨晚那个声音,那一条美女蛇。 墙根儿有个洞,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那里传来,方明瑞的周遭,笑声不断,唤他声音的名字亦不断。 他深吸了一口气,举着菜刀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老板,这回可真是奇了怪了,一条蛇都没有抓住,不会是这儿的蛇都被人逮完了吧?”方明瑞正紧张着,围墙外传来了他伙计的叫喊声。 隔着围墙,外面就是路,应是伙计去收蛇回来,着急的没进屋就喊话。方明瑞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一边呆着去,别过来!” “老板,你在干什么啊,拿着把菜刀做什么,难不成那儿有蛇?” 伙计的声音从墙头传来,方明瑞正要给他轰走,头一抬,愣住了,昨晚见到的那个美女蛇的脑袋正趴在围墙上冲他笑:“明瑞……” 她的嘴巴动着,发出的竟是伙计的声音。 “妖精!我砍死你!”方明瑞挥舞着刀就朝美女蛇身上砍,美女蛇的身子原本软软的吊在围墙上,却在他刀光闪过的时候忽的消失不见,而那堵围墙就在同一时间哗啦啦倾倒,重重地砸在了方明瑞的身上。 方明瑞是在医院里醒来的,床边围着一群人,有他的老婆孩子,有他年迈的父母,有他的伙计和乡亲们,还有满头白发的老村长,见他醒来,众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性命危险,就是腿被砸伤了,要将养一段时间,妻子问他想吃什么,好回去给他做,他嘿嘿傻笑:“蛇羹。” 他只记得蛇羹,因他三天前带着妻子和孩子回来的时候,在园子里逮过一条小蛇。他那时犯了馋,做了一碗蛇羹。把蛇宰杀,先摘了头,再扒干净皮,去掉内脏骨头,切成丝,热油并着葱姜丝炒过,放料酒,味精,食盐,加高汤,胡椒粉,淀粉慢慢炖,熬出来的汤白嫩,鲜美。他回老宅的第一晚便吃了这样一碗美味的蛇羹。 可他不知道这条蛇的来历,他的园子里怎么会有蛇呢?因他家的老宅里栖息着一只蛇的精灵,就在后院长长的草掩盖着的围墙里沉睡着。他们这里盛产蛇,可蛇却被大肆捕杀,就快消失殆尽,小蛇能感应到他家老宅的蛇灵的存在,跑来寻求庇护,不料被他逮了个正着,成了盘中餐。 蛇灵原本护佑着他们方家,可他方明瑞太过贪婪,就要将它的同类捕杀殆尽,会不会终有一天,当方明瑞发现围墙里栖息的它时,也会同样将它抽骨扒皮,做成一锅浓浓的蛇羹? 人不要它护佑了,它也不愿再护佑人了。 当晚,方家的老宅便塌了,幸好所有人都在医院,无人受难。只是方明瑞就此痴傻了,每天只在背课文,是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长的草里是不去的,因为相传这园里有一条很大的赤炼蛇。长妈妈曾经讲给我一个故事听……一定遇见‘美女蛇’了,这是人首蛇身的怪物,能唤人名,倘一答应,夜间便要来吃着人的肉的……结末的教训是: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不可答应他……” ...
一、蛇王 谣传北有半脸猫婆婆,半夜携孩吞食,凶名震八方,人人知晓。可南方屠夫蛇老夫,却因时间久远而鲜为人知。且蛇老夫这名头乃是我从年过花甲的老者口中得知,可每当他谈起这哲故事,脸色都会变几变。 时间回溯至新中国建立初期。当时大陆南方有个叫风德的地方,因为少有鬼子的侵扰,这地方的发展还算得上繁荣。 风德镇一间普通的肉粥铺中,两位老人看着眼前的大袋子,正窃窃自喜。“这次赚大了啊,老头子!你这么上一趟山,就抓来一大袋蛇,这东西浑身都是宝,看来我们的蛇粥能买个好价格啊!”老妪笑起来脸上就布满密密麻麻的皱纹,她便是肉粥铺的老板娘。“嘿,谁晓得我跟踪蛇迹,寻到了个大蛇穴,把它们一锅端了,这次真是好运啊!”说话的老者身着白色背心,体型稍瘦,可轮廓分明,这身肌肉,是常年屠杀牲畜的屠夫持有的特征。屠夫做肉,老妪做粥,倒是对得上肉粥铺这名号。扒开麻袋,一股腥味扑鼻而来,光照之下百蛇交缠,有的甚至比碗盖还粗。这对老夫妇小心翼翼地把蛇给挑出来,装到笼子里面。咦?老夫呢喃了一声,引来老妪的注意。顺着麻袋往里看,愕然督见一只体型中等,但通体呈红色,鳞片尖锐的蛇,尤其是它的双瞳,在暗色中隐隐透出青光,何等奇异!老夫把它挑了出来,用棍子压着,扔它在地上翻滚。他看着挣扎着的蛇,眼中尽是喜爱之意。 “老婆子,你看这蟒多漂亮,我看这条应该是蛇中王了,要不咱们把它养着,先不宰,说不定还能招财呢!”看着这条美丽的蛇,老妪摆出无所谓的态度,抓来这么多蛇,也不差这一条,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你养着就看好点,当心把人给咬着了,把命给丢进去。” 老夫不理会她的唠叨,用棍子把蛇挑了起来,装进一个酒缸里饲养。平日里粥老夫对此蛇宠爱有加,每天把一些牲畜的肝脏扔进酒缸让其吞食。而且近日肉粥铺的生意越来越旺,老夫则认为是这条赤色青眼蛇的功劳。不过好日子不长。某天傍晚,老夫拿着剩肉去喂蛇,顺手就把剩肉丢进酒缸,可酒缸里半天都没有动静,仔细端详,才发现蛇不见了。他唯一闪过的念头就是,蛇被偷了!这么高的酒缸,赤蛇是爬不出来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愤怒了。 二、蛇人 这一晚,粥铺夫妇彻夜难眠,赤蛇对他们来说就是镇店之宝般的存在!赤蛇失踪却没有半点头绪,这才使他们万般无奈!辗转反侧,最终老夫还是起身离开床。 “老头子,你上哪去?” “睡不着,出去溜达溜达!” “这么晚了还上哪溜达去?别去太晚了!” 没有理会老妪,老夫唉声叹气地走出房间。 此时秋分,风里夹杂着些许寒意,夜空中的沉云残月,正好映衬着老夫的心事。信步至后院,望着空空如也的酒缸,又是轻叹一声。嗯?空酒缸?盯了几秒钟后,老夫立马生出了疑问,他还记得傍晚扔的剩肉留在酒缸里没处理,可现在怎么会无故消失了呢!难道……似乎想到了什么,老夫正要挑灯拿棍。“嘶嘶……”顿时,老夫身后生起一阵奇怪的声音,很小声,却令人毛骨悚然。“嘿嘿,原来你这小家伙在这里,省得我找!”随着怪声转过头去,赫然发现赤蛇在他身后,老夫直接用手把它抓起来,正准备放入酒缸。可没想到赤蛇滑溜地摆脱老夫的手,直接爬到其脖子上捆了几圈。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老夫有些措手不及,本能地想用双手掰开,可凭他如何用力,赤蛇只会越捆越紧。老夫脸色渐渐通红,无力的双手死死抓着,身体趴在地上挣扎,想要求救却叫不出声。这寂静的夜晚,老夫僵持一段了时间后,剩下的只是本能的抽搐。在他奄奄一息之下,赤蛇露出毒牙,往脖子上咬下去,一场无声无息的屠杀终于结束。 半晌,房间门吱吱呀呀,缓缓打开。“老头子,咋回事啊,这大晚上的闹出这么大动静!”之前的动静被老妪感觉到,她走出来一探究竟,看着躺在地上的老夫,不禁有些担心。诡异的是,老夫竟然翻身站起来,对着老妪低沉地说了一句:“没事!” 从那晚以后,老妪就再没有出现在肉粥铺里,铺里的经营全靠“老夫”一个人。某天早晨,一位年轻壮汉坐在肉粥铺里,端着热腾腾的肉粥,边吃边说道:“老夫,怎么今天不见粥太婆了?”很明显他是这里的常客,平时都是粥太婆负责煮粥的。“她……生病了!”沉默了许久,老夫才冒出这句话,语气异常生硬。“她没什么事吧!”壮汉语气提高了几分,他以为老夫今天奇怪的举动,是老妪的缘故。“没事!”老夫又是毫无生气的回答。听此,壮汉便不再多舌,毕竟那是别人的家事,含糊几句后,留下盘缠便离去,老夫淡漠地盯着离开的壮汉,干燥的嘴唇咧开一道坚硬的笑容,令人发指。 待到深夜,一道大汗淋漓的身影出现在巷子中,正是早上的壮汉,看样子他是刚干完活回家去,阴风吹柳巷,使他脊背有些发凉。半路上,走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影,令壮汉有些惊讶。“咦?粥老夫,这么晚了还跑出来溜达啊!”虽然他看不清相貌,单从体型的轮廓上,他可以看得出,这是今早言行异常的粥老夫。老夫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缓缓向他走来,渐渐地,靠着微弱的月色,一张狰狞的蛇脸浮现在壮汉眼前,吓得其瞳孔收缩,啊地一声喊了出来,可声音刚过喉咙却戛然而止,留下地上一摊无名血。 三、蛇斗 这段时间,风德镇就开始变得动荡不安,失踪人口越来越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尽管官府加大追捕力度,却仍旧找不出凶手是何人。某天,风德镇进来一位身着白色道士服,背着偌大个箩筐的年轻人,由他青涩的面孔得知,这便是下山来磨练的道士。“这里风水不错,一片祥和,哪有什么凶灵出没的迹象啊,这烈阳倒是挺凶的。”他带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略显无奈地看向天上的太阳。 这名青年道士名为玄子,按照这行的规矩,以他这岁数,定是要下山历练一番,所以其师占h得知,风德市不久后必有凶灵降至,乃令他去解决此难题,方才算合格。赶了几天路也累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正好看到这间肉粥铺,便走了进去。如今肉粥铺的生意则是一落千丈,人们都抱怨老夫煮的粥有种腐臭味,不干净,导致现在门可罗雀的状况。玄子一步踏进店铺,就感觉到不对劲了,眉头微皱,看着布满灰尘的餐桌歪歪斜斜的放着,呼吸间可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心里想道:看来师傅说得没错啊!不过表面上却是若无其事般,“老板!”玄子叫了一声,半晌,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位瘦弱的老头,正是老夫,不过眼神无焦距,六神无主,肤色惨白,乍一看像是活生生的僵尸。 “老板,一碗排骨粥,不要葱。” 玄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眼神忽而瞟向老夫身上,若有所思。不一会儿,老夫悠悠地端来一碗粥,玄子用勺子翻了翻粥底,发现里面的肉是挺多,但却不是排骨肉。“老板,你这是什么肉,怎么一股腐烂的味道?”“……”“老板,你怎能这样做生意呢!”“……” 只见老夫一直不理会,玄子也捉不住什么端倪,只好留下盘缠转身离去,既然心里有底,那便不能打草惊蛇。到了深夜,月色朦胧。人们都已入睡,玄子穿过小巷,腐叶被风刮动,摩擦着地面生起沙沙声响。透过月色照应出两道身影,玄子侧眼观看,只见身后模糊的影子越来越近,双手不禁紧握,却依然若无其事地走着。两人不到三米时,踏踏踏……这时候身后的脚步声猛然加快,向玄子袭来,玄子反应更块,立马转身射出一道黄色的符纸,自身急速后退。符纸与人影相撞,爆出一串烈火后燃烧成灰烬,而人影啊的一声向后退了几步,露出些许忌惮之色。这时人影才露出真面目,狰狞的赤色蛇头,身体却是正常人的,这就是所谓的蛇头人身。 “哼,原来是蛇妖!” 玄子这次的引蛇出洞算是挺成功,总算让老夫原形毕露,“看这副身体,想来是借尸入魂吧,真歹毒!”“臭道士,敢坏我的事,我要吸光你的阳气!”说罢,再度飞身袭向玄子。“哼,雕虫小技!”玄子并不把老夫的伎俩摆在眼里,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了。 老夫的速度急快,而且力大无穷,堪堪抵挡住的玄子几度想摆脱他的纠缠,可没想到老夫狡猾如斯,如树胶般死死贴着玄子,根本无法施展法术。“孽畜,你到底吸了多少人的阳气!”玄子忍不住暗骂一声,说着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把桃木剑。木剑一出,老夫条件反射般爆射而退。“赤手空拳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现有此剑在手,看你如何招架!”这会轮到玄子栖身而进。见此老夫便不打算与之僵持,双腿一蹦,便跳上几米高的屋顶,想要逃走。 “妖孽,哪里跑!” 玄子轻功追上。夜空中,两道黑影在屋檐之间追逐,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不一会儿,玄子便赶上老夫,在其背后猛然一刺,将老夫打回平地,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看。而跟着落地的玄子漠然地望着老夫,道:“粥里面是人肉吧,你把人的阳气吸光后,将尸体搬回去肢解了吧!怪不得一股腐臭味,看来你杀了不少人啊!你罪该万死!”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袋狗血,撒在桃木剑上。“不,不要杀……”老夫的话仍未说完,玄子就手起刀落,这骚动的夜晚就此平静下来。剑锋处渗着血,滴答滴答。剑片上沾上一层浓重的血色,不知是狗血还是……人血。 这此之后,风德镇又回归太平。 又是一个早晨,玄子背着箩筐走出了风德镇,忽而,转身看了镇子一眼,诡异地笑了。 ...
明朝成化年间,日照县朝元山下李家村有一猎户李虎。这李虎箭法如神,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然而年少轻狂,做事不计后果,很多乡邻对他是又爱又狠。 这一天,李虎独自一人背着自己的铁胎弓上朝元山狩猎。李虎在山中兜兜转转忙活了一整天,连个猎物的毛都没见到。黄昏时刻,李虎不甘心,就在山中一个废弃的山神庙中住了下来,准备第二天继续狩猎。 是夜,李虎刚刚入睡,忽然梦中出现一个白衣公子。这白衣公子径直的走到李虎面前拱手说道:“大哥,素闻您急公近义,是朝元山一带少有的大侠。今日有一事相求,万望您能够出手相助,小弟一定会厚报您的恩德。” 李虎笑着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但说无妨。至于厚报,就不必了!” 那白衣公子感激的说道“明日午时,我会被仇人追杀。到时候您埋伏在小溪边的大石头后面,我的仇人会从背面追杀我,那时候你可以乘其不备,用弓箭猎杀他。李大哥,一定要注意,我穿的是白色的衣服,追杀我的是一个黑袍客。” 李虎微笑着说道:“兄弟放心,举手之劳,一定不负你的期望” 一阵阴风刮过,李虎猛的醒了过来,仔细回味了一下,原来是一个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第二天午时,李虎早早的埋伏在溪口的大石头后面。没一会,小溪的对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硕大的雨点敲击着草木。李虎聚精会神的趴在大石头后面死死的盯着小溪对面。 片刻之后,小溪对面两天大蛇飞奔而来。只见一条白蛇被一条更加凶狠的黑蛇追逐着。黑蛇追上白蛇,将白蛇盘在小溪之中。白蛇奋起反击,奈何黑蛇力量巨大,将白蛇压制的死死的。 李虎瞅准黑蛇疏忽的时候,对准黑蛇的七寸,射出了惊心一箭。那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黑蛇,瞬间倒在溪水之中,死不瞑目。那白蛇朝李虎拱了拱身子,然后钻进草丛之中。 夜晚,李虎睡梦中又梦见白衣公子过来道谢:“多谢恩公相助,自此以后一年的时间,恩公可以在朝元山中狩猎,我将竭尽全力的帮助您。不过恩公切记,一年之后,千万不要再靠近朝元山啦。” 第二天,李虎仔细回味着昨夜的梦,似信非信的来到了朝元山。果然,运气特别的好,狩猎到的猎物是平时的十几倍。就这样,李虎天天上山狩猎,经常的能够捡到珍贵的药草,名贵的猎物,运气变的异常的好。没过多久,李虎就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 李虎谨记白蛇的教诲,还没到一年的时候就搬到了县城,经营一家皮货店。从此以后衣食无忧,在皮货行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许多年以后,李虎的父亲去世。老人家希望叶落归根,于是李虎将父亲的棺椁运到朝元山风光大葬。是夜,李虎突然又梦见许久不见的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无奈的说道:“恩公,让你不要来朝元山,你怎么忘记了?我们仇人的孩子已经长大了,现在修为有成,我已经克制不住它们了。你到朝元山送葬,被他们认出,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李虎猛然从夜梦中醒来,吓出一身的冷汗。望着门外的晨曦,李虎稍稍心安,急忙套上马车往县城赶去。半路之上,三个黑衣人冷冷的站在路中间。这三人身高八尺,全都黑衣黑冠,黑色披风。三人朝李虎射出冰冷的目光,片刻之后,李虎倒地而亡。 人的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可捉摸,这李虎,因蛇富贵,又因蛇而亡,冥冥之中好像自有天意。 ...
白鹭山在浙西连绵蜿蜒的山峰中,实在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但因每年白鹭群集,成双结对,徜徉淙淙溪流之中,翱翔于碧天白云之间,让人如至仙境。然也因白鹭山上山石嶙峋,千疮百孔,成了众多爬虫的栖息之所。 人们传说,在白鹭山中盘卧着一条千年蛇王,腰粗如木桶,双眼如铃铛,血盘大口张开就是一团雾障,蛇信子如同一把红红的钢叉。这蛇王平日里很少出洞,每年7月半它要回娘家一次,化作一条御龙,沿路黄风四起,摧枯拉朽,大雨倾盘,山石乱滚,好一派阴森恐怖之状。不过,蛇王尽管凶悍,却从未给居住白鹭山脚的住户带来厄运。人们纷纷称赞这是条义蛇,因此,即便有小蛇在村里出没,人们也不准将它打伤打死,而是放归山里。 这年,时间进入到明朝嘉靖年间,倭寇从福建登陆,沿闽浙山区,一路摸进。沿途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白鹭山在西峡关之后,西峡关口有一个守备营驻守,百十个人,配备了十来把火枪,大刀长矛,戒备森严。西峡关居高临下,沿山脊修筑了工事,就地取材,青石垒砌成护墙,箭跺、观察口、储水井、储粮室一应俱全。倭寇要想突破这里,入侵境内,除非天降。而人们更加坚信的是,蛇王在深山里等着这些强盗,它会护佑着这一方平安。 倭寇的讯息还是传来了,在福清干活的村民逃回来了,浑身惊栗,细说这倭寇怎样的凶残,福清街面上是一片狼藉,富户人家被洗劫一空,贫户也是被烧,被毁,街面上是人迹全无,宛如鬼城。 大家这些天纷纷提着粮食,炊饼,腌肉上到西峡关去慰问守军,实际是去看看他们驻防的情况。守军们也是磨刀擦枪,整装待命。人们这瞧瞧,那看看,总觉得哪儿不放心,又不敢在守军跟前表露,在守军跟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守备是拍着胸膛保证,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还未开战,就这样赌咒,大家心里冒出几分不详。回到家,就上到白鹭山,在山洞前,点上香火,摆起供品,虔诚祷告,要蛇王一定在关键时刻出洞,拯救村民。 这边,一群倭寇在福清修整过后,计划着沿西峡山脉往浙江境内进发。倭寇头目龟井太郎在地图上搜索着,手指压按着西峡关,久久不能移开。 “八格牙路”嘴里不住的咆哮,前哨已经将西峡关的守军战备情况打探清楚,龟井太郎眼前一会是江山、龙游繁华的街面市井,一会是高大厚实的城墙,这画面交织着,旋转着,让他感到肝脑欲裂般的头疼。 正当他急火攻心,束手无策之时,一个乡绅装扮的男人走了进来。老远,就双手作揖,一拱到地。 “哦,张谦、张大人,请请请。”龟井太郎看到来人,如获至宝,赶忙迎上去,一把拉起,将他让到上座。 来人两眼一瞄摊在桌上的地图,“嘿嘿”几声轻笑。 “张大人为何发笑?”龟井太郎朝来人发问。 “我笑龟井首领,枉自领兵多年,殊不知兵法所言,攻城为下之说。”说完,捏着几根稀疏的胡须,慢慢的啜饮茶水。 “张大人,难道你有啥办法?”龟井急忙起身抓住来人的肩膀,使劲摇晃。 “哎呀,龟井首领,你先别焦急,且听我道来。”来人被龟井抓的肩膀生疼,双手不住的揉揉被抓之处。 “我先问你,龟井首领是要突破西峡关再进入江山,还是直接进入江山,从背后袭击西峡关。”张谦直接问道。 “难道张大人另有妙计,请赐教。”龟井一脸恭敬。 “这,龟井首领,我有一条件,就是……”张谦欲言又止。 “张大人,好说,好说。”龟井早知张谦心计,两眼一转,一口答应,他心里盘算,真的攻破西峡关后,这事后分账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这张谦也将龟井的点滴看在眼里,与龟井合作一段时间来,对他的飞扬跋扈早有领教,无奈人家手握重兵,但自己委身投敌,早将世代骂名背下,经济上得到补偿是再简单不过了。 “来人”龟井挥挥手,一个五短身材的武士进来了,头上三道发髻如倒伏的三条爬虫,扭扭曲曲。 “去,将我昨晚得来的一幅字画拿来。”武士听罢吩咐,转身进到一个偏方房,转瞬就将一副转轴拿来,递给龟井。 “张大人,我素知你精通书法,酷爱收藏字画,这是我昨天得来的一副蓝瑛真迹,请你笑纳。”龟井将转轴递给张谦。 张谦接过,立马展开,的确是蓝瑛所画《华岳秋高图》,构图奇伟、落笔纵横、飞瀑响泉、老树苍山。画中劲松常青,二高士观瀑听泉,怡然自乐。 收好画,搁在桌上,张谦起身,来到地图前。 手指着西峡关,“龟井首领,你看,西峡关沿山脊而建,居高临下,攻是不易,我们只有出奇兵,从山脚往西插到白鹭山,而白鹭山有条小径,可以直抵江山。”张谦在地图上用手指划出一条线路。 “张大人,这条路怎么地图上没有标注。”龟井还是有些疑惑。 “龟井首领有所不知,这条小路是龙游、江山一带盐贩子所走,为的是避开关卡,平日里少有人知,这还是我担任盐税官时,拷问一盐贩子所得。” “吆西,吆西”龟井听张谦这一说,心里才相信不会有假。 “来人。”朝门廊里站着的武士喝令。 “吩咐下去,每人备足粮草,枪弹,今晚子时出发进军江山。”龟井安排停当,转身朝向张谦。 “张大人,今晚还要有劳尊驾一块随军出征。” “嗯?”张谦到没想到龟井提出这个,有心想避开,可龟井凶狠的眼光直逼自己,不敢啃声了。 “好,好,张大人对我大和民族的忠忠的。我定当呈报天皇,予以奖赏。”龟井口头嘉奖是一个连着一个。这边张谦早冒出了一头冷汗,浑身抖颤。 是夜,一行倭寇,数十人,提着倭刀,脚底换上短皮靴,脸上蒙上黑布,头里张谦带队,悄无声息的来到西峡山脚。抬头看着西峡关灯火通明,几个守卫身姿挺立,一动不动,目视前方。他们也许绝未想到,这山脚已是倭寇来到。倭寇掩盖在浓荫里,更兼着黑夜的遮挡,守军站在西峡关上,根本无法发现。 倭寇们一路沿着山脚,钻进了树丛,沿路藤蔓丛生,瘴气弥漫。在张谦的带领下,一路人跌跌撞撞,搜索着缓慢前行。总算已经绕过山脚,转到山后,很快就要来到开阔处。倭寇们一个个已是狼狈不堪,衣衫不整,拖着个刀把,纷纷找个石头,树干,坐着,靠着休息。 龟井看着大家已是疲惫不堪,就默许大家抓紧补充点体力。而自己和张谦两个找个高台,坐下养神。 正当众人沉入静寂之时,山里刮起一阵狂风,这风声如鹤唳般劲朗,将松树摇晃,将树叶刮起,龟井一下子从睡梦中惊厥,不知这罡风从何而来。而再看张谦,一脸煞白,浑身乱战,双唇抖动,不知所措。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阴影呼噜噜扑闪而来,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黑幕中,只看见两只闪亮的灯火一闪而过,再定睛看时,已不见龟井身影,而张谦早吓摊在地,不省人事。 “蛇王,蛇王来了。”张谦只是一个劲的哆嗦,双眼呆滞,嘴角歪斜,口唌下流,一看,就是中风了。 余下的一看这个光景,早丢下武器,抛下张谦,狼狈逃窜。 天亮,有村民进山砍柴,碰见张谦,衣衫褴褛,坐在石台上,不住的说着“蛇王,蛇王。”大家不明就里,将他扶回家中,再三询问,都探不出话由。 再往后,有人从山里捡到一把倭刀,已是锈迹斑斑,再见到一具骨架,众人猜测肯定是有倭寇来袭。那时,大家渐渐的相信是蛇王护佑了大家,免遭一次倭寇涂炭。 蛇王护佑的传说就这样流传下来了,如今,在西峡关脚,你还能看见一座小庙,庙里一个蛇身人面的塑像,人们说,那就是蛇王。 ...
诡异人骨箫 梅湖社区位于城西,自从器乐文艺周晚会拉开帷幕,这里便热闹起来。因为有音乐学院的教授前来观看并挑选笛子,所以吸引了众多器乐爱好者前来一显身手。 林薇满怀信心赶来参加晚会,可看了不到半小时,就转身怏怏离开,连上台的勇气都没有。林薇热衷于吹箫,业余时间全都花在练箫上,自我感觉还不错。她欲上台表演时,正好有个穿黑风衣的青年抢先一步登台,表演了一曲箫独奏。那悠扬婉转的箫声犹如天籁,颇有震撼力。演奏结束,台下观众纷纷为他鼓掌。 林薇垂头丧气,沿梅湖往回走。忽然,有个声音叫住她:“姑娘,你怎么没有上台演奏呢?” 林薇回头一瞧,是个老阿姨,正在对她微笑。这个老阿姨怎么看透她的心事呢?哦,林薇手中拿着一支箫,或许对方早就注意到了她。 “其实,演奏技艺固然重要,但最根本的还是在于箫。”说着,老阿姨拿过林薇手中的箫,对着湖水吹奏一首短曲。几缕箫音溢出,湖中就有鱼儿跃出水面。真是太神奇了!林薇瞪大眼睛看着她,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支箫实在太普通了,不适合搞艺术的人。”老阿姨把箫还回来时,林薇仍沉浸在美妙的箫声里。 “您是音乐学院的教授?”望着面前的老阿姨,林薇惊奇地问道。 “我是制作箫的,也算懂一点艺术吧。不过,我制作的箫可以说是天下无双,它能穿越心灵,驱散亡魂。”说这话时,老阿姨眼里闪烁着智慧与亢奋的光芒。她告诉林薇,她叫孟紫琼,家住梅湖边,经常有年轻人到她家练习吹箫。 林薇也曾做过箫,用过好几种材料试验,但音质都不理想。她早就想购买一支好箫了。听孟紫琼说她制作的箫“天下无双”,林薇一时好奇心起,就想见识一番。 在孟紫琼家中,林薇见到那支怪怪的箫时,不禁一愣。她用手摸了摸,那支箫冷冰冰的,仿佛有一股寒气从箫孔直逼出来,让她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你吹一曲试试,立即就能感觉出它的不同凡响。”孟紫琼面露喜色,有些迫不及待。 林薇将信将疑,在孟紫琼的催促下,林薇选择一首熟悉的曲子吹奏起来。很快,她就体会到了妙处。那支箫仿佛有生命,充满灵性,往往是灵感刚刚迸发,优美的箫声就已奔泻而出。 “孟老师,您的这支箫果真不同凡响,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高音质的箫。请问它由什么材料制成,竟有如此神奇灵性?”吹完曲子,林薇感叹不已。 孟紫琼哈哈一笑,说:“这支箫由人骨制成!” “人骨?”听到这话,林薇浑身一颤,差点儿摔掉手中的箫。 “害怕了,是不是?”孟紫琼接过箫,“这箫管是人的脊椎,箫中间还有一些用于产生回旋音的隔结,那是人的牙齿。”她用手抚弄了几下箫管上的花纹,“你猜,这些是人体上的什么部位?” 林薇摇摇头。她的脊背早已阵阵发凉,甚至不敢正视那支箫。她感到那支箫预示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些花纹是从人的小腿上剔出的韧带,当然,制作时还使用了高强度黏合剂。”孟紫琼拍拍林薇的肩,“如果你想在吹箫艺术上有所突破,可以每天来这里练习。我敢保证,你的水平会突飞猛进,成为本市一流箫手。”孟紫琼还告诉她,那支箫的魅力,在于它能在短时间内让使用者的技能得到极大提高,只要用心体会,就能感受它的超凡之处。 林薇听了,转而又感到庆幸。吹箫是她的追求,能遇到孟紫琼和那支箫,是她三生有幸。 浮尸箫手魂 林薇居住在市中心,和好友阿蔓合租公寓楼最底层的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夜很深了,林薇仍沉浸在吹那支人骨箫时带来的亢奋中,尽管觉得阴森恐惧,但那份害怕在音乐快感里显得苍白无力。很久,她才疲惫地睡去。不知什么时候,林薇被一阵奇怪的箫声惊醒。她以为在梦中,但仔细一听,那箫声却在窗外,低沉哀婉,像在倾诉一件陈年往事,让人顿生几分寒意。半夜三更的,是谁在这里吹箫呢?林薇推开窗子,借着朦胧月光,她看到小区绿化带旁有个黑影一闪而过,箫声也戛然而止。 第二天一大早,林薇就问隔壁的阿蔓听到箫声没有。阿蔓说这个小区夜晚出奇安静,哪有什么箫声,除非是你吹箫了。林薇琢磨着那个黑影和凄惨的箫声,把自己想去梅湖学吹箫的事情告诉了阿蔓。 正在梳头的阿蔓眼睛瞪得像铜铃,惊愕地叫起来:“什么,你要去梅湖那边吹箫?” 林薇一头雾水,问道:“去梅湖吹箫怎么了?我昨晚就在那孟老师家里吹过一次,技艺长了不少呢。” 阿蔓十分认真地说:“那我就把事情真相告诉你吧,你可别吓坏了。据说,梅湖边有个箫魔,使用一支特别的箫,专门引诱喜好吹箫的年轻女子。有人在湖边吹箫后失踪,而几天之后,失踪者的尸体就会浮现在梅湖里,至今已有好几位少女神秘失踪了……” 林薇双手抱肩,一脸惊恐。阿蔓又宽慰道:“不过,这仅仅只是一个传说,谁也没有见过那个箫魔。其实在艺术圈里,只有走火入魔的人,哪有摄人魂魄的鬼?” 夜晚,只有104路公交车从市中心开往梅湖,末班车时间是凌晨两点。这趟车像是特地为林薇准备的。林薇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决定去梅湖吹箫。在孟紫琼的指点下,林薇掌握了许多吹奏技巧,只是每次吹箫过后,都感到贫血般头晕。她认为一定是吹箫损耗了精力,每次都要回来睡一觉才能恢复。那支人骨箫果真非同凡响,它可以帮助完成高难度技巧,也可以校正音律,林薇很快就感受到了它的神奇魔力。 林薇不知道孟紫琼为何把那支人骨箫无偿提供给她练习曲子。孟紫琼道出了缘由:因为它是人骨箫,不然它就会昏睡沉寂下来,成为一堆死骨。她上了年纪,体力不支,不得不常请人使用,以保持箫的灵性与活力。 一天上午,林薇去城西办事路经梅湖,见湖边围着许多人,还停着一辆警车。她突然想起阿蔓讲的那个传说,心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难道真的死人了?她在梅湖站下车后,跑过去一打听,才知道湖里发现一具女尸。林薇挤进去看到了那具尸首,是个少女,扎着长长的马尾辫,手里还拿着一支竹箫……林薇忙退出人群,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难道梅湖真有箫魔? 有人认出了死者。三天前,她曾在梅湖社区举办的器乐文艺周晚会上,用箫演奏过一曲《凤求凰》。她是个新手,演奏得不够完美。她怎么会投湖自杀……人们议论纷纷,猜测着她的死因。警方很快查明死者身份,她是一个进城的打工妹,爱好吹箫,参加过音乐学院附中举办的器乐培训班。 然而谣言却接二连三地传出,而且越传越凶,越传越玄。整个城市都在议论着梅湖的箫声,市民眼中充满恐惧与惊慌。迫于舆论压力,梅湖社区文艺周晚会不得不提前草草收场。 斗箫胆量生 孟紫琼的房子偏居梅湖社区一隅,掩映在一片树林中,面朝湖水,安宁幽静,非常适合练习吹拉弹唱。在那里吹过几次箫后,林薇已感到孟紫琼的神秘与那支箫的诡异。每次,孟紫琼都安排她在二楼那间面向梅湖的空房子,让她一个人待在里面练习吹箫。现在,林薇对那支箫的恐怖,已经转变为对它的依恋。 这天晚上,林薇放下人骨箫,和孟紫琼打声招呼,就走出了那栋房子。虽说有些头晕,但她已习惯吹箫后的这种疲乏与昏沉,回到公寓休息一夜,就会恢复精神和体力。 梅湖上风很大,吹起她的长发。由于是阴雨天,月黑头,湖边没有夜练的市民,也没有器乐爱好者的影子。周围的房屋灯光迷离,人们在这个漆黑而潮湿的秋夜早已熟睡。每次练完箫路经梅湖时,她总会满心恐惧。不过,走出孟紫琼的屋子,就能看见湖对面街道上灯火通明,车辆影影绰绰。绕过一排行道树,林薇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回响在耳际,她清晰地听到湖面上响起了箫声,极具穿透力,比人骨箫发出的音质还要清脆优美。 不知怎么,林薇觉得自己的头特别重,一双腿也有点不听使唤。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了,隐隐约约看到孟紫琼正在湖面上向她招手,呼唤她过去再吹一曲。此时此刻,她的大脑不受控制似的,竟向湖心方向踏步走去。突然,一个黑影闪电般冲上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林薇猛地清醒过来,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向湖里走去。她看到身边站着一个黑影,顿时一股寒意直冲脑门。正好,一辆出租车从住宅小区驶出来,在这里重重地按了声喇叭。林薇慌忙拦车离开梅湖。 回到公寓,她洗漱完毕,心情才稍微平静,进卧室躺下很长时间,心里依然感到后怕。这段时间,阿蔓总是特别忙碌,每晚都要凌晨两三点才返回公寓。林薇感到孤独无助,没法排遣心中的恐惧。就在这时,窗外又响起箫声。那凄婉、哀怨的箫声正对着她的窗口,直逼她的耳膜。林薇心里一怔:箫魔冲着自己来了。 不知道究竟中了哪门子邪,那个箫魔为何总是阴魂不散地纠缠着自己,搅得她失魂落魄、焦虑不安。林薇思忖着,是不是因为那支人骨箫呢? 等对方吹过两首曲子,林薇再也忍不住了。她爬起来,毫不犹豫地吹起欢快轻松的曲子,和箫魔斗法,较劲抗衡。林薇自知不是对手,连续吹过几首曲子,就感到力不从心,整个人虚脱一般靠在墙边。但她始终没有放弃,仍咬紧牙关坚持吹箫。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箫声猛然停止。林薇确信窗口不再传来箫声后,才丢下手中的箫,抱住枕头嘤嘤哭泣。林薇大汗淋漓,身上的睡衣早已拧得出水。她去洗了个热水澡,疲惫不堪,倒头便睡。 睡了一会儿,她又被惊醒,是阿蔓回公寓了。迷迷糊糊中,她侧过身子,脸朝未关紧的门看去。突然,她从门缝里看到,卧室门口有个黑影在晃悠。天啊,那个箫魔居然溜进了公寓!巨大的恐惧让她尖叫一声昏迷过去…… 第二天,林薇是被阿蔓叫醒的,阿蔓劝慰她说:“昨晚你又做噩梦了。依我看啊,你以后就不要再吹箫了,好好待在公寓休息吧!” 图穷箫魔见 林薇惴惴不安了几天,忍不住又去梅湖了。可她发现孟紫琼家大门紧闭,打电话也总是处于关机状态。她心想,大概孟紫琼不想让她再去吹箫了。然而,林薇心里却憋闷得难受,渴望吹人骨箫。她发现自己对那支人骨箫已经上瘾了。 这天傍晚,林薇又去梅湖找孟紫琼,还好,她总算看见二楼上有灯光。那间她曾经在里面吹箫的房子,依稀有人影晃动。绕过梅湖边的行道树,她就听到清晰的箫声。忽然,她看到那个穿黑风衣的青年,正对着孟紫琼二楼那扇窗户吹箫。林薇心里正迷惑不解时,孟紫琼突然打开一楼大门,怒气冲天地走了出来。 “陆键,怎么又是你?”孟紫琼双眼圆睁,厉声呵斥。 林薇曾听说过“陆键”这个名字,据说是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曾代表这个城市参加过全国性的大赛,并获得过金奖。 “孟紫琼,你现在已不再是我昔日尊敬的师母,我要你停止杀人!”陆键低声吼道。 “是不是因为我和你的导师离婚了?”孟紫琼耸耸肩,双手一摊,“如果不是那个吹箫的妖媚女孩介入,我和你的导师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夫妻。哈哈……” “我们已掌握你利用那支人骨箫杀人的证据!”陆键边说边按手机键,“你在人骨箫里放入毒品,诱惑喜欢吹箫的少女。一旦使用几次后,她就会上瘾,慢慢地把吹箫当作一种依赖。然后,你再放入迷幻剂,待她吹完箫离开你的住宅,迷幻剂就会发生作用,她会产生幻觉,向梅湖中心走去溺水死亡……” 孟紫琼脸色煞白,不敢正眼看陆键。她低下头,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是那个吹箫的女孩夺走了我的丈夫,我就要报复!” 这时候,几名警察进入了孟紫琼的住宅。在她一楼的储藏室,警察发现了一些设备。经检验,是一套进口投影仪装置。墙上还有一块能活动的青砖,移开后,正对着梅湖。启动投影仪后,湖面上就立即浮现出孟紫琼手持长箫的身影,她一边挥舞着箫,一边在湖面上飘动,款款挪步。市民们议论的梅湖半夜惊现箫魔的传说,原来都是孟紫琼的杰作。 其实,自从梅湖浮尸案发生后,警方就高度警觉,为阻止杀人事件的再度发生,警方一直都在关注着梅湖。 被识破伎俩的孟紫琼如一摊软泥,在铁的证据面前,她交代了犯罪行径。自从丈夫和那个吹箫的学生结婚后,孟紫琼就开始精心谋划报复计划。她并不认为丈夫有错,而完全把责任归结到那个女孩身上。她要杀掉这个城市所有吹箫的美丽少女。听说泰国民间流传着一种人骨箫,发出的声音能迷惑野兽。她就前往泰国,花高价购得一支人骨箫,还买回一些毒品和迷幻剂。 孟紫琼独居在梅湖边,到处寻找猎物。一旦发现吹箫的美丽少女,便想方设法接近,用那支人骨箫诱惑。当猎物产生怀疑或被人识破,她就立即放弃谋杀而另寻猎物。林薇因陆键的出现,未能走向湖心,孟紫琼就不再让她吹箫了。这晚上楼上吹箫的少女,已经是第五个猎物了…… 站在一旁的林薇听得目瞪口呆,原来那天夜晚看到孟紫琼站在湖心向她招手,是孟紫琼通过投影欲杀害处于迷幻中的自己!而她在公寓小区看到的那个黑影就是陆键。在梅湖社区文艺周晚会上,陆键作为特邀嘉宾奏箫结束向观众致意时,看见一个手持竹箫的女孩正匆匆离开现场,后面紧跟着孟紫琼。陆键顿时警觉起来,立即尾随其后。凌晨时,女孩上了104路公交车,陆键跟到那个公寓小区。但他不能确定林薇住哪栋公寓,只好用吹箫的方法引她出面,想告诉她不要上孟紫琼的当。那个夜晚,他和林薇斗箫,是因为陆键怀疑她将人骨箫带回公寓练箫,只好吹箫打乱她的节奏。不过,每次陆键都还没完成计划,就被保安赶了出去…… ...
蛇,大多是有灵性的,父母一直这么对我说。听过老一辈给我讲的许许多多的关于蛇的故事,我也只是当故事来听,并没有说是多么的确信,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我家住在南方一个不大不小的城中,当地的人们大多都以做生意为生。大多数人的生意做得不是很大,养家糊口足矣,但是也都乐得自在,也不去争什么大富大贵,当然,除了王三爷。说起这王三爷,在家排行老三,也不知是祖上积了什么德,到了他这一代也是大富大贵之家。而他的两个哥哥都在早些年因为急病走了,家里只剩下他和老母亲。自然了,家里的所有财产,都由这王三爷一手打理。王三爷的年纪其实并不大,大家因为都敬着他,所以都叫他一声“爷”罢了。这王三爷也是个有头脑的人,经他几年的筹谋,家里的财富只增不减。之后,又在老母亲的安排下娶了媳妇,日子倒是过得富足美满,一时间也为众人津津乐道。一转眼,他娶亲也有大半年了。这日,他刚从外面回到家,家里在他媳妇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就兴冲冲的迎了上来,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夫人她有喜了!这个话一出,这王三爷的心里不知道是有多高兴,当即就去看自己媳妇了,一阵的嘱咐,让她多休息、多吃些补品。家里的老妇人知道这事儿后,也吩咐下人将之前花了大价钱收购的极品燕窝拿出来,给儿媳妇吃。可见他们对于这个孩子是多么的重视,毕竟弄不好这就是王家的长子嫡孙呢!即便是王三爷现在仍旧意气风发,但是这么大的家业,总该在继承人的方面早作打算。又过了几个月,这王老爷在自家院子里走了一圈,仔仔细细的看了每一处,径直的走到了老夫人的屋子,当下和老夫人说起了一件事:他说家里的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自从太爷爷辈就没有修整过了,如今虽然也是很气派的,可是终究是老样子,加上夫人又有了喜,府上添丁的这种喜悦,更是让他有了重新修整房子的想法。老夫人本就因为要抱孙子这件事而高兴,今儿个又听儿子说是为了他的大孙子而要修整房子,他自然一口答应下来。接下来,房屋的修整工作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除了之前的房子需要小幅度的修整一下之外,王三爷还想到了日后若是媳妇争气,多给他填几个孩子,那么自然是要更多的地方居住,索性就在主卧的西侧开辟一块地方,作为将来小一辈的居住地。在修整完现有的房子后,工人们就着手开挖起了那片空地。当大家正全力开挖的时候,一个工人的尖叫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向着声音的发生处跑去,只见地面上那个被挖开的口子里,一条条的蛇争相的向外爬着,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王三爷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当即要求工人们用手里的铁锹铲杀它们。可是这些工人哪里敢动手,大家都是些老实巴交的人,而且都深信蛇是有灵性的,随意地残害是会遭到报应的,所以,大家都四散逃开,只剩下气急败坏的王三爷和当时担任监工的也是王三爷的邻居的柳大。看到大家都离开了,留下个烂摊子给自己,王三爷一阵抱怨后,也不理会旁边不停规劝他不要伤害这些蛇的柳大,亲自拿起边上工人们留下的铁锹,对着坑里的那些蛇铲去。他的举动引起了蛇群的骚动,蛇群向外的势头更甚了。王三爷也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仿佛要杀尽这里所有的蛇。而这边的柳大看眼下王三爷没有收手的意思,而自己的话他也是听不进去,他只好默默的将拼命跑出来的几只小蛇护在了他的身后,那幸存的几只蛇也靠着他的庇护,远远的跑进了草丛中,不见了踪影。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再也看不到有能动的蛇了。王三爷也放下手里的工具,吩咐家仆将这些死蛇随便挖个坑埋了。转过天,又召集了一群工人继续盖房,像是昨天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人多力量大,不久房子就盖完了,而此时的王夫人已经怀胎9个多月,即将临盆。这天,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王家终于迎来了他们的长子嫡孙,一家人开心极了。这之后的几年,王夫人也是争气,接连又为王三爷填了一男一女。这王三爷自是喜欢的不得了,除了这几年的生意不如之前红火外,其余的都还算美满。没错,近几年来,王家的生意接连受到同行的抨击,经常是入不敷出,大家私底下都说,是当初王三爷杀了那么多的蛇遭到了报应。但是还好王家家资雄厚,不至于杯水车薪。看着儿女一天天的长大,而且都很聪明,王三爷也心里安慰。 时间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我在那之后就去了外地念书,再次听说王三爷的事,已经是20多年后了。事情是我的母亲和我说的:当初王老爷的生意虽然越做越差,但是凭借着祖辈的财富也是能够培养起几个儿女的,自家也能糊口,只不过遣散了一众奴仆。而他的几个孩子却是很有出息,先是先后考上了名牌的大学,然后又都有了好的工作,两个儿子都做了当地的干部,而唯一的女儿也嫁给了一个富商,当真是扬眉吐气了,之前经商失败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但是好景不长,就在我回来的前一年,他的两个儿子私底下收了不少的贿赂,而且两个人经常同气连枝,在更大的利益的诱惑下班了不少坏事。这件事不知是被谁捅到了上面,两个人一个丢了工作,另一个更严重,直接挨了枪子儿。而他的女婿也因为王家的剧变,将失去了靠山的妻子扫地出门。就这样,这个百年富贵的家庭从此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另一边,倒是那个曾经担任监工的柳大,他的孩子却是出人头地,跟着上海的一个大老板一步一步的脚踏实地的努力着,现在竟也混的有头有脸,连带着一家老小也同享富贵。也不知是不是当初的善举为他积攒了今天的福气。 我不知道那小小的蛇类是否真的有那么大的灵性,但是我却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善恶到头终有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