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六年,在广东驻防的汉旗军里有一个协领叫做刘溥,此人生平刚直不阿,性格豪爽,胆略过人。他年轻的时候穷困落魄,经常为了生活四处奔波。 有一次偶然去当地的三元宫游玩,认识了里面的一个道士,觉得他谈吐不凡,和其他的道士迥然相异,于是两人经常往来,友情日厚,居然成了方外之交。平时刘溥经常有周转不过来的时候,也全赖这个道士全力救济,度过难关。 刘溥心中对此很过意不去,经常惭愧无以回报。 有一天他又去三元宫找道士聊天,一进去就见道士一脸愁容,坐在地下一言不发,刘溥心中很是奇怪,于是就问他道:“大师有何难事以至郁郁如此?如果小生能够帮您分担忧愁的话,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道士听罢,马上站起身来,拉着刘溥的手道:“听了居士所言,感到这不是贫道一人的幸运,而是是苍生的福气啊,请你上座先受贫道一拜,我才敢出言相求。” 刘溥道:“大师您这是说的是哪里话啊,平时承您相助,一直无以回报,今日您有难处,正是我回报的时候,何必像女人一样啰嗦。请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您如此为难,让我和您一起来解忧。” 道士又躬身做谢道:“如果这样的话,请跟我来,如果您看见什么,千万不要恐慌,有贫道在定保你安然无恙。”刘溥不禁大为好奇,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道士也不说,刘溥再问,道士依旧不答,刘溥只好先跟着道士走,想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天色已黑,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北门,走了五里多路,来到一个天方教(伊斯兰教)先贤的墓前。离墓约有百步之遥,道士结草为坛,让刘溥站在坛中,从头顶到胸口到脚上都贴满了符咒,然后拿出一个麦草做的笼子,大约有一尺多宽,把笼盖揭下来交给他,并对他说道:“你听我的引磬(道士的法器,念咒时用以调制音节)声响,就赶紧合上笼盖,千万记住不要忘了。http:/// 如果见到什么,不要害怕,更不能动,有我在定当保你无恙。”刘溥听后心中感觉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满口答应。 于是道士披散头发,走着禹步(道士做法时专用步法),左手执剑,右手执引磬,口中喃喃不已,开始念起咒来。 当时已经是二月中旬,月夜清朗,云淡风轻。待到三更时分,忽觉腥风大作,月色惨淡,随后便听见声如潮涌,只见一头巨蛇不知从什么地方爬了过来,头像簸箕那么大,粗如巨瓮,有十多丈长,满身金色的鳞甲,目光如电,伏在坛下,就像对道士稽首一样。 刘溥心中大骇,但是眼见道士不为所动,又加上叮嘱在前,于是强作镇定站立不动,突见道士用剑麾一指,大喝一声“去”,于是这条蛇就匍匐离开了。 过了一会,又有一条蛇像刚才一样来到坛前,但是它全身通体透明,五脏六腑清晰可见,伏在坛前稽首如前,道士也用剑麾让它走了。后来又陆续来了很多蛇,都是奇形怪状,千奇百怪,有长鹿角的,有生黄毛的,有龙首凤尾的,有前后四足的,一蛇头如圆球,两肋有翼,一蛇鳞甲色彩鲜明,口吐五色之气,其余青的黄的,黑的白的,其色不一,大小长短也不一样,都依着次序伏在坛下稽首,不下百余种之多,都让道士用剑麾指着离去了,一直到鸡叫三遍东方破晓道士才停止做法,去掉符咒,让刘溥先回家休息,晚上二更再来这里相候。 ...
李老汉是莲花村里的一名菜农,家里有三十亩的田地,还有一片果园,果园里种植着不少的柑橘树和桃树,过着富足而自在的生活。 李老汉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芳芳,二女儿叫婷婷。芳芳年过二十八,长相标致,身材苗条,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脸颊和鼻梁上长满了大小不均匀的小坑,隔着距离看倒没什么,但近看却让人觉得不舒服。正是因为这一缺陷,使得李老汉费尽心思地托人给芳芳牵红线,想要给她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可每次都是一和男方的父母见面就被拒绝了。二女儿婷婷的年龄比芳芳小四岁,正值妙龄,而且婷婷的长相迷人,她那水灵灵的双眼,丰盈的嘴唇,白皙的肌肤,火辣的身材,可以说是整个莲花村所有男人们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可是,那婷婷的眼光却比大姐芳芳要高得多,凡是想娶她的男人,不仅要仪表堂堂,家里还要有一幢三层高的洋楼,并能拿出三十万元的聘礼来提亲。在那个村庄,能满足婷婷这么高要求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赵二虎,可是那赵二虎去年因为赌博欠了别人十万块钱而跑路了,至今还没有他的半点消息。李老汉为了这两个女儿的婚事整天都愁眉紧锁,寝食难安。 有一天,李老汉和往常一样在自家的田里种菜,突然,从不远处的山头刮来一阵黑色的旋风,把李老汉刮走了,他一时惊慌失措,就晕了过去。过了不知多久,李老汉的背部突然被脚踢了几下,他猛地醒了过来。李老汉发现他躺在一个山洞里,面前站着一个身高八尺,体格健壮的男子。那男子大吼一声:“老头儿,快睁开眼睛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李老汉被那男子的吼声吓出了一身冷汗,胆怯地对他说:“请您留老身一条性命,放我回去,我一定不会亏待您的。”那男子呵呵大笑道:“我已经孤身一人在这个山头生活数年了,天天过着与鸟兽为伍的日子,却从未尝过做凡人的滋味,你要我放你回去倒是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听说你有两个女儿,其中有一个女儿叫婷婷,貌美如花,你只要肯把那个叫婷婷的女儿许配给我为妻,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嘿嘿…” 还没等李老汉答话,突然一阵刺眼的光猛地照射过来,李老汉的双眼感到火辣辣的疼,他用手揉了揉双眼,仔细一看,眼前的那个身强力壮的男子瞬间变成了一只六米来长的巨型毒蛇,那只毒蛇浑身布满了银色的鳞片,鳞片上还有黑色的斑点,那只毒蛇张开嘴,露出四颗尖牙,一边吐着舌头,一边恶狠狠地对着李老汉说:“你若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吃了你。” 李老汉看见那男子竟然是一只蛇妖变成的,并且那只蛇妖现出原形后,面目十分狰狞。他吓得连忙用手挡住脸,缩成一团,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李老汉吞吞吐吐地对蛇妖说:“好,好,我答应你,我这就回去跟我的女儿婷婷商量。”蛇妖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后说:“为了防止你变卦,我和你一起去,你应该没意见吧。”李老汉尴尬地笑了一下,冲着蛇妖摆了摆手,说:“没事,我不介意的。” 于是,李老汉带着蛇妖来到了他的家。一进家门,大女儿芳芳一听到父亲的脚步声,急忙从房间里走出来,说道:“阿爹,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还没等到芳芳说完,眼前站在李老汉边上的那个体格健壮的男子立刻吸引了她的眼球,她愣愣地站在李老汉和蛇妖的面前,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李老汉喊了芳芳几声,芳芳才回过神来,她叫了声阿爹,然后伸出手笑着对蛇妖打了个招呼,并说:“你好啊,帅哥。”李老汉连忙对蛇妖介绍道:“这个是我的大女儿,叫芳芳,芳龄二十八,她不但贤惠,还挺勤快的,做饭菜的水平也是一流的。”蛇妖向她打招呼道:“你好,我姓王,刚从外乡过来这里见一位老朋友,刚好我这个朋友是你父亲的常客,在下能见到小姐,也算是修来的福份啊。” “哪里的话?”芳芳“扑哧”一声用手捂着嘴笑了起来,蛇妖看见她笑了,自己也跟着她乐呵呵地笑了。芳芳连忙对阿爹说道:“阿爹,天气这么热,你们一路回来也挺辛苦的,我泡一壶茶给你们解解渴吧。”说完,芳芳转身走向房间里取茶叶,而蛇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芳芳的身上直到她走进房间里。等到芳芳走进房间里,李老汉把嘴靠到了蛇妖的耳边,轻声问道:“你觉得我的大女儿怎么样?” 蛇妖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可以,挺不错的,既温柔贤惠,又懂得体贴人。”李老汉听完蛇妖的评价后,也满意地笑了笑。这时,蛇妖又问李老汉道:“你的二女儿呢?也请出来让我看看?”于是,李老汉对着里屋叫了一下:“婷婷,家里来客人了,出来招呼一下。”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人回应。李老汉又喊了两声:“婷婷,出来一下。”房间里还是没有人回应。李老汉连忙走进婷婷的房间,看见婷婷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床上,给衣服绣花。李老汉连忙上前拉了拉她的手,婷婷甩开他的手,并说道:“我知道又是要相亲了,我现在还没考虑这些。”李老汉这时坐在婷婷的身边,把手搭在婷婷的手背上,无奈地说:“你爹现在面临着生命危险,别无选择。”婷婷急忙问李老汉道:“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李老汉低下头,叹了口气,对婷婷说道:“爹实话跟你说吧,我早上在菜地里干农活时,被一阵风给卷走了,醒来后才知道是被一只蛇妖给抓住了,那蛇妖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说是要我把我的二女儿嫁给它,我没答应它。可是它却威胁我说,我若不把二女儿许配给它为妻,它就会吃了我。我现在进退两难,我很是舍不得你这个宝贝女儿到蛇妖那儿去受苦,所以很是烦恼。” 李老汉把话说完后,婷婷沉默了一阵,然后拉着李老汉的手说道:“爹,我知道您把我和姐姐从小抚养大很不容易,为了保全您的性命,我愿意委屈自己嫁给蛇妖为妻。”李老汉又问了女儿婷婷一句:“那你能受得了苦吗?爹这是放心不下你啊。”李老汉说完,看着长得又白又嫩的女儿婷婷,皱起了眉头。婷婷紧紧地抱着李老汉,一边哭着一边说:“爹,为了保全您的性命,我心甘情愿。”听到婷婷说的这句话后,李老汉也失声痛哭起来。 李老汉拉着婷婷的手走出了房间,那蛇妖此时正坐在厅堂里喝着芳芳沏好的茶,它一看见婷婷低着头向它走过来,立即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向婷婷问候道:“二小姐,幸会幸会。”这时,婷婷抬起头来,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笑着对蛇妖说:“你好呀。”蛇妖一看这婷婷果真有闭月羞花之貌,且面色红润,她的身材,宛如玉雕琢出来的。她那雪白的肌肤,迷人的脸庞,婀娜的身姿和一袭飘飘长发,使得蛇妖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让那蛇妖几乎都要拜倒在她的裙下。 蛇妖色眯眯地盯着婷婷看了许久,它的嘴却一直张着忘了合上,婷婷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筹莫展的李老汉,笑着迎上去,对蛇妖说:“帅哥,很高兴认识你。”蛇妖这时两眼发光,立即单膝跪地,并拉起了婷婷的手吻了一口,然后对婷婷说道:“鄙人姓张,年方二十五,家住葫芦乡,家里做的是布匹生意,如果小姐不嫌弃在下的话,我愿意带你到我的家乡走一走。”婷婷和李老汉对视了一下,然后欣然应允了蛇妖的请求,蛇妖美滋滋地牵着婷婷白嫩嫩的手一同走出了家门。这时,李老汉回头一看,发现那蛇妖已经带着婷婷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了远处。 大约过了半个月,李老汉正一个人皱着眉头坐在厅堂里喝着茶,突然,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牵着一位身着绸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走进了他的家门,李老汉一看,是蛇妖带着婷婷来了,婷婷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箱。婷婷扑进了李老汉的怀里,然后说道:“半个月没见了,爹你还好吗?”李老汉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很想你。”婷婷连忙打开木箱,里面全是珍珠项链、黄金和绸缎之类的珍宝。李老汉说:“我的女儿,你可真让我长见识了,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贵重的宝贝啊。” 婷婷对李老汉说:“这是张先生的聘礼,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准备在这个月的农历二十三日结婚,希望您和姐姐能够准时出席我们的婚礼。”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李老汉和大女儿芳芳如期参加了二女儿婷婷与蛇妖的婚礼,婚礼在蛇妖的住所举行。当李老汉和芳芳来到蛇妖的住所时,立刻被这幢别致而大气的三层洋楼吸引住了。这幢洋楼一共三层,且四面都刷上了白漆,洋楼的房梁是用杉木搭建的,四面的墙壁用白玉砌成,房顶则是用金砖搭建而成,远看这幢楼十分耀眼夺目,让人羡慕不已。李老汉和芳芳走进洋楼内,酒宴早已摆好,而房间里随处可见的黄金、绸缎和象牙更是数不胜数。 婚宴开始了,在婚宴上,龙虾、鲍鱼之类的山珍海味更是让李老汉和芳芳大饱口福,赞不绝口。蛇妖此时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它的新婚妻子婷婷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蛇妖和婷婷这对新人把酒杯斟满,并高举酒杯,向李老汉和芳芳敬酒。蛇妖笑着对李老汉说:“我年幼的时候被父母遗弃在荒山上,天天靠着吃野草充饥,靠饮雨露止渴的日子,后来幸亏得到了一只母银环蛇的喂养,才活了下来。我也常常盼望着拥有正常人能享受得到的幸福,而如今,我最终如愿以偿,娶了一个如此貌美的女子为妻。我要感谢您赐予了我这么美丽又善良的妻子,让我同时收获了财富与爱情。”说完,它和李老汉碰了碰酒杯后,把酒一饮而尽。 蛇妖又把酒杯斟满,向芳芳敬酒,并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姐了,对了,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同村的,在村里的药铺里抓药,改天我给你做个媒,带你去认识认识,行不?”芳芳却笑着推辞说:“妹夫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已有了心上人,谢谢了。”说完,两个人相互碰了一下酒杯,芳芳和蛇妖也痛快地把酒一饮而尽。不一会儿,芳芳突然脸色一变,对大家说道:“我的身体有些不大舒服,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哦。”说完,芳芳就转身离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月后,蛇妖到外地去进一批布料用以补充货源,要一个星期后才会回来。蛇妖离开后的第二天,婷婷回了趟家,告诉了李老汉和芳芳蛇妖出远门的事。这时,芳芳对婷婷说:“我想到你那住两天可否?”婷婷笑眯眯地说道:“没问题,多住几天也无妨。”芳芳回过头对李老汉说:“爹,妹夫这几天不在家,我看婷婷这几天一个人也挺寂寞的,我们姐妹也好久没有见面了,我过去住两天,陪陪她,可否?”婷婷也问李老汉说:“要不,爹你也搬过去住两天吧。”李老汉挥了挥手说:“不用了,你们去吧。”芳芳笑着对李老汉说:“那我们先走了,爹你这几天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呀。”李老汉说:“你们去吧,我这儿没事的,放心。”婷婷带着芳芳来到了蛇妖的三层洋楼里,婷婷给芳芳选了一间主卧,然后对她说:“衣柜里有好多衣服,抽屉里有胭脂、香水什么的。” 芳芳打开衣柜,里面有几件绫罗和绸缎制成的夏装,还有几件貂皮制成的冬装。那衣柜是用沉香木制成的,十分珍贵。芳芳兴奋地对婷婷说:“我给你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可以吗?”婷婷也高兴地说:“太好了,好久没尝姐姐的手艺了。” 晚上,在芳芳的细心准备下,一桌丰盛的饭菜呈现在了婷婷的面前,有糖醋鱼、宫爆鸡丁、红烧排骨等。姐妹们共进晚餐后,坐在一起叙旧。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这个夜晚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芳芳醒来后看见婷婷正坐在床边梳头打扮,并涂上口红。芳芳躺在床上笑着对婷婷说:“你好美呀,你比我要美上十倍呢。而且,你出嫁之后还多了一个习惯,就是每天起床之后都要梳妆打扮。”婷婷转过头,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羡慕的姐姐,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尽管这样,我还是不会忘了你这个亲姐姐的。”芳芳对婷婷说:“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要谢谢你了。妹妹,你打扮得这么美,我带你到后院的那口井边照上一照,这样,你也可以亲眼目睹一下自己的美貌了,这样不是更好吗?”芳芳说:“好啊,姐姐,我们走吧。” 芳芳和婷婷一同来到后院里的那口井边,婷婷把头伸到井口照了一会儿。在井水的倒映下,婷婷果然看到了她的美貌,于是她对着井水里的倒影微微一笑。这时,井水的倒影里又出现了一张新的面孔,那就是芳芳的脸。此时,婷婷在倒影里看见芳芳面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她。还没等婷婷回过头,芳芳一使劲,就把婷婷推入了井里。只听见“扑通”一声,婷婷落入了水中,她大声地向芳芳呼喊道:“姐姐,姐姐,快救我啊,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死我?”这时,站在井边的芳芳笑着对婷婷说:“正是因为你长得太美了,你夺走了我的幸福。为什么你凭着这张脸就能享受到这一切荣华富贵,而我却不能拥有这一切?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拥有这一切幸福,哈哈,再见了,我的好妹妹。”芳芳说完对着在井水里不停地挣扎的婷婷挥了挥手。婷婷在井中挣扎了一阵,就渐渐地沉入了水底。芳芳走进婷婷的房间,挑了一件绸缎的衣服穿上,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过了几天,蛇妖又回到了家里。蛇妖一走进房间,看见芳芳背对着它坐在床头,它过去把芳芳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亲吻着她的脖子,一边说:“我亲爱的宝贝,几天不见,我想死你了。”这时,蛇妖对着她的脸仔细一看,连忙说:“哎,怎么是你,芳芳?”芳芳连忙撒谎道:“不是,我是婷婷,我前两天出去集市上逛了逛,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个跟头,脸被砂石磨了一下,流了好多血。我急忙用清水冲洗了一下伤口破皮的地方,然后用纱布包扎了一下,用不了多久,伤口恢复了,脸上却留下了一块又一块的小洞,很是难看。”蛇妖听后,没有识破芳芳的谎言,它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那你以后出门要小心点。” 没过多久,李老汉就因病去世了,而芳芳仍然瞒着蛇妖,一直住在它的住所里,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晚上盖着蚕丝被睡觉,成为了蛇妖心目中的那个婷婷,芳芳以为她的阴谋就此得逞了。 又过了半个月,芳芳一大早正在房间里打扫卫生。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只鸟,停在了窗户边上,那只鸟对着芳芳不停地骂道:“你这个遭雷劈的东西,为了满足私欲,霸占了人家的丈夫,连自己亲生妹妹的命都要害,你若不搬走,我便一直纠缠着你,让你痛不欲生。”这只鸟很明显是婷婷死后变成的,婷婷死后为了报仇,她的冤魂一直留在这幢洋楼里,并伺机寻找机会复仇。芳芳知道是婷婷投胎成鸟前来骂她,怒不可遏地拿起柴刀向那只鸟劈过去,那只鸟被砍伤落在了地上,芳芳立即上前狠狠地踩了一脚,把那只鸟给踩扁了。 当天晚上,蛇妖的房内不时传出“还我命来”的哭泣声与哀号声。第二天一早,蛇妖起床后,发现芳芳不见了踪影,它急忙下楼去找。当它走到一楼厅堂正中间时,竟然发现芳芳用白布把自己吊死在了厅堂的大门口。 ...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很喜欢古董,喜欢收集古董,把古董放在自己的居室,用做装饰或是研究。那么,你也有这个嗜好吗? 卫辉一个人在这个繁荣的大都市里生活,是一家非常大的医院里的医生。他个性比较内向,没有什么朋友,除了那个张亚明,是他大学的同学,在本市的另外一家医院做医生。高大的卫辉个人条件非常好,又有一个三室两厅的大居室,但是快三十岁的卫辉却独独没有女朋友。医院里也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他,但是不知为什么,卫辉好象和她们不来电。 卫辉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但听说却有一个特别的爱好,那就是收集古董。本市的老城区有一条老街,是专门售卖古董的地方,老街上有较大的古董店,也有街边的小摊档,有真古董,也有很多假货,至于能不能买到真品,全看个人的眼光和运气了。这条街是卫辉常去逛的,他买一些自认为有价值而又在能力范围内的古董。 这个星期日的下午,卫辉和往常一样又来到古董街闲逛,逛了半天,没有看上眼的东西。于是信步走入街尾的一家古董店,想着如果没什么东西好看就回家去了。 古董店里较暗,这也是各个古董店都有的特色,一来是制造气氛,二来是易卖假货嘛。 卫辉正看得索然无味,却好象觉得背后有道目光在盯着他,回过头去,却又不见有人在身后。就在这时,卫辉发现了挂在墙角的那幅古画。 画上是一个长发披肩少女,卫辉看着她的时候,觉得她的眼睛中仿佛有光在流转,好象她也在看着你,而且要看到你的心里去。卫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幅画,他的居室里不是正好缺了这么一幅古画吗?卫辉走近那幅画,在暗淡的光线下仔细欣赏着,那少女看不出是什么时代的人,只是穿着一袭粉红色的长裙,长发披肩而下,仿佛刚沐浴出来,少女的背后也没有什么背景。画布是绢质的,卫辉仔细看了看,那画布显得很老,却看不出是什么朝代的织品。但卫辉确定这是有价值的真货。 问了价钱后,卫辉连想也不想就买下了,甚至也不再仔细研究一下,付了钱,拿着画就快步走出去,打了个的士回家去了。好象生怕古董店的老板反悔似的。 其实,卫辉确实是怕古董店的老板反悔。因为那幅画的开价太便宜了,便宜的象是街边卖的那些印刷拙劣的明星画,即使这幅画是假的,都完全不止这个价钱了,何况这幅画的质地和画家的手法,就算是赝品,都是一流的赝品了。卫辉以为老板一定是报错价了。 回到家,卫辉立刻把这幅画挂在卧室睡床对面的墙上,卫辉是一直都想在那里挂上这样一幅画的。 在卧室明亮的光线下,卫辉再次仔细欣赏着这幅画。 白色的绢质画布已有些发黄了,但是是很淡的黄,对整幅画的效果没有什么影响,仍是看不出画布的织法,这种织法是在卫辉对古董的研究范围之外的。 而画上少女的神情极为逼真,无论卫辉站在什么位置上,都觉得似乎画上的少女也在盯着他看,那眼光里流露出极度的温柔和诱惑,象是情人看着你的感觉。画上的少女也是极度的美丽,带着浅浅的笑容,仿佛不是人间的女子。其实卫辉一向对女孩子有点冷漠,但是在画中少女目光的注视下,卫辉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如果这画上的少女是真人的话……卫辉心里荡漾起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欲。 卫辉收起荡漾的心神,再仔细地欣赏这幅古画。忽然卫辉有了新的发现,原来这幅画并不是没有背景的,只是背景极淡,是用比画布颜色稍深一点的颜料画成的白描,再加上画布由于时间的久远而变成淡淡黄色,所以背景就更加看不清了。卫辉走到近处仔细地看看画上的背景,却不由呆住了。 画上的背景是一群人!而且是一群男人,一群不同时代的男人!从这群男人的衣着和饰物看来,卫辉一眼看就看出这群男人中衣饰最古老的是隋唐时候的人,还有宋朝、元朝、明朝、清朝的人等,最怪的是有三个人,一个人长袍马褂,金丝眼镜,显见得是民国时候的衣饰;一个人是一身中山装,上衣口袋里还插着一支笔,这种服饰也是显而易见的,是民国时候到解放初期进步人士的穿着;第三个人更怪,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军装,戴着军帽,腰扎宽皮带,但军装上却没有肩章和帽徽,其实一看之下大家都应该知道,这个人应该是二十一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那么这幅画应该是在这个时间之后画的了? 卫辉对此并不是很失望,但心里却很疑惑:是哪个画家有如此的神笔,而又为什么要画这么古怪的画呢?画布又是怎样造出来的呢?让人看不出织法,却又能让才几十年的东西象真正上千年的古物一般?这人一定是造假中的极品高手了,可价钱却为什么又这么便宜呢?卫辉边想着边数了数画上的男人,一共是二十一个人。 卫辉带着疑问细细看着画,却忽然一下呆住了,画中少女那原本浅浅的笑容,这时候变得诡异神秘起来,仿佛是看透了卫辉的心事一样。卫辉不知呆了许久,回过神来,再看少女,一样是淡淡的笑容。 第二天早上卫辉一觉睡醒来就向画上的少女望去,少女仍带着浅浅笑容,眼光里流露出极度的温柔诱惑。卫辉拍拍自己的头,昨晚的梦太荒唐了,一定是昨天看画时想的太多了。 卫辉到底做了什么荒唐的梦呢? 原来卫辉昨晚梦见了画上的少女,而少女在他的梦中,是那么柔情似水,充满着对男人的无穷诱惑。于是,卫辉在梦中禁不住少女的诱惑,不能抑制地拜倒在少女的粉红色长裙之下。甚至在卫辉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能想起少女美妙的身材以及所带来的快感,那如凝脂般的皮肤在手下的滑腻感,似乎空气中还流动着少女身上的幽香…… 此后一连好多天,卫辉都在梦中梦见和少女的无限柔情。 卫辉从最初的疑惑已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他也曾打电话给最好的朋友张亚明,想询问一下,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而这个古怪的梦对他的身体却也没什么影响,只是让他老是牵挂着梦中人,有时上着班就想起那些旖旎的情景来,就想快点下班回家去,好躺在床上做那美妙无比的梦。不久,卫辉已经变得有些无心上班了,甚至连惯常的值夜班也不想去,总想着可以找个借口不值夜班,好留在家里做那旖旎的美梦。 “如果你要是真人该有多好,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了。如果可以和你这样的美人永远在一起,死了也是值得的呀!”卫辉对着画上的少女喃喃自语着。那一瞬间,他好象又看见了少女露出的诡异而又神秘的笑容,但他已经不觉得了。 这天夜里,卫辉再次在梦中看见少女时,少女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她只是站在一扇门的后面,向卫辉轻轻地招着手,门里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这扇门就出现在对面墙上原来挂画的地方。 卫辉向着门内的少女走去…… “砰!”一声巨响,把卫辉从梦中震醒过来,眼前发出金光的门消失了,四周一片黑暗,而卫辉自己仍然躺在床上,黑暗中,仿佛仍看见画上的少女微笑着。卫辉听了一下,原来又是楼上那对夫妻在打架。卫辉心暗骂着楼上那对夫妻,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扰了他的美梦,要不,就和那少女进了门里了,说不定里面有着更旖旎的风景,更诱人的***呢! 警方没有任何结果和说法,卫辉的父母在极度的悲伤之下,要返回自己居住的城市了,于是把卫辉的居室钥匙交给张亚明,请他照看一下,万一哪天卫辉回来的话…… 张亚明于是常常去卫辉的居室看一看,虽然这里离他住的地方很远,但也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来来去去,半年过去了,卫辉没有回来,警方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和进展。 一天夜里,张亚明和朋友从酒吧喝完酒,微微有点醉意地走出来,已是太夜了,等张亚明回到住的地方都不用睡觉了。幸好这里离卫辉的住所很近,张亚明打算去那里睡一夜,明早起来正好再帮卫辉整理一下居室。 洗完澡,张亚明躺到卫辉的床上,一抬眼,正好就看见了古画,画上的少女正微笑着,眼光中流露出极度的温柔和诱惑。 “多么甜美的少女,如果能和这样的女人,啊……”张亚明一边在心里下流的想着,一边随手关了床头灯,微醉的他很快睡着了。 早上醒来,张亚明还在想着那个极尽下流的梦,他居然在梦中和那画上的少女做了那样的事。 张亚明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窗帘,他要在阳光下仔细看看这幅极尽诱惑的画。 在明亮的光线下,张亚明发现了画中奇怪的背景,那群古古怪怪的男人!这个背景和画中的少女多么不相称呀。他晓有幸致地数了数画上的男人,二十二人,上面有二十二个男人。再仔细看一下,他发现了那些男人的身上穿的衣物,怎么都是不同时代的呢? “画画的人,画技虽然高明,但构思的却狗屁不通!”张亚明心里暗暗地说,边说还边看着画中的男人。 忽然一阵冷汗从张亚明的身上冒出来,他毛发都竖了起来,背上一阵阵地发冷,他想动一动,却发现浑身似乎都僵了,一动也动不了,他想喊一声,也喊不出声来。那种感觉象是在梦中魇住了一般。 画中少女淡淡的微笑这时已变成了神秘而带点邪恶的笑。 但是张亚明根本也已经看不到这些了。他的眼睛只是定定的盯在一个地方,是少女后面背景上的一个人,那一群男人中的一个!一张他非常熟悉的面孔! 那张面孔就是半年前莫名失踪的卫辉! ...
题记: 当我在捕捉瞬间的美丽并使之定格时,我万万没有想到,那诱人的美丽中竟隐藏了无数让人恐惧的邪恶。 ——摘自摄影爱好者赵德恩的采风日记 引子 阴历腊月初十,赵老太家的院子里,一棵老槐树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赵老太端来一张木椅,颤颤巍巍地坐到了院里的老槐树下,一双浑浊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前蜿蜒的小路。 “妈,别坐屋外,当心冻坏了。”赵老太的小女儿赵玉翠从屋里走出来,想把老人家扶进屋里。 “你别管我,我身子骨硬朗得很,今天是你哥下定的好日子,我得亲自迎接媒娘。这是大事,礼数必须得周到。”赵老太倔强地说道。 赵玉翠拿母亲没有办法,只得转身回屋。 “翠啊,你哥的定礼准备好了吗?”赵老太问道。 “早准备好了,红包也封好了。”赵玉翠回答道。 两人正说着闲话,赵玉翠突然打住话头,说道:“妈,来了!”赵老太抬头向小路望去,一个蹒跚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很快就走进了钟家院子里。那人对着院子里一老一少很勉强地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容说:“这鬼天气,风真大。还好没来晚,不会耽误正事儿。” “我们早准备好了,就等您了。”赵老太赔着笑脸说道。 “准备好了就成,赶快拿给我,我还要跑女家。”那人说。 不等赵老太发话,身边的小女儿已经懂事地把赵老太扶起来,走回屋里。那人也跟在她们身后进了屋。 堂屋的桌子上,摆着两堆用红布搭上的物件。那人直接走到桌前,掀开了其中一张红布。红布下是一个长方形的盘子,盘子上摆着一段绸缎尺头、一枚银戒指、一个红包。她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光是白货?” 赵老太愣了愣,没有回话。赵玉翠小心地说道:“家里实在没钱了。” “随便你们吧,我反正是帮忙跑跑腿,牵牵线,成不成还得看人家女方的意思,人家女方可是黄花闺女。”那人这番话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赵老太咬咬牙,伸手撩开耳旁的白发,对小女儿说道:“翠,帮我把这耳钉取下来。” “妈,那是你的陪嫁啊。”赵玉翠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陪嫁也得取,你爸这一辈子最疼你哥,他要知道我把东西给了你哥的媳妇儿,就不会怪我了。”赵老太坚决地说道。 赵玉翠无奈,只得按赵老太的意思取下了耳钉,放到盘子里。 那老太婆看见这一幕,满意地笑了笑,顺手又掀开了另一张红布。 红布下面,依旧是一个长方形的盘子,盘子的一边摆着皮、棉、夹、单衣服各一件,另一边锦匣两对,内装耳环、镯子、戒指及簪子之类的首饰。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突然凝结了! 盘子里的衣服和首饰竟然全部都是纸糊的!…… 1 于凡喜欢摄影,但摄影并不是他的职业,只是他的爱好。于凡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照出几张可以获奖的片子来,也就不枉自己爱好一场了。 最近,于凡常听同样爱好摄影的同事赵德恩提到一个名叫云台的小镇,他说云台是摄影者的天堂,小镇本身充满了古老怀旧的气息,而镇上的某些人群似乎与现代都市文明绝缘,他们穿戴着用手工制作出来的古老服饰,甚至还保留着一些古老而神秘的风俗。 赵德恩曾经在云台参加过一场依当地古老神秘风俗操办的婚礼,但他没有拍到照,而是空手而归。赵德恩说这是个极大的遗憾,他感叹,如果能够全程拍下那场婚礼,绝对是一组让人震撼的片子。 赵德恩的话引起了于凡的兴趣,搞得他晚上睡觉都梦到自己到了云台小镇,并且参加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并在婚礼上拿着相机一阵猛拍,而每次当他把自己拍的照片洗出来欣赏时,总会发现所有的片子都拍得模糊不清,于是,他就会被活生生地被气醒。 心中老是惦记着什么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经过再三地思虑,于凡决定约上赵德恩一起去那个小镇。 于凡急火火地找到了赵德恩家里,他原以为会和赵德恩一拍即合,可事实并不是他的那样。当他坐在赵德恩家的客厅里,上气不接下气地把自己的想法给赵德恩说了之后,赵德恩像是被蝎子蛰了似的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对着他连连摆手。 于凡被赵德恩夸张的举动搞懵了,他歇了口气,好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说:“干吗反应那么大,不是你自己说很遗憾吗?我现在是给你弥补遗憾的机会。”赵德恩坐回沙发上,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看了于凡一眼,顺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出了一口长气,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于凡看着赵德恩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有些恼火,“你倒是表个态啊,到底去不去,你要不去的话,把路线告诉我,我一个人去。” “我不去,我劝你也别去,那地方并不好玩。”赵德恩终于开了金口。 “赵哥,我最近上班老是觉得没劲儿,干什么都没精打采的,我想出去走走,换换环境,顺便拍几张片子。”于凡觉得赵德恩今天有点怪怪的。 “你要出去玩玩倒也没什么,就怕你去了也拍不到什么好片子。”赵德恩说。 “靠,你自己没有拍到片子回来就算了,还舍不得资源共享,真不够哥们儿。”于凡见谈话有些僵,开了个玩笑,想活跃一下气氛。 “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我是为你好!”赵德恩有些生气了。 “赵哥,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啊。呵呵,不过那地方我是真想去瞧瞧,你实在不想和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去得了。只是麻烦你给我告诉个路线什么的,免得多跑冤枉路。”于凡见赵德恩动了真火,赶忙陪着小心。 赵德恩定定地望了于凡一会,一言不发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进里屋。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本黑色封皮儿的笔记本。 “这是我的采风日记,里面记载有详细的路线。你一定要去就去吧,这个东西一定要保存好,它对你会有很大帮助的。”赵德恩把笔记本递给了于凡。 “呵呵,都说赵哥人好不是!真是太感谢了。”于凡接过笔记本,连声道谢,乐得合不拢嘴。 “你走一程看一篇吧,要不你也许没有勇气走完全程。”当于凡离开时,赵德恩突然冒了一句奇怪的话出来。 于凡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日记本,在第一页上,果然有详细的路线记载。他大概瞟了一眼,就合上了日记本,兴冲冲地开始收拾东西。 2 1月10日星期五晴 今天遇到了难得的好天气,可惜几乎一整天都是在车上度过的。路上一切顺利,除了路况较差之外。大概下午5点多,抵达了一个名叫海溪的小镇,剩下的路要翻越一座大山,山上地势险峻、山路很窄。连夜赶路肯定是不可能,我只有在海溪乡住上一夜,明天再上路。 虽然海溪只是一个小镇,但人口似乎不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镇上什么都有,旅店、饭馆、卡拉OK、录像厅、台球室,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酒厂,整个一条街上都飘散着浓浓的酒香。 我住的小旅社楼下就是一个饭馆,晚饭我看见菜单上有一样菜叫扣碗,这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点了一份,结果是酸菜粉条蒸猪肉。虽然菜很普通,但味道却是从未尝过的鲜,也许是我赶了一天路,饿了的缘故吧。还有那本地酒特别值得一提,极醇奇香!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真想不到,这个如此偏僻的小地方竟能酿出如此佳酿,回来的时候我得带上几瓶,馋死那帮酒鬼,哈哈。 晚饭后闲着无事,遛去卡拉OK厅唱歌。这儿毕竟还是比城市发展的步伐晚了几拍,消费方式是几年前流行的那样,1块钱一首的素歌。 9点左右,我回到了小旅社里,写完这篇日记就上床休息。 于凡合上笔记本,他看完了赵德恩的第一篇日记。看得出来,赵德恩最开始的旅程是非常愉快的,从他的字里行间,几乎可以闻到那阵酒香。 虽然对赵德恩让自己走一程看一篇的提议十分不解,但于凡居然照着做了。不知道为什么,于凡自从上路以后,每当面对这本黑色的日记本的时候,他的好奇心就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敬畏。 一个人对一本日记产生了敬畏,这说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但事实的确是这样的。于凡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说不出到底来是什么样的心理在作怪,最后于凡勉强找了一个结论来说服自己,与其说自己对这本日记产生敬畏,倒不如说自己对这趟神秘莫测的旅程产生了敬畏吧。 于凡的胸口又感到有些憋闷了,大概是晕车吧。说来也怪,以前自己从不晕车,但最近坐车总会觉得胸口憋得慌,这也许和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关吧。近段时间,于凡老是感觉自己的精神不怎么好,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头,偶尔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是面色苍白,像是欠了多少瞌睡似的。要说有什么病的话,单位上又才组织了体检,他的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他自己分析了一下原因,大概是在同一个地方整天面对相同的面孔,心理上产生了倦怠感。也正因为有了这个原因,他才如此渴望出来走走。 于凡收回思绪,不再胡思乱想,闭上眼睛准备好好休息一下。他希望自己能睡着,最好是醒过来刚好抵达赵德恩日记里说的那个充满酒香的海溪小镇。 于凡在海溪镇下车后,并没有急着寻找旅店,他在那条唯一的长街上溜达着,期待可以用手里的相机捕捉到一些乡民风情之类的片子。 溜达的结果很让于凡失望,海溪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一种灰蒙蒙的感觉。街上根本没有几个人,街道和建筑除了老旧粗糙一些外,并没有什么特色。而且,走在街上,于凡并没有闻到赵德恩念念不忘的酒香。 于凡最后停在了一家饭馆前,饭馆并没有挂招牌,但店里的桌上插满了筷子的筷筒说明了这是什么地方。 于凡知道,当时赵德恩一定就住在这儿,因为在饭馆的二楼,有一块“小旅社”的招牌颇为醒目。原来日记里提到的小旅社真的叫“小旅社”,于凡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进去。 在“小旅社”的客房里,于凡放下行李躺到了床上,他突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按照赵德恩走过的路线重新走一次呢?赵德恩这样走了一趟,根本没有拍到什么好片子,自己就一定会比他运气更好吗? 3 1月11日星期六阴 早晨的事一直让我心慌,我的心理状态一直都很正常,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幻觉的。但这件事除了用幻觉来解释外,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了。 昨晚喝的本地酒有些后劲儿,整晚我都睡得很香甜,连梦都没有做一个。第二天一大早,我醒来后,突然听见房间里有人在说话。 我是面对着窗户睡的,从玻璃窗户的反光里,我隐约看见了说话的人,那是一个老太婆和一个青年男子。我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这件房间虽然摆了两张床,但我登记的时候本来要的是单间,服务员告诉我没有单间,但这间房间里可以不再安排其他人入住了,但趁我睡着以后,却又安排了其他人进来。 我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我愣了一下神,猛地恍然大悟!对了,原本只剩下一张床了,怎么可能安排两个人入住。 我有些不解地回过头,想要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那两个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而我目光所及之处,空空荡荡地,根本没有什么人。 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一阵寒意从我背心冒了起来并迅速地扩散到全身。 我再次战战兢兢地向玻璃窗望过去,窗户的反光里,那两个人依然在那儿低头絮语。为什么我会从玻璃窗的反光里看到眼睛看不到的影像,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却又不知所措。 我身上的寒意越来越浓,不由打了个寒战,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我的手轻微地哆嗦着伸向床头,想把外套拿过来穿上。我没有拿到外套,却摸到了放在床头的摄影包。 我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念头,胶片记录下来的东西是不是比眼睛看到的更加真实呢?我要把自己不能理解的这一幕用胶片记录下来。 我轻手轻脚地把摄影包拖到身边,从里面拿出了我的相机。 “咔嚓——咔嚓——”快门声在静谧的清晨听起来十分刺耳,玻璃窗户反光里出现的那两个人似乎也被这声音惊动了,蓦地不见了。幸亏得益于我平时抓拍的功力,在他们消失前,我已经把玻璃窗和窗户反光里的屋子空旷处一一拍了下来。 在我穿衣服的同时,我做出了一个决定,今天不走了。我要把这几张照片洗出来,看看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于凡住在海溪镇的第二天,起床后坐在床上读完了赵德恩的第二篇日记的。这篇日记读得于凡的心里有些忐忑,忍不住几次抬头往那扇玻璃窗望过去,好在他并没有看到日记里提到的那两个人。 合上日记本,于凡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事放不太下。他低头想了想,又翻开了日记本,犹豫着翻到了第三篇。 1月12日星期日阴翻过海溪镇西面的大山,就可以到达云台镇了…… 于凡只看了一句,就合上了日记本,他越来越相信赵德恩给他说过的那句话了。“你走一程看一篇吧,要不你也许没有勇气走完全程。”而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原因。赵德恩的日记里只记载了1月11日早晨发生的事,却没有记载他留在海溪镇的一天里干了些什么以及他洗出来照片后看到了什么。接下来的日记就直接是1月12日他继续赶往云台镇的日记了,日记中间留下了一段没有记录的空白,正是这段空白,让于凡产生了深深的不安。 于凡也在海溪镇逗留了一天,这是平静的一天,什么怪事也没有发生。为什么赵德恩会遇到那么奇怪的事情,而在自己身上,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呢?于凡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天一早,他又翻开了日记的第三篇。 4 1月12日星期日阴 翻过海溪镇西面的大山,就可以到达云台镇了。 车子上山以后,有一辆中巴车超越了我们。之后的路程,那辆中巴一直在我们前面,我们的司机好像并不急于赶路,有好几次超车的机会他都没有超车,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那辆中巴后面。 在一个拐弯处,那辆中巴看不见了,司机停下车让大家歇口气,顺便下车方便。 我抽完一只烟后,车继续上路了。我们沿着蜿蜒的山路爬上了山顶,开始下山了,车刚绕过山壁,我一眼就看见那辆中巴车在前面。 而就在这时,我亲眼看见了意外的发生。前面那辆中巴跑着跑着,突然莫名其妙地拐了个弯,猛地冲向悬崖。 我们车上的司机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一脚踩住刹车,和我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意外。我们原以为会看到一场车毁人亡的惨剧,但眼前的事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恐怖。 那辆中巴并没有冲下去,只是半个车身冲到了悬崖外,剩下的一半车身还留在路上。整个车体处于一种临界状态,悬在悬崖边上摇晃着,只要车头方向稍微受力过重就会掉下去。 而接下来的情形让我现在想起来仍然不寒而栗。 那辆中巴车的车门缓缓地打开了,有两个乘客相互搀扶着从车里走了出来。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往路中间的安全地带移动,反而往悬崖边走了过去。而此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其中一个人竟然把身边的人推下了悬崖。 我当时有些怀疑自己看到一切的是不是真实的,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向那辆中巴。第二对乘客从车里走了出来,他们同样重复了前面两人的动作,第三对、第四对、第五对…… 天拉,他们这是怎么呢? 我完全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呆了!我楞在原地,竟然不敢上前阻止这场疯狂的谋杀。 楞了半晌,我回过神来,摸出相机小心翼翼地挪到悬崖边。我举起相机,对着悬崖下面用变焦镜头把距离拉近到眼前。 悬崖下面,有一团浓浓的黑雾源源不断升腾着,那团黑雾越聚越浓,在整个崖底蔓延,而那些被推下崖的人,无一例外地都一头扎进了那团黑雾之中。 镜头里的诡异现象,让我的心底冒起一股寒意。 突然,我发现那团黑雾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觉得那团黑雾是有生命的东西。而且,它发现了我! 我强压住心中的骇意,一步步地往后退着。 黑雾又动了一下,这次我明显感觉到它移动的方向是朝着我来的,并且带着某种攻击性。我再也不敢继续逗留,“咔嚓——咔嚓——”地快速按动了几下快门,然后转身狂奔。 我跑到车旁,拉开车门钻进去的时候,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前面那辆中巴已经消失了,我想它是坠下了悬崖。车开了,坐在座位上的我这时才想到了打电话报警,摸出手机却发现山里根本没有信号。 车拐过下一个山壁时,我回头看了一眼。一小团黑雾在山壁处一闪而没!那情形,就像是一个人在山壁处露出个脑袋,看了一眼山壁这边的情况后,立即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那黑雾真的有生命,它想要抓住我!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赵德恩1月12日的日记让于凡看得毛骨悚然,他甚至以为自己在读一本恐怖小说,而不是真实的日记。 如此超越常理的是事件怎么可能在现实生活里发生,并且遭遇这怪事的是自己身边很熟悉的同事,自己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只言片语,更别说看到他拍的那怪异黑雾的照片了。 于凡看完日记后,心里甚至掠过一丝取消这次旅行的念头,但是许多谜团萦绕在他心里,让他不得不继续跟着赵德恩走过的路走下去。 于凡把日记本装进口袋里,坐上了前往云台的公共汽车。 5 1月13日星期日阴 我四处打听石凤儿的事情,终于对她有了一些了解。我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石凤儿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许注定就是一场悲剧。 在石凤儿刚生下来的时候。她的爹妈还是很疼她的。据说小时候的石凤儿,模样儿还是挺逗人爱的,特别是她的皮肤,白得晃眼,看上去仿佛吹弹能破。 当石凤儿长到五、六岁的样子,她的爹妈有些愁了,这小女孩什么事都学不会。走路还象两、三岁那时蹒跚欲倒,更让人操心的是,她甚至没有学会自己主动大小便,总是把屎尿拉在裤子里。 等石凤儿到了读书的年纪,和她同龄的孩子们都背上书包上学去了,石凤儿的爹妈也带上石凤儿去学校报了名。不过石凤儿的学生生涯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天,在她上了第一天学后,老师就劝石凤儿的爹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 检查的结果让石凤儿的爹妈欲哭无泪。石凤儿是一个智障的孩子,她的智力将一直停留在四、五岁的水平上。 果然,随着年龄的增长,石凤儿的身体慢慢长大了,可她的智力真的停留在了小时候。快二十岁的大姑娘,还像小孩子一样随处大小便,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石凤儿在四、五岁的时候,还不怎么会说完整的话。但她除了会叫爹妈以外,偶尔也会咧嘴笑着叫人,因为她的嘴甜,邻居家的孩子们也会偷偷的把家里的糖带给她吃。她会一边舔着甜甜的糖,一边流着口水甜甜的叫着哥哥姐姐。 石凤儿的智力停止了发育,但她的身体却逐渐地长大了。石凤儿的爹妈眼看女儿就要满二十岁了,都有些心急,用他们的话来说:“娃大了,总得有个归宿吧。”在石凤儿的爹妈看来,女儿虽然不能给人家帮上忙,但传宗接代总没有问题吧。 当他们把要嫁石凤儿的风声放出去以后,却没有人前来提亲。这让他们有些失望,他们原以为,石凤儿虽然傻,但模样挺周正,总会有人看上她的。他们不要求什么,只希望给女儿找个归宿,哪怕男方一穷二白,甚至是瘸子、哑巴他们都认了。 可事实偏偏不会尽如人意,石凤儿是傻姑娘这事儿附近的人都知道,谁又会犯傻去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捧回家来啊。无奈之下,石凤儿的父母只得求助于媒娘。 媒娘的办事效率相当高,短短一周时间内就给石凤儿找好了婆家。男方的情况石凤儿一家人并不了解,但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经由不得他们挑剔了,他们本来也就没有挑剔的资格。 这桩婚姻对石凤儿是好事还是坏事,没有人知道,但是对于石凤儿的父母来说,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们害怕夜长梦多,中途会有什么变卦,就通过媒娘和男方商量好,把婚期定在了阴历腊月十四,也就是明天! 在云台镇住下后,于凡迫不及待地翻开了赵德恩的第四篇日记。这篇日记让于凡有些看不明白,日记通篇都在诉说一个名叫石凤儿的女子的事,而这个女子,在前面的日记里根本没有提到过,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 于凡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想起了赵德恩曾经参加过一场依当地神秘古老风俗操办的婚礼,这个叫石凤儿的女子一定就是那场婚礼的新娘。 6 阴历腊月十四星期一阴 昨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我被一阵喧闹的锣鼓唢呐声吵醒了。我心里有些奇怪,深更半夜的,什么事会搞出如此的阵仗。我披上衣服,起床走到门外查看。 声音是隔壁石凤儿家传出来的,我好奇地走到她家门口。她家院子里竟然堆满了人,院子中间停着一顶轿子,轿子前面站着一个鼓手、一个号手、一个唢呐手正在卖力地吹奏。 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从场面上看来像是在娶亲办喜事,不过再是喜事,大半夜的闹着也总让人觉得心里发不舒服。 这时候,我看见石凤儿被人从屋里掺了出来,她颤颤巍巍地走进那顶轿子里。 起轿了,几个大汉,抬起了轿子。只听一声吆喝,鼓手、号手、唢呐手吹奏得更加卖力了,在单调的乐曲中,轿子被抬了出来。 轿子很快就抬过了我的身旁,我木木地站在路边,全身冰凉,心里发毛。就在刚才轿子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发现那顶喜气洋洋的大花轿居然是用纸糊的。 他们要用这顶纸轿把石凤儿抬到什么地方去? 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花轿越走越远。就在这时,轿子的小窗被掀开了,石凤儿从窗里露出一个脑袋,对着我说了一句什么。 喧闹的锣鼓唢呐声掩盖了石凤儿的话声,我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突然之间,我仿佛着了魔一般追了上去。我奋力拉住轿子,不让它继续前进,抬轿子的大汉仿佛无视我的存在,依旧我行我素地向前走着。 “哗——”纸糊的轿子终于被撕碎了,我冲到轿子前面,想要把石凤儿拉出来。当我伸手掀开轿帘的时候,我呆住了。 轿子里,根本没有石凤儿的人影。在那本该坐着人的轿椅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张石凤儿的照片。 照片里的石凤儿,凤冠霞帔,俨然一幅新娘的打扮。可在照片的周围,却镶着一圈黑色的边框,这是一幅遗照!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了,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让我心有余悸。我刚才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一场阴婚,而这场阴婚的新娘竟然是今天就要出嫁的石凤儿。 做了那场梦之后,我再也无法入睡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又听到一阵锣鼓唢呐声。 那些喧闹的声音那么真切地在耳边想起,这一次不再是梦了,石凤儿出嫁了。 我披上衣服,站到窗口旁,这里刚好可以看到街上。我一眼就认出了被簇拥着人群中间的石凤儿,她穿了一身鲜红的嫁衣,一张脸用粉扑得雪白,当她路过我的窗前上,抬头望了我一眼,我看见她的双眼里满是绝望,毫无生气。 在石凤儿就要走出街口的时候,她突然不走了。她转回身子,久久地望着自己长大的小镇,眼眶里竟然慢慢地涌出两行泪水,那泪水滑过她扑满粉底的脸,留下两路丑陋的痕迹,像两条蜿蜒的蚯蚓。 最后,石凤儿的眼光落到了我的身上。她就那么看着我,那一瞬间的情形,至今仍然深深地定格在我的记忆之中,也许这个傻傻的女子对某些事情比我们的感觉更为敏锐吧。 于凡读完了第五篇日记,这篇日记同样讲的是那个名叫石凤儿的女子以及她出嫁的情况。不过于凡注意到了日记里的一个细节,赵德恩的前面四篇日记开头记录日期都是使用的公历,偏偏在第五篇里使用了阴历,这其中有什么奥妙?难道只是受了当地风俗的影响吗? 7 阴历腊月十四星期一阴 当我在捕捉瞬间的美丽并使之定格时,我万万没有想到,那诱人的美丽中竟隐藏了无数让人恐惧的邪恶……“赵德恩的第六篇日记记录的时间依旧是阴历腊月十四,更奇怪的是,日记只有上面那短短的一句话。 阴历腊月十四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凡的心里已经被好奇涨满了,他捧着手里的日记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欲望。既然是走一程看一篇,那现在自己已经到了云台镇,后面的日记完全可以一口气读完,这样也好知道自己在云台镇上到底该干些什么。 当于凡充满虔诚地翻开日记的下一页时,猛地呆住了,上面竟然是一片空白。他又翻开了一页,依旧是空白,他继续一页页地往后翻着,但直到他一口气翻完整本日记,也没有再看见一个字,后面的每一页都是空白的。 于凡沮丧地把日记本扔到床上,这么厚的一本日记,居然只有短短的六篇,更要命的是,这六篇日记里藏了太多未知的谜团。于凡相信,任何一个人看完这六篇日记,都会渴望着想要解开这些谜团。 于凡想了半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自己要是一直坐在这里冥想的话,将永远也无法解开这些谜团。问题是他暂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于是他决定采取最直截了当的办法,打电话给赵德恩,从他嘴里问个子丑寅卯。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电话里一个机械的女声打碎了于凡的如意算盘。看来想要知道答案,只得自己去寻找了。 于凡打开摄影包,把那本黑色的日记本放了进去。与此同时,他看见自己的相机安静地躺在摄影包里,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自己原本是准备来拍片子的,可以自从打开了赵德恩的日记本后,就完全被日记里记载的事所吸引,一路上都被赵德恩那家伙牵着鼻子走,完全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于凡拿出包里的相机,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露出了一个苦笑。现在他已经是欲罢不能,如果解不开日记里隐藏的秘密的话,他完全提不起拍片子的兴趣。 于凡靠在床上,又在脑子里把六篇日记的内容过了一遍。第一篇是赵德恩到达海溪镇的当晚写的,里面好像没记录什么奇怪的事。从第二篇日记开始,怪事发生了,先是在海溪镇的”小旅社“的玻璃窗户反光里看见事实上并不存在的人的影像,赵德恩拍了下来准备冲洗出来,但他却没有记录冲洗出来后的结果。第三篇里的怪事发生在从海溪镇到云台的山路上,这篇里面记录的事简直匪夷所思,根本就像是一个瞎编的恐怖故事。 而接下来的两篇,都和一个叫石凤儿的女子有关,第四篇详细记录的石凤儿的生平和姻缘;第五篇记录了石凤儿的两场婚礼,一场梦中的阴婚和一场现实中的婚礼。 最后一句篇里,则只有一句话,那句话里提到的诱人的美丽和令人恐惧的邪恶又指的是什么呢? 于凡感觉那个石凤儿应该就是云台镇上的人,镇上认识她的人一定不会少。他决定从石凤儿身上查起,找出日记里隐藏的秘密。 8 虽然于凡有了调查方向,却又感到无从下手,总不成到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就问人家认不认识石凤儿吧,那样非得让人当成神经病。既然这样,还不如顺其自然,先到在镇上拍些片子。 他背上相机步出了旅社,漫无目的地溜达在云台镇上,直到这时,他才第一次仔细游览这个古朴的小镇。小镇上的建筑有些古旧,镇上的居民怡然自得地从容生活着,于凡置身其中,很快就被那种与世隔绝的淡定悠然所感染。 为了弥补前几天的损失,于凡举着相机一阵猛拍,恨不得把整个小镇上的风土人情都装进相机里。可是,尽管他从街头一直拍到了街尾,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没有拍到,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中午时分,于凡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小饭馆。他随便点了两样菜就把菜单还给了店里的伙计,那伙计接过菜单后,问道:”你不来点酒吗?是山那边海溪镇的佳酿。“听伙计这样一说,于凡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赵德恩的日记,日记里特别提到了海溪镇的酒和满街的酒香。看来海溪镇的酒并非浪得虚名,就连在隔着一座大山的云台镇上也赫赫有名。自己不太爱喝酒,在海溪镇住下的时候竟然没有品尝,现在伙计既然提起了,就要了点酒。 于凡抿了一口盛在土碗里的酒,皱了皱眉头,酒里有股子淡淡的药味儿。站在一旁的伙计看见他的表情,笑了笑,说道:”海溪佳酿和别的酒不一样,别的酒要小口小口地品,海溪酒却要大口喝才尝得出其中的妙处。“ 于凡愣了愣,问道:”那酒量差的人大口大口喝也行?“伙计说:”海溪酒很柔和,平常不会喝酒的人也能喝上三五两。“于凡端起酒碗,依照伙计教的办法,大大了喝了一口酒。顿时,满口异香充溢在齿颊之间,让人不忍下咽,片刻后,他”咕“的一声把酒吞进肚里,一团温暖柔和的液体顺着喉咙一直流进肚里,再从肚里发散至每一个毛孔,仿佛全身都舒坦了。 ”好酒!“于凡忍不住赞了一声。这时,站在柜台前的一个客人回头望了于凡一眼,这一眼恰好和于凡对上。那个人十分扎眼,于凡看到他的的时候,感觉心里”咯噔“一下,似乎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但刚才那口酒产生的震撼和眩晕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待他醒过神来,柜台前已经空无一人。 于凡继续埋头吃喝,不过这时的酒菜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好的滋味了,吃着吃着,他的筷子突然停在了半空中,脑子里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明白了刚才那人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扎眼,那是因为他穿戴的服饰。 赵德恩曾经提到过,云台镇上有一群人,他们仿佛与现代文明绝缘,穿戴着纯手工制作出来的古老服饰,保留着一些古老而神秘的风俗。而自己在云台镇上却始终没有见到过这群人,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拍遍了整个镇子依旧感觉到少了点什么的原因。 而刚才柜台前那个人,他所穿戴的服饰明显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于凡虽然记不住细节,但那人的与众不同留给他的感觉却异常深刻,那种感觉只能用粗糙古朴四个字来表达。他一定就是那群与现代文明绝缘的人群中的一员。 尾声 老太太偏头向于凡问道:”德恩的日记本呢?“ 赵德恩竟然就是石坡人!他竟然就是老太太的儿子! 于凡仿佛被催眠般打开摄影包,摸出赵德恩的黑色日记本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拆下笔记本的封皮,把手伸到里面摸索着,很快她就摸出了两张纸。她把那两张纸递给于凡,然后把笔记本扔进了火中。 于凡打开其中一张纸,那是一张诊断书。 姓名:赵德恩 性别:男 年龄:32 籍贯:云台石坡乡 初步诊断:CA晚期 CA晚期,这几个字给于凡造成的冲击不亚于他在墓碑上看到赵德恩的名字,赵德恩竟然是晚期肺癌患者,是频死的病人!难道他已经死了? 于凡颤抖着手打开了另一张纸,那是一封信。 于凡: 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一定已经参加了婚礼吧。 在我老家的风俗里,壮年早夭的未婚男子必须结一门阴亲,否则灵魂不会得到安息。上次我回家的时候,母亲知道我患上了不治之症,就开始为我筹备阴婚了。 我的母亲为我选好了新娘,那就是邻居家的傻女石凤儿。医生说过,石凤儿不仅脑袋有毛病,还身患另外一种怪病,她绝对活不过20岁。 还有几个月石凤儿就20岁了,她的死期也到了。而我也正好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了,我和她真的是天作之合。 前些日子我回到老家,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阴历腊月十四是石凤儿20岁的生日,她真的死了,乡里人都开始为我们的阴婚忙活开了。 但意想不到的是,我的身体竟然越来越好。我偷偷去镇上找了医生检查,镇上的医生为我做了检查后竟然说我没有得绝症。 石坡乡的规矩是,一旦阴婚定下来后就必须举行,那意味着我没得选择,必须做这场阴婚的新郎,除非我另外为石凤儿找到一个新郎。于是我和母亲商量好,偷偷地离开了石坡乡,跑回了城里。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单位上搞的体检吗?我有肺癌的初步诊断就是体检时查出来的。我回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为我们体检的医院。我托熟人找医生调出了体检时的片子,这才发现,他们果然搞错了,把另外一个人的片子和我的弄混了,那个人照片时排在我后面,你记得起是谁吗?哈哈,不用想了,我直接告诉你吧,那个人就是你。 当我从兴奋里平静下来之后,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我要把石凤儿的新郎给她送回去! 我写了几篇日记,日记的内容想必你也看到了。依你的性格,一定会被日记里记载的事所吸引,一步步地走进石坡乡的。 日记写好后,我就在你面前有意无意地提到云台镇是摄影天堂。因为云台相当偏僻,知道的人不会太多,你一定会找我要路线的。到时候,你就可以按照我日记里记载的路线找到石坡乡,做石凤儿的新郎了。 顺祝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赵德恩即日。 墓碑前的火熊熊地燃着,越烧越大,赵老太搬起一个小小的酒坛,把里面的酒淋向火堆。 于凡胸口的憋闷感愈发地强烈起来,他感到出气越来越急促,已经快到了无法呼吸的程度。 窒息感越来越强,于凡双手抓着胸口,再也撑不住了,”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一阵浓浓的黑雾凭空升腾,笔直地往上飘去,黑雾的上方,正是那一壁悬崖…… ...
记得是1994年3月间,我那时还在读技校,一个星期天中午的时候就听说我们对面的女生楼214房间的一个女生出车祸了,闲着没事我们跑去出事地点看热闹(离学校3公里左右路边)看见围了很多人,地上有几十米的血印子,那个女同学已经运走送到火葬场去了. 回到宿舍就听见寝室里一位仁兄讲起了这件事的经过(这位兄弟的女朋友就是和那个死去的女同学一个宿舍的):说这个女孩子几天前就有些反常,出事的这天早上她起的特别的早(平常星期天整个寝室的人都是睡到10点过才起床)早上6点左右就起来了,然后就开始洗衣服,床单,被套,同宿舍的被吵醒了还开玩笑的问她,这么早起来是不是去和男孩子约会啊?当时她很严肃的说:“我要走了“(由于当时大家都睡的迷迷糊糊的,所以都没在意.后来回想起来才有点可怕)过一会她穿着头几天才买的连衣裙背着一个挎包独自出去了.十点过学校就接到通知说我们学校一个女生出车祸了,通过死者背包里的学生证才知道死者身份,据目击者称当时她从距离学校2--3公里左右的一个很空旷的路边上的公车,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坐车大约有5--6公里她就要下车了,人刚下车,车门就关了司机开车就走了,结果开了50多米车上的乘客和司机同时发现车门那里夹着东西,等司机停了车,打开车门才发现那个女孩在车下已经被拖了100米左右,血肉模糊.车门夹住的是女孩子的背包还有她那条新买的连衣裙挂在车门的角上. 更奇怪的是,女孩子的学号是002号,而她住的宿舍号码是214(2要死)整个宿舍只有她的床框上印着214,整理遗物时在她的枕头下放着一本书 ,据说她父亲年轻时是司机,开车出了车祸压死一个17-18岁的女孩子,那以后他父亲就没有开车了,过了一年她就出生了.这个女孩死的时候正好17岁,出事那天是她的生日!!! 女孩去世的第七天白天,214房间的所有女孩子都看见一只蝴蝶飞进宿舍,在宿舍飞了几圈后落在了那个女孩子生前的床上(床上已经没有东西了,只是一张空架子床)停了大约10几分钟,这只蝴蝶才飞走,当时整个宿舍的女生都惊讶极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凌晨左右,宿舍的女生都听见这个空床前有高跟鞋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由于大家害怕,这个女孩去世后宿舍女生都是2--3个一起挤着睡)整个宿舍的女生都吓的尖叫起来(当时我们对面男生楼听的清清楚楚的叫声)在这之前男生楼就听见对面女生楼有很大的音乐声,是很凄凉但是又没有歌词的那种音乐.(由于当时女生楼和男生楼隔的很近,对面说话大声一点这边都可以听见,再说学校管理很严,晚十点准时熄灯,不可能有谁敢放那么大声的音乐.当时男生楼的还有人骂对面女生楼,说是:招鬼啊,深更半夜放哀乐.可是第二天问女生楼的晚上听见音乐没有,都说没有听见!当时我们宿舍的还恐怖了一阵子!!没过几天,学校把214宿舍用封条封了,所有宿舍的女生都分散的安排到别的宿舍去了,214的门框上挂了一面镜子.从此再也没有脚步和音乐声了!!!学校对此事没有发表过任何说法!!! 这绝对是真实的,因为当时我认识那个死的女孩子(只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现在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当初在四川彭山青龙场水电七局技校93---95界的都应该记得!! ...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总有常理无法理解的也无法解释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也有可能就发生在你的身边…… (一)夜里的脚步声 那是发生在我14岁的时候,我在老家上初中。爸爸妈妈因为要赚钱养家常年不在家里,所以我从小就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在老家,我家的房子数最大了,虽装修算不上好,但三室一厅再加上一个厨房也是颇具规模。爷爷奶奶为了培养我的独立性让我睡在爸爸妈妈的房间,他们睡一个房间,还有一个房间空着等有亲戚来的时候给他们睡。我就睡在爷爷奶奶对面的房间,却隔着一个客厅。有一天,奶奶去亲戚家做客,要待上一个星期,只有爷爷和我在家里。爷爷做饭的手艺真是好,我真的很喜欢吃爷爷做的饭。初中生的作业永远也写不完,刚吃完晚饭就开始写作业,天天也渐渐黑,突然停电了,夏天的时候老家总是停电,听说是电压不够,不然就是哪边的线路又坏了。我只好满屋子找蜡烛,可只找到了一小截,没办法只好和爷爷说一声骑着自行车去小商店买蜡烛。大街上也都停电了,幸好还没有关门,我进去买了一捆蜡烛,省得以后停电还得出来买。到家后,我借着蜡烛微弱的火光将作业写好了,看看钟已经九点多了,估计爷爷早就睡下了。我端着蜡烛走到床前,先滴点蜡油在桌上,固定好蜡烛后,脱衣睡到床上,吹灭蜡烛准备睡觉了。虽然我独立惯了,但总归是女孩也会害怕,那么大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总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我将整个人都塞进被子里,这样使我很有安全感。周围一片寂静,似乎耳朵的灵敏度也增加了,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可也就是这样,增加了我的恐惧,害怕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声音。突然,我听见了一串脚步声,难道是爷爷?不可能!爷爷早就睡觉了。脚步声还在继续,正向我接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在心里呐喊。当时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太累太紧张导致的幻听,还是别的什么在走动。想开口叫爷爷,可是爷爷的房间离自己好远,我没有勇气将头拿出被子。不想听见脚步声了,我用手使劲捂住耳朵,不要听!不要听!听不见!快睡觉,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终于我沉沉的睡了,一夜无事。 有人说夜里听见有脚步声,不要在意,因为那可能是有小鬼路过你的家,请不要打扰到它,否则…… (二)注意坟墓 死人是令人敬畏的,而未知则是令人恐惧。 在乡下,因为田地比较多,所以坟墓是可以建在自家田里的。交通也不发达,乡间小路一般就在田地之间,到了晚间也就多了几分阴森。 小镇上有所中心小学,那是镇上唯一的一所。孩子们的家距离学校很远,每天上学都得骑好几里的自行车。晚上放学也很晚,天基本上都黑了。孩子们每次都结伴回家,这样一路也不会觉得无聊,更不会害怕。有一天作业比较多,老师拖堂了,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孩子们为了能够快点到家,想抄近路,可是小路实在是很恐怖,特别是晚上,还时不时看到几个坟墓。 “你们看!那里有个坟堆。”其中一个小孩手指着那个坟墓说。 “让你们不要走小路,你们偏要走!” “你是不是害怕啦,平时看你胆子挺大的嘛。” “这个都害怕,羞羞脸,我还敢过去呢!” ……鬼故事: 转载请保留! 突然,刚刚指着坟墓的小孩头有点晕,接着其他几个小孩的头都有些晕,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谁也没有在说话,撑着回到家了。第二天那几个小孩都发烧了,请了几天假。 听说,坟墓是不可以用手指指的,要指的话手指一定要弯曲,不然就是对死人的不尊敬,一个不高兴就有可能发生什么哦。 (三)狐大仙 俗话说得好“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在大多数人心中,黄鼠狼确实是可恶的存在,恨不得斩尽杀绝。 “听说啊,黄鼠狼是狐狸精的兄弟。”游手好闲的小王说。 “是的,如果有人打死了黄鼠狼,狐狸精还会找上门来,替它的兄弟报仇呢!”小赵讽刺的笑了笑,“还真是兄弟情深呢!”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狐大仙呀?”小李神秘兮兮的问。 “卖什么关子,还不快说!”急性子的小孙忍不住催促。 “不急,听我慢慢说来。传闻,如果黄鼠狼做了100件好事,它就会成仙,也就是所谓的狐大仙。狐大仙呢,不会做什么坏事,但会做些整人的事情。”小李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有个老太太和她的老伴一起生活,老太让老伴出门买点东西,不一会就听到老伴在门口大喊:快出来收衣服,下雨啦!老太太急忙走出门,却没有下雨,太阳开得挺好。一转眼,老头子也不知道去哪边了。等了一会,老头子终于回来了。老奶奶问他是怎么回事,刚刚为什么骗她说下雨了。老头子莫名奇妙,自己刚买完东西回来,什么都没做呀。他们可能被幻化成人形的狐大仙给骗了。” (四)鬼脚印 听说,小鬼总喜欢在河边走动,所以如果你走到河边就一定要注意了,千万不要踩到鬼脚印。 有个小孩总那么不听话,喜欢在河边玩耍。有一次身上突然长了一些红色的不明物,家里人很害怕,不知是生了什么病。去医院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吃药也不见效果,高烧不退。最后听一些老人说,可能是踩到了鬼脚印,需要用红色的纸使劲擦身体上红色的地方,天天都要擦,直到完全好为止。说也奇怪,这种方法真的起效果了,没过多久,小孩就好了。从此小孩的家人也不允许他总是去河边玩了。 (五)喊魂 小孩子在小的时候很容易就被吓着,严重的话可能还会被吓傻。 我的弟弟在五岁的时候和我在仓库玩捉迷藏的游戏,他躲在一堆瓷砖旁边,当我刚要捉到他时,瓷砖突然倒了下来,压到他瘦小的身上。妈妈被我喊来,歇斯底里的搬这些瓷砖,可丝毫未移动,最后还是弟弟自己从那个空隙中钻了出来,好险有一块板挡在那里。弟弟没有受伤,但好像被吓着了,一直哭。晚上妈妈带着弟弟到白天被压到的地方,准备“叫叫”弟弟。妈妈一直在喊:“宝贝,别害怕,快回来,妈妈在这里……”弟弟突然说了一句:“妈妈,我一直都在这里,你干嘛还喊我。”我知道,弟弟已经好了,也不会有阴影。 ...
给大家讲了这么多发生在我身边的异故事,也许你心里会有疑问。 为什么都偏偏发生在你身边呢?我身边怎么没有! 呵呵,这个嘛!具体也答不上来,只好笼统的说一下。有些人会吸引美女,有些人会招财气,有些人还会有数不完的桃花运……而我呢?唉……身边就只能招惹这些异故事了。 今天老婆终于回来了,走了近半个月,这次玩的比较狠。 儿子的脸胖了一圈,红嘟嘟的,可爱极了。我抱着不肯撒手。 还是老样子,老婆又询问我这一段时间有没有出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我一脸虔诚,说没有,没有,我难敢啊。她笑了笑说,这还差不多,我去做好吃的给你,看我这几天没有在家,楼下超市的方便面卖的一定很畅销。 说什么也糊弄过去了,没有被发现,我擦了擦额头的汗。 中午时分,我和老婆正在吃饭,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老婆拿起手机一看,对我说了一句“是坦坦!” 坦坦是老婆姑姑家的女儿,今年读高中,小丫头很调皮的。 鬼故事 反正也没有我的事,我只顾着吃饭。说实话,还是老婆做的菜吃起来香。 “呶!找你的!”老婆把手机递给我,“坦坦说找你有事!” 我诧异的放下碗筷,拿住手机。 “姐夫是我!我是坦坦!”对方声音很大,我把电话拿远了些。 “哦!我知道!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啊!”我对着电话喊到。 “学校不放假,我也回不去看你们啊!孩子还好吗?好久没见了!”坦坦语速很快,像她的作风。 “好!好!孩子好着呢!有时间来看看吧!” “一定来!” “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声明自己没有时间来啊?没关系,我们知道你学习忙!”我怕她误解了。“还有别的事吗?” “这个……没……有了……”坦坦回答的很犹豫。 “哦,那我挂了啊!再见!”我准备按下挂机键。 “姐夫!姐夫!等一下!等一下!我有事!”手机里传出坦坦大喊的声音。 “不是说没有事吗?呵呵……我就知道你有事要说,是不是把钱花光了啊?”以前出现过这种境况。 “不是,这次不是!其实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不知道姐姐能同意吗?”坦坦的声音降低了不少,没有了刚才的精神劲。 “这个……你等一下!”我把电话捂住,对老婆说明了坦坦的来意。 老婆皱着眉头,说:“什么事啊!还得经过我同意!给我电话,我给她说!” 我把电话递给她。 老婆拿着电话走到了阳台上和她攀谈,透过玻璃我看到老婆一脸惊讶,嘴形成了个O型。 一会儿挂了电话,老婆黑着脸走了进来,对我说:“你猜猜什么事?” 我笑了,说:“我哪能知道啊?” “怎么怪事都找你呢!我说!”老婆抱怨着。 “嗨!到底怎么了?坦坦说什么了啊?”我意识到坦坦可能遇到了麻烦。 老婆无奈的说:“她说在学校里交了个男朋友,男孩子对他不错。只是这几天男孩的脸色不太好,检查也没有什么毛病。坦坦问他到底怎么了,男孩子说他每天晚上总能梦到一个白衣女人来他床边哭泣,声音就像夜猫。这个噩梦已经持续了好几天,身体也莫名其妙的垮了下来。坦坦听后觉得他可能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想找你帮忙解决一下!就是这样!” 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又吞起饭来。老婆也没有再说什么。 鬼故事 晚上儿子睡着后,老婆推推我,小声说:“遇到这样的怪事,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少在这装大尾巴狼了!” 我翻过身,说:“说真的,我也想去看看,毕竟坦坦不是外人,只是老婆你……” “我什么我!我怎么啦!还不是为了你安全着想吗?”老婆抢过了话。 听到这番话,我心里暖暖的。 “行了!明天去坦坦那里看看吧!记得注意安全!”老婆白着眼对我说。 “是的!遵命!”我忽然抱住了她,想吻她。 老婆用手挡住了我。 “怎么了?”我看着她的动作。 老婆面无表情的脸上很快闪过一丝坏笑,忽然抱住我,吻了起来………… 次日下午两点我赶到了坦坦的学校。 我们相约在图书馆门口见面。 坦坦还是一幅调皮样,笑起来露出一只虎牙来。只是感觉她没有以前笑的那么干脆了。 坦坦身边站着一个男孩,看起来有点腼腆,个字挺高,怎么也有一米八几,我需要仰视他。 男孩子气色很差,脸上没有一点红润感,白的吓人。 坦坦介绍说他就是自己的男朋友,名字叫李峰。 客套一会儿后,我直奔主题。 “李峰,你所说的梦每天晚上都会做吗?”我问到。 李峰似乎回想了一下,说:“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但是如果不在我的床铺上睡觉,就不会做噩梦了。” 鬼故事 “哦?有点意思。梦中的女人什么样子?”看来问题有点明朗了。 “一身白衣服,头发很长,足足抵到腰部,手指甲长的打着弯,每次我一睡着,她就来了,坐在我的床边,又哭又闹,有时还抓我……”李峰发白的嘴唇颤抖着。 坦坦握了握李峰的手。他笑了笑,很无奈。 我决定去他的宿舍看看。 男生宿舍是不允许女生进的,坦坦只好在外面等着。 进了楼道,向上4层,东面第一间就是李峰的宿舍,上面写着401。 这时候学生都在上课,宿舍里没有人。 我和李峰进了宿舍。 宿舍的摆设很简单,三张床,每个床上下两个床位,一共住六个人。其他的就是一个桌子和几个板凳。 “你睡哪?”我问李峰。 他指着右边下铺。 床上很干净,被子叠的像豆腐块一样。再看看其他几个床上的被子,不是团在一起,就是根本没有整理。 看来李峰是一个讲究的学生。 我坐在床沿上,仔细观察李峰的床铺,希望能找到一些东西。 一般鬼怪不会出现在人多阳气重的地方,像这样的集体宿舍,居住着六七个正值壮年的学生,鬼怪是不敢来的。我起先推断是李峰床上有死去人留下的东西,哪怕是一根头发,鬼也能附在遗物上,等午夜过后,阴盛阳衰,就能出来祸害。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现,床上,床下都没有异常的东西。 难道推断错误了? 李峰给我倒了杯水,我正要喝,忽然门开了。一个胖子冲了进来,左手裹着药棉。 “哦!这是我们宿舍的舍长,这是坦坦的姐夫!”李峰介绍了我们认识。 “行啦!还舍长呢!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混的不如你啊!李峰!”胖子躺在乱遭遭的床上,说话没好气。 “胖子,你何必这样!以后会找到的,别气馁!”李峰鼓励胖子说。 “别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德行……”胖子闭上眼睛。 不一会竟发出了鼾声。 “他这是怎么了?不去上课吗?”我望着熟睡的胖子。 鬼故事 “他手受伤了,给老师请了假,不用去了。唉……胖子已经失恋十几次了,每次都是被女生甩。那天喝了点酒,心里不好受,一拳打在这里,把骨头伤到了,流了不少血。”李峰指着自己床边的墙说,“他就打在这里!” 我看到墙上还隐约有一丝的血迹,看来是被擦拭过了。 我摇摇头,想说现在的学生真差劲,不想学习,却一直想着歪事。可是一想,李峰还在旁边,又咽了回去。 没有什么结果,我和李峰下了楼,看见坦坦焦急的走了过来。 “弄清楚原因了吗?姐夫!”坦坦问我。 “没有,我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今天晚上我想睡在李峰的床铺上。看看有什么样的收获!” 到了晚饭的时间,坦坦说什么也要拉上我去学校的餐馆吃饭,说是要谢谢我的帮忙。我再三谢绝了。倒不是因为怕她花钱破费,我是怕她花光自己的零用钱,然后又来向我借。 最后就在学校的食堂将就了一顿。 食堂的饭菜本来就难以下咽,总是在嘴里捣腾很久。再加上发生在李峰身上的事情,所以这顿饭吃的不是很高兴,有点冷场。 终于在煎熬中吃完了饭,坦坦把我们送到了男生宿舍门口,说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一步三回头的走开了。李峰带着我回到了401宿舍。 这时候已经晚上10点多钟了,学生们都回到了宿舍里。 李峰简单的向他们介绍了我,说我是来学校看坦坦,并没有说这次来真正目的。事前我问过李峰,他没有把自己做梦的事情告诉宿舍的任何人。所以在他的宿舍借宿一夜也算合情合理吧。 所幸的是401宿舍里有一个男生去通宵了,没有回来,空出一个床铺,李峰睡在了上面,而我就“幸运”睡在了他的床上。 经过简单的洗漱后,我脱去外衣躺在了李峰的床上。这时候,屋宿舍里的人们开始了卧谈会,天文,地理,政治,娱乐……无话不说。一开始我时不时插上两句,但慢慢的睡意涌起,不知不觉睡觉了。 一阵痉挛,我坐起来喘着大气,看着四周。 宿舍里已经熄了灯,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地上,形成了一片光晕。包括李峰在内,五个人睡的很香,不时有鼾声传出。 刚才我梦到有一个女人坐在了我的床边,嘴里咿呀咿呀的唱起来了不知名戏曲,声音宛如鸟叫一样清脆,女人的头发垂的很长,掩住了脸。我问她是谁,她立即没了声,转身就走。但不是向门口,而是走到了墙面前。 我一情急,下床拉住了她的衣服。 但是手却摸空了,穿过了空气! 女人慢慢转过了头,抬了起来。 在月光的映衬下,我看清了她的脸。一张无法形容的脸。 整个面部都是黑色,就像烧焦一样,左边的脸皮拉到了嘴角的地方,一大块鲜红的东西不时蠕动。她的嘴角轻轻挑了一下,露出了几个绿色的牙齿,一缕腥气的口水慢慢滴了下来。 她几乎没有黑色素的眼睛,仇恨的望着我! 鬼故事 我想跑,但是宿舍的门却打不开,眼看女鬼飘到了我的身边,我用力一推,门开了,我夺门而出。 但是刚走到楼道里,我感到脑袋上好像在滴水,湿湿的,我用手摸了一下,放在眼前看。手上沾满了一种粘呼呼的东西,恶心的要死。 这是什么东西?我抬头向上看。 我看到了一双眼睛,和我只有几厘米!她正飘在空中,口水不时在滴。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叫。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的魂飞魄散,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擦拭着额头的冷汗,我心想这屋子里面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几声拉着长调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音调很耳熟,好像听到过似的。 “是……的!”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先过了这关才说吧。 女鬼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件东西,轻轻放在了床上,然后身体就像炊烟一样,慢慢融入了墙里。 她走了,至少是暂时走了。 鬼故事 我走到床前,试探性的用手碰了一下女鬼留下的东西,没有任何异常。最后我拿了起来。 这个东西长约十五厘米,颜色不太容易判断,一端圆润光滑,而另一端则尖锐锋利。 “这好像是……”我心说,“这好像是钢笔吧!” 女鬼给我留下了一支没有笔帽的钢笔。 这就是她给我的线索?真是匪夷所思! 我发现钢笔的笔身上模糊有几个字,我立即用手擦了擦,放到月光下辨别。 “赵自强,1986.5.6” 字是刻上去的,条纹已经被尘土掩盖,我反复擦拭了几次才能看清楚。 赵自强是谁?就是杀害女鬼的凶手? 我握住钢笔,忽然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不是很久之前,也不是最近,就是在今天! 想起来了,我在进学校的时候,门口挂着一个人的照片,下面写的好像是“XXX学校校长赵自强” 难道是他?或者是同名同姓的人? ...
影子 刚一进屋,我就看见尚柯在晾照片。用来冲洗照片的摄影棚被灯光染得像是泼了血一样红,地上的药水有些黏稠,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尚柯将一张废相纸扔进硕大的垃圾桶后,才把一沓刚冲洗出来的照片递给我,皱着眉头坐在我对面。 尚柯在大一那年成立了摄影协会,而且坚持用胶卷拍摄照片。在这个数码照相机当道的年代,很少有人愿意用老式照相机了,所以一直到了大三这个社团还是只有他自己。但让人羡慕的是,他总能找到一些漂亮学妹来当模特。这次他找的模特出了一点儿问题,所以才找到了我。 “这照片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我不解地说道。 尚柯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紧张地说:“你再看仔细一点儿。” 这是一系列写真照片,几十张照片中部是同一个女生,一头长发配上那双大眼睛,显得十分可爱。这个女生我也认识:她叫阮瑶,跟我一样是财经系的,追她的男生多到能开一届奥运会。 尚柯看我依旧没瞧出问题,就指了指照片的左边: “你看这是什么?” “影子啊,”我有些糊涂地说,“阮瑶的影子。” 尚柯又一指:“那这个呢?” 我顺着尚柯的手看去,竟然看见另外一条跟她身体根本没有接触的影子。画面中只有一个人,却出现了两个人影,显然有一个不是阮瑶的。 “你的影子?” 尚柯用眼睛瞟了一下旁边: “我只有这么一盏棚灯。那天要拍的是一组黑白照片,为了提高对比度,我连顶光灯都没有开。所以除非我身后还有一盏灯,不然我的影子绝不可能在照片上这个位置。” “那天只有你们两个在屋里?” “对。” 我不由得后背发凉:摄影棚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光源在相片左面,阮瑶的影子在她身体的右面,另一个影子又不可能是尚柯的,那这个影子是谁的? “我猜是鬼的。”尚柯说完,自己身子都是一抖,“那天屋子里有一个我和阮瑶都看不见的鬼,它就站在阮瑶的旁边,没想到却被棚灯的强光投下了它的影子,结果被我拍了下来。” 另一个影子 这个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昵?尚柯当时拍了将近一百张照片,几乎每一张中都能看见它的影子,它为什么会在这里逗留这么久? 无论这个鬼出于什么动机来到这里,它都应该在达到目的后离开才对。可它却只是待在摄影棚里,连影子的位置都没有变过,难道它是和阮瑶一样等着尚柯拍照? 尚柯听完我的话便哆嗦起来:“所以这个鬼是故意想让我发现它?” “不好说,不过它能被你拍下影子,说明它是有身体的,只是我们看不见。一个有身体的鬼要想让你知道它的存在,用身体碰一下你不是更直接吗,干吗拐这么个弯子?我倒觉得它就是想照一张照片。” “别人又看不见它,它照相干什么?” 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也许它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或者说,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照相机拍下来。我曾经在一个帖子里看到过,鬼实际上是可以被照相机拍下来的……” “所以它是想证明这一点?这说不通啊,这件事对于咱们来说是新鲜事,但对于鬼来说不应该是常识吗?而且一个和人没什么接触的鬼,要照片干什么?” “如果鬼没有这种常识呢?” 接下来,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它很有可能是一个刚死的鬼,对自己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它需要像新生儿一样重新熟悉自己的身体,获得一些有悖于当人时的常识。它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网上说的那样被照相机拍到,于是它就想要证明这一点。 然后它发现了在给阮瑶拍照的尚柯,才溜进了这个小摄影棚,站在镜头前等着尚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给它拍照片。当它发现照片中并没有自己的样子,只能留下影子后,便悄悄地离开,却没想到被尚柯发现了照片里的问题。 尚柯听完我的推测后连连摇头:“我用的是老式机械单反照相机。这种照相机背面是没有液晶屏幕的,不能像数码单反那样拍完就看到画面。” 我有些纳闷儿地看着尚柯:“我知道,你把摄影棚弄得不透光,不就是为了不用再搞一个地方冲洗照片吗?” “所以那个鬼想要看见我拍没拍到它,只能等我将胶卷冲洗出来才行……” 我打了个冷战,急忙打断了他:“这些照片你是什么时候洗出来的?” “就在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距离现在还不到十分钟。” 我的心脏忽然往下一沉:如果那个鬼真像我猜的是想看到这些照片,那它现在不是在来的路上,就是已经在这摄影棚里了! 意外的发现 想到这里,我头皮都麻了起来。虽然知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却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人在。尚柯急忙将棚灯打开,房间瞬间被映成了一片惨白。尚柯小心地扭动着棚灯照向四周,不过并没有发现照片里那道人影。 “快把这些照片扔到门外,如果它真的只是想看照片,那在门外看到后就会离开,不然肯定会想办法进来,甚至会缠上你再给它拍!” 尚柯有些慌张地拿起桌上那一沓照片,低头看了一眼后就“咦”了一声。 “你看这些照片,”尚柯将几张照片递给我, “难道阮瑶知道些什么?” 我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明白尚柯为什么会如此惊讶:尚柯拍照片一般都会在同一个角度按下数次快门,是怕模特在被拍摄的过程中突然眨眼,那样拍出来的照片中模特的眼睛就会是闭着的。所以在快速连续拍摄后,至少会有一张照片是睁着眼睛的,算是一种保险措施。 可我手里这几张照片里的阮瑶摆的是同一个姿势,却有两张的眼睛不是看向镜头,而是看向光源的方向。随着尚柯不断从那沓照片里筛选,更多阮瑶看向光源方向的照片被找了出来,那感觉就好像阮瑶在看什么人。 “阮瑶好像早就发现了那个人影,或者说,她早就发现了那个鬼。” “那个鬼是看不见的,即便她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儿,也应该是看向那个影子才对。”我有些不能理解,“她每个姿势都有几张看向那个方向,难道是那里有什么?”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开始在我身上蔓延,同时又像是有人拽住了帷幕,只要轻轻一抖手就能揭开魔术的秘密。我跟尚柯商量了一下,便将影棚恢复到当时拍照的样子,然后我站在了照片中阮瑶的位置上。 迎着刺眼的棚灯,我将目光转向阮瑶当时看着的方向,然后就看见在棚灯后面的角落里竟然还有一部照相机放在三脚架上。 “这是我第一部照相机,因为后来买了新照相机,所以就把它放在后面,当做备用照相机。”尚柯解释道, “可这有什么值得阮瑶看的?” 照相机? 我一下明白了: “我知道阮瑶为什么会不停地看向这部照相机了,她大概是以为这部照相机后面还有一个摄影师,所以才会偶尔看向后面,她那是在等着这部照相机后面的摄影师拍照……可为什么你没发现?” “我用的是摄影闪光灯,每次闪光灯爆闪后,闪光灯再次充电的电流声非常大,足够掩盖照相机的快门声。而且如果那个‘摄影师’每次都是跟我同时按下快门,我也根本无法发觉。可在阮瑶的位置是正面看镜头,按下快门时镜头的反光就会发生变化,这才让阮瑶注意到还有另一个‘摄影师’在拍照。” 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而这个‘摄影师’,就是鬼!” 另一个摄影师 尚柯在这间摄影棚里拍过无数照片,但是从没有发现过这个鬼的存在,其他照片也没出现过它的影子。为什么这次它会出现在镜头下?这绝非偶然。我和尚柯都觉得答案一定就在那部鬼用过的照相机里。 尚柯熟练地从三脚架上取下了照相机,摆弄了几下,就听见照相机里面发出“晔啦啦”的胶卷转动声。最后随着一声脆响,一卷老式胶卷出现在尚柯手里。尚柯将胶卷拿到桌子边,开始配洗照片的药水,打算将照片冲洗出来,这却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等等。” “怎么了?” 我想了一下: “为什么那个鬼拍了照片却没冲洗呢?” “这我怎么知道。” “假设这个鬼是故意让你拍到它的影子呢?”我看着尚柯, “然后又故意让阮瑶发现了它,让咱们注意到它在拍照,从而引诱咱们发现这部照相机。之后呢,你会怎么做?” 尚柯有点儿发蒙: “不就是和现在一样,把照片冲洗出来,看看它到底在拍什么……我知道了!这个鬼不会冲洗照片,它是想借我的手把照片洗出来!” 我背后有些发凉地点点头: “可能性很高,甚至它现在就躲在暗处,等着照片冲洗出来后就对咱们下手!” 我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如果它真的只是想要冲洗照片,为什么不把胶卷跟尚柯的胶卷替换一下呢?从外表看胶卷本身是没有区别的,在照片冲洗出来前尚柯根本不会发现。我知道再这么猜测下去肯定没有结果,而盲目冲洗那个鬼拍摄的胶卷又有些冒险。为保险起见,我和尚柯决定叫来阮瑶,问问她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可当阮瑶看过那些照片后,即便在这极暗的光线下,也可以看到她那不安的眼神。 “阮瑶,那天在这间屋子里,除了你和尚柯之外,可能还有一个鬼。如果你不说出当时看到了什么,咱们就会有生命危险。” 阮瑶紧紧地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道: “我确实看见了另一个摄影师,而且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它是鬼!” 照相机 学校里的男生被分成两种,一种是承认喜欢阮瑶的,一种是还没有承认喜欢阮瑶的。在多数男生眼里,阮瑶是那种眼睛长在头顶的女生,她好像从来没对谁有过特别的好感。这也让很多男生怀疑她其实是有男朋友的。 不错,阮瑶是有过男朋友,只是这个男朋友在两年前死了,就在阮瑶答应和他在一起后的第五天。从此阮瑶就对别的男生没了兴趣,无论对方多优秀,都没有去接触的想法。虽然她对人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但那笑容总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她男朋友很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出事的那天,她男朋友刚刚买了一部新照相机,并约好第二天带她出去玩。没想到在买完照相机回来的路上,一辆闯红灯的超载货车将他撞到了墙上。他死的时候还死死地攥着那部新照相机。 “他说等他有了新照相机,第一件事就是要和我拍一张合照,然后永远带在身边。可我们到最后也没有一张合影。” 我隐隐有些不安,问道: “所以,那天在屋子里的鬼就是你男朋友?” “我不敢确定,但是我男朋友那部照相机上的划痕跟这部的一模一样。” 我急忙转头看向尚柯,尚柯脸色煞白地看着我:“我当时没钱,又十分想要一部相机,所以就在网上买了一部很便宜的二手照相机。那时正是她男朋友出事的那一年,交易地点在……” 阮瑶几乎和尚柯同时开口:“老城南港区!”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阮瑶的男朋友买了一部照相机,但却在买完照相机回来的路上被卡车撞死了。也许是触物伤情,他家人决定将这部照相机低价卖掉,然后被经济窘迫的尚柯买了下来。 就在前几天,尚柯厚着脸皮邀请阮瑶给自己当模特。阮瑶本来不想答应,可当她看见那部照相机的时候却再次想起了往事,这才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尚柯。拍照当天,阮瑶发现除了尚柯以外,屋里还有一个摄影师在用那部照相机拍照,只是这个摄影师是鬼。 阮瑶想到这个鬼有可能是自己的男朋友,它是想要完成自己的遗愿,和她拍一张合影。所以每次阮瑶配合尚柯拍完一张照片后,就会将目光转向另一部照相机。她认为那是自己的男朋友设定好自动拍照后,跑来和自己合影。 我拍了拍尚柯: “没事了,咱们要是帮它完成了它的心愿,它就不会害咱们。” “你什么意思?” “帮它把照片冲洗出来啊,它不就是想要一张自己和阮瑶的合影吗?” 没想到尚柯忽然转头看向阮瑶:“那台老式照相机根本就没有自拍功能,也许这屋里有两个鬼!” 它想干什么 听到这里我的脑袋“嗡”地一声,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在我的脑子里滑过。我急忙让阮瑶站在当时的位置,同时拿着有鬼影子的照片进行对比。 “一样,你们两个影子长度一样!” “什、什么意思?”阮瑶被惊得结巴着说道。 我把照片转向阮瑶和尚柯: “你和那个鬼的影子长度一样,说明你们两个的身高也是一样的。你男朋友的身高应该比你高吧?所以它不是你男朋友,更可能是个女鬼!” 如果这个鬼真是个女鬼,那拍照的那个呢?那三脚架的高度应该更适合男生的身高。要是这么推断的话,当天在这摄影棚里至少有两个鬼:一个鬼是男鬼,它负责拍照;另一个鬼是女鬼,也就是照片里那个影子的主人。 一个男鬼想要给一个女鬼拍照? 这种解释多少有些站不住脚。而且这两个鬼为什么非要选尚柯给阮瑶拍照的时候拍照呢,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是更好吗?摄影棚里用的是棚灯,窗帘永远是拉好的,完全不用考虑光线不足或是被发现才对。 除非它们有什么理由必须非在这个时候拍照不可!我急忙拿起另外几张照片,跟着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这个女鬼是在学阮瑶,每一张都在学阮瑶的样子摆造型。”我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从影子上看,它的动作应该和阮瑶一模一样!” 尚柯皱着眉看了半天,然后瞪大了眼睛: “它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看着尚柯: “就像买衣服一样,如果衣服不能穿在身上看看合不合身,也会将它贴在身上做一个大概的比较。这个女鬼是在看自己能不能附在阮……不,它是有身体的,所以它是在看自己能不能穿上阮瑶的皮!” 阮瑶吓得惊叫了一声,捂着耳朵倒退着蹲到了墙角。尚柯赶紧跑过去安慰她,我脑子里却乱得根本顾不上管他俩。 看来事情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女鬼一直在找一个和自己身材一模一样的女生,它想要穿着这个女生的皮,像人一样生活。可是身材和自己完全一样的人是很难找到的,胖一点儿皮肤会起褶,瘦了又包不住自己的身体——直到它碰到了阮瑶。 人是在不断活动的,这让女鬼无法确定阮瑶的皮是不是真的合身。也许就在它决定先杀了阮瑶再说的时候,阮瑶应邀来给尚柯当模特,于是它想到了这个办法:自己摆出和阮瑶相同的姿势拍照,通过照片来做更加直观的比较。 所以它才找到一个精通摄影的男鬼,来帮自己拍照! 合影 如果是一个精通摄影的男鬼,那它很有可能和尚柯一样是摄影发烧友,它会冲洗照片的概率就很高。可为什么那部照相机里还有胶卷昵?也许它像尚柯那样,习惯在拍完照后往照相机里塞进一个新胶卷。也就是说,之前它拍摄的照片早就洗出来了! 我急忙冲向尚柯的工作台一通翻腾,接着又来到那个大号的垃圾桶边上,没两下就翻到了一沓已经被撕掉的照片。照片里,在阮瑶旁边有一个模糊的人形和她摆着相同的姿势,身高、体型,几乎完全一样!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张地掏出手机搜索关于南港区车祸的新闻。很快我就发现了另外一条新闻,标题是这么写的:醉驾司机再酿惨祸,学生情侣当场死亡! 图片中一对脸上打了马赛克的男女躺在马路中央,男生的左手牵着女生,右手死死地攥着一台老式照相机。 我突然注意到身后的两个人已经半天没有声音了。对了,从三脚架的高度来看,另一个摄影师好像和尚柯差不多高…… ...
1. 出院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身边有一个自称叫做慕燕的女孩。 几天之后,医生检查说我没问题了,慕燕带我回了家。 开门,亮灯,我环顾四周,这是个40 多平方米带厨卫的单间,有一张双人床。家电都很陈旧,电视荧光屏是凸面的,冰箱的漆皮也起了泡。其他陈设也很简单,唯一称得上丰富的是衣柜与书架。 我打开衣柜,一半衣服是迷彩,另一半颜色却是大红大蓝,鲜艳无比。很熟悉,我却不记得什么时候穿过它们。 书架上摆满了书刊,随手拿下一本,是《国家地理》杂志。其他的不是旅游便是探险,慕燕说,我之前是一名导游,她大概没有说谎。 我回头看了看,慕燕有些紧张地盯着我“:怎么,想起什么了?” 我摇摇头,她那一瞬间的神态让我捉摸不透,既心思重重,又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她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我并不认为她心怀恶意。在医院的几天里,她对我一直很好。也许她觉得,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不太适合现在告诉我。 “你四处转转吧,看看有什么能让你回想起以前的东西,我去做饭了。”慕燕说着便进了厨房,我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转悠了好一会儿,很多东西给我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翻出了一些以前的相册,大概四五本的样子。我一页一页地翻看,除了和慕燕的合影,相册中大多是我的单人照,背景是各地的风景,我摆着有些夸张的姿势。 刚开始看,我觉得我曾经是一个导游,去过很多地方。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所有留影的地方都给我一种奇险的感觉,普通游客应该不会去这些地方吧。 我翻着翻着,在一张照片上发现了异样。这是一张单人照,背后还扣着另外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合照,我与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帅小子揽着肩对着镜头欢呼着。 他约摸比我高半个头,笑容像标准牙膏广告一样,露出八颗整齐的白牙。我在那一刻甚至觉得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这张照片给我的感觉要比我在失忆后初见慕燕的感觉还要强烈。 我摩挲着照片,将它翻到背面,只见上面用魏碑体写着一行字:不抛弃,不放弃。 我拿着照片,呆在那里很久。大脑好像在尽力唤醒一些什么东西,但同时脑中又有什么在拼命阻止它,这种交战让我头痛欲裂。 “啪。”我回过头,慕燕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白瓷杯碎了一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夺过了照片,将它撕成了碎片。 “那是谁?”在我短短几天的印象中,还没见过她如此强烈的反应,我木然问道。 大概是我呆滞的脸起到了反效果,慕燕以为我只是随便地抽出来翻看了一下。 “不是谁,你曾经的一个朋友。”她按着胸口,手中紧紧攥着那堆碎纸。 “那他现在在哪儿?” “他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你们决裂了,他也去了别的地方。程铭,以后别问有关他的事了。” 我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在脑海中实在挖掘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于是我把相册收好放回去。 “你去客厅坐会儿,我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就来吃饭。”慕燕走进厨房,我瞥见她把碎片都扔进了垃圾桶,又拿着扫把将瓷片清扫干净。 这一顿饭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我尽力平静自己的情绪,不去想那张破碎的照片。慕燕收拾好碗筷离开时,还不忘带走那堆垃圾。我躲在窗帘后,目视着她将蓝色垃圾袋扔进小区垃圾堆,等她一消失在视野之中,我就用冲刺的速度跑下去,不顾蚊蝇与恶臭,在垃圾堆里翻捡起来。 我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慕燕扔下的垃圾袋。我将垃圾带回家,一股脑倾倒在地板上,从中寻找一块块碎片。我将所有碎片拼凑起来,用透明胶粘好,一遍遍地看着,却还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只有那几个被茶水模糊的魏体字:不抛弃,不放弃。字字都像一颗颗钉子,钉在我心脏上。 2. 寻找线索 几天后,我仍感觉自己处于困局之中。所有的线索也到此为止,那张照片给我提供的东西太少了。 我想到了慕燕,她似乎也有不少事情瞒着我,那天她看到了照片,先是激动地把它撕成碎片,又丢到垃圾堆里,这种反应太过强烈,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但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这张照片引起了慕燕的不快,也许是因为某些事情,但更可能因为某个人。 我试图再找出点什么线索,终究一无所获,这样不咸不淡的日子过去了一个月,终于有一天,慕燕找到我,她的表情很郑重。 “程铭,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慕燕才缓缓开口,“你一定想知道照片中的那个人是谁。我以为你失忆后已经忘记他了,但上次看到你的样子,我觉得你一定想起了什么。他曾是你的一个朋友——很好的朋友。” “你说‘曾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后来怎么样了?”我急忙问。 慕燕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死了。” “他……死了?怎么死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已经不在的消息仍然在我胸中引起了一片震荡。我再一次肯定,我与他的关系非同一般。 “意外,”慕燕长叹一声,“这也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因为他的死与你有关。” 我再次迷茫起来,是我导致了他的死吗?还是另有隐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慕燕动作轻柔地将手心贴在我的手背上,“当时你是要去救他的,可他最后还是没能挺过来。对不起,我对你隐瞒了很多东西,因为你现在还在康复中,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的刺激。” 我翻过手掌,将慕燕的小手紧紧握住,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一些。慕燕没有任何恶意,她的隐瞒,也是为了我好,而我却不止一次怀疑过她。 “等你好一些了,我会告诉你更多的细节。原谅我一开始没有对你说,因为这件事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阴影……”“什么意思?”我疑惑道。 慕燕的眼眶红了,她抽了几下鼻子,说:“为了救他,你自己都险些没命。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可这件事情我无法原谅他,甚至不想提起他。我不想再去感受差点儿失去你的那种滋味……所以我把关于他的东西都丢掉了,除了那张照片。” 我将慕燕拉进怀里,柔声安慰了几句。倘若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那我确实也应该放下。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慕燕,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 “陆航,你大学最好的哥们儿。” “陆航……”我在心中念叨着这个名字,心中涌起不知名的复杂情绪。 3. 探查过去 在慕燕主动告诉了我事实后,我反而平静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追寻“陆航”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 没过多久,我就闲不住了,于是打算找一份工作。和出院时一样,我的整个左臂依旧不太听使唤,做不成体力活,还好一家旅游杂志聘用了我。 这天,我忙完手上的工作,提着公文包往家的方向走去。我家离杂志社不算很远,与其在公交车上挤得汗流浃背,我更愿意步行。 走着走着,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跟着我。我假装走过一个死胡同,却在拐角处守着。果然,那个跟踪者跟了上来,和我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那是个满脸痘坑的人,看样子年龄比我小几岁,面色有些狼狈。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我嘴上问着,脚下却挪了挪,把他的退路给封死了。 谁知,对方竟然说是我的粉丝,还请我给他签名。难道我是一个名人?可是慕燕从来没说过。 我想套一下他的话。 “你是‘蓝狐’吧,绝对不会错的。” “蓝狐?”我猜他说的不会有假,随即笑了一下。看到我的反应,对方的表情变得有些亢奋:“看吧,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关于你的东西,可以说全部都看过!” 我并不知道他说的“关于我的东西”是什么,但我想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东西来,于是问道:“那你都看过什么东西?” “书籍、录像之类的,我家都收藏了一堆。” 我假装思考了一阵,说:“不知道你收集了哪些?有些东西我自己都没有保存下来……” 这番暗示顿时让他兴奋异常,当即表示希望我去看看。 我们一边向他家走去,一边聊着“我”的事情。慕燕没有告诉我实情——我之前不是一名导游,而是一个冒险家。我教人们如何在蛮荒的野外挣扎求生,曾经出过书,也上过电视。 “我最重要的藏品是这个。”在看过他的一件件收藏后,我的粉丝终于祭出了重头戏,那是一张看起来很普通的光盘。 我让自己露出一些笑容,不出我所料,他果然继续说了下去:“是你最近一次参加野外生存大赛的视频,它让我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不知为何,我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照片中那张支离破碎的脸,还有那行小字:不抛弃,不放弃。 我不无遗憾地说,连我自己都没有弄到这张光盘,并问他有没有电脑,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将光盘塞进光驱,开始紧张起来。我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时的我精神奕奕,身上有股摧不垮的韧劲。 终于,我看到了陆航,我最好的哥们儿。他使用的也是化名:苍狼。 这是个将荒野生存与真人秀结合在一起的节目,参赛者都是个中强手,竞争极其激烈,奖金也出人意料地高。 每个参赛者都配有一个带通讯功能的微型摄影机,能通过卫星将实时信息传回栏目组。 竞赛地点是太平洋的一个群岛附近。群岛中大多是环境恶劣的无人荒岛,唯一有土著人居住的主岛在数百公里之外。而参赛者都是由飞机从随机地点抛入海中的,身上除了一把小刀外,不允许携带任何工具。在出发之前,我们还签了像生死状一样的协议,节目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许多。 竞赛的规则很简单,在不依靠外力的情况下,谁能挺到最后,巨额奖金就归谁。如果参赛者无法坚持或自愿放弃,节目组会派遣直升飞机救援。同时,该参赛者也自动失去竞赛资格。 慕燕曾经说过,我获得过一份数额颇高的奖金。她说的是不是这次比赛?如果是的话,难道我就是生存竞赛的冠军? 我继续往下看去,这场比赛中并不制止参赛者组成团队,不过这样有利有弊,人多了,也就意味着需要消耗更多的食物与淡水,需要在生存资源的获取上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况且最后的获胜者只能有一人,越到后面,利益的诱惑就越大,团队的离心力就会越来越强,而随身携带的摄影机也杜绝了私下谈判以重分奖金的可能,最好的伙伴,反倒更容易反目成仇,而两种情绪的挣扎,恰恰是观众所津津乐道的…… 生存是残酷的,然而有些东西比生存还要残酷。策划出这个节目的人,一定是个超级变态。 我不想关心那个变态是谁,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陆航,那个我的至交好友最后怎么样了。 由于参赛者们都是被飞机随机抛下的,彼此之间也无法通讯,所以能在哪里遇到哪些人完全是凭运气。 “不抛弃,不放弃!” 视频中,我和陆航都不约而同地表示要找到对方,组成一个二人小团队。这种非常细微的小团队能在生存与资源分配中取得一个平衡点,既能从容应付各种挑战,也不需在资源寻找上浪费太多的精力。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琐碎,我从一个岛屿转移到另一个岛屿,有时是游泳,有时是借助浮木之类的简易工具,目的是寻找陆航。而另一些视频中,陆航也在寻找我。但他同时又表示,希望到一个叫“灵影岛”的地方去看一看。 这个神秘的岛屿是群岛中的一个,在土著人的传说中具有很重要的地位,一百多年前还曾经是土著的禁地,现在早已对外开放了。 后来,我从另一群参赛者那打听到了陆航的消息,他们和陆航交换过一点物资,但没过多久又分道扬镳了。据他们说,陆航在灵影岛附近被一种太平洋毒鱼蛰伤,虽然自行做了处理,但伤口的情况不容乐观。 视频中的我有些气恼和纠结,我手上本就不甚充裕的物资,大部分已花在寻找陆航的途中了,何况我对灵影岛所知甚少,更没有什么充分的准备。但迟疑之后,我还是决定先找到陆航再说。 我从几个参赛者那打听到了灵影岛的一点消息,那里环境恶劣,暗礁密布,附近可能还有一群鲨鱼。但这不是我们所面临最严酷的考验,当我出发后的第二天,栏目组临时告知我们,一场热带风暴即将来临。 没在沿海呆过的人可能不太了解热带风暴的概念,它是一个超级空气漩涡,会带来巨大的破坏和大量的降水。 我们身上仅有的衣物是透气T 恤和快干裤,连一件御寒的外套都没有……种种困难的叠加,最终会形成蝴蝶效应。节目组还同时表示,在恶劣天气下,救援的飞机也无法到达。 意外的消息让所有参赛者哗然,也正式拉开了高潮的帷幕,当天就有许多人不甘地弃权。剩下的参赛者,都将在风暴中苦苦挣扎。坐在电脑前的我,看着视频中越来越近的黑云,心中也涌起了某种恐惧。然而那时的我,只是望着远方的黑云说:“我要去找陆航,我们说好了的,不抛弃,不放弃。” 也许再次回到现场,我的反应还会与那时一样。我简单地准备了一些必须品,用很早之前就学来的技术扎了个小木筏,往陆航所在的灵影岛而去。 接下来是许多其他参赛者的片段,漫长的一段快进后,我才重新看到了自己。天边是越来越近的黑云,而我的木筏在已被映成蓝黑色的海水中沉浮。 越靠近岛屿,风浪越大,我的木筏终于光荣牺牲。我在水中载沉载浮,镜头隐约能拍到岸上的人,从衣着来看,应该就是陆航。 镜头开始剧烈晃动起来,那是我甩开了怀中的浮木,向着陆航所在的孤岛游去…… 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好像脑中有什么东西阻止我继续看下去。我差点摔下椅子,等清醒一点时,我的粉丝正面带关切地扶着我。 我有些尴尬地道歉,他笑着说没关系,并说正是我游向陆航的这一幕,让他成为了我的忠实粉丝。 “你刚才摁下了暂停键,我知道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你的朋友陆航最后没有回来。”他递根烟给我,自己也点了一根之后按下了播放键。 我看到好几十秒的黑屏,接着是另一个画面:狼藉的海滩上,只有一个人的背影。看衣着,那个人应该是我。这短短数分钟的视频太过跳跃,中间应该是缺少了许多东西,也许是几个小时,也可能是几天。 他将长长的烟灰弹断:“这就是那次生存大赛最大的意外——风暴带来的破坏远远超出了制作组的预料,甚至连你们的便携录制设备都失去了作用,无法将视频传回卫星,节目仓促收尾,最终失败,制作组也随之解散。但你却成功地挺到了最后,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我想听到的不是关于冠军的事情,而是陆航的。我又问:“我那个最好的朋友呢?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他感到十分奇怪。 我说我受伤住院,接着与他失去了联系,现在很着急,他看我有些着急,热心地告诉我:“我没有关于他的消息,但有个朋友曾经在制作组工作,可能知道一点内情,我可以给你他的联系方式。” 4. 消失的母带 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我打算先去碰碰运气。我打电话给慕燕,说今天同事聚餐,就不回家吃饭了。 卡片上的地址是陈家弄,我打车过去,到了才知道这是一个城中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个褪色的门牌号。 我敲了半天门,一个蓬松的脑袋从门里挤了出来“:你找谁?” 我解释了一番,说是一个朋友让我来找他的,又拿出那张字条,他才相信。他揉了揉脑袋,让我进去再说。 我说明来意,递了支烟过去,他点上烟,目光呆滞地回忆了半天才缓缓说:“我当时确实是在电视台,当时的剪辑视频是我们做的。” 我闻言精神一振,连忙问他是否知道陆航的结局,他却摇头说不清楚,因为他并没有看到那部分的视频。 我继续追问,他也算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人:“真不是在敷衍你,我其实没有见过完整的视频,只有一些片段,因为我们的导演他……比较特别。” “什么意思?” “我还是从前面说起吧,”他拉了张凳子,示意我坐在他的对面,又从我放在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我们的导演姓刘,是上面空降下来的,名气大,来头也大,在他负责的节目组里,所有事情他一人说了算,连剪辑也不例外。” “对,连剪辑视频也不例外。我们拿到的都是二手视频,所有的第一手视频都是发到他的个人电脑里的。他会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一个人看完这些视频,然后再将他认可的部分拿给我们剪辑。” “那份资料是不是还保存在电视台?” 他摇摇头“:应该不在了。” “不可能,电视台总有个母带之类的备份吧?”我仍旧不死心地追问。 “你听我说,当时发生了一件怪事,也不知道刘导那天出了什么毛病,他一个人呆在小黑屋里,一呆就是十多个小时,不吃不喝的,后来台里的领导强行打开了门,看到……” “看到什么了?”我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追问道。 “我们看到刘导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屏幕。屏幕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电源也都关掉了……所有,所有的带子都是空白的。” “等等,你说所有的带子都是空白的?”我身子一歪,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没事吧?” 我撑着椅面,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子,勉强一笑:“我没事,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吧。你说刘导将台里的母带都毁掉了?” 他点头,我却有些激动:“不对,还有一份母带!这个生存挑战的节目是在太平洋的群岛上拍摄的,再通过卫星传回来的,所以应该还有一份母带,它可能留在了当地,或者在卫星的数据库里保留了电子数据……” “没有冒犯的意思——作为不是行业中人的你也知道,刘导怎么会考虑不到呢?” 他这句话一说,我顿时觉得自己掉进了冰水中。是啊,连我这局外人都能想到,刘导肯定也能想到,他既然不想让它们留下来,就一定有毁掉它们的办法。 “刘导一折腾,什么痕迹都没留下。领导都快气疯了,却也没有办法。本来很有可能大红大热的节目连个收尾都做不出来,招来骂声一片,台里为了给出一个交代,直接把我们整个节目组都解散了……” 他自嘲地笑笑,事情虽然是刘导干的,我心中也隐约有些歉意,觉得好像是他受了我们的牵连。“我还想请你帮最后一个忙,你能联系上刘导吗?”我还是打算去找刘导,母带是毁了,但刘导肯定看过其中的内容。 他摇头说:“刘导我是联系不上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在陆亭疗养院。” 陆亭疗养院在我们市很有名,是这个地区最大最好的精神疗养院。我惊道“:刘导精神出了问题?” “是,从那天起,他这里就不正常了,”他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那天回去后他就再也没来上过班,听说是直接去了陆亭疗养院。” 我还想再追问点东西,裤兜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我开始不想接听,谁知它一直响个没完。我无奈地掏出手机,看到了七八个未接来电,都是慕燕打过来的,只好匆匆告别。 5. 催眠 “你在哪儿?”我刚一接通,慕燕就当头问道。我有些恼火:“我还能干嘛?” “我去杂志社找你,没看到你的人,同事说你没来。”慕燕的声音显得很担忧,她平时说话轻声细气,只是在我面前才有这样的焦急。我心里又是温暖又是愧疚,轻声说:“别担心,我今天碰到了一个朋友,就请了假,和他吃顿饭聊聊天。” 慕燕的情绪这方才稍稍平复,我听到她松了一口气:“你们吃完饭没,吃完了就赶紧回来吧,叔叔阿姨来了。” “谁?”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忘记了?陆航的父母啊!”慕燕将声音压低。 我脑袋“轰”的一声,脑海里浮现出了两个模糊的人影,脑袋又是一阵炸裂般的疼痛。 陆航的父母当然不是来叙旧的。我是最后一个与陆航在一起的人,他们一定是想从我这里打听陆航的下落。 半个小时候,我打开门,看见慕燕拘束地过来迎接,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一个五十多岁的正装男子,不苟言笑,两条严厉的法令纹如同刀刻;一个上了些年纪但依然优雅端庄的太太。 他们就是陆航的父母,毫无疑问。我机械地客套着:“陆叔叔好,阿姨好。” 陆航的母亲心不在焉地对我点了点头,而陆航的父亲连敷衍都省略了:“小程,你醒了就好,我们来谈谈陆航的事情。” 他态度坚决,毫无缓和的余地,也不假装客套,与慕燕不久前的描述截然相反。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独生儿子失踪了,我是最后一个知情者,他们只能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如今我们之间的唯一一根纽带——陆航已经不在,我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无关的人。 我说好,我会尽量配合的,我也想知道陆航怎么样了。陆父的表情毫无变化,他指了指旁边“:方教授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他身边一个人站起来,向我伸出手来:“你好,我叫方立,在南城大学做点研究。” 这张和煦又俊雅的脸,我似乎有点印象,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我知道你忘记了很多东西,所以让方立来帮忙,看能不能让你回想起一些事情。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可以提。”陆父缓缓说。 我猛然想起,方立不就是经常在电视上露面的那个年轻教授?留美归来,年纪不大已是某些方面的权威,尤其精通催眠术,是电视台特邀的嘉宾。 我慢慢从口袋里摸出钱包,小心地掏出一张照片。那是我和陆航留下来的唯一一张合影,被慕燕撕掉扔进垃圾堆,又被我一点点拼凑起来。我在上面套了一个透明的塑封,以免它再受什么损害。我将那张照片放在茶几上,陆航那张破碎的脸对着我大笑。 我呆呆地看着照片,沉声说:“您误会了,无论是钱,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都不想要,我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陆航的下落。” 大概是我的态度出乎他们的意料,我眼角余光看到陆母的肩膀颤动了一下。我不去看他们,而是将那张照片递给了方立。 “不用紧张,我们慢慢地说好了,”方立的手指摩挲着塑封,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人的记忆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并不完全为我们所操纵,而是与我们的意识共存在大脑之中,换一种说法,我更愿意将它理解成一个活物,它有自己的生命。有时候它会沉睡,我们可以将它唤醒——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催眠。”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父与陆母,又对我说:“虽然我受雇于他们,不过打开这扇记忆之门的决定权在于你。在你进入催眠前的任何时候,你都可以选择拒绝,我绝不会用那些卑劣的方法强制催眠你。” 我不知道这是他的职业套话,还是内心的真实想法,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陆航的下落,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所以我只提了一个要求,我指了指慕燕:“我被催眠的时候,她可以在吧?” 方立微微愣了片刻,点头道:“当然可以,我先去准备一下。” 他礼貌地让慕燕带他去厨房,我与陆航的父母都没有说话,我将照片翻过来,看着那上面的几个小字:不抛弃,不放弃。 陆航,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我一定会寻根究底,哪怕用尽所有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方立拿着一杯饮料来了。 “这是一种能让催眠效果更好的药物,只是结束后会让你头痛几个小时。你可以选择喝或不喝,也可以在催眠开始前随时终止……” “不用考虑了。”我接过杯子,就在那一瞬间,剧痛袭击了我。我手一抖,洒出了许多。但我仍然扬起头,把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 6. 另一个人 再度醒来时头依然很痛,闹钟夜光的指针指向十一点。我摸索着爬了起来,惊动了屋里的另一个人。 慕燕坐在我的电脑椅上睡着了,被我吵醒后还不太清醒。 “啊,我担心你晚上要喝水什么的,就在这里守着,结果睡着了。”她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 我找了件外套给她披上:“这里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陆叔叔和阿姨走了,方立也走了。” 慕燕用袖子遮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噢……他们说了什么?”我追问道。慕燕反应有些慢,她眉头微皱,一点一点地回忆。 “方立对你的催眠很成功,用他后来的话说,那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轻松的催眠。因为你的极力配合,你很快就进入了被催眠的状态,他想在你的意识里寻找任何东西,就像从自己的钱包里掏钱那么简单。” “然后呢?”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方立问了你一堆问题,渐渐引到了陆航的身上。你说了很多很多小事,我现在都记不太清楚了,慢慢地说到了关键的地方——你们参加的最后一次探险。当时陆航被困在了一座荒岛上,你知道了这个消息,就赶紧去找他。等你总算找到陆航的时候,一切都变得非常糟糕了…… ”那个荒岛非常荒凉,没有多少食物与水,你们将最后一点东西分给彼此,计划着尽快离开荒岛,前去别的岛屿准备冲刺最后一关。随后事态的恶化超过了所有人,包括节目组的预料,一场风暴正在接近比赛地点,毫无经验的摄影师被迫撤离,你们的随身设备也受到了影响。 “在这个关头,你和陆航没有退缩,而是想放手一搏,前往节目组划定的终点。你们定下了一个冒险的计划,打算借着风暴的力量快速到达终点,再在那里呆到风暴结束,这样胜利就是你们的了。 ”陆航演算了一番,最终觉得这个计划是可行的。你们做好了木筏,当风暴边缘让海浪变化时,你们冲上了木筏,乘着海流向目标冲去。 “就在接近终点时,你们的木筏被大浪拍散了。你们尽力挽救,还是没有办法。一个大浪将你们分开,你们只能各自求生。你抱着一根木头,被海浪冲到了岛上,靠着本能找到一处岩洞避难,捱到了最后,而陆航……” 慕燕顿了顿,语气沉重:“陆航被大浪卷走,失踪了。” 我眼前一黑,剧烈地颤抖着。我知道在茫茫的大海中失踪会是什么结果,何况他身后还有风暴紧追不舍。 “不可能,陆航不可能死……”我眼角一阵滚烫,眼泪不受控制地冲出来。陆航,我最好的兄弟,就这样消失在海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突然想到,我们每个人的手腕上还有一个微型自动摄像机。 “不对,我的摄影机呢?它应该记下了很多东西!”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但慕燕摇摇头:“他们发现你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风暴也影响了通讯,你们最后记录的影像都没能发出去。” 我呜咽着一拳砸向床头“:不,肯定是那个催眠师弄错了!” “方立说过,你是最配合他的催眠对象,你敞开心扉,对他进入你的意识毫无防备,他相信从你的潜意识里挖掘到的这一切是真的,还说换了另一个催眠师,能找到的也就是这些了。程铭,你要接受现实。” 慕燕怜爱地看着我,手轻轻按在我的肩上,我嘶吼了一阵,终于不再挣扎,只感觉浑身无力,像是虚脱了一样。 “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等我安静下来,慕燕绞着手指,语带犹豫,“方立教授还留下了一张名片,说你以后有事可以找他。” 我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又没有精神病,干嘛找他?慕燕说:“昨天晚上,你的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说完你与陆航的事情后,你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说起了很多事情。 ”那些事情并不是你的经历,而是陆航的故事,从他五岁那年陆叔叔抱回一只小狗开始,一直到他最后一次与父母说话的场景。这些细节应该是陆航跟你说过的,然后再由你复述出来的吧。听到后来,我甚至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什么诡异的感觉?“ 慕燕拉了拉外套的衣角,好让它裹得紧一点:”不光是我觉得诡异,连陆航的父母也一样,陆阿姨当场就情绪失控,不停地流泪。陆叔叔没有说话,但一直在发抖。 “你甚至还用陆航的语气对他们说,不要伤心,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我恍惚感觉,你在那一刻变成了陆航。”“怎么会呢?”我无力地反驳,慕燕掏出了手机。 “这是我偷偷录下来的,”她点下播放键,我看到画面中的我在对陆航的父母说着话,那百分百就是陆航的语气。除此之外,我还隐约觉得这段视频中的我看起来很别扭,但别扭在哪里,我一时又说不出来。 我摁掉了视频,将手机塞还给慕燕。慕燕抓住我的手,说以后有空一定要陪着我去找方教授看看。 “方教授说,陆航的死对你是一个重大刺激,你觉得没能挽救陆航,又不能接受陆航已经死去的结果,于是你在脑海里建立了一个陆航,你用他的语调说话,模仿他的动作,这样你的潜意识就会认为陆航还活着。他还说,目前这只是双重人格的表现,但如果不受控制,任由它发展,可能会演化成严重的精神分裂……” 我呆滞地点头,我失去了我的好友,失去了我的记忆,我的左手不听使唤,接下来命运还要剥夺我的意识。这场生存竞赛,彻底地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答应慕燕,会找个时间去找方教授,又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回单位宿舍。慕燕上楼之前,还告诉我方教授留下了几片安眠药,就放在床头柜里,睡不着可以吃两片,我需要好好休息。 回到家中,我木偶一样躺在床上不想动弹。我的脑袋好像被强行拆开,又胡乱装好,痛得厉害。 我捏着两颗药片,也懒得去倒开水,咽了咽口水就吞了下去。我蓦然想起,因为陆航父母的不期而至,打断了一件事情:去陆亭疗养院找刘导。 我还想思考点东西,安眠药的药劲却已经上来了。我最后看了一眼闹钟,时针已走过了一点,我再也抵抗不住睡意,陷入了深眠。 9. 同一个身体 我冰封的记忆像是被洪水冲毁的阀门,一下子都打开了。 我知道陆航被困在灵影岛的消息后,想尽一切办法到达了那里。但现实比我料想的状况更加糟糕,那里没有补给,我们甚至找不到淡水。不是所有的岛屿都有淡水地下水,许多小岛的淡水只能靠降雨补充。 陆航的情况比我更糟糕,我面临的选择只有两个:放弃挑战,这样陆航就能得到救治;或者继续前进,弃陆航的生死于不顾。 我知道风暴即将到来,风暴会干扰通讯,电视台就无法收到我们所传输的卫星影像,只要我们能站在终点,我们就是胜利者。 所以我选择了后者,我扎起木筏,带着陆航冲向终点。我本以为风暴会带来降水,这样我们就能得到补充,但我错了,风暴的边缘没有给我们带来淡水,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人都会死。 那时我脑海里徘徊的是北非柏柏尔人的办法,当他们被困在风暴中时,会割破骆驼的血管,用骆驼血中的水分来度过难关。陆航已经很虚弱,在我向他举起刀时,他已没有反抗能力。 我说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能到达终点。我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按照陆航的身体状况,他也未必坚持得了,何况又被放了许多血。说这话的时候,我满嘴都是陆航的血腥味。 陆航问我:“不用假装了,你我都知道结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沉默片刻,说:“为了慕燕,她不可能和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结婚。” 陆航说“:你是为了你自己。”我说:“好,我就是为了自己。我要为了自己赢一次,赢了我就什么都有了。” 陆航笑了,说:“我就再帮你最后一次吧,你的筏子承受不了两个人。”说完他一翻身,从木筏上滑落到海里。 放手前,他说了一句话:“我们还没出灵影岛的海域,我死不了,也没法死,有些东西是永存的。” 人在极度缺水的时候意识会陷入模糊,我当这些都是陆航的胡言乱语。我只是控制着木筏,让它往目标前进。随后风暴追上了我,我的木筏被拍散,但我总算抱着一根木头漂到了终点,至少我是那样认为的。 但其实不是,我在最后一段已经筋疲力尽,拯救我的是陆航,或者说陆航操控了我的躯壳。 我在灵影岛附近喝了陆航的血,享用了他的血食。我变成了一个容器,身体里不仅容纳着我的意识,还有陆航的灵魂。 所以方立检查不出我隐瞒的真相,所以我会对陆航的父母说起许多只有陆航才知道的往事,因为与他们对话的根本不是我,而是陆航。 我们的随身摄影设备也未必全坏了,至少有一份影像被传了回去,被刘导看到,所以刘导宁愿毁掉,也不愿它被人看见。 陆航就这样潜伏在我的身体里,他压制了我之前的记忆,每当我进一步探寻时,他就用各种手段来干涉,甚至不惜在我沉睡不醒时,操纵这躯壳去毁灭那些会透露秘密的人。 我在灵影岛的决定,决定了我们的命运,就像将两杯水倒在一起,再也无法区分。 我终于找到了陆航。 我就是陆航,陆航就是我,无法抛弃,也无法放弃。 ...
相信很多人身边都有过很多灵异事件,但有些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遇上一件,废话不多说,下面我给大家分享一下我经历和我听闻的几件灵异事件。 一: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也就三四岁吧,或许是这件事恐怖但又温馨让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么小时候的事(现在17岁)。有一天,还是大白天,我外婆炒了一碟猪肉让我在厨房吃,我外婆就去客厅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面前多一个人,一身白,半透明,头发白得彻底的老婆婆(貌似很俗,但是真实的),当时可能因为小,所以没感到害怕,后来那个老婆婆居然用手拿起了一块猪肉……不知不觉就害怕起来了,哭着用火箭式的跑步冲到客厅告诉了外婆,后来外婆在门口喊了几句话对那个老婆婆说,自己家人来的,不要吓什么之类的。后来我外婆告诉我那个人是我外公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太姥姥。 二:就在前两个月的一个晚上,我在外面玩得很累,吃完饭后就直接回房间睡觉了,刚躺下十分钟左右,想翻个身居然动不了,也叫不出,眼睛也打不开,意识是绝对清醒的,急得我直彪汗,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又能动了,当时我没多想,觉得可能是身体太累身体先睡着了,头脑还醒着而已吧,第二天上网一找,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求科学解释) 三:这个是听我妈妈说的,在我妈妈小时候,有一天白天我妈妈自己睡在床边,房间都没人,后来我妈妈居然看到一个头发特别黑特别长的一个女人向床的方向走来,走到床边的时候我妈妈大叫了一声,那个人就消失了,听说那个女人是我外婆家的某个亲戚。 四:听我同学说的,有一天下午我同学和她的另一个朋友一起放学后出去玩,玩到晚上10点多才回家,她们走回家的那条路本来就少人走,况且又10点多了就更是一个人都没了,整条路上没路灯,就只有她们两个在路上走,忽然见其中一个看见远处有一大片白色的在飘,当时没在意以为是眼花,忽然那片白的出现在她们面前,两个人都同时看到了,吓得她们跑死不要命的回了家。 五:两年多前我家楼下有一老人去世了,那老人生前喜欢喝酒,现在我每次下楼有时候经常能闻到重重的酒味,有时候却没有。 我是新手,表达得可能不怎么好,但我肯定以及确定这些事都是千真万确的。暂时想起这么多,以后有想起的再补充吧。(作者:毛毛 QQ:938324106) ...
老梁头是一个在山上采药的,他和往常一样去山上采药。走在没太阳光的地方,看见不远处有两对角的红东西,他走过去瞧了瞧,拿起锄头小心翼翼的挖掘起来,慢慢的就呈现了出来。老梁头嘀咕着说,这是个啥东西啊,我在这里呆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个东西,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装进袋子里回家慢慢研究。 回到家把邻居都叫了出来问这是个什么东西,有两对角很红。 邻居都没见过这个东西,有个人说这个好像是龙头呀。他这一喊,有的人说好像就是龙头。 于是请了一个很有名的风水先生来看看一下,风水先生仔细的瞧着问着:是在哪里找到的? 老梁头就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风水先生说这是个赤龙头有危险啊。 第二天做了一场大法事,把这个龙头葬在了河底。 说来也怪,这个村变有钱了,个个出大学生。有人说这是赤龙头在保佑他们这个村子。 ...
考试周临近,图书馆自习室里的人与日俱增。大部分都是来临时抱佛脚的。这种人多了,原本安逸的自习气氛也就没了。陈雾为此烦恼不已,身为学霸的他因此无法静心看书。 这天傍晚,陈雾把自己的不满告知了室友王孔。 “那不正好,走,我带你去个安静的自习室。”王孔拉起坐在床上的陈雾。 陈雾有些难以置信,一向玩得最疯的王孔居然主动要和他去自习室,还是个他都不知道的自习室:“别逗了,你哪能找到这种地方。” “你来就是了。” 就这样,王孔带陈雾来到一栋旧教学楼前。 “这栋旧教学楼的一楼侧面有个入口,进去是个小自习室。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来这儿的人很少。”王孔说道。进去后,果真如王孔所说。 “你是怎么知道这儿的?”陈雾好奇道。 “你就别管了。”王孔带他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陈雾就发现了王孔来这儿的原因。在他们坐的位置的正前方不远处,有个非常漂亮的女生正坐在那里翻看着书。 “就知道你小子来自习室不是看书的。”陈雾无奈道。王孔在一旁嘿嘿一笑,盯着那个女生:“真的好漂亮啊,也不知道她泡的是什么茶水,冒出来的热气颜色都那么美。” 陈雾抬头一看,就是个水杯在冒着热腾腾的白雾,于是不再理会王孔,继续看习题册。 不一会儿,身旁的人开始一个个起身准备离去。 “走吧,要变冷了。”陈雾周边的人说着。 这时,王孔也站起身:“好像是有点冷了,我不待了,先走了哈。”说完,他便离开了。 哪里变冷了?陈雾有些不明所以,明明才刚开始觉得身体有点热热的。 半小时后,这个自习室里除了陈雾,就只剩下那个漂亮女生了。陈雾渐渐感觉有些冷,他想着,至少要看完一章节的题,可是却身不由己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一股深寒在他体内肆虐:“怎么这么冷……”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 这时,有什么人走到他对面坐下,一个杯子放在他的眼前。 “呵,选择最后蒸你的血果然是对的。”少女清淡的声音传来。 陈雾最后一眼看到,一股瘆人的血色雾气不断从眼前的杯子里飘出。 ...
1 林木白大概是从来未见过这样的学校,所以,无论之前怎样的毫无畏惧、我行我素,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他还是缩了缩脖子。在父亲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后,那扇高且宽大、厚实而毫无缝隙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似乎是故意的,绵密而强劲的风,从深邃的甬道中吹了出来,透过车窗,将他一头的热汗,吹得冰凉刺骨。 “您是林先生吧?”一个和蔼的中年女人站在门旁,微微躬着身子礼貌地向林父询问。 “是的。”林父赶忙钻出了车子,“您是张校长吧?” 林木白根本没有心思听父亲和那个张校长客气的寒暄,他斜靠在车座位上,漫无目的地向外观望着。 深海学院,果然很像它的名字。 它很大,如同无边无际的大海。单单说面前这条甬道,几乎看不到头。而在这条走廊两旁,没有一幢建筑物,除了哨兵一般的树木,便是树木身后的高墙了。说高墙,那绝对不夸张,因为连林木白这样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都要努力扬起脑袋,才能看到墙头的铁丝网。 林木白小声嘀咕道:“这到底是学校还是监狱啊!” 在林木白如同倒时差一般,竭力适应着这个陌生的学校时,张校长已经上了车。对着他微微点头示意后,便指引着父亲一直向前开去。 张校长一边指手画脚地谈论着深海学院的历史和成绩,一边向林父打着包票:“林先生,您放心好了,您儿子在我们学校,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好孩子的,您也知道,我们深海学院的名声绝不虚假……” 林父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说:“是啊,我也是听说后,慕名而来的。” 车子在两人的谈话中,穿梭在狭长的林荫甬道上,很快,面前又出现了一扇大门,依旧是厚实且毫无缝隙,道路两旁依旧是哨兵般的树木和高高的围墙,这让林木白觉得自己真的是跳进了一个火坑,他不由地后悔起来,后悔答应父亲转进这间该死的深海学院。其实,对于他来说,转不转学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这是父亲的命令,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要怪,就得怪那个多嘴的阿姨。 林木白在出生的时候,母亲因为难产,便离他而去了。父亲一直经营着一间大公司,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只是一阵来去匆忙的风,很多时候,他早晨刚起,父亲已经去上班了,晚上睡着后,父亲才刚刚回来。 虽然,家境非常优越,可没有父母关爱的林木白,变得越来越叛逆。 上初中的时候,林木白曾经因为多次违纪,而被学校一再警告。刚开始,父亲还会苦口婆心地劝告他,可后来,他一次又一次的恶劣行为,终于让父亲愤怒了。父亲决定,把他送到管理严格的寄宿学校,但这反而更激发了他的叛逆心理,接下来的无数次逃学打架,让父亲焦头烂额。有一次,他竟然跟好友张古一起翻墙逃学,长达一个月没有回家。 那次,父亲狠狠地教训了林木白一顿。 而张古,也因此被学校开除了。 张古和林木白的情况差不多,他的母亲,很早就离婚了,是林木白父亲公司的股东,因此,两家关系一直很好。可以说,两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铁杆哥们儿,但那次长时间的逃学,让林木白很久没有再见到过张古,他甚至觉得,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张古了。 可是,今年六月,张古的母亲突然带着张古来拜访了。 那一次,林木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古完全变了个模样,他不再穿磨破洞的牛仔裤,不再带耳钉,不再和自己大谈电玩,他带着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镜,洁白的衬衫,散发着肥皂的香气,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老妈身边,好像脱胎换骨了,变成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学生。 那一次,张古的母亲自然谈到了张古的改变。 连林父都有些惊讶,他问张母:“张古这孩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事!?” 张母听了,神秘地笑道:“这当然在教育,以前我也觉得我家张古可能就这样毁了,不过,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找到了一家好学校!” 林父兴奋地问:“哪家学校!?” “深海学院!” 那一次的家长会晤,让林父看到了一丝希望。张古的母亲,将深海学院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听,无论是设施,还是教学质量,都是非常高的。然而,最令他心动的,是深海学院的口号——您交给我一个孩子,我还给您一份希望。据说,凡是进入深海学院的学生,无论之前多么淘气、不服管教,只要在深海学院里住上半年,性情和脾气都会改变,每一位家长在接孩子的时候,都会惊喜不已,感叹之前那些让他们头大的儿子、女儿们的改变。 但深海学院有一个奇怪的规矩——他们只教半年。 当然,即使这半年,学费也是令人咂舌的。 有了张古这个例子,加上深海学院的百分之百改造成功率,林父不得不动心了,他决定,让林木白就读深海学院。 说实话,未来深海学院之前,林木白根本就没有把这所寄宿学校放在眼里,他上过太多类似的学校了,哪个不是吹得比天都大,可最后,哪家也拿他没办法。但在进入深海学院后,他忽然有了一种担心,或者说,是一种恐惧感。 当第三道大门打开后,真正的校区呈现在他眼前时,他傻了。 林木白有点儿激动,虽然他并不是第一次逃跑了。 走廊漆黑一团,没有一个人,过了熄灯时间,所有的学生都睡觉了。简直是林木白见过最守规矩的宿舍楼了。他很轻蔑地嗤之以鼻,已经飞快地溜出了宿舍楼。站在宿舍楼门口,他脑袋有点大,这地方,到了晚上,简直比坟地还要阴森恐怖,不过,逃跑的动机占据了一切,他吸了口气,一溜烟地来到了距离最近的围墙边上。 墙外,应该是一条热闹的大道,车水马龙的声音,流光四溢的夜景,从墙头隐约传来。 林木白大概测量了一下墙有多高,很快从背包里翻出了秘密武器——飞爪虎!这可是他在来深海之前赶制出来的,灵感吗,自然是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们了,看小说也不是白看的。就在他轮圆了飞爪虎,准备勾住墙头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这夜半三更的,林木白差一点吓得腿软,他扭过头,赶忙收起了飞爪虎,藏在了身后——叫他的,是学生会长夏森。 夏森走过来,意味深长地望着林木白,说:“林木白,大晚上不睡觉,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木白想,若是被夏森发现自己逃跑,报告给那个张校长,那就前功尽弃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睡不着,熟悉一下校园环境不行吗?” “当然没问题。”夏森耸了耸肩膀,转身离开,走出没几步,又回过头来,一字一顿地说,“你——没——希——望——的!” 林木白愣了一下,他觉得这句话挺耳熟的,仔细想,这才像起那则该死的校规。但他并没有在意,在夏森离开这后,又一次抛出了飞爪虎,这一次,一切都很顺利。当他站在高高的墙头上,看见外面热闹的夜景时,兴奋地热血沸腾,他把飞爪虎又挂在墙头,背着身,滑了下来。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却呆住了——夜市杳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草坪,还有欧式的建筑物。 林木白虽然不敢相信,但大脑还是身不由己地出现了一个名字——深海学院。 是的,这里依然是深海学院! 林木白揉了揉眼睛,如同大冬天,迎面浇了一盆冷水般颤抖不止。他很快又翻了回去,眼前却依旧是深海学院,如此来来回回地翻了几次墙头后,他的汗毛渐渐竖了起来,因为,无论他怎样努力、翻来翻去,面前永远是深海那无边无际的夜空。如同鬼打墙一般。他忽然想起了那则校规,忽然明白了那句话真正的意义,它并非用来指代他们这群没有希望的孩子,而是在告诉每一个进入深海的人——别打算逃跑,因为,那没有一点儿希望。 3 几天来,林木白一直惶惶不安。他开始觉得,这座学院越来越诡异了。 学院的老师,并非像张校长介绍的那样负责,上课的时候,他们只管讲课,台下的学生想干什么都可以,完全视若无睹。学生们也可以自由活动,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这里设施非常齐全,有小公园、图书馆、餐厅、健身馆、超市……简直就像一个小城市。只是,这里用来监视学生们的摄像头和校监却好像只是摆个样子而已,多半时候,摄像头根本不开,而校监也并不尽职尽责。 但依然没有一个学生能出去,而且,深海的学生似乎也对逃跑不感兴趣,或者说,是感觉没有丝毫希望了。 这几天来,林木白一直在观察深海,试探着继续逃跑。 上一次虽然没有成功,还遇见了不可思议的怪事,但他并不罢休,反而是深海的阴森诡异,让他有了一种紧迫感,他觉得他必须逃离这里,冥冥之中,他预感到,若不逃出去,一定有什么可怕的事等着他。 三天来,一到晚上,林木白就拿着飞爪虎爬墙头,站在墙头上,明明能看到外面的市区,但只要跳下去,依旧是深海。他也试图在墙头呼救,但没用,墙外的人好像和他们是另一个世界,无论他怎样呼喊,都没有一个人能听见、能看见他。而手机和一切通讯设备,都在入校的时候,被学校没收了,想要联系父亲和外界,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木白有些绝望了,他感到自己真的成了一个犯人,一个被异世界囚禁的犯人。 这天晚饭后,林木白在寝室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在琢磨究竟还有什么办法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窗外,不知是谁,在轻轻地敲打窗户,林木白望了一眼,有些惊喜,是夏美。他刚想打开窗户,夏美却示意他不要出声,她竖起指头,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随即比划了一下,告诉林木白从宿舍后门出来,她在那里等他。 林木白来到男生宿舍后门的时候,还没来得说一句话,夏美一把拉上他,飞快地跑了起来。 林木白边跑边问:“夏美,你这是……” “别多问。”夏美不容置疑地打断了林木白,“跟着我走就是了。” 停下的时候,林木白已经被夏美带到了一幢老楼前,这是一间校园里的小超市,此时,早已关闭了。深夜下,黑漆漆的,像一只怪兽。夏美拉着他,径直来到了超市的后门,这是通往地下仓库的小侧门,地下室中更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楼梯陡峭,摸摸索索地前进了一段路,前方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亮光。 林木白被刺眼的光芒,照得有些头晕,等他看清之后,就更晕了——是夏森。 林木白对夏森这个学生会长很是反感,他不悦地说:“夏美,你带我来这是什么意思?” 夏森却换了副表情,关紧大门,拍了拍林木白的肩膀,笑道:“哥们儿,别生气,之前对你保持警惕,也是没办法的事,来来来,坐下说。” 林木白不明所以地坐在椅子上,夏森盯了他好半天,才开口:“哥们儿,你是不是想离开深海,是不是也发现了深海的诡异之处?” 林木白也盯着夏森,他怀疑这个学生会长是套他的话,好像老师校长去请功,以前,他可没少吃这方面的亏。他不冷不热地说:“离开?我没想过。” 夏森哈哈大笑道:“你就别藏着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我发现你一直在试图逃跑。” 林木白赶忙解释:“第一天你撞见我时,我确实没打算逃跑,只是好奇四处转转。” “那后来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呢?”夏森反问,继而语重心长地说,“放心吧,实话告诉你吧,我一直也在想办法离开。通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你是个有决心有毅力,而且信得过的人,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林木白茫然地望着夏森和夏美,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6 六十年后。 林木白坐在窗前,颤巍巍地举起一枚象棋子,窗外依旧阴雨连绵,他落子,说:“张古,我一直想问你,几十年前,你明明离开了深海,为什么还要回来?” 对面,同样白发苍苍的张古,干笑了一声,说:“老林啊,其实张校长说的对,我离开的时候,本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可你知道吗?当我出现在我母亲面前、亲人朋友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认我,他们宁肯相信那个假冒的副本是真正的张古,也不愿意相信我。当我望着那个假冒的我,认认真真地学习,阳光灿烂地生活时,我只好选择了离开。” 林木白咳嗽了一声,说:“可我还是不明白,难道他们真的看不出来,你才是真的张古?” 张古眯起眼睛,说:“我想,不是他们看不出来,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去看。我问你,如果有两台一模一样的电视机,一个只播放你爱看的电视剧,一个却播放你不爱看的,你又会怎么选择?恐怕人们都会选择自己喜欢的。” 林木白一愣,干笑了两声,说:“可我还是不懂,你说我们的张校长,究竟是魔鬼还是天使呢?” 张古意味深长地说:“这很简单,对我们来说,她是魔鬼,对我们的父母亲人来说,她的确是天使。” 屋门突然打开了,是夏森、夏美两兄妹。鬼故事: 夏森理了理花白的头发,悄悄问:“喂,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再逃一次吧。我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张古和林木白互相望了一眼,继续下起了棋。他不甘地跺了跺脚,“你们两个老头,就等着老死在深海吧!哼!我们可是一定要逃出去的!”说着,他拉着夏美,消失在门口。 窗外的雨,又大了。歇斯底里,如同有人从天上往下倒水。 深海学院的新生,就要入校了。他们不知道,进来了,就永远出不去了。然而,这一切真的全是他们的错吗,难道,那个张校长说得全是对的吗?错误永远不是客观的,每一个坏孩子,都有他们坏的原因,也都有他们坏的悲哀,深海学院的存在,并非如同救世主一般,它过于片面,过于主观了。就像天使魔鬼,其实,往往只是一念之间的转变。 这个世界上,永远就没有绝对的好孩子或者坏孩子,也许,这个深海学院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地方。 但是,你想来深海学院做一个好孩子吗? 如果不想,请小心,因为这所飘飘忽忽、居无定所、存在于异世界的学院,说不定,下一次光临的城市,就是你所在的城市。 ...
被吃掉的人 晚自习已经结束了,郑凡哲和另外几个男生却留在教室没有走,还在继续兴高采烈地聊着天。他们正聊得开心,所以谁也不想离开。几个人说得口沫横飞,气氛越聊越火热。 到最后所有的话题都被聊完了,大家却依然感觉意犹未尽。 或许是因为晚上的缘故,他们又开始聊起了关于灵异方面的话题。 一个叫邹逸明的男生故作神秘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像我们这样下了晚自习还在教室里大吵大闹是不好的,听说之前就有人因为这个事情死掉了。孙阳给我讲过这件事,就发生在咱们学校。” 曾经有一个叫沈天方的男生,学习非常努力。由于晚上寝室比较吵,所以经常在教室里学习到很晚才回去。 有天晚上,他在教室里认真地看书,但却有另外几个男生在教室里打牌。他们的声音很大,吵得沈天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 于是他只好和那几个男生沟通,希望他们可以小声一点儿。但没想到那几个男生根本不把沈天方当回事,反而吵闹得更厉害了。并且还嘲笑沈天方是一个书呆子,什么都不懂就只会学习。 沈天方气不过就和他们争吵了起来,结果就发生了冲突。有一个高大的男生打了沈天方一巴掌,又顺手推了他一把。沈天方站立不稳摔倒了,脑袋刚好磕到了桌子角上,血流了一地,当场就死掉了。 他死之后,冤魂还在教室里徘徊不去。只要有人夜里在教室里大吵大闹,沈天方的鬼魂就会出现杀死他们。 邹逸明的话说完,却引得大家哄然大笑,纷纷嘲笑他居然相信孙阳说的话。谁都知道孙阳是一个怪人,天天板着个死人脸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有时候还总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根本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邹逸明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忍不住抬高了嗓门和大家吵了起来。为了加强说话的语气,时不时还重重地拍一下桌子。 就在他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时候,却突然沉默了下来,脸上的愤怒也变成了惊恐。他似乎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声音。 其他人此时还没有太在意,以为邹逸明在搞什么花样。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恐惧: 只见邹逸明的嘴巴越张越大,然后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吓人,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他的舌头已经伸得很长,长到超出了普通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但此刻还在继续向外伸着,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拉着他的舌头向外拉扯。 在郑凡哲和其他人惊惧的目光下,邹逸明的舌头忽然被猛地从嘴里面拽了出来。连着舌根一起血肉模糊地摔在地上,然后像是活物一样在地上不停地扭动。 邹逸明从嘴里喷出许多鲜血,然后直挺挺地摔倒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但他的身体却开始在不停地蠕动,紧接着,身体表面开始出现一个个破洞。 透过那些破洞可以看到,邹逸明的身体里面已经空空如也。而他身体表面的肉还在一块又一块地凭空消失,就好像有一群虫子从身体内部逐渐地将他给吃掉了。 没过多久,邹逸明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就连地上的鲜血也像有了生命一样向一起汇聚,然后凭空消失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这一幕实在太过血腥,郑凡哲忍不住就干呕起来。 请你们吃饭 其他人也都吓傻了,教室里忽然安静得吓人。 大家都不敢在这里停留,纷纷逃离了教室。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死亡的恐惧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时,有人忽然想起了孙阳,那个故事是他讲给邹逸明的,说不定他会知道更多的事情。 可是孙阳不住在学校,而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平时大家都和他没什么来往。经过好一番询问才得知了他的手机号。 郑凡哲拔打了孙阳的电话,声音颤抖着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孙阳听后沉默了半天才开口说话,说的话却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几个现在来我住的地方找我吧,我请你们吃饭。”接着,孙阳说了自己的地址,就直接挂了电话。 当众人赶到孙阳住的地方时,他已经坐在桌子前面等着大家。 见到大家进来,他依然板着一张死人脸,并没有表现出作为主人应有的热情。 如果是平时,一些脾气不好的人看到孙阳不冷不热的态度大概会转身就走。即使没有当场翻脸,也一定会忍不住讽刺他几句。但此时所有的人都处于惊恐之中,没有人去计较孙阳的态度。 大家坐了下来,都在等待孙阳说话。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菜和碗筷,但菜却只有一个。 那是一盆炒得黑糊糊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肉片一样。好像已经冷了,放在这里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说用来请客的话,实在显得非常寒酸。 看孙阳一直都不说话,郑凡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孙阳你就别绕弯子了,快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吧。邹逸明已经死了,我们几个也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大家开始吃吧,吃完之后,那些恐怖的事情就会离你们远去。”孙阳终于开口说话了,却依然没有要跟大家解释的意思。所有人都期待他接着说下去,可是他已经夹了一块肉片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大家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孙阳说到吃又让他们想起了刚刚邹逸明被吃掉的场景。 孙阳还在不紧不慢地吃着,看来众人如果不陪他吃完这顿饭他什么都不会说。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拿起筷子,开始夹菜。没有米饭也没有馒头,只有那盆黑糊糊的肉。吃的时候也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十分的怪异。 郑凡哲吃了几块肉,发现肉已经冷透了,味道也不是很好。外面都糊掉了里面的肉却还半生不熟,吃起来还带着一股腥味儿。 忽然,有一个同学尖叫一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将从嘴里吐出来的东西扔到了桌子上,赫然是一块人的指甲! 而郑凡哲的目光也定住了,他发现自己筷子上夹着的居然是半个人耳朵! 代替 大家都忍不住开始呕吐,想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一直都不肯说话的孙阳,却在此时开口说话了:“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就千万别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这句话像是一个魔咒,使得大家都不敢再呕吐。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孙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大家这么做。 孙阳放下了筷子,终于开始给大家讲述了事情的原因: 惨遭横死的鬼是无法投胎的,而鬼也像人一样需要食物。有些死去的人已经投胎了,但家属还是会在坟前放一些祭品、香火之类的东西,就会有别的鬼去吃。 那个叫沈天方的男生是死在教室里的,这里既不会有人烧纸钱,也没有任何祭品。他所能吃的只有人。 一旦被它盯上,就会藏到人的身体里,然后从里向外逐渐把人给吃掉。 邹逸明当时反应最激烈,声音最大,所以成为了沈天方选择的第一个目标。而其他人虽然暂时没事,但早晚也会像邹逸明一样被沈天方吃得干干净净。如果想要活命,就只能吃下一些人肉。吃下去的这些人肉其实是提供给身体里的鬼吃的,用来代替自己的肉。 等沈天方把那些肉吃完就会认为这个人已经被它吃掉了。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摆脱沈天方的鬼魂。 但是这个办法太过惊悚,假如孙阳事先告诉大家,恐怕就没有人敢吃了。所以他什么都不说,只是要大家先吃东西。那些肉是他故意弄糊的,就是为了不让大家看出肉的本来面目。 “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孙阳说完苦笑了一下,“很简单,因为我在你们之前就已经遇到了沈天方的鬼魂。所以我才会对邹逸明说那个故事,没想到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和你们一起在教室里大吵大闹。” 当教室里人多的时候阳气比较重,即使是晚上大吵大闹也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是人少的时候还要去触犯恶鬼的禁忌,无疑等于自寻死路。 孙阳说事情他已经讲清楚了,至于大家要不要接着吃就自己做决定。 大家犹豫了一下,最终,有人先拿起了筷子。一旦有人带了头,其余的人也都纷纷拿起了筷子。此时为了活命也顾不得许多了,反正刚才也都吃过了。既然孙阳遇到了沈天方却没有死去,就说明这个办法是有效果的。 尽管如此,众人在吃的时候依然十分害怕。几乎每个人都是闭着眼睛,将肉塞在嘴里胡乱嚼几下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很快,那盆黑糊糊的肉就被大家吃完了。 郑凡哲手中拿着筷子,心里却产生了疑惑:既然孙阳第一个遇到了沈天方的鬼魂,那为什么没有像邹逸明一样当场被吃掉? 众人和孙阳告辞之后都返回了学校,郑凡哲却多了个心眼,半路上偷偷地又跑了回来。 窗外偷窥 郑凡哲察觉的疑点还不止这些,整件事情仔细推敲一下就出现了很多问题。 比如:当郑凡哲打电话告诉孙阳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当时居然没有一丝的惊讶。即使再古怪的性格,听到这样的事情也不应该毫无反应的。从学校赶到孙阳的住处并不远,郑凡哲他们赶过去根本没有用多长时间。假如孙阳接到电话之后开始炒肉,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应该还是热的才对。然而,那一盆肉却已经凉透了,这说明是孙阳早就准备好了的。更何况,仓促之间他到哪里去找的人肉? 这些疑点纷纷说明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早在孙阳的预料之中。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很可能和孙阳有着直接的关系。 带着这种怀疑,郑凡哲悄悄地走到孙阳的窗外,想看看他此时在干什么。 桌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此时孙阳正背对着窗户站在房间中央。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郑凡哲不敢离窗户太近,害怕不小心弄出什么动静引起孙阳的注意。 但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郑凡哲还是清楚地看到孙阳衣服下面的身体正有一团一团的东西在蠕动。那情形看上去既恐怖又怪异,仿佛孙阳身上的每一块肉都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 很快,孙阳背后的衣服鼓了起来,有东西撑破衣服露在了外面。郑凡哲仔细看去,却惊恐地发现那伸出来的是一只手掌。随着衣服下面蠕动的加剧,一个个身体器官撑破衣服冒了出来。 这惊魂的一幕,差点儿让郑凡哲尖叫起来。 此刻的孙阳居然像一株植物一样,不断地有各种东西在他身上生长出来。有像木耳一样一团团堆积在一起的耳朵、还有从身上的裂缝中伸出来的舌头在不停地乱舔。有几只手臂在后背冒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地长满了手指…… 这时,孙阳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破布条,挂在那些生长出来的器官上。他无意间转了一下身体,郑凡哲看到他的正面也像背部一样长出了许多舌头、耳朵、鼻子等器官。 等到那些东西停止了生长,孙阳才举起了手中的水果刀将那些东西都纷纷地割了下来。而他的整个身体已经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到处都是血淋淋的。 过了一会儿,就又有许多的器官像割过的韭菜一样,重新从身体中冒了出来。等到它们长好之后,孙阳便再一次全部割了下来。 郑凡哲看得面无人色,他终于知道孙阳请大家吃的肉是怎么来的了。 这样的举动孙阳重复了三次,他的身上才不再长东西出来。 郑凡哲壮着胆子,悄悄离窗户近了一些,这才发现地面上居然还有东西。 好几个瘦小的恶鬼正佝偻着身体,趴在地上吃孙阳割下来的那些东西。它们看起来就是骨架上蒙着一层人皮而没有一点儿肉,吃东西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没有声音。 地上的东西很快就被吃光了,它们扯着孙阳的腿像是在索要食物。 更有一只狠狠地咬在了孙阳的腿上,使孙阳发出了一声惨叫。 郑凡哲不敢再看,悄悄地逃离了这里。直到他回到寝室,还感觉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个不停。 证据确凿 室友们都睡了,郑凡哲却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正在地上爬行一样。郑凡哲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可怕的恶鬼,怀疑它们是不是追着自己来到了寝室? 郑凡哲坐起来往地上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一颗残缺不全的头颅。 他的动作惊动了对方,那颗残破不堪的脑袋也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郑凡哲。 尽管脸已经残缺不全,但郑凡哲却还是认出了他就是死去的邹逸明。 此时他身上已经没剩下几块肉,四肢也残缺不全,难怪他只能够在地上爬着移动。郑凡哲紧紧贴着墙壁,并拼命地叫着其他室友。奇怪的是其他人像睡死了一样,没有一个人被郑凡哲的叫声吵醒。 邹逸明把他的头先贴到了郑凡哲的床上,然后像蛇一样扭动身体缓慢地爬上了床。他残缺不全的身体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和郑凡哲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他的头慢慢凑近了郑凡哲的脸,几乎把郑凡哲吓得晕了过去。 但邹逸明并没有伤害他,反而告诉了他一些事情: 在白天的时候,孙阳忽然要请邹逸明吃饭。在吃饭时,孙阳和邹逸明讲述了那个故事,并且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他要邹逸明在晚自习结束后,在教室里把这个故事讲给其他人听。 在讲之前,要先声明这个故事是从孙阳那里听来的。 孙阳和邹逸明打赌说只要他这样做了,这个故事一定能够吓到其他人。于是邹逸明才跟大家讲了那个故事,没想到后来却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邹逸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天也渐渐亮了。 但郑凡哲还处于震惊之中,邹逸明的话可以证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孙阳搞的鬼。 他之所以要邹逸明强调这个故事是从自己那里听来的,就是为了当大家面临恐惧的时候会想到他。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大家请到他住的地方,然后让他们吃下那盆肉。 一想到那盆肉,郑凡哲就又忍不住想要呕吐。虽然不知道孙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想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要想得知事情的真相,还得去查沈天方死亡的事情。于是一整天时间,郑凡哲都在通过各种途径查询沈天方的事情,最终却得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沈天方根本没有死。 郑凡哲甚至还找到了他的电话,并且和对方通了话。 沈天方确实晚上在教室里学习时,和其他几个男生发生了冲突。但沈天方被对方失手推倒后脑袋撞上了桌角却并没有死,而是送到医院抢救了。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沈天方都在住院治疗。 结果这件事在学校里传来传去,不知道怎么就变出了一个个新的版本。甚至还有人说沈天方死后化为厉鬼,当场将欺负他的几个人全都杀死了。 事实上根本没有这回事,那几个男生此刻也都好好的还在学校读书。 此刻证据确凿,郑凡哲决定晚上直接去质问孙阳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身体养殖 晚上,郑凡哲一个人去了孙阳住的地方,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面对他的质问,孙阳再也无法抵赖,只好将前段时间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回自己的住处,在经过一片坟地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有火光。 孙阳好奇地走过去,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刚刚靠近就被打倒在地上,两个恐怖的恶鬼各自抓着他的一只脚将他拖向火光那里。 孙阳惊恐地发现那里还有好几个恶鬼,正在啃食人肉。看到他被拖过来,所有的恶鬼都露出了贪婪的神情。它们的嘴角流着口水,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将孙阳的身体撕个粉碎。 正当孙阳闭目等死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恶鬼并没有吃他。还递给他一块肉,命令他吃掉。为了保住性命,孙阳满怀恐惧地强迫自己吃下了那块肉。 后来孙阳才知道,那些恶鬼之所以没有吃他是想利用他的身体来养殖食物。那块肉就像种子一样在他的身体里不断地发芽生长,在恐惧的滋生下长出了一个个身体器官。 这样一来,那些恶鬼就等于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食物。 但它们的食量实在太惊人了,而孙阳每天能提供的食物根本无法让他们满足。再这样下去,那些恶鬼很可能会直接将孙阳也给吃掉。 所以孙阳才设计了这一切,先在邹逸明吃的食物中做了手脚,导致他讲完故事就被恶鬼吃掉。 这样做除了要把其他人骗过来以外,还为了保证其他人是在恐惧的情况下吃掉他准备的肉。因为必须有恐怖的情绪,那些肉才会像种子一样在身体里发芽。 这样就会有更多的食物提供给恶鬼,孙阳就不会被吃掉了。 郑凡哲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和其他几个人已经成了恶鬼的养殖对象。 一想到昨晚看到孙阳割下身上的肉给恶鬼吃的情景,他心中就充满了绝望。而孙阳此时已经拿起了那把水果刀,开始向郑凡哲逼近:“你不该一个人来的,现在你知道了一切,却很快就要死了。” 但他只走了两步,脸上的凶狠就变成了恐慌:死去的邹逸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脚下,死死地咬住他的腿,让他无法移动。然后蠕动着身体,把孙阳扑倒在地。 “我一个人当然不敢来,如果再加上被你害死的邹逸明呢?”郑凡哲看着在地上不断挣扎的邹逸明,冷冷地说道。 邹逸明的身体残缺不全,只能用牙齿咬。每当他一口咬下去,就会从孙阳身上扯下一大块血淋淋的肉。而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孙阳拼命地和邹逸明扭打在一起。 他们彼此僵持着,一时间竟然分不出高下。 抉择 “快救我!”正当郑凡哲准备上前帮助邹逸明的时候,孙阳突然对他喊道,“你已经吃下了肉块,过不了两天身上就会像我一样长出东西。只要你救了我,我有办法让你不会成为养殖对象。反正有另外几个人提供食物,也不差你一个。” 听了他的话郑凡哲顿时愣在了当场,得知还有希望,他有些心动了。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相信孙阳的话,更不知道自己该选择帮助谁。 帮助孙阳对付邹逸明就有活下去的可能,却会良心不安;帮助邹逸明杀死孙阳,自己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就会彻底破灭。 郑凡哲感觉心乱如麻,两种念头在脑海中不断地交错…… ...
柳沟某村,有两兄弟进山打柴。一到山里,各自忙着打柴,老二走入深山之中去了,要回去的时候,老大到处叫喊,都不见老二回应,他要各处找了一遍,都没见老二的踪影。他着慌了,就赶忙跑回去禀告他的父亲。老翁又惊讶又恼气,说:“你明知道你弟弟幼弱,不叫他在你身边,加以防护,任由他独自一个人在一边,要是被虎狼吃了,或者是坠下山去了,这该怎么办?” 老大道:“我们一起的,本来没有多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走远了。”一边哭泣一边说,就跟着父亲一起到山里去寻找,找遍了,都没见老二在哪里,老翁也只能伤心地回去了。 过了两年之后。 正好是秋天五谷成熟的季节,老翁到田间去查看,背着手,站在路边看看自己地里的收成怎么样。 刚好有一个猎人从那里经过,左手提着一只兔子,右手牵着一只黑色的狐狸,看上去,今天他的收获不小。 那狐狸毛皮光润,犹如黑漆一样,闪着亮光,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老翁,到老翁身边的时候,老是倔着不走了,任猎人怎么拉,它都赖在那里,看着老翁。 老翁动了恻隐之心,就向那个猎人道:“着狐狸毛皮不错,我用两千文铜钱买下,怎么样?” 猎人捕获这些东西,本来也是要卖的,见那么快就有人买了,便答应卖给他了。 老翁把狐狸牵过来,就把它放了,那狐狸就乘势窜入草丛中,一会儿就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 猎人在一旁道:“哎呀!老哥你怎么把它放了?” 老翁道:“你不见它刚才向去乞求,不是要我救它吗?我动了恻隐之心,就当买来放生,做一件善事吧!” 猎人道:“不能放走它呀!这是一只狴狐,会变成妖的。” 老翁道:“要是它成了妖,必定会报答我的恩德,你也会有好处的。”然后各自就回去了一天,老翁有事要到都城去,在路上遇到了大雪,山路高高低低很不好走,正在那里步履蹒跚地向前赶路,忽然从小路上闪出一个老媪,对老翁道:“阿翁你去哪里,如此大的雪天,从早下到晚,路上太难走了,距前面人家还很远呢,我看你走得如此困难,何不到暂且到我家去歇息一下?” 老翁正愁还没见到人家,好休息一晚在上路,现在有人说有人家投宿,当然高兴,就答应了:“太好了,那就麻烦了。” 老媪就转过身,变为在前面带路,弯弯曲曲地走了一会儿,跨过一道沟壑,就到老媪家了。 老媪哔哔啵啵地敲门,一个婢女答应着,就出来开门,长得十分的漂亮,并且穿着装饰,很是华美,称老媪为太太。 老媪道:“有客人来了,快去准备酒饭,并叫三姐过来。” 婢女答应着,就去了。 老媪请老翁走入厅堂之中,分宾主坐下。老翁环顾屋子内外,不像是个山野村户,看自己是个山野之人,反而感到促局不安了。 接着听到屏风后面传来笑语之声,一会儿,四五个美貌的婢女就拥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郎出来了,娇美的容貌,修长的姿态,穿着色彩淡雅的衣裙,就像是画上的仙女。 老翁坐在那里,左右不是,感到很不自在。那女子见到老翁,脸色显得很是惊喜,就跑到老媪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好一会儿。 老媪抚掌格格地笑了一下,说:“真是奇事了,既然是恩人,还不快感谢。” 女郎走下台阶,向老翁像礼敬神明一样作揖,表示感谢。老翁准备走下去,向她回拜答礼,可是,有两个婢女站在他旁边,拉着他,让他不要下去,他也就没办法了。 女郎拜完之后,老媪又向老翁作拜,说:“真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能得与恩人邂逅相遇,大恩大德,不是拜一下,就能报答得了的,以后在慢慢地想办法报答。 老翁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得说:”老朽修了什么福分,你们弄错了吧!“ 老媪道:”老翁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记不起来了。等过后,再慢慢和你说吧!“ 接着,便摆上筵席,老翁坐在上边,独自一个人占一席,老媪和女郎坐一席,坐在下位。酒肉都摆上了桌子,有各种山珍海味,老翁逐一品尝,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很合口味,只能一边饮酒一边咀嚼,观看它的形状,和辨别它的滋味。 等老翁喝过几杯之后,女郎亲自起来,去洗了杯子,倒了酒,走过去恭敬地敬奉给老翁,老翁连连退让,坐到席位后面去了,连声说:”不可,不可,老朽有何恩德,值得小姐行如此大礼,老朽实在不敢接受。“ 老媪道:”一杯水酒,聊表谢意,无需推辞。“老翁接过来,一连喝了三杯,又才坐到席位上去。 老媪询问老翁家住哪里,以及姓氏。老翁就把自己家住哪里,姓什么告诉了老媪。 然后,老媪看着女郎说道:”和你的表妹夫是同乡,并且还同姓,恐怕是他家族中的叔叔伯伯辈的吧?“ 老媪又问老翁的妻子多少岁了,有几个子女。 老翁道:”没有女儿,老妻还在堂,已五十二岁了。长子二十岁了,在家务农,要是小儿子还在,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可惜两年前入山打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下落不明,想恐怕已不在人间了。“ 老媪听了这些话,感到很惊奇,说:”噫!二令郎的长相,是不是面目清瘦,眉毛修长,并且眉间还有针刺的痕迹呢?“ 老翁也十分奇怪地答道:”对呀,确实像你说的那样,你怎么知道的?“ 老媪就笑着对女郎道:”怪不得说出来的情况和你表妹夫的情况正好符合,看来,恩人就是自家人了。“ 女郎道:”表妹夫说话的时候,有些口吃,并且喜欢吃没有熟透的山桃,娘,你问一问阿翁,看是不是这样?要是的,那就真的是的了。“ 老翁听了,不觉落下泪来,说:”我儿果然是有这样的癖好,那就是我儿子,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啦!“ 老媪欢喜地说道:”正愁无法报答阿翁的大恩,今天让你们父子团聚,还有什么事,比这事让人畅快的呢!“立即叫来前面那位婢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婢女就高兴地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婢女就来报告说:”来啦,来啦!“ 随着,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年,同一个靓妆女子从外面进去,老媪指着老翁对少年道:“认得吗?” 少年一看,不觉放声哭泣起来,跪下走到老翁的脚边。 老翁看着老媪。 老媪道:”恩人不要惊疑,看一下两年前,失去的二郎,比眼前这人怎么样。“ 老翁接着烛光,看那少年的神态,的确是自己儿子,一下子俯身把那少年抱住,也不觉哭泣起来。 老媪和女郎,从旁劝慰,才各自止住了哭声。刚才进来的那女子,也上来拜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