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雅兰是在早晨七点左右时,被姐夫志伟的电话吵醒的。她拾起听筒,迷迷糊糊地问是谁时,姐夫急促的声音立刻让她全无睡意。“雅兰,你姐姐在你那里吗?” “没有啊,雅君没到我这里来。”罗雅兰赶紧回答。 “哦,雅君昨天和我吵了架,一气之下摔门就走。我以为她消了气就会回来,可到了现在,她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还以为她在你这里呢,要是你见着她,赶紧叫她回家。”姐夫絮絮叨叨地说着。 罗雅兰觉得头有点晕,她镇定了一下后,恶狠狠地冲电话里说:“要是姐姐出了什么事,我可跟你没完!” 罗雅兰略施粉黛,花了个淡淡的职业妆,穿了一件米色的高领毛衣,外面披上了一套黑色的短风衣出了门。她骑了一辆木兰车,没有戴头盔,长发随着掠过的风向后飘去,别提多拉风了。她骑车的速度不算快,这也正好可以吸引更多人的回头率。不过,看她这么漂亮的模样,谁都猜不到她的职业。 罗雅兰是美术学院毕业的,主修的雕塑。不过这年头,学雕塑的并不好找到工作,无奈之下,她只好屈身与本市新建的蜡像馆中。说起做蜡像,实在是比雕塑简单了很多。罗雅兰最擅长的就是根据看过的恐怖片,将里面的恐怖形象做成蜡像。蜡像馆也特意辟出了一间展厅,专放置这样的作品,并且加上了声光音效,大力渲染恐怖的氛围。这间展厅也被称为“鬼屋”,成了整个蜡像馆中最受欢迎的部分。 来到蜡像馆,罗雅兰先脱掉了风衣,接着走进了自己的工作室。她的工作室是套着“鬼屋”的一个小套间,里面有她所有的做蜡像的材料。 她一进了屋,就忙活了起来。她取出黏土扔在了工作台上,就开始用手揉搓起这团柔软仿佛有生命力的黏土。可是,在她的心里总是有点隐隐的不安,是因为早上姐夫志伟打来的那个电话。 姐姐雅君与姐夫志伟的感情并不是很好,但是因为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们一直没离婚。其实姐夫志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高大英俊,又体贴人,会做一手的好菜。可是他有他的致命伤,他不会挣钱。整天只知道在书房里敲电脑,写几本破小说。虽然有才气,却换不来姐姐想要的物质生活。 姐夫看上去很怯弱,但是有的时候却显得很强悍。记得有一次,罗雅兰去姐姐家时,正好看到姐夫杀兔子做香辣兔。他没有用菜刀杀,而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只待宰的兔子,然后举起了一柄榔头,面无表情地冲着兔子的脑门砸了下去。兔子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脑浆四迸,眼珠爆裂。姐夫看到雅兰在旁观看时,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但是在眸子中,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残忍与满足。是的,是满足!当姐夫看到兔子被砸死时,眸子里显现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 当今天听到姐姐雅君不知去了哪里时,雅兰就不禁想起那天姐夫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的心里像有一团乱麻,在体内缠来绕去,不停地纠葛,令她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安什么,但是,她只知道,这不安一定和姐姐姐夫有关系。 过了一会,罗雅兰终于恢复了自己平静,她低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在不经意中,她竟将黏土揉搓成了一个头像,依稀中很面熟,是姐姐罗雅君的模样。 “嗯,既然这样,姐姐,我就为你也做个蜡像吧。好让你每天上班都陪着我,嘻嘻!”罗雅兰一边说着,一边将厚厚的白石膏裹在了黏土模型上。 她有些口渴,在她的工作室里有一台雪柜,她想在里面拿一瓶可乐来喝。可当她走到雪柜旁时,才发现雪柜被锁上了。大概是馆长于老太太锁的吧,那个变态老太太总是担心电费太高,不愿意让罗雅兰使用这个雪柜。她低头看了一眼插头,果然没有插在插座上。她摇了摇头,坐到了椅子上。 罗雅兰从坤包里摸出了一根香烟,轻轻地点上。在袅袅烟雾中,她陷入了沉思。 姐姐雅君很漂亮,长得也高,走在路上回头率几乎是百份之九十九。当初追她的人很多,可她偏偏选择了那时小有名气的诗人志伟,因为她也是个那时候所谓的文学青年。不过,文学始终不能当饭吃的,到了现在,姐姐开始后悔了,因为姐夫没有为她带来应有的物质享受。当初几个比姐姐难看多了的女人,嫁到了好人家,如今有车有房,还有菲佣,令姐姐嫉妒不小。姐姐虽然已经生了小孩,但是身材却恢复得很好。她到了晚上就喜欢去舞厅玩玩,据说好几次被人看到她和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相互依偎,难道昨天她失踪一晚上是和那个老头在一起? 抽完了烟,雅兰又在工作台上忙碌了一会,她看了看刚才做的石膏模型,石膏已经凝固了。她用刀小心地将模型划成了两半取了下来,然后拼在了一起,只要一会将烧好融化的蜡倒进模型中,姐姐雅君的蜡像就可以完美地做好。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这时候会有谁在拜访自己的工作室呢?雅兰不禁皱了皱眉头。 门外站着的是蜡像馆的馆长于青霜,她五十来岁,戴着一幅黑框的眼镜,眼仁中白多过了黑,她冷冷地看了一眼罗雅兰,说:“今天收门票的张老头生病了,你去帮他收一下。记住,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罗雅兰想了想,说:“可是,我正在做蜡像啊。模具刚刚才凝固呢。” 于老太太皱了一皱眉头:“不就是蜡像吗?木具都做好了,不就是往里面浇进烧化了的蜡油?这事我来做就是了。别忘了,我也是老资格的蜡像师傅。” 罗雅兰心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于老太太初年从国立的美术学院毕业,虽然后来嫁给了一个台湾人开了这蜡像馆,但如此工匠般的活儿,她还是没有生疏的。 收门票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客人会是什么时候光临,所以一刻也不敢离开这个岗位。客人并不算少,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而最吸引他们来玩的,正是罗雅兰设计的“鬼屋”,也让雅兰很是自豪。 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罗雅兰饥肠辘辘地踱进了工作间,她惊喜地看到姐姐罗雅君的头像已经惟妙惟肖地放在了桌子上。 于老太太的手艺果然不是盖的,虽然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放下。她不仅仅是将模具做成了蜡像,而且还细心地用细砂纸磨了蜡像的脸庞,甚至还磨出了皮肤上的纹理,让脸上的肌理更加逼真。 罗雅兰细细地端详着这几近完美的蜡像,不由得有些痴了。这蜡像真是太像姐姐了,就连皮肤上的细纹也几乎一模一样。可是,现在姐姐在什么地方呢?她不由得感觉头有点晕了。 对了,还得给这头像配上头发呢。想到这里,罗雅兰抱起了这个蜡做成的人头走出了蜡像馆。 给蜡像配上头发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先要取样获得头发样本,造找寻类似发质的真人头发,以人手一丝丝地植入蜡像头颅,然后清洗、裁剪并梳理发型。好在罗雅兰与姐姐的发质几乎一样,她只需要剪下自己的头发就可以了,自己现在是长发,姐姐是短发。正好她也想把自己的头发改成短发,看上去会更清爽一些。 在蜡像的秃头上植上头发,也许要花上一整个通宵吧。不过无所谓,反正自己没有男朋友,也不爱看电视。罗雅兰这么想着,就开始了一整晚的工作。 蜡像人头就放在自己的鼻子前,这新鲜的蜡味扑面而来。蜡的味道并不好闻,但是对于从事这工作的雅兰来说,却非常地喜欢这种气味。她深深地嗅了一口,忽然觉得这新鲜蜡味中,似乎隐隐含有某种说不出来的气味,很诡异。她不由得咳起了嗽,连忙用手遮着嘴,她害怕自己的唾沫会飞溅在蜡像上,影响蜡像的品质。 这时,她觉得浑身透体冰凉。有一股阴凉的风正在缓慢地通过她的身体,令她毛骨悚然。这感觉不知是由何而来,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回过头来,雅兰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窗户大大地开着呢,这是在高楼上,寒冷正凛冽,不感觉到阴冷才怪呢。 罗雅兰走到窗边关上了玻璃窗,再回过头来准备回桌前。这时,她看到了桌上的蜡像人头,不由得呆了。 人头就放在长长的桌上,没有头发,只是个突兀的人头,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地孤零零。那双眼睛竟像是活了一般,在灯光的照射下竟有些泛着莹莹的光。是泪光? “姐姐……”雅兰喃喃地念着姐姐地方名字,痴痴地走到了人头前,心神不自觉地恍惚了。 这人头上的眼睛做得是如此地逼真,眼眶外有一抹暗色的眼晕,睫毛微微颤动,睫毛覆盖着的那双眼睛半闭半合,眼皮下的眼珠竟发出了微微的光芒。 蜡像的眼珠一般是用玻璃球做的,浑浊无力。听说最近于老太太新进了一批台湾出的玻璃眼珠,晶莹剔透,惟妙惟肖。那些眼珠都是于老太太用在自己的蜡像上,从来都没有让雅兰试一试。没想到今天做这个蜡像时,她竟把这眼珠拿了出来,真是够幸运了。 看着这酷似的眼珠,罗雅兰莫名地感伤了起来。姐姐,你现在究竟在哪里啊? 她拾起了电话,向姐姐家拨出了电话,可是良久,没有人接,只有冰冷的盲音在告诉她,家里没人。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暂时没有应答……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暂时没有应答……” 罗雅兰垂下了头,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滴在了蜡像上。 她伤感地捧起了这美丽的头颅,紧紧拥抱在怀中。忽然,她觉得手臂微微有些感觉,这头颅竟像是活的一样。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有些湿润。 罗雅兰重新把蜡像头颅放在了桌上,细细端详。在姐姐的蜡像头颅的眼眶旁,竟滴出了一丝水珠。是泪水吗? 姐姐真的遇害了吗?难道这是姐姐在冥冥中的哭泣吗?罗雅兰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双手手臂交叉抱住了胸前,禁不住地抽泣了起来。好冷……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像是风雨中的一枝蔷薇。在她的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姐姐那漂亮的面庞,但随之就被姐夫那满带满足的冷冷的笑容替代。她不由得感觉到阵阵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雅兰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倚在墙边,披头散发,泪流满面。 她略略梳理了一下头发,就去门边拉开了门。当拉开门时,才发现自己竟是赤着一双美足。 门外站着的是雅兰的姐夫志伟。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西装,一条恰到好处的领带。但依然遮不住一脸的倦意,两鬓的头发竟有了些花白。姐夫才四十呢,怎么就这么显出了老相? 志伟见了雅兰,就问:“你姐姐到这里来了吗?” 雅兰摇了摇头。 志伟径直走进了房间,当他看到桌上摆着的蜡像头颅时,身体摇晃一了下,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雅兰连忙扶住了他,说道:“姐夫,这只是个蜡像,你怎么害怕得成了这模样?” 志伟喃喃地说:“太像了,活脱脱地就和你姐姐一个模样。我乍一看,还以为是你姐姐的头颅放在这桌子上,差点没把我吓死。” 雅兰说:“姐夫,你就别怕了。这哪里像啊?连头发都没有植上呢。我还准备今天晚上把自己的头发剪短后植在这蜡像上,那时候看上去才像呢。” 志伟像是被重锤猛击一般,浑身颤栗了一番后说道:“别,千万别这么。我看着怕!” “怕?怕什么?” 志伟吞了一口唾沫,说:“知道吗?我这几天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你姐姐出事了。这段时间晚上她常常出门,说起来也是我没用,没办法让她安心呆在家中。不过我听几个朋友告诉我,你姐姐在舞厅里认识了一个腰缠万贯的台湾人,那台湾人说要带她去台湾结婚。今天我在家里找到了这个东西……”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竟是一张离婚协议书。 凭心而论,志伟其实是个不错的男人,英俊多才,写得一手好文章。但是,他的确不会挣钱,没法让姐姐过得更快乐。 雅兰叹了一口气,将姐夫送出了门,她答应一有了姐姐的消息就尽快告诉姐夫。 早晨,雅兰抱着蜡像头颅跨上了木兰车。头颅上依然是光秃秃的一片,昨天晚上,雅兰还是没有给这头颅植上头发。 风很大,雅兰还是戴上了头盔。长发夹在头盔外,被生硬地夹弯了。雅兰苦笑着对自己说,没关系,反正自己准备剪短这头发。也许剪短了头发后,自己的脸型和姐姐这么像,发型相似后,别人说不准会把自己认成姐姐的。 木兰车风驰电掣地往前冲着,雅兰睁大了眼睛向前看着。在冲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眼前的绿灯突然变成了红灯,吓了她一跳。她连忙捏住了刹车,车却正好压在了黄线上。可惯性实在是太大,放在后座上的那颗蜡像头颅竟像子弹一样向前飞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站在路边有个警察,听到了响动后,好奇地往这边望了一眼。雅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但是那个警察还是向她走了过来…… 蜡像馆还是照常开业,可是蜡像馆的女老板,五十多岁的于青霜,一脸阴霾地坐在了落地沙发前,沉默不语。 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这罗雅兰还没来,看来是得扣上她的奖金她才知道厉害。 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刺耳地响了,她轻轻拾起电话,说了一声“喂……” 放下了电话,她在蜡像馆的玻璃大门前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纸质招牌,然后走进了罗雅兰的工作室。 于青霜看着墙边的那台雪柜,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冷笑。 她退出了工作室,走到了大门前。这时,她看到一个男人急冲冲地跑到了门前。她拉开了大门,放进了这男人。 于青霜冷冷地看着这男人,说:“哼,昨天交代你做的事,你为什么没做?” 志伟一见到于青霜,就不满地叫道:“你疯了?你已经杀了雅君,为什么还要我去杀雅兰?我实在是动不了手!” “下不了手?我就知道你其实喜欢的,是你那漂亮的小姨妹。如果你不杀了她,我怕等她知道了她姐姐是我们杀的,她会让我们死得很难看!” “唉……”志伟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那我听你的。一会等雅兰来了,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做。” 志伟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你把我老婆和你老公的尸体放在了什么地方?埋了吗?” 于青霜微微一笑,说:“我把他们的尸体藏到了一个永远不会有人想到的地方,嘿嘿……” 志伟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老婆和你老公搞在一起的?” 于青霜的身体向志伟身上靠了靠,娇声说道:“人家有预感嘛,再说啦,人家还可以找私家侦探调查的。还好那几个私家侦探给我看了你老婆和你一起的照片,看你这英俊模样,我就喜欢上了你。呵呵,我说过的,只要以后你跟着我,我会让你过得很滋润的。” 志伟身体不停地颤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歇斯底里地叫道:“你是看穿了我,知道我没钱,没法留住雅君。你也知道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杀死她!但是,这事如果被人知道了,我们就被毁了!” 于青霜冷笑道:“现在你已经是上了贼船的人了。这对*夫*妇都是你杀的,被警察知道了,你只有一死。你要想不死,就只有干掉有可能知道内幕的人。现在最有可能知道我们计划的人只有你那漂亮的小姨妹罗雅兰。还好,机缘巧合,她就在我的蜡像馆里工作,马上就要来了。你乖乖地听姐姐我的话,以后自然有你的甜头……” 志伟无奈地点了点头。于青霜从抽屉里摸出了一瓶药水,不用说志伟也知道那是什么,瓶子里装的是高浓度的乙醚。 志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就像是栓在绳子上的蚂蚱,想逃也没办法逃脱于青霜的魔爪了。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门铃声。志伟连忙闪到了窗帘的后面。 来的是罗雅兰,她一边进屋脱着外套,一边大声地嚷嚷着:“真是气人,踩刹车没来得及,前轮压到了横道线,被警察抓住了个现行。说了一通好话,还是要罚款,气死我了!” 于青霜笑着说:“又有什么,我早就叫你小心了不是?” 罗雅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于姐,怎么今天停业一天呢?生意不是还过得去吗?” 于青霜不动声色地说:“今天我准备去罗汉寺烧香,今天是我老公的生日,我想为他祈祈福。” 雅兰笑了笑,说:“于姐真是个有心人啊,你老公真是幸福。”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的大门发出剧烈的玻璃破碎声。没等志伟与于青霜反应过来,工作室外已经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几个彪形大汉冲进了工作室,身上穿着警服,手里拿着手枪。其中一个警察大声说道:“你们被捕了!” 到了这时,志伟与于青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于青霜不停地掐着自己的手臂,大声地嘶叫着:“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一个警察冷冷地走过她的身边,蹲在昏迷的雅兰身边,用最简单的方法唤醒了雅兰。 雅兰悠悠地醒转过来,看着眼前这两个凶手,忿忿地说:“你猜我是怎么知道你们的阴谋吗?” 回到早晨雅兰骑着木兰车上班的那个场景吧,当她正风驰电掣的时候,前面的那盏红绿灯突然变了颜色。她狠狠一脚踩住了脚刹,车停了下来。但是前轮还是压在了横道线上。在附近值勤的交通警察递过来了一个警醒的眼神。 由于惯性实在是太大,放在后座上包裹着的头颅蜡像像子弹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那个交通警察看到了地上的东西,嘴张得合不拢。雅兰也发出了凄惨的尖叫。 在地上,蜡像破碎了,露出了里面那颗曾经美丽过的头颅。是雅君的头,正滴溜溜地在地上旋转着。当头颅静止下来时,那双滴着血的眼睛,正冷冰冰地望着雅兰,述说着她的冤屈。那张嘴微微开阖,雅兰似乎听到了寒风中夹杂着的若有若无的声音:“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看着雅兰的笑,志伟与于青霜无奈地低下了头…… ...
编者按:文字语言诙谐,读来颇有轻松之感,故事情节有开端的平淡渐至跌宕,不由牵引读者的眼神静待故事发展。而作者对人物性格的刻画,选择了反面描写的方法,让读者从中去揣摩主人公真正的一面。譬如说文中的“我”看似一副事不关己,生活毫无章节可言,可是灵魂背后却是有着另一层悲苦的。这篇文字开端也成功的营造了一种摄人心魄的意境,与文章结尾相呼应。另友情提示还请注意省略号的正确用法…… 【爱哭鬼?】 “呜呜呜呜……”那个惨兮兮的哭声又开始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我孱弱的鼓膜了。 连续三天,凌晨三点一过它就呜呜咽咽个没完没了。 “疑心生暗鬼,软弱的心灵才会让人看见愚蠢的幻觉!”我大声说着,一个“肥鱼打挺”起身上厕所。 不开灯可以省0.00303335度的电,也就等于省了0.00163801元的人民币,也就离我梦寐以求的PSP又近了一步! 这样坚持下去的话,PSP就不再只是梦幻了!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声交织进哭声里,诡异至极,硬是掐止了我的笑筋。 “真扫兴!”我忿忿不平的扁了扁嘴。 走到厕所门口,我“邦邦邦”地跺着地板发出警报,温馨提示我心爱的宠物小强闻声后速速闪开,否则将枉死于“古董级”的大拖鞋之下。 没有错,小强是蟑螂。 他很不一般,他大到都能飞了。 每天就吃吃垃圾,爬着玩玩就可以了,真是个自由自在的家伙!羡慕死我了! 重新在床上躺下,我禁不住佩服自己的摸黑能力。 正当我逐渐向周公老爷爷飞去时,那个碜人的哭声像升级似的提高了百倍的分贝! 其实我并不害怕什么“爱哭鬼”,只是这个哭声响得就像贴着我的耳朵哭一样,很近很近的感觉,仿佛一扭头就会看见一张脸似的。它一直“呜呜呜”的哭嚎着,凄凄惨惨戚戚,分不清里面夹杂的是哀还是恨。 不过好在我神经没那么大条,想象力也不够丰富,所以除了觉得很吵以外也没什么可困扰的。 “爱哭鬼!如果你真的很想哭,就请继续吧,反正我一个人住,我批准你了!晚安!”我大方的说着,很快就顺利拥抱了周公老爷爷。 【梦想成真】 窗外的天空飘满浮云,无论怎么看都是PSP的形状,引得我不禁幻想到手持PSP狂按的感觉。 “啪啪啪!”猛地回过神,只见老师站在我旁边用力敲着桌子,我连忙拿出课本假装“正经”。 这个位子真讨厌! 大概是所有老师都已经疲倦于教训我,班主任为了让我无法扰乱课堂纪律才把我弄到第一排来当神一样供起。其他人都有同桌,就我没有。一抬头就是讲台,随便有个什么小动作就会被老师瞪。 坐这里真痛苦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坐在这里就无法看到她了。 她叫作小琪,是我们班班长。我很喜欢她,可是她从不拿正眼看我。为了引她注意,我故意捉弄她,耍她,结果没什么效就算了,竟还起了反作用!有几次她都气哭了,感觉她比以前更恨我了。想着想着我忽然觉得很泄气,顺势趴倒在桌子上补觉。 就这样睡了三节课,尽管被老师打断过几次,但基本上还是睡够了,我伸着懒腰恭迎最后一节课的到来。 “林灏!”一个甜美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我揉揉眼睛转过头,惊呆了:竟然是小琪在叫我! 她站在我后面,眼神是从没有过的温柔,尽管夹杂了些许忧伤,但我还是觉得超级温暖! “下节课我和你同桌吧?”小琪认真的说。 “啊!好啊!”我难以置信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一点点疼,看来是梦的可能性不大。 眼见她在我身边坐下,我的心跳立马快了两倍。 和她同桌是我想了很久的美事,看来梦想终于成真了! 可是因为没有刷牙没有洗脸,我都不敢靠近她,也不敢多说话。 她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看,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小声说:“其实我也没那么帅的。” 她低下了头,好奇的拿过我的书和文具研究起来。 我的课本全是拣垃圾的老爷爷拣送我的,铅笔也是两截小小的接成一支在用,我的东西根本没有一样是象样的!真丢脸!会不会吓到她? 就这样,我全身僵直忐忑不安加郁闷的坐完了一节课。根本没和她搭上话,甚至连看都没多看几眼。 “快下课了!”小琪说着就开始收书包。 “哎。”我沉重的叹了口气。 真该死,我竟然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好机会!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就这样错过! 下课铃声响起,我垂头丧气的收完书包,疲惫的趟着步子。 这时,小琪走过来拍了拍我那个破破烂烂又脏兮兮的书包说:“一起回家吧!” “啊!好啊!”说完我的嘴角就一直保持着上翘的形状。 看着周围的同学投来或嫉妒或羡慕或惊讶的各种复杂表情,我骄傲的把头仰得老高老高。 【古怪的甜蜜】 傍晚的阳光是粉红色的,所有线条都被温柔篡住,弄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我推着单车走在小琪身边,风拂起她的长发,我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可以去你家玩吗?”她忽然按住单车龙头盯着我说。 “啊!好啊!”我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事实上我应该摇头才对,那个“脏乱差”的家会把她吓死的!但我实在无法拒绝那么真诚的双眼…… 原以为这一路上可以和她说说笑笑,可事实却是她一直在低着头找东西,认真到连我的存在都忽略了。看着她的背影我又有些泄气了。 背影?!我似乎是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她一直走在我前面,却没问过我路该怎么走! 没有错!她知道去我家的路! 我抑制住满心的疑惑,问道:“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她淡淡的说完又勾着头到处搜寻起来。 转过街角的时候,她跑到花坛边手疾眼快的拣了个绿绿的东西,以超光速的speed揣进了衣袋里。 “你拣了什么?”我好奇的问。 “哈哈!没什么。”她看着我笑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让她这么高兴?我有些迷惑了。可是既然她不愿意说,我还是不问的好。 她松了口气,欣慰的看着我,那安心的样子让我更加的一头雾水了。 终于到我家楼下了,前几天的垃圾还没人来收,满满地堆臭在楼道上。 小琪捂起鼻子绕了过去,“噔噔噔”地爬上了楼,站在那儿说:“开门吧!” 我跟上去,心头一震:她竟然准确的站在我家门口!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啊?这个……大概是直觉指引吧!快开门吧!”她极不自然的笑着敷衍了几句,直促我开门。 我真的被她搞糊涂了,难道她跟踪过我?可是为什么呢?总不可能是她喜欢我吧?想到这儿我忽然有点不安,可又有点欣喜。 我小声说:“我家里乱得恐怖,你真的要进去?” 她没有理我,抢先推开了门。 柜子下钻出一个黑点,向着这边快速游移过来,我定睛一看,是小强!为什么蟑螂会白天出来? “小心!”我正要拉开她,她却已经蹲下了! 看着她拎起小强开心的玩着,我愣住了:天啊!她真的是女生吗? 忽然有个东西从她的衣袋里掉了出来,我偷偷过去拣起一看,是个很像NARUTO用的青蛙钱包,这大概就她刚刚在花坛里拣的东西。我不动声色的把它收藏起来,心想这样一来她明天肯定会再来找我,到时就可以多一次表白的机会了!我在心里不停的打着算盘,觉得自己真是太精明了! 玩了一阵子,她放了小强,起身看着桌上的全家福。 “那是我爸爸妈妈,小车里那个,很小那个是我!看见没?很可爱吧?尽管爸妈都去天国了,但我觉得他们还是在这里,一直看着我,和我在一起。”我微笑着指给她看照片里的人,她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 “为什么哭啊?别哭了!家里的纸前天就用完了,我还没去买呢!”后面几句我说得很小声。 她很快停住了哭声,使劲揩着眼泪。 我想她一定是觉得我很可怜才哭的,她真是好心肠的人! 直到送她上公车,我依旧觉得今天像做梦一样不可思议!幸福的感觉很不真实,有点迷惑,有点古怪,难道这就是初恋的感觉?我傻傻的想着,摸黑回了家。 【死神降临】 一觉睡到天亮,我舒服的咂了咂嘴。 忽然觉得好象少了什么东西,啊!是那个哭声!昨夜没听到那个哭声! “小琪果然是我的天使!具有驱鬼的作用!哈哈哈!”我开心的笑着换了个姿势继续赖床。 “砰砰砰!砰砰砰砰!”一阵阵野蛮的敲门声硬把我从周公老爷爷的怀抱里扯出来,我摇摇晃晃的起来开了门。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绿色的钱包?”门外的小琪一脸焦急。 “不知道呀。”我笑着说。 她大力的推开我,冲进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起来。 我呆站在门口:为什么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屋子放东西的地方?怎么会那么熟悉?熟悉得像她家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别翻了啦!是不是这个?”我掏出那个青蛙钱包在她面前晃着。 “果然是你拿了!快还给我!”小琪气嘘嘘的说。 不知为何,她越生气我就越想逗她玩。“不还不还就不还!”我跑到窗前冲她作鬼脸,假装失手把钱包丢到窗外去了。 这是我最拿手的小魔术,事实上那个钱包早已安全转移至我的裤包里了。 见状她立即打开门跑了下去。我没有料到她会认真到这种地步,窗下可是车水马龙的公路啊! “快回来!”我急忙追了出去。 眼看那张施工队的大卡车轰鸣着开过来,她却完全不理,像着魔一样冲过去!我快步上前一把推开她,自己扑了过去,能为小琪而死,我心甘情愿!卡车朝我轧了过来,我却还在笑着…… 意识变得模糊,眼睛也睁不开。 我坚信这是个梦,因为我一点也不疼!身体变得很轻很轻,记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自己刚刚被车轧死了。 这时凭空冒出一个声音,辨认不出是男是女,它缓缓的告诉我,前些夜里的哭声其实是我自己的生魂在哭,因为生魂知道我就快死了。 “什么是生魂?”我迷惑的问。 “相对于已死者离体的鬼魂,还活着的人出体后的魂魄就叫生魂。通常一个人听到生魂哭,就预示着那个人附近要有人陨命了。现在你还残存了一点阳气,勉强算是生魂,我可以让你回到你死的前一天,由你去救回自己,请问你想要附在谁身上?” “当然是小琪!”我答得斩钉截铁。 那个声音消失了,我感觉自己被推进了一个窄小的东西里,一点一点往里面挤着。 “糟糕,忘记问它我是怎么死的了!我根本记不清死前发生过什么!这样怎么救自己啊?”我紧咬着嘴唇,心里后悔极了。 不过还好我残留着三个片段的记忆:一个是弯腰拣东西的直觉,一个是死时手里握着像NARUTO用的青蛙钱包的印象,还有一个是死时嘴巴在笑的感觉。 综合起来看,经过我审慎而精确的推断,无论在人性的生理、心理及宗教角度来推断,我肯定那是我贪财拣了个钱包,随后招来了杀身之祸,最后心甘情愿为财而死。 没有错!一定是那东西把我害死的! 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真人版柯南! 一阵针刺样的感觉,疼得我缩紧了身体,终于可以睁开眼,我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变成小琪的了! 【愚蠢的误解】 我扯着书包带蹦跳着往前走着,忽然看到一个冒失鬼骑着单车从那边“刷刷刷”的轧了过去。 “疑?那个家伙很眼熟,是谁呢?”想了几秒,我猛然反应过来,那不是我自己吗? 依路人的角度看,那个“我”真的很恶心:眼角的眼屎,嘴角的口水渣,身上一个多月没洗满布油垢污迹的脏衣服,脚上一年多不洗脏得看不出鞋带的旅游鞋…… 天啊!平时也没觉得自己邋遢到这种地步啊? 那个“我”骑着单车嚣张地穿过一群早起扫地的大婶们,惹得一阵叫骂。 没有错,就是那群大婶,我知道她们一定很讨厌我,每次骂我骂得那么凶! “幸好林灏这孩子很坚强啊!” “是啊,他真是个开朗可爱的孩子啊!” “今天轮到你们家了,你准备好菜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待会就去拿给卖菜的老王叔。那孩子总是去晚集买便宜的菜,到时让老王叔把这些便宜卖给他,他就也能吃到好东西了!他很坚强,不需要我们,但我们还是要尽力给他帮助!” “砰!”那边传来像什么摔碎的声音,我扭过头,见不远处拣垃圾的老爷爷很辛苦的躬着背在刨垃圾,几只瓶子被他扔进旁边的麻袋里。 “快看,是那个拾垃圾的老人,听说他为了给那孩子找课本,跑了很多地方!” 为什么她们的口吻这么奇怪?害我感动得都要快哭出来了! 原来大家对我这么好!http:/// 鬼故事大全 走到学校门口,又看到那个“我”了:脏脏的,笨手笨脚又傻头傻脑的,破书包,破单车……为什么从路人的角度看会觉得那个“我”可怜得像乞丐一样? 看着“我”借不到钱为难的样子,我立刻搜了搜小琪的书包,扔了一块钱硬币过去,我知道对钱敏感的家伙一定会马上就看到。 果然,那个“我”满心欢喜的拣起硬币冲进了学校。 我悄悄跟在他后面,看着身边的男生,每个都那么干净帅气,精神抖擞,相比之下,自己简直是太挫了! 上了楼,很多同学都向我打招呼,每个人都那么真诚。我微笑着应和着他们,心想:真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小琪,一大早就这么受欢迎。 班主任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进了办公室,我猜想老师肯定是要表扬小琪。 老师咳嗽了一声说:“班上是不是有人在排挤林灏?那个孩子虽然调皮了一点,但他是个好孩子啊!为了扭转他的恶习我才把他调到第一排去的,作为班长你真的不应该带头排挤他,同学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时间快到了,去上课吧!顺便把作业带过去发了!” “哦。”我抱着作业本,感动到不行,原来班主任是这么的用心良苦! 【尾声】 睡意全无的坐在床边,看了看闹钟,刚好六点。 我起身到桌前磕头,感谢爸爸妈妈和姨婆的保佑。用报纸包了书壳,认真的梳洗了自己,换了最干净的衣服,还用抹布擦了书包和鞋子。 天刚蒙蒙亮,我骑着车到了小巷,又看到那些大婶们在扫地,我没再像平时一样飞弛过去,而是推着车走了过去。 我笑着对她们说:“早上好!” 她们惊讶的看着我,小声议论着。 出了小巷,我微笑着骑上车。今天我故意带了一块钱,因为我想帮助忘记带钱的同学。尽管损失了一元巨款,但是能看到同学们开心的样子,我认为花得超值。 刚进校门就看到班主任迎面走过来。 “老师好!”我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哦,小同学好!”她扶了扶眼镜,微笑起来。 不知哪来的精神,我竟然认真的上课,写笔记,还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 我想我似乎是领悟到什么了,我其实本来就应该这么努力的!那么多默默支持我的人,我应该更努力来回报他们才对啊!忽然觉得自己热血沸腾起来,看来我是真的长大了!我忍不住的“嘿嘿嘿嘿”笑了起来。 “林灏!”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转过头,我惊呆了:小琪竟然站在我身后,眼神里是从没有过的温柔! 她略带歉疚的说:“对不起,我不该让大家都孤立你,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坏,我和你同桌可以吗?” “好啊!坐吧!”我高兴的用袖子使劲擦着课桌。http:/// 恐怖鬼故事 “不用了,这样衣服会脏的!”她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没关系,反正吃早点时用它擦过嘴了,反正都一星期没洗了……”我满不在乎的说着。 “好恶心啊!”小琪捂着脸跑了。 “快回来啊!你不是说和我同桌吗?”我大叫着,但没有去追着她闹了,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活着真的很幸福。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看见一个像NARUTO用的青蛙钱包,和梦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它安静的躺在花坛边上,诡异得要命! “啊!”我大叫着骑车奔向大路,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抄那条近道了…… ...
身份证丢了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白天热闹的学校后街,现在却空空荡荡,只有落叶鬼魅般摇曳的身姿。 韩俊踢了一脚地上的落叶,骂骂咧咧地感叹,“真是不走运,好不容易从学校跑出来上网,没想到身份证丢了。” 今晚熄灯断网后,韩俊网瘾发作,从宿舍楼跑出来上网。走之前他还专门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证,可没想到到了网吧之后却哪里都找不到。 这不,韩俊无处可去,只好顺着来时的路找自己的身份证了。学校到后街之间有一条小巷子,从那里走近道到后街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但因为那里没有路灯,晚上很少有人从那边走的。今天晚上,韩俊也是想上网的心切,才突发奇想地从那里抄近道赶到网吧。 现在,他按亮手机上的电筒,一个人蹲在地上找身份证,这才感觉到这个小巷子处处透着诡异。 整个巷子十分安静,韩俊甚至都能听到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声。突然,前方传来一道窸窣声,韩俊心头一紧,奓着胆子抬头看去。 狭窄的巷子里,突然起了一阵阴风,纷飞的落叶打在韩俊脸上,让他根本看不真切,待到眼前视线清楚时,韩俊才看清前方突然出现的黑影。那分明是一个女鬼,因为她全身腐烂,一出现整个巷子里就飘荡着一股腐肉的气息。 女鬼看到他,面容狰狞地张开血盆大口,向韩俊扑来。韩俊那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被女鬼吓得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女鬼扑来时根本没有丝毫抵抗就被扑倒在地。 倒在地上后,韩俊才想起来要反抗,挥舞着拳头打向女鬼的右脸。韩俊原想这一拳能把女鬼打翻在地,却没想到拳头打在女鬼脸上时,就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只是将女鬼脸上的腐肉锤下来不少,并没有阻碍女鬼的行动。 眼看女鬼那散发腥臭的大嘴就要咬上自己的脖子,韩俊灵机一动,使出大力一脚蹬在巷子的墙壁上,巨大的反弹力让他向右移动了不少,恰好躲过了女鬼的大嘴。 女鬼还在吃力地翻身,想要再次扑上来,韩俊抓住时机,抓起地上的手机,动作迅速地翻身而起,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后街跑去。 临走之前,手机电筒那虚弱的光线照亮女鬼的全身,匆忙中,韩俊看见女鬼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韩俊在奔跑的途中,听见女鬼那鬼魅的声音说道:“没了生份证,你逃不掉的!”紧接着,就是一阵摄人心魄的笑声。 韩俊跑到网吧,看到那么多人后才静下心来。身上传来的恶臭和手上粘着的腐肉,都在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跑到厕所里把自己收拾了一遍后,韩俊靠在网吧的椅子上,想到今晚的遭遇,还是后怕不已,而且女鬼最后那句话好像很有深意。后来,韩俊累得受不了了,躺在网吧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生份证的秘辛 第二天一早,韩俊就跑回宿舍,才早上七点,室友们竟然都不在,整个寝室空荡荡的。韩俊拿出手机准备打给自己的好兄弟尤中武,却发现手机由于昨晚消耗了一晚上,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就在这时,宿舍的厕所里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乒乒乓乓地像是碰倒了不少东西。韩俊抄起扫帚,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 厕所门推开的一刹那,韩俊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只见昨天的那个女鬼,正与自己的室友唐斌在里面打作一团。 唐斌起先占着上风,手中掐着女鬼的脖子,让女鬼无法动弹,但这显然并不能杀死女鬼,只是暂时制止了女鬼的行动。我打开门的时候,唐斌分神看了我一眼,女鬼抓住这个机会,一脚踢在唐斌的小腿上,唐斌失去支撑,一个踉跄摔倒在厕所的地板上。 女鬼乘胜追击,趁唐斌还没来得及起身,一下子压在唐斌身上,然后伸出手向唐斌的眼珠剜去。尖锐的指甲刺穿唐斌右眼的眼睑,黑色的血液不断向外涌现,女鬼使劲一拽,将他的眼珠拽下来,扔在一边,然后继续用指甲在唐斌那空洞的眼眶中摸索。女鬼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手指在唐斌的眼眶中搅来搅去。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女鬼就继续如法炮制,挖出唐斌另一只眼珠,但这一只眼珠筋连着很紧,女鬼拽了一下并没有拽下来。 女鬼左右看了看,发现了唐斌腰间的钥匙,于是拽下钥匙一下一下地割断了眼珠连着的那根筋,将眼球挖了出来。 挖出来后,女鬼继续用手指在其中摸索。慢慢地,她从唐斌的眼眶中挖出一张粘着血肉的卡片,然后转身对韩俊邪魅一笑,“接下来就是你!” 韩俊被吓得坐在地上,突然寝室门响了。女鬼听到响声,知道有人回来了,立刻消失在空气中。 进来的是尤中武,他一眼看见瘫坐在地上的韩俊,快步走过来将韩俊从地上扶了起来。韩俊没有说话,颤抖着指了指厕所,尤中武这才发现厕所中鲜血淋漓的唐斌。 学校将这些事情处理完后,尤中武才扳过六神无主的韩俊的头,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俊将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你说什么?生份证!”尤中武听完后,一脸严肃地盯着他,“兄弟,这下你摊上事了!” 为了消除他的疑惑,尤中武告诉他,每个人出生后都有一张生份证,证明那个人活着,而每个人生份证存在的地方都不一样,分布在人身体的各个部位或者经常使用的物品上,比如唐斌就是在眼珠里,而根据女鬼的话,韩俊的是在身份证上。而那些无法投胎,游荡在人间的鬼魂,就会偷取活人的生份证,要知道只要有三张不同部位的生份证,鬼魂就可以夺舍复活,而那个丢了生份证的人,是活不过三天的。 韩俊听完,哭丧着脸哀求道:“兄弟,你对这方面涉猎较多,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对不对?” 尤中武皱着眉,“方法倒是有,只要我们能在这三天之内让那个鬼魂飞魄散,生份证就会自然而然地回到你的身上。不过我现在没有任何线索,怎么对付她?” 韩俊颓然地坐在床上,“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只能坐在这里等死咯?” 尤中武摇摇头,“你不是说那个女鬼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吗?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找出女鬼的真身。” 这时,韩俊的电话响起,是他的女友周雪莉打来的,语气十分激动。 “亲爱的!我的身份证丢了!” ...
1912年初,安南县城北区,一支不知哪儿来的混成旅占领了县城。 这天下半夜,章三、李四、王五这三个当兵的一脚踢开了刘宅的大门,喊道:“刘子良,出来!” 没有任何回答。整栋屋子仿佛早已人去楼空,老旧的木头家具横七竖八地倒在大厅里。 “王大哥,这刘家好诡异。给人守墓,怎么自家也整的跟个坟墓一样阴森。”说这话的,是胆子最小的李四。原来,他们奉了刚进城的张旅长命令,务必要掘刘家看守了几百年的陵墓。据说陵墓里金银财宝无数。 正说着,最南端的阁楼上,一盏昏暗的油灯亮了起来。三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停在了房门口。 “回老爷话,他正病着呢!”沉寂了半晌,忽然,一声闷声闷气的回答,从身后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三人吓得直哆嗦。回头一看,却是个一头白发的老汉,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章三怒骂道:“老不死的,走路没声音,吓谁呢!” 章三几大步走到病榻前,一把抓住病殃殃的刘子良,狠狠说道:“带我们去青山冢,不然,立刻让你去见阎王!” 刘子良喘着粗气,颤抖着身子说:“青山冢,青山坟。活人进去死人出。祖上的规矩,我们后代绝对不能踏入一步。” 李四“嘿嘿”一笑,忽然一把抓过老人,说:“带我们去。不然,我们先毙了他,再毙了你!” 老人身形瘦小,哪里禁得住李四如此的力道,整个人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李四趁势一脚踩在老人背上,得意洋洋地看着刘子良。 “少爷,别管我。”老人说。 “不。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你也不会跟着我来安南县。”说到这里,刘子良咳嗽不止。原来,这老人和刘子良并没有什么关系。 一个月前,刘子良在外省赶考,从几个小痞子手下救下了被欺负的老人。后来,刘子良得了风寒,睡在客栈里,整个人都迷糊了。不知老头从哪里觅得药方,刘子良喝下就清醒了。过了几天,老头护送着刘子良回到家中,却发现他家中人早已逃难离去。于是,老人干脆留下来照顾刘子良。 章三把枪筒抬高一寸,狰狞着说:“怎么说?带还是不带?”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女孩的尖叫。王五拽着一个小姑娘,一脸得意地走了进来。 “二丫,你怎么……” “哥,大娘让我回来……” 听到这里,刘子良一声叹息。他已经看到,王五手上抓着一个布包,里面隐隐有珠宝光泽透出。一定是大娘舍不得这些,让二丫回来拿,结果撞上了王五。 正在这时,老头忽然轻声说道:“老爷,高抬贵脚,哎哟哟,松口气啊。”李四斜着眼,看了一眼身形枯瘦的老头,还来不及说话,忽然,老头的手快速抬起,往屋子四周一撒,突然红烟四起! 李四只觉脚下一松,一群身穿红色兵服的将士犹如天降,表情麻木,手执兵刃,将三个兵痞团团围住。三人赶紧扣动扳机,“砰砰”几下,却见子弹只是穿过红衣兵身子而已…… 谁都没有看清红衣兵如何攻击,只是“扑通”几声,三个兵痞陆续瘫软在地上,死掉了。 红衣兵面无表情地转向老人,忽然人影一晃,全体消失,只剩下一地红豆。老人撩起褂子,红豆立刻钻入老人的口袋里。 刘子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脑袋一阵空白。“哥……”一阵轻微的叫声响起,刘子良扭头一看,只见二丫的胸口深深插了一把匕首,鲜血涌出。原来,刚刚狡猾的王五捅了几刀红衣兵,发觉根本无用,于是干脆给了二丫一刀。 “我就这一个妹妹……”刘子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刘子良醒来时,看到老人正端着药,细心喂他。 “救救二丫,救救二丫吧!”刘子良忽然醒悟,摇晃着身子下了床,跪在老人面前,不住地磕头。 老人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悠悠叹了一口气,说道:“子良,你起来吧。我们也算有缘。明日丑时,你到北区桥堍二里外的一棵大树下,看到两个老人在下棋,你就拿着这壶茶,看着他们的茶杯空了,就给满上。等到他们跟你说话了,你就跪下来磕头。记住,一句话都不要说。”老人从蓝布大褂底下,掏出一个紫砂茶壶,壶盖上写着“南”,壶底刻着“北”,说道,“拿着这茶壶去吧。” 刘子良吃惊地看着这茶壶,这么小,顶多斟个半盏茶啊。 老人看出他的疑惑,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是不相信我?” “不!老人家,你说什么我都信!”刘子良忙不迭地说。 第二天,刘子良在茶壶里泡好水,向老人说的地方走去。终于在丑时,看到老人说的那棵树。 树下,正好坐着两个老人,一个穿着红袍,另一个穿着蓝袍,两人正在对弈。红衣老人的手边放着一盏茶杯。刘子良心下一喜,脚步也轻快了几分。但不知为何,明明就在眼前,却是走了很久,才走到下棋老人的身边。 刘子良不敢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留心红袍老人的茶水。 说也奇怪,无论怎么给老人添茶,这紫砂壶中的热水,总是不见少。两个老人沉浸在棋局里,对周围事物一概不知。 “将!”红袍老者忽然将手中棋子往石桌棋面上一放,放声大笑起来,顺手拿过手边的茶,喝了一口。这时,他才看到站在身边端着茶壶的刘子良,顿时诧异起来,不住上下打量。 刘子良不敢说话,赶紧把茶壶一放,跪下不住磕头。 也不知磕了多久,红袍老人自言自语道:“都已经勾去性命了,晚了晚了。” 蓝袍老人忍不住说道:“你看这茶壶,是南斗的呢。” 红袍老人的脸顿时拉下来,仔细看了一眼刘子良手中的紫砂壶,撇了撇嘴,说道:“这老头一天到晚给我找麻烦。”蓝袍老人敲着手中的棋子,说道:“你给他找的麻烦也不少。你们彼此彼此。” 红袍老人喟叹一声,从袍子里掏出一本书,翻到最后一页,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支笔,嘴里念叨了几句,涂了几笔,看着刘子良说道:“刘二丫,今年十七岁,我已经帮她多加一笔,勾到七十七岁;你家同时还死了另外三个人,我也帮他们勾了,免除你后患。” 说到这里,红袍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朝着蓝袍老人微微点了点头,起身飘然而去。 刘子良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蓝袍老人忍不住说道:“你去吧。要一直往前走,不许回头。” 刘子良赶紧爬起来往回走。只听得身后,不住传来一阵阵巨石翻滚的声音…… 回到家中,天已经黑了。 刘子良一走进院子,忽然刮起一阵寒风。惨白的月色下,薄薄的泥土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欲钻出。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一双枯瘦的手,伸出泥土…… 站在院子里的刘子良,早被吓得魂飞魄散,眼睁睁看着三个本该死去的人,浑身泥土地爬了出来,慢慢出了大门。 也不知在冷风中站了多久,刘子良忽然清醒过来,急忙向阁楼走去。推开阁楼门,房间里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刘子良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哥,你回来了。”刘子良一抬眼,看到二丫正坐在桌前,翻看自己的书。他一阵眩晕,一头栽倒在地。 这件诡异的事,直到刘子良醒来后,都不知所以然。因为那个给他紫砂壶的老人,已经走了。 只是听二丫说,街上最近传开了,说是张旅长派出掘坟的三个人,最后疯疯傻傻地回去了,见人就说:“红衣兵,红衣兵,你看到了吗?”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动刘家的念头。人人都说,刘家守着的墓,是有鬼神相助的。于是,每每听到这话,刘子良就忍不住想到红袍老人说的:“免你后患……” 至于二丫死过一回这事,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于是,这成了埋在刘子良心中的一桩无头公案。 一日,刘子良拿着茶壶,张罗着给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张生添水,忽然,张生的眼睛直了,忙问:“这壶,哪里来的?” 等刘子良说了茶壶来由,张生叹道:“奇遇啊奇遇!你可知救你的这老头是谁?他就是南斗啊!至于你磕头去求的老头,是北斗!” “南斗?北斗?”刘子良疑惑地看着张生,奇怪地问。 张生瞥了他一眼,说道:“亏你还是读书人。常言道‘南斗六星管寿,北斗七星管死’,说的就是这两个老人掌管生死。世人都当这是无稽之谈,真真是无知无识!” 听到这里,刘子良豁然开朗,连连顿足说道:“张兄,现在我可明白了!事后我曾去北区桥堍那边的树下,看到一座被拆毁的关羽庙。现在想来,我那天看到的蓝袍老人,一定就是关老爷!” 张生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子良,说道:“想不到,你居然有这样的造化,南斗老人为你撒豆成兵,赠你紫砂壶;北斗老人为你勾画生死簿,可见你家为忠臣守墓三百年,老天爷都是看在眼里的!” 刘子良微笑着点了点头。 至此,这个紫砂壶从刘子良的手中,一代代传了下来。 ...
小花迷迷糊糊的往前走着,雾很大,她根本就看不清四周的景色,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心里竟然有点害怕。 她早上坐车去城市的姑姑家,坐着坐着自己就睡着了,好像做个梦一般的,就到了这里,这显然不是城市,她脚下的路弯弯曲曲,而且她走了那么远,连一间房子都没有遇到--这个地方她确定从来没有来过。 其实她去城市主要的目的不是看姑姑,而是看他。 他是谁? 他是小花的心上人,叫做刘俊杰,小花温暖的叫他杰哥。 刘俊杰和小花从小青梅竹马,他们两家是邻居,但是刘俊杰他家很穷,小花的父母说什么也不愿意叫女儿嫁给他,刘俊杰一气之下,就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了,他告诉小花:等着他,他一定风风光光的回来娶他。 可是他走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消息,小花的心碎了。 直到三天前才突然得到他的消息,说他凭自己的努力开了一家花店,叫小花也去城市里,和他一起经营,也是为了他们的爱,小花立刻就决定前往,正好她姑姑也是那个城市的,她就找理由说去看姑姑,于是就坐上长途车去城市了。 但是怎么会到了这里? 雾越来远大,几乎连对面的东西都看不到了,小花心里彻底急躁了,她几乎要哭。 就在这时候,两个穿西装的人迎面而来,这两人面无表情一般,一个穿着白色西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穿白色西装的问她道:“你是刘小花?” 刘小花道:“我是。” 白西装的人道:“跟我们走吧。” 刘小花警觉的道:“去哪里?” 黑西装的人道:“当然是去城市里啊,难道你想在这里飘荡?” 他们的态度叫刘小花心里不高兴,特别是“飘荡”两个字,她觉得他用词不当,就算自己迷路了,也不能说是“飘荡”啊? “你们来接我?俊杰叫你们来的?”刘小花问道。 那两个人依旧面无表情,刘小花想,他们知道我名字,又来接我,自然是俊杰叫他们来的了,反正看他们没恶意,自己又迷路,干脆就跟他们走,不然能怎样? 她就跟在那两个人后面。 那两个人也真是奇怪,只顾走,也不跟她说话,她正好也不愿意多话,三人就那么走着。 正走着,就听见有人喊道:“小花?小花?” 这不是俊杰的声音吗? 小花急忙回道:“俊杰,是你吗?” 刘俊杰果然呼哧呼哧从后面跑了过来。 二人很久没见面了,见了面就抱在一起。 穿黑西装的人喊道:“你是谁?来干嘛?” 刘俊杰嘻嘻的掏出烟道:“大哥,抽一根。”他给二人敬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二人就往一边走了。 刘俊杰突然阴着脸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小花很委屈,我来还不都是为了找你吗? “跟我走,快,时间晚了就来不及了。”刘俊杰不管小花的委屈,拉着她就往回走。 后面有两个人追过来,正是刚才穿黑西装和白西装的那两个人。 “你小子骗我们。”那两个齐齐喊道:“站住。” 刘俊杰拉着小花的手,狠命的往回跑,小花这时候也很害怕,自然也是一个劲的跟刘俊杰跑。 终于,到了一个悬崖边,刘俊杰狠狠的把小花往下一推,小花就落进了悬崖了。 她听着悬崖上面刘俊杰的大笑。 她开始恨,恨刘俊杰。 这个她曾经最爱的男人竟然把她推下悬崖。 过去一幕幕的温情都成了她的恨。 她闭上眼,等着死。 不料浑身一阵疼痛,她就听见一个声音说:“好了,她醒了就度过危险期了。” 她这是在哪里?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自己的父母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看着她,父母的眼里还饱满泪水。 “我这是在哪里?”她第一个念头。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她在医院里。 她后来自然也知道了发生的事情了。 原来她坐的汽车发生了交通事故,一车二十多个人死伤十几个,她重伤未死,医生都说是奇迹。 为什么是奇迹呢? 医生说了:她明明没呼吸了,却不知道怎么就醒过来了,真是奇迹。 只有她知道,她之所以醒过来,全是“梦里”刘俊杰的一推。 把她推下“悬崖”她就醒过来了。 好像就是这样的。 刘俊杰呢? 她要去刘俊杰的花店。 她听见父母叹了口气。 她发了疯的追问原因。 最后母亲告诉她:就在她坐车去的前一天,刘俊杰在他的花店睡觉,中了煤气,不治,死了。 刘小花的眼泪滚滚而下。 ...
晚上,小欣独自出门散心,在一家不起眼的阴暗小店里看上了一个许愿瓶。 “客人您好,您喜欢这个许愿瓶吗?” “是的。” “这不是一般的许愿瓶,它白天是普通的,可到了晚上……”店家阴森森地笑了,“现在您可以向它许愿了。” “真的吗?我要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店家笑了:“这个愿望可真不小,明天凌晨您再来店里,对许愿瓶说您的愿望。连续说一个星期,然后白天直接买下,送给别人就好。收到的那人,一定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小欣将信将疑地回到寝室,小美还没睡。 “小欣,你去哪儿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小美关心地问。 “出去走走。”小欣回答。她觉得小美是做做样子,根本不是关心她。小欣嫉妒小美,觉得她哪儿都比自己好,她就是想要小美消失。 第二天白天,小欣再次去了那家小店,不过她发现店家不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说话阴沉的女人。 凌晨,小欣来到了小店,果然,她看到了那个说话阴沉的女人。她照着那女人的指示,把自己的愿望对着许愿瓶又说了一次,许愿瓶发出了黑色的光…… 小欣已经连续三天晚上对着许愿瓶说她的愿望了,许愿瓶发出的黑色光越来越深。 “小欣,我们去逛街吧!”小美拉着小欣就出门了。 两人阴差阳错地来到了那家小店,小美兴奋地左看看右看看,小欣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许愿瓶。明天是自己的生日,她要买下这个许愿瓶送给小美,让小美消失,这是她给自己最好的生日礼物。 第二天一大早,小欣来到那家店,笑容灿烂的店主却告诉她水晶瓶已经被买走了。得知这个消息后,小欣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寝室。 “小欣,生日快乐,不管你怎么想,我是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小欣一走进寝室,小美就过来抱住她。 “上次我看你一直盯着这个许愿瓶看,就买来送给你啦!”小美笑着拿出了那个许愿瓶。 小欣愣愣地接过许愿瓶,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收到水晶瓶的人一定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店家阴沉的声音在小欣的耳边响起。 ...
这件奇事是我同事琳告诉我的。我们正在研究的课题与这类事件有关。 这是在大连某医院发生的事情,ZF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瞒了下来,应该还是不想给这个社会造成太大的混乱。琳到达医院的时候,女人已经死了,但医生和护士们的脸上却全是热泪,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伏在她身上哭泣的男人。 事情发生在2009年的6月27日凌晨,那天晚上下着暴雨,医院也进入了工作相对轻闲的阶段。天上的炸雷一个接着一个,暴雨滂沱。值班的护士本来就害怕这种天气,加上又是晚上,她几乎不敢看值班室的外面。 突然值班室的玻璃窗被人猛烈地敲了起来,抬头一看,玻璃上竟全是血。一个闪电掠过,透过血的后面,一个没有头的女人站在外面,疯了似的敲打着玻璃窗。这护士当时就被吓傻了,以为是遇到了女鬼或是什么的。 她赶快打电话给同样正在值班的院长,院长下楼后也被吓坏了,医院的大堂里,竟然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无头女人。 这女人左手提着一个盛衣袋,袋口被死死地握着,血顺着左手流淌下来,滑过袋子,一直滴到地面上。右手则急促地敲打着值班室的玻璃窗。仿佛感知到了院长的出现,那无头女人竟然缓缓地转过身来,蹒跚地往院长这边走了过来。 院长同样被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又一个炸雷,那无头女人竟然扑了过来,直接扑到了院长的身上。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院长看到这女人的头显然是被什么东西轧掉的,脊椎骨神经血管清晰可见,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却没有主动脉破裂后的血喷,在颈部左右的动脉窦地方的血管竟然自行闭合了,在这一刻,院长大惊,她竟然听到了这女人的心跳声! 女人的左手紧握着盛衣袋,右手则死死地掐着院长的胳膊,身体一抖一抖的,似乎要表达什么。 院长颤抖着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么说着她就后悔了,一个没有头的女人是如何能听到自己说的话呢。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她永生难忘。 脊椎骨外面,那根白色的气管上竟然被喷出了几个血泡来,那女人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在这一刻气管竟然闭合了,随后一阵气流从气管中喷射而出,血喷了院长一脸,竟然有声音传了出来,是“啵”的一声。 院长不解,停了一会儿,那无头女人竟然又重复了一次这个动作,紧紧抓住院长胳膊的右手松开了,指着自己的肚子。 原来她想说的是“宝宝”这两个字! 院长这时候才发现,这个无头女人的肚子圆滚滚的,有血和水从双腿间流出来,那竟然是个孕妇,看起来怀孕至少8个月了! 无论眼前的事情是否夸张到超出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围之外,但院长在确认了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之后,赶忙召集了医院中所有的相关医护人员,立刻对女人的生产进行检查。 产房里,医护人员们发现这女人除了没有头之外,浑身上下多处擦伤,胸部似乎也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挤压,肺部严重被破坏。没人能够猜测出来她究竟是用怎样的方式来呼吸的。 孩子的半个脑袋已经探出来了,不是正常的生产,显然是被挤压出来的。 这个没有头的女人竟然能听到院长的对话,当讨论是否放弃孩子专心抢救母亲本身,看看能否创造出一个医学史上的奇迹的时候,那女人竟用气管再一次发出了声音,这一次的声音是“噗,噗”。 院长决定立刻进行剖腹产手术,不用麻药,不用输液,不用输血,因为这样会浪费时间。 孩子的父亲赶来的时候,儿子已经平安降生了,母亲竟然仍然活着。令院长震惊的是,剖腹产的伤口竟然也没有多少血流出来,被剪刀撕裂的器官仍然在不自然地蠕动着,只是没有流血。 孩子的父亲抱着她嚎啕大哭,她却示意丈夫接过手里面握着的袋子。丈夫接过来打开袋子,里面是橙黄色的婴儿小衣服,小裤子,小鞋子。衣服上还印着可爱的小鸭子。虽然血流遍了整个袋子,但里面的衣服却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干净清爽。 她一直都没有听到儿子的声音,孩子还是有些早产,而且多少总是受到了车祸的一些影响,直到第八天才哭出声来。 在这九天里,她就这样躺在病房里,尽管医生用尽了所有办法,但伤口始终无法愈合,血一直在流,只好给她输血维持生命。第八天,当丈夫哭着告诉她孩子已经平安无事后,第九天原本闭合的颈动脉突然喷发血流不止,尽管医护人员奋力抢救,但还是没有挽回这个母亲的生命。 她是6月26日晚8点被车撞的,司机喝了很多酒,在十字路口处撞了她。司机看她是个孕妇,怕撞不死撞残了自己要负责一辈子,便倒回车轧掉了她的头。谁知道这母亲竟然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扶着路边的树开始走。司机吓坏了,以为是遇到了鬼,便开车逃逸了。但后来他到底还是自首了,可能是良心的谴责,也可能只是因为害怕。 她扶着马路边的树走了5个小时才走到医院的,很多人当晚都目击到了一个无头女人,政府的解释是某行为艺术家搞的街头秀。 琳幽然地说:“她和她丈夫感情很好,她丈夫一直都想要个孩子,但她的体质却始终无法生下孩子,总是中途流产。这一次她的怀孕,曾经被医生警告说‘再怀孕可能会引发大出血’,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后来她丈夫哭着告诉我说妻子出事的前一天对他说‘这一次一定能成功,生个大胖儿子’,这一次她没有食言。” 我说:“怎么能说没有食言呢,这又不是她的错。” 琳说:“你怎么能了解女人的心呢?!” 琳接着说:“在那九天里,丈夫一直在那房间里守着她,一直到她去世。丈夫跟她说话,她就拿笔往纸上写字回复他。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听见丈夫的话的。”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来一只信封,里面是一些褶皱了的纸,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很像一个学习不好的小学生写出来的,但上面的字却依稀可辨。 其中一张写着:“孩子还好么,能活么?” 另一张写着:“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想摸摸他。” 还有一张写着:“已经脱离危险了么,什么时候能给我看看,我还能有奶水么,不能让他吃奶粉。” 我的手有些颤抖,掠过了很多纸直接翻到了最后一张,最后一张的字也比较多,但字迹却更潦草了:“他已经没事了吧,可我坚持不到抱他的一天了。铁军,我的爱,对不起,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我太累了。你要好好照顾他……” 我还怕被感动,趁着泪水下来之前,赶紧把那些纸还给了琳。然而,一张照片却掉了出来,是她与丈夫的婚纱照,上面还有些血迹,琳说在医院的九天,她一直捏着这张照片。 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她真美丽,有着小巧的鼻子和嘴,只是有些瘦弱。但明亮的大眼睛里,却有着无比坚毅的光,仿佛在告诉所有得知这个伤感故事的人,什么叫坚强。 ...
一、旅店救援 贞观七年的初春,杜嘉铭去往南方做生意,还未出青州地界就遇到了雨夹雪的天气。走了五六里路,好不容易看到路旁有家小旅店,可老板却很无奈地告诉他,因为旅店不大,加上天气恶劣,住店的人多,小店里已经人满为患。 杜嘉铭问老板,最近的旅店离此地多远。老板告诉他,大约五里外有个村子。听了旅店老板的话,杜嘉铭傻眼了,天冷,棉衣又都湿透了,别说五里,就是一里他也走不了了。“老板,我给你钱,只要能遮风避雨,在你家柴房里待一夜也行!”杜嘉铭打着哆嗦说。“客官,不是我不乐意,店小,别说柴房,就是牲口棚里都住满人了!我现在是真的没地方了!”老板摇了摇头,无奈地说。 “老板,让这位客官跟我挤挤吧,这大冷天的别说五里,就是再多走一里也要人命!”一位二十六七的年轻人对老板说。 年轻人住的是一个单间,这单间很小,一床、一桌、一椅就没了空间。店伙计搬走桌椅,才腾出一张床的位置。 杜嘉铭很感激年轻人,两人互通姓名,方知道年轻人姓肖名正,也是出来做生意的,因为经常来往于此地,跟老板熟悉,便长期租下一间房,有时兼做库房,存放货物。杜嘉铭换下湿棉衣,交给伙计烘烤。 这当儿肖正要来了酒菜,对杜嘉铭说:“你赶路淋了个透湿,咱哥俩喝点酒去去寒!”杜嘉铭一个劲地向肖正表示感谢,肖正说:“大哥客气了,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咱们常年在外的都不容易,我也经常得到别人的帮助。” 第二天早上,杜嘉铭一醒来,就听到肖正痛苦的呻吟声。他凑过去一看,肖正正裹着被子发抖,杜嘉铭伸手一摸,额头滚烫。他赶紧去找老板,问哪里有郎中。老板告诉他,五里以外的小村里有位郎中。杜嘉铭拜托老板看护肖正,自己赶紧去村里找郎中。 天很冷,地上结了一层冰,杜嘉铭一步一滑地走在路上,尽管小心翼翼,可还是不断摔跟头。他跌跌撞撞走了半天,才到了小村。找到郎中,好说歹说,承诺给郎中多出诊费,郎中才跟他去了旅店。 看完病,杜嘉铭又随郎中拿了药,煎好,给肖正喂下。肖正糊里糊涂昏睡了一天才清醒,得知杜嘉铭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肖正很感动。 等肖正病全好了,已是几天以后,他们两个人也成了知己,决定搭伙做生意。 二、破庙守信 这天,两人经过一僻静荒凉处时,从一个破庙里窜出两个拿刀的强盗,强盗洗劫了他们身上所有的钱,还嫌钱少,恼怒之下非要杀了两人。 就在强盗要动手的时候,肖正突然说:“两位大哥,我在旅店里存了个五十两的金饼,我马上去拿,只求两位大哥放了我们!”“放了你们?你当老子是傻子!你会去告官府来抓我们!”肖正说:“那这样,让我大哥跟你们在这里等着,明天早上,我一定把金饼拿来!”强盗看了肖正一眼说:“你别想跟我耍花招!”说完指了指杜嘉铭道:“让他去!明天早上,他要不回来,我就杀了你!” “好!就让我大哥去!”肖正对杜嘉铭说:“大哥,那块金饼,是我这几年做生意积攒的。我没家没业,金饼带在身上不方便,就存在旅店我租的房里。这是门和箱子上的钥匙,大哥快去快回!”杜嘉铭拿过钥匙,赶紧离开了破庙。 一出破庙,杜嘉铭撒腿就跑。一气跑了两三里地,才敢停住脚喘口气。他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土匪选了自己去拿金饼,否则自己的小命就丢了!你想啊,谁傻到还会回去送死? 又走了两里左右,杜嘉铭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想起肖正让他挤自己房间,又为了救两人性命,甘愿拿出自己积攒多年的金饼。自己若跑了,肖正的命就没了! 天亮时,破庙里的两个强盗正等得不耐烦,一个雪人跌进庙里。“我回来了!”雪人爬起来说,“金饼我拿来了!”肖正看着那个雪人,眼泪流了下来,杜嘉铭真的回来了! 杜嘉铭拿出一个布包交给强盗,强盗看了看布包,又看了看杜嘉铭,向他竖起大拇指,连布包都没打开就走了。 杜嘉铭赶紧把肖正的绳子解开。肖正含着眼泪对他说:“大哥,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兄弟,说实话,我确实动过这心思。可我再想想,你甘愿拿出金饼赎咱们的命,我若坏了良心丢下你一个人逃命,我还怎么有脸活啊!”停了一下,杜嘉铭又苦着脸说:“不过,兄弟,咱们的本钱都没了,这可咋办?”“没事,大哥,在旅店床下,我还藏了些老本,够咱们做生意的!”肖正笑道。 靠着肖正的本钱,两人走南闯北,往返于南北之间贩卖两地的特产,生意倒也做得顺风顺水。 三、问斩之约 不知不觉已是六月半,这段时间,肖正发现,杜嘉铭变得心事重重。 这一天,杜嘉铭在酒楼请肖正喝酒。酒喝到酣处,杜嘉铭告诉肖正,他要回家,不做生意了。“大哥,我们的生意才刚起步,你怎么能走呢?是不是兄弟哪里做错了,让大哥为难了?若是这样,大哥你尽管讲,我改!”肖正说。“兄弟你没有错,只是,哥的命是有期限的!”杜嘉铭说完,告诉肖正这样一件事。 贞观六年正月初一凌晨,杜嘉铭叫起媳妇去爹娘屋里问安磕头。一进门,就看到娘坐在炕上捂着嘴哭。杜嘉铭问娘怎么了。娘告诉杜嘉铭,自己刚打了个盹醒来,发现杜嘉铭那久病在床的爹已经死了! 杜嘉铭赶忙跑到爹床前一看,老人真的已经去世了!民间素有伤天害理的人才会死在大年初一的说法。老爹的去世,让杜嘉铭惊慌失措。母子俩商量,暂时隐瞒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待过了初五,再讣告发丧。 担心屋里热尸身会坏,杜嘉铭把爹的尸首放进柴房里,卷起一床薄褥塞进被窝,又在枕头上放了项帽子。杜嘉铭的娘就坐在炕沿上,有人来拜年,老太太就以老爷子还没睡醒为由,免除拜年(唐朝有这样的风俗,不能对还在睡梦中的人拜年,否则,此人会一年都在病榻上),而这时,杜嘉铭的媳妇就赶紧为拜年的人奉上茶水、糕点,引客人离开炕边。 就这样,一家人小心翼翼,把老爹去世的消息隐瞒到正月初五才发讣告,操办丧事。总以为这事儿办得隐秘,没人知道,哪知半年以后,一个跟杜嘉铭有过节的族人,不知道怎么得到了这个消息,他跑到官府,以隐匿父亲死亡、拒不发丧的理由把杜嘉铭告了(在唐朝,隐匿父母死亡、不发丧是要判死刑的)。不久,官府拘捕了杜嘉铭,并判秋后斩。 在批复死刑犯名单时,皇上突然动了恻隐之心,他下令,把三百九十名死囚释放回家过年,让他们来年秋后,再回长安履约问斩。 得到特赦,杜嘉铭经过二十天的行程回到家里。老母亲和妻子劝他赶紧逃命,离长安越远越好。杜嘉铭洒泪告别母亲和妻子,以做生意的名义离开家乡。 “不瞒兄弟说,我这次出来,原本不想再回去送命了,可那天兄弟为了救我,不仅拿出金饼,还冒着生死做人质,这是兄弟对我的信任啊,兄弟信任,我就不能丧了良心失约!皇上隆恩浩荡,让我们活到现在,这是天大的信任啊,我怎能不去赴约!今日一别就成永别,哥这一辈子能交到你,也算值了!”杜嘉铭说完,举起手里一碗酒,说:“兄弟,哥敬你一杯!”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直喝得酩酊大醉才罢休。 四、罪行赦免 第二天,杜嘉铭收拾行李回家,与家人告别,去赴皇上的生死之约。让他想不到的是,与他一起释放的那三百九十名死囚,一个不少,竟然全都回了长安! 唐太宗为死囚的诚信所感动,下令赦免了全部死囚的死罪。 走出死囚大牢,杜嘉铭一脸轻松地仰起头,终于可以回家了!天蓝蓝的,万里无云,白晃晃的阳光照在身上,杜嘉铭觉得心里暖暖的。低下头,他看到了来接他的肖正。 此时的肖正一身明光铠甲,身后背着一张弓和盛箭胡禄(箭囊),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 “兄弟,你这是……”杜嘉铭的话没说完,就被肖正打断了:“大哥,随我来!”他一把拉住杜嘉铭就走。 来到一家酒楼,杜嘉铭惊奇地发现,劫他们的那两个强盗竟然也在酒楼!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头,看到肖正一脸神秘的笑容。 肖正按下杜嘉铭,笑着告诉他,其实,他跟这两名强盗,都是在编的兵士。 肖正压低声音告诉杜嘉铭:皇上放那些死囚回家过年,暗地里将几百名兵士派到各地,监督被释放的死囚,并明令兵士们:若死囚不守约定逃亡,或者不思悔改,就将他们立即正法!可连皇上都没想到的是,三百九十名死囚,全都履行约定,一个不缺地来赴死约!于是,唐太宗龙颜大悦,当真赦免了死囚们的死罪! 得到此任务的兵士,都有官府的特别通牒,不仅住店有特权,还有活动经费。那块金饼就是肖正和两个“强盗”兄弟的经费。那兄弟俩本是去肖正住的那家旅店拿经费,刚好在破庙边遇到肖正和杜嘉铭,就来了个考验。本以为杜嘉铭会半路逃走,没想到,他会带着金饼回到破庙。 听了肖正的话,杜嘉铭心里一惊,幸亏自己良心未泯,诚信赴约,否则,说不定小命休矣! ...
一、L5小组 L5小组是在抵达石桥驿后,开始穿越云雾山的。云雾山属亚热带气候,群峦叠障,林木参天,峡谷溶洞星罗棋布,是探险野营的绝妙去处。 “十一”前夕,L5成员约定,利用十一长假徒步穿越云雾山。对他们来说,这既是一次野外“驴行”,也是事隔几年后L5小组的再次行动。 L5小组是五名校友兼驴友自己命名的,成员分别是蒋官、章浩、肖一飞、陆离和曾德森。八年前,他们就读于同一所大学,因为都爱好驴行和野营,再加上彼此投缘,就组建了L5小组。每逢假期一起跋山涉水,在远离喧嚣的野外,体验天当被、地当床的另类感受。 蒋官是名副其实的头。他体质强健,心思缜密,有他在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从离开石桥驿就一直是蒋官领路,傍晚宿营也是他选址,还给大家介绍了防虫蛇叮咬的方法。 第二天一早,L5小组再度出发。 进入云雾山腹地后,山更高,林更密,长满野草荆棘的山路也更加崎岖。再加上连续徒步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行到山垭处,众人坐下歇息。蒋官取出地图和指南针,在校准方位后,信心十足地说:“兄弟们,如果不出意外,后天中午就能穿过云雾山,在一个叫响水镇的小镇喝啤酒了。”几个人兴致颇高,看山水秀色,听虫乌啼鸣,间或高声谈笑,尽享快乐无羁的美好时光。 陆离这次差不多是被硬拉进来的。新婚燕尔,跟一帮驴友钻山沟、住帐蓬,不但要暂别醉人的温柔乡,还得面对小娇妻的倒竖柳眉。现在他后悔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再不乐意也得往下走。 一扔下登山包,陆离就给老婆打电话。由于云雾山无人居住,附近没有信号发射基站,拨了几次都不在服务区。他懊恼地收起电话,就凑过来问:“蒋官,你看还有没有更近的路?”蒋官拍拍陆离的肩,笑着说:“都说小别胜新婚。你这既小别又新婚的,到时候不如胶似漆才怪。放心吧!等一见面你那小娘子别说生气,只怕拼了命往你怀里钻。”在众人的哄笑中,陆离只得讪讪作罢。 肖一飞是这次驴行的积极倡导者。在几个人当中,肖一飞算是最风光的一位。才几年时间,他就完成了从打工仔到金领阶层的跨越。一家大公司的副总,住别墅,开宝马,是大家公认的财富新贵。为了这次穿越云雾山,他不但添置了价格不菲的驴行装备,还动员L5成员一起参加。 见陆离一脸苦瓜样,肖一飞把挂在肩头的卫星电话递给陆离。陆离犹豫着,最终拒绝道:“算了,也就几天时间,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曾德森忽然一声冷笑:“说不定这就是L5小组的不归路。”他指着不远处一座荒弃的院落,神秘地说,“知道这里的房子为什么没人住吗?”一路上,确实看到好几座这样荒弃的房子。 曾德森点燃一支烟,自问自答:“因为云雾山里隐没着食人族,他们以杀人为乐、食人为生。久而久之,山民们大都死于非命,余下的不敢居住就迁走了。”曾德森是自由撰稿人,擅长写恐怖小说,言谈举止便很诡异。再加上一脸久蓄不剃的络腮胡子,大家都管他叫老曾。 陆离听不出真假:“老曾,我胆小,别把我吓着了。”蒋官眉头一皱,马上澄清道:“别听老曾瞎扯。据我推测,山民们都迁走了不假,可真正原因是山里交通不便,生存条件太差,这几年由政府统一组织搬迁了。食人族?一定是你老曾写小说走火入魔。” 歇了二十多分钟,一行人又继续上路。傍晚,L5小组在一座荒弃的院落里宿营。连续两天的穿山越岭,大家都很疲惫,简单吃了些干粮,喝了点啤酒,就各自搭起帐蓬,铺开睡袋,早早进入了梦乡。 黎明的曙光撕开夜幕,在啁啾的鸟鸣声中开启新的一天。最先醒来的是陆离,接着是蒋官、章浩和曾德森。他们爬出帐蓬,放声呐喊,尽情呼吸新鲜空气释放体内浊气。 章浩最先觉出异样:“肖一飞呢?这家伙真是猪八戒转世,这么能睡。”可一连喊了几声,肖一飞的帐蓬里都没动静。陆离走过去踢了踢帐蓬:“嗨!起来了。”帐蓬里依然没人应声。 帐蓬口洞开着,里面没人。忽然,在紧邻帐蓬的树林里,传来曾德森的惊叫:“肖一飞……肖一飞死了!”几个人一溜小跑奔了过去。 肖一飞死了。他靠坐在一棵树下,脑袋耷拉着,一根五尺来长的竹签从后背贯穿,血染全身。蒋官上前探探鼻息,再摸摸脉搏,肖一飞早全身冰凉,没了气息。 在这荒芜人烟的大山里,是谁杀死了肖一飞?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四个人一时惊慌失措。雾气弥漫的山林里一片寂静,山风袭来,树叶摩挲出簌簌声响,再加上晨雾中泌出的冰凉,几个人不由打起了冷战。 二、离奇死亡 肖一飞不但死得突然,也死得蹊跷。 在昨天夜里,大概是过于疲惫的缘故,几个人都睡得沉,根本没听到丝毫异常的声音。另外,随着肖一飞的死,他随身携带的卫星电话也不翼而飞。 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系,一层不祥的阴影袭上每个人的心头。蒋官很快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四处察看一番后,同大家分析说:“从现场情况看,肖一飞应该死于谋杀,很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尾随我们,趁我们熟睡时行凶。” 谁知默不做声的曾德森却说:“应该还有另一种可能……”说着目光如炬地掠过众人,“这个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听曾德森如此一说,大家面面相觑。相互打量的目光里既有惊谔,更有瞬间产生的戒备和恐慌。 陆离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可能?如果凶手在我们中间,那杀……那杀人动机呢?” 章浩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不可能!我们都是多年的朋友。再说一飞他为人和气,人缘又好,谁会对他痛下杀手?” 曾德森坚持自己的判断,说:“如果不是我们中的某一个,那卫星电话怎么会凭空消失?”曾德森的话让大家将信将疑。 蒋官沉思片刻,把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因为身处云雾山深处,再加上肖一飞的卫星电话已丢失,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穿越云雾山,在到达响水镇后迅速报警。至于肖一飞为什么被杀,又是何人所为,只有警方介入才可能弄清真相。 为避免肖一飞的尸体被野兽吃掉,蒋官用手机拍下现场图片后,就地挖坑掩埋,并做上明显标记,好在警方侦破时能很快找到尸体。 云雾山本就多雾,又是清晨时分,山林里雾气涌动,能见度极低。L5小组吃过早饭,就整理好行装继续上路。蒋官打头,依次是章浩、陆离,垫后的是曾德森。因为肖一飞的离奇死亡,一路上大家各怀心思,闷声赶路。 一连走了三个小时,弥漫的雾气也没怎么消散。再加上坡陡谷深,山路难行,蒋官只得让大家停下歇息。他解下登山包,喝了几口水说:“你们先歇着,我到前面看看情况。”蒋官刚走不久,曾德森的肚子就咕咕直叫,一阵内急,忙起身去找地方方便。 陆离的脚起了水泡,叫唤着脱了鞋看。章浩百无聊赖,靠在登山包上歇着。这时,不远处有人喊:“救命……快救我……”是蒋官。章浩来不及多想,爬起来朝传出“救命”的方向奔去。 在百米外的山路上,右侧是刀削般的石壁,左连着雾气蒸腾不可见底的深渊。估计是雾气太大,来探路的蒋官一不小心滑了下去。幸好他身手敏捷,在跌下悬崖的那一刻,拼命抓住了树枝,这会儿正眼巴巴地等待救援。 章浩试图把蒋官拉上来,可隔得太远,再加上山土松动,他不敢贸然行动。这时,闻声赶到的曾德森找来一根木棍,两人相互配合着,把木棍递给蒋官。蒋官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递来的木棍。 就在他如释重负,准备借此往上攀爬时,木棍不堪重负,猝然断裂。“有人推我……”蒋官哀叫着,如落石坠入深渊。 “蒋官,蒋官……”山谷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回音。 陆离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时,见章浩和曾德森瘫坐在地上忙问道:“怎么了?蒋官呢?”曾德森有气无力地说:“蒋官死了!这该死的木棍。”一用力,木棍在石头上断成几截。 章浩捡起其中一截,木棍虽然粗硕,但由于是日晒雨淋的枯木棍,其韧度便大打折扣,根本承受不了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章浩不经意地问:“老曾,这木棍你在哪儿找的?”曾德森努努嘴:“就在崖壁上靠着。我看还行就拿上了,谁知道是根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蒋官的意外坠崖让章浩的脑子里挂满了问号。肖一飞的死已让人胆战心惊,事隔几个小时,蒋官竟又坠崖身亡,这其中有什么联系?更重要的是,蒋官坠崖时曾说“有人推我”,虽然当时很混乱,但他还是隐约听清了。 是谁把蒋官推下悬崖?这根枯朽的木棍不但没救起蒋官,反倒成了致人死地的帮凶。 章浩若有所思地驻足回身,曾德森走在最后,一脸的冷峻深沉。陆离跟了上来,两人就边走边说,却听到曾德森厉声喊:“谁?”两人回头去看,只见曾德森爬上路旁的岩石,煞有介事地四处逡巡。 过了好一会儿,曾德森跳下岩石,认真地说:“有人!好像有人在暗中跟踪我们。”章浩听了心里一笑,不由得对曾德森多了几分警惕。 三、朴朔迷离 眼看天色渐晚,曾德森提议:“我看还是就地宿营吧!路程不算太远,明天应该能走出云雾山。”陆离早走得两腿发软,也附和说:“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好好睡上一觉,一切都等明天再说。” 宿营地选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树林里,清理过荆棘杂草,打开应急灯,很快撑起了帐蓬。在呈“品”字形的帐蓬前,章浩叮嘱说:“肖一飞被杀,蒋官坠崖死了,就剩下我们三个。不管凶手是谁,睡觉时都警觉着点。” 心里被死亡的迷雾笼罩着,三个人都没睡踏实,稍有风吹草动,都从帐蓬里爬出来察看。早上醒来,个个眼睛布满血丝,一脸憔悴。庆幸的是,凶手并没行动,大家相安无事。 陆离昨晚梦见了老婆,一爬出帐蓬就埋怨道:“我算倒八辈子霉了,非得跟你们一起来驴行。”叨唠着往林子里走,准备去上厕所。 章浩见了提醒说:“你小子别走远了,有什么情况喊一声。”陆离应了一声,在一片茂盛的草丛后脱裤子蹲下。从草叶的缝隙看过去,能隐约看到三只颜色各一的帐蓬顶。 章浩洗漱过了,开始收拾帐蓬睡袋。忽然听到陆离惊恐地喊:“救……命……”两个字音前高后低,“救”字脱口而出,而“命”字却卡在喉咙口。 章浩不敢迟疑,扔下正在折叠的帐蓬,箭一般冲向陆离。和肖一飞一样,一根锋利的竹签从后背刺穿,鲜红的血水汩汩直淌。朦胧的雾气里,一个人影在树林里闪了几下,就很快消失了。 章浩上前托起倒地的陆离。由于伤及五脏,陆离命在旦夕。紫乌的血水从口角和鼻孔溢出,渐弱的目光里布满恐惧。章浩凑近问:“陆离,是谁?究竟是谁?”可陆离伤得太重,身体在剧烈地抽搐一阵后,就停止了呼吸。 曾德森一身露水地赶来时,章浩正在查看现场留下的痕迹。刺进陆离身体的竹签约五尺长,直径在四公分左右。刺穿后心的竹签异常尖利,不亚于一柄钢性极好的尖刀。 看着惨死的陆离,曾德森不由心惊肉跳,等情绪平复下来,他才问:“章浩,你看清是谁干的吗?”章浩摇摇头:“没有!也许真像你说的那样,这云雾山里有食人族。” 曾德森面色尴尬,忙掩饰道:“我那是信口开河。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个凶手不简单,而且……” 章浩的嘴动了动,.打断说:“老曾,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怀疑我?我刚才在前面的小河沟里打水,不信的话,可以跟我去看看。” “算了!我相信他们的死都与你无关。”章浩知道,这样纠缠下去解决不了问题,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另外,他还隐约感到,这样的谋杀并没结束,自己必须尽快阻止。 章浩话锋一转,一脸诚恳地说:“老曾,现在就剩下我们俩。如果我们互相猜疑,就可能给真正的凶手以可乘之机。”曾德森郑重地点点头,表示一定能找出那个隐秘的杀人凶手。 和处理肖一飞的尸体一样,他们把陆离的尸体抬到山路旁,挖坑掩埋,做上明显标记。 两人再度上路时都很警惕。走出不远,章浩的鞋里进了沙子。倚靠在山石旁清理沙子时,对身后的曾德森说:“老曾,咱们别停脚,你先走我随后跟上。” 章浩倒出鞋里的沙子,把鞋穿好时,曾德森已走出二十多米。看着曾德森的背影,他已拿定主意,所有迹象都表明老曾就是真正的凶手。如果不及时有效阻止这种谋杀,自己一定会死于非命。 章浩追上曾德森时,他手里已攥紧了一块石头。他朝曾德森喊:“老曾,咱们歇歇脚。”曾德森根本没意识到危机的来临。他刚摁开登山包的锁扣,只觉脑袋轰的一声,自己就失去了知觉。 四、谁是凶手 曾德森醒过来时,才知道自己双手被反剪着捆在一起。章浩警惕地坐在对面,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曾德森拼命挣扎着,刚坐起身,就被章浩踢翻在地。“老曾,没想到你这么狠毒。我们哥几个不但是大学同学,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兄弟吧!你为什么要残忍地杀害他们?” 曾德森负隅顽抗,死活不承认是他干的。章浩愤愤道:“别再狡辩了,肖一飞的死暂时找不到你谋杀的证据,但蒋官坠崖时你却露出了尾巴。在你把蒋官推下悬崖时,意外的是他抓住了一根树枝。当我赶到时,躲在一旁的你把一根枯木棍递给我,慌乱中不但没救起蒋官,反而害他丢掉了性命。” 曾德森大声叫骂:“荒谬!你这是什么逻辑?如果我真是凶手,为什么不趁机将你们一起推下山崖。” “如果这不足于说明你是凶手,那陆离的死呢?他就死在我的眼皮底下,当我赶到时也确实看到了一个人影,而那个人就是你。你所说的到河边打水不过是个幌子。” 曾德森知道任何辩解都无济于事,干脆扭过头去,不再理睬。章浩接着又说:“老曾,你老实点,跟我一起走出云雾山,你杀没杀人自有定论。”说着,扬扬手中的匕首:“如果你想溜掉,或者反抗,我只能出于自卫把你杀了。”无奈之下,曾德森只好点头答应。 曾德森在前,双手反剪着。章浩在后,手握匕首。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荒草丛生的山路上。 走出不远,曾德森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随着一声疼痛的哎哟,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章浩走近几步:“甭演戏!赶紧起来走。” 曾德森单膝跪地,哀求说:“我脚扭了,疼得实在不能着地,要不……”不等说完,他跃身而起,狠狠地撞向章浩。猝不及防,章浩被撞了个仰八叉。曾德森知道,要彻底摆脱章浩的控制,就必须把对方击倒,反客为主。 章浩个头小,但手持利刃,而曾德森赤手空拳,双手还被反捆着。在扭打中,章浩很快占据主动,曾德森以死相拼,再次用肩撞向章浩。只听扑哧一声,锋利的匕首刺进曾德森的左胸,他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在章浩看来,曾德森死不足惜,但他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老曾、老曾……”章浩浩荡荡脸色煞白地喊叫着。曾德森奄奄一息,用微弱的声音为自己辩解:“章……章浩,我没……没杀人……” 曾德森死了。失魂落魄的章浩像悟出了什么,扔掉满是鲜血的匕首。 是谁?谁是凶手?面对迷雾般的死亡谋杀,章浩彻底崩溃了。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对着空阒寂无的山野吼叫着:“谁?到底是谁?你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除了自己孤单的回声,四周死一般寂静。 章浩瘫坐在地上.双手蒙面地哭了起来。这时,一串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章浩警觉地抬头看去——蒋官!是蒋官。他手提一根锋利的竹签,脸上浮着似笑非笑的得意。 “蒋官?是你杀死了肖一飞和陆离。”章浩想捡起地上的匕首,但被蒋官一脚踢飞了。蒋官晃晃手里的竹签,恫吓道:“你别试着反抗,如果你不相信,这根竹签会很快刺进你的身体。” 面对身材魁梧、力道过人的蒋官,章浩妥协了。“你不是掉下悬崖摔死了吗?” “怎么会呢?一个完美的故事需要一个经典的结局,如果没有人来讲述,这将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蒋官狞笑着,帅气的五官扭曲得异常丑陋。 五、揭秘真相 在大学时代,蒋官的优秀就已崭露头角。外表高大硬朗,谈吐举止优雅,再加上热衷于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很快就成了许多女同学心中的王子。在男生圈里亦如众星捧月,风光无限。 大学毕业后,蒋官进了一家合资公司。不到两年就升职,做了部门经理。没多久,他又交了个漂亮的女朋友,徜徉在幸福的爱河里。受全球金融危机影响,大小公司纷纷以裁员来降低成本,规避风险。蒋官所在的公司也不例外,第一轮裁员名单出炉,蒋官竟在其中。此事不久,漂亮的女友竟也弃他而去。 极度失意下,蒋官借酒浇愁,放浪形骸,用酒色来麻木自己。校友们闹腾着聚会,蒋官原本是圈子里的主角,但因为失业和失恋,如今的他一脸的失魂落魄。相反,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校友反倒山鸡变凤凰。 这次金融危机,肖一飞不但没失业,反而受上司器重,又是升职又是加薪。看着肖一飞春风得意的样子,坐在边上的蒋官妒而生恨,一股杀意在心头聚集。 陆离来聚会时,一同前来的新婚妻子,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漂亮大方,温柔可爱,小鸟依人般倚着瘦小的陆离。在一片啧啧声中,陆离像中了头彩,高兴得语无伦次,一个劲地傻笑…… 听着蒋官的讲述,章浩呆住了。蒋官爱争强好胜不假,但这几年的相处大家也算融洽。难道仅仅因为自己不如意,就要对别人施于毒手? “蒋官,只因为肖一飞和陆离过得比你好,你就要杀了他们?” “他们都该死!肖一飞不过是个乡巴佬,他凭什么住别墅,开名车?还有陆离这个小瘪三,他有什么资格娶到漂亮老婆?” “所以你利用这次驴行……可是,这次行动是肖一飞出面组织的?”章浩很是疑惑。 “是肖一飞把自己,也把你们送上了不归路,我不过是把握了老天给的这个机会。实话告诉你,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徒步穿越了云雾山,对这里的地形地貌了然于胸。”蒋官的目光里是目空一切的得意。 揭开谜底,章浩才明白,蒋官已沦为一个十足的变态狂。如果不拼死一搏,自己就会命丧于此。他吼叫着冲向蒋官,但不等近身就被踢倒在地。蒋官上前踩住章浩的胸口,双目圆瞪,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说过,我,只有我才是最优秀的。” 锋利的竹签高扬着,章浩命在旦夕,他惊恐地喊:“老曾,老曾救我。”蒋官不知真假,忙扭身看,只见迎面劈来一根木棒,接着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曾德森舔舔嘴角的蕃茄汁,俏皮地说:“味道好极了。”章浩从惶恐中回过神来:“老曾,幸亏你带着一瓶蕃茄汁,要不然怎么骗得了这王八蛋。” 肖一飞离奇被杀,接着蒋官坠崖身亡,陆离死于非命。短短两天时间,死神频频光顾。擅长写恐怖小说的曾德森意识到,这次穿越云雾山本身就是一个阴谋。行动召集者是肖一飞,但第一个被杀的却是他,那又是谁利用了这次行动呢? 经过仔细梳理,两人认定蒋官的嫌疑最大。肖一飞和陆离的死是事实,而蒋官坠崖却不能最终确认。更为蹊跷的是,那根枯朽的木棍早被放置在石壁旁,像故意让施救者在忙乱时误入圈套。 陆离死后,L5小组只剩下章浩和曾德森。在蒋官看来,两人必然认定对方就是杀人凶手,在恐惧和猜疑的心理驱使下,肯定会引起内讧,造成伤亡。而躲在暗处的蒋官再取渔人之利。于是,两人将计就计,以曾德森的假死来引蒋官现身。 真相大白,两人既为肖一飞和陆离的死惋惜,更为蒋官的丧心病狂而震惊。 章浩推了推倒地的蒋官,见他一动不动,担心地说:“该不会给砸死了吧?”曾德森找来绳子,准备把蒋官捆个结实,等走出云雾山交由警方处理。 曾德森刚蹲下身,蒋官忽然一跃而起,死死掐住曾德森的脖子。两人扭打着,曾德森体力不支,很快被压在身下,连连挨了几记重拳后,再无还手之力。章浩冲上来帮忙,却被蒋官踢倒在地,好半天爬不起来。 蒋官拾起地上的竹签,目露凶光地逼近章浩。章浩感到后背被硌了一下,悄悄一摸,是匕首。就在蒋官扬起竹签时,爬过来的曾德森冷不防抱住他两腿,用力一掰,蒋官重心不稳,扑倒在地,正巧扑倒在章浩握着的匕首上。 匕首刺进左胸,蒋官口吐鲜血,用最后一口气冷笑说:“我……我说过,我蒋官是最优秀的……优…秀……哈哈……哈……” 一切复归平静。曾德森替蒋官合上双眼,不禁长叹一声,感慨道:“也许在很早以前就注定了这个悲剧。对于蒋官来说,平顺的生活让他变得孤傲和狭隘,一点点挫折与痛苦,就会让他失去理智,成为目空一切的狂魔。”章浩补充说:“是啊!蒋官所追求的优秀其实是病态的,既伤害了别人,也给自己掘下了坟墓。” 正午的阳光穿透云雾,远处的山岭上竟升起一缕炊烟。章浩和曾德森相视一笑,紧紧肩头的登山包,朝着炊烟升起的方向迈步走去。 ...
【01】 我叫周渺然,对,就是那个超异能研究所的成员。所谓超异能研究所,是国际上一个相当神秘的研究组织,专门研究具备超自然能力的人和事。这个研究组织财力物力相当庞大,成员众多遍及各个领域,而且在相应国家具有相当高的行政级别,一旦展开调查,各部门机关都必须无条件配合。多年前,那还是在我刚开始做自由撰稿人时,我有幸帮这个研究所解决了几件案子,从此便和异能研究扯上了无法割断的联系。 如果你读过我的《诡尸》、《暗战》和《酷刑》,那上面这段介绍其实可以自动忽略。 六月份,我在外面旅游了一圈儿回来,刚回到N市不久,魏泊就打了电话过来。 “你过来一趟。”魏泊的声音相当有力,警察是他的第一身份,就跟我的第一身份是自由撰稿人一样,而我们都为研究所帮忙。 一家气氛温馨弥漫着爵士乐的咖啡厅中,魏泊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对我招了招手。 魏泊问我:“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换了号,断了网,出去散心去了,为的就是不让你们找到我。” “你现在回来也不晚。”说着,魏泊从袋子里取出一本手稿。 确切地说,那算不上什么手稿。说是手稿,你好歹要有字吧。厚厚的稿纸上倒是满图满画的一页又一页,但是一个字也没有,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相当扭曲的字符。 “说吧,出什么事情了?” “事情是这样,一个星期前我接手了一件案子,死的是N市一中的一个女学生,那个女学生的尸体检验结果很清楚地表明,她的心脏完全是自行停止跳动的,不是那种临死者心脏衰竭或遭遇不可测力而导致的停止跳动,就像一个开关,说停就停了。按照我们正常人来说你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脏的吧,那属于植物性神经,而那个女生的死法,就像是她告诉了自己的心脏,说,嘿,停吧,别跳了,然后心脏就不跳了,就这么死了。另外,女生死去时就在自己的寝室里,死前无任何痛苦迹象。但听女生的同学说,死前她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这本手稿就是女生死之前留下的。” “难不成这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信息?” 尽管这个说法多少夸张了点,但在研究所里遇到的事情千奇百怪,要说一个女孩子拿一种看不懂的文字预言出2012都没什么不可信的。 【02】 第二天一早,我和魏泊就来到了N市一中。现在正是课间,我和魏泊来到楼下,他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是死者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名叫萧薇,魏泊想再约她出来聊聊死者生前的一些情况。就在魏泊打电话时,一个人从身后拍了拍我肩膀,“嘿!” “王诗雨?”我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没想到吧。”王诗雨也用同样惊讶的表情看我,“我在这里当老师啊。” 王诗雨是跟我同届的同学,相当可爱的女孩子,当年上学的时候我倒是没怎么注意她,因为她那时太萝莉范儿了。现在这么一看,完全成了一个知性美女。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陪朋友办点事儿。” 王诗雨朝魏泊看去,她自然知道魏泊的来头,笑眯眯地问我要了电话,然后夹着教材转身离开,嘱咐我别忘了跟她联系。 十分钟后,那个叫萧薇的女孩从楼上下来了。 我们在花园外的长形石凳上坐下来。 “她死前的那段时间的确有些不正常。”萧薇说,“一是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经常走神;二是脾气相当暴躁。我跟她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她一向是一个温和的女孩,这我非常清楚的,但死前那几天,她既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别人找她聊什么问题。然后就是那本手稿,我时不时注意到她在写那本手稿。” “她死的时候你在场吗?” “在,”萧薇看了我一眼,“当时是在寝室里,她趴在桌子上写什么,其他人都去打热水了,剩下半个小时就要熄灯了,我开始还没有察觉,直到洗完脚准备上床,才看到她整个人无声无息地趴在了桌上,我以为她是困了,走去拍拍她,结果……” “其他一点异常都没有?” “要说异常那就是写那本手稿了,死时那手稿就压在她手臂下。” “你说她那段时间心情似乎不大好,有没有什么缘由?为什么心情不好?”我问。 “她是相当乐观的一个女孩,那些天她什么也不说,或许她男朋友知道。” 我和魏泊互相看一眼,离开后,魏泊告诉了我一些死者男友的情况。魏泊说,那男孩据说出去旅行去了,我们找到了他在校外租住的房子,人一直没回来。 【03】 “晚上有空吗?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打电话给王诗雨。 我和王诗雨在门口碰头,然后来到一家火锅店。两人相视而坐,我们边吃边聊。 我问:“你们学校女生的那件事你听说了吧?” “当然,魏泊不是都来了。”王诗雨歪过头看我,“我觉得你变化有点大。” “你的变化才大。” “大吗?我都老了……”王诗雨有点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是想说你变漂亮了。” 那几天,魏泊那边似乎没什么进展,我便和王诗雨发生了某种情愫上的来往。每天我们发短信互相问候,有空就一起出来喝杯咖啡或者吃顿饭。那时候,我和王诗雨完全没有察觉到,一种潜在的危机正在向我们逼近。 三天后,我接到魏泊的电话。他给了我一个地址,是死者男友的,让我赶紧过去。 这是一片位于学校后的居民区,年代已久。我和魏泊穿过杂乱无章的建筑群来到小道尽头,上至三楼敲门。门开了,是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 “请问,你是……”魏泊刚要问,年轻人说,“我知道你是谁,进来吧。” “我叫顾漳,你们应该知道了,比蔷雨大三岁,高中就辍学了,一直写稿子,勉强维持生计吧,为了陪她,我就搬到了这所学校后面。”顾漳刚刚旅行回来,为的是从失去女友的痛苦中暂时得以解脱,“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们,只要能找出她的死因。” 魏泊问:“听说她死前心情一直不好?” “嗯,我也是听萧薇说的,关于她心情不好这一点,我也是有所察觉的。” 魏泊将那份手稿拿出来,递给顾漳,“你看看这个,能明白上面这些画符的意思吗?” 顾漳摇摇头,“不知道,这是她留下的?” “是,这是我们手上唯一的线索,现在完全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了,所以你情绪不用激动,然而要说是自杀,这又让我们很困惑,她的死法实在是离奇得很。” 顾漳沉默地看着手稿,忽然起身,在抽屉里乱找一通,翻出一个旧手机来,“这个手机是我出去之前用的,蔷雨死前传给我一段录音的。” 顾漳将那段录音打开,咔,里面传来的是一段混乱的声音,像是磁带被卡带后发出的那种诡异的声音。顾漳皱着眉头,“就是这段录音,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传给我了。” “交给我吧,我们需要它。” 离开顾漳的房间,我和魏泊都思绪不宁。天空灰蒙蒙的,世界像是一个灯光不足的封闭房间。一本手稿,一段录音,而且全都无法辨识。我又一次感觉到屡次办案过程中的那种无力。在这个奇异的世界面前,人总是显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值一提。 “我们已经把尸体送到研究所了,希望所里的研究部门能帮我们找到更多的线索。”魏泊说,“你先回去吧,这份录音,我拷贝一份传给你。” 回家之后,我收到录音拷贝,便将其载入播放列表,单曲循环。 声音依然是混乱的,那种时而浑厚时而沙哑的声音。我耐心地盯着屏幕上流动的光纹不厌其烦地听下去,中途差点睡着,点几滴眼药水时,我突然从那些声音里听出了一些细微的人声。我找来耳机,戴上之后继续听,果不其然,这录音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天,我和魏泊来到市区科研所的一台高分辨播音系统前,载入录音反复调试。 录音并非是混乱的,混乱之下隐藏着另外一个非常有节奏的声音。 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像在讲故事一样朗读着什么,依稀可辨其中的一段: 他把那只抽筋的手在裤子上擦擦,想使手指松动松动。可是手指张不开。也许随着太阳出来它能张开,他想,也许等那些养人的生金枪鱼肉消化后,它能张开…… 再下来还有: 多年以后,奥莲雷诺上校站在行刑队前,准会想起他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当时,马孔多是个二十多户的村庄…… 我说:“这不是《老人与海》和《百年孤独》里的片段吗。” “这是什么意思?”魏泊问我,我说不知道。 “莫非是想通过这些提示我们什么?” “我觉得我们应该想想,蔷雨是从哪儿得来这段录音的?”我说,“如果她想用这段录音传达什么给活着的人,为什么不自己录下来?” “你的意思是,蔷雨无意间录下来的?那她又为何要传给顾漳?” “不知道,如今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05】 第一次去王诗雨的房间,我便注意到了她客厅角落里的那架吊钟。 那是一架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吊钟了,相当陈旧,漆色斑驳,我问王诗雨是从哪儿弄来的,她说是旧货市场淘的,勉强能用,但时不时会出问题。 王诗雨系上围裙后去厨房做菜。我便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不知为何,我的注意力始终被那架吊钟吸引着。沉静的钟体里,那个吊摆来回摇晃,像是有什么秘密在里面随着时间荡漾。当我看得入迷时,王诗雨用五指在我眼前晃动,“喂喂,看傻啦!” “啊,怎么?” “让你来尝一下菜。”她笑着拉我起身,这时,忽然有人敲门。 她走去开门,跟门外的人说了一会儿,收进来一个包裹。 她将包裹拆开,上面塞着一层裹成团的报纸,看到报纸下面的东西,她微微怔了一下。 我没有问她那里面放的是什么。 这天,我和她一同吃了饭,下午看了一场电影。那是一场很感人的电影,把我都感动得够戗。但是王诗雨一脸冷静,无动于衷,她在看电影的过程中也同样心不在焉。 离开时我问她:“你今天心情不好?” “没有啊。” 我捏握了一下她的手,她嘴角扬起一丝微凉的笑意。 从王诗雨家中出来后,我在街边买了一杯奶茶,漫无目的地前行,就在经过中央公园外的一条荒僻街道时,一个乞丐瞬间拉走了我的注意力。 乞丐正用一截粉笔在地上随意乱画,我起先并未太在意,回头一看,地上的字符居然和蔷雨那本手稿上的字符颇为相似! 我走过去,看着地上的字符,盯住那个乞丐,直到他的目光抬起来。乞丐冲我嘿嘿一笑,我相当严肃地问他:“你认得这些字符?” 他举起身边那个锈迹斑斑的小钵,我不耐烦地掏出了十块钱给他。 他把粉笔丢开,我再一次问他,他摇摇头,“我也是跟别人学的。” 跟别人学的?我一脸疑虑,看着那些字符,发现乞丐所画出来的并不像蔷雨手稿上的那么潦草无章,很多字符是紧密连接的,似乎在表达特定的意思。 “那你知道这些字符的意思吗?” 乞丐懒散地摇了摇头,我又问是谁教他画这些字符的。他说那个人不在这边,只是偶尔在另一条街上遇见,那人性格也甚是古怪,经常揣着粉笔。那条街比较荒败,我问乞丐能不能领我去,他再一次将手中的小钵举了起来。 我谨慎地跟着乞丐转入一条偏僻的街道,乞丐将我领到一面坍塌半面的墙壁前,我不由地吃了一惊,墙面全部是类似的字符。 魏泊和黄文斌赶到这里,看到墙上的字符后,两人也同时露出诧异的神情。黄文斌用带来的相机拍下了墙上的信息,魏泊打电话给局里安排,让他们过来将乞丐带走,进一步调查以保证能找到那个人。 经过一番寻找和核实后,三天后的夜里,我们在魏泊的办公室见到了那个名叫许峰悲的中年男子。他看上去跟我想象中一样苍老、不修边幅。 明亮的灯光下,许峰悲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三人,嘴角挂着一丝神经质笑容。 “我们找你来是想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希望……” 魏泊还没说完,许峰悲就邪气沉沉地笑了起来,口吻有点变态地问:“死人了吧?” 我们三个人互相看看。 “你怎么知道是死人了?”魏泊问。 许峰悲咯咯地发出一丝尖利的笑声,“肯定是,肯定是。” 魏泊用警示的眼神看他,他立马又收起笑容,变成一副极为严肃的模样。 黄文斌将照片放到桌上,“这墙上的字符是你写下的,对吗?” 许峰悲沉静地点点头,这时他的反应才和他的外貌年龄相匹配,“是的。” “你能告诉我们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是一种密码。” “密码?什么密码?” “人类内心的密码,灵魂的密码。”许峰悲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们,“一直以来,我都在以这个为对象作各种研究,我相信人与人之间具备这种深层次的沟通力量。” “我不大了解你的意思。”我说,“你能描述得通俗易懂些吗?” 许峰悲扬起脸来看我,定定地看了几秒,问:“你恋爱了?” 我蓦然一怔。 许峰悲忽然起身,龇牙咧嘴地从桌后咆哮般冲我逼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恋爱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还没说完,他又一脸委屈,开始变得哭哭啼啼,甚至略带抽搐,温柔地握着我的手说,“你一定要珍惜她啊,一定要珍惜……” 许峰悲的状态最终使得我们打消了继续询问的念头。我们三人来到阳台上抽烟,魏泊说这人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 “可说不定这个神经病比一般人看到的更多。” “先让他情绪稳定一下吧,另外,魏泊你派人调查一下他的具体身份社会履历,我倒觉得他说的话一点也不神经,而且他的确知道什么。” 【06】 许峰悲的个人信息令我和黄文斌大吃了一惊。父亲是一个哲学家、心理学家,母亲是社会活动家、宗教与科学联系发展研究者,他从小就表现出极高的个人天赋,在心理学方面的研究尤为显著。曾受到过全世界几所著名高等学府的游学邀请,但是在二十一岁那年辍学,不再向心理学方向深入研究,慢慢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来,他的社会履历一片空白。对于他究竟干什么,有人认为他属于神童早夭,彻底沦落为了一个俗人,有人则认为他是在研究某种更为神秘的领域。最让我们吃惊的是,他还曾担任过超异能研究所的心理顾问。 我和魏泊希望黄文斌向研究所上报,批准我们阅览一些和许峰悲有关的资料,但没有获准,据称那些资料涉及到相当复杂的超自然问题。 接着,黄文斌回研究所,继续去捕捉那种X物质。我和魏泊将手稿、录音和许峰悲的信息反复推敲,试图从中找到一条线索,忙得天昏地暗。 就是在这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成为了整个事件的关键。 王诗雨割腕自杀了。 我赶到医院时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是她的邻居将她送来的。 我失魂落魄地出现在王诗雨的病榻前时,她看也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冷冷地闭着眼睛,脸色冰凉。我守了她整整一天,可是她一句话也没说。 夜里我在她的床前睡着了,第二天阳光照射进来时,王诗雨的手轻放在我的头发上,轻柔得像是根本不存在。我抬起脸,用无比深情的目光看着她,那一刻,我感觉到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以前我曾看过无数人的哭泣、哀号,痛失亲人后的绝望,但我从没见过她那样的眼神,那种贯穿别人灵魂的眼神,像是山上流下的泉水被灌入了湖泊,那是一种潺潺的哀伤,却比任何放肆的痛苦要来得凛冽千倍。 我拿走了王诗雨的房门钥匙,既然她不肯说,我只好独自寻找。 开门后,我走进房间,客厅里一片死寂。我的心情相当沉重,就算看到明亮的沙发、精致的壁纸和一尘不染的桌椅,仍有一种难以挥去的悲哀坠挂在我的心头。当我想起我和王诗雨在这里度过的一些美好瞬间,我的眼睛甚至都湿润起来。 我吐出一口气,脚步徐缓地走到盥洗室。和我想象的一样,地上有一片血迹,而盥洗台上那刺眼的刀片如同锋利的冰凌使人心头涌起一股寒意,它看上去那么安静,很难使人将其和死亡联系起来。 我推开了卧房的门,房间里一尘不染,光线有致地落在临窗桌前。我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思索一阵,记起上次王诗雨收到的那个包裹,我猜测里面的东西一定非比寻常。 我找到那个箱子,取出铺在上面的报纸,下面放着的是两件毛衣。两件小孩子穿的毛衣,上面是简单的图案,看得出来,织得很用心。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出“咚”的一声,我惊惶四顾,才想起是那架吊钟的声响。来到客厅,我考虑要不要将盥洗室的血迹清理掉,就是在这一瞬间,我听到那声音。 那男子的朗读声。 没错,那细微的朗读声就是从屋中传来的。我闭上眼睛,跟随声音的来处往前走,最后撞在了吊钟前。 当我将手放在吊钟上,那声音就变得更加清晰了,他朗读的是《简·爱》里的片段: 你以为我贫穷、相貌平平就没有感情吗?我向你发誓,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无法离开我,就像我现在无法离开你一样。虽然上帝没有这么做,但我们在精神上依然是平等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悲伤,只是感觉人生中最空旷的地方被人触碰了。 我闭上眼睛,手抚着那口吊钟,摁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07】 带着录音的内容,我朝顾漳租住的房间跑去。我恍惚之间明白了什么,虽然并不能确定,但是种种线索纠缠在我的脑袋里,只能给出这个合理的解释。要知道,作为研究所的成员,黄文斌是医生,魏泊是搜集信息的高手,而我一个普普通通的自由撰稿人之所以能成为其中一员,就是因为我具备比较罕见的超自然联系思维,以往的种种事件也表明,我的确可以将那些碎片式的事物联系起来,找到超能力所在。 我带着录音敲开了顾漳的房门,开门后,我表明来意,让他关上房门,拉上窗帘,在昏暗的屋内播放了那段录音。 果然,和蔷雨给的那段录音一样,播放出来的是较为混乱的声音。顾漳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正想问为什么,我示意他不要说话。慢慢地,录音之中一些声音被分解出来了,接着,房屋里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子说话声。 他在朗读!又是朗读! 顾漳睁大眼睛,一脸惊诧,我则细细分辨着那朗读声。它像一段旋律,高低起伏,由此到彼,环绕在我们身边。我跟随它的强弱变幻位置,感觉到它是从墙壁中发出来的。 我抬起脸,环顾这间房子,“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让人难以承受的事。” 顾漳正要发问,我没有时间,告诉他最好搬出这间屋子,然后给魏泊打了电话,要他帮我查找一下这片居民楼的历史信息。接着,我再次去了王诗雨家,将吊钟照入手机,又去王诗雨曾提起过的旧货市场询问。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没有任何票据的情况下寻找那架吊钟的主人,寻找它曾经待过的地方,最终在一家非常有名的旧货店里得到了店主的帮助。一切跟我预料的一样,这架吊钟,是从顾漳那片居民区里收购来的。 那架吊钟曾经的主人,是一个名叫王季贤的男子。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他出手了那架吊钟。 我马上打电话给魏泊,要求他核实住户信息,包括一些户籍资料。事实表明,当时王季贤就住在顾漳所在的这片居民区中。魏泊在电话里问:“你发现什么了?” “还记得录音吗?”我说,“那个朗读者,应该就是王季贤。” “什么朗读者?” “录音里那些朗读声,是王季贤留下的。” “你这么说,我就更不明白了。”魏泊问,“王季贤给了蔷雨那段录音?” “不,王季贤已经不知去向了,那段录音是蔷雨自己录的。” 魏泊还是没听明白,我说:“我的猜测是,王季贤将声音储存在了自己生活过的地方,也储存在了自己使用过的物体中,然后,某种现象使得王季贤的声音复苏了,蔷雨就将这种声音录制了下来,而且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也录到了同样的声音。” “那么说,蔷雨的死,跟王季贤有关?” “他应该是无心的,你现在马上去找王季贤的资料,把这个人带回来!” 下午,我简简单单地吃了一顿饭,然后去医院看望王诗雨。她仍旧一言不发,不愿意说话,只是偶尔像个孩子一样看我。盯着她那湖泊一般的深眸,我又一次体会到上一次体会到的那种悲伤。不错,我就是在这种体会中大胆假设的。当我情绪低沉的那一刻,我忽然在想,我们为什么快乐,为什么悲伤,为什么看到别人的痛苦会落泪,为什么看到心爱之人的笑容会感觉温暖,这是一种情绪的力量,一种强烈的感染。我在想,当初让蔷雨发生异常的,会不会是同样的力量呢? 我喂王诗雨吃了饭,看着她像小姑娘一样嚼食时的可爱样子。我想,我一定能将她带出这家医院,无论她是被什么困厄在悲伤之中。 天黑之后,魏泊打了电话。接通后,那头先是一阵沉默,更像一句叹息。 “他死了,对吗?”我不假思索地问。 “是。” “死了多久了?” “搬出那片居民区不久后,回到家乡,自缢身亡。” “那么说,我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魏泊问:“你已经搞明白了?” “也许吧,我想许峰悲一定能给我们更系统的解释。” “要将他找来吗?” 我说是,挂上电话,俯身抚摸了一下王诗雨的脸颊,“诗雨,我不会让你陷进去的,你等着我,我会带你离开。” 她仰起脸,用纯净得近乎令人窒息的目光与我对视。 【09】 那的的确确是一段相当悲伤的故事。 那些天,我在医院里陪伴着王诗雨,以防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一个星期后,我从许峰悲手中得到了王季贤的故事,那个从手稿情绪中解答出来的陈年往事,当然,事情的前前后后,许峰悲作了一定调查,以让整个故事完整了: 20世纪九十年代,王季贤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两人感情甚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女子很不幸发生了意外,变成了植物人,然而王季贤丝毫没有放弃,因为他相信自己很有可能唤醒爱人,于是每天守护着爱人,为她朗读各种书籍,朗读形形色色令人落泪的故事,因为爱人出事前,最爱的就是听他朗读。三年的时间里,王季贤就这样不离不弃地守护着沉睡的爱人。然而王季贤的家人却不能对此视而不见,他们不想儿子将自己的幸福赌在一个没可能醒来的植物人身上,于是强迫其离开。家人知道对王季贤施压无济于事,于是转向对女子的家人施压,最后迫使王季贤离开了医院。但王季贤并没有就此放弃,他租了一间房子,开始跟其他女孩交往,却每天夜里在屋中朗读,声音录下来,寄到医院,让医院护士播放给沉睡的爱人,他仍旧相信,自己所爱之人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这件事被发现之后,王季贤家人不得不彻底将其隔离开,并且反复施压,最后导致了王季贤的崩溃。就像所有悲情故事所注定的那样,最后,王季贤自杀了。 我在电话里问许峰悲:“那么女孩呢?” “醒了。”许峰悲的声音充满了哀悯的平静。 “到底还是在王季贤的朗读声中醒了过来吗?” “嗯,但是记忆上有些损伤,而且生活自理能力也不高。” 我沉默下去,电话那端也是一种无声无息的回应,我想,人们的内心都是共通的。 我转过脸,看着落进窗户的阳光,对王诗雨笑了笑。 不久后,许峰悲接到了黄文斌的邀请。黄文斌需要许峰悲的理论支撑继续研究那种X物质,也就是说,黄文斌的发现加上许峰悲的理论,表明王季贤的确是异能人,一种操控情绪的异能人。他可以物化情绪,并使之在人体产生那种奇异的物质,而正是X这种物质,可以影响人体的生理机能以至于造成蔷雨那奇异的死亡。许峰悲接受了黄文斌的邀请,从此他也不需要拿自己的身体当成实验对象以至于搞得自己疯疯癫癫了。去研究所报到之前,许峰悲决定将那本手稿交给当年王季贤的爱人,我说我也要去。 或许看到她,我能更加明确如何将诗雨拉出悲伤的旋涡。 然而去之前,一个女人找到了我,她自称是诗雨的母亲。 多年前,她抛弃了一个女婴,而至今还在为自己的心灵赎罪。 最终,我没有去见王季贤当年的爱人,而是选择留下来,我相信我能够凭自己的力量去感染诗雨,化解她心里的悲伤。 正如王季贤当年可以唤醒那个女子一样。 ...
张半是个出租车司机,这天晚上,他载完最后—个乘客,一看已经十二点一刻,是时候打卡下班了。张半打了个呵欠,拿出职员卡在打卡器上“嘀”了一下,然后调转车头回家。 张半刚把车子倒过来,突然看到前面是车祸现场,两辆警车正停在路边,闪烁着红蓝色的灯。这时,张半发现路边有个男人在朝他挥手,他缓缓地把车靠过去,按下车窗,正想告诉他自己下班了,男人却二话不说打开后座车门坐了上来:“师傅,人民医院,快!” 看这个乘客火急火燎的样子,张半正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心想着说不定可能有人等着见他最后一面,便当做回好事,一踩油门,朝人民医院开去。 路上,后座的男乘客一声不吭,张半作为一个职业司机。自然地跟他攀谈道:“刚下班哪?”不料过了好一会儿,男乘客也没有回应。张半无趣地打住。朝后视镜瞥了一眼,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他定定地坐着,双目呆滞,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上神情十分复杂,张半想了想,体谅地不再打扰他,默默加大了油门。 很快,人民医院到了,张半慢慢停在路边,看了一眼计费表,说:“35块,先生。”后座却毫无动静,张半回过头一看,那个男乘客竟然不见了!他把后座的灯全部打开,但什么也没有发现。难道遇上坐霸王车的了?张半想。这时,他瞥到后座的车门锁,发现依然是锁死的,张半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根本没把锁打开,那个男乘客是怎么下车的? “嘀”,这时,车上的电子钟表提醒时间是十二点三十分,张半看了一眼电子钟表上血红的“12:30”,一股寒气从他背脊冒了出来。该不会是撞鬼了吧……想到这里,张半全身哆嗦了一下,他咽了咽口水,连忙发动出租车,心惊胆战地回到了家。 回到家里,张半把这件事告诉老婆,老婆却说可能张半看错了,说不定他本来就忘了锁车门。张半一再坚持车门是锁着的,老婆想了想,笑道:“就算真是鬼,他也没害你嘛,不是吗?”张半一听,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第二天中午,总管打来电话说,公司给全体司机换了新的职员卡,让各位司机尽快回前台换取。张半闲着没事,吃完饭便来到了公司,一到前台,却看到有个男人正在等着。 前台小丽见了张半,立即指着他对那男人笑道:“真巧,你要找的人来了。” 张半很疑惑,那男人却热情地走上来握住张半的手:“张师傅,你还记得我吗?我叫王涛,昨晚我坐了你的车。” 张半一看男人的脸,果然就是昨晚的“鬼乘客”,吓得猛地把手抽了回来。王涛尴尬不已,解释道:“对不起,张师傅,昨晚我身上没带钱,所以没出声就溜了,我今儿过来就是为了把钱还上,另外还要多谢你,你救了我一命!” 张半不知所云,但看着眼前的王涛的确是个活人,才松了口气,他不好意思把自己误以为“撞鬼”的事说出来,挠了挠头,笑道:“下次……忘了带钱也给我说一声嘛……” “是是是,是我不对,不好意思啊张师傅。”王涛一个劲地点头哈腰,“总之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差点就赶不上了。” 张半不知他说什么,只好连连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王涛走后,张半吐了一口气,拿出职员卡交给小丽,说他是回来拿新卡的,小丽恍然大悟,连忙在柜子里翻找起来。 等待换卡的时间,张半坐在休息座上,掏出手机点起来。他打开新闻,突然看到一条醒目的标题,便好奇地点了进去。这则新闻说,昨夜十点左右,××路发生重大车祸,一名男子送往人民医院后,经过两个多小时抢救,终于重伤不治,被医生宣告死亡。不料,就在护士把床单盖过他的头时,这名男子竟突然睁开了眼睛!男子奇迹复生,经医生检查身体后竟无大恙,已于今日凌晨出院…… 张半对了对时间,又想到刚才王涛说的话,一下子目瞪口呆。 ...
头顶有个洞 我从口袋里掏出绷带,帮钱黑头把手背上的伤口包扎好,然后,我们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稍事休息。 刚刚进入墓道不久,钱黑头的一只手就被从墙壁上掉下来的一块石头砸伤了。如果不是我从后面推了他一把,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去地狱报到了。我把手电光略略抬高,然后向漆黑的墓道深处照了过去。 圆柱形的电光穿透黑暗,如一条透明的蟒蛇,尽力向前伸展着身子,却根本无法到达尽头。凸凹不平的墓道两侧,不时有粗粗的树根盘结在青石上,扭曲如蛇。叫人不禁怀疑,我们是不是已经到达了地狱的入口。 我收回手电筒,电光照在钱黑头的脸上,他头顶的那块癞疤瘌不停地起伏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着,就要钻出来一般。我收回目光,恶心地吐了一口唾沫。 这座古墓我们已经观察很久了,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打通了盗洞。看得出,墓主人是一个颇懂阴阳学的人,纵横交错的洞口,差点儿就叫我们迷失了方向。所幸我和钱黑头都是倒斗老手,凭借着以往的经验,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 “走吧。”我站起来,轻轻地踢了一脚钱黑头。 钱黑头的脸色有些发白,呼吸很急促,大滴大滴的冷汗不停地从额头上流下来,脸部明显有些扭曲。 “这么点儿伤,你不至于吧?”我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和我无数次出生入死的伙伴,到底是怎么了。 钱黑头没有说话,略带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我摇了摇手。 我不再理会他,大步向墓道深处走去。可没走出多远,我就感觉到哪里不对,身后的钱黑头好像在燃烧,阵阵热浪不停地拍打着我的后背。 我吃惊地回头,果然看见他的脸色已经由白变红,头上也腾起了团团雾气。 还没等我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钱黑头已经浑身瘫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我大吃一惊,慌忙地跑过去,伸手想要把他拉起来,可双手刚刚接触到他的身体,我就惊呼一声退了回来。 钱黑头的身体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额头上的汗水变得十分黏稠。他好像是被吊在大火上面烤着的一头乳猪,不停地向下流淌着油脂。 “黑头,你到底怎么了?”我大声地问道。 钱黑头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抬起一只手来指了指自己头顶的那块癞疤瘌。我惊讶地看到,那令人恶心的疤瘌已经破裂了,一个黑糊糊的足有小手指粗细的洞口出现在他的头顶,一条细细的烟柱正从里面缓缓地冒出来。 我不停地倒退着,双脚踩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低下头来,一团冷气瞬间爬上了我的脊背。 我踩到的居然是一只手,一只从墙壁的缝隙里探出来、没有皮肉的手。 墙里有人 我慌忙地抬起脚来,手电光一扫,我发现那只手居然在动,五根骨节粗大的手指深深地抠进地面,好像是墙里面的人,在拼命地向外面爬。 墙壁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响声,忽然,那砌得十分坚固的墙骤然间倒塌下来,一条巨虫般的黑影从里面缓慢地爬了出来。堆积的石头砸伤了我的双脚,我踉跄着差点儿摔倒。刚刚站稳,黑影忽然对着我扬起手来,把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向我掷了过来。 我惊慌地转身躲开,那东西砸在了我身后的墙壁上,竟然被墙体反弹如疾风一般再次对着我袭来。我下意识地挥起手电筒砸了过去,“噗”地一声闷响,手电筒居然陷了进去。 我这才吃惊地发现,那竟是一颗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的人头。 人头上面早已经没有了皮肉,就连骨头都已经发黑,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蜂窝般的小孔,无数条蛆虫在里面翻滚着。 看清了手里的东西,我不由得一阵大喜。这里有人头,说明刚刚倒塌的墙壁后面,一定就是一间墓室。 爬出来的僵尸没有给我高兴的时间,它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来,迈着一双僵直的大腿向我直逼过来。我从背袋里掏出铁锤,迎着僵尸冲了过去。对于我们这些见惯了死人的倒斗老手来说,僵尸是古墓中最容易对付的,我自信可以一招制胜。 铁锤砸在了僵尸的头顶,深深地陷进头骨,我用力一拉,借着僵尸向前摔倒的机会,抬起脚来,狠狠地踹了过去。 脚骨接触到僵尸身体的瞬间,我意识到自己错了。它的身体竟然非常柔软,没有皮肉的肋骨紧紧地把我的脚骨包裹住了。 碎骨划伤了我的大腿,鲜血流到了它的骨头上。 “不好!”我大叫一声,拼命地想要抽回脚来。 僵尸那已经脆弱不堪的骨头折断了,鲜血落在上面,发出一阵“嗞嗞”的声音,很快就被完全吸了进去。鲜血激活了它已经沉睡的灵魂,我惊恐地看到它那深深的眼洞里,射出了两道令人胆寒的冷光。 僵尸的双手用力一扭,只听“嘎巴”一声脆响,我的大腿骨完全错位了,剧痛叫我大叫一声险些昏死过去。 好在僵尸并没有继续扭动,而是用力朝前一推。我被推倒在地上,强忍着疼痛,飞快地向一边滚动。后背靠在了墙壁上,我飞快地坐起来,抓住腿骨猛地一拉。 腿骨虽然复位了,但疼痛却叫我再次惨叫不止。 铁锤掉在了地上,我摸索着捡起来,和僵尸对峙着。 僵尸之所以不可怕,是因为它的所有行动都是无意识的,或者是被外力操控着的。我们只要稍微动一动心思,就可以消灭它。可现在,这具僵尸那隐藏在身体里,已经沉睡了千年的魂魄却被我的鲜血激活了!换句话说,它已经是一个可以自由支配自己行动的、活着的人体。 钱黑头依然瘫坐在那里,身上热气蒸腾,皮肤裂开了无数条血口子,头顶上的烟柱还没有消散。他浑身不停地抽动着,发出了求救般的哼声。 我没有时间理会他,也不可能出手相助,眼前的活僵尸已经距离我不足一米远了。 我慌乱地俯身挥动着铁锤,对着它的大腿骨砸去。 封住灵魂 活僵尸的腿骨已经风化,被铁锤一砸,顷刻间就断裂了。活僵尸干涸的骨髓被拖得老长,可它却并没有倒下,相反那条断腿一抬,尖利的碎骨就对着我直刺过来。 我的脑袋歪向一边,腿骨刺入了我的肩膀,我倒退着一头倒在了钱黑头的身边。正要爬起来,却被浑身颤抖着的钱黑头一把按住了。 钱黑头的双手灼热如火,手背上还在不停地向下流淌着油脂,他就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野兽,瞪着血红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 “黑头,是我!”我大叫着,试图起来。 钱黑头的意识已经模糊,双手死死地按住我,好像要把我的骨头压碎。我看了一眼正在向我移动着的活僵尸,无奈地举起了铁锤。 铁锤砸到钱黑头头顶的瞬间,一道黑色的烟雾腾空而起。那条一直努力向外挣扎的烟柱,顷刻间完全脱离了出来,并极快地在空中形成了一个人形,围着我和钱黑头不停地旋转着。 我好像明白了,这团黑色的烟雾,其实就是钱黑头的魂魄。而他头顶的那快癞疤瘌,就是封住其魂魄的符咒,难怪每次遇到危险,那里都会鼓起来。 他的身体之所以会融化,完全是因为过分恐惧导致的,人的恐惧永远都是灵魂离体的原动力。 此时,活僵尸已经很近了,而钱黑头也因为没有了魂魄而彻底死亡,他按着我身体的双手也松开了。我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靠在墙壁上,不知道这刚刚离体的钱黑头,会不会和活着的时候一样来帮助我。 钱黑头的魂魄在空中盘旋着,忽然朝我直压过来。一股冷气迅速地漫延到我的身体上,叫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黑头,你、你要干什么?”我慌忙大声提醒它,希望能唤起它的记忆。 烟雾微微一抖,显然钱黑头听到了我的话,可它只是略略停顿了一下,就再一次向我扑了下来。我闭起双眼,挥锤朝它猛砸过去。 铁锤从它的身体中间穿过,砸到了地上,碎石飞溅而起,差点儿就划伤了我的脸。我摇晃着,向前踉跄了两步。刚刚回过头来,就看见烟雾已经和活僵尸搅在了一起。僵尸身体里的魂魄刚刚苏醒,还没有彻底地恢复过来,钱黑头的魂魄显然激怒了它,它竟然挣扎着从僵尸那破碎的头骨中爬了出来。 两团黑色的烟雾纠缠在了一处。 僵尸的身体晃动着倒了下去,我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切。忽然,我跳起来,挥起铁锤就对着僵尸的身体猛砸,随着骨头破碎的响声,僵尸的身体很快就被我砸成了无数块碎骨。我不敢停留,又飞跑到钱黑头的尸体旁边,继续挥动着铁锤。 看着地上的两堆碎骨,我的嘴角扯起了一丝冷酷的笑,然后缓缓地坐到了地上。 没有了身体作载体,这些虚无缥缈的鬼魂,就算再凶恶,也无法伤害到我这个实实在在的活人。 包扎好脚上和肩膀上的伤口,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冷漠地看着依旧扭动着的两团鬼魂,然后不再顾及它们,迈步向倒塌的墙壁走了过去。果然不出所料,倒塌的墙壁后面是一间方形的墓室。奇怪的是,墓室里并没有棺木,生满青苔的青石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殉葬的尸骨。一条粗粗的铁链从尸骨的中间穿过,把它们连在了一起。 我的目光在尸骨中间搜寻了一下,然后就迈步走了进去。双脚刚刚踏到地面,忽然脚下一软,一块青石骤然间翻转过来,一条沾满了血迹的铁链,如一条大蛇般地从下面弹射出来,死死地缠住了我的双腿。 铁链锁魂 铁链冰冷如霜,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每一处连接处,都透出丝丝冷气。我翻滚着倒在地上,没等我坐起来,铁链已经飞快地摇动起来,就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用力挥舞着,连带着我的身体都被高高地抛了起来。 身体撞在墓室的墙壁上,又被强行拉了下来,“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我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摔烂了,骨头也发出了破碎的响声。 我挣扎着滚出很远,艰难地靠在了墙角。 铁链脱离了我的双腿,大腿上的皮肉被撕裂了,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骨头。我咬着牙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条铁链。忽然,我浑身一抖,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因为我看到,在铁链的中间位置趴着一个人,一个通体焦黑、肌肉萎缩的千年前的人。 不对,确切地说,是被锁住了魂魄的千年前的老尸。 老尸的样子非常恐怖,身体如枯干的树皮,每一条裂缝里都落满了泥土,一双眼睛坚硬如球,好像马上就要从塌陷的眼眶里滚动出来。 老尸恶狠狠地瞪着我,几乎和脸颊脱离的下巴骨轻轻地错动着,那样子好像要一口把我吞下去。 我握紧铁锤,从地上起来,大腿撕裂般的痛楚叫我几次都差点儿再次跌倒。我咬牙坚持着,这种时候,任何一点儿疏忽都会要了我的命。 老尸开始攻击了,它就像一条极粗的长蛇盘结在铁链上,双腿轻轻一蹬,铁链就被它抡了起来,链子的另一端笔直地向我急射而来。我不敢大意,慌忙地向一边跳开,铁链“呼”地一声从我的脸颊掠过,竟然“啪”地一声刺入了墙上的青石之中。 我的双脚尚未站稳,老尸已经双手在链子上一撑,如一只失去了翅膀的怪鸟,从链子上弹了起来。我再次向远处跳开,老尸从身边掠过,扑到了墙壁上。 我抓住机会,挥起铁锤,用尽平生力气对准它的后背猛砸过去。 铁锤砸在它凸出的脊骨上,发出“嘭”地一声闷响。木柄竟然折断了,锤头差点儿就落到我自己的脑袋上。我倒退几步,迅速从腰间抽出备用的铁锤,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虽然没有砸断老尸的脊骨,但还是令它感觉到了恐惧。它飞快地沿着墙壁向上爬去,很快就爬到了墙壁的最上端,在棚顶和墙壁之间的连接处停了下来,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抬起头和它对视着,这枯树皮一般的脸叫我忽然感觉到了危险。 “不好!”我暗叫一声,转身打算逃出去。可是已经晚了,老尸的一只手在棚顶飞快地划过,随着一声清脆的爆响,原本横在殉葬者尸骨上的那条铁链竟然猛地弹了起来,连带着那些老尸一同从地上弹射而起。 铁链从这些尸骨的胸前穿过,绕了墓室整整一圈,尸骨明显还带着死前挣扎的痕迹,链子上还残留着已经干瘪的内脏。 顷刻间,我就被这些老尸包围了。 我的头“嗡嗡”作响,早就听说过这种链子锁魂的厉害,只是一直没有遇到过。看来墓主人为了防备我们这些后来者,还真的是煞费苦心。 我不停地转着身,眼看着这些老尸迈动着僵直的双腿向我逼近。一双双发黑的手骨高高地举起来,好像顷刻间就会把我这个大活人撕成碎片。 铁链有玄机 随着铁链抖动发出的响声,老尸的手骨几乎在同一时间向我抓来。我大叫着蹲下身子,后颈却被一只手骨紧紧地抓住了。我拼命地一挣,脖子上的皮肉被撕开了,而我也扑倒在了地上。 我在地上翻滚着,不断地挥动着铁锤对准老尸的腿骨猛砸。随着腿骨的折断,我知道自己真的没有了活着的希望。因为这些没有生命的个体瘫在地上的同时,也把我上面的空间封死了。 有一瞬间,我差点儿就放弃了挣扎。可就在我几乎完全绝望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在铁链的中间位置有一件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椭圆形的类似镜子一样的东西,表面早就已经落满了灰尘,有几处已经出现了裂口。 我的心激动得差点儿就跳出来。这一定是墓主人为了防备这些殉葬者的魂魄钻出来闹事,才找人设置的机关。也就是说,如果我拿到这面镜子,完全可以控制它们,甚至还会为我所用。 想到这里,我扔下铁锤,伸手就去抓镜子。 镜子的表面虽然落满了灰尘,但依然光滑,并且透着丝丝冷气。当我的手接触到镜子表面的时候,那些老尸忽然惨叫着向后栽倒。紧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镜子竟然自动碎了,光滑的表面瞬间变成了无数的碎块。而老尸们的骨头就像这镜子一样,极快地崩裂了,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堆的碎骨,散落在墓室各处。 我明白了,这墓主人处心积虑地设置了链子锁魂的机关,用来对付我们这些后来者,可又怕这些冤魂对自己进行报复,不得不再设置另外的机关,用来控制冤魂。 我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着仍然趴在棚顶的那具老尸,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 老尸显然也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快就消灭这些殉葬者。僵硬的脸皮抽动了几下,就松开双手,向我扑来。 身上的伤减慢了我的行动速度,但我还是赶在它落下之前跳了出去,并伸手捡起了铁锤。 老尸没有扑到我,身体扑倒在地上,没等它翻过身来,我已经挥起铁锤再次对准它的脊骨猛砸过去。 铁锤又一次被折断了,但老尸的脊骨也被我砸断了。它趴在地上,挣扎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我抽出尖刀,飞跑过去,用力切下了它的脑袋,抬脚将它踢出很远,自己也踉跄着坐到了地上。 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和空空如也的墓室,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坚持着找到真正的墓室。外面钱黑头的魂魄和那具活僵尸的魂魄依然在搏斗,不时地有冷风从倒塌的墙壁吹进来,叫我不停地发抖。 绷带已经用完了,我撕下衣服,把伤口包扎好,然后努力地站起来,走进了漆黑的墓道里。 无法救你 走进墓道,我不由地一惊:本来搅成一团的两缕魂魄竟然已经分开了,各自蹲在墙壁的一处凹陷处,好像在等待着我的到来。看见我出来,两团黑雾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我清楚地看到了两张模糊的鬼脸,对我露出了狰狞的冷笑。 我的目光落在那具僵尸的魂魄上,它的身后,一条宽宽的裂缝,就像一个巨人张大的嘴巴,一道昏暗的冷光从里面倾泻而出。 我心头一喜,不顾身上的伤痛,就大步跑了过去。 僵尸的魂魄试图拦住我,可它那无形的身体一次次地从我的身体穿过,却伤害不到我。 我把眼睛凑到裂缝前,尽力向里面张望。 冷光从一处我看不到的地方射出来,那里黑如墨染,一个巨大的方形怪物趴在地上。 我断定那是一口棺材,一口保存完好、被铁链固定着的棺材,而光芒就来自它的后面。 我不再犹豫,挥舞着尖刀,开始挖掘墙壁。 巨大的财富诱惑着我,虽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我还是很快就挖出了一条可以钻进去的通道。我大口地喘着粗气,俯身钻了进去。可刚刚踏进去,头顶就传来一阵如冰的寒意,紧接着,头部就开始撕裂般地疼了起来,进而整个身体都被这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填满了。 我浑身颤抖着扑倒在地上,这才吃惊地发现,那具僵尸的魂魄竟然蹲在我的头顶,已经沿着我的百会穴钻进去了一大半。 它竟然要附在我的身体上,用这种方式来阻止我的行为。我想起钱黑头头顶的那块癞疤瘌,看来那里才是真正的生死通道。 我挥动着尖刀,可怎么也无法伤到它,身体好像就要被胀裂,每一个汗毛孔都好像结满了冰凌。 “黑头,救我!”我吃力地对着趴在墙壁上的钱黑头的魂魄喊道。 钱黑头的魂魄还没有彻底恢复生前的记忆,等到它终于想起我,并缓慢地飘过来的时候,僵尸的魂魄已经完全进入了我的身体。这千年前的老魂迸发出了可怕的力量,转眼间就完全控制了我的魂魄。 钱黑头围着我的身体旋转着,好像在思考着办法,最后竟然也一头钻进了我的身体。 我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我知道,它是想用这种办法把僵尸的魂魄赶出来。可它却忽略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伤痕累累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两鬼魂的进入。 我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鼓胀起来,连骨头都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响声。 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死在同伴的手里,我的心竟然平静了。做我们这行的,同伴永远比这墓中的恶鬼更加可怕,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
这件事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的港城。 这一天,是厂里公休。上午范小雅和他的男朋友李阿多一起来到郊区游玩。他们手拉手一边沿着山路向前走,一边说着悄悄话。走到一片果林时,李阿多说:“我去方便一下。”随即跳入了林中,范小雅则径自向前方走去。 李阿多方便完,从林子里钻出来,咦!小雅不见了。“小雅,小雅……”李阿多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向前一阵猛跑,来到一个山洞前,这是备战需要改建的防空洞。他环顾左右,突然眼前一黑,刚要惊叫,才觉出是一双柔软的手,接着就是一阵亲吻。 好半天,两人才恢复常态,李阿多故意生气地说:“你干吗躲起来呀?我差点找不到你。”范小雅说:“我这不是和你闹着玩嘛。咱们捉迷藏,看看你是否能找到我。”李阿多说:“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然后两人又忘情地亲吻起来。 就在两人忘乎所以时,走过来一个老人。两人听到脚步声后,便赶紧跑进了山洞,躲起来继续亲吻。由于这对恋人亲吻得太投入了,直到大铁门“吱嘎嘎”响起,才发现不对,只听“咔嚓”一声,铁门被锁上了。两人跑向大铁门,大声呼喊,可任凭他们喊破嗓子,老人就是没有回头。 这时李阿多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对范小雅说:“这个老人是防空洞的看门人,他的耳朵在战场上让炮弹震聋了,我们就是喊破天,他也听不到。” “可今天是我妈的生日啊!我爸妈要是见不着我会急死的。都怪我,跑进这个防空洞里干什么呀!” “着急也没有用,”李阿多安慰范小雅,“明天老人来开了门,我们给妈妈补过生日,好不好?暂且在这住一夜吧。” “也只能这样了,也许老天爷故意让我们在这住一晚吧。”范小雅无可奈何地点头。 第二天,天刚亮,李阿多和范小雅就在铁门边等着老人来开门,可是等到中午了,仍然未见老人过来。 “这个老头,咋不来开门呢!”范小雅忍不住地咕哝。 “也许今天不来了吧。”李阿多忧心忡忡。 范小雅闲得无聊,就在防空洞里闲逛,发现铁门外的水泥墙上贴着一张纸,踮起脚尖细细地读起来。突然她“哇”地哭出了声。李阿多不知为何,走过去一读,脸就变得灰白,一屁股坐在了墙边。 “我的妈呀!我要死在这儿了。呜呜……”范小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原来墙上那张纸是一张时间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此防空洞七天开一次门。也就是说,他俩在洞里要等上整整七天!七天,能坚持得住吗? 见范小雅哭得一塌糊涂,李阿多觉得自己在危难中应该有男子汉的样子,他拉起范小雅,鼓励道:“咱们进去找找有没有吃的。只要有吃的,我们就能坚持到最后。” 范小雅一想有理,说:“对呀,这么大的防空洞,还能没有吃的?‘深挖洞,广积粮’,哪有光有洞没有粮的。” 两人在门洞边找到了一个旧的手电筒,拧开一看,灯光红红的,但总比没有强多了。这个洞又深又长,洞两边还都有岔路。他们找啊找啊,终于看到了一堆袋子,袋子边上还有一个铁饭盒子,可掏出来一看,竟是水泥! 两个钟头以后,他们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原点。不要说食物,就是一滴水也没有找到。 又过了一天,这对恋人已毫无激情,两人能做的就是贴在大铁门上,通过铁栅栏向外看世界,渴望有新的奇迹发生。大约中午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人影。 那个人越来越近,那是一个女人,她敞着怀,露出灰黑色的瘪瘪的乳房,她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儿啊,你死得冤枉啊……妈来看你啦。儿啊……” 李阿多大声地叫着:“你儿子在这里!我是你儿子!快来看看我……” 范小雅也跟着喊:“你儿子在这里,快来看看,砸开锁就看到了!快砸锁啊……”他们狠命地晃着大铁门,大铁门“吱吱嘎嘎”地嘶响着。 女人向着大铁门走来。李阿多和范小雅高兴极了,他们有救了! 女人跑到了铁门前四五步远的地方,一转身冲向了旁边的松树林里,嘴里也高一声低一声:“儿啊,我听见你的话了。我来了……你别着急啊……” 白高兴一场,原来是一个疯婆子啊!两人的情绪从巅峰跌到了谷底。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倚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节省尚存的不多的体力。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内容多半是对往事的回忆。这一对恋人是师徒关系,范小雅跟李阿多学开机床。范小雅出徒了,两人也成了恋人。李阿多从食堂打来饭菜,总把肉分给范小雅吃。范小雅要是不吃,李阿多就瞪眼吓唬她;范小雅的爱好就是帮李阿多洗工作服,李阿多要是拒绝,范小雅就拧他裸露的皮肤。讲到动情处,两人都唏嘘不已。 范小雅说:“正好,我在阳间做你的媳妇,在阴间还做你的媳妇。” 李阿多说:“我死了以后,你千万要记住,把我外套脱下来,盖在咱俩的身上,让我感觉到你还在我的身旁。” 范小雅歪了一下嘴,说:“你咋知道我死在你的后面?你能掐会算吗?” 李阿多已经体力不支,微弱地说:“我是听人说的,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男人能扛四天,女人却能挺五天。这是男人与女人的天生区别……你可要记住,一定要脱下我的外套,盖在咱俩的身上……你要是不脱,到了那边我用眼睛瞪你!” 范小雅大颗的眼泪“啪啪”砸在李阿多的手背上,其实,去天国的路上,晚一步早一步是一样的。 到了第六天的夜里,李阿多意识模糊了。他突然说道:“小雅,脱,脱我的衣服……”他边说边开始脱身上的外套,可刚脱了一半,就再没有力气了,“咕咚”一声倒在了水泥地上,停止了呼吸。 范小雅无声地哭了,她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管如何,自己死前也要了却李阿多的遗愿。 范小雅费力地帮李阿多脱下外套,她突然觉得衣服有点重,一摸口袋,发现几个小小的野果,范小雅潸然泪下,大叫道:“我的阿多呀!” 李阿多是个特别有心的人,在来的路上,他曾顺手摘了几个野果。在大铁门毫不留情关闭的那一刻,他明白了,这几个野果只能让一个人活下来,而对他来说,选择是唯一的,那就是救小雅! 李阿多知道,如果马上把野果拿出来,范小雅肯定不肯独自收下,所以他一直坚持到最后的关头,才让范小雅帮着脱衣服。只要一脱衣服,范小雅就会明白了。 第七天的上午,港城的警力和厂区的保安都出动了,他们四下寻找李阿多和范小雅。 范小雅的父母也带人来到郊区的山路上,范大妈喘了一口粗气,指着前方的苹果林,说:“昨晚我做了个梦,就是在这儿碰见小雅的。” 梦是梦,现实是现实, 但现实确实是有一个穿旧军装的老人迈着军人的步子,朝着防空洞的大铁门走去。 很快,就从防空洞里传来呼救声:“这里有人……” 范小雅终于得救了,那几个野果既是爱情的见证,也是救命的法宝。 ...
就是它 吕乾和林小琳相互依靠着,蹲在教学楼的一处角落里,冷汗淋漓地看着不远处那条飘忽不定的黑影。 夜色正浓,整个校园好像都在沉睡,夜风不时地刮起地面上的各种垃圾,在二人的身边旋转着。 “就是它,我前几天就看见它飘在我们寝室的窗外,一直到天亮才离开。”林小琳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小声地对吕乾说道。 吕乾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就在刚才,他还在为林小琳的故事感到可笑。可现在,眼看着黑影缓缓地飘过操场,一直来到了女生寝室的旁边,而且几乎没有停顿,就飘到了林小琳所在的四楼寝室的窗边。然后,犹如一套悬挂在空中的黑色衣裤,随着夜风轻轻地飘舞着。 “现在寝室里可只有我一个人,它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林小琳声音颤抖地问。 “应该不会吧,如果它要害你的话,绝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而且你看,现在你不在屋子里,它却仍然待在那里不动,说明它针对的不是你。”吕乾努力思索着,忽然回头盯着林小琳, “你的其他室友都去哪里了,以前一直没有发现吗?” “应该没有,否则她们不会不和我说。”林小琳回答, “我只知道冯心宁回老家了,原说今天回来的,可看样子今天不会回来了。” 吕乾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了学校大门口的那盏路灯下面。那里,正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慢慢地走过来。女生的身后拖着一个硕大的衣箱,边走边低头看着手机,淡蓝色的光芒把她的脸涂上了一层怪异的色彩。 “是冯心宁,她怎么这么晚了还会回来?”身后的林小琳忽然轻声说道。 “不要说话。”吕乾急忙对着林小琳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二人紧张地看着冯心宁慢慢地走到了女生寝室的楼下,距离她头顶的黑影越来越近。这时候黑影忽然发生了变化,就像一条慢慢展开的被单,开始缓缓地向冯心宁的头顶落下来。 “不好,冯心宁有危险!”吕乾惊慌地低呼一声。 他的声音还没落地,那条黑影忽然如疾风一般从空中直落而下,没容冯心宁发出声音,就已经把她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二人清楚地看到冯心宁在里面奋力挣扎的身影,可很快,她就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倒了。紧接着,她的身体如同一台被飞快拆卸的机器,转眼间就完全散开了,四肢、头颅、躯干散落了一地。 吕乾和林小琳几乎被吓得瘫倒在地上,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黑影已经带着冯心宁身体的碎块,飞快地飘了起来,笔直地掠过学校的围墙,消失在浓浓的黑暗之中。 衣箱里的秘密 看着黑影完全消失在夜幕中,吕乾和林小琳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很久之后,吕乾终于镇定下来,探寻地对林小琳说道: “要不,我们悄悄地过去看看?” “不、不要吧!”林小琳拉住吕乾的手,顶着一头的冷汗说道。 吕乾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似的跺了一下脚,对林小琳说道:“要不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不弄清楚真相,我怕它会对你不利。” 看着吕乾坚定的神情,林小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手拉着手慢慢地向那里挪动着,很久之后,才来到了衣箱的跟前。确定四周真的没有人之后,吕乾打开了衣箱。 衣箱里除了几件随身换洗的衣服以外,还有几张薄薄的纸片,上面画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案,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昧。奇怪的是,这纸片很特殊,用手根本无法撕破。凭直觉,吕乾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东西。 正在疑惑,忽然,身后的林小琳发出一声惊叫,把吕乾吓了一跳。 “你、你看冯心宁的手机……”林小琳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用手指着地上那还在发光的手机屏幕。 吕乾急忙快步走过去,打算捡起来,可刚刚俯下身子,就被手机里正在播放的一段视频吓得脸色惨白。 画面上出现的,是一个浑身上下生满了脓包的恶鬼。脓包已经溃烂,有的地方还在不停地滴着脓血,双眼已经塌陷,不对地有白色的蛆虫在眼眶里爬进爬出。而在它的对面,还站着另外一个人,竟然是手里拿着那种奇怪纸张的冯心宁。 冯心宁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不停地摇晃着手里的纸张,好像在对那个鬼说着什么。 鬼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长长的舌头不时地舔着已经腐烂的嘴角。忽然,它大吼一声就向冯心宁扑了过去,冯心宁惊叫一声缩进了墙角。 画面停住了,那个鬼狞笑的脸也定格在了手机屏幕上,叫人忍不住地泛着恶心。 “会不会在这之前,冯心宁就已经死了?”林小琳紧张地问道。 吕乾摇了摇头,他想起刚才看到冯心宁拖在地上的那条长长的身影,如果她当时真的已经死掉了,那么那个鬼也就没有必要再来抓她了。 吕乾蹲下身子,从衣箱里拿出那几张纸来,仔细地端详着,而林小琳却一直对着手机画面发呆。 “我记得我的一位高中同学对阴阳学很有研究,我现在就问问他,看看他是否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 电话打通了,还没等吕乾把话说完,那位同学就大声地打断他: “你们是在哪里看到的这种东西,撕不破的纸张,认不出的符号,浓浓的血腥味,这就是典型的鬼画符嘛!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恶鬼留在活人家的墙壁上面,类似于警告或者死亡通知。而一旦出现在纸张上,也就成了我们所说的书面协议,接触到它的人一定要遵守协议上的约定。否则就是违约,恶鬼们会按照书面上的约定办事。” “你的意思是说冯心宁……”吕乾紧张地问道。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你们都已经接触到了这种东西,也就是已经和恶鬼签订了协议,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告诉你们协议里面的内容。”那位同学最后说道,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协议上的约定 大滴大滴的冷汗再一次顺着二人的额头流下来,如果那位同学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冯心宁一定就是违反了协议上面的约定,才会被恶鬼分尸的。 “我们根本无法弄懂上面的字迹,怎么知道要履行什么样的约定?”林小琳脸色惨白地看着吕乾。 吕乾皎着牙,作出努力思索的样子。 “我觉得那段视频应该和这个鬼画符有关系。”他说, “按照我同学所说的,冯心宁和我们一样,无意间碰到了这张所谓的协议书,于是,那个鬼就告诉了她里面的内容,我们看到的应该就是她和鬼争吵的情景。” “你的意思是……那个鬼也会来告诉我们?”林小琳的牙齿不停地相互敲打着。 吕乾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那、那我们该怎么做?”这种时候,林小琳已经完全没有了主张。 吕乾也在拼命地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再次拿起冯心宁的手机,重新播放那段视频,忽然,一个很细小的情景引起了他的注意。冯心宁手里的那张鬼画符,少了一个角。 吕乾仔细地检查着另外几张鬼画符,发现这些纸张十分坚韧,就算自己怎么用力也撕不破。 冯心宁是怎么弄破它的?难道她手里拿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鬼画符?想到这里,吕乾立刻就把这段视频给自己的同学发了过去,连同自己拍摄的另外。几张鬼画符的照片。 很快,同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不出所料,冯心宁手里拿着的根本就不是鬼画符,而是一张可以驱鬼的纸符,也就是说,冯心宁是手里拿着武器,却又被自己的敌人所威胁。 “看起来冯心宁其实早就知道这些一东西是什么。如果我估计得没错,她回老家也是在躲避这些恶鬼。”吕乾说, “现在的问题是,她手里的纸符为什么会对那个恶鬼没有作用。难道那个鬼根本就不怕这种东西?” 他的话,再次把林小琳的脸吓得惨白如纸。 “要不,我们去你的寝室看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吕乾提议道, “也许会对我们对付那个鬼有帮助。” 林小琳此时面对着寂静的操场,早已经是心惊胆战,听了吕乾的提议,急忙用力地点了点头。 二人沿着漆黑的楼梯,慢慢地向四楼移动。 一踏上四楼的走廊,林小琳就被从自己屋子里透出来的一缕灯光吓得浑身一抖。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刚才明明是关了灯的。 “别怕,或许是你记错了。”吕乾安慰她,当先迈步向前走去。 寝室的门居然没有关,灯光从门缝呈渗出来,透出一股诡异。 吕乾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凑到门缝上,屋子里的情形顷刻间惊得他目瞪口杲。 屋子里,一个穿戴整齐的人正斜躺在床上,手里摆弄着手机,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而这个人,竟然是刚刚被恶鬼抓走的冯心宁。 抓走她的魂 “她、她怎么还活着?”吕乾身后的林小琳被吓得浑身瘫软。 吕乾慌忙地对林小琳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屋子里的冯心宁一直在玩手机,很久之后,她好像才觉出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林小琳的床,然后低头开始拨号。 林小琳的手机骤然间响起来,惊得外面的二人脸色煞白。 “林小琳,原来你在门外,”冯心宁好像也被门外的铃声吓了一跳,从床上跳下来,快步跑过来推开了房门。 “你……”二人不由得后退几步。 “怎么了你们?”冯心宁看着林小琳,又狐疑地看了一眼吕乾,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多少有点儿僵硬,自嘲地说道, “是不是我今晚回来得不是时候?” 看着冯心宁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异常,林小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真的看错了。可外面的衣箱和手机又是怎么回事? 林小琳小心地拉起冯心宁的手,感觉到那只手有些凉,不由得看了一眼吕乾。 吕乾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忽然,他猛地惊呼一声。因为那部手机,居然在飞快地融化,就像一根置于阳光下的雪糕,很快就融化成了一摊冰冷的水渍,顺着手指的缝隙缓缓地流淌了下去。 吕乾被惊呆了,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飞快地跑到窗子跟前。不出所料,外面的衣箱也已经不见了,只看到操场上那一大片湿乎乎的黑色的水渍。 “你们怎么了?”冯心宁疑惑地看着二人那惊恐的样子问道。 吕乾的头脑在飞快地转动着,好像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林小琳彻底冷静下来,对冯心宁讲述起刚才的事情。还没等她讲完,冯心宁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色惨白。一 “到底还是被它抓走了!”她的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似的叨咕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吕乾问道。 冯心宁无奈地摇着头,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好半天才把事情讲清楚。 冯心宁早在几天前就已经遇到了那个鬼,原因是她无意间捡到了那几张花花绿绿的纸。而在这之前,她就知道自己是双魂人。小的时候,她就经常会被一些恐怖的事情吓丢魂魄。为此,父母从一位大师的手里求来了定魂符咒,要她带在身上,这样可以保证丢失的魂魄在一段时间内,不会消教。 由于身上的定魂符咒和这些鬼画符出奇地相似,所以冯心宁才会好奇地捡起来。尽管她发觉出不对之后,立刻就扔掉了,可还是被那个鬼给缠住了。 吕乾和林小琳看到的那段视频,就是她和恶鬼对峙的情景。 按照那个鬼所说的,协议上面约定,冯心宁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完整的人的灵魂交给恶鬼,否则就要按照约定用自己的魂魄来代替。 为了躲避恶鬼,冯心宁只好请假回了老家。原以为已经没事了,可没想到今晚回来,还是被抓走了魂魄。 “你能找到活人的灵魂?”吕乾不相信似的问道。 “由于我这些年来经常灵魂脱体,所以在一次次地寻找自己魂魄的时候,会遇到一些同样脱体的魂魄。”冯心宁解释道, “大概那个鬼也就是看中我这一点,才会找到我。” 吕乾和林小琳对视了一眼,都长长出了一日气:二人都没有过灵魂脱体的经历,也许那个鬼不会来找二人。然而,接下来冯心宁的话,却叫二人的冷汗再一次浸透了衣服。 去找魂 “灵魂有时候会在我们不知不觉间丢失。”冯心宁继续说道,然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林小琳那张有些泛青的脸上,“如果我看得没错,林小琳的一缕魂魄一定是在刚才受惊吓的时候逃离了。虽然你现在还没有感觉,但很快就会变得木讷,甚至会失掉部分记忆。” “你说什么?”林小琳和吕乾同时惊呼道。 “你也不要害怕。”冯心宁故意以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道, “凭我以往的经验,你的魂魄现在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只要我们寻找及时,应该可以很快找回来的。” “去哪里找?”林小琳惊慌地问道。 冯心宁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已经缺了一个角的纸符,轻轻地摇晃着。 “你的魂魄已经被恶鬼带走了,而且我们亲眼看到魂魄被恶鬼打散了。你不去寻找了吗?”吕乾仍然有些怀疑地问道。 “我说过,在以往寻找自己魂魄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些脱体的魂魄。”冯心宁回答, “所以我们在寻找我的魂魄的时候,就会找到林小琳的魂魄。只是那个鬼很厉害,我怕我们对付不了它。弄不好还会暴露林小琳魂魄所在的位置,给恶鬼可乘之机。” 吕乾仔细地端详着林小琳的脸,渐渐地,就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尽管她的思维还是很敏捷,但那目光却明显有些呆滞。 “丢失了一缕魂魄,人就会变得有些呆傻,但并不会威胁到生命。而我们一旦去寻找,说不定会连性命也搭进去,你们可要考虑好了。”冯心宁说。 吕乾看着林小琳,好久,二人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你们跟我走。”冯心宁说道,俯身从床底下拉出衣箱。 看着这和外面已经融化的衣箱一模一样的衣箱,吕乾和林小琳不由地荐次对视了一眼,对冯心宁的话更加深信不疑。可很快,他们就被冯心宁的举动惊呆了,因为冯心宁从箱子里拿出了那几张鬼画符。 “这就是恶鬼的协议书。”冯心宁看着二人吃惊的样子解释道, “你们刚才看到的只是我灵魂带着的东西,虽然很真实,但仍然是虚幻的。带着它们,必要的时候也许能够要挟恶鬼。” 说着,她递给吕乾一个打火机,并对他做出了一个点火的手势。 此时,早已经过了午夜,操场上的黑暗正浓,三条黑影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显得十分渺小,给人一种茫然无助的感觉。 冯心宁走在前面,不停地摇晃着手里的纸符。说也奇怪,那张已经残破的纸符,在这黑暗里居然发出一道淡淡的蓝色微光,就像传说中的鬼火。 渐渐地接近围墙,冷风不断地吹过来,叫林小琳和吕乾不由得浑身发冷。忽然,吕乾猛地站住了,并趁着冯心宁不注意,一把将林小琳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好像有哪里不对。”他声音颤抖着对林小琳说道,“你看,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被恶鬼抓走的冯心宁,我明明看见她的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可现在你看……” 顺着吕乾的手指,林小琳惊惧地发现,前面的冯心宁没有影子。 无奈的选择 “你是在怀疑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被抓走的冯心宁是真的,而现在的这个才是她的灵魂?”林小琳擦着脸上的冷汗低声问道。 “我也不敢确定。”吕乾说道, “不过我现在开始怀疑,冯心宁会不会是想要用你的魂魄来和她的魂魄进行交换。她不是说丢失了一缕魂魄,人会显得呆傻吗,可你现在还是好好的,而且我看她的头脑也十分灵活。” 林小琳用力地摇了摇头,确实没有觉出自己有什么异常。 二人蹲在围墙边的一处暗影里,不敢再跟下去。一 前面的冯心宁却好像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她从围墙上面慢慢地爬过去,快步向前面更加黑暗的地方走去。 吕乾和林小琳趴在围墙护栏的缝隙边,努力瞪大双眼,看着冯心宁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前面。忽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她消失的地方传来,好像她正和什么人说着话。那个人的嗓音很粗,声音也很大,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林小琳和吕乾不错眼珠地盯着前面,很快,两条黑影就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里。前面走着的是冯心宁,而后面跟着的“人”,竟然是刚才二人看到的那个抓走了她的鬼影。 “小琳快跑!”吕乾感觉到了危险,大叫一声,拉起林小琳就向回跑。 可是,没跑几步,二人就停住了。冯心宁和那个鬼影已经飞快地掠过二人的头顶,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冯心宁,你要干什么?”吕乾一下就把林小琳拉到了身后。 “别怕,等我对你们解释这一切。”冯心宁的脸上挂着一丝很无奈的笑,然后指着林小琳说道,“林小琳,也许连你自己都忘记了,你是和我一起请假回老家的,因为我们都被这个鬼影吓着了。所不同的是,我今晚回来了,而你还没有。陪在吕乾身边的人,是你早已经被吓丢的一缕魂魄。而你的身体还在老家昵。” “你胡说什么?”吕乾吓得浑身一抖。 “我没有骗你。”冯心宁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我没有履行这鬼画符上面的约定,那缕魂魄已经被这个鬼影收走了。我知道,我们是无法逃脱它的控制的,所以才会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希望林小琳的魂魄在寻找自己身体的时候,可以找到新鲜的魂魄,来为鬼影续魂,使它可以继续留在人间。” 冯心宁的话把吕乾吓得魂不附体,回头再看林小琳,发现她好像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居然在不停地点着头。转回目光,吕乾分明看到那个鬼影的脸上扯起了一抹狰狞的冷笑。 “你们还是快去吧,不要和我一样,被抓走了魂魄。”冯心宁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几张鬼画符,看似漫不经心地递给了吕乾。 这一瞬间,吕乾忽然明白了冯心宁的用意,他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火光闪起的瞬间,三个人听到鬼影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没等它动手,冯心宁已经飞身挡在了它的前面。 “没有了鬼画符,你的能力就会减弱,我看你还拿什么要挟我们!”冯心宁高举着手里已经破损的纸符喊道。 她这最后一句话,随着夜风飘出了很远… ...
我们会死在车上 姚莹莹的头靠在车玻璃上,那一角玻璃冰冷地贴着她的额头。她看到窗外的风景正飞快地向后闪去,再也不会回来。 一只冰冷的手搭上姚莹莹的肩膀。姚莹莹一转头,只见同车的杜晓妮脸色苍白,双眼迷离。杜晓妮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我的心跳得厉害,非常不舒服,就像是……快要死了。” “你是不是晕车了?”姚莹莹关切地问。 杜晓妮摇摇头,把脸贴过来低声说:“我有一种预感,今天我们会死在这辆车上。” 姚莹莹全身一个激灵。 这个时候,杜晓妮捂着胸口问道:“姚莹莹,我们为什么要上这辆车?” 姚莹莹拍拍脑袋仔细想了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上这辆车?姚莹莹环顾四周,只见车上所有人都表情呆滞,脸色像杜晓妮一样苍白,那副模样就像是死人一般。 此时,杜晓妮虚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看到前面那个抱着罐子的人了吗?他怀里抱着的是骨灰罐!我听人家说过,和抱骨灰罐的人同车,必死无疑。” 听到这话,前面那个抱着骨灰罐的人突然转过头来。他的面孔很模糊,但是姚莹莹能够感觉到他在淡淡地笑着。这人晃了晃怀里的骨灰罐。突然,一只手从罐子口伸了出来,指尖蜷曲着向姚莹莹狠狠抓来…… “天啊!”姚莹莹大叫一声,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晨光已经照到了床上,刚刚她不过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姚莹莹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然后目光落在了闹钟上——已经八点了她要迟到了!对于上班族来说,迟到是比噩梦更让人颤栗的事情。姚莹莹去年大学毕业,在市里一家著名的旅游公司上班。对于姚莹莹来说,这个工作来之不易,不可怠慢。更重要的是,那个年轻又帅气的老板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怎么能让帅气的老板看到自己如此懒惰呢?于是,姚莹莹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向门外冲。 “吱——”刚刚跑到楼下,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便钻进了姚莹莹的耳朵。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只看到一辆黑色的公交车正用不可思议的缓慢速度从眼前驶过。同时,一股寒风伴随着车体的移动扑面而来,整个公交车仿佛一个巨大的棺材,神秘而恐怖。 驶到姚莹莹的面前时,一扇车窗缓缓摇下,半个青花罐子从窗缝里露了出来,似曾相识。 “姑娘,你发什么呆呢?”突然,路过的居委会大妈拉了姚莹莹一把。 姚莹莹一下子回过神来,再看眼前,宽敞的马路洒满了晨光,一片祥和。姚莹莹急忙问大妈,“刚刚的公交车您看见了吗?” 大妈笑了起来:“姑娘,咱们小区离公交车站远着呢,怎么会有公交车々你快去上班吧,不然要迟到啦。” “对了!”姚莹莹急忙告别大妈,以最快的速度向公司奔去。 一冲进办公室,好友兼同事杜晓妮就把她拉到一边:“你怎么又迟到啦?刚刚老板来找你了。据说这次有个任务要交给我们,很重要的啊” “什么任务啊?”一想到帅气的老板给自己布置任务,姚莹莹的心就乱跳起来。 “我也不知道。走,咱们一起去老板那里吧。”说完,杜晓妮很亲密地拉起了姚莹莹的手。 很快,姚莹莹就弄清了自己的任务——这一次,公司要对所有旅游线路的运营及服务情况进行考查,为了保证考查的真实性,老板决定派遣几名员工装成普通游客,全程感受公司的服务。姚莹莹和杜晓妮有幸被选中到去往阿穆镇的线路当中去。 “哇,可以免费吃喝玩,这可是个肥差。”杜晓妮傻笑着说。 然而,姚莹莹并没有那么高兴,她多问了一句:“去阿穆镇要坐大巴吗?” “当然。”老板点点头。 昨晚那个不祥的梦一下子涌上了姚莹莹的心头。怎么会那么巧呢?和杜晓妮一起,坐在大巴上……… “这个工作你们没有什么问题吧?”老板看到姚莹莹的脸色有些发白,急忙问道。姚莹莹仰视了一下老板帅气的脸,急忙说:“没问题!” 老板似笑非笑地看了姚莹莹一眼。 只这一眼,便让姚莹莹的心里涌上了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那是条不归路 回到办公室,姚莹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查看阿穆镇的资料。奇怪的是,在公司的种种推荐旅游线路中,根本就没有关于阿穆镇的介绍。这条线路似乎非常神秘,并没有做太多的宣传。 姚莹莹的眉头皱紧了。这时,办公室主任走了过来,她看到姚莹莹搜索栏上的“阿穆镇”字样,脸色突然变了。这一点细微的变化顿时被姚莹莹抓住了,她拉住了主任哀求道:“主任,你肯定知道些关于阿穆镇的事情吧?” 主任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阿穆镇是个不祥的地方!” 阿穆镇风景秀丽,但是地处荒僻,人迹罕至。以前来来往往的交通工具就只有一趟大巴。 三年前的一天,有个年轻的男子抱着一个漂亮的青花罐子上了车。那罐子似乎非常珍贵,因为他抱得非常紧。这个异样的举动引起了一个醉汉的兴趣。那个醉汉拎着男子的衣领骂道:“你小子抱的是骨灰罐吧?不然你为什么抱那么紧?” 男子急忙解释,可是和一个醉汉解释又有什么用呢?醉汉骂道:“妈的!和骨灰罐同车是要死的!你他妈的把这东西给我打碎!” 男子紧紧地抱着罐子,丝毫也不松手。这举动更加激怒了醉汉,他酒气上涌,铁拳狠狠地砸在了年轻男子的身上。同车的人觉得男子很可怜,但是谁也不敢惹醉汉,再加上一些人觉得男子怀里的罐子确实很像骨灰罐,而和骨灰罐同车是非常不吉利的。 可怜的男子把罐子护在怀里,在醉汉的施威之下,渐渐失去了呼吸。 “从那之后,经常有人在去往阿穆镇的大巴上看到抱骨灰罐的男子。那男子会走到旅客面前低声说:‘与抱骨灰罐者同车,必死。’”主任郑重地说,“所以,虽然那里风景怡人,但是很少有人会到阿穆镇去旅游,咱们公司也不太爱走这个线路。” 听到这里,姚莹莹差点儿哭出来。她没有想到自己和这么倒霉的事撞上了。她想到老板那里去推掉这个任务,可是刚走了几步她又停住了:老板是个非常爱才的人,如果自己因胆怯而不去,老板一定会对自己失去好感的。 姚莹莹不能让老板对自己失去好感,因为…… 他怀里抱着什么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然而姚莹莹的心情一点儿也不明媚。她跟在杜晓妮的后面。坐上了去往阿穆镇的车。这是一辆黑色的公交车,那沉重的颜色让姚莹莹的心又一次揪了起来。 起初,杜晓妮有说有笑的,心情很好。但是,车子很快开到了崎岖的路上,整个车身晃来晃去,让人浑身上下不舒服。杜晓妮开始晕车了,她闭上嘴巴一动也不敢动。同样,姚莹莹也觉得晕得厉害,一股股酸水向喉咙泛着。 “还好我有准备,吃点儿晕车药吧。”这个时候,杜晓妮从包里掏出了几个小白药片,递给了姚莹莹。 晕车药一般有催眠作用,为的就 是让乘客迷迷糊糊地进入睡眠状态,避过难受的晕车期。所以姚莹莹吃药不久就倚在车宙上睡着了,那冰冷的玻璃一角贴着她的额头,窗外的一切正飞快地向后闪去,再也不会回来。 不知迷糊了多久,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上姚莹莹的肩膀。姚莹莹一转头,只见杜晓妮脸色苍白,双眼迷离。杜晓妮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我的心跳得厉害,非常不舒服,就像是……快要死了。” “这是因为晕车啊。我也是。”姚莹莹关切地说。 杜晓妮摇摇头,她把脸贴过来低声说:“不是晕车,我有一种预感,今天我们会死在这辆车上。” 姚莹莹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她意识到:刚刚这段话居然与自己的梦如此相似! 姚莹莹急忙环顾四周,她第一次发现,这车上坐着的全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不同的是。这些女孩的脸色全都死白,表情僵硬,呆呆地看着前方,偶尔会随着车身的颠簸而微微颤抖一下,甚至这颤抖都像是木偶一样。 姚莹莹感觉到,自己正在与死人同车。 “姚莹莹……你看那里……”杜晓妮微弱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她指着前方惟一的一个男子:“你看到前面那个抱着罐子的人了吗?他怀里抱着的是骨灰罐!我听人家说过,和抱骨灰罐的人同车,必死无疑。” “啊!”听了这话,再联想到梦里的情景,姚莹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这个时候,前方那个抱着罐子的男人转过头来。他很年轻,很帅气,这张脸让姚莹莹觉得似曾相识。年轻男子很和气地说:“我叫欧阳凯,很高兴和你们同车。” “很高兴……”姚莹莹颤抖着应付了一下。 欧阳凯摇了摇怀里的罐子:“你们是不是害怕它啊?我知道,它很像是一个骨灰罐。在咱们这里有个说法一和骨灰罐同车必死无疑。” 姚莹莹只觉得一阵恶心,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坐垫,生怕接下来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下车上厕所吧!”突然,大巴停了下来,司机大叫了一声。 关于旅游有这样一个顺口溜:“上车睡觉,下车尿尿,到了景点拍照。”这_声“上厕所”对于姚莹莹来说太关键了,她急匆匆地拉着杜晓妮下了车。 “杜晓妮,你感觉到了吗?这车太怪了!”姚莹莹急切地对杜晓妮说,“我们不能再坐这辆车了,咱们趁这个时候赶快逃跑吧!” “这……逃走不太好吧?”杜晓妮犹豫着。她虽然害怕,可是不敢私自逃走。 “别等了!”姚莹莹急忙劝说杜晓妮,“这辆车真的不能坐,因为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 “梦里,你和一个抱着骨灰罐的人同车,是吗?”突然,一个男声冷冷地从姚莹莹的背后传来。姚莹莹头皮一麻,回头正迎上了欧阳凯的脸。此时,欧阳凯的怀里还抱着那个罐子,罐口轻轻地晃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你们别害怕。”欧阳凯微笑着靠过来,“这真的不是骨灰罐。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打开它给你们看看。”说着,欧阳凯就要伸手去开罐子。 “不!”姚莹莹尖叫道,“我不要看!” 罐子里依稀发出了一声叹息。欧阳凯的手停住了,他指了指车子,说道:“那么,上车吧。” 阳光下,那辆黑色的公交车就要启动了。几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正机械地向着车子走去。她们的身体很僵硬,像是死去多时了…… 他为什么不理我 姚莹莹和杜晓妮又坐在了车子上。路越来越荒僻,渐渐地,已经看不到人烟了。 姚莹莹终于忍不住了,虽然她不喜欢在老板面前露出怯意,但是她决定给老板发一条短信:“这辆车上好像有鬼,我们怎么办?” 老板没有回复。 姚莹莹顿时火冒三丈:老板为了与客户保持联系畅通,手机一直是带在身上的。如果他不回复,那么只可能是他不想回复。事到如今,姚莹莹发出了杀手锏:“你别以为不理我就没事了。还记得那个晚上吗?我可是怀上了你的孩子!” 这条短信发出之后,老板很快就回复了,只有两个字,“呵呵。” 一种绝望的情绪顿时涌上了姚莹莹的心头。她没有想到老板对自己这么无情,自己努力工作、精心打扮,甚至不惜怀上孩子,老板还是对自己不冷不热。 正在姚莹莹生气的时候,杜晓妮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这个抱着骨灰罐的欧阳凯,我好像认识。” “你怎么会认识他?”姚莹莹吃了一惊。 “有一次我加班,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我看到老板的办公室里居然还亮着灯,于是我悄悄去看。”说到这里。杜晓妮的脸色一白,“我看到老板的桌子上有一张遗像,前面还烧着香。而遗像上,就是欧阳凯的脸!” 突然,坐在前面的欧阳凯猛地转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然后笑得越来越厉害,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上。与此同时,他怀里的骨灰罐剧烈地颤抖起来,罐子口开了一条缝。欧阳凯一只手捂住了罐子,抱歉地说:“对不起,这里是我女朋友。她太闷了,想要出来。” “嘶……”突然,一道绿光从罐子里发出,紧接着,一只苍白枯瘦的手狠狠地抓向了姚莹莹。 “呃……”姚莹莹的喉咙被捏住了,她呼吸困难,拼命地挣扎着。可是,她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动也动不了——是杜晓妮!坐在自己身边的杜晓妮居然在用绳子绑自己! “这是我女朋友的手。”欧阳凯幽幽地说,“三年前,我女朋友死了。她生前最喜欢青花,于是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为她找到了一只上品的青花骨灰罐。然而,我在这公车上遇见了一个醉汉,他以不与骨灰罐同车为借口,打死了我,还抢走了这个骨灰罐。听说他后来发财了,唉……可是他抢了我女朋友的定身之所,他得还个女朋友给我。” “呃呃……”姚莹莹根本不想听这陈年旧事,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杜晓妮。然而,平时柔弱的杜晓妮,此时眼里全是杀气。 “为什么……”姚莹莹的喉咙里发出了最后的声音,她渐渐瘫软下去。 运不是演戏 “好了!顺利交差!”杜晓妮开心地拍拍手,然后指了指车顶的摄像说道:“我们利用一个老掉牙的灵异事件弄死了姚莹莹,然后把尸体丢出去。即使她的尸体被发现了,这段谋杀也会被蒙上神秘色彩的。”说完这话,杜晓妮拍了拍欧阳凯的肩膀。“小伙子,你干得不错嘛!老板会给你很多钱的!” “你为什么要杀姚莹莹呢?是为了钱吗?”欧阳凯淡淡地问。 杜晓妮得意地摇摇头:“我有更高尚的理由,我是为了感情!其实我和老板相恋已经快半年了,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有一天晚上,老板喝多了酒和姚莹莹发生了关系,这个狐狸精居然怀孕了,并以此来要挟老板。你想想看啊,我怎么会把即将到手的位置让给姚莹莹呢?所以我和老板商量出了这个办法,把姚莹莹弄死。” 欧阳凯听了这话,冷冷地看了杜晓妮一眼。杜晓妮突然发现:欧阳凯的眼睛没有眼白,全都是黑色的。这种全黑的眼晴很恐怖,就像是…… 杜晓妮害怕了,她急忙叫道,“事情办完了,咱们掉头回公司吧!” 然而,司机没有理杜晓妮,黑色的车子继续向前驶着。杜晓妮环顾四周,那些脸色苍白的女人们依旧没有表情,她们呆呆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欧阳凯!让车子回去!”杜晓妮发怒了,她狠狠地推了欧阳凯一下。 没有想到的是,欧阳凯回手扇了杜晓妮一个耳光:“你别推!这骨灰罐里装着我的女朋友!” “你疯了吧?”杜晓妮讽刺地说,“戏演完了!别再装了!这只是个空罐子!” “呵呵……”欧阳凯冷笑起来,他的手放在了骨灰罐上,轻轻地开启了一条缝,“这罐子不是空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打开给你看看。” “嘶……”罐子被轻轻地打开了,一道绿光从罐子深处冒了出来,紧接着,黑色的头发像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头发的尽头,杜晓妮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一张支离破碎的脸。 与此同时,一个山村小孩正牵着妈妈的衣角经过这条路。突然,小孩子害怕起来,他叫道:“妈妈!你快看!那里有一辆奇怪的车子!” “什么?”妈妈仔细地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这个女人却有了不祥的预感,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尤其是那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是只有小孩才能看见的。 果然,那个小孩小声地说道:“那是一辆黑色的车子,开得很慢。可奇怪的是,这辆车的顶上怎么站满了人呢?他们怎么全都直直地站在车顶呢?他们不怕摔下来吗?更奇怪的是,车子里面还有一个姐姐,她的脸贴在玻璃上,全都是血。” 小孩指着远处,黑色的公交车渐行渐远…… 再招两个漂亮的女孩子 整整24小时过去了,姚莹莹和杜晓妮还没有回来。老板试着给她们打了电话,然而全都不在服务区。 老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知道,这两个女人坐上了欧阳凯的车子,而且再也不会下来了。杜晓妮和姚莹莹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老板和她们都发生过恋情,所以心里也不舍得,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无能为力。 “如果三年之前,我不是喝多了酒然后在公交车上打死了欧阳凯,那么我就不会被欧阳凯的冤魂纠缠了。欧阳凯说我抢走了他女朋友的骨灰罐,非要我还一个女朋友给他。我能怎么办呢?只能每过半年就送两个漂亮的女孩子上车。这小子现在有了一车子的美女了,居然还不知足。”想到这里,老板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很快又找回了心理平衡,“如果三年前我没有抢到欧阳凯的青花骨灰罐,那么我也不会发财,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旅游公司。世间事,大多都是因祸得福吧?” 正在这个时候,办公室主任走进来了:“老板,姚莹莹和杜晓妮都没有回来,明天是不是再招两个年轻的女孩子?” 老板点点头。 “那么……还是招漂亮的吧?”办公室主任补充道。 老板笑了:“对,要招欧阳凯能看得上的,去办吧。” 主任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身后,老板翻出了欧阳凯的遗像,上了一柱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