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是位于西江边上一座老城区中,名为瓶隐巷的故街巷里。 小时候,记得老太公给我们说过的众多故事里,有个关于老鼠吃指甲会变成人的可怕桥段。 故事是这样的:从小到大,老人都会不断告诫小孩,剪下来的指甲不要随便丢弃,而应该妥善保管起来统一烧掉,而许多年前,瓶隐巷里曾经有一位年轻人,有一次外出求学回来时,却发现家里人不认他了,因为家里已经住着一位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 年轻人当然不服气,认为必然是妖怪作祟,在家门口拉扯那人打闹,对方也同样激烈地反过来指责他,骂他是妖怪变作的冒牌货,眼看两人厮打得要两败俱伤,家里人只得拉开两人,开始详细盘问他们关于自己从小到大发生的事情,这两个年轻人说出来的都完全相同,只是再问到最近发生的事时,年轻人回答的却得不到家人的满意,因为这那个先回家居住的年轻人,更懂得体贴家人和长辈,说到家中长辈身体的病痛和饮食细节,他都能更加详尽细致,于是家里的人一致觉得原来家中这个年轻人是真的,而刚从外面跑回来的年轻人是妖怪变的。 他们喊来巷子里的街坊将真的年轻人团团围住,然后捆绑起来关到祠堂里,打算第二天择算个时辰,就由族里的太公来牵头,大家把这个可恶的妖怪沉到祠堂的水井中去。 真的年轻人被关起来直到夜里,没有人给他送饮食,但他更伤心又害怕的,是眼看着父母视自己如仇人,还要聚集巷邻族朋杀死自己,正思来想去间,族里的太公却忽然出现了。 他是独自一个人来看年轻人的,并且带来了食物和水,为年轻人松绑后,他敦促年轻人吃些东西。 年轻人问:“您不怕我是妖怪吗?” 太公说:“我活了八十多岁,也算见多识广,最近就一直觉得你家住着的那个你,有些异常。” 年轻人惊讶问:“什么异常?” 太公摆摆手说:“按照乡里流传的规矩,你在外面的时候,是不是曾经剪掉指甲,却没有把指甲烧毁?” 年轻人用力回想一番:“是的,因为在外求学,有时会在县学之间转换,当中经常留宿客栈或同窗的家中,偶尔剪掉指甲,也就随手扔到地上……” “所以啊,年轻人,”太公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必是有老鼠精吃掉了你的指甲,得到了你的记忆和样貌,就来到你的家中妄图喧宾夺主了。” “啊?那可如何是好?”年轻人哭了起来。 太公想了想,笑着宽慰道:“不妨事,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做,我家有一只活了十年以上的老猫,最会捉老鼠,明天大家聚集到祠堂的时候,我会把猫也带来,只要那个老鼠精一出现,我就放出猫去,老猫闻到老鼠的气味就会去追,它在光天化日之下,但凡露出害怕或逃走,就肯定会现出原形来的。” “若真是这样,感谢太公的大恩大德啊!”年轻人感动得痛哭流涕。 ——“结果呢?”没听过这个故事的孩子,都会睁大眼睛惊恐地地追问。 当得知年轻人的结局是:会捉老鼠的猫把老鼠精吓得现出原形,然后年轻人的父母幡然醒悟,大家一起同心协力把老鼠精沉到祠堂的井里,年轻人得以顺利回到家中跟亲人团聚,那孩子就会安心地松一口气说:“太好了。” 但是我却一直对这个故事存疑。 因为这个故事,据太公说,发生在瓶隐巷,如果是真的,那祠堂里的井中,不就沉有一只老鼠精吗?它死了吗?还会不会吃指甲变成人? 我和邻里其他几个小伙伴私下一合计这个事,大家也都纷纷表示好奇,胆子大一点的林大头手一挥:“咱现在就去祠堂那井边看看,万一老鼠精还藏在里面呢?” 小伙伴们纷纷赞同,我有点迟疑害怕,但还是跟着大家去了。 到了祠堂的院子里,是晌午时分,看守祠堂的阿公阿叔都在偏院午睡,我们径直跑向后院的水井。 井沿上压了一方石头,是防止有人失足落井的作用,但配上那个故事,大家顿时觉得这石头压井好像也透着说不出的秘密。 “来,咱把石头搬开!”林大头率先上去搬,其他人也七手八脚来帮忙。 当石板掀开,露出下方约几米处的井水,井壁青苔满布,水色浑浊且深不见底,林大头趴着低头看半天,忽然发现什么:“快看!井壁上有个洞,如果老鼠精没死,肯定就藏在那里面了!” 大家伙也赶紧探头去看,靠近水平面的旁边井壁上,果然有个破洞,约有我们小孩子脑袋那么大,内里黑魆魆的,只是周围青苔很厚一开始不容易看清。 “吓?老鼠精没死的话,那怎么办?”另一个叫王小串的忧心起来。 林大头想了想:“老鼠精如果没死,躲在井里等待时机再出来害人,咱们要为民除害,永绝后患才对!” 大家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赞同,但又有个难题:“那怎么确定老鼠精死没死呢?” “听故事里不都说了?要懂得引蛇出洞的计谋。”林大头抿嘴想想,一拍胸脯:“这样,你们给我作证,我来剪个指甲扔下去,如果明天出现一个跟我一样的林大头,你们就知道是老鼠精了,告诉大人们,大家齐心合力把它再一次干掉!怎么样?” 小伙伴们顿时都用看英雄的目光望着林大头,我却比别人想得更远:“可是……可是万一我们都认不出哪个是真的你,怎么办呀?太公不是说,吃过这人指甲再变成这人的老鼠精,能得到这人的所有记忆吗?到时候大家问什么,老鼠精也全都能回答出来呀?” “那……”林大头挠挠头,也有点没辙了。 大家对着井水忧心忡忡好一会,林大头突然又一拍脑瓜:“不是说那个故事里的人,是出门一趟回来,才发现家里来了老鼠精吗?那我把指甲扔到井里以后,就到隔壁禹门坊我姑姑家去住两天,这期间我是死活都肯定不会回家的,那你们在这两天期间内,如果看到有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回到我家,那肯定就不是我,而是那个老鼠精啦?这样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们不也就认得谁是我了嘛!” “这个主意好!”小伙伴们举手同意。 于是林大头用牙把左手几个偏长的指甲都咬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临大敌地把指甲扔到井里,还专门故意扔到那个井壁洞口附近,然后观察了一会,指甲开始浮在水面,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林大头沉着地指挥大家:“咱快把石板盖上,老鼠精看到我们在,肯定不敢出来吃指甲的,咱盖上就回去,我晚饭前就赶到我姑姑家去。” 于是大家按照林大头的说法做完,便簇拥着送他回家去。 大头的爹却不在家,他娘听说大头要去姑姑家玩,倒也无甚所谓,毕竟街里街坊的亲戚之间,孩子走动玩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于是林大头在晚饭前就离开了瓶隐巷。 ——然而,至于第二天长得像林大头的老鼠精到底有没有出现,我到现在都存有困惑,因为林大头第二天就回来了。 后来我听到的原因说法,是林大头忍不住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姑姑家的表哥,表哥就把这事又告诉了他姑姑,姑姑知道以后啼笑皆非,第二天中午就把大头送回瓶隐巷了。 我下午路过大头家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门槛上。我心里吓了“咚”地一大跳,不敢跟他说话,心中断定是老鼠精来了! 就因为大头说,他在离开的那两天里,是死活也不会中途回来的啊!不然我们就分不出谁是真的他了! 但是之后也没见过别的林大头回来。 而这一个林大头,从此事以后,性格也有了些本质变化,他后来对自己为何提早回家,也没作什么有说服力的解释,并再也不爱在孩子里当头儿了,街坊里的孩子们每天仍旧一处玩耍,他却都躲在家里或者一个人到别的地方去,我在多年后想起这件事,都有一种感觉,也许并没有过真的老鼠精,但当初那个真的林大头,却也再回不来了。 ...
半夜刷牙 小芝是我们学校超市的营业员,她平时总是很温婉地笑着,像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一样。但是,她现在却眉头紧锁地站在超市洗漱用品的货架旁。 “怎么了?”我问道。 “昨天晚上丢了很多牙膏,”她指着货架第三层说道,那上面本来应该摆着一排牙膏,“奇怪的是昨天并没有小偷进来。” 我对超市的工作流程略知一二,知道她们每天晚上要先盘点一下货物才下班,几乎不可能发生在没进小偷的情况下大批量丢失货物的事情。 “还丢什么了?” “没了,只有牙膏丢了,连收银处的钱都没丢。”她一摊手。 这确实挺奇怪的,于是我犹豫了一下,告诉了她一件前几天发生的事: 男生之间有一个口耳相传的传说,那就是如果把牙膏涂抹在一个已经睡熟了人的脚底板上,那么就会招来恶鬼舔他的脚底板。 我的室友王玉刚是一个不安分的小子,总是琢磨着怎么搞怪捉弄人。他跟我的关系还不错,所以他一早就告诉我他想把牙膏抹在别人脚上试试,看会不会导致那个可怕的结果。 于是在三天前的半夜,我看着他偷偷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越过了床头,将牙膏涂抹在司马强的脚底。他的动作很轻,司马强缩了一下脚,嘟囔了几句梦话就又睡踏实了。 我强忍着笑,翻了一个身,准备继续睡觉。因为我听到的传说是另外一个版本,会发生的事情可不是什么鬼来舔脚底,而是一个让人更抬不起头的结果——不管哪个是真的,我只要等明天早上看笑话就是了。 可是还没过十分钟,寝室里就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刷牙声,“嘎吱嘎吱”的让人听了觉得很难受。 我连忙坐了起来,只见司马强的脑袋从床的护栏间耷拉下来,双手做着刷牙的动作,一下接一下仔细地对着空气刷着。他的手里明明没有牙刷,可是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刷牙声。 很快,他刷完牙了,他的嘴里响起了一阵漱口的声音,紧接着一张嘴,就喷出一股黑气来! 那股黑气刚喷出十几厘米远,就像被一个东西阻挡住了一样,散开了。 随着黑气散开,我才看到,在他脑袋下方竟然有一个脸上露着森森白骨的骷髅头,它的嘴边满是牙膏沫子——原来司马强不是给他自己刷牙,而是在给这骷髅头刷! 更可怕的是,那骷髅头竟然扭过头来,看着我笑了一下。我这才知道,它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偷看它! 我连忙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装出一副已经睡熟的样子。 “那第二天早上呢?” “司马强脚上的牙膏没了。而且他一起床就对我们说,他梦见一个恶鬼在半夜里抓住他的手,强迫他给自己刷牙。整个寝室里只有我才知道,他那根本不是梦!” 小芝撅起了嘴,说道:“可是这跟我们超市牙膏被偷根本没有关系啊!”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只不过从那一天起,司马强每天晚上只要一睡着,就会继续刷牙,而且根本不是给他自己刷!” 小芝很认真地低头想了一下,说道:“我找机会问问他吧,不管他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牙刷头 我再一次见到小芝,是那个奇怪的牙膏失踪事件三天后的事情了。这一次,这个温婉的妹子坐在收银台的旁边,依然是眉头紧锁。 “怎么,牙膏那件事还没有头绪吗?”我问道。 “你这两天都没去上自习吧?”她突然这样问道。 我愣住了,因为这不是她应该关心的问题,虽然我确实没去上自习——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于是,小芝把我拉到了超市门口,给我讲了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故事: 小芝是一个人缘很好的女孩子,所以她认识学校里很多男生,这其中就包括司马强。 我给她讲故事的那天,她恰好是早班,也就是说,她在下午六点的时候就已经下班了,而那个时候,恰好是我们这些大二学生上自习的时间。于是,她刚从超市里出来就看到了向教学楼走去的司马强。 “司马强!”她喊道。 可是司马强并没有回答她,像是根本没听见有人叫他一样,一步步慢慢向教学楼走去。 小芝觉得有点儿奇怪,于是就冲了上去,挡在了司马强身前。她惊恐地发现,司马强的眼睛向上翻着,黑色的瞳孔只露出来一小点儿,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慢慢向前走着。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小姑娘挡在自己身前,像一头被蒙住眼睛的骡子一样继续向前走,吓得小芝连忙躲到了一边。 小芝以为他生病了,于是就想叫旁边的人帮她把他送到医院里去。可是她在尝试呼救之后才发现,这条路上所有行走的人都和他一样,早就失去了意识。 这些人慢慢向教学楼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什么,小芝费了好大力气才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牙刷头旧了,得换一个。” 牙刷头? 这时,司马强突然停了下来,用翻着白眼的眼睛看着小芝,说道:“喂,帮我换一个牙刷头吧。” 小芝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太妙,于是她向后退了一步,死死地盯着司马强。 可是,司马强并没有像她想象得那样去攻击她,而是抬起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的双手用力向上拔着自己的头,很快就把脖子拔得长出十厘米。小芝听见他的颈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然后整颗脑袋都被他自己拽了下来! “跟我换个头吧,不然就不能好好刷牙了。”他把手中的头递给了小芝,把小芝吓得一声大叫,晕死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坐在我们班教室的最后一排。班里的那二十几个人正站在讲台前,不停地摘下自己的头递给旁边的人,而旁边的人则接过别人的脑袋,安到自己的脖子上…… 我打了个哆嗦,如果她说得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我们班里没有一个人是“原装”的,都是自己的身子配上别人的脑袋? 刷牙缸 我回到寝室,发现司马强和王玉刚正在玩游戏。我没敢吭声,蹑手蹑脚地从他们背后经过,左瞅瞅右看看,可是无论我怎么看,他们两个都不像是把自己的脑袋安在别人身上的样子。 “你瞎转悠什么呢?”司马强摘下了戴在头上的耳麦。 “没、没什么,你们继续玩,不用管我。” “你小子从来都是心里藏不住事儿,说吧,到底怎么了?”王玉刚也凑过来问道。 我当然不敢把事情和盘托出,只好支支吾吾地大概说了一下学校超市里面丢牙膏的事情,只不过我隐去了小芝的名字。 哪知王玉刚和司马强对视了一眼,突然说道:“这是小芝告诉你的吧?” 司马强抢过了王玉刚的话茬,继续说道:“肯定是她,因为那些牙膏就是她用掉的!” 司马强觉得自己最近不太对劲儿,每天早上起来胳膊都很疼,像是在睡梦中干了什么重活儿一样。 有一天半夜,他从床上爬起来上厕所,结果脚刚一落地就踩在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上。他没有开灯,而是单脚跳着到了走廊。他借着走廊的灯光,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团挤出来的牙膏上。 真恶心!这是谁搞的恶作剧?他这样想。 于是他转身回到寝室,开始翻找起纸巾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颗脑袋悄悄从门缝里伸了进来,死勾勾地盯着他。司马强被吓了一跳,因为把脑袋伸进来的那个人竟然是小芝! “你怎么进来的?”司马强小声问道。要知道现在是半夜,一个女生半夜闯进男寝的事情可不多见。 “我跟着它们进来的啊。”小芝向司马强旁边指了指。 司马强有些害怕地向自己左右看了看,因为他知道自己周围根本没人。可是,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周围竟然多了几个脚印。这些脚印上都沾着白色或者绿色的东西,散发着不同的味道——那是牙膏! 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脚印竟然不都是在地上的,而是到处都是——桌子、墙、门、窗子、床……他想象得出寝室里面的状况:一群鬼像是不受重力影响一样站在寝室里,它们的头都冲着自己,龇着牙对着自己笑…… 小芝走进了屋子,笑吟吟地把双手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紧接着猛地向下一扒,她的身子就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般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开口皮囊! “吧嗒”,距离她最近的一个脚印向她迈了一步,紧接着她那变成巨大皮囊的身体里面就响起了一阵来回搅动的水声。 司马强突然明白了,这不就是自己在刷牙时用牙刷搅动牙缸里面水的声音吗? 让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把脑袋插进了皮囊里,用力地搅动了起来…… “后来,我醒了。于是我一脚踢开了变成皮囊的小芝,把这小子救了出来。”王玉刚补充道。 世外高人 只见那些男生围到了人皮刷牙缸前,然后便开始用力地拧自己的脑袋。他们的动作比超市里面的麻利得多,几秒钟之后他们的手中就多了一把人头牙刷。紧接着他们将手中的牙刷伸进了那个足足有一米粗的刷牙缸中,蘸了几下之后就开始互相刷起身子来。 超市里面的怪物也追了出来,却很快被那巨大的刷牙缸吸引住了,于是它们也跑了过去。 我趁着这个机会,连忙向学校侧门跑去。在我眼里,整个学校都不安全了,说不定只有跑到校外才能侥幸活下来。 就在我差一步就冲出侧门的时候,对面的黑暗中突然钻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我来不及停下来,和她重重地撞到了一起。 我被吓得一声惨叫,因为我撞到的人又是小芝! “太好了,我还想去男生宿舍找你呢,这下省事了。我跟你说,我调查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了,你们寝室的王玉刚和司马强有问题!”小芝看见是我,揉着脑袋连珠炮一样说道。 我哪有听她讲完的胆子,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就跑——谁知道她到底是人是鬼! 可是我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听她尖声叫道:“放开我,救命啊!” 我回头一看,只见司马强和王玉刚拉着她,用力地将自己手中的人头牙刷摁向了她。我想起那些恶鬼不由自主被刷牙缸吸引的样子,决定赌一把。 于是我从地上捡起一把废旧的拖把,用力地向他们两个的人头牙刷柄上砸去。那东西并不是很结实,只听得“咔嚓”、“咔嚓”两声响,牙刷柄就断掉了。我的这两个室友的胸腔里发出一声惨叫,倒了下去。 小芝扑进我的怀里,大哭起来。 “快跑!”我顾不得安慰她,拉着她冲出了侧门。我们两个一直跑到了马路上,上了一辆出租车,才算暂时安心下来。 “去火车站。”我对司机说道,因为我打算暂时离开这座城市。 小芝不安地拉着我的手,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 她在我给她讲了司马强的故事之后,又意外地听说了超市里的工作人员其实都是死人这件事,于是她连辞职都没敢去,就直接跑掉了。可是她刚一出校门,就被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抓住了。这个男人很厉害,像是能驱使鬼神一样,将她带到了郊外的一个小加工厂里。那个加工厂是做假牙膏的,而且还是用鬼做! 他告诉小芝,这种牙膏就是他们超市里面卖的那种。买了这种牙膏的人会被鬼附体,去给别的鬼刷牙,刷满一百个之后,这个人就会拔下自己的脑袋和脊椎骨,将自己变成一个牙刷鬼。而他会将这种牙刷鬼回收,再做成牙膏卖进超市里……这样循环一段时间之后,这所学校里就不会再有活人。他将会以这所学校为据点,逐渐将范围扩大到整个市! 后来,小芝想方设法逃了出来,想到我还被困在学校里,就连夜来救我了。 按照她所讲的,之前把我拉到超市门口讲故事的小芝应该是鬼变出来的假货,这样整件事似乎都能说得通了。但是我还有两个疑问:那个做牙膏的男人抓小芝做什么,而小芝为什么又一定要把我救出来?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这根本说不通啊! 窗外的树影接连不断地闪过,影响到了我的思考。 我突然反应过来,火车站是在市中心,而这里明明是市郊——这个出租车司机也有问题! “停车,我要下车!”我叫道。鬼故事。 司机的脑袋慢慢转了过来,直到转了180°,才停了下来。他阴森森地对我说:“已经晚了!” 小芝将我的手抓得更紧了,她也一脸阴森地说道:“看样子你已经怀疑我为什么要来救你了,那是因为察觉到我的计划的人更应该好好刷牙啊!” 我明白了,这个小芝,也是假的,“她”就是那个所谓的“世外高人”! 可惜,就像那早就在侧门外等着我上钩的“出租车司机”说得那样,已经晚了。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管散发着劣质糖精味道的牙膏,引诱我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脑袋,用力拧了起来…… ...
咏是一个很静的女孩子,她不喜欢逛街,不喜欢购物,不喜欢蹦迪,不喜欢一切热闹的地方。她喜欢一个人独处。下雨天是她最爱的天气,她可以一个人静坐着,一整天就看着窗外,不动,任思绪飞舞长空;布娃娃是她最爱的倾诉对象,她可以对着它,说一整天的话,高兴的,不快的,好像她倾诉的对象是活的一样。 最近,老城改造。许多以前的楼房都拆了重建。她们家对面就有一座这样的楼房,大概是五六十年代的吧,已经好旧了,有点古迹斑斑了。大楼里的人上个月就已经搬走,只剩下空楼一座。大概很快就会推翻重建了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咏喜欢一个人去那边空楼走走。她会一级一级的走上顶楼,再一级一级的走下来。她觉得那种感觉挺好的,静静的,没有人打扰,可以想好多好多的事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咏喜欢每上一步台阶,就数一下,一、二、三、四...... 说来也奇怪,这栋老楼的台阶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百级;说来也奇怪,每次当咏数着数,上台阶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声音也在数着。 “一......”刚数,空气中就传来“一......”。 第一次的时候,咏被吓了一跳,她又数“二......”,空气中也还传来“二......”,声音有点嫩嫩的,有点像她自己的,也总觉得不像。 时间长了,她也就习以为常了,大概是人去楼空造成的回音吧! 这天,咏还是一个人在那楼上走了两遍。走过以后,本来一些心里的不快,也好像忘却了许多。 出大楼时,她看见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手里拿着一些东西从另一个楼道走出,可能是原来的住户吧。咏从她们身边经过,她们让了让,用一种挺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咏走过,身后传来她们的对话。 “哎,她好像原来不是我们那楼的?!” “是啊,怎么了?” “你还记得,两年前的一件事吗?” “什么?” “四楼刘老师家那妞子?” “哦?” “挺小的,挺可爱的一个小妞子,那个整天到晚在楼梯间蹦蹦跳跳的那个。” “哦,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咏听了很奇怪,一个小妞子?怎么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咏还在想这件事。外边天沉沉的,很黑。她最后一次看时间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了,终于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 她在梦中梦到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挺漂亮可爱,也像她一样喜欢走楼梯,而且也像她一样边走边数着。对了,就是那栋楼,就是她家对面的那栋楼。 那是在一个傍晚,她跟着那个小女孩,只见那个小女孩走在她前边,一蹦一跳的,跑到那栋楼的底楼,然后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嘴里,轻轻的数着:“一、二、三、四......”很快就从底下数到了楼顶,然后,那小女孩又从楼顶开始数,一直数到楼底,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个阶梯。 ...
伐枝 吃过晚饭,文洁和徐蕊在外面溜达。文洁发现一旁原本茂密的大树都被锯得光秃秃的,说:“哎,这些树怎么被被锯得光秃秃的?” 徐蕊笑了一声,说:“那么你知道为什么树枝锯断的地方要刷上一层涂料吗?” 文洁抬起头,果然看到在每个被锯断的地方都刷了一层鲜红的颜料。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既然都已经把树枝给锯断了,还涂上这么鲜艳的颜色,确实奇怪。 “万物皆有灵,这么做是为了遮盖树木被砍断枝干后流出的血。” 树也会流血?文洁被吓了一跳。徐蕊继续说:“人断肢会留下一辈子的创伤,树同样如此。当你独自一人的时候,静静地听风吹树叶的声音,说不定能听到夹杂在其中的哭声。” 一阵微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好似在回应徐蕊的话。文洁看着那层鲜红的颜料,不由地感到有些瘆人,连忙后退了几步。 徐蕊看到文洁如此紧张,忍不住笑了起来: “ 我骗你的。树怎么会跟人一样呢,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发现是徐蕊使坏,文洁生气地打了她一下。两个人嬉闹了一会儿,徐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通后“嗯”了几声,便对文洁说:“我现在有事,要先去学生会一趟,你自己回去吧。” 目送徐蕊远去,文洁将自己衣服拉紧,看着路边的一棵棵大树往寝室走。忽然,文洁发现有一棵树上面的颜料要比其它的地方更加鲜艳。 文洁停下来仔细地看了一会儿,顿时脸色变得煞白——这棵树好像真的在流血。正是因为不断渗出的鲜血,才会显得如此鲜艳。 文洁有些害怕,顿时后退两步。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夹杂着一阵低沉的抽泣,好似一个女人在哭。 与此同时,大树流血的地方钻出一条新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长到一定长度后,这根“枝条”居然开始左右晃动,“枝头”四散而开。文洁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哪是什么树枝,分明是一条伸出来的胳膊,张开的“枝头”就是手。 随后,一个球状的黑影慢慢地挤了出来,那是一颗女人的头颅。头颅慢慢地转过来,血淋淋的脸上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文洁,阴森地笑了起来。 “啊——”文洁转身就跑。 文洁跑了一段距离后回过头,发现那个黑影从树上落了下来,趴在地上,好像在看着自己。 阻拦 跑到了人多的地方,文洁连忙掏出手机给徐蕊打电话。 文洁哭着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讲述给徐蕊听,徐蕊却不相信:“文洁,不会是我吓了你一次,你就编出来一个‘树中灵’的故事反过来吓我吧?” “没有,我真的看到了:一个血淋淋的女人从树中钻了出来!”文洁大声说。 “好吧。文洁,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找你。”徐蕊语气一变,说道。 “我现在在……”文洁环顾四周,就在确定位置刚要开口之时,突然一个黑影窜到了她的身边。 黑影冷冷地说:“如果我是你,就绝不会把位置告诉她。” 文洁一惊,冷冷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 男子趁文洁愣神的工夫,一把抢过文洁的手机挂断,随后将手机电池拔出扔掉。在文洁反应过来,气冲冲地想要夺回手机时,男子开口说:“你不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过于巧合了吗?就是她告诉你这些后发生的一切。” “你什么意思?”文洁警惕地问。 “我的意思就是,你的这个朋友要害你。如果我没有猜错,只要你报出你的地址,那么你的朋友肯定会直接带着‘ 树中灵' 过来找你。” “这不可能!”文洁大叫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是你的学长,我叫黄浩。我知道那里发生的一切。”男子继续说,“你应该庆幸打电话的时候恰巧被我听到,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文洁被黄浩三言两语说得慌了阵脚,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现在告诉我,’树中灵‘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浩叹了一口气,说:“你觉得如果树中真有灵的话会是这个模样吗?其实准确地说,那是一个死去的人,简称为’鬼‘。” 鬼?文洁想到那个鲜血淋淋的女人,决定听他说完。 怨灵封树 树是从土里面吸收养分成长的,当土中有尸体时,便会腐烂化为养分,和不愿离开的鬼魂一并被树吸收。因为一个个不愿离开的鬼魂藏在树中,当你走在这样的树林中时,就会感觉有眼睛在背后盯着你。 鬼魂跟树形成一种共生的关系,当树木被砍伐受到威胁时,便会将里面的鬼魂放出来。而那些被放出来的鬼魂,便被称为“树中灵”。 文洁眼圈又红了:“可、可是树不是我砍的。” 黄浩接着说:“当人死后,尸体被埋在地下还没有腐烂、鬼魂没有离开时,树根便束缚住尸体,直接将其中的鬼魂吸入体内禁锢起来。这样的’树中灵‘因为不是按照自己心意做事,更是怨气十足,见人就杀。” 黄浩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来,好像在想些什么。 文洁忍不住问:“学长,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因为,你看到的那个女鬼,很有可能就是我前几年被人杀害的女友贾静。”黄浩脸上露出一丝悲伤。 几年前被人害死的女友?文洁的心跳了一下。 “当我的女友消失后,我疯狂地寻找,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我只看到她消失前给我发的断断续续的信息,而信息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知道为什么把大树的树枝砍断后要刷上一层颜料吗?是因为要遮挡树木留下来的血。‘”黄浩的目光深邃起来,“我怀疑,你的那个朋友就是杀害我女友的凶手。现在,她又盯上了你。” 黄浩的话如同一记炸雷,震得文洁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好朋友居然想害自己。 “我怀疑就是她在暗中用树炼怨鬼,然后在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利用这些怨鬼做事,同时不断寻找下一个人炼制。”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杀掉她吗?”文洁的思绪已经混乱了。 黄浩诧异地看了文洁一眼,说:“我什么时候说要杀掉她了?她既然可以养怨鬼,说明她不是一个普通人。我们如果去找她麻烦肯定凶多吉少。我想做的事情,只是释放贾静的鬼魂,让它转生离世。” 释放贾静的鬼魂,可是它的鬼魂不是被禁锢在树中了吗? 黄浩很快回答出文洁心中的疑问:“我们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将那棵树摧毁,只有这样,才可以释放贾静的鬼魂,同时拯救你。” 计划 再次站在路口,看着路边一排排光秃秃的树,文洁有了一股阴森感,感觉那就像是一排棺材立在两旁。 文洁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口袋中的瓶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黄浩说道:“一会儿我们就按计划执行,我负责将贾静吸引走,你负责将火油倒在树上点燃。只要大树燃烧殆尽,那么我就可以渡走贾静的怨魂了。” 文洁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便按照计划朝那棵树走去。果然,她看到不远处一个浑身鲜血的身影正匍匐在地上,围着那棵树转圈儿。 随着文洁视线注视到它,那个血淋淋的女鬼也看向文洁。就这么被一双猩红的双目注视着,文洁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本来商量好的计划转瞬忘得一干二净。 只见女鬼咧开嘴,伸出长长的舌头,如同蜥蜴般向文洁爬来。 “快闪开!”黄浩用力推开文洁,与飞扑而来的女鬼滚在了一起。女鬼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黄浩的肩膀。黄浩顿时发出一声痛哼,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黄浩奋力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女鬼推开,看着继续匍匐在地,舔着嘴角鲜血的女鬼,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贾静,你不记得我了吗?”黄浩对着女鬼大喊。女鬼没有丝毫停留,紧接着又扑向黄浩。 文洁在一旁看得发呆,直到黄浩大喊:“你发什么呆,快去啊!” 女鬼重新伏在地面,看着朝那棵树跑去的文洁,刚想去追,却被一颗石子击中了头。黄浩愤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啊,我就在这儿,有本事就来吃掉我。” 血淋淋的鬼脸一阵扭曲,发出一阵“咕咕”的声音,转身朝逃跑的黄浩追去。 女鬼已经被调开,文洁飞快地向那棵树跑去。她来到那棵树旁,看着大树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将怀中的火油拿出倾倒在树干上,随后拿出一把火机将其点燃。 看着火苗顺着火油飞快地蔓延,文洁在心里说道:你这阴邪之物,跟着火焰一块化为灰烬吧。 一阵夜风吹过,渐渐被火焰吞噬的树叶“哗哗”作响,像极了人的啜泣。 大树开始燃烧,冒出滚滚狼烟。没一会儿,一声声惊呼从四周传来: “快看,那里好像着火了。” “我的天,好像真的是。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 文洁隐藏在一旁,看着嘈杂的人群越来越多,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最前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徐蕊手中握着一节树枝,张着嘴巴看着这一幕,苍白的脸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惊变 果然是她。制作怨鬼的树被自己摧毁,所以她才会显得如此模样。而她手中的树枝,怕就是能够召唤“树中灵”的器物。 看着徐蕊这个反应,文洁心中有一种别样的快感。 就在这时,徐蕊突然转过身,直视藏在人群中的文洁。 四目相对,徐蕊张开嘴好似在说些什么,但是嘈杂的环境根本听不清楚。 接着,文洁看到徐蕊拿着手中的树枝朝自己走来。 难不成她要杀掉自己泄愤?文洁心跳加速,慢慢后退。见徐蕊被拥挤的人群阻拦,文洁转身就跑。 按照黄浩逃跑的方向,文洁追了上去。按照计划黄浩应该将他女友渡走,但是计划前两个人没有想到的是,虽然可以除掉这个阴邪之物,但是这是治标不治本,还活着的徐蕊该怎么办?况且她已经找上了自己。 在短暂的寻找后,文洁发现衣物上染着鲜血的黄浩正坐在湖边,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滚滚狼烟。 “你女友已经渡走了吗?”文洁小声问。 黄浩看向文洁,摇了摇头说:“没有,还差最后一步才可以。” 看着黄浩冰冷的眼神,文洁突然有些害怕,还没有来得及后退就被黄浩一把抓住了胳膊。 文洁被抓疼了,看着黄浩鲜血淋漓的肩膀:怎么会这样,他的肩膀不是被咬伤了么,为什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 只要再用活人的血肉滋养一下, 它就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了。”黄浩狞笑着,身后的湖水开始荡起阵阵涟漪,一个人影从湖中爬了出来。 是那个女鬼。女鬼趴在地上,森森地看着她,身体不断地长出烧焦的伤疤,然后又在湖水的滋润下消失,就好像那棵燃烧的树同样传染到它的身上一般。 文洁惊恐地大喊,想要吸引别人的注意。 “别喊了,就算你喊破喉咙都没有用,所有人都被你点燃的火光吸引了过去。”黄浩大笑起来,“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的女友怎么可以脱困!三年以来,我终于等到了现在,而且还正巧碰到你。只要它有了血肉的滋润,就可以拥有实体,只需要再过三年换一次肉身,就和常人无异了。” 他从一开始就是在骗自己。文洁被一把推倒,女鬼顺势压在她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猩红的舌头上都是锋利的倒刺,一口锋利的獠牙朝文洁咬下。 转机 文洁绝望地闭上眼,闻着那股腥臭的味道。但是令文洁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身体被撕裂的剧痛却迟迟没有传过来。 文洁悄悄地睁开眼,看到女鬼狰狞的五官瞪大到了极致,脸色十分痛苦。她抬起头一看,一节青绿的枝条正插在它身上,而枝条跟它连接的血肉,开始发出“呲呲”的声音,不停地消融。 女鬼突然滚到地上,开始不断哀嚎。黄浩大吃一惊,连忙走过来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文洁,你没事吧?” 是徐蕊,文洁本来绝望的心又跳了起来,看着徐蕊就站在不远处,靠在一棵树后看着自己。 黄浩将女鬼身后的枝条拽去,女鬼停止了痛苦的哀嚎。 黄浩的脸变得无比扭曲,狞声道: “ 你就是徐蕊? 我本想放你一马, 结果你自己居然还敢跑回来。” 徐蕊将文洁护在身后,冷哼一声:“那你来试试。” 黄浩对着匍匐在地的女鬼一指,“杀掉她们。” 女鬼飞快地朝两人逼近,文洁拉着徐蕊就想要跑,可是没有想到徐蕊依旧站在那里。就在女鬼飞扑而来的一瞬间,徐蕊突然拿出一节树枝,向女鬼扫去。 这节其貌不扬的树枝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剑,女鬼被树枝扫到的身体顿时削去大片血肉,甚至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看着女鬼在地上不停地哀嚎,黄浩脸色有些苍白,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个情况,声音都有些变了腔:“这、这节树枝……” 话音未落,不停哀嚎的女鬼突然纵身扑到黄浩的身上,张开大嘴咬住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女鬼疯狂地撕咬着黄浩,血淋淋的身体正一点点儿还原。 徐蕊走上前举起树枝指向女鬼,女鬼顿时开始害怕,慢慢后退。就在文洁好奇为什么要阻止这个女鬼吃食这个骗子的血肉,看着死不瞑目的黄浩,徐蕊说:“你想趁现在吃掉他,借他的血肉化为实体离开,这是不可能的。” 女鬼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但是又惧怕徐蕊手中的枝条。 徐蕊突然发难,上前一大步,将枝条扔出。这个枝条仿佛长了眼一般,插在女鬼的天灵盖上将其定住,仅有几片树叶哗哗作响。 女鬼哀嚎着伸出手想要将这节树枝拔出来,可是就在双手碰到这节树枝时,手开始飞快地消融。随后是她的头颅,几个呼吸间化为一摊脓水,飞快地被吸进这节小小的树枝内。 徐蕊将这节树枝捡起来,叹了一口气说:“文洁,你可真是惹大祸了。” 说完拉着文洁就原路返回。 根源 看着地面大量的水渍,不远处的大树焦黑一片,散发着焦糊的气味,只剩几片残叶挂在树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凄凉。 徐蕊拉着文洁,来到那棵大树前。徐蕊双手举起树枝,九十度鞠躬一拜,随后蹲到大树旁用手在被水湿润的地面上挖坑。 文洁不明所以,连忙跟着照做。两个人一边挖土,徐蕊一边低声问:“文洁,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一直不接?” 文洁连忙将黄浩拦住他,把自己的手机电池扔掉,到之后欺骗自己来焚树,一股脑儿地讲述给徐蕊。 徐蕊听完,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这么愚蠢,一个陌生人的话你都会信?他说的没错,树木确实可以汲取人的灵魂,但只是死后的人灵魂留下的一缕寄托,绝对不会像你说的这么阴邪。倘若如此,从古至今人过世后为什么要在坟头种一棵树呢?难道是诅咒自己的祖先,让其不能转生?大树的灵很是单纯,只知恪守自己的本分作为灵魂的庇护。但这也让不愿离开的怨魂,能够依附其存在于阳间,可是这些怨魂却时时刻刻都想脱离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黄浩肯定是想要毁其身,伐其根,让这棵树毁灭,以此解除那个女鬼的束缚。但是没有想到它化为怨魂后,戾气大增,反噬其主,受到伤害后转眼就将他咬死。” 说着,两人已经挖出一个小坑。 徐蕊郑重地将这节树枝放在其中,捧起堆放在一旁的泥土撒在里面,继续说:“当听到你的那个电话,讲述的那件事,我便怀疑树中的怨魂肯定是趁着大树的枝干被伐,趁机溜出来。我马上顺着这条路走,没承想路过这棵树时,这节树枝便砸到我的头上。我仔细打量这棵树,看到那鲜红的颜料处还在滴血,便知它很有可能就是从这棵树中逃脱的。树乃是它纳灵之处,所以其身可以降服与它。而这节树枝,怕就是能够降服那个溜出去的怨魂。” 我开始不断地寻找你,没有想到却怎么也找不到。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喊着火了,于是连忙跑回来,看到这棵树燃起熊熊烈火。大树一旦被毁,那么那个怨灵就会完全挣脱出来,肯定要吃人血肉让自己存活下去,而这节树枝就不知还有没有功效。我顿时心凉了半截,冥冥之中转身突然看到你。可是你转身就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跑,所以只有追上你才能得知始末。我追了没多久,就看到从湖中爬出来的那个女鬼,听到它要吃掉你。但是由于大树被焚,我不确定手中的这节树枝还是否有功效,于是藏在一棵树后,掰断一节扔到女鬼身上试试效果,庆幸的是,这节树枝还是有效,可以克制女鬼。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们回来必须要将这节树枝还给这棵树,否则女鬼还是能够挣脱出来。于是我们必须将其埋在树下,重新令树将女鬼封起来。 文洁看着焦黑的枝干,心中一凉:“可是……”这棵树已经被自己烧成这副模样,怎么可能还活着? 徐蕊笑了一声说:“你应该庆幸你焚树的时候被人第一时间发现,随后就有人端来盆,缸之类的将火扑灭,虽然模样被烧得比较凄惨,但是没有烧坏它的根本,只要你悉心照料,等到来年,还是会抽新枝,长出新叶子的。” 两个女孩站起来,突然刮起一阵微风,一片较为完好的树叶从树枝上落下,飘落在文洁的掌心,仿佛是作为诺言的见证。 ...
人总是在为自己做的事沾沾自喜,岂不知命运正在一旁嘲笑着你的无知。 这个故事这么开始呢?就从那颗树开始说起吧…… 我是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所以对于我来说,现在的生活令我很满意,住着买来的房子,有着一个漂亮的妻子,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那棵树,我冥冥之中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落后破旧的山村老家…… 正值十一假期,我驱车带着家人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说是家人,其实就是我和我妻子两人而已,本来打算去西藏的,但是因为就我一个人开车,所以最后决定还是会我老家看看吧,那里也勉强可以算是山清水秀了,对于妻子的这个决定,我是反对的,因为那里,藏着我的一个秘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的老家在苏北的一个普通山区,近几年因为村里经济一直不好,所以领导决定搞个农家乐,来吸引游客壮大村子的经济。其实我们村子里十年前是有个富商来投资的,当时据说带了好几千万的现金,准备在这里盖一个大型的休闲度假村,但是最后那人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出事了,他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最后都惊动警察了,到村子里调查了大概几个月,也就不了了之了,当时我还只是村子里一个普通的小混混,整天无所事事的过着日子,从那个富商失踪之后,我就感觉我不能这么活着,于是我就离开了那个我成长了二十年的山村,独自一个人背着一个大大的包,来到了这个进步鲜活的大都市。 这里离我的老家有四小时的车程,很快我们就来到了久违的老家,村口的那颗大树还在,一切就好像没变,摇晃的树叶沙沙的响,就好象在欢迎我一样,但是我知道,那不是在欢迎我,而是在嘲笑我。 “阿仔啊,你回来了?在外面还好吧?”回到家,我妈妈就连忙过来帮我拿东西,这时候我注意到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那个人看着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 “妈,这是谁啊?”我紧张的问道。 “哦,这是县里来的警察同志,说是来调查啥案子的,来我家问问情况。” 对于警察我有着莫名的反感,于是我就带着妻子出门到村子里随便转转。 走着走着,我就来到了村口,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在村口的那颗大树下,站着一个人,那个背影这么那么熟悉?我盯着树下愣愣的出神,妻子见我半天没说话,就好奇的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然后问我:“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说着还用手在我眼前晃来晃。 “你看树下那人长得什么样啊,我看怎么那么像我们小学的同学,阿狗呢?”因为妻子和我是小学同学,所以我才会这么问她。 “哪里有人啊,你眼花了吧?”妻子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什么?那边不是站着一个人吗?你看,就在那里!”我急了,明明有一个人,妻子怎么会看不到呢?她的眼神可是出了名的好。 就在这时,眼前的那个人突然消失了,就好象从来都没出现在那里一样。 “怎么会……”我揉了揉眼睛,再往树下看去的时候,突然!一个血红的东西突然从我眼前飘过,我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蹲在树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那人,给我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带着心里的疑问,我壮着胆子慢慢的接近那颗大树,我要看看那人到底是谁,还有刚才突然消失的阿狗究竟去哪里了。 慢慢的,我靠近了那棵树,树下一阵阵的吹着风,我感觉那是一股刺骨的寒冷,现在还不是冬天怎么会这么寒冷?可是如果我够细心的话,就会发现那股风没有吹动树叶,这明显就不正常。 那个人背对着蹲在树下,脏兮兮的西装似乎很久都没洗了,上面还隐约的有一点点的东西在动。越靠近那个人,我就越感到一阵的恐惧。 “呜呜,怎么不见了,找不到了。” 我隐约的听到那人在说着什么,好像是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喂,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小伙子站在树下啊?”我想问他关于刚才我看到的阿狗是不是在这里。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还给我,还给我,我的头!”突然,那人猛的转身,我惊恐的发现那人的脖子上空无一物!他刚才是在找他的头吗? “你……你……你是……啊!鬼啊……”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尖叫着转身想逃离这里,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但是我为什么没想到呢。 就在我转身想要逃离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猛然抬头,发现那人正是阿狗!他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我毫无反应! “阿狗?你……你还活着?”我失魂落魄的看着面前的阿狗,苍白的面色显得是那么的恐怖,后面那个没有头的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出现在了阿狗的后面,静静的站在那里。 “你终于回来了,我可以报仇了,我终于可以报仇了,哈哈哈哈……” 阿狗猛然向我这边扑过来,此刻的我想逃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没有头的鬼和阿狗扑到我的身上,我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有人在树下发现了昏迷中的我把我背会了家。当我从昏迷之中醒来的时候,我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拷上了一双冰冷的手铐。 原来,村口的那棵树早在我来之前就被一场大风吹倒了,有人在树下发现了两句腐烂的尸体,于是就报警了,那个在我家的警察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而我,在昏迷之中,大声叫喊着“不要杀我,当初是我杀了你们埋在树下的,我知道错了,我认罪。”所以我就是那两具尸体的始作俑者,警察当然不会放过我。 也许,警局才是我最好的归宿,那个树,还有树下的冤魂,恐怕要折磨着我一辈子了。 ...
明初,雍州万历县一带有一种习俗,未满二十三岁的男子出远门时都要穿上“拴魂鞋”。这种鞋的样式和一般的鞋一样,不同的是在两只鞋的鞋面上绣有相同的不规则图形,在左右鞋的内侧面还分别绣有男子的姓名。这种辨识度非常高的鞋子,还曾引发出一桩奇案。 一、床底一只鞋 万历县东南处有一个平坡镇,镇上住着一户柳姓人家,主人柳伯公早年丧妻,留有一女取名柳英。此女姿色出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是当地有名的才女。 经媒婆牵线,柳英与当地一位叫乔正的书生定了亲。由于柳英才貌出众,定亲后乔正对柳英常存有戒心,深恐柳英行为不检。柳英也通情达理,不去计较,二人情趣相投,所以在定亲后不久就成了亲。 谁知成亲后乔正对她的戒心是有增无减。一年之后的端午节前,乔正出门归来,与柳英打扫屋室时从床下扫出一只鞋子,拾起细细一看,是只右脚穿的“拴魂鞋”,还绣有一个“明”字。乔正的脸上立即乌云密布,怒不可遏地质问柳英。 柳英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那只鞋,连说:“不知道啊!” “不知道?”乔正火冒三丈,“哼!我处处防你,时时防你,竟还是没防住!你说,我进城时,你在跟谁厮混?” 柳英一听这话,万般委屈涌上心头,但还是强忍泪水百般解释。可乔正不予理睬,取出笔墨纸砚,边写边吼,片刻就将休书扔给柳英,冲出门外。 这时门外已聚集了好多人,他们都在对着柳英和地上的那只鞋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柳英用颤抖的手拾起那张休书,狠狠地撕得粉碎,呆呆地站了半晌,然后捡起那只鞋,踉跄着朝娘家走去。柳伯公早已听到消息,气得旧病复发。待柳英回到娘家,爹爹早已瘫在床上只剩一口气了。柳英一进家门,见爹爹如此,不觉泪水夺眶而出,呜咽着说:“爹,女儿什么事也没做呀!爹,您相信女儿!” 柳伯公盯着女儿,好不容易说了个“鞋”字,还想说什么,可终究没说出口,微微抬起的头慢慢地垂下了。 “爹!”柳英大呼,“天哪!怎么会这样?”喊着喊着,人就昏了过去。 柳英醒来时天已微明,在邻里帮助下她埋葬了父亲。此时,乔正早已不知去向。 端午节的早晨,家家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之中。柳英拖着沉重的步子,攀上了西山顶峰。立在山崖边,望着山下汩汩的流水,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她绝望了。柳英取出那只鞋,对着鞋自语:“鞋啊鞋,是你给我带来眼前的一片凄凉。鞋的主人啊,我变成鬼也要找到你,把你千刀万剐!”说完,纵身向崖下的急流跳去…… 二、鞋子的主人 万历县城东南有一条河,王母和他的儿子王启明就住在河边。 端午节的第二天,躺在王家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柳英醒来了,她明白自己是被这家人救了。柳英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见了恩人王母,不禁泪流满面,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王母听后颇为同情,便让柳英先在她家住下。就这样,柳英认王母为干娘,认王启明做干哥,在王家住下了,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倒也和和睦睦。 转眼数月过去了。一天柳英收拾家,无意中翻出了一只鞋子。柳英心头一震——这只鞋子正好与那只给柳英带来灾难的鞋子配对儿!这只鞋上绣有“启”字,而那只鞋上绣有“明”字,启明? 柳英发疯似的冲到院子里,对着王母、王启明就骂:“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原来你们就是冤枉我的歹人!” 王母听了这话很是奇怪,问:“英儿,到底怎么了?” 柳英咬牙切齿道:“你们还装疯卖傻!你看着这只鞋,是你的吗?”说着,举起手中的鞋子问。 “是啊!”王启明看清后回答。 “那为什么就一只了?”柳英接着问。 王启明笑了笑说:“那只被我不小心掉到河里冲走了。” “你撒谎!”柳英恨恨地说,“这不正是那只绣‘明’字的鞋吗?”柳英从怀里抽出那只鞋,接着说,“王启明啊王启明,原来那个挨千刀的就是你!” 王母、王启明也惊呆了,他俩也弄不清楚为什么给柳英带来冤气的那只鞋会是王启明已丢了的那只。 这时的柳英已气到了极点,她拖着王启明说:“你跟我上衙门去,我要告你!” 王母、王启明、柳英三人跪在公堂上,柳英将事情的经过向县太爷李大人诉说了一遍。王家母子连呼“冤枉”。王母说:“这鞋是前年我儿出门时我给做的。一年前,我儿去挑水时掉到河里冲走了一只。那只鞋怎么会出现在柳英家的床下,我们也不知道啊!请大人明断!” 李大人听后厉声问:“难道鞋子会自己飞到柳英家吗?为何别人知道鞋子的事后都怀疑柳英的行为不轨,而你们不仅不怀疑她,还留她在家里住,还如此善待她?” “大人,那是因为她太可怜了,我生怜悯之心才留她住下的呀!”王母回答。 “你胡说!”柳英在旁道,“你们分明是心存愧意!大人,您一定要为民女做主,民女的冤太深了!” 李大人沉思片刻,一拍惊堂木,道:“来呀,重打王启明四十大板,看还招不招!” “冤枉啊,冤枉!”王家母子呼喊着,可无济于事。王启明挨了四十大板,直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迹斑斑,晕死过去。王母见状,便扑在儿子身上号啕大哭。 李大人没料到王启明这么不经打,便暂且退堂,择日再审。 三、无巧不成书 “大人,且慢!”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子拖着一个人已跪在堂上。中年男子说:“大人,小人赵明抓到惯偷张吉,请大人审判。” 李大人正要退堂,见又有了案子,只得说:“柳英、王母靠边。赵明先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本县。” 赵明刚要开口,忽然看见柳英手中的鞋子,疑惑地说:“那不是我的鞋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母聽后马上冲过来指着赵明说:“原来是你坑害我儿啊!” 李大人见堂上又要乱起来,忙拍惊堂木,接着又问:“赵明,你为何说那鞋是你的,从实讲来!” “是,大人。”赵明说,“去年我娘在河边捡到一只鞋,见做得好,而且还绣了个‘明’字,于是就照那只给我又做了一只绣上‘赵’字配成一对儿。后来这里的人说那是‘拴魂鞋’,别人的鞋不能穿,所以我就把鞋脱了放在家中。可不巧,这一年来我家连连失窃,那双鞋也被偷走了。今日小人抓住了窃贼张吉,请大人明察。” 李大人问:“张吉,赵明讲的可是实话?他那双鞋是被你偷走了吗?” 张吉说:“回大人,是小人偷了。小人偷后没穿几天就也丢了。” 原来四月时,张吉穿着那双鞋在平坡镇游荡,趁机闯入柳英家,本想偷点值钱的东西,可还没细找,就见主人回来了。慌忙之中藏在床下,趁主人不注意,溜了出去。谁知匆忙中掉了只鞋也没顾得上捡,后来干脆将另外一只鞋也扔了。 听完张吉的口供,一切真相大白。张吉也被收监。 柳英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好人,十分愧疚。王母这时也缓过神来,反倒过来安抚柳英说:“英儿,你是个可怜人。大娘不怪你,怪只怪那个可恶的小偷,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去找你丈夫乔正让他接你回家。” 柳英听了,泣不成声,许久才说:“民女不愿回去。乔正疑心深重,既已休我,我也就不再找他。现在启明哥因我被打,我要好好照顾他,如果大娘不嫌弃,我愿奉大娘为亲娘,养老送终。” 李大人听了,拊掌大笑:“罢罢罢,一只拴魂鞋拆了一段孽缘,成了一段佳话。这样吧,柳英听着,你不但要负责把王启明的伤养好,而且要负责到底。本县做主将你许配给王启明,和他一起侍奉王母,不知意下如何?” 王母早就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贤惠的柳英,也察觉到儿子启明对她的关爱和倾慕,只是见柳英一直沉浸在伤痛之中,也不好意思提起,听李大人这么一说,自然是百分之百愿意,便拉住柳英的手:“英儿,还不快帮我把启明扶回家去。” 一年后,万历县城东南的河边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啼哭,王家喜添男丁,取名王恩。 ...
王兴是一位耍猴艺人,走街串巷以耍猴为生,本来靠猴子吃饭,理应善待猴子,但王兴却是脾气暴躁,对待给自己赚钱的猴子毫无怜悯之心,一旦哪天心情不好,或是猴子稍有忤逆便是一顿毒打,有时猴子表演的不好也要用藤条抽几鞭子,替王兴表演的几只猴子皆被王兴虐待的伤痕累累,瘦骨嶙峋。 有时碰到心善的人劝告王兴,让他对猴子好些,不要动不动就打,王兴却是不以为意:“我的猴子,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管得着吗?”好心人听他这么说也只好无奈的摇摇头离去。 某日,王兴又带着猴子出来卖艺,来到一处繁华之地,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王兴心想就在这里吧,人挺多的,于是便敲了几下铜锣,将人吸引过来,开始表演,其中有段表演是猴子将王兴手里的花生抢走,逗观众笑,但这猴子长期被王兴打,心里有阴影了,今天死活不敢靠近王兴,更别说抢王兴手里的花生了,王兴拿着花生朝着猴子晃了好几次,猴子就是不配合,王兴气不打一处来,拿起藤条朝着猴子就是一鞭子,正抽到猴子脑袋上,痛的猴子吱哇乱叫,抱着头满地打滚。 观众本来还看得颇有兴致,一见王兴如此虐待猴子,心中不忍,纷纷指责王兴,不少人随即离开了,围观的人瞬间少了一大半,王兴一看今天恐怕又要白忙活了,心中更是怒火中烧,用藤条劈头盖脸的朝着猴子抽打起来,猴子开始还惨烈的嘶叫,一边惨叫一边双手并拢朝着王兴拜,后来被打的奄奄一息,只能躺在地上虚弱的哀嚎了。 这时围观的群众中有一位身着道袍的道人心中不忍,上前劝阻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再这么打下去,恐怕这猴子要被你活活打死了,他已苦苦哀求与你,你又何必如此狠心将他打死呢!” “哟,这是哪里来的牛鼻子老道,不在道观里好好待着跑我这里瞎凑什么热闹,我爱打就打,想打就打,我的猴,我乐意,你管的着吗!”王兴蛮横的说道。 “啪”王兴照着猴子又是一鞭子,“哎,就是打,你气不气,气不气?”王兴挑衅似的边打猴子边对着道人说道。 这王兴今天一天白忙活,又气急败坏之下没克制住将猴子几乎打死,这猴子就算活了恐怕也不能再表演了,再买只猴子又要花费不少钱,王兴心里正窝火,见这道人上前搭话,于是便迁怒与道人,索性就打算将这猴子打死气一气这道人。 “你……”道人没料到王兴竟然如此无礼,被气的七窍生烟,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王兴见道人被气的不轻,露出了解恨的表情,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拾了表演的道具,回家去了,只留下地上那只快被打死的猴子发出虚弱的呻吟声。 王兴回家后躺在床上,正寻思着从哪里再弄来只猴子,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朦朦胧胧的,感觉有个“人”向自己走来,把什么东西盖到了自己脸上,王兴觉得有点痒,便伸手朝自己脸上挠了挠,这一挠不要紧,竟然摸到了很多毛,王兴一下子给吓醒了,开始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但又一摸,竟然真的满脸都是毛,身上也都全是毛,竟是变成了只猴子,王兴惊恐不已,惊魂未定,忽然听到桀桀的笑声,定睛一看,只见屋里站着一个雷公嘴的人,驼着背,缩着手,鼻子又扁又塌,活像一只猴子,却是人的皮囊。 那怪人正狠狠的盯着王兴,脸上器官扭曲到了一起,好像是在笑,发出怪异的声音,王兴被看的头皮发麻,强忍住恐惧,下床想跑,那怪人拿出一根鞭子,朝着王兴就是一鞭子,正打在王兴头上,王兴被抽的疼痛难忍,捂着头倒在地上起不来了,怪人拿出根绳子套住王兴的脖子,将他拴在后院的柱子上。 王兴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吱吱的猴叫声,想要逃跑却忘记怎么去解开绳子,只能像动物一样使劲拉扯绳子,又怎么能拉的断,怪人颇有兴致的看着王兴,看了一会,大概看腻了,一鞭子抽到王兴身上,痛的王兴赶紧抱着头藏到柱子后面。 此后,怪人每天牵着王兴外出表演耍猴,就像以前王兴牵着猴子表演一样,稍有差池王兴就会挨打,被鞭子抽,被脚踢,王兴被打的见到怪人就战战兢兢的,恐惧不已,短短半年不到,王兴就被折磨的瘦骨嶙峋了,身上的毛都被鞭子抽打的掉光了,露出一道道鞭痕。 终于在一次表演过程中,王兴又因让怪人不满而被狠狠抽了鞭子,王兴被抽的遍体鳞伤,倒在了地上,因为这次被打的实在太严重,王兴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王兴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周围围着不少人,脚下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猴子,王兴一脸茫然,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过来?而且,自己不是一只猴子吗?怎么变成人了?王兴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根猴毛都没有。 忽然,王兴记起来了,自己本来就是人啊!而这里就是自己带猴子表演的地方,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回家,也没有变成猴子,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王兴朝着人群中看了看,那个道人已经不见了。 王兴将猴子带回了家,伤口涂上金疮药,不几日,猴子竟然康复了,他将猴子放归了深山,虽然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每天提心吊胆,担心被打的恐惧以及被鞭子抽的疼痛感却像真的一样,让他难以忘记,现在还心有余悸,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明白自己过去的行为对猴子造成了多么大的痛苦,王兴将所有的猴子都放掉了,至此之后再也没表演过耍猴。 ...
1.消失 最后一次收到Z的短信已经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我失恋了”,之后Z便音讯全无,连电话都成了空号,虽然明知道如今她的电话铁定是打不通了,但这两个月来,我还是一直不断的给Z电话,只不过每次听到的都是语音系统:“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我报警了,没多久警察便来找我录口供,了解了一切情况后,我要求跟随一去Z的住所,毕竟,在这个城市,Z只有我这一个朋友。 不过作为Z的朋友,我觉得自己挺失败,因为在这几年时间里,我连Z的工作性质到底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过。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通过网络交流,或者短信,连电话都极少。 Z的住所不大,大约60平方米,房间结构极好,装修的很简单却井然有序,以白色为主,白色的窗帘(窗帘呈半开状),白色的圆形茶几、双人沙发、单人床、衣柜,几乎室内能看得见得所有家具以及摆设全都是白色。如果今天是个艳阳天,外面的阳光通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整个屋子看起来也算蛮温馨的,可偏偏是个阴天,面对着这样一片白,加上Z的失踪,免不了心里会发毛。 警察把屋子搜了个遍,周围的邻居也问完话了,也没查个所以然来,只好收工走人,剩下我独自一人久久不肯离去。我想自己在到处找找发现点什么,比如有没有任何信件之类的,或许会知道点线索。 我从厨房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卧室,再到卫生间,反反复复的走了几次,我仔细的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注意着每个细节,因为我总觉得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并且无迹可寻,虽然事实却是如此。 “当,当,当。”——三声钟响,来自于这座城市中心的钟鼓大楼,整点报时,连晚上也不列外。 现在是下午3点整,我最后环视了一下四周,便匆匆离去,即便如此,我上班还是迟到了。 2。梦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我已经渐渐把这事儿给忘了。在这个快节奏的城市里,生活就是如此,大街上行人忙忙碌碌,车辆川流不息,时间快速的奔跑,快到你前一秒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中,下一秒大伙儿已经忘记了你的样子,再下一秒就彻底将你遗忘了,并且忘得干干净净,就好像那一部分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被抽丝般的抽了出来。 我站在马路的中间,周围的一切一切:带着狰狞笑脸面具的路人、不断闪烁的红绿灯以及不断更替的白昼和黑夜都在不停的旋转、旋转、旋转…… 突然,整个世界静止了下来。 “啊……”,我惊醒了过来,一身的汗,便起身径直走向卫生间,满脑子想的却是刚才那个梦境里最后的画面:那是一面镜子,一面正在慢慢旋转大约一人高的落地双面镜。旋转了180°,便缓缓停了下来。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因为镜中的我明显不是真实的自己,像一张照片经过了处理,美白、祛斑、磨皮、柔光等一切photoshop上能用的功能全都用上了,最后就出现了这么一张完美无瑕的照片。的确,镜子里面的自己,完美到无可挑剔,心里一阵狂喜之后,却发现整张脸正在一点点的变化,变到最后,我分明看见的是另一张无可挑剔的脸——那是消失了整整3个月的Z! “当,当,当”,又是三声钟响,已经凌晨3点了。 此时的我,睡意全无。Z的脸一直停留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迟到了,迟到了!”我尖叫着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睡了很久的样子,却发现窗外的天还没亮,抬头看墙上的钟,此时秒针和分针刚好重叠并垂直于时针——凌晨3点整! 出于本能的条件反射,我第一反应便是闭上眼睛,使劲摇头,一边摇头一边还用手使劲的揉眼睛。再看墙上的时钟,时针依然指向着那个现在对我来说尤其刺眼的数字“3”,只不过这次是秒针和时针重叠了。 我赶紧伸手准备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想再次确认此刻的时间,毕竟墙上的时钟是靠电池维持运作,在电池寿命的尽头,偶尔出点差错也是在所难免的。可就在我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屋里的灯突然全亮了,然后又熄灭了。借着窗外的月色,我又看见了一面镜子,一面正在慢慢旋转的落体双面镜!同样的旋转了180°就停止不动了。更要命的是,镜子里除了那一点微弱的月光外,什么也没有! 此时的我,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并且直冒冷汗。油然而生的恐惧已经彻底占领了我的整颗心,我只能一直做深呼吸来缓解我的害怕。 “等等,为什么镜子里面没有产生任何镜像而只有月光?为什么刚才三点整的时候,没有听见钟鼓大楼传来的钟响?”我自言自语到。 “快醒醒”,我感觉到有人在摇晃我的身体,“别睡了,Z,马上要开会了。” “当,当,当”,那熟悉的三声钟响又在耳边响起了。 我抬起头,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我在公司,趴在桌上睡着了。 “Z,快走啦,开会了,你报告做完没有,等会开会要交的”,我一脸茫然的看着身边的同事,“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走啊,Z”,然后就被拉进会议室了。 “Z,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Z?你刚叫我什么?” “Z啊,你到底怎么了,睡糊涂了吗,自己叫什么都弄不清楚了。” “我做了一个梦……”,我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起身冲出了会议室,跑进了厕所。 站在洗手池前,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Z,,放声大笑。不过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我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下自己的仪表,然后走出了公司,直奔回家。 3。解脱 空了三个月的房子,灰尘还不算很多,只是由于窗户紧闭,屋里的空气中弥漫这一股淡淡的霉味。 我并没有着急马上做那件可以让我欣喜若狂的事情,而是先将家里打扫了一遍,冲了个热水澡,挑选了一件最心仪的衣服,再画了个美美的妆,毕竟接下要迎接的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 一切就绪之后,我走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菜刀砸向了客厅里的那面落地镜。 片刻之后,满地的碎片。 我,终于解脱了。 4。双面镜 几个月之后,我正在家中休假,收到了一封Z寄来的信: 亲爱的Z: 首先,如果你能收到这封信,就说明你和我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其次,请不要怀疑这封信是不是寄错了,完全没有,这信就是给你的。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Z!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在你的世界里消失了好几个月。我想,在这短短几个月里,你肯定也发现了什么。否则,消失的就不应该是我了!如今你还存在于这个世界,并不是因为你就是真实的,就像是一场心理游戏,我不过是输给了自己罢了。 而这场游戏,我足足陪自己玩了三年。三年前,我刚来到这个城市,满怀希望和憧憬,因为这里的一切大到一座座高楼大厦,小到马路边花坛里的蚂蚁,都完全符合我心目中的蓝图。刚开始,我每天都很兴奋,因为曾经的想象,如今却真实出现在你生活里每一个角落。可是,慢慢地,我开始乏味并且发自内心的讨厌这里的一切。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带着一副面具,虚伪的外表下,藏着的不过还是一颗虚伪的心。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我也开始变得和他们没有任何差别了,带着假面具,说着一句又一句的谎言,到最后连自己都对自己的谎言深信不疑了。我便知道如果我不想办法逃离这里,将会与这些“行尸走肉”般的人们生活一辈子!这对我来说,简直比死亡都还可怕! 后来,我发现城市的中心有一座钟鼓大楼,这是唯一一个并没有出现在我蓝图中的建筑物。大楼里面有一面和我差不多高的双面镜,当时我发现它的时候,它正好旋转了180°停在我面前。最先以为这一定是有什么开关在控制着这面镜子,就像开灯一样,打开灯就会亮,可仔细观察了周围很久,也没有找到什么开关之类的东西。然后我才发现,这里的样子跟刚才我进来的不一样了,比如刚才看见的大钟周围是没有任何雕刻花纹的,而现在有了,还比如这里的地砖是有暗纹的,可是现在没有了。之后我第2天又来到了这里,却发现大钟周围的雕刻又没了,而地砖的暗纹又回来了!就这样反反复复的观察了很多天之后,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我以及我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又或者可以说是在一个时间段内是真实存在的。而这一切都来源于这面镜子。 镜子每24小时旋转一次,每次旋转180°,正面代表着现实世界,反面代表着虚幻世界,也就是说,镜子的不断旋转从而使我存在的这个世界也不断的从现实变成虚幻,又从虚幻中变回现实。而当处于虚幻世界的时候,我可以肆意的幻想任何东西、任何事情,因为当下一个24小时来临的时候,这一切都会变成真实。 因此我便创造出了你——另一个“Z”,只是我忽略了一点,你既然是另一个我,也就意味着我能发现的一切东西,你也能发现,有的只是时间问题。没多久,你的确就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并且将镜子旋转的固定时间由24小时改成了12小时,还在我所存在的这座城市里添加了额外的一种能响彻这座城市的声音——钟鼓报时,由此以来便可以很清楚的区分我的世界和你的世界。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这些,直到我后来发现你竟然想要代替我成为真正的“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的存在对我的威胁有多大。于是我便将你杀掉了,但是却没有真正将你彻底杀死,因为当现实世界不断的变成虚幻世界,而虚幻世界又变成现实世界,反反复复的无数次之后,我们已经完全分不清我们所存在的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一个虚构的影子?所以你不断的被我杀死又不断的被创造,抑或是我不断的被你杀死然后又不断的被创造!如此反复竟有整整三年!我已经彻底的疲惫了。当连白昼都可以成为黑夜的时候,我想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实?你和我不过都是曾经存在而现在依然是虚幻世界中的一员而已,就像地狱里的鬼魂一般,虚无缥缈。所以,为了让这个不是游戏的游戏停止,唯一的方法就是砸碎这面镜子! 如果你能收到这封信并且读到这里,那么说明我已经成功了。只是假若不幸砸碎它的那个时刻,正好是它停留在虚幻世界的时刻,那么你永远也无法成为真正的“Z”。 最后,祝你好运,再见! 5. 窗外忽然飘起了小雨,我将信撕碎丢进了垃圾桶里,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那面双面镜——镜子里的Z得意的笑了。 ...
一、猎杀 夜晚的风有些凉,拢了拢衣衫,方言继续在废品堆填区里翻找着之前的东西。四周散发着恶臭,即使戴着好几层口罩,还是让人感到窒息,但方言像是闻不到一样。不经意地,他发现了一截手指头,顿时,他有些病态地裂开嘴笑起来。 在这里找到什么都不奇怪。那些被丢弃的尸块在这里腐烂地很快,用不了多久就会像变质的猪肉一样,烂成一团肉泥,长满肉蛆。 不过谁会去报警呢?至少方言不会,活着的人尚且无人问津,死了的又有何必去管呢?更何况…… 方言把捡到的手指头放进不远处放着的一个盒子里,盒子里竟然装满了福尔马林。他回到回收站旁只有他一个人居住的小房子里,走进一间暗室。只见里面有很多的架子,上面全是一罐罐泡着福尔马林的尸块。地上还有一个大的玻璃缸,里面已经一张脸皮和身体的一些部分。他将新得来的手指头掏出来,塞进玻璃缸里。方言看着它,欣慰地笑了,神色是说不出的温柔爱怜。 很快就能凑齐一具完整的尸体了呢。 但是世界总是和方言作对,距离上一次找到肝脏,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除了废品还是废品,他一无所获。方言很焦躁,在屋子里不停地来回走着。他看着这具即将拼凑完整的尸体,突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要尸块!他要杀人! 就在他产生这个强烈的欲望时,空气中传来微弱的笑声,不过方言已经陷入疯狂,并没有发现。 一开始,方言的胆子还没那么大,他的第一个目标是个女人。他装作流浪汉的样子在离处理厂挺远的一条路边坐了好几天,他确定这个女人并不是周边的住户,于是冲上去挖出了她的肾脏和子宫。毕竟是内脏么,一般人都不会浪费地扔到垃圾处理厂,所以方言很难捡到内脏。看到那女人到死也不明白的神情和恐惧的脸,方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至于尸体,方言扔在原地并没有管,只是处理了下痕迹。果然这件事被当成了偷内脏换钱的案子,那条路附近地区的居民都不怎么有钱。 方言定了下心神,杀人的时候,心里凭着一股冲动,下刀干净利落,但之后,却莫名很难受,所以他愈发阴沉,几乎要把尸体当做神一样膜拜,告诉自己这是在为神做事,这样才能安慰自己。 出于快刀斩乱麻的心理,方言很快进行了第二次行动。这一次,他决定要把剩下的部分一次都拿到,但他同样非常小心地找了一个地方寻找猎物。 二、方君 这次的目标是个高个子男人,很瘦,最突出的特点是他非常白,白的让人不舒服。男人走过来,扔了一些零钱在方言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方言和他对视的时候,心抖了下,但还是亮出了尖刀,在他弯腰的一刹那捅向了他。 男子倒下了,事情的进展很顺利,但方言却觉得不应该这么顺利。难道不应该顺利吗? 这次方言并没有在作案现场分尸,而是回到了垃圾堆填区。这个地方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意义。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方言才将头颅和皮肤弄下来,他喘着粗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把眼睛挖出来扔掉了。没有眼睛的头颅,只余下带血的两个黑洞。 回到暗室,方言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把扫到地上,然后把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碎尸拿出来,虔诚地用针线缝合,眼珠子也用之前捡到的补上了。缝合好后,方言将刚收集到的血液喂进尸体的嘴里,等待着——这是他创造的人啊! 尽管方言的手法十分粗糙,但尸体还是有了反应,她坐起来,身上的伤口迅速复原,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方言震惊地看着这一切,随后便是骄傲和得意。 “我是你的主人,知道吗?你得听我的话。” “以后你就叫方君。” 方君只是笑着,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笑,但方言已经很满意了。接下来的几天,方言依旧在垃圾堆填区里工作,方君就在一旁陪着。方言因为没怎么跟人聊过天,他甚至不跟自己聊天,所以他不怎么跟方君说话,尽管她是他创造的,说什么都不会反驳,总是安静地听着。他温柔地笑着,擦了擦她脸上的油脂,仔细地帮她整理了下衣服和伞的位置,让她安全地待在阴影里,然后又继续工作。 突然他看到了一对眼珠,很完好,一点也没有腐烂,但这却让方言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之前他杀了那个男人之后扔掉的。尽管每个人的眼球都差不多,但方言就是知道。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天气又这么糟糕,怎么可能不烂! 他扭头看向方君。方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背后,笑着看他,或者说看他的眼珠子。 这时候一种恐惧地感觉袭向全身,他呆愣了一会,突然若无其事地说:“方君,我们回去吧,吃饭。”说罢,头也不回地往房子走去。方君跟在他的身后,眼睛里闪烁着不明的光。 三、献祭 半夜,方言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方君站在床边,她的眼睛变了。方言面色沉了沉,叹了口气,果然。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直接下手,但方言还是奋起挣扎了。他跳到床的另一边,抄起水管,照着脑门就是狠狠一棍子。方君的脑门立刻就凹下去了一大块。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我能有你!” 听罢,方君笑了起来,不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而是极生动地嘲讽地笑,只听她说: “你真以为你能让那些碎尸活过来?要不是我住进来,这具尸体依然只是具尸体。” 方言呼吸急促沉重,问:“那你想怎么样?” “比起死人的尸体,当然还是活人的肉体更好了。我要你献祭给我。”说着,她瞬间来到方言的面前,直直地看着他,“献祭给我,你最膜拜的人……不正是你最希望的吗?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你、忽视你……”伴随着方君的话语,她的手缓缓来到方言的眉心处,而方言似乎被蛊惑,一动也不动。 忽然方言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下,猛地推开方君,夺门而出。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恐惧的时候,方言退缩了。他安慰着自己,那只是他制造的人,又怎么能让他反客为主。 不知道是不是天要亡他,他慌不择路,竟然跑进了一片墓地。方君在后面放肆地狂笑。 “嘭!” 方言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摔在地上,凝神一看,竟然是个男人……不,方言快速后退,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点,遇到的不能是人。 方言坐在地上,只见那男人站起来,拿出一张纸,在空中晃了几下,那张纸就飞向了方君的面门,方君便被定在了那里。 “合体尸?”那男人疑惑地说到,他看向还瘫坐在地上的方君,说:“我是除尸人,你知道这具尸体是从哪儿来的吗?” 方言低着头,不说话。他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他追我,我就跑……然后就遇到你了。” 男人定睛看着方言,他已经猜到了方言就是这具合体尸的制造者。因为这具尸体看上去与寻常女人无异,一般来说,不了解的人见到她并不会被吓跑。 “这种合体尸必须找到本体作法消灭才可以,不然就不会死,力量还会日益强大。”话没说完,他看到方言一直盯着一动不动的方君,男人接着说,“我这张符顶不了多久,到时候我可以脱身,但你是制造者,你不能。” 方言看向男人,沉默良久,才开口:“眼睛。” 那男人点点头,又说:“但你要自首,活着总比死了好。” 方言想到血液慢慢流失,身体那种一点点乏力、沉重、窒息的感觉,那种恐惧让他不得不答应,他又想,自首的时候,说不定自己可以伪装成精神有问题的人。 四、毁尸 男人见方言同意了,才开始作法。他将眼珠子从尸体上挖出来,带出了一股粘稠的尸水,气味十分难闻。他抓了一把泥土,包裹住眼球,然后贴了张符纸在上面,用一把看不见刀刃的匕首刺穿了眼球。那眼球剧烈地颤动起来,发出了“滋滋”的声音,一缕缕青烟升起,最后尘归尘土归土,彻底化成灰,和泥土混在一起。 “那这尸体怎么办?”方言问。 男人一边揭下贴在面门的符纸,一边说:“你带回去安葬吧。已经没有危险了。” 然而就在符纸被揭下的那一刻,尸体却忽然动了,她一掌打向男人,甩出一股尸水。男人被打得吐血,被尸水溅到的衣服立刻被腐蚀,他立即脱下,躲到一边,愤怒地看向方言,厉声质问:“你骗我!” 方言抖着声音一直说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就是眼睛不一样了……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她在换眼睛之前就能行动,换了眼睛之后才能说话。” “混蛋!竟然是双魂。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妈的,差点被你害死。”男人一边和方君胶着着,一边骂方言,“那这个的本体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次因为有了防备,所以男人很难再给尸体贴上符纸,而且还不知道本体在哪儿,不过好在她没了眼珠子,看不见东西,只能靠呼吸感应。 没办法了,只能全部消灭了。男人屏住呼吸,那尸体果然失去了方向,更加暴躁地四处攻击。他拿出符纸,迅速用之前那把匕首划破手臂,血液流在符纸上,符纸竟然燃烧了起来,但男人还是拿着它,似乎那火焰并不会烧伤他。 他凝神,缓缓吐出一口气,方君感应到了,立刻狞笑着扑过来,而这时方言不知道为什么,也向这边冲过来。不过男人管不了这么多,抓住时机,直接将燃烧的符纸拍在了尸体身上,速度比之前的行动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一击即中。火焰迅速袭遍全身,方君痛苦地哀嚎,那声音在这片墓地上显得尤为凄怆。 方言赶过来,想触碰方君,手被烫地一缩,立即出现了几个燎泡。他看着地上的灰烬,看了很久,终于悲痛地哭了出来。 最后,方言将灰烬收集起来就近找了个地方,仔细地埋了起来,磕了几个响头,之后就去自首了。 ...
世界上真有鬼吗?如果没有,为什么人们传说得如始神奇; 鬼是个没有实体的影子,看得见,摸不着,捉不到,一闪而过。它会哭、会笑、会说话,还能搬移物体;白天很少出现,黑夜出来活动,多数出现在阴暗角落的地方,所以人们到了晚上就会怕鬼。今天我说的这个鬼与众不同,大白天出现而且是具有实体存在的。 魂是个没有物质、没有影子的一种动态,有时依附在人体身上或其他动物身上,有时到处漂流,时而上天,时而下地,非常灵活,魂经常与魄在一起,所以叫魂魄,人们受到惊吓失去理智,就叫魂飞魄散或叫魂不附体。闲话少说,还是先讲个故事,让事实说话。 祝村是个山区的农村,村里有个青年叫祝明礼,与本村女青年祝月香结婚,结婚后的第二年生得一个女儿叫祝秀,祝秀出生时哭了几声之后嘴上就带着微笑,水灵灵的一个女孩子,越长越漂亮,也很懂事,非常可爱,当时家里很穷,但再穷也不让女儿饿着,月香出入都带着祝秀,月香只和秀儿上过一次市,她就认得回家的路,一家人把聪明的秀儿视为掌上明珠,怕丢失自己宝贵的女儿,女儿对她来说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越是担心越出事,有一日,月香带着祝秀去菜地摘菜,菜地附近有个水涡,叫做担水涡,水涡一丈多大,深5尺,泉水清可见底,全村人的生活用水都到那里挑,离村有一里多远的路,月香挑着一担水桶去好顺便挑水回来,摘完菜到水涡里去洗,洗着、洗着,菜花漂流到水涡中去了,祝秀为了捞回菜花,不小心掉落水涡中,月香不会游泳,把扁担伸到水涡里,叫祝秀抓住扁担好把她拉上来,可是祝秀不但没有抓住扁担,好像反而把扁担推开似的,祝秀在水中挣扎着,越挣扎离岸边就越远,不断地往下沉,嘴、鼻孔不断咕噜、咕噜地冒出气泡,月香着急得难以形容,拼命地叫喊救人,可是当时附近一个人也没有,只好回家叫人,叫得人来到,祝秀早就没有气了,就这样被淹死了。时年她刚好七岁。 祝秀被淹死后,月香夫妇悲痛欲绝,夜夜都做梦看见自己的女儿那活泼可爱的样子,梦见祝秀在家跳来跳去,跟生前一样玩得很开心,并祝父母不要动她房间里的东西,她还说是因为自己家穷,不想让父母挨饿才暂时离开的,等生活好转,她会回来的。 祝明礼夫妇在祝秀死后的第二年又生了一个儿子,儿子一天天长大,也很可爱,倒也减轻了不少他们失去女儿的心情压力。可是儿子三岁后有一种让人费解的动作,他经常一个人自己玩,玩泥沙、捉迷藏。不,他不是一个人玩,好像有人跟他一起玩,谁?是他姐姐,他玩喝酒时说:“姐姐,我敬你一杯”;走来走去时说:“姐姐,你抓我呀?”。还时不时地和姐姐拍拍手、说话,他的动作活灵活现。不仅仅是一两天的事,有时天天都这样,人们看见他这样,都说这孩子中邪了,鬼魂附体了。 一天的下午,祝明礼在自家门前编粪箕,他五岁的儿子在前面玩,他玩他的也没人在意,突然这孩子叫着:“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祝明礼又在骂儿子说糊涂话,谁知这孩子一边叫一边往村前的路口走去,走到路口,他真的抱着一个女孩激动地说:“姐姐,你回来了,我想死你了,我做梦都在想你”;这姐姐流着两行热泪说:“弟弟,我也好想你啊”。姐弟俩拉着手就回家,女孩到门口就叫:“爸爸,我回来了,我终于回家了”;祝明礼看见,我女儿真的回来了?这长相、这说话的声音一点也没变,与七年前一模一样,不可能?见鬼了?大白天的鬼也敢出现?是自己想女儿想疯了?还是在梦中?祝明礼用力捏一把自己的大腿,好痛呀;哦,想起了,听说,鬼是最怕活人的手指血,把血洒到鬼身上,鬼就变不回去了,于是他把刀往自己的中指一划,鲜血喷出,迅速甩向女孩身上,之后用手摸女孩的脸蛋、摸她的手、摸她的身体,这一招真灵,她变不回去了,听说鬼是没有影子的,这女孩有影子呀。于是大声叫喊:“月香,快出来看呀!咱闺女回来拉!咱闺女回来拉!哈、哈!”。月香听着骂道:“神经病,儿子疯了,他爸也疯了?白日做梦,太阳从西边出嘞”。说着出门看看这俩疯子。一出门来,女孩就下跪:“妈妈,我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哪有父母不认得自己女儿的,俗话说:就算烧成灰也认得。月香说:“真的是你吗?秀儿,不可能、不可能,他们疯了,难道我也疯了?”。一把推开女孩,月香自己打自己的脸,左手一巴掌、右手一巴掌,疼呀,不是梦。 祝秀说:“爸、妈,我说过,等你们日子好了我就回来的,如果你们不相信,你打开我房间,那里有爸爸做给我心爱的玩具,箱子里有我的花鞋,床头还有我的木梳子,如果我说的不对,我就不是你的闺女”。打开房间果然不出所料,全说对了。这个死了七年的女孩又重新出现,是祝明礼用鲜血捉住的鬼孩,消息一传出,越传越神,整个祝村都轰动了,真是天下奇闻,大家都想亲眼目睹这个死了七年又回来的小女孩,谁不想看看这个真实的‘鬼’,一下子把明礼家围得水泄不通。怪了,真的是七年前的秀儿,谁不认得,村里一位老伯说:“秀儿的尸体是我亲手埋的,这个假不了,出现在眼前的肯定不是秀儿,我不相信”。接着祝秀一个个地叫出叔叔、伯伯、婶子、嫂子及村里小朋友等人的名字,由不得你不信。但是这祝秀如果不死应该十四岁了呀?怎么还是原来七岁时的模型?难道说真是‘鬼’?有谁能解得开这个迷? …… 话又说到另一方面,在祝村的山的另一面是梁家庄,与祝村只是一山之隔,两村共进一个集市,这个集市叫陪垌圩,走到三叉路时就是同一路了,孩子入学、购物都是同路。 梁家庄有个叫梁永林的青年与本村女青年梁爱花结婚,在祝秀淹死的那天晚上生了一个女孩,取名叫梁文英,这个女孩一样活泼可爱、美丽而又聪明,长大到三岁后就与众不同了,是经常神不守舍,同小朋友玩时,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叫也叫不醒,过一会儿就好了,经医生检查,什么病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她说:“去陪我弟弟玩”。她哪有什么弟弟?分明是在说糊话。但不止一两次了,经常这样。 梁文英平时都是她奶奶带着,她奶奶非常疼爱她,到哪里都跟奶奶在一起,时间过得真快,女孩七岁了,到了上学的年龄,一天,奶奶带她去陪垌圩报名,报完名就回来,回到三叉路时,梁文英突然叫肚子疼,要方便,奶奶老了走路慢,梁秀英说:“奶奶你先回,我认得路,我走得快,一会儿我就跟上你,你先走吧”。奶奶听她说的在理,心想这孩子都懂事了,不会走丢的,就先行了。奶奶走了一会,不见孙女跟上来,就坐下来等等,再过一会还是不见人,又回头找,回到了三叉路还是找不着,在附近一边叫喊一边找,找了大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想问一问别人,连个过路的人也没有,真急死人阿,当奶奶回到家时天都黑了。梁永林立即组织全村人去寻找,拿着火把,路头路尾、河边、山崖都找了个遍,就是找不着…… 这一天正好是祝明礼的女儿的‘鬼’回来的那天。 梁家庄的梁永林昨天失去女儿,一夜未眠,想着第二天如何找到女儿,终于想到了到祝村去找,因为三叉路另一边是祝村,走错路的可能性很大,于是,天一亮早餐都没吃,就与老婆及母亲一起赶往祝村,到了祝村一打听,果然在这里,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怪事又出现了。 梁永林:“文英,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爸好难找呀?”; 祝秀:“你是谁呀?我不是文英,我是祝秀,我不认识你”; 梁永林:“我是你爸呀,才一个晚上,怎么连爸爸都不认得了?”; 祝秀:“我爸爸是祝明礼,我怎么还有个爸爸?你是哪里来的?”; 梁永林:“我们的家在梁家庄呀,你怎么都忘记了?”; 祝秀:“梁家庄?我从来没去过”; 梁爱花:“文英,我是***妈呀?哪你认得不?”; 祝秀:“我妈妈是祝月香,你又是谁?我真的不认识你们,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奶奶:“哪你认得我不?我是你奶奶”; 祝秀:“奶奶?我哪有奶奶?我还没有出生我奶奶就不在了”; 梁文英不认得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奶奶。村里围观的人一阵哄笑,其实他们的心里明白,这个人分明是梁文英而不是祝秀,其实祝秀早死了,为了看热闹、看笑话,有意不把迷底揭穿。梁永林又问村里的人她是不是祝明礼的女孩,村里的人都说是,梁永林心里矛盾加剧:这分明是自己昨天才失踪的女儿,怎么世界上有一模一样、口音相同、年龄相同的人?难道说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不会的,哪有父母不认得自己女儿的,俗话说:就算烧成灰也认得。梁永林坚定自己的信心。他料到可能是祝村人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或者用什么方法给她迷住了,先来点行动试一试,于是,他抱起女儿就要抢人。祝秀一边哭一边大声叫喊:“爸爸、妈妈快救我,坏人抢人了,我不想走!”。梁永林只好把她放下,他蹲下来抱着自己的头不知如何好。祝秀一下子扑到祝月香怀里哭了起来。五岁的儿子走过来说:“姐姐不哭,姐姐乖,我不让你走,我要天天和姐姐一起玩”。 正在梁永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老实的村长过来对他说:“你说这女孩是你的,怎样证明是你的孩子,她有什么特点?凭什么?说清楚,我可以做主让你把孩子带走可以不?”。梁永林说:“凭我的直觉、她的长相、说话的声音、年龄特征和她身上穿的衣服,这新衣服是她奶奶一针一线亲手蓬的,准备上学穿的,还有她身上,不,你们(指祝秀的父母)先说她身上有什么?等会谁说的对了她就是谁的孩子好么?”;祝明礼夫妇说不出女孩身上有什么特征,也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吱吱吾吾没话说。梁永林只好说了:“我女儿背后有一块八字形的红胎记,她自己是看不见的,如果我说对了她就是我的女儿好不好?”。为了证实这一点,只有脱开女孩的衣服验证了,可是女孩死活不肯脱衣服,只有强行了。脱去衣服之后,果然不出所料。在铁的事实面前,祝村里的人只好说出事情的原委。 不管怎么说,女孩就是不认梁永林他们。口口声声都说祝明礼是她爸、祝月香是***妈,梁永林要强行把女孩带回家。祝秀拼命挣扎,死活不从。梁永林只好把女孩放下,做好思想工作再带走也不迟,因为他找到了女儿,也就放心了许多。闹了一个上午,大家都饿了,梁永林他们连还没吃早餐更饿。祝月香要做饭给他们吃,他们只好顺情了。六口人为了一个女孩,走到一起来了,吃了一餐流泪饭,为什么流泪?祝明礼夫妇失去女儿七年了,换来一时高兴,今又要把女儿送走,能不流泪?;弟弟日思夜盼,才得到的姐姐,就要离开了,没人跟他玩了,能不流泪?;梁永林夫妇看到自己女儿变成这样,能不流泪;她奶奶对孙女视为已命,情景交融,能不流泪?;吃完饭,梁永林夫妇以为没什么问题了,可以回家了,但女孩还是死活不肯走,梁永林夫妇和女孩的奶奶才真的哭起来。 祝月香想:人家的孩子留得过初一,留不了十五,迟早是人家的人。于是她说:“秀秀乖,咱们不走了,以后天天都和我们在一起,听话阿,陪弟弟到外面玩去”。接着,她们又如此这般等等讨论着。最后祝月香说:“你们放心地回去,我保证三天内把女儿送到你家去,怎么样?”。梁永林夫妇才依依不舍地回家了。 第二天让孩子们开心地玩一天,第三天,祝月香穿着漂亮的衣服,带着儿子要出门,有意对祝秀说:“我和弟弟去探外婆,你自己在家玩,我很久没探你外婆了”。祝秀哪知是欲擒故纵之计,拉着妈妈衣襟吵着说:“妈妈,我也要去,我没见过外婆,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月香说:“外婆家很远,半路上我要背弟弟,你走累了谁来背你?你还是在家玩吧”;祝秀说:“我能行的,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妈妈背,你就带上我一起去吧”。 就这样娘子仨人出发了,到了三叉路,祝秀一下子跌倒在地,像是昏迷、像是睡着了,身体软软的,除了会呼吸外,像死了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月香只好背着她往梁永林家走去,到了梁永林家,忙叫梁永林夫妇出来,说:“人,我给你送来了,赶快救救这孩子吧,不知怎样的,她昏迷了,半路上就这样了,我真不知如何是好”;梁永林说:“不要紧的,她没病,自从三岁起就经常这样,医生检查过,没查出什么病,过一会她就会好的,你放心好了,太辛苦你了,多谢你讲信用,给我把孩子送回来,太好了,你知道吗?没有孩子我们一天也难受”。说着把月香请到屋里坐下,像招待贵宾一样客气。 过了一会儿,祝秀醒了,怪事又出现了,她不认得祝月香了,开口叫梁永林爸爸、叫梁爱花妈妈、还叫了自己的奶奶;她指着月香问:“爸爸这位阿姨是谁?我怎么没见过,是不是我家来客人了?”;爱花说:“你都在她家玩三天了,怎么还问这个,你不是叫***妈么?你究竟脑子出什么问题了?”;梁文英(也就是祝秀)说:“没有呀,我和奶奶去学校报名,我只是睡了一觉,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是失忆还是怎的,让大家难以置信,才多长时间呀,就不认人得了。弟弟说:“姐姐,怎么妈妈都不认了?哪你认得我不?”。梁秀英说:“弟弟,我们一起玩了这么多,怎么不认得,只不过你不是我们村的,你家很远,对不?”。在梁家后来又怎样?就不多说了。 为了解开这个迷,梁爱花再亲自出马试一试女儿究竟怎样走神的,她带梁文英到陪垌圩买东西,回到三叉路时让女儿先走,梁文英果然往祝村方向走去,梁爱花赶紧说:“文英,错了往这边走。”;文英说:“没错,我家在这边,阿姨麻烦你了,我要回家了,我想妈妈了”;梁爱花说:“我才是***,我们的家在梁家庄呀,你——-你——-你——-哎哟”。真拿她没办法。 故事不多说了,后来怎样呢?必须解开这个迷吗?不能,现在的科学也解不开这个迷,因为这个女孩没病,以后她就住在梁家,上一年级了,去上学没问题,回家时到了三叉路时,有时回到祝家;有时回到梁家;到了祝家就认祝家的父母;到了梁家就认梁家的父母,她是一个双重姓名、双重父母、双重魂魄的女孩。 ...
明清以来,天津卫一直是京城下的第一通衢要道,不仅人口稠密经济发达,而且集市贸易非常兴旺,素有“十集一市”之说,每年逢到赶大会之时更是商贾云集热闹非凡,一直要到足足满一个月之后才会散去。话说乾隆年间,天津卫近郊连柯里有个书生名叫刘钟,他自幼聪明伶俐勤奋好学,及弱冠之年便考上了生员,长的也是眉清目秀一表非凡,英俊潇洒风姿翩翩,是此间少有的美男子,一直尚未娶妻。只是他生性文静,平时除了读书之外也不出游,只是为了应付学府考试会文之时方才进一次城。他家世代居住连柯里,家中没有田地也不太宽裕,所以便在村中开了一个小小的酒肆以博取每日的温饱。刘钟的父亲担心他为此荒废了学业,于是便请了他的表哥骆生日常来帮助自己经营,和刘钟暂时同居一室。 与刘家相邻而居的是一家姓张的富室,家中颇为富足,可是老两口却膝下无子,只有一个芳龄二八的女儿名叫盈盈,也是生的明眸皓齿靡颜腻理,容貌艳丽远近皆知。有一天她偶然与当地丐帮的头领田二之母邬氏在门口闲聊,忽见刘钟从门口信步经过。她在旁低头斜眼悄悄窥视,只见刘钟身穿白衣长袍,脚踩青丝鞋履,手上还摇着一把青竹扇不急不缓徐步而行,可谓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不由将她看得春心暗动,一直悄悄看着刘钟,直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邬氏在旁将这一幕看了个满眼,心中已然猜得她意,于是便开玩笑道:“刘学究倒是一表人才,也不知谁这么有福气生了他。不过老身听说他还尚未婚娶,若是能和姑娘您作鸾凤之配,那可真是一对天作地设的玉人。” 盈盈一听此言当即面颊绯红,忸怩半天方才责备让邬氏不要乱说,邬氏见状心中更加了然,她知张家有钱,于是又对盈盈道:“若是您能酬谢十匹丝绢作为老身的敛装,那老身便能做你的媒人前去说媒,必定会一帆风顺马到成功的。”盈盈一听羞不可耐,低着头莲步轻移急忙回屋去了,邬氏在后叫得数声也没将她叫住,只好抚掌叹息怏怏而去。到得第二天一早,张母带着盈盈到亲戚家去作客,路过集市的时候,刚好碰见一群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们,这伙恶少泼皮一见盈盈生的美貌便起了歹心,当即争相上前故意挤撞,转眼即将张母挤得不知所踪了。盈盈见母亲被人挤散,而诸恶少又将她围着意欲不良,她心中不禁又惊又怕,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焦灼不安四处找寻间,忽见道旁有间凉棚,一个老妇人正在凉棚下卖着茶水,她仔细一看,原来这老妇人正是卖油郎郭析的母亲殷氏,也是住在她家附近的邻居。此时她得见熟人犹如见到救星,急忙快步进入凉棚中躲避。殷氏一见便知缘故,于是大声呵斥诸泼皮无赖让他们离开,如此盈盈才稍感安心。殷氏见状又问盈盈道:“小娘子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出行呢?”盈盈回道自己本和母亲一道去探亲,不料半路被挤散了,殷氏听罢一脸惊讶道:“真是危险之至啊。若是遇见不良匪人将小娘子抢走,那岂不是你的父母要痛不欲生了?幸亏老天有眼,今天遇见了老身,你且不要害怕,待集会散去老身就亲自送你回去。”盈盈一听眼前之际唯有如此,当即便谢过殷氏,自己坐在小凳上面向墙壁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忽然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见盈盈坐在里面有些吃惊,待殷氏上前对他耳语几句之后他便来到盈盈身旁将她细细打量一番。盈盈不知这是何人,被他看得心中发毛,于是斜着眼睛用余光偷偷窥视,只见此人脚穿一双麻履,身着开襟短衫,胸口还有一团乱毛犹如刺猬般,一双三角小眼死死将她盯住,表情猥琐可恶。盈盈见状心中更加害怕,于是便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男子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便回身和殷氏又耳语了数句方才转身离去,殷氏随即对盈盈道:“还请姑娘代老身看一下红泥炉,不要让茶沸了出来,老身有点事情去去就来。”盈盈见刚才那男子和她耳语已然有些疑惑,此时听罢此言心中不由起了疑念,怕她将会对自己不利,于是便先假意应允下来,待殷氏前脚一走自己后脚便急忙从凉棚后钻出逃走了。 待她抬头放眼望去才棚后是一片荒野之地,周围俱是没腰深的野草,地下荆棘密布凸凹不平,她四顾茫茫不辨道路,只有信步而行。这一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双脚也被荆棘刺的鲜血淋漓,可是她还没找到回家的路。盈盈心中惊惧万分,仍是忍痛前行。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新月挂树,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盈盈心中愈发着急,正在四处张望间,忽见一翩翩少年迎面而来。她不知来者何人,急切间连忙伏下身子躲在草丛中一动也不敢动。待少年走至近前,盈盈借着月光看去,真是无巧不巧,这少年郎正在自己心仪已久的刘生。原来刘钟今日正好又逢会文,所以刚从城中准备返家,因为看天色已晚,所以便抄了一条捷径。 盈盈一个单身少女,此时又在荒郊野外迷了路,心中慌乱恐惧无以复加,忽见刘生直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当下也顾不得羞涩,站起身便向他呼叫道:“刘郎止步!”刘钟低头正在疾行,不妨野草中忽然站起一人,口中还呼叫着让他留步,着实将他吓了一跳。待他定神一看,此人居然是自己的邻居盈盈姑娘,心中更觉惊讶万分,当即便问道:“姑娘怎么会在这里?”盈盈便将随同母亲探亲不料却被挤散之事说了一遍,然后哭泣着说自己不识路径,请求刘钟能带她回家。刘钟听罢才知缘由,他本是个侠义好善之人,再说盈盈又是他的邻居,所以当即便应允了下来,于是自己便在前面带路,让盈盈跟在后面踏草而行。 只是这片荒草地颇为坎坷,走不多时盈盈便娇喘吁吁香汗淋漓,纤步挪移之间常被绊倒,步履蹒跚屡行屡仆,真是苦不堪言。而刘生在前却是一直和她保持数步的距离,即使看见她跌倒也不上前搀扶。两人又走了片刻盈盈心中微怨,忽对刘钟说道:“刘郎莫非很憎恶妾吗?如若不然眼看妾如此狼狈为何忍心不施援手?”刘钟听后急忙回道:“不是小生不愿意,而是此刻你我二人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理应辟嫌才是。”盈盈一听不由嗔怒道:“此时夜黑风清,若是有人看见男女同行,谁还信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况且现在妾身这番模样,除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即便是憎恶妾,妾也愿意以身相许。”刘钟一听此言不由惊喜万分,其实他心中也早已对盈盈的美貌仰慕已久,只是因为家中贫穷和张家门户所差甚大,所以一直不敢做非分之想,此时忽听盈盈愿意以身相许,不由心花怒放喜不自禁。 可他转念一想自家和张家却是贫富悬殊,即使是盈盈愿意只怕他的父母也不愿意,于是便对她道:“能得到你这样的佳人为偶这也是我心中的夙愿。只是你我两家贫富悬殊门户迥异,倘若中途有变那该如何是好呢?”盈盈听罢咬牙毅然说道:“妾仰慕郎君文才出众英俊儒雅,所以才愿意委身下嫁。此念心中所藏已久,非今日才有。我们此刻能邂逅与此,可见这也是天作之缘,若是日后中途有变,妾唯有一死而已。”说毕便眼泛泪花低声哭泣起来。刘钟闻听此言不由大为感动,一边回身从袖中取出手巾替盈盈擦去脸上的泪珠,一边对她说道:“你的深情小生已铭记肺腑,明天小生就央请媒人上门提亲。”盈盈听他此言心中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便向他要过手巾作为定情之物,还将自己手上所戴的碧玉戒指脱下送给了刘钟作为信物,这时刘钟方敢搀扶着她择路而返。 待行至张家门口已是二更时分,刘钟向盈盈辞别便欲离去,盈盈又拉着他叮嘱了半天,眼见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中方才转身轻轻叩门。张母自盈盈走失之后四处寻找不得,心中又急又怕只好涕泣而回。盈盈的父亲听说后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仅派遣众仆人出去到处找寻,还将她的母亲一顿训斥。正在二人焦灼不安心神大乱之时忽听有人叩门,待开门一看门外却正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张母顿时喜极而泣,一把将女儿抱在了怀中,而张父此时心中也才松了一口气。待得三人返回屋中,盈盈便将今日之事详尽告知了自己的父母,并且说道若不是刘生相送今日恐怕就回不来了,她的父母听罢才知缘由,心中也对刘生感激不已。而刘钟回到家中也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父母一听也都很高兴,第二天一早便托了个媒人上张家提亲。 张家见刘家托人提亲,虽说老两口很感谢刘生,但是张母终究对此有些怀疑,况且刘家也不富裕,害怕女儿嫁过去会跟着吃苦,于是张母便对盈盈说道:“这可事关到你的终身幸福,你可要仔细考虑。千万不要象卓文君卖酒一样被人耻笑的时候才后悔啊。”盈盈低头羞涩的说道:“女儿知道您是怕女儿嫁过去受苦。只是贫富皆有定数,女儿看刘郎骨秀神焕,似乎终究不是池中之物啊。”张母听罢已知女儿心意,等给盈盈的父亲一说他也就同意了,于是两家便立了婚约结为秦晋之好。刘生更是欢喜万分,自此以后便开始打扫庭院清扫堂屋,将新房准备好,而张家也赶做嫁衣备置嫁妆,就等着算一个好日子给二人完婚。 刘张两家联姻的消息不到数天就传遍了连柯里,众人闻听之后都觉得郎才女貌甚是相得,纷纷上门恭贺,唯独田二之母田邬氏自上次和盈盈说过以后正等着她家上门找自己做媒提亲,如此一笔丰厚的谢礼唾手可得,不料张家却这么快和刘家结为了胭亲,这愿望自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失望之余不由暗生怨恨,心中道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妮子居然敢绕过老娘自许婚姻,害的老娘连身衣服都没得到,实在是可恨至极。而卖油郎郭析的母亲郭殷氏上次在凉棚中本拟借此时机将盈盈先骗至自己家中,让儿子捷足先占,待生米煮成熟饭后再送回张家,到时张家不同意也得同意。没想到如意算盘虽好,却没想到却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让本已入了虎口的肥羊逃掉了,反而为他人作了嫁衣裳,成却了一段好姻缘,自然也是咬牙切齿妒恨交加。 一次二人偶然相遇闲聊,说起此事都是摩拳擦掌恨恨不已,于是便一拍即合起了坏心,埋头扎在一起窃窃私语商量了半天,准备同作鸩鸟来破坏刘张二人的婚姻。一日田邬氏眼瞅着盈盈随父亲去了亲戚家,于是便先和郭殷氏商量好,然后上门假意找张母借针线,闲聊间故意问张母道:“大娘觅得如此乘龙快婿,真是羡慕死老婆子了。只是不知道刘家可曾下过聘礼吗?”张母笑道:“暂时还没有,只立了婚约。”邬氏听罢似乎张嘴欲言,可看看张母又将话咽了回去。张母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于是便欲问个究竟。邬氏踌躇再三,忽然拍掌说道:“老婆子几乎忘记了,佛经上曾经说过:破坏别人婚姻者,要永堕拔舌地狱啊。”张母见状心中更加疑惑,更加追问不已。 此时邬氏才作不得已状对她道:“日常经常受大娘照顾,即使是舌头被拔掉也不敢不说啊。盈盈是富家女子,向来娇生惯养受用惯了,而刘家连一碗稀粥都不能周全,且刘生每日在外寻花问柳,时常还在一些荡妇家中留宿,而且患有肺痨症,经常咳血不止。若是将盈盈嫁过去不是等于将她送入火坑吗?”张母听罢不由半信半疑,因为此事她却从未听人说过,所以一时不知真假。邬氏见张母脸上阴晴不定,显是不甚相信,忽然厉声说道:“大娘尚且蒙在鼓中吗?实话告诉您,上次你们母女二人被冲散之事,就是刘生和他的同学所为,这样他才有机可乘,让你全家感激他的恩德,否则的话,像你们这样富贵之家的千金,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委身下嫁给这个穷小子呢?”张母之前对此事本就有点怀疑,此时听邬氏说的真切心中不由信了大半,当即便勃然大怒。 邬氏见状心中暗喜,反而假意安慰张母道:“大娘切勿动怒。以盈盈的容貌品德,何愁找不到金龟婿。这事就包在我老婆子身上,你就放心好了。”张母闻听口中连连称谢,并送给她了一匹上好绸缎。邬氏推辞了一番便收下了,随即又闲聊两句起身告辞出门而去。而郭殷氏在此同时也去酒肆中找到刘父,一见他面便故作惊讶道:“我看你年龄不算大,为什么变得如此昏庸糊涂呢?”刘父一听莫名其妙,便问她何来此言。郭殷氏道:“我听说你家贤郎聘了张家的小姐,有没有这回事?”刘父听罢点了点头,仍是一脸不解。郭殷氏又道:“我还听别人说,您家夜里挖掘地窖得到了斗大的黄金,不知有没有此事?”刘父一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即哈哈一笑道:“哪有此事。若果真有这好事我还会在这里开这营生不成。你可千万不要瞎说啊。” 郭殷氏听罢正色道:“既然没有此事,你家怎么敢聘盈盈呢?这小妮子虽然貌若天仙,但如果穿得不是锦绣必然会磨破她的娇嫩的肌肤;吃的要不是山珍海味必然会将碗摔破哭闹不休,若是偶然得个小病,光那人参茯苓之类的补品没有万钱是万万不可的。且她日常只知蓬头散发和家童踢球斗虫,既不会作家务也不会女红,真要是娶来当画中人看看还是可以的。而您家中贫穷没有田地,只靠着这酒肆来搏得些蝇头小利,若是真是让贤郎娶了她,只怕将来她进门之日就是你被气死之时。”刘父一听大怒,当即便将媒人叫来,让他去张家辞婚。媒人一听很是为难,便问是什么原因以致于要退婚。刘父正在气头上,便随口答道:“就说我儿得了重疾。”媒人听罢答应了一声便来到张府,对盈盈的父母说明了来意。 此时张母早将邬氏所言告诉了丈夫,可盈盈的父亲还是有点不信,于是张母便问媒人道:“刘生是有肺痨症吗?”媒人听罢便随口称是。张母对丈夫道:“如何?我所言非谬吧。”张父见状心中也无疑意,当下便点头同意了,于是瞒着女儿毁了婚约。过了十数天,盈盈在家中见父母忽然不提成亲之事,而刘家又迟迟没有上门商议,于是便去询问母亲。张母不忍见女儿伤心,言语间支支吾吾闪烁其词,盈盈见状心中疑窦丛生,待回到闺房中又去询问贴身婢女,婢女对此事略知一些,便悄悄告诉了她。盈盈听罢只觉一个晴天霹雳,瞬间万念俱灰伤心欲绝,哭得是梨花带雨死去活来。 张母得知后赶紧前来相劝,并道这是刘家因病主动上门毁约的,盈盈也不听她说,只将自己锁在房中哭泣,整整两日不饮不食。第三天早晨张母起来隔窗呼她,可叫了半天房内也没动静,她心中很是不安,于是便急忙派人去将自己的丈夫叫来,及至张父赶到和她一起破门而入却为时已晚,只见盈盈已用三尺白绫将自己悬于梁上了。二人及一众家仆手忙脚乱的将她从房梁解下,张母用手一摸虽然身体尚有余温,可口鼻却没了呼吸,显是悬梁自尽未久。夫妻俩是悲从中来嚎啕大哭,心中均是悔恨不已,可是此时人死不能复生,说什么也没用了。待老两口哭毕便命人买来棺材将盈盈入殓,并将她日常所戴的金饰玉钗都尽数放在棺内陪葬。 郭殷氏和田邬氏闻听此消息之后不仅不悲反而心中大快,还故意去买来纸钱专程上门祭奠。郭殷氏假意抚棺痛哭之时,不经意间看见了棺内的陪葬物颇为丰厚,她当时便心中大动贪念顿生,待傍晚盈盈下葬之后,她一回家便迫不及待的和儿子商量起来,谋划好今晚去掘墓,将棺中的黄白物都席卷一空。接着她便去村头沽酒买肉,让儿子吃饱喝足,然后郭析便趁着酒意踏月荷锄而往。待郭析到得盈盈新坟一看,只见坟头白幡飘动纸钱零落,好不凄凉。他用手一探泥土甚为松散,当即便使足力气挖了起来,不多时便将黄土移去,将棺盖打开,看见棺内果然如母亲所说金银首饰不少。他心中大为欢喜,将棺内陪葬之物尽数搜走放入腰囊中。 正准备离开之时忽见盈盈一身敛衣皆为锦缎所制,若是拿来卖掉可值不少钱财,想至此处他便伸手去剥敛衣,不料才将盈盈尸身搬动得几下,忽见她全身一震,随即口中发出一阵似有似无的呻吟,脸上睫毛跳动数下,眼睛似乎马上就要睁开。郭析一看这是走尸了,直吓得是魂飞魄散屁滚尿流,转身便落荒而逃,奔入旁边的树林里连大气都不敢出。过得片刻,只见盈盈忽从棺中站起,随即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站在棺旁呆立片刻,又慢慢坐在地下轻声喘气,好像力气不支一般。郭析躲在树后窥视了一会,发觉这似乎不像是走尸,于是壮起胆子从树后走出,对盈盈远远呼道:“盈姑娘莫非是死而复生了么?”原来盈盈当时悬梁未久,只是一时闭气,父母却不知晓,以致于将她活埋,幸好泥土松散不至于隔绝空气,而郭析晚上盗墓打开棺盖流进新鲜空气,兼之剥敛衣时又将她左右晃动,她这才还了魂醒过来。 可此时连她自己也不知所在何处,正茫然坐在地下喘气之时忽听有人相问,抬头一看相距甚远也看不清此人相貌,于是便对其说道:“我此刻如梦方醒,实不知身在何处。若是你能背我回家,我家定然会有重谢。”郭析一听大喜,马上便点头应允了,上前将盈盈负在背后便走。可行至半路他忽转念一想道:自己本是为了盗墓掘金而来,若是她家人知道了可是罪名不小啊,别到时候赏金没拿到却吃了官司,那可就亏大了。想至此处他停下脚步转头对盈盈道:“你家所陪葬之物都在我的腰囊中,还请姑娘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此时乌云散去月光皎洁,刚好正照在他的脸上,盈盈低头一看不由心中大骇,几欲叫了出来,原来这人正是当日在凉棚中不住打量自己的粗莽大汉,此刻在这深更半夜又见到他,如何能让自己不害怕。 她半响方强自镇定对郭析道:“我之所以能复活,全是你的恩德。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说这件事呢,你就放心好了。”郭析听罢这才安心,可走了一会他又觉不妥,对盈盈道:“深更半夜背着一个女子行路,要是被巡夜的人遇见岂不是说不清了?”盈盈道:“那你意欲何为?”郭析想了想道:“此处倒是离我家不远。以我看不如先去我家,你和我母亲先将就一晚,待明日再送你回去。”原来他心中对盈盈的美貌仍是念念不忘,此时又起了歹念,想要故技重施。盈盈听他说毕,知道他心存不良,本不想答应,可一想这荒郊野外四下无人,若是惹恼了他用强,自己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到时只有逆来顺受的份,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先应允下来。郭析见她同意心中欢喜万分,当即背着她大步流星的向家中赶去。 不消片刻他就来到家门前,先举起拳头将门擂得数下,可里面却无人应答。郭析正待开口叫门,忽听村外巡夜之人的柝声不绝,且这声音越来越近。他心中焦急,便放下盈盈随手在地下摸起一块石头擂起门来,可等了一会门内仍是没有动静。郭析知道老娘还在家中,可这么半天居然没听见自己的叫门,莫非是睡得太沉?此时耳闻柝声越来越近,他生害怕被巡夜人看见说不清,心中急怒之下后退数步,举起右足便向大门踢去。这一脚势大力沉,只听一声闷响,大门便轰然倒下。郭析将盈盈一把拉入房内,随即到处找寻母亲,却始终不见。等到巡夜之人远去之后他方才敢点上蜡烛四处查看,待他寻到门口却见门板下压着一人,看装束正是郭殷氏。 郭析见状大惊,急忙将门板抬起,只见郭殷氏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下,早已去见了阎王。原来郭析晚上走后郭殷氏便将剩余的酒喝了,可是又不胜酒力,于是就靠在门后睡着了,连郭析回来砸门都没听见。不想郭析见无人应答急怒之下举足将门踢到,倒下之时不偏不斜正砸在她的脑门上,当即便一命呜呼,连脑浆都崩了出来。盈盈见此恐怖之景不由双腿发软面色煞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而郭析更是又惊又悔,面色铁青不发一言。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转头便问盈盈该怎么办。盈盈见他面色铁青目有凶光,心中自是骇惧万分,但她素有急智,于是温言对郭析道:“我现在死而复生本就骇人听闻,与其惊吓别人,还不如嫁给你算了,反正现在我的棺材还在,你现在就可以将你母亲的尸首埋了进去,我们再一起远走高飞。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岂不是更好?”郭析一听此言正合他意,当即便点头同意了,随即便嘱咐盈盈在家守候,自己则背上殷氏的尸体带上锄头出了门,直奔盈盈的新坟而去。 盈盈眼见郭析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急忙起身奔出,好在这里离家不远,道路也还认识,于是便摸黑蹒跚而行。待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村头,远远便看见前面有一堆火光,还有一人在火前低声嗓泣。她走近一看,发现这人一身素衣,手持蜡烛正烧着纸钱,火光将他的容貌映得分外清楚,正是自己朝思暮想为之魂牵梦萦的刘郎啊。盈盈见他心中大喜,急忙挥手呼道:“您是前度刘郎吗?妾已经复生了,自此弦断可续破镜能圆,千万不要以为我是火光中的魂魄。”刘生自听说盈盈自尽之后心中悲痛万分,他知盈盈之死全是为了自己,可是却又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只好晚上偷偷到村头来烧纸祭奠盈盈。正在伤心时却忽听有人唤他,待抬头一看发现这人一身白衣长发散乱,面如黄纸身似纸鸢,正是前日为自己殉情而死的盈盈。 这一下将他骇得是毛发竖立汗湿衣衫,当即大叫一声从地下一跃而起,口中结结巴巴道:“毁约都是因为父母之命,可万万怨不得小生。”盈盈见他把自己当做了鬼魂,于是急道:“妾真的活了。”刘生听罢却坚执不信,对盈盈道:“世上难道还真有返魂香吗?卿即使是想学焦桂英,可小生却不是王魁啊。”(戏剧故事人物,出身妓女。善良多情。曾多方帮助落难的王魁,结为夫妇,不料反被抛弃,愤而自杀。死后鬼魂活捉王魁,达到了复仇的目的。故事最早见于宋张帮几《侍儿小名录拾遗》和罗烨《醉翁谈录》。明王玉峰《焚香记》也写其事,但情节有所不同。)盈盈听罢更觉凄恻,于是便想上前拉住他的手细说,不料刘生见她欲拉自己,以为她要前来复仇索命,惊呼一声便转身而逃,盈盈紧随其后苦苦呼唤,他却脚下如飞头也不敢回。 待刘生一路狂奔回家,一进门便返身将门紧紧拴住,倚在门后大口喘气。与他同住的骆生见状惊诧万分,便询问他为何如此慌张惧怕。刘生双股战栗抖如筛糠,唯有手指窗外战战兢兢道:“盈盈变作厉鬼索我性命来了。”骆生一听大惊,急忙来到窗前向外看去,透过窗纸果然看见外面有一女子的身影,还伴随着一阵嘤嘤哭泣之声。骆生见状不由毛骨悚然,急忙返身从墙上取下猎枪,从窗隙中悄悄瞄准女鬼开了一枪,只听霹雳一声巨响,女鬼应声而倒作了聻(鬼死所变)。这时团头田二正和保正在村外巡夜,忽听枪声传出不知发生何事,于是便循声来到刘家房前,一眼便见地俯卧着一个女子动也不动,显是已然毙命。 待上前敲门询问,骆生在屋内回道用枪驱逐女鬼。田二怒道:“我见这女子明明是人,怎会是鬼?你休要骗我,人命关天,岂能由你胡说。”骆生和刘生一听都很惊讶,于是便出门来查看,一看之下盈盈有形有质,哪是什么鬼物?骆生面色惨白,知道自己误杀了人,刘生更是痛悔不已大哭起来。田二见状以为他是心虚胆怯,于是便让保正去官府告官,自己留下看守着他们。不多时骆生便拉着刘生回到了房中,田二找来一床破芦席先将尸身盖住,自己搬来一张长凳坐在旁边,转头一看墙角的木架子上还放着几坛酒和一些腌制的小菜,于是便将抱过酒坛将就小菜喝了起来。刚喝了数口忽想起听人说过凡是新亡之人最容易走尸,于是又找来一根碗口粗的木棍放在手边以防走尸,这才放心大胆的喝起酒来。 待一坛酒喝了个底朝天,他已经是醉眼惺忪头晕眼花,不知不觉便靠在凳旁沉入了醉乡。说来也巧,田二的母亲田邬氏本是个接生婆,这天晚上适逢有人相请,待接生完毕已是半夜三更,回来之时路过此地,一眼便见自己的儿子正耷拉着头抱着酒坛坐在地下鼾声如雷。邬氏一见又惊又气,知道儿子又喝醉了,心中担心他夜深受凉,于是便上前使劲摇晃他想要将他叫醒。不料方用力摇得数下,田二忽的睁开眼睛,一见邬氏便满脸惊恐之色,不待邬氏说话顺手便拿起手边的木棒当头一棍劈头盖脑地打了下来。这一下出其不意猝不及防,邬氏哪里能躲开,当即便被打在脑门顶上,连叫都没叫就倒在了地上。田二见她倒地,又照着头上补了几棍,直到见她不动了,方才提着她的脚将她拖入了芦席下,随即又搬过一坛酒喝了数口,这才靠着凳子继续沉沉睡去。 到天亮的时候,县令听保正前来报案,便派几个衙役将骆生刘生及女尸一并带到堂下,先将骆生和刘生传来细细询问,两人皆将事情原委一一说明,刘生最后跪在地哭泣着请求用自己的命来抵盈盈之命,以此了却前生的冤孽。正在这时仵作也将尸体查验完毕,上前禀告县令道:“此女尸头顶颅骨裂开,这显然是钝器伤而不是火器所为。”众人一听不由大奇,保正也急忙前去查看,却发现这具女尸居然不是盈盈而是邬氏,他当即惊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的向县令回禀道:“大人,此,此人并非盈盈,而,而是田邬氏。”县令听罢也觉得匪夷所思,于是便又转头问地下跪着的骆、刘二生,两人听得如此更是面面相觑,不知尸体为何忽然变成了田邬氏,皆是一脸茫然之色。 县令见二人不似作伪,况且保正来报案的时候也说是盈盈被火器所毙,便命保正去将田二找来询问。待保正和两个衙役到刘家一番找寻,这才发现田二坐在地下尚在黑甜乡中,于是一个衙役上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想要将他叫醒。不想田二眼睛一睁便如疯子般抓起手边的木棒劈头盖脸的打将下来,好在这个衙役眼明脚快这才躲开,田二却不甘罢休,追着他便欲继续击打,余下二人见状大吃一惊,赶紧上前制止。三人合力好不容易才将他制服,将他用绳索捆绑起来,木棒也被夺下仍在一旁。田二却依然拼命挣扎,口中还大声喊着:“有鬼,有鬼!”,如同中邪了一般。三人费尽气力将他带回公堂,田二却依然狂叫不已,县令见状不由勃然大怒,命人先将他用鞭子笞打二十下,又打来一桶井水从头浇下,这才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一见县令坐在面前,不待发问便上前滔滔不绝的说了昨晚骆生杀盈盈之事,并道夜半忽见盈盈走尸,被自己数棍击倒,这才不至于被其所害。县令听罢不住冷笑,只让衙役带他自己去看。田二一见芦席下的尸身并非盈盈而是自己的亲母邬氏,当即是张口结舌呆若木鸡,半天才抚着母亲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此时忽见郭析的邻居匆匆赶来,一到公堂上便说清早起来见郭家大门倾倒,进去一看屋内母子二人皆失踪不见,门下还有大滩的血迹,所以才前来报案,请求县令前去查看。县令闻听便派了两个衙役随同前去,不料刚出衙门就见郭析扛着锄头正在街上买花烛,满面皆是喜悦之色。衙役上前不由分说便将他拿住,一看他肩头有血面上粘土,带回堂上问他母亲郭殷氏所在何处,他却是全身战栗是口不能言。 县令见状正欲对他用刑,忽见盈盈之父带着一个少女走上公堂来。众人一见莫不惊叹,原来这少女却正是已然毙命的盈盈。刘生本已万念俱灰伤心欲绝,此时忽见盈盈死而又生自是惊喜万分,当即目不转睛的盯着盈盈,盈盈也脉脉含情的看着他,两人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能诉说。张父随即便告说女儿死而复生,却被歹人盗坟掘金,所有陪葬物均被席卷一空,请求县令追拿歹徒。县令派人前去查验,可打开棺木一看,里面葬的却是郭殷氏的尸体,县令听得回禀后大奇,便将盈盈传上询问。盈盈这才一五一十的诉说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并道自己当时并未被枪丸击中,只是因为身体本就虚弱,又受了枪声的惊吓方才倒地晕厥,众人慌乱之下均未查验,以为她被枪击毙命,待田二睡着自己便醒了过了,寻路自行回到了家中。 此时众人一听方才恍然大悟,而刘父听说此事也早已赶了过来,待和张父一说才知毁约皆为殷、邬两个长舌妇人所为,于是都是后悔不迭。而当时围观之民约有千人,听罢莫不拙舌。县令对众人道:“报应昭昭,丝毫不爽。虽说两个逆子都是误杀了自己的母亲,但是也不必详办,本官拟将其杖毙相抵,你们看如何?”众人一听都大声喝道:“好!”于是便立即将两个逆子杖毙与公堂上,尸体拖出弃于荒野以儆效尤,此案便准备结案了。这时众人一起上堂请求道:“佳人双还魂实乃天津卫一大奇事。只是盈盈本应和刘生为天作之合,只因恶妇挑唆才致如此。虽说现今婚约已毁,我等却不愿见其银河相隔为终身憾事,所以还请父母官能玉成怨旷成人之美,也算是我天津卫的一段佳话。”县令听罢哈哈大笑道:“就依你们所请。”于是当即便命两家准备好鼓乐花烛,让刘生和盈盈换上吉服,自己亲自来到刘家为他们主婚,然后才返回府邸。而刘生和盈盈虽说受尽劫难,最后却有情人终成眷属,除了他们情感坚贞的原因,恐怕是上天也在保佑他们吧。(完) ...
1.疯癫少女 顾晓洲大学时出类拔萃,毕业后顺风顺水,却没想到,一个跟头栽进投资陷阱里,不但败光积蓄,还因为挪用公款锒铛入狱,摔了个鼻青脸肿。 三年后,从监狱里走出来的顾晓洲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他决定留在服刑的这座陌生城市,一个人静静地治好自己的病。 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他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把自己塞进去,出入孑然,在这样的日子里,他遇到了阿双。 阿双很漂亮,但瘦弱单薄,面色很苍白,眼睛大而空洞,表情有些阴郁冰冷。看着她,顾晓洲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意味不明的寒战。 “我的头不见了一个,你能不能帮我找一找?”少女一本正经地对顾晓洲说。 原来是一个漂亮的疯子。顾晓洲摇摇头,带着一半怜惜一半庆幸的心情走进了单元门。 几天之后,顾晓洲无意间听到小区里几个老太太的闲聊之后才知道,“阿双”其实并不是那个女孩儿的名字,而是“她们”的名字,阿双竟是个双头人! 阿双出生时吓坏了她们的妈妈,她们还没满月,妈妈就跑了。她们十四岁时,不堪压力的爸爸选择了自杀,她们就成了孤儿。 爸爸死后,阿双不久也消失了,大家都以为她死了,谁知她突然又回来了,而且成了只有一颗脑袋的正常少女,却疯疯癫癫总说自己丢了一颗头。 阿双的故事很诡异,顾晓洲虽煞害怕,可也很感兴趣。顾晓洲的夜晚多了一件事——在小区里游荡,试图再次偶遇阿双。 一周后,顾晓洲成功了。 “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我的头?” 再次听到阿双的请求时,顾晓洲看出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阿双,没有看到任何她孱弱的肩膀曾经长着两颗头的迹象。 “你的头怎么丢的?”顾晓洲问。 他的活让阿双一怔,脸上显出一丝迷茫,继而是惊恐,然后又掺入悲伤。 “在……在……”她似乎想说,却又不愿意说出来。忽然,她悲伤地捂住脸开始哭泣,哭着哭着,便扔下顾晓洲跑掉了。 顾晓洲跟踪了她。 2.跟踪 跟着阿双,顾晓洲穿过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当眼前变得开阔,路灯换作繁星,他发现阿双已经引着自己来到了郊外一座墓碑前。 深夜,幽林,一个白衣少女依偎着一座墓碑在哭泣。顾晓洲五官抽搐,不敢再靠近了。 “阿双丢了,是不是你带走了她?我知道你最疼她,可是你不能带走她,她走了,就再没有人陪我了。”阿双开始对墓碑说话,语声幽幽,鬼气森森。 所幸墓碑并没有回答她,于是她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她开始拍打墓碑,并用力抓挠墓碑! 顾晓洲仿佛看到了阿双的指甲在坚硬的墓碑上折断撕裂,她的指腹被摩擦得鲜血淋漓,但她却不肯停止,似乎被恶鬼占据了肉身。 顾晓洲忍住恐惧,咬咬牙冲了出去,在他试图抓住阿双的手时,阿双惊叫着推开他,飞快地跑到不远处一堆树枝旁,伏在地上蛇一样扭曲着,飞快地钻到了树枝下面。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想帮助你。”顾晓洲一边努力平静自己的心跳,一边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安抚着阿双。 阿双没有回应。当顾晓洲咬牙挪开树枝,阿双已然不见了。 “你在找我吗?” 蓦地,顾晓洲身后响起了-一个冰冷沉闷的声音。 顾晓洲吓得差点儿大叫出声,五官滑稽地抽搐着回过头,看到了一袭白色的衣裙。顾晓洲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阿双,因为眼前的少女虽然穿着阿双一样的白裙子,但头上裹着厚厚的黑布,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你……是阿双?”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姐姐告诉你的?”少女问。 姐姐?她指的是刚刚消失的阿双吗?顾晓洲悚然一惊——莫非她竟是阿双寻找的那颗头! “你……你到底是不是阿双姑娘?”顾晓洲喉咙发干。 “你想知道吗?好,那你自己看看吧。”少女忽然阴森一笑,慢慢抬起手开始解开包裹住自己头脸的黑布。 她的动作平稳缓慢,却似乎是要展示给顾晓洲一幅炼狱图。顾晓洲的恐惧在她舒缓的动作里成倍增加,终于惊叫一声,落荒而逃。 狼狈地逃回家中,顾晓洲已是汗透重衣。 阿双到底是人是鬼?到底有一个还是两个阿双?顾晓洲不知道答案,但他心里却已偏于相信阿双有两个:一人,一鬼。 第二天中午,顾晓洲鼓起勇气,再一次来到了那片树林,终于找到了昨晚那块墓碑。 那确实是一块墓碑,乌黑坚硬的大理石上简单潦草地刻着一个名字,既没有死者的生卒年,也没有立碑人的信息。 不需要仔细去看,就可以看到墓碑上还有很多细细的划痕和斑驳的血迹,那应该是昨晚阿双留下来的,她的指甲竟然可以在坚硬的大理石上留下抓痕! 墓碑后的坟堆低矮而杂草丛生,那一点微微隆起,如果没有墓碑,没有人会意识到是一座坟。 顾晓洲又去检查昨晚掩护阿双消失的那堆树枝,在那里,他发现了一些异常。 那里有一片草略显枯萎,明显和旁边的不和谐。 顾晓洲试着去拔那片草,结果带起一块地皮,一个细细的洞口暴露出来。 那洞很深,粗细如人,洞口边缘处可以看到一道道抓挠的痕迹,和墓碑上的抓痕似乎相同。这就是昨晚阿双消失的根源?她现在是不是还躲在洞的深处?顾晓洲没有勇气钻进去一探究竟。 除此之外,顾晓洲再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痕迹,只能退出树林。 返回城中,肚子已经很饿,顾晓洲顺路进了二家小饭店,不想却在此时看见阿双。 顾晓洲三步并作两步蹿出了小饭店,顾不得想太多,他冲过去抓住了阿双的胳膊。 猝不及防,阿双惊呼出声,大眼睛里的惊恐令人心疼。 “放开我!你干什么?”阿双开始激动地喊起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顾晓洲很慌张,急促之间没有他法,他压低了声音对阿双说:“我见到了你妹妹!” 这句话像一句咒语,立刻起了作用,阿双仿佛突然遭受到了雷击,浑身一震,停止了喊叫。 “没事的,没事的,她是我妹妹,只是在闹情绪。”顾晓洲一边向周围的人解释着,一边拉着阿双迈开脚步。 3.争执 这是顾晓洲第一次在白天面对阿双。 “你说你看到了我妹妹?她在哪儿?”被顾晓洲拉到无人之处后,阿双颤抖着问。 “你妹妹……就是你……寻找的那颗头?” 阿双点了点头,她说自己是个双头儿,她们的父亲自杀后,独自面对生活的她们根本不知如何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所以逃离了。 她们到殡仪馆拿走寄存的爸爸的骨灰,葬在郊外树林里,那树林也便成了她们的家。 她们失去了-一切生活来源,白天她们不敢出现,只能晚上偷偷到城市里寻找食物,这样的日子里,她们开始渐渐产生矛盾,每天都无休止地争吵。有一天夜晚,“大阿双”醒来,惊恐地发现和自己共用一个身体的那另一颗头不见了,“妹妹”走了,再也找不到了。 “能告诉我你们争执的是什么吗?”顾晓洲问。 “她总说爸爸在呼唤我们,总是要去找他,可是爸爸已经死了,她说的话实在太吓人?所以我们才会争执。”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妹妹已经……死了,所以你根本找不到她了?”顾晓洲小心地说,阿双丢的是一颗头,可他昨晚看到的,却是一个完整的入。 “不!你说过,你看到了她!告诉我,她在哪儿,在哪儿?” “我确实看到了她,但……我看到的是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就在昨夜的树林。她一直在你身边,但她不见你。”顾晓洲小心地说。 果然如他所料,他的话一出口,阿双妇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对!你就是昨晚那个坏人,你在骗我!”阿双剧烈颤抖着。 “我不是坏人,昨晚我跟着你,只是担心你。当你慌张钻进树枝后,我就看到了你妹妹,她头上裹着黑布,她告诉我,你永远不可能找到她。” “不可能,不可能!”终于,阿双号啕大哭起来。顾晓洲犹豫了一下,轻轻拥拦了阿双。 此时,阿双仿佛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她只是痛,只是冷,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意识来拒绝顾晓洲的怀抱,任由他拥着,泪湿他的肩头。 之后,阿双晕过去了。 4.仪式 阿双被顾晓洲带回了家,一直到晚上才醒来。 只是醒过来的阿双似乎被抽空了灵魂,任凭顾晓洲和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几天之后,阿双依旧没有清醒,无奈之下,顾晓洲蹲在阿双面前,说:“你不是想见到你妹妹吗?我可以召唤她的灵魂来见你。” 阿双的眼睛顿时有了光亮,她的嘴唇翕动着,终于说话了:“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顾晓洲诚恳地看着她,“我一直可以,只是我并不知道让两个世界的你们相见,是不是正确的决定,而且……她并不想见你,我不知道你们相见后会发生什么。” “求求你,求求你……”阿双一把抓住了顾晓洲的手,“召唤她吧,让妹妹来见我,我给她道歉,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好吧,但我需要你的配合。” “你说吧,要我做什么都行!” 布置完一切,顾晓洲的小屋已经变得诡异阴森。 燃烧的白烛跳跃的是昏黄的光,窗户关得紧紧的,但一条条悬挂在屋顶的白纱和符纸却轻轻飘摇着,地上用夹锡钱摆出了复杂的图形阵法,阿双亲自割破手指流出的血已经滴在盘子里,她自己则穿着红色的衣服直挺挺地站在夹锡钱阵中,恍若幽魂。 躲在衣柜里,顾晓洲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他希望能成功。 在监狱的三年,顾晓洲彻底堕落了,开始,他被狱霸欺凌,后来在狱霸的逼迫下,他开始和一群肮脏的罪犯一起欺压新人牢的犯人, 在那样噩梦一般的日子里,他和其他犯人一起失手打死了一个年轻的教师。那名教师死后,尽管有狱霸负主要责任,顾晓洲并没有摊上多大的干系,但他却染上了一种怪病,一旦情绪波动,五官就会抽搐。 这病也不算什么,可怕的是,那被打死的教师活着的时候,就有那样的毛病。 顾晓洲觉得自己是遭了报应,教师的鬼魂跟上了自己。出狱后,他躲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四处打听,终于听说了一个自救的办法——找一个甘愿献身的人,用她的鬼魂献祭,消弭教师的怨气。 似乎上天可怜他,阿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顾晓洲为欺骗阿双制定了长久而细致的计划。 顾晓洲已经决定,在阿双完成作为“药引”的职责之后,他就会杀死她灭口。 顾晓洲忐忑地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阿双忽然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小阿双”的鬼魂来了,顾晓洲立刻想到。他使劲咬着牙,等待着阿双倒在夹锡钱阵里,但阿双没有倒,而是嘶声尖叫着,开始满屋子发疯一般冲撞。 很快,一根根蜡烛被阿双撞倒熄灭,黑暗很快吞噬了整个房间,只剩下阿双尖利的叫声一下下冲击着顾晓洲的耳膜。 等了好一会儿,阿双的尖叫骤然停止了。 “阿双?”房间陷入沉重的静,好长时间之后,顾晓洲忍不住试探着出声了。没有人回应他,他壮着胆子从衣柜里钻出来,摸索着,重新点起了两根蜡烛。 房间里一片狼藉,阿双不见了。 突然,一个阴冷沉闷的声音在顾晓洲身后响了起来。 “你在找我姐姐?” 熟悉的声音让顾晓洲浑身发冷,他猛然回头,看到了阿双。 红色的衣裙,苍白的脸,看起来确实是阿双,但顾晓洲知道她不是,她是“小阿双”。 “我……你姐姐实在想念你,所以……所以我只是在帮她找你。”顾晓洲努力镇定自己。 “那个疯子想我?她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她?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摆脱她,你却帮她找我?你太多事了,多事就该死。”小阿双说。 “你……你怎么能这样想?” 小阿双忽然冷笑:“说起来,你是完全相信她讲给你听的故事了吧?你想不想听听我讲讲我们的事情?” 5.真相 小阿双说,她从小就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只是很不幸有个疯癫的爸爸。 从她出生,爸爸就把她当成一个双头儿,用黑布一层层包裹住一个玩偶娃娃的脑袋在她的肩膀上,妈妈为了保护她而被爸爸杀死,之后她就被爸爸弄成了一个双头儿,活在所有人的议论中,终于也精神失常了。 如她爸爸所愿,她从精神上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带着满心仇恨正常着,一个坚信自己是双头儿。 她爸爸不是自杀,而是被正常而心怀怨恨的她杀死的。杀死爸爸之后,、她胡乱地把他埋在树林里,立了一块没有立碑人名字的碑。 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正常地生活了,但她精神里分裂出来的“大阿双”还是不肯安生,吞噬她,折磨她,拉着她跑出家门,住到爸爸的坟边,成了一个打洞而居的野人。 小阿双痛恨分裂的自己,这种痛恨被大阿双视为两个人的争执,于是越来越疯。原本她可以在大阿双的崩溃里一起死亡,一起解脱,但顾晓洲对大阿双的照顾却让她重新陷入痛苦。 顾晓洲想不到自己辛苦的算计,最后竟是这样一个讽刺的结果,他只觉得自己也无比痛苦。 一切已经失败,不管眼前是大阿双还是小阿双,还是根本只有一个阿双,顾晓洲都必须杀人灭口。恶向胆边生,顾晓洲红着眼睛向阿双扑去。 顾晓洲忘记了一件事——阿双拥有一双可以把大理石、把地板砖都挠出抓痕的手,所以最后他血淋淋地倒在了阿双的双手下。 许是死前的回光返照,顾晓洲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既然阿双的所有诡异都源于她和她爸爸的精神病态,自己“被鬼魂缠上了”是否也是因为自己对那教师的愧疚而产生的心理疾病呢? 似乎就是这样的,那么也许死亡就是唯一的治疗方法了。 临死之前,顾晓洲居然得到了解脱。他的脸舒展开,竟微微笑起来。 阿双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顾晓洲的头无力地偏向一边,看到了阿双的影子。 是因为她的身后有两根蜡烛吗?为什么她的影子有两颗头? 顾晓洲脸上的微笑凝滞为巨大的恐惧,死,并没有给他解脱…… ...
乱坟鬼影 民国时期,济南府平原县有户人家。爷爷木墩带着孙女在家务农,靠卖个鲜菜儿过日子,孙子大雷在济南警局当差。一家三口相依为命,日子虽说艰难清苦却也温暖平安。这天,大雷忽然想起今天是爷爷六十岁生日,穷苦人家虽然没有过生日的说道,但想到父母死的早爷爷拉扯自己和妹妹苦扒苦熬实在不容易。便决定给爷爷个惊喜。忙完手里的活天已擦黑,他还是称了二斤点心出城往家赶去。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脚程快,不知不觉间大雷已来到离家不远的那片乱葬岗子,深秋的夜风吹过,田里半干的玉米棵哗哗啦啦地响,几只被惊了美梦的鸟儿恼怒的叫着从大雷头上飞过,把屎拉在他脖子里。几点儿磷火随着风忽远忽近地在坟头上方明明暗暗幽蓝色的弱光让一切笼罩在诡异中。好在弯月很亮,大雷看见坟地里又挖了一个坟坑,坑应该是今天刚挖的,坑边的新土被风吹起散发着很大很浓的土腥味儿。不知谁又走了离开亲人长眠于此。一片浮云遮住了月亮,眼前暗下来,一个人影慢慢从新坑里爬上来----慢得像是躺了许久浑身零件都需要舒展活动,又像是有千年的时光可供慢慢挥霍,慢的冷漠没有丝毫热情。饶是大雷胆大此时也被惊得满身冷、汗毛根根竖起。“妈呀----”一声扭头就跑,那叫一个快! 小香失踪 惊魂未定的大雷在家门口撞见刚回来的爷爷。看见他爷爷说:“你回来的正好,小香去卖菜,一大早走的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我里里外外跑了好几趟也没见她个影子,可别出什么事,快找吧”! 要说小香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人儿。身材高挑,肌肤如雪,明眉皓齿人见人爱。“黑灯瞎火的,人到哪里去了?”大雷有种不祥的预感!“可能菜卖完的晚---也可能遇上了熟识的姐妹啦呱忘记了时间----”大雷安慰爷爷也给自己宽心。爷孙俩打着灯笼找了一夜还是不见小香。 第二天,下起了瓢泼大雨。村里的许多人都加入寻找的队伍。沿途的村庄一家一户的问;沿路的池塘水坑一寸寸摸过----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了,能想的地方都找了,小香依然音信全无!木墩老人整天以泪洗面念叨着责怪自己废物,让孙女一个女娃子出去卖菜养活着!。小香失踪了,爷俩儿的日子还得继续。大雷盘算着带上爷爷去济南租间房子安顿爷爷,自己也好边工作边查找妹妹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打点好破旧的家当,爷孙俩儿上了路。走到那片乱葬岗子时木墩老人的帽子被在脚前突然间起来的一阵旋风吹走,将它挂在离那座新坟不远的树杈上。大雷说“爷爷,咱不要了。你看帽子边儿都磨飞了,到城里咱买顶新的。”木墩老人不干“买新的!那不得花钱。叫小香缝缝,还能戴上几年”说到这儿老人愣了一会,摸了把又流出的老泪拖着那双老寒腿一瘸一拐去撵帽子。“爷爷我去”大雷撵过去。来到树下俩人被树下草窝里露出的物件惊呆了。那是一只绣花鞋,黑地儿上插了片碧绿的荷叶,荷叶上还有露珠在滚动,荷叶下有条摇头摆尾红金鱼;金丝线插了云纹,手工精细,这是小香的绣花鞋!爷爷抱着鞋就晕了过去。大雷用搜索的目光四处查看了一下,盯着新隆起的坟头起了疑心。 无名女尸 大雷他们命案小组决定再到现场看看,看有没有被忽视的线索。刚出城哑巴羊倌跑过来拉住他们,比比划划呜呜哇哇急的满头大汗才让他们明白城外不远的小清河里有人落水。救人要紧,几个人飞奔向小清河。来到河边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来。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又起一波。落水者已死了多日。尸体肿胀泛白,长长地头发湿漉漉的杂草般的垂在脑后,腐烂不堪的一张脸扭曲着已辨不清模样。 死者为女性,四十几岁,经解剖发现死者肺部清洁,无异物,无红点,致命伤是胸部的刀伤,一刀洞穿心肺而毙命,显然是死后被人抛尸入河的,死者颈上戴着一串翡翠项链。珠子颗颗圆润而碧绿剔透,玉根繁茂,一看就价值不菲。这可不是寻常人家买的起的。 几乎走遍了济南府大街小巷的玉器坊,所有商家都摇头说他们没有见过那串项链。整个警局都阴沉沉的。懂行的人告诉大雷那串项链应该是件古物,可能是大户人家的传家宝!调整思路重点走访官夫人,阔太太扎堆的绸缎庄,首饰店,赌场―― 这天,大雷来到了一家有名气的赌场,习惯性的先环顾了一下四周,赌场的人并不多,但是有桌却引起了大雷的注意,四个阔太太带着四个丫头一个个花枝招展,大雷来到桌旁笑着问道“太太们好啊,我有样东西想让你们看看”!四人抬起头来问“什么好东西我们没见过”大雷从怀里掏出了那串项链,女人们愣了,其中一个说“好东西,只是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这时大雷注意到一个年龄稍大点的人愣了一下,然后大声说:“走开小伙子别打扰老娘们玩牌”! 大雷转身离开,近晌午的时候他看见那个年龄稍大点的阔太太走了出来。 大雷跟了上去,“怎么小伙子还没走吗,你那项链是偷得吧?在济南府只有王皮货家有这么一条,我不想告发你,快走吧!” “太太您误会了我是名警察,前几天我们在小清河发现了一具女尸,脖子上带着这串项链” “你是说杨伏女死了,怪不得没见她来打牌呢。” 初露端倪 王皮货,本名王运来,经营皮货的商人,拥有关内首屈一指周边的皮货商行,周边几个省份都来他这里拿货。提起此人几乎没有人不竖大拇指。用现在的话讲他是不少女人偶像,是生意场里的一个奇迹,此人高大儒雅相貌堂堂、上过学、留过洋、有能力、有产业;光宅子就有好几处。这样的人物当然不乏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他声称和妻子有过约定就要和糟妻厮守终身。圈里的朋友劝他及时行乐,男人挣钱不就是图个快乐吗!他总是不为所动洁身自好。这是个让人望尘莫及,口碑极好的男人。 见到警察王皮货很冷淡。只是说他老婆和店里伙计青山已在半月前到东北进皮子去了。看到大雷不说话王皮货又说“,我老婆娘家在东北,几个月前她兄弟捎信来说岳母病了,她就哭闹着要回去。兵荒马乱不安全我硬给拦下了。答应收皮子时候带她一块去才罢休。谁知到了起程那几天,我身体欠佳要拖后几天,她却等不及非闹着要走。只好安排商号里一个精通行情的伙计青山陪她走了”! “认识这个吗?” 王皮货变了脸色“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我老婆一直带着,它——它怎么到了你手里?天,她咋的啦,这东西她视若珍宝从不离身”他的手哆嗦起来“我老婆呢?” 警察在他床下搜到几件满是血迹衣服。 “那是泡皮子时弄上的血水” “泡皮子的血水多稀,干后哪有这么硬” 到了警局,王皮货嘴很硬,态度也愈加蛮横,一问三不知,来说情的踏破门槛,一些人也到警局门口聚集抗议。顶着压力头儿下了死命令五天之内拿不下口供,一切后果你们几个负责。 几个人轮流审问不让王皮货闭眼睛,第三天晚上他终于熬不住交代了案件前因后果。 意乱情迷 小香的美丽让王皮货惊为天人。开头只是愿意看见她,看她笑、听她说话这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谁能抵挡住美的诱惑呢!”他为自己开脱。到了后来就有了想和小香天长地久的想法,欲罢不能。给钱、送礼物———花招用尽、温柔用尽、心思也用尽。小香笑脸相迎婉言谢绝,至于东西更是不肯多看一眼。到后来小香看到他就跑俩人之间连句话的沟通都没有了。这让他很恼火整天为这事茶不思饭不想。眼前总晃动着小香的一颦一笑。眼里心里都是芙蓉花般清纯的小香。周围不管是朋友还是生意伙伴拥着的那些庸脂俗粉加起来也不及小香万一。 “不是没动过不强她所难就远远看她平静生活的念头。可是一想到我能把她从贫穷苦难里拉出来、能给她她所需要的一切,就欲罢不能。我只是想救她。不让她过苦日子”。想到这一层他又像救世主一样豪情万丈。 在城西花大价钱置办下一处院落,家么用具也置办齐全。他兴冲冲找小香告诉她这个喜讯。 小香正忙着招呼顾客,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过来拉她衣袖“姐姐今天我家办事,妈妈说要包下你的菜” 小香很高兴跟着小男孩来到城西的一处院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高高的院墙、威武的大门。 “真大真漂亮!”小香不由自主赞叹出声。 “喜欢吗?”小香一愣,看见王皮货从堂屋里出来。“这是送给你的还满意吧!”小香转身就走。王皮货拉住她。 “相信我,我不是歹毒之人。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帮助你,你可以来这里歇歇脚,也可以带着家人一起住”。 “我家的确很穷,但也没有随随便便要人家东西的道理”。 “我到底哪里不好?咋样你才能满意?你说出来我拼命。” 甩开他搭在肩膀的手“王先生请收回您的好心,您是有身份的人您有家有业有老婆济南城里谁不知道您是重情重义洁身自好的人呢!所以请您自重也尊重我。” 这话堵得王皮货哑口无言,眼睁睁看小香出大门走了。 其实小香心里已经有人了。这时候多好的人站在眼前也不会入眼。 祸起萧墙 小香每天到城里卖菜,皮货店的伙计青山每天替老板买菜总是照顾小香的生意,一来二去,日久生情青山爱上美丽善良的小香,小香对虽然穷苦却热情阳光的青山心生好感。只要皮货行一打烊青山便跑到城门口去等小香。如果小香菜卖完的早,也会倚在城门口石狮子上歇一会儿磨蹭一下等青山赶过来送她回家。青山送小香到村头就再原路返回皮货行。有了爱苦日子也有了盼头。为了保住饭碗他们小心的避开王皮货。 垂头丧气回到家坐在太师椅上生闷气“我啥时候为女人这么费过心思---黄毛丫头!说什么我有家有业有老婆---等等---哈哈,我明白了!这心高气傲的丫头是告诉我不愿意做小也不愿意没名没分偷偷摸摸呀。”一拍大腿他咧开嘴乐了。拽住打扮的招招摇摇要去打牌的老婆商量“我们分开吧。家产给你一部分,保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停了停又说“我想要个孩子,我自己的孩子。” 老婆杨伏女把手中的小包一扔一蹦三尺“天杀的,你整天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背地里净干些龌龊的勾当。早就嫌我人老珠黄了吧?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是吧?----小人地地道道的小人、欺世盗名的小人---”杨伏女疯了似地口不择言“---我碍你们事了是吗?想和卖菜的小妖精天长地久?在我眼皮底下勾勾搭搭也就算了还想鸠占鹊巢,她妄想”。抓起桌子上割皮子的刀就往外冲“我这就去宰了她!妖精!”。 王皮货拉住她,抢她手里的刀。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那么出色的男人守着一个不会下蛋的鸡”。没有孩子一直让杨伏女在人前抬不起头。让她自卑压抑。王皮货上来抢刀的那一刻她想的是:好啊,你护着那个小妖精---血往上涌失去理智。手腕一转刀子冲着王皮货挥来,刀锋在王皮货肚子上划开一道口子。王皮货吃痛一用力刀子到手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擎刀靠在墙上“他妈的,给脸不要。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杀!你杀----” 该着出事。杨伏女鞋上高高的后跟恰恰这时候扭断了整个人趴过来没容人反应刀已穿透她单薄的身体从后背露出颤动的刀尖。 王皮货吓坏了平抱起老婆“伏女、伏女我们去找医生。” 剧痛让杨伏女清醒。抬起手捧住丈夫的脸“是我不好,让你至今没儿没女,我活不成了。偷偷把我扔小清河里,顺着它我可以回家看望爹娘。真想他们!我从没求过你就这一回----娶了她好好待她―――那么一个花一样的姑娘呵---我也曾经那么年轻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傻瓜---别哭。我就要回家了,解脱了。都解脱了。沉河里---那是我们的民族风俗叫天葬——-别恨我---”手慢慢落下,脸渐渐没了血色。 跪在老婆身边。想起身为大小姐的杨伏女带着私房钱义无反顾和他私奔到此。生意刚开始夫妻俩拉着地排子车披星戴月给人送货,老婆从不喊苦叫累。看着杨伏女清瘦的脸曾发誓“爱她一辈子!”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了。分房而居对她的吵闹视若不见那次杨伏女病的躺在床上两天他都没有给她端口水喝。可是杨伏女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趾高气昂幸福满满的样子。想到老婆的好,他抱着头失声痛哭。 半夜,用干净毛巾沾水擦干净杨伏女身上的血污,为她换上最好的衣服。开车来到小清河“她是自己不小心死的,和我无关我只是吵了架我不能去坐牢”。把杨伏女沉入河底。 六天,整整六天他没迈出家门一步。第七天傍晚他拎着个鼓鼓的布包出城,包里塞着几件满是血污的衣服和一把短锹。想找个僻静地方埋掉。 这天一整天都没出太阳。小香的青菜卖的很慢。看天色已晚小香挑起剩下的菜往回赶。到了城门口正等着的青山接过挑子担在肩上。俩人说笑着出城。这一幕正好让王皮货看见,一股忌火涌上心头。青山有啥好!穷的只剩三间破草房和一个瞎眼娘。要不是好心好意可怜他,留他在商行当伙计工钱给的比谁都高,他们娘俩早讨饭去了。这小子却恩将仇报敢撬我中意的女人,他火大了! “小香一定是被这个狼心狗肺的青山给骗了否则怎么能看上他呢!”他远远跟着。 “嫁给他,小香就陷进屎窝了。这辈子都完了。”已经跟到乱葬岗子。 “杀了他!杀了他!”他看见青山伸手摸了一下小香的头发。看看四处无人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头紧抢几步对着青山后脑勺用力砸下。青山转过头,嘴动了动,腿一软脸朝上倒下。小香不知发生了什么惊叫着蹲下,要扶青山起来。青山的后背已被热血浸透。看着满手血和面带凶狠站在跟前的王皮货小香晕了过去。 王皮货先把小香抱到坟地间藏在草丛里。打算把青山扔进坟地边的树林。可是他看见了一个挖好的坑也就是丁老六的坟坑。眼睛一亮,计上心头。把青山拖过来,掏出刺死杨伏女的那把割皮子刀划花青山的脸“狼心狗肺的东西下叫你辈子没法见人!”把青山扔进坑里填土的时候苏醒过来的小香摇摇晃晃过来和他拼命。一气之下他用杨伏女带血的衣服塞住小香的嘴,解下小香扎腰的布带捆住手脚。挣扎中小香一只鞋掉进坑里。填完土,又跳下坑将土踏了踏他已经筋疲力尽慢慢爬上来休息了一会才跑回家去开车来把小香运进城西新买的院子,关起来。 大雷一脚踹飞身边的一把椅子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他那天晚上和妹妹只隔着几步远。 他们找到小香时,小香坐在院子里面容憔悴披头散发,失神的双眼呆呆的望着大雷,瑟缩着身体,大叫着不要啊,不要,她已经不认识哥哥了。 ...
新婚之夜一对新人坐在茶几上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刚咬了头一口的新娘子突然皱着眉头问:“这饺子什么味?怎么生的?”说着她把咬了一口的饺子吐在了桌子上。 新郎听了哈哈大笑地说:“生了好……”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看到从媳妇咬了一口的饺子里流出了鲜红的血。 新娘叶梅吓得脸都绿了,撒腿跑进卫生间干呕了起来。新郎陈帅跟了过去,发现叶梅把卫生间反锁了,他用力地拍着卫生间的门大喊着:“叶梅!叶梅!你怎么样了,你锁门干什么?……你说话呀……” 可是里面突然就没了声响,不管他怎么敲,叶梅都没回一句话。陈帅急了像疯了一样用身体撞房门、一下、两下……嘭地一声门开了,卫生间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他还没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就听见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这才看见卫生间的窗户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他觉得浑身一阵颤抖,慢慢走到窗前,向下望去,叶梅静静地躺在十五楼下,身下一滩鲜红的血。张帅吓得猛得朝后一闪,一屁股坐在看地上,嘴里凄惨地喊着叶梅的名字。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你在叫我吗?”当张帅扭过脸寻声望去,他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他看到叶梅好好地站在他身后。他突然跳起来向外看去,楼下并没有叶梅的尸体。 “你怎么了?满头大汗。”叶梅说着走了进来,拿起毛巾要擦他脸上的汗,他害怕的一躲,神色慌张地说:“我没事,没事……”说着他越过叶梅走出了卫生间,新房里暗红色的灯照的眼前所以的东西都是血红色的,就好像一盆血浇在了眼前,他甚至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茶几上还放着一盘饺子,有一个咬了一口的饺子放在茶几上,张帅头皮一麻,有点毛骨悚然。突然一只蛇一样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他尖叫一声扭过头,见叶梅不悦地站在他身后,撅着嘴说:“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没……没怎么。”此时张帅的手心已经全是汗了,情绪完全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来,他盯着叶梅的眼神很怪异,仿佛她脸上的肌肉随时都会脱落。 “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就像看见鬼一样?”叶梅伸手去抓他,他吓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瞪着两只恐惧的大眼睛,不停地喘着粗气,他无法相信解释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一切。而且越想越害怕,如果是真的,那么面前的叶梅又是谁?摔在楼下的叶梅又是谁?难道是他疯了,以至于生出了幻觉?要是幻觉,这一切又太真实了,他的脸色因为恐惧而愈加的苍白,他声音战栗的说:“叶梅,我刚才看你跳下楼去吓死我了。” 叶梅扑哧的一下乐了:“张帅你做梦了吧?我跳楼?跳楼还能在你面前站着,那……那我不成鬼了。”说完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怎么听怎么让人心里不舒服,笑得张帅心惊胆战,突然她的笑声的嘎然而止,她低垂着头双手伸直向他慢慢走来。 “啊……”张帅尖叫,引来了叶梅更加夸张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瞧你吓得那个熊样,哪还像个老爷们。” 张帅的脸色变了,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说:“叶梅你太过分了,知不知道人吓人就吓死人的。”说完他推开叶梅走出了家门。 夜漆黑不见五指,他颤抖着走到了楼下,想要验证一下楼下会不会有血迹,可是天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只好蹲下来,仔细地看。 突然砰一声巨响,一个重物摔在了他的面前,他被震的摔倒在地,正好看见那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他极度惊恐地瞪大眼睛,才看清楚,摔在他面前的人就是叶梅。他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恐惧,最后禁不住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张帅被绑在一张床上,五六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按着他的身体,他吓得尖叫,那些人中就有人拿起一只注射针头,一下子扎进了他的身体里,他的眼皮瞬时间变得沉重,他呼呼地喘息着,想问这里是哪里,可是嘴里只发出非人般的尖叫。 这时他听见有人说:“瞧瞧!这就是典型的狂躁型精神病……” “精神病?……”他想尖叫,可是神智却越来越不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这一次他没有发狂一样挣扎,也没有叫嚷,这样那些白大褂放松了许多,吃饭时他被松开了手脚,他猛地撞开了白大褂,跳出了窗外,那是一片蓝天白云,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住在十楼上,一阵风呼呼地吹过,他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真疼,他想。 张帅死了,叶梅特意庆祝了一番,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妹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他一定不知道她和他结婚就是想要他死,死还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他死的很痛苦,本以为他会在精神病院受一阵这么,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解脱了。 这世间的恨没有无缘无故的,她很他也是有原因的,张帅是个司机,那一年天冷路滑,他撞死了一对过马路的夫妻,没停,跑路了。那对夫妻就是叶梅的父母,为了找到他叶梅和妹妹没少费心,为了让他爱上自己,叶梅不得不牺牲色相,为了报仇她们导演了结婚那晚的恐怖,就为了吓得他精神崩溃,现在他终于死了, 叶梅的心在一阵快感后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好像心里压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叶梅摆好了饭菜,等着妹妹叶紫回来,叶紫出去买酒有一个时辰了,按说早该回了了,她拿起电话,打过去,铃声竟在门口响起,叶梅打开门,见叶紫呆呆地站在门口,双手空空。 “叶紫!酒哪?”叶梅纳闷地把她拽进了屋,这一拽谁知就把她的胳膊生生地给拽了下来,叶梅被吓得失声尖叫,叶紫随即扑通躺在了地上。 血慢慢从她的嘴里涌出来,越涌越多,那些血像是有着生命一样聚集在一起,慢慢地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血人,血人没有鼻子没有眼睛,只有血通红的鲜血,他一步步向叶梅逼近,叶紫被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的手抓起了桌子上的刀,然后更狂地砍向那个血人,血人突然笑了,笑容里竟然有张帅的影子,这影子刺激了叶梅,更加疯狂地砍着血人,直到那个血人惊叫出姐姐俩字,她突然清醒了,眼前的血人不见了,只有妹妹叶紫拿着酒瓶,满身是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然后扑通倒在了她的眼前,血溅了她一头一脸,她吓得失声尖叫,没命似地跑出了家门…… 后来叶梅疯了,被警察送到了精神病院,没多久听说她跳楼死了,死的那天很奇怪,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又骂又嚷,好像和人打架一下,傍晚时就听见一声闷响,她摔在了张帅曾经死过的地方。 ...
一 清朝乾隆十五年(公元1750年),官库中丢失了玉器,官吏们便对住在官库附近的园林工人逐个审问。 轮到一位名叫常明的人时,官吏还没提问两句,忽然发现常明的神色有些不对,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嘴角抽搐了几下,忽然发出一种只有稚嫩童子才能发出的声音说:“玉器不是常明偷的,但人却是他杀的,我就是那个被他杀死的人的冤魂!” 官吏吓坏了,两旁的衙役也一片大乱,毕竟那是个每个人心上跑鬼神的年代,居然真的看到冤魂附体,都哗然起来。主审官好不容易才稳定住局面,觉得这等诡案,自己这衙门万万办理不了,于是立刻移送刑部。 刑部委任纪容舒、余文仪为主审官,对那个身是常明、魂不知名的人进行了审理。 那人继续用稚嫩童子的声调,讲述了一件恐怖离奇的凶杀案: “我名叫二格,今年十四岁,家住在海淀,父亲名叫李星望。去年的正月十五上元节,我去街上观花灯,路遇邻居常明,他跟我一同玩乐。夜深人静的时候相伴回家,在路上,常明突然开始调戏我,并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一边抗拒,一边叱骂他,并告诉他回到家要把他对我做的事情告诉我父亲。常明一听,顿时目露凶光,把我拖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用衣带将我勒死,埋在河岸下面。父亲找不到我,十分着急,打听到观花灯时常明曾经与我在一起,怀疑是常明把我绑架藏起来了,就向巡城御史告状,连刑部都惊动了,派出人仔细查访,却没有结果,只好以缺乏证据、无法找到真凶来搁置此案,两位大人请替我申冤报仇啊!” 说着那人啼哭起来,哭声依旧是个没开嗓的童子音。 主审官纪容舒依然不敢相信,想了一想厉声问道:“你先不要哭泣,倘若所言不虚,本官自然为你做主,既然是去年的案子,那么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告状呢?” 那个童音回道:“大人明鉴,我含冤在身,无处投胎,变成了孤魂野鬼,便日日跟着常明,想附在他身上,然后投奔衙门告状,但每次到离他四五尺的地方,就觉得炽热得好像烈焰烧烤一般,不得接近,后来热量稍微减轻了一些,我能接近他二三尺左右了,慢慢地又渐近到一尺左右……昨天突然发现他身上热力全消,又赶巧衙门审玉器失踪的案子,他自己站在公堂前,我正好附身于他。” 主审官余文仪还是不敢相信,问道:“那你还记得去年你被害后,刑部提审常明的日期吗?” 那人立刻说出了一个日期,一查,果然时间吻合。 这一下,不相信也不行了,两位主审官问其尸骸所葬何处。 那人便准确地说出了在河岸的第几棵柳树旁,派了衙役去挖掘,果然发现了一个少年的尸体,尸身还没有完全腐烂,让二格的父亲李星望去辨识,李星望悲恸地哭泣:“我的儿子啊!” 二 此案轰动京城,很多看热闹的人都去河岸边看“犯罪现场”,指着那个挖出二格尸体的尸坑吐沫星子横飞。而在朝堂上,也引起轩然大波,虽然过程很奇幻,但结果经过验证都是真实的。 官府的审理还在继续,受审者也依然处于一种极端不正常的状态,审讯时叫他常明,这个人就清醒了,说话跟常明一致;叫他二格,这个人好像昏醉了,说话变成了稚嫩的童音。最神奇的是,还出现了两种声音互相辩论的情状。 虽然这个人到底是常明还是二格是一个谜,但常明谋杀二格一事,确属无疑。 刑部以实情上奏乾隆皇帝,乾隆下令依法处死人犯。 谕旨下达的那一天,那人身上二格的灵魂十分高兴,二格生前是个走街串巷卖年糕的小哥,竟高唱起卖糕时的吆喝声来,他的父亲听了放声大哭。冤魂说:“父亲保重,我去也!”从此,便仿佛脱离了常明的身体一般,从此再问常明,不再发出二格的童音。 三 此案之诡奇,就是今天听了也不免令人瞠目。 那么,真的有冤魂附体吗? 事实上,这一案件与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听到的“鬼上身”,是同一性质,医学上叫“癔症性附体状态”,表现为一个人突然改变了性格特征,在语言、姿态、声音上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现代医学对此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癔症性附体状态与幻觉是同样普遍的精神异常,根本原因是潜意识的爆发性表达,患者往往因为长期和巨大的心理压力,而有强烈的潜在诉求,但在日常生活中倾诉无门,长期的压抑和扭曲,导致一旦遇到某个突发事件,而这一事件又恰好是加在患者沉重心头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时,疾病就会发作。 比如乾隆年间的这起“冤魂附身奇案”,就是作案人因为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少年,而长期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和精神压力,总怀疑受害者的冤魂围绕在自己的周围,因此,一年后,当内务府审讯一桩古玩失窃案时,他误以为东窗事发,再也撑不住了,用受害者的声音和举止讲出了自己的罪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