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是秋秋听到了那诡异的歌声。她当时正在宿舍里睡觉,突然肚子一阵疼痛,就从梦中醒来了,拿好手纸准备去厕所。刚来到走廊的时候,就听见有个嗓音很尖的女人在唱歌,也不知道是哪间宿舍里传来的。秋秋心想,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谁这么晚还在唱歌啊? 秋秋想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小腹正在剧烈地疼痛,她直奔厕所。 那歌声还没有消失,尖锐的嗓音毫无美感,诡异,刺耳,还让人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无数根细小的针刺向她身体中的每一根神经。 秋秋堵住耳朵,但是那声音没有丝毫减弱。秋秋心烦意乱,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她还逐渐发现,根本就听不懂她在唱什么,仿佛不是人类的语言。秋秋认为,这怪异的语言配合着奇怪的嗓音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曲调,是会把人逼疯的。 这时候,一些宿舍的灯亮了起来,学生们纷纷从宿舍里出来。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多,都在议论着,究竟是谁这么神经病,大半夜的唱歌,而且还唱得这么恐怖。总之,那个人肯定是在这栋宿舍楼里面,所以好多学生都在大声喊,是谁唱的?赶紧住嘴,简直太难听了。 但是歌声依然没停。 秋秋也从厕所里出来了,对走廊里密密麻麻的人提议,三层宿舍楼,逐层找,一定要把那个唱歌的人给找出来,还要看看是谁唱这种让人听不懂的歌。 开始行动! 结果是,谁也没有发现唱歌的人,多么诡异的事情! 这首奇怪的歌依然没有唱完,所有的学生都觉得这栋宿舍楼里阴气十足。她们来到宿舍楼外,仰望着这个已经没有了人的庞然大物。 此时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忍受着变态的歌声。 此时秋秋已经隐隐猜出,是谁在唱歌。 果然不出她所料,歌唱完了以后,唱歌的那家伙便开始说起了人类的话,像是在努力模仿人类的语言,听起来显得非常生硬。 “你们每天都睡在我的身体里,居然还不知道我是谁?” 这话让所有的学生不由得恐慌起来,面前这个庞大的宿舍楼看起来也越发恐怖了。 ...
我们家是栋90年代的房子,8层楼高,每层楼有两户,楼道很狭窄,越往高层走爬得越累。我每次经过2楼都会忍不住看一眼,2-0-2的住户似乎很神秘,其他的楼层我都见过了,唯独他们我是未曾碰面的。时过境迁,我们每个住户都换上了厚厚的防盗门,而他们依旧还是老样子,锈迹斑斑的铁门上布满着蛛网,透过铁门上的栏杆依稀可见里面松动的木门被风“呼哧呼哧”地摇着。我每次驻足想要走近看看时,却被门底的恶臭扫了兴致。 午夜,是个特殊的时间。人们一般会在这个时间段早早的入睡,也会有些“夜猫”躺在床上迷糊地看着电视,可总有那么一些调皮的孩子,睡不着,精神抖擞的商量着怎么度过这有趣的夜晚。那晚,大人们都去外面闹腾了,两个哥哥陪着我看电视。说实话,在没有电脑和智能手机的时代光靠电视打发时间是的确无趣的。我看了看大厅的时钟,快12点了,估计大人们还在兴头上,一时半会难得回家,我突发奇想:“哥哥,我们不看电视了,去玩大冒险吧!”“你丫有病啊?跟我们两个玩真心话大冒险?”大哥一脸的不屑。我连忙摆手,跑到门边想出去,被二哥一手拎了回来。“这小家伙还想出去呢?”二哥乐得合不拢嘴。我坐在沙发上,懊恼地低着脑袋,活像泄了气的皮球。大哥看了会电视,拍拍二哥肩膀,打着哈欠说:“太困,我先睡了,小鬼交给你了啊”二哥做了个OK的手势,大哥便晃着大屁股走进卧室。才一会儿,里面的鼾声就像拉二胡一样撕心裂肺,二哥忍不住关上了房门,而我则捂上耳朵。没想到那二胡声突然变调,声势浩大,如同惊雷,我拉着二哥往门外走,他似乎妥协了,抱着我下楼。他不时吹着口哨使声控灯开启,下楼途中问我去哪里,我毫不犹豫的说,“2楼。”哥哥的肩膀好像在颤抖,我看向他,表情很不自然,笑容很做作。 2楼,终于到了。只是,无论我们怎么吹口哨、拍手还是跺脚,2楼的灯就像坏掉了,始终没亮。在这漆黑的楼道里,我下意识的抱紧了二哥的大腿。哥哥摸摸我的头,安抚道,“小鬼,害怕了?要不我们回去吧?”我抱得更紧了,坚定地回应,“不,我不回去!”此刻,我是无法感觉到哥哥的面部表情竟存留着一丝的恐惧。我只是一个孩子。 哥哥摸出打火机,我记得他跟我说过,最近学会了抽烟,希望我不要把这事跟父母讲了,作为保守秘密的补偿他会每周带我去公园玩。夜晚的铁门看不出铁锈,只有阵阵的恶臭,我忍不住捂着嘴巴。火苗在空中小心翼翼的飘舞,好似一阵稍微大点的风就能将它湮灭。哥哥关掉了火机,想抱我离开这,我推开他的手臂,背靠着铁门撒泼。哥哥拗不过,手臂缩回去的那一刻,我被什么力量吸进了铁门,天啦!我吓得失声了,怔怔地望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能隐约听到门外哥哥的喊声和拍门声,我极力地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被什么缠住了,动弹不得。屋内的墙壁上亮起了四盏火把,将客厅照得红亮,前方站着一位背对我的女子,她的身下蜷缩着许多毒蛇和巨蝎,看来恶臭的原因就是她!我很想看清她的样子,却被一个人脸大蜘蛛质问道,“小朋友,为什么要来这里?”他的声音配合着八条腿的身体实在是恶心,我忍不住作出呕吐状,他也不生气,继续吐着蛛丝想要把我包裹得更紧一些。那女子发话了,“小心点,别让他死了,我们的目标不是他。”大蜘蛛笑嘻嘻地从我身旁走开,后背的汗珠渗透着衬衫很不舒适。我稍微平复紧张的心情,思考他们的对话,不是我?那他们的目标会是?我突然想到了我的二哥,看来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好了吗?我朝着门口大叫,“哥哥,快走,快走,他们要抓你!”那女子哈哈大笑,轻飘飘的来到我面前,指着我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他吗?”这时,我才看清,俊秀婀娜的身姿,高雅端庄的气质,实在令我大饱眼福。她转过头,瞥了我一眼,“你就没有一丁点的害怕吗?你面前站着的可是死去5年的女鬼!”是的,我承认,的确有些害怕,但如此美人谁看了都会忘了害怕二字怎么写啊。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真的太美了,我不信她死了。二哥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跪倒在我面前,关心的问我,“弟弟,他们有没有欺负你?让哥哥看看,这身上是什么?”我望着他,又望向那女子,他也望过去,空气凝固了。良久,我打破沉默,“哥哥,你怎么进来的?”“我有钥匙。”我忽然懂了,这么多年没人住是因为我哥……后面的差不多都猜到了,哥哥杀了人!冤魂难安,回来索命了。“哥,你怕吗?”我真没想过我的哥哥是这样的人渣!二哥垂下头,低声说道,“这都是我的错,我来扛,小美,放过我弟弟。”小美轻笑道,“我本就只想用他做做诱饵,真没想到你能来!”我身上的蛛丝瞬间消失了,发麻的双臂苦苦撑着我僵硬的身体,哥哥把我抱起来,附在我耳边暖暖的说道,“弟弟,我会想你的。”随后我被他甩了出来,我被摔在冷冷的地面,屁股磨的生疼,捂着嘴巴看了2-0-2最后一眼,便跑向了楼上…… 2楼的铁门被再次打开,已经是早上10点多的事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家里很热闹,人来人往的,有医生,有亲戚,还有警察。一位警官正对大哥做着笔录,时不时往我的卧室这看一眼,我翻过身,想继续睡觉,却被爸爸叫起来,“孩子,这是张警官,他有些话要问问你,你把知道的告诉他。”张警官点点头,似乎在等待我的答复,我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昨天很早就睡了,什么也不知道。”爸爸他们很惊讶于我的回答,显得很不满意,这时,一位女助理走过来,“张sir,这是死亡报告,死者,女,小美,死亡时间,五年;死者,男,XX,死亡时间,凌晨1点左右。还有,男尸和女尸脖子上都有掐痕,房间是紧闭的,外面的铁门也被锈死了,您看……”张警官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好了,我们收队。小王,去跟这孩子做个笔录吧。”一队人就这么走出了我们的家,我和那个小王重复着刚才的答话,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家庭话题后他也走了。 父亲似乎有很多话要问我,看我时却咽下去了,母亲拉着他去了隔壁的房间。大哥搂着我,安慰道,“这些事都过去了,别放心上。”我不禁笑了,看着大哥,“二哥他是被女鬼掐死的。”大哥被我吓得不轻,捂住我嘴巴,叫我别乱说。我看着床下面,让大哥趴在床上听,“你听,二哥的声音,他要我们好好的!”大哥彻底懵了,坐在地上,呆望着我,傻笑个不停。 我看着大哥身后的二哥,正开心的朝我咧嘴笑呢。 ...
清澈见底的镜水河把李庄从中劈成两半,一座小木桥是两岸互通的唯一通道。 在小桥附近的河水里站着一个女子。此女子身袭一缕轻纱般的白衣,双脚赤裸地站在河底,看来约莫二八芳华,身材娇小,容颜秀丽,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只是肌肤间少了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女子的白衣和黑发在水里如水草般随波逐浪,面上木无表情,双眼冷冷地看着镜水河边人来人往的村民。似乎在等待什么。 许多年后,李庄发生洪涝,把村里唯一的小木桥冲走了。村民只能淌水过河。这对于身强力壮的男子当然还不是大问题。可是那些不会水而又体弱的人,比如孩子、妇人、老人等,如果周围没有愿意帮忙的人,就只能滞留在河岸。 这一天眼看天就快黑了,岸边几个不能过河的村民看着奔腾的河水焦虑而绝望地哭起来。 这时岸边来了个男子,此人年约三十岁左右,背着一个大背篓。看着滞留的村民,朗声说道:“乡亲们,不哭了,没事啊,我王德顺把大家一个个背过岸。”村民一听王德顺三个字,心里都明亮起来。王德顺在村里出了名的古道热肠,平时没少帮大伙儿,村民送他一个外号“王善人”。 德顺说完,当即放下背篓,蹲下身,把一个老奶奶放在背上,试着踩了踩河底的淤泥,确定安全后,才慢慢的向前移动。湍急的河水扑打在德顺身上,把德顺的衣服全湿透了,德顺打了一个激灵。这时德顺仿佛看见河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不会有水鬼吧!德顺打小就听奶奶说河里有水鬼。这些水鬼会徘徊在自己淹死的地方,然后耐心的等待,引诱,或强迫人落水而死,来当自己的替死鬼,这样它们才能转世投胎。德顺全身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但话又说:人善天不欺,鬼神让三分,我王德顺这辈子没干过什么亏心事,怕什么鬼呢,况且这世间哪里有鬼呢,那些水鬼故事都是老人们为了防止小孩玩水编来吓人的。想到这德顺平静下来。再仔细看一看水面,除了自己的一张脸哪里还有什么,心里不禁一笑:自己吓自己。 就这样德顺把滞留的村民一个个送到对岸。天也快黑了,德顺背起背篓正准备回家。起身、转身,忽然看见背后两米开外一个白衣女子正静静地看着自己。女子容颜姣好,浑身湿透,白色衣裳紧紧地裹着她似雪的娇躯,丰满而优美的身材显露无遗,起伏微妙,凹凸自然,婀娜多姿,她全身淌着水,弱不禁风,显得楚楚可怜。 “你要到对岸去吗?”她全身湿透,肯定是试着过河而没有成功吧,德顺心疼地想着。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要我帮忙吗?我背你过去。” 女子仍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德顺放下背篓,背起女子走向河里。只觉得此女子身轻如燕,恰似无物。德顺此时也全身湿透,背着同样全身湿透的女子,感觉到她的柔软,突然全身热血沸腾起来。原来德顺虽然年近三十,但因为家境贫困,尚未娶妻,平时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现在和女人如此亲密地接触,而且是如此绝色的佳人,岂有不动心之理。德顺缓缓地在河里挪着步子,静静地欣赏着河里女子绝色的容颜,细细地感觉着女人的柔软。希望永远不要走到尽头。而女子只是双眼呆呆地看着前方,面上木无表情。 快要到岸了,一个浪扑过来,德顺晃了一下。女子的娇躯在德顺的背上也跟着晃动了一下。虽然隔着衣服,德顺却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肌肤与女子赤裸的胴体摩擦着,终于按耐不住,手在女子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突然,德顺觉得背上的重量消失了,双脚仿佛被长长的水草死死绊住,身子被拖向河的中央,不由自主地快速向下沉去…… ...
一、诡异的噩梦 午夜时分,宏地集团董事长黄跃正在书房内独坐,突然听到一楼传来“嗵嗵”的敲门声,急忙下去开门。到了楼下,发现阴暗的客厅角落里坐着一个人,正是江海集团前总经理王大丕。黄跃惊道:“老王?这么晚了,你怎么进来的?” 王大丕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黄董,你不该骗我去英皇会所,自己却躲在家里。” 黄跃讪笑道:“跟你开个玩笑,那么大的雨你还真去啦?”王大丕道:“你这玩笑可把我害得惨啊。”黄跃笑道:“你不还是那个模样吗?”话音刚落,王大丕的模样却瞬间急变——四肢肿胀,面色惨白,浑身是水,狂吼一声:“叫你躲!”一跃而起,猛扑过来。黄跃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啊!” 两眼一睁,却是个梦。 黄跃习惯午后在沙发上打个盹,没想到睡死过去,还做了这么个噩梦。定了定神,听见有人敲办公室的门,便道:“进来。” 秘书推门进来,说:“黄董,外头来了个警察,说找您有事。” “警察?什么事?”黄跃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一个警察走进来,客套两句,便问:“江海集团前总经理王大丕您认识吗?” 黄跃一惊,心想:这么巧,刚才还梦见他。便道:“认识,怎么啦?” “他死了。” “死了!怎么会?”黄跃后脊梁上“唰”的冒出一层冷汗,面上却故作镇定。 “王大丕的家人前几天就报了案,说他失踪了,一直也没找到。昨天外环路鲁浜河立交桥施工单位在河里捞上来一辆轿车,发现里面还泡着具尸体,就报了案,经鉴定就是王大丕,系溺水而亡,死亡时间是上周五六的样子。” “唉,太可惜了!那么你们找我……要了解什么呢?”黄跃叹口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警察道:“鲁浜河新立交桥正在施工,旁边的旧桥暂时还用着,路面情况比较糟糕。通过对现场的勘察,初步判断下来,可能是上周五晚上下大雨的时候,王大丕通过旧桥,不慎车子冲下河去,就淹死了。当时大雨倾盆,时间又很晚,他却独自一人往郊区跑,按常理推断,应该是有什么事才会这样。我们查了一下他的通话记录,发现他在上周五下午五点钟给您打过电话。想了解一下你们当时的通话情况,他有没有说过要去什么地方或者见什么人。您也知道他曾因为贪污受贿的事情判了四年,刚刚出来。现在又出了这个事,我们也想多了解一些情况,还请黄董理解。” 黄跃喝口水,笑道:“理解理解,人命关天,应该谨慎。他上周五确实给我打过电话,就是随便瞎聊聊,约我有时间一起打牌吃饭什么的,其他事情没有提起。为什么后来又去郊区,我还真不清楚。” 警察又问:“西郊有个英皇会所,从市区过去,必经鲁浜河立交。我们了解到您和王大丕都是那里的会员,肯定里面也有不少朋友,王大丕会不会是跟什么人约在那里见面呢?” 黄跃笑道:“你们的工作够细致的。我们确实是英皇会所会员,他也确实有可能跟谁在那里约会,不过到底是谁就不清楚了。但是上周五晚上,我跟合作单位的朋友在一起吃饭,也是早就定好的,更不会约他去英皇会所。” 警察忙笑道:“黄董别误会,我只是随便问问。谢谢黄董接待,不耽误您了,想起什么来,您再打我电话。”递了张名片,告辞出去了。 黄跃关了门,心头突突直跳。王大丕的死讯和那个噩梦,如此诡异地突然同时出现,实在让人心惊。他确定,王大丕索债来了。他欠他的! 黄跃和王大丕是老相识,关系颇深。五年前,浦东推出一块别墅用地,宏地和江海都想竞标,而宏地的实力却远远低于作为大型房产国企的江海集团。黄跃就和王大丕暗中勾结,预先得到江海的投标报价。最终宏地以略高于江海的报价,得到了那块地的开发权。接着王大丕又利用自己的人脉,为黄跃筹措开发资金,并促成江海和宏地签了合作开发合同,虽占了一点股份,合同条件却大大有利于宏地。这样,不起眼的宏地集团,既得到了土地开发权,也解决了开发资金问题,又可借助江海集团的管理优势。王大丕愿意这么做,无非是想退休前再捞一笔。而黄跃给他的承诺,就是把小区里面正对中心花园的一栋别墅送给他,产证上就写王大丕女儿的名字。不料这个命名为乔治花园的项目还在开发之中,王大丕却牵扯进了城建系统的一宗案件,进去了。 小区建成后,黄跃想想王大丕已成废人,没啥用了,而自己在他进去以后,已经给王家送了两百万现金,之后项目上的事就全是自个儿操心,并且为了摆平王大丕的后任,又搭了几十万进去。虽然这别墅按当时市价也值五六百万,远高于这些付出,但自己总算对得起他了,就索性自己享受了那栋别墅。 不久,王大丕保外就医出来了,又提起那栋别墅,希望黄跃按现在的市值折现给他,那可是上千万啊。黄跃十分不悦,索性躲了他,心想你现在既没什么能耐,也拿不出我欠你钱的字据,我就是不给,你能怎样。拖到他没脾气,那时候给个百八十万,事情也就过去了。 二、轻轻的脚步声 上周五下午五点左右,雨正下得紧,王大丕又来电话要钱了。黄跃正要出去和客户吃饭,便道:“老王,我现在没空,忙完了我联系你。”王大丕笑道:“你黄董什么时候不忙啊,这么着,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过去等你忙完,好不好?”黄跃暗骂:无赖。嘴上只好说:“我远着呢,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啊。” “你在哪里?” “我,在英皇会所呢。”黄跃撒了个谎,心想:这么大的雨,天又快黑了,不信你一把老骨头愿意跑那么远。 “哟,你怎么到那里去了,那算了,再说吧。” 没想到他后来还是去了,并一头扎进暴涨的鲁浜河内,送了命。而现在,找他来了。 晚上,黄跃早早回了家。老婆带着儿子趁暑假去东南亚旅游了,家里就他和保姆小张两个人。饭后,独自上楼,坐在书房内,左思右想。他倒不怕警察找他麻烦,就算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一个谎言导致王大丕溺亡,法律上也惩罚不到他。 至于乔治花园背后的龌龊,既然四年前那关都过了,现在更不担心露出尾巴。他担心的是那个梦,偏偏就是在这栋本来答应送给王大丕的别墅里面,王大丕的鬼魂竟以死时的模样在梦中出现了。商场上混的人,对于这类诡异的事情,还是有些计较的。黄跃不免疑神疑鬼。 夜深了,小张已经忙完休息。楼上楼下静悄悄的。黄跃也有些乏了,便打算去睡。 刚走出书房,突然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瞬间石化。 “嗵嗵嗵。” 和梦中一样的敲门声从楼下传来!声音更加清晰。 黄跃心头狂跳。他勉强镇定下来,惊恐地大叫:“小张,小张!” 楼梯哒哒响起,小张慌慌地跑上来:“什么事啊,叔叔,你脸色好难看,不舒服吗?” 黄跃吁口气,问:“你听到有人敲门吗?” “没有啊?我都睡着了,听到你叫我,才醒过来的啊!” “你确定?” “确定啊!” 黄跃勉强笑笑:“没事,你下去吧。” 小张狐疑地看他一眼,下楼去了。 但愿是自己心理作怪吧,黄跃想。但是这一夜却再难入眠。一闭上眼,王大丕就跳了出来,耳边总回响着“嗵嗵嗵”的敲门声。次日一整天无精打采,吃完晚饭却再不敢独处,和小张一起在厅内看电视。挨到十点,小张哈欠上来,先去睡了。自己又坐了一会儿,也熬不住了,边上楼边骗自己说:今天到现在没有声音,说不定昨天真的是听差了。 但是刚在床头上坐下,就听身旁一阵“突突”急响,几乎震碎神经。黄跃头发也直竖起来,“噌”地跳起,蹿出几步,斗胆回头一看,却不禁又骂:“操,谁他妈深更半夜来电话啊。”原来是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他的手机习惯调在振动档上。真是惊弓之鸟啊。 抓起手机一看,吓得脸都绿了——正是王大丕的号码! 鬼来电! 手机继续震动。 黄跃的手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按了免提,颤声问:“喂?”两眼盯着屏幕,好像王大丕随时会从里面跳出来似的。 “是黄董吗,我是你阿姐啊。” 不是王大丕,是王大丕的老婆! 黄跃以手按胸,应道:“阿姐,你好。”想起来这是王大丕入狱前用的号,后来给他老婆用了。黄跃一直懒着也没把名字改过来,只是把王大丕出来后用的新号设置成了“王大丕1”,而这个“王大丕”还一直存着,没想到这一懒就差点把他吓了个半死。 “阿弟啊,你晓得吗,老王死啦。警察说是淹死的。你说他怎么会栽到河里去的啊?他抛下我不管了,我可怎么办啊!”接着哭诉一番,“我可怜啊,老王生前帮过你的呀,你住着大别墅,得想着我这个老婆子啊。”还是讨债。黄跃含糊应答,安慰半晌,总算把电话挂了。 已经午夜了,王大丕老婆的声音还在耳膜中回荡,另一个声音却又隐隐传来。 “嗵,嗵嗵!” 心神疲惫的黄跃独自苦笑道:好,配合得很好,老婆刚来过电话,死鬼就上门了。索性起身冲到一楼,忽地拉开前门,疯了一般狂叫:“谁啊?是人是鬼?出来!”四下寂静,哪里有个人影。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黄跃横了心,霍地转身。一个人影向他走来。黄跃痴笑:“是你吗?你又来了?” “叔叔,我是小张。” 黄跃差点瘫软下来。小张扶他上楼,等他昏昏入睡了,才关门出去,却又不放心,找了条毯子,睡在了过厅的小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张突然醒来,耳中清晰地回响着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嗵嗵,嗵嗵,嗵嗵。” 小张的眼前立刻浮起黄跃慌张恐惧的面容,不禁心中发毛,跳起来去拍黄跃的房门:“叔叔,叔叔。” 黄跃开了门。 小张慌道:“叔叔,我也听见敲门声了!” 黄跃木然地看着她,喃喃道:“好吧,我们一起下去看看。” 两人下楼,打开所有的门。然而除了两个人和他们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声音。黄跃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彻底崩溃了。这更增加了小张的恐惧,也不敢独自去睡。两人相对到天明。黄跃也没去公司,就蜷在沙发上打瞌睡。 三、索命的太湖石 手机响了,是一个新开项目施工方老总方小柱打来的。因为市场低迷,这个项目的销售情况远低于预期,资金十分紧张,各合作单位催钱像催命。现在这个电话,多数又是讨钱来了。 黄跃无精打采地接通电话。闲扯两句,方小柱直奔了主题:“哥啊,没钱发工资啊,农民工要造反啦,怎么办啊?” 黄跃脑中突地蹦出一个主意,便道:“别哭穷啦,晚上一起吃顿饭,见面聊。” “好啊!”方小柱兴奋起来。 方小柱也是乔治花园的施工方之一,当时对那栋别墅也眼馋得很,几次说过要买,当然他并不知道那栋别墅背后的交易。后来看到黄跃自己住了,还有点吃醋。黄跃的主意就是把这栋别墅抵给方小柱。虽然现在这房子卖了有些可惜,方小柱也定会借机压价,但一则还了工程款,二则自己离了这栋鬼宅,再借吊唁的名义给王家送点钱,说不定就同时了了这两件事,岂不更好。否则一个死鬼债,一个活人债,早晚要了自己小命。 晚上吃饭的时候,黄跃就说:“兄弟啊,我眼下实在账上没钱,你呢也不容易,我也不想拖累你。眼下我有个主意,不知你能不能接受?”方小柱笑道:“什么主意?”黄跃笑道:“这么回事,你嫂子上个月在西郊又看上了一栋别墅,想换换环境,我也去看了,还不错,但是现在手头这点钱,付了首付就没钱给你了,给了你就没钱付首付了。我知道你对我现在住的这栋别墅挺感兴趣,所以就想跟你说,如果你还有意,不如就把这栋别墅拿去,一则遂了你的心愿,二则解决了我的难题,如何?” 方小柱想了想,嘻嘻笑道:“主意是不错,但是这栋别墅按照现在的市值,比你欠我的钱还多,我岂不是还得倒贴你,你这哪是给钱,是集资来了!” 黄跃摇头道:“你别得便宜卖乖。我是真知道你喜欢那栋别墅,才说出口的。就这房子,随时挂出去,随时有人抢,你信不信?至于高出来的部分,又不会让你现在付出来,反正工程你还做着,以后在应付款里慢慢扣不就行了吗。” 方小柱哈哈大笑,道:“开个玩笑,你别生气。我再想想,好不好?” 过几天,方小柱主意拿定,讲定九百万,要了那栋别墅。这时,黄跃已经不堪忍受,和小张搬回老房子住了。晚上跟老婆通电话,把事情说了,老婆叹口气说:“卖就卖吧,落个安心,以后有合适的再买吧。”刚好小张有个小老乡,在那附近的房产中介做业务员,就顺便替他揽了个活儿,把过户手续交给这个小老乡办了。 半个月后,公安局认定王大丕的死为交通意外。黄跃夫妇就约了王大丕老婆出来,安慰一番,递给她一张存了两百万的卡过去。从此王家再没提过别墅的事情。 方小柱见别墅装修得好,黄家也没住过多长时间,就只进了一套家具,选个吉日,欢欢喜喜地搬了进去,计划等过段日子,就把一大家子从老家搬过来。送走帮忙的人,一个人站在三楼露台上,欣赏着花团锦簇的大花园,正在得意,不料一块太湖石突然闯入眼帘,仔细一瞅,脸色瞬间煞白,一段往事浮上心头。 当时建设乔治花园的时候,这栋别墅和中心花园属于另外一家公司的施工范围。小区主入口属于方小柱的施工范围。入口处的景观工程外包给了一家景观公司,堆假山那天,从工地上借了两个人去帮忙,不料吊装石头的缆索滑脱,把一个去帮忙的青年砸成重伤,送到医院抢救。景观公司和方小柱互相推诿责任,最后法院出面调解,两家各付一半医药费,但是已经延误了医治时间,青年变成了半瘫的废人。 而他实际上又不过是工程几道转包下来,一个杂牌施工队的伙计,无合同、无保险,所拿到的赔偿寥寥无几。后来又听说他家兄弟两个,家境贫困,弟弟正在读高中,虽然成绩优秀,大学的费用却全指望着他呢。拿到钱后,为节省费用,他就出院回家了。不料半路上旧伤复发,那点钱就花得差不多了,不仅不能再为兄弟挣学费,还成了拖累。那青年一则觉得愧对家人,二则难以面对未来的人生,夜里在床头吊死了。 方小柱是个迷信的人,得到消息后,立马赶到工地,叫人无论如何把那块害了人命的石头换掉。而他确信,现在进入眼帘的这块太湖石就是那块索命石,也就想起来,中心花园和入口景观工程的承包单位其实是一家。 方小柱万万没想到,原来那块石头被他们换到了这里。一个打过交道的冤魂,日日对着家门口,这怎么行?! 夜半,方小柱醒来,耳中听到楼下传来“嗵嗵”声。起身下楼,声音却没了,推开前门,除他以外,内外并无一人。他呆立半晌,又回到房内,颓然躺下。 方小柱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块太湖石上半瘫着一个人,死死地盯着他的家门。他悚然惊醒。“嗵嗵”声再次传来。他又走下楼,打开所有的灯、所有的门,只是没有勇气推开前门。声音再次消失了,方小柱浑身发颤,打开电视,木然地看着,直到天明。 方小柱绝不做第二想,绝不认为是黄跃成心卖了一栋鬼宅给他,也不认为这声音、这太湖石、这个梦的出现只是偶然,只认为是那屈死的青年一直就等在这里,等他来算账! 他可以作场法事,抚慰亡灵,也可以想办法叫物业公司移走这块石头。可是已经发生了的惨事却是抹不掉的。如果等家里人都住进来了,再发生这样诡异的事,可如何是好? 四、应得的报酬 他拨了一个电话。半小时后,门铃响了,打开门,一个小伙子站在门外,笑嘻嘻地打招呼:“您是方老板吧,我是小应,您这栋别墅的过户手续就是我办的。”小应就是小张那个做房产中介的小老乡。不过过户的事,方小柱都是交给一个职员跟他联络,之前并没有见过本人,这是头次碰面。 方小柱把他让进房内坐了,道:“我刚接了个项目,缺钱,想把这栋别墅卖了,叫你过来就是说这事,反正你也比较熟。” “这么好的别墅,刚搬进来又要卖掉,太可惜了。”小应挠挠头。 方小柱却突然觉得小应似曾相识,忍不住问道:“小应,你是哪里人啊?”“四川人。” “今年多大了,到上海多长时间了?”“刚二十,到上海两年了。” “怎么没读大学,考不上吗?”“哦,这个,没考,家里没钱。” “家里有哥哥姐姐吗,大家帮一帮,供个人读书,应该还可以吧?”“以前有一个哥哥,去世了,家里也穷得很,没办法,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你叫什么名字?”“应德。应该的应,道德的德。” “应德?应得?好名字。”方小柱的笑有些怪异,停一停,道,“你先坐会儿,等我打个电话。”起身上楼,给原来负责乔治花园工程的项目经理打了个电话,问:“前几年我们做乔治花园,不是砸伤了个四川人,后来自杀了吗?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我想想……叫应良,应该的应,良心的良。” “他家里是不是有个兄弟,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这我得问问那个包工的老陈了。” “马上问,我等着。” 五分钟后,电话回过来了:“问到了,他是有一个小兄弟,叫应德,道德的德,兄弟俩长得挺像,前两年就辍学到上海打工了,现在在干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不过老陈也说关于我们公司和乔治花园的情况,他们也没跟应家说过什么,应家并不知道在哪里出的事,这您放心……” 方小柱不愿再听,挂了电话,慢慢下了楼。看着应德,问:“你估计这栋别墅能卖多少钱?” “原来黄总过给您的时候是九百万,这个价应该没问题。” “中介费怎么收?你能拿多少?” “中介费百分之二,如果按九百万算,公司能得十八万左右,我大概能拿三万多块。” 方小柱点点头,笑道:“兄弟,我急等着用钱,只想快点把别墅出手,你就按八百万报价。而且如果你自己有把握尽快卖掉,这单生意就不用告诉你们公司了,你做个私活。中介费我按百分之一点五给你个人,并且如果你能卖得更高,八百万之外全是你的,只要买家的钱到账,我立马给你兑现,好不好?” 应德惊得两眼溜圆。方小柱拍拍他肩膀,笑道:“你能尽快把房子卖了,就是帮我的忙,我也决不食言。你的老乡是黄总家的保姆,我要是忽悠你了,让她在黄总面前抱怨,我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应德原先在一家工厂上班,因为制造业不景气,半年前就关门了。好不容易找到这份房产中介的工作,房产形势却又急转直下,生意清淡得很。他又是个新人,只能偶尔做个租赁的小活,勉强糊口。而家里双亲也都老了,全指望着他。年纪虽轻,心里的压力也不小。如果按方小柱所说做下这单生意,就能大赚一笔,一家人彻底翻身。而且方小柱也说得不错,像他这样的老板,电不会为了这点钱在朋友面前丢面子的。至于公司那边,暗地里做私活的人多了去了,我偶尔为之,又有什么不可呢。 应德决定相信方小柱一次,干他一票。 一个月后,别墅以八百三十万卖给了一个山西煤老板。房款打到方小柱账上两小时后,应德的账户上也收入了四十三万。应德给方小柱发短信:方老板,你是好人啊。方小柱回:我不是好人,这是你应得的。 煤老板见原来房子装修的施工质量不错,就向物业公司打听到那家装修公司,要重新装修房子。工人进场头天晚上,正在楼上打牌,也听到楼下传来敲门声,下去看了,却没人。如此几次,就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声音再响的时候,两个人就光了脚悄悄下去。“嗵嗵”声继续。循声摸到卫生间,轻轻推开门,声音更加清晰,竟是从地板下面发出的。一个就说:“这里以前是不是坟地啊,搅人家清静,不开心啦。”上来说了,大家不以为然,反正人多,也不怕,不去管它。 第二天煤老板过来,听说这事,就叫人把卫生间地坪撬开,定要看个究竟。两个人进去,一顿猛敲,砸开地坪。一股恶臭涌出。煤老板慌忙问:“下面是不是埋着死人啊?” 里面回道:“老板放心,这里不是煤窑,是化粪池,屎尿臭。”接着扑棱棱一阵响,化粪池里又蹦出来两条一尺来长的鲶鱼,满身污秽,在地板上直蹦跶。大家怪道:“化粪池里怎么会有鱼?” 一个小伙子忽然一笑,道:“我知道咋回事了。” 上次黄跃装修房子的时候,这小伙子也在。一次他们贪便宜买了好多鱼,一顿吃不完,就把一楼卫生间圈成小水池,放养着,里面就有几条鲶鱼。鲶鱼的习性是夜里活跃,晚上在水池里直蹦跶。第二天发现少了两条,就知道肯定是跳到临时坐便器里面,进了化粪池了。小伙子又道:“鲶鱼的适应能力很强,肯定是跳进去的两条鱼在作怪,因为这座房子不经常住人,这段日子它们越长越大,化粪池里面也越来越满,它们又是昼伏夜出,昨天晚上肯定就是它们在里面乱蹦,碰到地板发出的声音,但是听到脚步声,它们就不敢动了,所以后来悄悄走下来,还能听到声音。”大家恍然大悟。 煤老板放了心,索性联系了一家化粪池清理公司,彻底清理一番,从此这栋别墅再没响起过半夜敲门声。 隔壁人家的小保姆跟小张是好朋友,晚上就给她打电话,把这件趣事讲给她听,小张又讲给大家听。黄跃两口子一晚没话。 ...
今年6月的一天,单位的司机陈师傅带我出车去广德市柏垫镇月克冲查勘当地的移动通信基站。这是一个山区,鲜有人迹。基站机房在山上一间废弃房屋的二楼,是一个覆盖站,为了实现通信网的全覆盖而在多年前建成,对平时的通信意义并不大。 还是像往常一样,陈师傅把我送到山下,我自己个人带着设备和图纸上山。 山上生长着高耸茂密的竹林,抬头几乎看不见天。陈师傅说山上有一条以前建没机房时铺成的水泥路,我找了好久,终于在一团没过我腰的杂草堆中发现了这条久违的道路。 前几天刚下过雨,林子里湿气很重,气压很低,我走几步就已经喘不过气来。我手拿一根竹手杖,除了要不停地打草惊蛇外,还要用它拨开眼前的树枝、乱草和蜘蛛网。虽然这种山是查勘工作经常要爬的,但是这次我却感觉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因为我虽然汗流浃背,可是身上却不时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冰凉和发麻。 机房所在的老屋在靠近山顶的地方,是栋二层小楼,四周几乎都被茂密的竹林覆盖,老屋后面,一座60多米的通信铁塔矗立在山顶,但是由于竹林枝叶茂盛,我站在地上只能看见铁塔的一角而已。在屋外我忽然看到了一只全身漆黑的野猫,它坐在地上冷冷地盯着我,见我走近也没有逃开。那种眼神,既不是好奇,也不是示威,而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冰冷,看得我脊背一阵阵发凉。这里怎么会有猫呢? 我拿出钥匙,打开了这座老屋的大门,屋里光线不好,由于被周围的竹林挡着,大门和窗户射进来的光微乎其微。一楼大概有50平方米,门边靠墙在地板上开了个方方正正的洞,洞口两人多宽,有台阶可以走下去,大概是地下室,房屋里没有任何摆设,空荡荡的。我心里有些害怕,赶紧用手里的竹竿支着大门,免得门突然关上再吓我一跳。 我走上楼梯,进了机房。屋里一片漆黑,我在门边摸到了几个开关,上下扳了好几遍,并没有灯亮起。我只好拿出手机,往机房里照了一圈,机房里的设备已经不工作了,电源灯都是灭着的,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我顺手翻了翻摆在电池组上的巡检记录,看到上面的日期只写到2005年,心想这鬼地方,都多少年没人来了,机房的电池早就没电了! 我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开始干活。屋里很安静,我不敢胡思乱想,只打算快点干完活赶紧逃离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方。 等我把机房的设备型号位置都记录下来,已经过了好一会儿,最后我拿出指北针想测方向,可是指北针的针尖却一直在乱转,根本停不下来。我心神不安,随便画了个方向就退了出来,迅速向楼下走去。 楼下一点光都没有,一楼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我头皮有点发麻,安慰自己道:风吹的,一定是!不过我很怕黑,仅靠手机那点光还真不敢再往楼下走。就在这时,我感觉背后吹来一阵冰凉的风,心中诧异,回头一看,突然发现窗外有双眼睛,黄色的瞳孔发着光,正在紧紧瞪着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一个趔趄,手机也掉到了地上,可是我已经顾不上去捡了,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慌忙向大门扑去,却不料刚跑几步,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向前摔去,我心想糟了,肯定是那个地下室!还没想完,我的膝盖就跪在了台阶上,然后头朝下滑了进去,最后我感觉头撞在墙上,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苏醒了,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头晕得厉害。四周都是黑暗,一片寂静,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直觉告诉我,必须马上走!可是我的腿好像摔得很严重,根本站不起来。黑暗越来越浓,我靠在墙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不敢动,甚至也不敢呼吸。黑暗仿佛像一只巨大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窒息。 过了一段时间,也不知是不是幻觉,黑暗中传来了一阵阵细微的声音,一会儿像有人在笑,一会儿像有人在低声抽泣,一会儿,又像有人在痛苦地呻吟,听不出从哪儿传来,好像就在我耳边,又好像离我很远。我身上一阵阵发麻,头发奓了起来,思维已经完全停止了,我全身都在发抖,想动,却根本动不了。就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我忽然感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我脚上的肌肉忽然像受到巨大压力一样紧绷起来,接着这种触感扩散到我全身,一阵彻骨的寒冷开始往身上蔓延,我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要被冻住了一样,伴随着寒冷,巨大的压力也遍布全身,仿佛黑暗有了生命,要拼命钻进我的身体。我使劲闭着眼,心被恐惧紧紧地揪住,我的肌肉在抽搐,浑身上下都在剧烈地颤抖。我想要挣扎,想要呼喊,可是怎么挣扎身体都没有反应,怎么呼喊喉咙都发不出声音,好像这身体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忽然周围响起了一声凄厉骇人的尖叫:“喵──哇!!!”叫声过后,我身上的压力迅速减轻了,寒冷逐渐退去,那只手也松开了我的脚,身体仿佛又回来了,但是由于刚才精神的崩溃导致我已经极度虚弱,马上又晕了过去,只是在失去意识之前恍惚看见了黑暗中有两盏灯,闪着黄色的光……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病床边围了一圈人,有陈师傅、杨总,还有移动公司的几名领导。陈师傅说他看我上山好久还不下来,打手机也没有信号,于是就上山找我,后来看见一只黑猫从屋里地下室蹿出来,就把手电往里面照,这才发现了昏迷中的我。他们说我摔得很严重,身上多处受伤,昏迷了很长时间。尤其是右脚踝处的几道淤青,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过。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果真如此。我回想起当时的感受,更加确定了这些不是幻觉,那么,是谁在黑暗中抓住了我的脚呢? ...
山坡骑着四方刚买不久的新摩托,带着四方刚刚出了小树林,就碰见了路边站着的董国良。董国良盯着四方问道:“四方,山坡骑着你的新摩托干啥?”四方从后座上出溜下来,看着他爸爸支支吾吾说不成话,山坡却理直气壮地说:“摩托现在是我的,四方刚才打牌输给我了。” 奇怪的是董国良竟然没有发火,他阴沉着脸说:“那是给你结婚用的,怎么输了?”四方不敢看爸爸,仍旧低着头,一言不发。董国良又问山坡:“你们骑着摩托,这是准备上哪?”四方却一下哭了,啪嗒啪嗒掉着泪。山坡得意地说:“你家四方把他的5间新房也输给我了,现在就去搬家拿钥匙。”董国良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摇摇头说:“儿子,可不能当败家子啊!” 山坡在旁边急忙说:“我们俩翻牌比大小,是他手气不好,我可一点也没欺负他!”董国良阴沉着脸说:“我从矿上回来带了10万块钱,和你赌几把,看能把摩托、房子赢回来不?” 他们又回到了小树林里,董国良问山坡:“怎么赌?”山坡说:“还比大小吧,这个快。”董国良扭头问四方:“摩托多少钱?”四方看了看他爸,小声说:“1万。”国良就掏出一大沓钱,数了1万放在摩托上。山坡洗了牌,董国良随意抽了一张,看都不看扣到了地上。山坡也抽了一张,他直接翻了过来,红心A。山坡笑了,得意地说:“国良叔,你的1万又要归我了,除非你是个鬼!”国良苍白的脸笑了笑,对山坡说:“那你翻开看看,输了我还有。”山坡翻开了国良的那张牌,一下愣住了,果然是个小鬼。 山坡把摩托钥匙还给了四方,嘟嘟囔囔地说:“真撞见鬼了,再来!”他重新狠狠地洗了牌,放在了国良面前。国良说:“大侄子,这回该你先抽牌。”山坡抽了一张,慢慢看了看,“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大笑着说:“又是个A,我就不信你还能比我大!”国良直接就起了第一张,他也两手握着看了看,平静地对山坡说:“大侄子,你又输了。”山坡紧张地问:“鬼?”国良点点头,同时摊开了手,竟然还是那个小鬼。 国良站起身,对目瞪口呆的山坡说:“这回就散了吧!”山坡还有些不信,拿着那张鬼翻来覆去地看着,百思不得其解。那边国良摸着四方的肩头,心平气和地说:“儿子,要听你娘的话,别和不走正道的人打交道。”四方点点头,“我记住了,爸,你放心,打死我也不赌博了!”国良点点头说:“你先骑摩托回家吧,一定要听你娘的话!”四方听话地回去了。 山坡心有不甘地说:“国良叔,再玩最后一把吧?”国良说:“你又没有多少钱,用啥下注?”山坡一拍胸脯说:“我用命,我这条命值10万块钱不?”国良摇摇头,“赌徒人不人鬼不鬼,最不值钱的就是命。”山坡突然想到了他爸,忙说:“你都带回来10万,我爸也少不了,万一输了,用我爸的钱。” 国良最终同意赌最后一把。山坡祈祷了半天,洗好了牌又吹了口气,“鬼!鬼!鬼!”一边叫着一边狠狠抽了一张,往地下猛地一拍。“鬼!”果然是那张小鬼!山坡笑了,“我说怎么样,马上就是10万块!”国良双手抹了抹脸,叹了口气,“大侄子,人的命天注定。这张你随便替我抽吧。”山坡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张。等把那张牌翻了过来,大鬼!山坡一屁股坐到地上。 国良拿出一支笔捅了捅他,又撕了一张纸。山坡一言不发地接过来,打了一张10万的欠条交给了国良,还是不停地摇着头,“真是叫鬼把我害了!”国良接过来欠条,折好装进了兜里,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20万!”说着他朝山坡拍拍两个衣兜,然后转身回家走了。 山坡两腿软得厉害,他就双手撑地慢慢往起站,手往下一伸,碰到了一块坚硬的砖头大的石头。山坡看看周围,天已经黑了下来,一咬牙,他站了起来,手里紧握着那块石头。 他蹑着脚紧跑了两步,看见了前面影影绰绰的身影。他冲了上去,举起石块朝国良头上狠狠砸了下去。“咣”的一声,国良一声没吭就倒下了。山坡朝两个口袋里摸去。两厚叠硬硬的钱果然还在,他慌忙掏出来塞进自己口袋,随后一把将国良推下了路边的深沟里。 第二天一大早,四方就来找山坡,问他爸哪儿去了。山坡故作惊讶地说:“昨天国良叔跟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没回家吗?”他们出了门,听人说昨天有人失足掉沟里了,正在县医院抢救。四方马上就哭了起来,山坡一边骂着四方没出息,一边跨上摩托朝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听医生说病人至今仍深度昏迷,山坡心中窃喜。有人守着ICU不让进,山坡告诉人家说,四方是伤者家属,这才让抽抽搭搭的四方一个人进去了。谁知转眼四方就出来了,他结结巴巴告诉山坡:“不是我爸,是树林大爷,你……你爸!”山坡脑袋轰的一声,扒拉开四方就冲了进去。 柳树林也就是山坡的爸,虽然头上包得严严实实,苍白的脸还是能认清的。山坡“扑通”一声跪倒在病床前,号啕大哭。他一边扇着自己的脸,一边喊道:“爸!是我把你砸坏了呀!我不孝啊!”山坡号了没几声,感觉手腕一凉,一双手铐已经戴在了手上。旁边守着的刑侦人员骂道:“真不是人!砸你亲爹那么狠,石头上全是血!” 柳树林曾有短暂的半会儿清醒,警察告诉他,是他儿子山坡干的,儿子以为他是董国良。柳树林恐惧地睁大了眼,随后又慢慢闭上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咋能是国良?他已经被我砸死了!至今还在井下。”他又慢慢吐出三个字:“报应啊!”就彻底断了气。 警察赶赴煤矿,经过调查,一切大白于天下。董国良为给儿子结婚,拼命下井加班,攒了几万块钱。一次偶然的机会,柳树林知道了董国良银行卡的密码,对董国良的几万块钱心动不已。 这天,他们正在井下作业,突然冒顶了。等柳树林他们跑出了巷道,才发现董国良没有跟出来。煤老板安排柳树林回去救人,私下悄悄告诉他说,万一人真的死了,矿上有10万补偿金可以让柳树林代领。树林明白煤老板的暗示,国良如果死了,他就一下子会有十几万了。 到了井下,国良竟然没死,只是下半身被塌方埋住了,动弹不得。看见了柳树林,国良感激地叫了一声:“树林哥!”柳树林走过去的时候,悄悄在地下摸起了一块煤矸石…… 柳树林一个人升了井,告诉老板说,下井的时候,董国良早已经被煤矸石砸死了。煤老板看看柳树林,点点头说:“算你狠!”说完就让人拿了10万现金交给柳树林,警告他马上离开,永远也不能再回来。 柳树林取出了董国良卡上的钱,加上煤老板给的,鼓鼓囊囊装了两大兜。怕白天被人看到,等天黑了才悄悄往家走。谁知还没到家,就被自己的儿子砸死了。 柳山坡被判了死刑。原本属于董国良的钱归还了他儿子四方,煤老板不得不又加了补偿,董国良入土为安了。 柳山坡痛悔地对管教说:“真是鬼害了我呀!他三次都能抽到鬼,那时我就应该怀疑了。”管教向他解释说:“世上哪有什么鬼?那是心鬼!鬼由心生,你心里坦坦荡荡,没有私心,没有欲望,不偷不抢,就不会遇到鬼。”山坡想了想,觉得管教的话很有道理。 临刑前,四方托警察送给他一张纸条。山坡打开一看,马上愣住了,竟然是那张他打给国良的10万块钱的欠条!山坡把欠条放在嘴里咀嚼着,眉头又皱了起来:“如果没有鬼,那到底谁在和我赌?” ...
大学时,宿舍条件不好。一层楼的人要去一个大水房洗漱,而隔壁就厕所。所以有时候半夜起来方便,对女生的心理素质是绝对的考验。 话说有一天晚上,水房里传出一声惨叫,我们纷纷出来看个究竟。看见一个湿着头发的女生拎着水盆满脸怒气的站在水房门口。原来,是隔壁的女生起床方便,睡眼朦胧间看见一个披着头发看不见面貌的女人,于是乎,大叫一声,撒腿跑回宿舍。可怜那个洗头洗到一半的女孩,莫名奇妙被吓了一大跳,连水盆都打翻了。 这件事一时被传为笑谈,洗头那女孩气得连头发都剪短了。几天后,又一个女生半夜起床去厕所,进水房的时候,又看见一个披着头发看不见面貌的女生,她嘻嘻一笑,心想还敢半夜洗头,便溜进厕所,准备出来吓人个不妨备。可是,一转头的功夫,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就不见了。而且地上连个水渍都没有。剩下那个女孩自然是吓傻了,不过又怕是另一场误会,只好第二天的时候悄悄问遍了整层楼,不过,却没有人那天晚上在水房洗头。 ...
据说解放前,甘肃省定西市漳县的南沟深处有一个很大的水潭,当地人都称之为黑龙潭。 黑龙潭深不见底,碧水悠悠,大旱之年潭水不会干涸,丰水的时节潭水也不会溢出。 民间有传言,说这黑龙潭虽然只是峡谷中的一个水潭,但是它底下与黄河是相通的,干旱的时候黄河会补水,丰水期间黄河则会收水,所以无论什么年景,这潭水总不会干涸,也不会成涝。 真不知道这神奇的传言从何而来。 相对于多湖多水的江南水乡,黑龙潭不值一提,但是在缺水的西北,黑龙潭绝对算一个了不起的存在。 黑龙潭中栖息着好几种鱼,旧时的西北人吃鱼少,但是眼看着大大小小的鱼儿在潭水中游来游去,资源总是浪费着也不好,所以在南沟附近的村子里,有些人逐渐学会了捕鱼。 沿南沟旧时有个名叫石家洼的村子,现在依稀还能看到一些村落的遗迹。石家洼曾经有个小孩,因为他死去的爹排行老四,所以村里人都喊他尕四。 尕四是个孤儿,寄住在婶子家里,婶子不贤,他每天混不饱肚子,就漫山遍野自己找吃的。婶子倒是乐个清闲,也不寻他。 尕四喜欢吃鱼,有事没事天天往黑龙潭边跑。 他自己没有网,深水中那是万万不敢进去的,所以只能在潭水边的溪流中捉一些小鱼小河虾,除此之外,就只能临渊羡鱼了。 尕四在黑龙潭边玩的时间久了,逐渐发现了一些别人不注意的事情。 他发现,来潭边捕鱼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闹着玩玩,寻点开心,毕竟在西北,拿捕鱼当主业的人是很少的。 但是有个矮个子老头,几乎每天都要来潭边钓鱼。这个老头很孤傲,和谁也不说话,只管自己举着一根竹竿钓鱼,也不知道他是哪个村子里的人。 尕四发现,这小老头每次来的早,回的晚,极有耐心,每次别人还没来,他就来了,别人都走了,他还在。 而且,这个小老头每天都有收获。有好几次,尕四悄悄看了他装鱼的篓子,发现里面虽然鱼不多,但是都是一尺长的大鱼。 黑龙潭里的大鱼都在水深的潭中心,一般人难得捕获,这个小老头几乎每天都能钓到这么大的鱼,确实有一点本事。 尕四心里很佩服这个老头子,所以经常爷爷长爷爷短地和他套近乎,但是每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那小老头根本就不理他。 尕四也不生气,只要去潭边玩,一看到这老头子,他就会走过去主动打招呼,慢慢地,那老头子也不赶他了。 有一次,尕四站在正在潭水边钓鱼的小老头身后叽叽喳喳,那小老头估计是听烦了,环视了一眼潭水周围,发现没有其他人,就一把抓起了尕四,把他抛进了潭水中。 尕四猝不及防,在潭水中拼死挣扎,却一声都喊不出来。他心里想:完了完了,真没想到这老头子这么歹毒,这下我要完蛋了。 那老头子站在潭水边看尕四挣扎了一会,眼看尕四体力不支要出事了,他也扑通一声跳进了潭水中,把尕四救了出来。 尕四浑身都湿透了,趴在岸边半天没缓过来。那小老头却很欣喜地捏捏他的胳膊,拉拉他的腿,不停地夸赞说:“不错,真不错!” 尕四问他说:“爷爷,你为什么要把我丢到水里去,你就不怕把我淹死吗?” 那老头子笑嘻嘻地说:“不会的,有我在,你怎么可能淹死呢,我问你,小娃娃,你想不想跟我学本事呢?” 尕四一听这话,兴奋地一下子就蹦起来,他高兴地说:“您要教我怎么钓鱼吗?” 老头子摇摇头说:“钓鱼算什么,我要教你一门大本事,你要是愿意,就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叫一声师父。” 尕四一听能学到大本事,以后看来天天吃鱼是没什么问题了,他心里很高兴,跪在地上就磕了三个响头,喊了一声师父。 老头子很高兴,告诉了他自己的住址,并让尕四一有时间就去找他。 尕四孤儿一个,婶子们巴不得甩掉他这个拖累,所以也就没有人关心他一天到晚做什么。 小老头见尕四天天往他那儿跑,就询问了尕四家里的情况,得知尕四是个孤儿之后,这老头子反常的欣喜,从此和尕四同吃同处,形同父子。 后来,这老头教会了尕四游泳,一直到尕四水性非常娴熟,能在黑龙潭来去自如了,他才逐渐教给了尕四两门绝技:“避水咒”、“水隧道”。 所谓避水咒,就是几句叽里呱啦的咒语,尕四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是慢慢地,尕四发现这几句咒语深藏玄机,远不是死记硬背那么简单。 因为这避水咒会随着年份、季节、月份、时辰的变换而略有变化,主要就是把咒语中每个字的顺序加以调整,但是怎么调整,这要看水隧道在哪个方位。 那么水隧道又怎么定位呢? 老头子拿出了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告诉尕四,这东西叫指水针。 这指水针半个巴掌大,要比罗盘精密很多,而且里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符号和文字,尕四虽然读过几天私塾,却一个都不认识。 老头子手把手教尕四怎么借助太阳、月亮的方位,用指水针估量水隧道所处的位置,尕四学了很久,还是一知半解,老头子不停鼓励他,说他已经学得很不错了,因为这本来就是“高级文明”。 尕四是个聪明孩子,虽然不知道学这些有什么用,但是还是很认真地在学,因为他感觉到老头子对他确实是在悉心指导,像父亲一样关心他,这让他感觉到很温暖。 就这样学习了一年多。 有一次,尕四终于忍不住了,他对小老头说:“师父,我学习了这么久,这避水咒、水隧道虽然不能说完全理解了,但是您每次考我,我也能答出一点来,我想知道,我学习这些能做什么呢?可以捕鱼吗?” 老头子哈哈大笑说:“能捕鱼,能捕鱼,捕鱼算什么,等我找时机给你看看,避水咒和水隧道能做什么。” 有个月明之夜,老头子果然兑现了承诺,他在午夜时分叫醒了尕四,把他带到了黑龙潭边。 老头子拿出指水针,对着月亮算来算去,算了很久,最后他来到水潭的正北边,在岸边划出了大概一米宽的地方,然后告诉尕四,这就是今晚水隧道所在的地方。 老头子亲自做完这些,就让尕四根据他定位的水隧道,推出避水咒该怎么念。 尕四推算了一会,把自己推出来的避水咒给老头子轻轻念了一遍,老头子赞许地点了点头。 老头子对尕四说:“等会你随我从水隧道入水,一入水,就念避水咒,听明白了吧?” 尕四点了点头。 老头子话语一落,自己就扑通一声从水隧道的方向跳进了潭水。尕四纵然有一百个不解,也只能跟着跳了进去。 午夜的潭水很凉,尕四隐隐约约听到老头子拨拉水的声音,赶紧就把避水咒念了一遍。 这避水咒刚念完,尕四就感觉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自己拉入了一个旋涡,这旋涡的周围水流滚滚,但是旋涡中却没有水,他和老头子就如同进入了一道由流水构筑成的隧道一般。 尕四根本来不及思考,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破空射出的箭,在这水隧道中极速穿行,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尕四感觉自己被重重摔到了地上。 他爬起来抬头一看,一下子惊呆了:只见自己和师父正站在一座雄伟气派的城堡大门前,这座城堡修建得十分奇特,到处金光闪闪,和他家乡的建筑风格相差很大。 更奇怪的是,他和师父不是刚刚跳进潭水了吗,这小小的水潭水底怎么会有一座古城呢?而且,这古城中竟然没有水,就像在岸上一样! 老头子看出了尕四的疑惑,微笑着仰仰头,示意他朝上看看。 尕四仰起脖子一看,腿都软了。 只见他们的头顶上波涛滚滚,一道气势磅礴的水流正在奔流而过,这水流的气势,绝非一个水潭能有! 老头笑着说:“痴徒儿,现在可知水隧道和避水咒有什么用途了不?” 尕四疑惑地摇了摇头,对老头子说:“师父,黑龙潭底下竟然有这么大一座古城啊!” 老头摇摇头说:“我们现在不是在黑龙潭,我们已经在黄河底。” 尕四还是困惑不解,老头子告诉他:这黑龙潭的潭水确实是与黄河相通的,民间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非要问为什么相隔这么远的水潭和大河能够想通,那就只能去问造物主为什么这么无所不能了。 老头子说,这水隧道,其实就是一种水文现象,是水中的时空通道。 老头子的族人从非常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在黄河底下修建了这么一座气势磅礴的水底古城,搜罗了无数人间宝贝,无奈后来族人之间起了内讧,死了很多人,现在留在这人间的,除了老头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族人。 老头子接着说,利用指水针就能寻得水隧道的方位,而避水咒则可以让人在水隧道中自由穿行,这也就是为何他要尕四苦苦练习的原因,他不愿意族人的遗迹和本领从此消失。 尕四似乎有点明白了,他接着问老头子说:“师父,为何这水流只是从我们头顶流过,却不会灌入这古城里呢?” 老头子告诉他,他们的头顶,其实有一层透明的材料,将河水与古城隔开了,只不过这材料人世间的人还没有充分利用。 老头子还告诉尕四,当年修建这水底古城的时候,老头子的族人曾经设法让黄河断流过,他让尕四以后读了书可以去查古籍,某年某月黄河蹊跷断流,那就是他的族人在修建或者修葺古城,只不过时过境迁,现在族人已经死亡失散殆尽,这古城也就越来越破败了。 两个人站在古城外聊了一会,尕四依然是惊奇不已,而老头子则有几分伤感。 最后,那老头子说:“罢了,老人心绪又开始乱了,走,我们进去取点东西。” 说完,老头子就领着尕四推开了城堡的大门。 尕四一进城堡,完全就被城堡里富丽堂皇的装饰再次震撼到了,他小心翼翼地跟着老头子,生怕弄坏了城堡里的东西。 老头子兴致勃勃地带着尕四到处转,只见城堡里机关重重,金银遍地。 有的地方全部摆放着精致的金器,有些地方全部摆放着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瓷器,还有一个巨大的大厅,里面竟然停着几艘大船,看那样子,绝对不是一般的渔船,倒像是打仗的战船。 尕四就像梦里一样,痴痴呆呆,看傻了。 老头对他说:“不用惊奇,虽然你不是我族类,但是我决定,这个地方以后就交给你看管了,你要是需要什么东西,随意拿就是。” 尕四似懂未懂地点了点头。这些东西都归他管,他岂不是比皇帝都要富裕了? 老头子边走还边给尕四讲解古城中的机关用途。 他把尕四带到一个金黄色的大按钮旁边,告诉他说:这个按钮万万不能按,这按钮是清洗和修葺古城的时候用的,你一按,黄河就要断流了。 两个人在古堡里转悠了良久,老头子掏出指水表看了看说:“我们该回去了,要不然今天的水隧道就到不了黑龙潭了。” 说完,他把尕四带到了一间全是金子的房子里,小老头从金子堆里拿了一个小小的金币,然后让尕四拿。 尕四选来选去,觉得一只拇指大小的金蝉很漂亮,就拿了那个金蝉。小老头问他说:“你为什么不多拿点呢,这么多金子,你拿出去,就富了。” 尕四说:“师父,我觉得钱多了没什么好处,够吃够穿就行了,再说,我以前见都没见过金子,现在能有这么一块,已经很富了。” 老头子很满意,点着头说:“嗯,这就对了,贪不得多。” 老头子和尕四出了古城的大门,他一边看着尕四用指水针确定水隧道的方位,一边告诫他:不管是金器还是银器,只要不是肉身,就不能多带,因为带多了,不仅通不过水隧道,还会把自己的小命搭进。 尕四自作聪明说:“师父,那肯定是因为带多了金子,人就变重了,所以通不过水隧道,这徒弟我懂。” 老头子哈哈大笑说:“你就算是带几头肥猪,也肯定能通过水隧道,但是不是肉身的东西是不行的,这是因为物质本性,你们人类的脑壳,暂时理解不了这么晦涩的道理。” 尕四问开玩笑说:“师父,难道您老人家不是人类?” 小老头笑了笑,没回答。 二人说说笑笑,找出了水隧道,就又从水隧道回到了黑龙潭,从黑龙潭出了水就回家了。 老头让尕四把金蝉保存好,要是缺柴缺米,可以找他要,不要露富于人。 就这样,尕四和老头子保守着这个秘密十几年。 此时尕四已经长大了,期间,尕四也曾多次替师父去水底古城取东西,不过他每次都牢记着师父的告诫,从来不贪多。 有一天,老头把尕四喊到自己身边说:“你已经成年了,该娶妻成家了,我也到了魂归故园的时候了,我走了之后,你要记得我的话,每次到古城,不要起贪念。” 老头说完,就把指水表交给了尕四。尕四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老头子已经像睡着了一样,再也喊不醒了。 尕四很伤心,他知道,教他绝技,和他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的师父,已经死去了。 尕四悲痛欲绝,安葬了他师父轻飘飘的躯壳。 此后多年,他规规矩矩地保留着指水表,偶尔去一趟水底古城,也是严格按照师父的要求,倒也没出什么事情。 后来,南沟发生了大饥荒,尕四的村里也有很多人饿死了。 尕四心中不忍,频繁通过水隧道取财物接济村里,但是去水底古城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时候天气不好,水隧道无法定位,就去不了,而每次去,尕四所带回来的财物在众多的饥民面前也只是杯水车薪,所以尕四很焦虑。 后来,尕四想了一个办法,他决定带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去水底古城一趟。 尕四寻思,只教给他们某一次的避水咒,这样既不会把师父的绝技传给众人,还能多拿点财物来接济村里人,应该是件好事情。 尕四决定之后,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大家都有点怀疑,但是想想尕四确实拿钱接济过村里人好几次,这些人也就半信半疑跟着他去做了。 但尕四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一把这群人带到水底古城,事情就完全不由他控制了。 这些人初到古城,眼看头顶波涛滚滚,都是惊魂未定。但是他们一看到古城满地的金子,就完全发疯了。 他们只顾拼命取金子,不管尕四怎么解释,甚至哀求,这些人完全不听。 他们恨不得把所有的金子都拿回去,每个人身上都缠满了金链子,兜里装满了金币,就连鞋子里,也装一些金首饰。 尕四严厉地警告他们,谁知他们根本就不惧怕,还骂尕四自私。 尕四没办法吓唬他们,说要是带这么多金子,他就不带他们回去了。 谁知这些人根本就不信他会丢下大家,因为他回村子了没法向村里人交代啊! 尕四差点就给这些人跪下了,但是也没有打动这些人。 最后,尕四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暗自祈祷,希望路上不出事,他定位好水隧道,带着欢呼雀跃的众人又进入了水隧道。 不出所料,回到黑龙潭的,只有尕四一个人,因为尕四只带了几个金戒指。 那些贪心的村民,已经和金子一起永远留在水隧道中,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向何处了。 尕四趴在黑龙潭岸边大哭了一场,他明明是要救人的,谁料想却害了人。 尕四村子都没敢进,因为他明白,一旦村里人知道他带去的人都回不来了,他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他走到村边,把自己的际遇给村口的村里人讲了一遍,又把自己带的金戒指给了村里人,让他捎给村里的长者,给大家换粮食。 众人对尕四所说的话还没完全明白过来,尕四却已经哭着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有人曾经在黑龙潭边寻找过他,但是一无所获。 那水隧道、避水咒、指水针的秘密,也就不为其他人所知了。 ...
整件事,要从C大的一栋老学生公寓说起。 1. 那是今年开学发生的事,刚升大二,本以为可以从破旧的新生宿舍逃离出来是件幸事,可谁知却被分到了这幢独一无二的鸳鸯楼里,让人哭笑不得。依小胖的说法是今年生源突增,为了给新生腾出住处,才给予这么好的福利,男女混住,便宜我们了。 鸳鸯楼是以前教职工老宿舍改造的,圆环式结构,每层十二间,外加两间杂物室,从中间分隔开,男女各六间,相邻处有一道铁门牢牢锁着。别说和妹子们拉拉小手,就算是相视而笑都和探监似的。 不过眼镜说,至少网络二十四小时畅通,别处比不上。如果二十四小时网络还附带每天限时供水供电,换了谁都宁愿去选学校门口每天10块的网吧,不会来这儿受罪吧?当然我是说除了眼镜。 更倒霉的是,也不知为何会独独单出了眼镜、苏柏和我,仨人被丢到了顶楼的杂物间里——“委屈你们了,虽然没有厕所,但比别的房间少200块也是不错的。” 我在绝望之中想,反正只住一年,何况一旁还有个公用洗漱间,将就将就吧。 2. 老破旧的房子总会有些传言,古老破旧的学生公寓自然也是众人八卦的对象。 记得那日眼镜和我因为晚归差点儿误了宿舍关门的时间,南方的夏季结束得总要晚些,凉风习习,难免让人心生留恋。 此时鸳鸯楼内灯已熄,零星可见个别宿舍透出的星星点点,从玻璃窗里漏出来又消失在无尽漫长的回廊内,不禁让人浮想连连。 苏柏没有等我们,自顾自地开着宿舍大门,倒不怕进生人,窝在床上按着手机,不知又是哪个无知的妹子被他副学生会长的皮囊所蒙骗。 “拿着手电去吧,火火。”见我们回来,他顺势从高床上伸出手,“洗漱间的声控灯还没换新的,小心摔倒。” 我没有理他,倒是一旁的眼镜先开了口:“我说苏柏,虽说外联部需要与时俱进,但你也不用这样矫情做作地荼毒室友啊。”说着顺手接过苏柏的手电,笑呵呵地先出去了。 眼镜是我的小学同学,本以为儿时玩伴会就此淡出各自的人生,却不想在大学里撞上了。世界之小,有些人有些事注定要遇上,终究逃不掉。 正寻思着,却听见眼镜的脚步声不慢不紧地由远及近。 虽然只是洗个脸,但也太快了吧? “你猜我见到了什么?” 眼镜抑制着一腔兴奋与紧张,神秘地在门口压低着声音。苏柏明显不感兴趣,哼了一声,继续发着短信。 “眼见为实,说了你们也不信。”见我们都不以为然,他有些急了,拽我的胳膊往外走,我见眼镜一脸少有的兴奋与不可思议,也就拿上洗具同他去了。 3. 洗漱间玻璃门开了一半,老远就听到水龙头流水的哗哗声,我以为是身旁这人见到“宝贝”时太过激动,忘记关水了,刚想吐槽几句,就发现远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那是一束不起眼的电筒光,光晕的大小再熟悉不过,透过台边的白墙,赤裸裸地投下个宽大的影子,毛绒绒的边缘,模糊又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僵硬的动作,像那种古老的民间皮影戏法,衬着深夜的水声更显诡谲。 我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本能的有些警觉,刚想问个究竟就被眼镜触不及防地拉着入了洗漱间。 不会吧?我定睛望去,就在眼镜电筒的一侧,我看得真切,影子内是过肩的长发以及纤细的胳膊,竟是一个女人。看着那幽幽暗影,意外之余倒也松了口气,虽在意料之外,但终在承受范围之内。只是看那“姑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只好与眼镜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屏息看着。 那“姑娘”看见两个男生“闯”了进来,有过转瞬的侧目,之后便把“脸”微微地往下沉了沉,倒是看不出慌张以及敌意,只是继续洗着盆里的东西。 此刻我们真不知该说什么,主要是当时的场面也不知说什么。水声刺耳得让人不想开口,同时也挪不开视线。 浅色睡裙,凌乱,瘦。这是我从那“姑娘”身上获取的整体信息,这样的另类出挑也算别出心裁得让人过目不忘了。 我没有看清“她”的脸,因为光线,又或者因为头发太多的缘故,整个脸都掩进了浓密的黑暗里,但总能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什么。我说的是“感觉得到”,因意识里本能的可以察觉,就好比有时候你背对着某个人,却能知道那个人在背地里看着你一样。最后,我把目光移至她的双手。那是双惨白色的手,经长时间的浸泡已经有些肿胀,但依那形貌还是可想浸水之前定也是“瘦”得有些过分。 依旧是极大的水流,水花不断地向上翻腾,冒起一串串白色的泡沫。 我忍不住朝盆里看去,但看得不实,应是块类似毛巾的东西,十分小。“她”机械地来回洗着,将白花花的清水倒了又换上新的,其间无多余的表情或是动作,此场景实属诡异。 我皱了皱眉,最后也只是心疼起这白流的自来水来。 大约五六分钟后,水声戛然而止,那身影似乎回过神来,因为我明显感觉到半米外的肩膀或是说上身往竖直的方向提了提,还没等我们看清神色,“她”已端着盆消失在我们身后,就如同她的出现般毫无预兆。 我和眼镜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觉现在的“姑娘”真是难以捉摸。我们没有继续深究,在洗漱间里洗完了脸也离开了。 我知道此时应是刚刚十二点,因为我们的水管是在同一时间里没了水。 鸳鸯楼内有规定:11点熄灯,11:30关门,12点断水。 4. 回去后,苏柏还是忍不住问了为何有那么大的水声。 “一女的。”我答。 “女的?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女的?”他明显觉得我们拿他开涮,原本躺得好好的,一听这话就立了起来。 这话倒是令我们二人瞬间发觉哪里不对了,站在宿舍门口,瞬间打了个寒战。 “是啊,铁门早关了,哪里来的姑娘啊!” 我知道眼镜接下来要说什么,就拿着手电朝不远处的铁门照去,黑暗里虽看不实,但可确定对面的过道无人,铜锁也锁得好好的,无半点不妥。 我和眼镜当时只顾打量那“姑娘”怪异的举止,新鲜之余倒忘了此时洗漱间里定不会有女生这样的事实。苏柏也说他一直醒着,未听见什么声响。 顿时,寂静离奇让人惴惴不安起来。 “那她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走的?你也注意到,她水开那么大,简直比纯爷们还要豪放,却只是在搓一块毛巾,还有那盆,你见过有哪个姑娘用那么大的盆洗脸,别说脸了,估摸着头也可装进一两个。还有,你见到她的脸了吗?整一个头发遮得严实,哪像有脸的样子。”眼镜天生胆小,总爱想些有的没的,此刻的音调都可比那些夜间电台说故事的人了,充满了不安与紧张。 我皱了皱眉,利索地把宿舍门关上,下意识地又推了推,才爬上床去,“哪来那么多还有,别自己吓自己。”虽没注意什么脸盆的大小,但我不得不承认刚刚的那幕确实让人心里发毛,鸳鸯楼里每层男女相通处只有那道铁门,并且也就白天的时候开着,过了8点就准时关闭,况且男女之间各有各的楼梯,平日就很少有妹子在男生这半边溜达。 一切似乎成了个谜,就这么透着说不上的神秘。 “我说,你们确定是个女的,难道就不是哪个小哥戴了假发之类的搞恶作剧?”苏柏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听说过小哥带刀的,没听过还有戴假发的!”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或许三人都寻思着如何解释,一时间,宿舍里很压抑了。 为了缓解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苏柏把手中的手机关了,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那就别想了,只有一种可能。”他借着此刻的神秘气氛,开始吊起了胃口,但出于直觉就是隐约觉得这事他总知道点什么。 “只能说是谁藏了个姑娘在宿舍呗。” 我差点儿没被他的结论呛出血来。 “你能不能靠谱点!”显然眼镜也被雷到了,表示不服。 “别闹了,睡吧,明早还有课呢。”苏柏翻过身去,算止住了所有的谈话。 可事实上,我知道苏柏的那种说法可能性不大,顶楼两间储物室,小的住人,大的堆放杂物,哪怕是要去男生区也需越过我们门口,并经过那间颇大的杂物室,短短的半分钟内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走那么快的,待我们出来就不见人影,除非他用跑的,但总该有点动静,可停水之后万籁俱寂的并未听见丝毫声响。还是说根本没脚是直接穿墙而过的,我至今也不相信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无论如何也未想个明白。 那夜天气格外闷热,半夜下起了暴雨。耳畔尽是雨水下落的嘈杂声,声音大得让人有些睡不着。半梦半醒间惦记着窗外还晒了衣服,本想起来收拾,但累了一天,想着潮了也罢,反正也没有自己的,又顺势睡实了。 5. 第二日醒来,发现地上并无水印,衣服也未打湿,心想可能是过路暴雨,就没放在心上,也未向旁人提起。 当然,所谓的怪事,在我们三人打完篮球回宿舍之后,又上演了。 同样的地点,只是时间提早了些。 “这烧烤还是不错的,下回再多买点。”眼镜走在前头,一脸意犹未尽,到宿舍门前却顿时凝重了,“不会又来了吧?”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看了看手机,10点50,示意他噤声,三人相视一眼,听着那骇人的哗哗流水声,决定趁势摸过去再探究竟。 “上回错过的,这次我可要补上。”苏柏嘀咕着,示意我们不要打草惊蛇,在最前端倚着洗漱间门口的瓷砖墙探出头去。 幸好此时没有别人,要不看见我们仨这猥琐的模样,准会当我们是偷窥狂。 “看见没,是不是很奇怪?”眼镜见苏柏没什么反应,也凑着向前,“看清楚是有脸的吗?” 只见苏柏身子前倾的幅度愈来愈大,简直恨不得把整根脖子都给送出去,却一直没有动静,着迷似的四处寻找着什么,并未在意身后。 等了片刻,显然我和眼镜都急了,正准备不管苏柏,亲自出马,前面这人突然猛一回头,直愣愣地立在洗漱间门口,一动不动双手交于胸前,没有说话,只是脑袋向内偏了偏,一脸疑云地示意我们进去。 这倒是少见,我越过他大胆朝里望去,虽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时间有点难以相信,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扑了个空。 顶着不断袭来的寒意,我找寻着是否有遗漏之处,谨慎地走到那熟悉的位置,谨慎地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丝毫痕迹。只觉得某个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自己的脊背,如同捉迷藏般被玩弄着,让人浑身不自在。 所有的事,在一天之内连续发生,不但未见解开,却越发令人困惑。 那时,过道的灯光把半个洗漱台照得异常明亮,大股的水流从老旧的水龙头里肆意地流着,细碎的白沫不断从台上的脸盆里溢出。我看见了那块破旧的毛巾,以及那个眼镜描述的奇大的塑料脸盆。 除了在场的我们,此时洗漱间里空无一人。 之后三人有过短暂的讨论,唯苏柏的最为奇葩,他说会不会那“姑娘”至今都未离开洗漱间,一直隐于某个角落里,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罢了。我说他是贞子看多了,这愈想愈自己吓自己的事恨不得就此止住。 最终是我关的水龙头,苏柏说是我们让他扑了个空,现在不爽,别去烦他。而眼镜大概是再也不信什么“金屋藏娇”之说了,自打今天这一幕加上后来绘声绘色的剖析,他说什么也不愿再一个人去洗漱了。我特意走到铁门前拉了拉那把大锁,仍确定是紧锁的,只好自我安慰着回去。 至于那个盆与那块毛巾,发生这种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这东西不太吉利,自是没有去碰,只有我壮着胆子站在洗漱间里重新端详了一番。细看时才发现盆的边缘被磨得很花,盛着水时,那一道道的划痕慢慢地现出,布满周身,是用了许多年才会积累而来,又似同一时间一齐划下,甚是觉得狰狞。我让自己尽量往正常的方面想,期望着会有盆的主人回来取盆,但直至熄灯,门外一直未听见丝毫动静,只能说又是未果。 同样是有雨的夜晚,让人燥热难眠。 6. 脸盆是隔天中午不见的,连同盆里的毛巾一起,没有人注意到是谁端走了它。只是下课后回来,就不见了踪影,显得离奇而又稀疏平常。心想着或许是真正的主人来拿回去了,又或者是打扫的大妈当垃圾处理了,这些解释都是可以接受的,只是盼着一切就如此终结。但事情远不及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课后就一直雷声滚滚,天空里那积蓄了许久的力量终于在晚饭后喷薄而出。 是一场痛快的倾盆大雨。 苏柏忙把窗外的衣物收了回来,顺势把眼镜的也搁到床上。 “这下眼镜可是倒霉了,也不知他带伞了没。” “活动应该是在室内,况且这样的雨也下不长。” “也是。”苏柏伸了个懒腰,“下点也好,省得闹旱。” 他此刻倒挺心系民生,“但总不能这么一阵一阵地下下去,已经两晚了,也该省省了。”我是个不喜下雨的人,虽也不外出,但世界湿淋淋的,总让人不舒服。 “我说,你不会是被前两日的‘水怪事件’给吓傻了吧。”苏柏顿了顿,把衣服挂进柜子里。“水怪”是他给那未见面的姑娘取的名字,说是来无影去无踪,又如此和水过不去,也就叫唤上了。 我以为他又要拿我开玩笑,就并未理他所说的话,只是而后他的那句着实让我刚平静不久的心又开始惴惴不安了。 “这雨分明是本周里的第一场,你不会是半夜里做梦梦见求雨来着。”他话中带有调侃,并不明白我听见这话时为何如此凝重。 “那么大的雨声,你竟没听见,定是耳屎塞多了。”我有些急了,苏柏那人是难得一见的体质,只要一睡下,就算地震也醒不了,我想着他没听见也是自然,辩解了几句未果,也没有和他再过多地牵扯,只待眼镜回来,惦记着又问了一遍,但得出的结果仍是“本周里的第一场雨”。 “不信你可以问大壮,他昨天不是去通宵了吗?”眼镜看我一脸的怀疑与愠色,知道我是个死活要强的人,就叫来了宅男大壮。 大壮有外出通宵的毛病,但这通宵多半熬不到清早,一般是大半夜的就翻墙回来,“昨天我在网吧坐了一夜,他们也不给空调,差点儿没闷死,哪来的下雨,我说你肯定是做梦。”这是大壮给的说法,我一字不差地听入耳底。对于这样的答案,我是不能接受,却也不可置否。哪怕最后相信没有下雨,但也绝不承认自己会蠢到做梦和现实都分不清。我分明记得那种声音是如此的真实与空明,于是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猛地抓住正要往外走的大壮,“那前天呢?” 我只记得当时自己的思绪乱成了一团,根本不相信听到的事实。即便是做梦,也不可能两日都如此巧合。我心存侥幸与疑虑,静坐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前两日半夜里的情境,朦胧模糊中除了雨声再无其他印象。冷静片刻,莫非真是因“水怪”的事闹得无法安宁,潜意识里出现了幻觉。 大壮见我如此郁闷,想着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可能见一旁的两人也无留他之意。只是和眼镜说了几句就回去了。我看着正要去关门的眼镜出神,却被转角响亮的声音打破了。 “对了,忘记和你们说,你们也真是的,晚上洗完脸要记得关水啊,我昨儿回来,大老远就听见水声,哗哗哗的,真浪费,还是我老远跑来给你们关上的。”大壮一派认真地说教,只是他不知道此时整间宿舍的三人都犹如晴天霹雳,气氛降至冰点。 苏柏第一个就站了起来,拧紧眉头与门口僵直的眼镜对视了一眼。二人见我如中邪般地冲出去把大壮往洗漱间里拉,急忙也冲了出来。 “是哪个?几点?”我把满头雾水的大壮抓得生疼,只见他奋力甩开,指了指中间那个,“4点以后。” 半晌,见我们一直发愣,大壮试探地问了句“怎么了”,却终未得下文。 7.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断不会相信自己会卷入种种的怪事。很轻易的,我把几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奇怪的女子,消失的脸盆,以及夜半的水声。 又是瞬间袭来的寒意,这回竟贴着毛发毫不留情地直往头顶爬去。我站在洗漱间门口,看着此时空无一人的洗漱台,无声无息地吐纳着诡秘。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与恐惧,斜眼瞟见那个关得紧紧的水龙头,手心不自觉地开始发麻,接着一阵耳鸣,头一回产生了如此大的恐惧和不安。 而也就在今晚,我瞒着他们二人做了个自以为最大胆的决定,当然并未想及有何后果。只是事后稍有后悔,也知道无济于事。 我听说过不少关于奇怪的传说,魑魅魍魉流离人间,亦虚亦实,亦幻亦真。最近发生的倒是让我想起那个洗豆妖的故事。相传在遥远的东瀛山涧,一寺庙小僧被推落山崖,冤魂化为妖怪,徘徊不散常于溪边搓洗红豆,红豆被磨来磨去化为粉末尽数吞下,路人被其声响吸引,往来溪边却终不得见。 心想难不成自己所遇之事也成了这谣传般荒诞离奇,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理着思绪,静静的似是等待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便听见了眼镜的鼾声。 大约是4点多的模样,彻夜未眠终是换来头痛难耐。外头仍一片漆黑,寂静的夜里只有旁人均匀的呼吸,偶尔路过的车辆压着路面,带起一阵风声和树叶。虽只是一瞬,但对于一个黑夜里守株待兔的人来说却是如此清晰明朗,我倒吸一口凉气,扯了扯压在身上的薄被,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 我听见隔壁毫无预兆的水声逐渐增大,如同干涸已久,多年之后突然的出水,先是一点点的外流,最后难以压制的瞬间喷涌,又确实像是有人故意为之去拧开了半夜的水龙头,任谁也未能预料。 为了防止后一种可能,我临睡前是亲手把洗漱间的门锁上的,虽已早有准备,但不得不说,此时捏着洗漱间钥匙的手已全是汗,冰冷透心凉,算是吓了不轻。待稍微清醒了几分,我把已经提到喉咙眼儿的心脏压了回去,思量着最终是决定奓着胆子出去看个究竟。此时心里那股怨气比起惊恐是更胜一筹,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倒是要看看是谁如此恶作剧,若真是什么,此生能够见上一回,也算没有白活。 我活动活动了筋骨,从床尾摸索着拎起一件衣服,深吸一口气准备下床,拉起蚊帐的同时警觉地瞟了一眼四周,就那么一瞬,差点儿没吓得叫出声来。 我确认此刻是无比的清醒,而就在宿舍的一角,万不曾想到黑暗中出现了个类似人一样的长影,就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脖颈的部分僵直地上仰着,直愣愣地注视着我的床的方向。 我听见自己那颗紧张的心跳动得飞快,现在才万般后悔自己做出这个愚蠢的决定。第一反应就迅速地朝床的内侧靠去,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压低呼吸不敢乱动。 盯着这个黑影,忌惮万分。 只见它停滞着没有什么反应,这才赶忙伸手去摸枕头下的电筒。这下倒好,仿佛那东西发觉我已醒着,竟开始慢悠悠地朝我床边移来。 极稳极轻。 见黑影缓缓飘来,我手脚已满是细细的汗珠,加上外头那诡异的水声,脑袋感觉瞬间炸开,喉咙也被堵着发不出声音,只能警觉地蜷缩成一团,恨不得闭眼装死过去。看着逐渐逼近的黑影,那东西倒是颇熟悉宿舍的格局,轮廓里我本能地分辨出它的手和脚,想着它不可能是什么恐怖的怪物,握紧了手中的电筒,心一横,若它真敢爬上来就给它一下子。 眼看就到床边楼梯口了,那东西却不作停留地绕了个弯,朝离我更近的床下走来。此时我内心无比感激学校的住宿设施。可能是见床太高,又或者它本无意识上来,最终就站在我的床下,没了动静。 难道是我产生的幻觉,我又掐了自己一把,告诉自己不是在做梦。 因为视觉原因,床边的扶手遮住了它大半的身躯,我正打算趁机爬过去从上方来个突袭,却隐约瞟见蚊帐的一角早被掀开了个口子。 浑蛋,敢来阴的。 大抵此时已冷静下来,想着横竖不会死得太难看,紧盯着那个被掀开的口子,把手中的“利器”又握紧了一分。找着时机欲狠狠朝那方向拍下,只见一只白净不显粗犷的手伸了出来朝我的方向轻轻摇了摇。 示意我注意什么。 妈的,难不成还要故意迷惑老子。 我警觉地看去,突然一束小小的白光在其手里亮起,庆幸黑暗中没晃瞎了自己的眼睛。 适应半秒后,多半见那手对自己无害,我才又凑近了些,才发现那手中握着的是个手机,而屏幕上俨然生出几个小字,一看那独有的回复方式,终让人哭笑不得地松了口气。 别紧张,是我。 8. 我以前就觉得苏柏活在这个世上是个祸害,现在当我吞下一肚子气,惊魂未定地站在他身旁时,只想顺手把这祸害给解决掉来个一了百了,也算为己为民。 他看我脸上表情五味俱全,他的表情也有些忍俊不禁,忙低头按道:“我知道你今夜肯定要一探究竟,反正我也没睡,就当陪你。”他见我毫无反应,又指了指门外,举起手机,示意我出去。 听到那依旧哗哗作响的水声,我才警觉,被他这么一闹差点儿误了正事。 此时外头凉风习习,两排安全通道标记的绿色灯光沿着过道墙壁通往深处,让我想起了那日里不好的回忆。绿荧荧的仿佛圈出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让人又敬又畏。 “想什么呢?”他见我不动,用手机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见他一脸的跃跃欲试,面对这样寂静和诡异丝毫未有惊慌的神色,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天生底子好还是脑残,我示意他噤声,振作了精神,二人小心翼翼的往隔壁摸去。 靠近后才越发觉得那水声格外惊心,被锁在洗漱间里空旷而不断回响,依仗这黑暗的无限未知,不知怎的身躯竟不忍微微发抖,生怕在开门的瞬间真的撞上什么,我承认此刻心里的恐惧远胜过解开谜团的好奇,自己远不比想象中的那么大胆。那种莫名的压迫感压在自己身上,扼着喉咙喘不过气来,不敢回头,也不敢看多余的地方,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寒冷厉害。 我吞了吞口水,看了身旁这人一眼,把手中冰凉的钥匙递给了他,此刻是无比的庆幸揭示这一切的时候自己不是一人。 9. 那晚对于我和苏柏来说都很漫长,从洗漱间出来后,二人全无睡意,只是站在楼道里刮了很长时间的风,彼此间没有过多的对话。 直至宿舍灯亮,已是清晨。 没有人能道出其中的原委,只是不约而同地埋于心底,想着算是自己遇上了,只能硬挨着,也无他法。 当天,苏柏便找人修好了洗漱间晨的灯,顺便把水龙头也换了,只是说关不紧,漏水。修灯的大叔嘀咕了几句,在我们再三要求下倒也换了。至于那个去而复返的塑料盆和毛巾,是苏柏亲手扔的,他说为了让我安心,要亲手清理干净。这话听着分外矫情,但说来也奇怪,自那日后,我便再也没有听见半夜水声。 只是同时,洗漱间内多了个常客。 一个睡裙,长发,极瘦的姑娘。 每晚熄灯后,她定会出现在洗漱间内,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位置,开着很大的水流,用一个崭新的大盆哗哗地搓洗着一块破旧不堪的毛巾,直至停水,然后悄然离开。 我清晰地记得那姑娘的容貌,那是一张被黑发遮盖了大半的脸,小巧的鼻梁,白净的肤色,只是脸上很少有表情,总是波澜不惊地低着头与我们频频擦肩。到后来进出的次数多了,也见怪不怪了,偶尔有过点头招呼,只是从始至终也未开口搭过话。没有人问她的来去,我们缄口不言,收敛了以往过多的好奇心,日子也就逐渐由惊心到了平静。 10. 也许离奇的事到此应画上个句号,毕竟人不可能每天都活在传奇里,但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所有的谜团会有一天真正的明朗。 就在入秋不久,苏柏以缓解紧张的学习氛围为由,召集了几个大一的学妹,搞了一次小规模的联谊活动。而就在这次联谊会上,我见到了那位洗漱间里的常客。 原本这种无聊的大学活动自己本是不会去的,可那人竟纠缠了两日,说什么去了保证有惊喜之类的话,苦苦哀求。不过就是唱唱K之类的消遣,我看见眼镜坐在其间开怀畅饮忘了前些日的烦恼,倒是一旁的苏柏一反常态地安静。 随后门被打开,两个腼腆的妹子羞涩地探出头来。我一时间并未认出那人,反而是挽着她的那位着实让我大吃一惊。高高挽起的马尾,吊带、短裤,极为简单的装束却把少女的美好身材展露得毫无保留。只见苏柏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就朝我走来。看那红晕羞涩,我觉得自己瞬间乱入了什么校园纯情。不知什么时候,苏柏竟然和我的表妹胡子成了男女朋友,这让我一时无法冷静。还没等他开口,我一把拉开他们紧扣的双手,等待着下一秒的合理解释。 “火火?”胡子显然吃了一惊,慌忙朝后退了一步,脸更加的发红。苏柏见自家女友脸上满是尴尬,意外之余还是不忘圆场,呵呵笑道:“怎么,你们认识?” 我没有理他,只是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与吃惊,朝眼前这穿着“得体”的姑娘吼去:“王淼淼,好样的,才上大学半年,就敢风花雪月,体验爱情真谛了。” 胡子见我满脸不爽,忙上前来拉我的胳膊,当然这不是撒娇,因为我从小认识的胡子是绝不会做出那种她认为不耻的事的。她把拉我到门外的死角里,本性开始暴露无遗,“王炎,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和我老妈说,我就和你翻脸。” 这是我二姨家的表妹,性格豪放,不拘小节,因从小都是由奶奶看着一起长大,虽是表兄妹,关系倒是比亲兄妹还要好一些。在我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时候,就见随后跟出来的苏柏与另一位姑娘,她披散着头发,一袭素雅长裙,觉得很是眼熟,这下才意识到竟是平日在洗漱间里的姑娘“水怪”。 我上下打量着她,她撞上我的眼光后依旧迅速躲开了。 她的话依旧很少,独自坐在角落里,不吃不喝不闹也不吵,仿佛看着这热闹青春事不关己。不多会儿,苏柏乐呵呵地坐到我身旁,“没想到你们竟是亲戚,不过细想也是,连名字都那么像。”没理会他的嘚瑟,我朝“水怪”的方向指了指,示意他说实情。 他是更为得意地笑着,解释道:“那姑娘就住我们楼下那层,我也是前几日摸去楼下找淼淼知道的。”因为此时很吵,我们的身体不得不靠得很近,“听说她性格孤僻,大概还有些强迫症,倒是意外的和你妹关系不差。她有个姑妈,是这楼里原来的管理员,因为她有夜里洗东西的怪毛病,又怕吵到同宿舍的人,所以就从姑妈那儿要来了铁门的钥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预示着半个月前的水怪事件彻底结束。 “那那个半夜淌水的水龙头,你怎么解释?”我疑惑地看着他,半信半疑。 “就当是坏了,不是换了之后也没有发生了嘛。”他解释得倒是心安,随后我见他起身,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也就放弃了进一步的追问。 虽许多谜团仍未解开,比如上锁的洗漱间,洗漱间内的盆,要知道开洗漱间的钥匙全楼就我一人才有,或许也已无力气过多地去苦思冥想,过去就过去了,糊涂些也好。 11. 随着严寒的袭来,当鸳鸯楼水怪一事渐渐被淡忘之后,我过上了大学生该有的糜烂生活。对于见怪不怪的“水怪”,除了浪费水这一点,也倒没什么可再抱怨的了。 春节过后,进入了难得的寒假,当每个人享受着美好假期的同时,我接到了苏柏和胡子的电话。 那一刻才知道什么叫作世事难料。 那是在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间里,我听说了“水怪”的死讯。 许久未有的恐惧又活生生地抽了回来,我听到灵魂深处发出微微的低鸣与震动,那些数月之前的过往又回到了此刻发凉的身躯里,不知是谁散播了消息,开始传鸳鸯楼顶楼午夜水响,偶有白色黑影飘荡,弄得人心惶惶。 学校为了封锁消息,以修整宿舍为由,推后了一周开学,并下令鸳鸯楼顶楼的学生搬出,从此顶楼再不住人。 依胡子的叙述,“水怪”是自杀的,就从我们旁边的洗漱间里纵身跃下。没有留下任何的遗言或是遗书,只是得知她和家里人说有事,就提早回了学校。没有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清晨,暖春初晴,是打扫的大妈一早发现了那个满身是血的姑娘,就这么僵硬地躺在草地上,满脸扭曲,依稀可辨那双十指肿胀发白的手。她的父母抱着那具冰冷尸体悲痛声传遍整栋宿舍楼,最后只能拿走楼顶一个满是划痕的塑料盆和一块破旧的毛巾,虽满脸疑云地说不是自家闺女的东西,但也只能算作遗物含着泪一并火化了。 因求个心安,我私底下又向胡子打听关于她生前的种种,大体和苏柏讲得差不多,除了在住校这一点。说是原本她并不住鸳鸯楼,只是不知为何在夏末里搬了进来,胡子说,就是下暴雨那天傍晚的隔天,因为天气的关系她尤为记得。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如此巧合的时间,之后久久未开口说话,我知道,有些事终是自己无能为力。 12. 开学,顶着隐隐四起的谣言,我越过那间熟悉的隔间,从宿舍内搬出行李,并未急着逃离。那道黄色的警戒线硬生生地刺着眼底,物是人非。 我站在门口愣了好久,一个多月未用的洗漱台已蒙上了浅浅的尘埃,阳光里依旧是原先的模样。只是那个新换的水龙头上,不知是谁系了根红色的棉线,缠绕着水管的本身,像是要尽全力束缚住什么似的。 我微微叹了口气,不愿多想,听到不远处眼镜的叫唤,也就迈步匆匆地离开了。 只知道在民间,红线除了牵系姻缘外,也有驱赶鬼魅,消除阴灾一说。 ...
我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村中里有个同学,按辈分我应该叫她姑奶。 那年夏天暑假,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我在家东面的路边玩,就看到那个姑奶大老远的从她家跑来喊我名字,我就问她啥事,她说你快去俺家看看去,俺家的水缸里又有鱼了,我一听来了精神,起来就往他家跑。 原来他们家院里靠北墙的屋檐下有一口水缸。也不知最近怎么了,每次下过雨缸里面就会有许多小鱼。 前两次水缸有了小鱼后,都是他爸爸用水瓢连水带鱼的装进两个水桶,然后挑了倒进南面河里。 等我跑到他家,连门外站的都是人,足足几十口子。好不容易从人群里钻到水缸边,趴在缸边往里看,缸里有少半缸水,水里有几十条小鱼,很小很小的那种。鱼的形状和颜色也不一样,有圆乎乎的,有细长的,有黑色的,有绿色的,有红色的。 大家都啧啧称奇。其中一个老年人说,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大家就这么说着看着。也有说你家要发财了啥的。 我到了一会,姑奶他爸一脸憨笑的又拿来了水桶,看来是又准备送这些小鱼去南面的河里了。 这时候不知谁告诉他爸说,刮干水你把水缸扣起来,没了水还能有鱼啊! 他爸一听哈哈笑了说也是,刮好水后就把缸放倒准备扣起来。 这时候在缸底原先的地上,竟然有一条小蛇。我离得近看的真切,那条小蛇有短筷子那么长,很细,通体纯白,仅在蛇头上有一块红色印记。 我们看着它的时候,它也抬头看着这些人,嘴里的蛇信子一伸一吐,也不怎么害怕,也没有跑。 几个和我比不多大的孩子都想捉了来玩,这时候同学的外婆从堂屋蹒跚这出来了,一边走一边对我们说:你们别动它啊,会咬人。估计是吓唬我们。 然后她就到了水缸边对小蛇说道:这里不是你修炼的地方。你看这里这么多的调皮小孩,现在看到了你,别把你伤着了,小鱼我们给送南边河里了。等一会你也走吧,找个好地方去修炼吧! 那个小蛇还是吐着信子,摇头晃脑的。 她外婆嘀咕完之后,就叫来的人都散了,让他女婿把鱼倒南边河里去。 等人都出去后她从外面锁上了门,坐在门外面。 过了一顿饭时间开开门,那条小蛇走了。 后来那口缸也没有扣上,可之后下雨,水缸再也没出现过小鱼了。 ...
我是XX大学毕业的学生,上大一的时候,我住在学校最后面的一栋年久失修的宿舍楼里,楼道里阴阴潮潮的,一进楼道就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像发了霉的尸体一样蔓延着整个宿舍楼,我住的宿舍里没有独立的厕所,但是水房和厕所就在我住宿舍的斜对面,每天晚上还能听见水房里的流水声和厕所里学生说话的声音。 一天晚上熄了灯,宿舍里的人都睡着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还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我一看表已经一点钟了,突然间,我听见水房传出了流水声,我心想这么晚了还在洗东西么?就在这时姗姗起身径直向宿舍门口走去。 姗姗你去哪啊?这么晚了,要上厕所么? 话音刚落,姗姗慢慢的转头盯着我对我说:“我去水房洗脸...”我发现姗姗满脸鲜血,眼球向外翻着,我很害怕,立马用手捂住了眼睛。 姗姗,你不要吓我,你要干嘛?没有人回答我,我悄悄地透过指缝看,她已经不见了...突然,我听见水房里传出了女人哭的声音,我很害怕,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听水房的声音越来越大,哭声越来越刺耳,我猛地坐了起来拿出我最大的胆量准备摸黑去水房看看到底是谁在哭。就在那时,流水声不见了,女人的哭声也停了下来,周围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我怕极了,一步就逃到了床上钻进被子里,我捂着耳朵,再也不敢听外面的声音,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外面似乎变得平静了,不一会,我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宿舍的同学,他们都说我肯定看错了,而且早上起来姗姗仍然和平时一样和大家打闹,难道是我看错了?我觉得奇怪极了,但是想起来我真的怕极了,我就找了宿舍的老师给我换了房间,没想到当天晚上宿舍的另外一个同学小华遇见了同样的事情,宿舍里的同学都怕极了,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师,老师听完以后回答:“你们在说什么?姗姗?我们班没有这个学生啊……” ...
高二那年,学校组织去长兴岛学农。 我们这群被学业压得喘不过气的莘莘学子,终于得到了可以透气的机会。同学们都兴高采烈极了,一路上有说有笑,好象奔赴的是世外桃源。在那短短的7天里,我却提心吊胆,经历了一场心理磨难。 我们学习的农场不是很大,但是很脏。 第一天我就被下榻宿舍里的蟑螂吓得半死。好家伙,个头大的可以吃人。老鼠更是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搞得好友小康直惊呼:“这里闹过鼠疫!” 这是幢2层楼的简易民工房,居住条件大家可以想象是如何之糟糕。我们4个人一间房住214,我一推开门就觉得阴气好重,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小康一进去就掩着鼻子大叫:“什么鬼房子呀~这样吓人!说不定半夜还会闹鬼呢。”说完她就夸张的向我扑来,张牙舞爪的,弄得我们笑成一团。 在一番打扫以后,我们就安顿下来了。 第二天秋高气爽,在清新的秋风里我们投入的工作着。互相攀比着谁采的橘子最大,欢声笑语不断在田间回旋,嬉闹声此起彼伏。 “婉青。”小康忽地从我背后冒出来,吓了我一跳。 “干什么?”我怕怕的按着心脏。 “没什么。”她笑嘻嘻的看着我,肯定没好事,她的调皮个性我是知道的,“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 “什么?”我不解,一脸迷惑。 “其实是……其实是……”她越吞吞吐吐我就越觉得不对,“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把一只蚱蜢放进你的衣领里了。”说完她就急急跳开,大笑着快速逃离我的视线。 “啊————”我吓得连头发都竖起来了,真讨厌!我最怕这些东西。“你不要跑,小康你这坏蛋。”我忙着去追她,却没留神一脚踩在了一个泥洞里,摔了一跤。这下好了,泥水溅了我一身,我的衣服全完了。 工作了一天,对于我们这些缺乏劳动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疲劳了。吃过晚饭我们都累趴下了,动也不想动。连最好动的小康也没了声音,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间已是10点了,同寝的她们都睡的好死。我想起还有那身溅到泥水的衣服没洗,就老大不愿意的起身去洗衣服,不然后天就没衣服穿了。 因为10点30就要熄灯了,所以我快速的整理了用具直奔水房。这个水房的位置很不好,它在我们宿舍楼的旁边,是一个很小的单间。里面只有一盏橘黄色的小灯,朦朦胧胧的感觉很差。白天因为人多我也没觉得什么,现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气氛就有点不一样了。 为了壮胆我唱起了歌,从孟庭苇的唱到许茹芸的,嗓子都有点哑了。偏偏这身衣服上的泥巴特难洗,简直就是在锻炼我的耐心。 忽然毫无防备的,水房的灯“啪”的一声就灭了。我的心也“咯噔”一下狂跳起来:“这么快啊就10点30了,真是的,怎么连水房里的灯也熄呀!节约用电也不是这样省的吧?”我为了防止胆怯就大声埋怨道。 夜静悄悄的,没有一丝有生命活动的迹象。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睡的都和死猪似的,我在心里直打鼓,默念快来电吧。也许我的真诚感动了上帝,我刚念叨完电就来了,顿时眼前一片光明。 我嘘了口气,轻松了。最怕在黑暗中度日,因为我觉得最丑陋的东西就隐藏在黑暗中。我继续努力的擦洗着衣服,只希望快点完工。 我已进入了洗衣的忘我境界,猛一抬头却发现在面前的墙壁上有两个人影。一个是我的,那另一个是?太好了,我心里一阵高兴,终于有人陪我啦。 我高兴的一回头想看看是那个MM这么救人如救火的伟大,却吓得直漱漱发抖。因为——因为——我背后根本就没人。我就觉得好象是被人醍醐灌顶的浇了一身的冷水,毛骨悚然。我以为我看错了,就回头看水槽的墙壁上。 天!那个人影还在~~~~可我回头一看后面还是没人。我只听说鬼没有影子,可还没听说过有影子却没形状的鬼。我有点呆若木鸡,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浑身发软,魂魄飞离,身体动弹不得。 墙上的影子一直没动过,看样子好象是个梳两个小辫的女孩子。我一动不动,她也一动不动。我向右移动一点她也向右移动一点,我回头她也回头,可惜后面还是没有人。突然墙上的人影变了,看得我屏住了呼吸。 墙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个男人,他和女孩子扭打在了一起,渐渐的女孩子有点力不从心了,接下来就是…… “你这个禽兽!”我恨恨的骂出了声,手脚灵活了,于是随手抄起脸盆向墙上泼去。 墙面被浸湿了,墙上人影忽地消失了,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我,好象做了场梦似的,恍如隔世。我再也没有心情洗衣服了,匆匆收拾一下以后就跑回寝室。 回到寝室她们都醒了,看见我大汗淋漓的进来就追问我怎么了。我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结果惹来一阵笑话。小康指着我脑袋嘲讽道:“我说赵大小姐,你在做梦吧!你不看看手表,现在才几点?10点15分呀!!根本就没熄灯呢!少编故事骗我了,骗也得弄个有水平点的嘛~” 我一惊,夺过手表一看,果真分针在15的位置。那我刚才?刚才是真真实实的熄过灯的,我敢拿人格保证。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时间又是10点15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小康她们都懒得理我,各自睡觉去了,只剩下我一个独自思考着这个奇怪的问题。墙上的女孩子和男人……思考的结果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是红着眼睛去劳动的。中午休息的时候我看见一个老奶奶在橘园里,好象是本地人,我灵机一动就跑了过去。 “阿婆,我能问您件事吗?”我尽量使嘴巴甜甜的。 “什么事情?”这位老人特别和蔼。 “是关于那间水房的事情……”我还没说完,老奶奶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你看见什么了?”她很紧张的问我。 “恩!我看见……”我把昨晚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哎~~”老奶奶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还没超度啊。”接着她就低声的告诉了我来龙去脉。 原来在文革时期,有个女孩子家里成分不好,被下放到长兴岛,因为她长得蛮漂亮的,所以惹了不少眼光。可是有天晚上就在那个水房里(当时还是个茅草屋)这个女孩子就被人奸杀了,至今都没抓到凶手。 “可怜啊,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哎~”老奶奶顿顿继续道,“那天晚上正好停电,我看……”她突然莫名其妙的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用一种让我窒息的暧昧表情说道:“说起来,你和她长的还蛮象的……” 什么呀!!老奶奶的表情吓得我连谢谢都没说转身就跑了,当时的心情现在还记忆犹新。从那以后我就活在了惧怕中直到离开长兴岛,我都没再敢踏进水房一步。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想暗示我什么,或者是想叫我帮她报仇,可我都没这个勇气,只能远远的离开她,在心里祈祷希望她早日超度。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现在想想,也许当时逃避的做法是个错误! ...
李生从结婚后,老婆刘丽就知道他怕水,不但不敢到游泳馆里面洗澡,连平常洗手洗澡都有点战战兢兢,刘丽说了他好几次,可是李生还是老样子。幸好儿子不像李生,李东生的儿子叫做李明,长得可爱极了,粉嘟噜噜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只要见过的人没有不夸赞的。李生和刘丽都以自己的儿子为荣,每天看着儿子慢慢长大,心里面真的是比吃了蜜还甜,就算工作上的烦恼也当做小事。儿子李明今年10岁,按照乡下规矩,爷爷奶奶叫李生带着老婆孩子回到家乡贾所村为孩子庆祝。说实话,李生一点都不想回到贾所村,回到那里对他简直就是个噩梦,但是妻子和两位老人一再坚持,加上毕竟过了10年了,李生也渐渐胆子大了起来了。 一家人高高兴兴回到了贾所村,下了车一看,嚯,真是不一样了。又大又宽的水泥路,两旁种满了好看的花草,高大的楼房拔地而起,还有许许多多可爱的孩子四处奔跑,李生暗自想,估计西头的小河也干涸了吧。向着西头走去,一家人很快来到了爷爷奶奶家,李明飞奔到爷爷奶奶房里,迎来了爷爷奶奶爽朗的笑声。妻子刘丽把李生的手臂一挽,走了进去:“爸爸妈妈,过得还好吗?”两老笑着点点头。接下来的几天,李生本来是有点犹豫,结果什么都没有,李生自嘲的笑了笑,完全放下了那件事。 明天就要走了,今天的太阳特别毒,气温很高,人都晒得快要流出油了。儿子李明一早就叫着喊着到河里面游泳,妻子也不反对,李生问了一下父亲:“爸,西头那条河还在吗?”“在在,好得很啦,水很清,又很浅,没事。”父亲说。就这样李生最后的一点担心也没有了,自己这么壮的身子,还怕什么。李生带着儿子很快就来到了小河里,妻子刘丽也跟了去。刘丽也不会游泳,于是就呆在了岸上,李生马上给妻子刘丽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游泳技术,刘丽这才知道自己那怕水的老公原来这么棒。看着爸爸这么好的技术,李明也是兴趣大发,抛弃了自己的狗爬式,也学着李生的样子游起了自由式。说来也奇怪,李生觉得自己今天精神特别好,尤其是下水之后,感觉很舒心,很自在,常年积压在胸口的一股气也消失了。父子俩玩了一个下午,接近傍晚,太阳快要下山了,刘丽呼唤丈夫儿子上岸。李明麻利地上岸了,李生却还留在河里面,刘丽喊了好几声,可是李生好像没听见似的,理都没有理。刘丽一气之下,就带着儿子先回家了。 李生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突然河水好像一下子变得寒冷了,冷的特别诡异,似乎骨头也被寒气侵蚀了,这大热天怎么会这样?李生睁开眼朝四周一看,却发现自己周围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依稀看到远处有盏灯光。李生的记忆中应该有这个场景,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李生盲目地朝着那亮光前进,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而去,只是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应该去。来到那盏灯光前,李生看到了小虎子,原来小虎子没有死,自己没有一时生气把他捂死在水里面,一切都没有发生。小虎子把手递给李生,李生开心地接过那双手,慢慢沉到了水里面。沉到水里面的一瞬间,小虎子变了脸,脸上长满了青苔,水草从他的嘴里面伸出来,缠绕在李生腿上。李生想起来10年前的那个夏天,自己带着村里的孤儿小虎子来到河里面游泳,因为小虎子不听话,老是踩水花,正好心情不好的李生用手捂住小虎子的嘴把他往水里面摁,等李生反应过来,小虎子已经肚子滚圆滚圆,皮都卷成一团了。不过这回不会了,李生嘿嘿傻笑,径直朝着水底下沉,一直沉一直沉,河底好像无穷无尽,小虎子看着沉入泥沙的李生,笑了,接着又哭了,然后又笑,连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过小虎子觉得很痛快,一个转身,消失无踪。 同样消失无踪的还有李生,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是村里面有个人突然想起来说:“10年前小虎子跟东生洗澡,好像也是这么不见了的。”大家伙都没在意,只是哭成泪人的刘丽若有所思。 ...
老家有条河叫后河.那几年后河水还比较大,河水比较清,因此后河两岸还有些专门以打鱼为生的人.有一家渔民,生活在城东南边的一个叫大岩窝的地方,由于这个地方地势比较缓,而河岸比较宽,因此后河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 这一年临近七月半的时候,卖鱼的生意就开始好起来,因为在我老家那里,七月半算是个大节日,家家户户需要买些好肉好鱼来祭祀祖宗,所以呢,这家人便白天休息,晚上去打鱼.晚上鱼会浮出水面呼吸,打鱼会比较方便.这天晚上,这家男主人坐在凳子上抽烟,他妻子就在一边剪脚指甲.那时候还没什么脚指剪,都是用做衣服剪纸片的大剪刀.他妻子剪完指甲,就随手把剪刀扔到了打鱼的竹篓里.抽完了烟,又说了会话,他估摸了下时间,是该鱼浮出水面的时候了.就招呼妻子,两人带足了家伙,拿起竹篓,就驾船出去打鱼了. 这天晚上没有月亮,到处都是一片黑,但打鱼的运气却非常好,鱼特别的多,一网洒下去,可以打到5,6条.男的便不停的洒网,女的也高兴的把鱼往竹篓里面装.没打一会,两人就听见周围有两人声音在嘀嘀咕咕的说话,但仔细听却也听不到.女的有点怕,就想早些回去.但是男的不干,说这么好的打鱼机会,不能放过.渐渐的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能听出是一老一少的两人在争吵.小的说:"快动手吧,动手吧",而老的说:"不行,有夹夹,有夹夹".男的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一心一意想多打些鱼.过了一会,耳边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快动手,快动手吧","不行,不行,有夹夹,有夹夹".又过了好一会,妻子对男的说,竹篓装满了.男的这才依依不舍的驾船往回走,心中盘算明天一定能卖不少钱.到了家,男的兴奋得抱起竹篓倒鱼出来."啪"一把剪刀掉了出来,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婆婆最后说,他们也是运气好,那晚带了把剪刀在身边,剪刀是辟邪的嘛.要不然,可能都回不来了! ...
暮色行近,一艘大船停泊在了海中间,船沿上围着一群人。而站在高处一点的那个男人是渔村里德高望重的村长。在挥挥手平伏了下面人们的喧闹之后,村长举起了右手朝地上一指,高声叫道:“把这两个奸夫淫妇沉入海里!”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一声凄厉的喊叫仿佛要撕开人的胸膛,而久久不息的余音如同冰冷的海水渗进到人的血液骨髓里,一张被凌乱长发遮挡,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扭曲得令人心寒。而在挣扎中两只猪笼在翻动中从大船上掉进了大海里,刹时把平静的海水搅开了一阵剧烈的水花,接着从水底扑扑的腾上来一连串的白色水泡,倾刻间又回复了平静。 大海其实不是平静的。在永远见不着光线阴暗的水层下面,有着水草随着暗流如水妖一般猖獗地舞动,倾吐着百年千年不变的怨毒。 相比之下,映着桔红朝霞光泽的海面却总是令人感到美好。而在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这个小小的渔村里便有渔船沐浴着金光扬帆出海了。 这个渔村只有百十户的人家,祖上是明朝时期从福建一带迁来的,所以民风一直都很淳朴。清朝光绪年间村中有两户人家给自己的孩子订了娃娃亲。女方叫徐灵儿,男方叫张远惠。两人成年之后,便由家中主持着完了婚。而婚后的日子本该是幸福美满的,不料有一年张远惠驾船出海后,竟遇上台风不幸身亡。徐灵儿年轻守寡,终究是奈不住寂寞,与村里的未婚青年徐佰暗暗地来往。不想有一次好事竟让村人无意中撞见,而事情被捅了出来。这无意等于在村里掀起了捍然大波,村长惊闻这样的苟且之事不免于震怒万分,即刻令人将两人擒来,拷问一番,即行村规,将其浸了猪笼。 海水一如既往地拍打着岸边。 梁小明看到夕阳从海平线的那头一点点地消失,然后转瞬即来的黑暗便吞没了这个海边的小渔村。听得见海鸥在头顶偶尔盘旋过而发出的叫声,在沉闷的潮声里显得有些凄厉。夏夜的风裹着令人窒息的气味迎面扑来,不远处昏暗的灯光看起来就好象是在海水中漂浮的红灯笼。 梁小明的女朋友阿芳正在不远处呼唤着他,并沿着沙滩朝他这边漫步走来。 每年的这个时候,梁小明都会和女友出外度假。而今年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过了今年,按照双方家里的意思,他们俩就该结婚了。 阿芳的步伐由走渐渐的变成了跳跃,最后一下子抱住了阿明。阿明张开双手环住了阿芳,俩人的步子开始往海里走去。在不由自主的呢喃声中,阿芳感觉到海水漫过了自己的腰;而在不由自主的喘息声里,阿明看到海水泛起的光映上了阿芳的脸。他俩的激情在这无法抵挡的温柔里所陶醉,最后又象巧克力一样融化进了幽深的海水里。 一九九五年盛夏的某个清晨,村长徐叔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从城里来的阿明小两口竟一宿未归。 村子地处偏僻,一般很少有城里人来此地度假。阿明刚来,徐叔便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开朗的小伙子,因此邀请阿明上自己家去住。而老伴去世好多年了,与阿明年纪相仿的孩子工作在外地,很长时间才回来一趟。虽然村子里的人都很尊敬他,但是徐叔的生活不免显得有些太寂寞。与阿明他们俩人吃晚饭的时候,徐叔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而且一连喝下了好几杯的酒。久违的开心过后,徐叔建议俩人去海边走走,而自己却因为有些不胜酒力,早早地睡了。 徐叔现在心里有些不安,早饭都顾不上吃,便去了海边。沙滩上的脚印已经被一夜的潮水冲刷得一干二净了。茫茫的大海一望无际。沿着海滩寻找了一圈的徐叔依然孑然一人。而转眼间已经近了午后,心急如焚的徐叔确信阿明两人已经消失在海里。徐叔赶忙回到村里叫了不少人出来,纷纷上了自家的船去出海搜寻。一天很快过去,大家都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次日,彻夜未眠的徐叔又领上一些人出了海。船在水里面慢慢地行进,船铉上系着一根长长的细绳,绳子的另一头奇怪的系着一只西瓜,任其在海面上漂浮。村里原来有老人传言:西瓜可以帮助寻尸。于是徐叔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一大早上就让人在船上系上了西瓜。这时众人的眼睛都盯在了这只西瓜上,时间仿佛变得静止了。而过了良久西瓜都不见动静,但却没人敢张口打破这紧张的气氛。徐叔起身点燃了三柱香,插到了船头,表情肃穆,并且迎空拜了一拜。 船在海上游弋了好一阵子了,大家都有些动摇,有的人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看!”一声带着颤音的惊呼又将大伙的注意拉了回来。只见刚才那只西瓜随着船到了这一片海域便突然无声无息地往海底沉去!“快,快!”“跟着西瓜下海!”徐叔话音刚落,有两个水性极佳的小伙扑通一声钻进了海里。不大会工夫又从海里冒出头来:“徐叔!在!在!……他们……在水里……找找到了!” 阿明和阿芳现在双双躺在了村中的祠堂里。徐叔站在他们的面前,神色有些悲伤。嘴里喃喃地道:阿明啊,是我害了你哇……徐叔从眼眶里掉下几滴浊泪,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徐叔在叹息中脚步蹒跚慢慢离去,背影显得有些苍老。祠堂里亮着昏暗的灯光,还有忽明忽暗摇曳不定的烛火,莫非他们就这样安息了么? 不知道为何,徐叔在回去的路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奇怪?怎么阿明两个人就这么突然死在海里了呢?那天晚上也没有大潮,一切似乎都是如此的平静。徐叔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耳边明明吹过的是风,可听起来总像是有人在冥冥中幽幽地招唤,阴森森的。 夜已深,徐叔躺在床上,好象是睡去了。这个时候只有祠堂中仍旧亮着灯火,被乌云遮挡的月亮也隐去了光明。风声不止,树叶沙沙,黑暗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恍然间,竟有火光在夜色里穿梭!近了近了!竟是朝着祠堂方向走来!门吱呀一声打开。猛然一声惊叫:哎呀!堵住门槛的不是昏暗的灯光,是梁小明的身子!直立着,脸色苍白,脚下竟还不停地滴着水,已经湿了一大滩。来人大骇,吓得倒退一步,手里的灯笼也失手掉在地下。一个声音仿佛从地狱里冒出来,缓缓地,冷冰冰的:“——徐——佰——徐——佰——”火光一晃,阿芳出现在阿明身后。头发披散,目光炯然。僵持间突然发出尖利的镊魂的枭笑,双手放在头上,缓缓的把自己的头拧下,放到来人的面前。来人哪经得住如此恐惧之事,扑通倒在了地上。 天色渐明。祠堂围了不少的人。因为大家一早发现,阿明与阿芳离奇的不见了。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徐叔赶来了。他也觉得此事十分蹊跷,便支使人去了镇上报了案。镇上很快来人了。是两个年纪稍长的警官,一个姓马,一个姓何。在询问了一些详细情况后,又现场勘察了一番。入夜之后,两个警官就在村中徐叔家住下了,说是一切等明日再说。 砰砰砰!有人敲门!谁呀?屋里有人问道。屋外边没人回答,仍旧只是敲门。门开了一条缝。“哦!是你小子呀!怎么也不吭气呢?吓我一大跳。”徐平雨望着门外的徐子风,“打牌来了吧?正巧,我也睡不着,要不把阿云和阿军叫来?你进屋等着啊!”不一会,徐平雨领着两人进屋的时候,徐子风已经在桌子前坐好了。摆好了一切阵势,几个人议论了一下今天村里发生的事后,便开始了牌局。徐平雨道:“阿风,你昨天怎么没来?怪没意思的。去哪了?”阿云打趣道:“他小子肯定去找相好的去了,哪记得起咱们来啊!哈哈!”阿军也说:“阿风,你阴沉着脸干什么?这里又没人欠你钱。怎么不说话呀?” 外边忽然起风了,不一会又下起了大雨。盛夏的雨来得猛,一声滚雷在屋顶炸响,把几个人骇了一大跳。妈的!阿军骂了一句。闪电交加,树影在一刹那的电光中显得有些狰狞。哎呀!屋里进水了!徐平雨停下了手中的牌,正待起身。却突然眼盯着徐子风。噫?你的手怎么在滴水啊?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两个人也朝徐子风的手看去,滴答滴答,桌子已经湿了一小块了。阿军有点好奇,伸出手指轻轻地沾了点徐子风手里滴下来的水,放到嘴里舔了一舔,“咸的?”阿军突然神色一变,猛然僵住,头上隐隐有冷汗冒出。半晌,抬头看看徐子风,徐子风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冷酷,并且浑身开始滴水。阿军这时一把推翻了桌子,后退了几步,手指着徐子风:“他!他!鬼上身了!”一听此言,大家一时手足无措,赶紧跳开。徐子风站起身来,嘴角无声地裂开,露出血红的嘴,目光望出窗外。“徐灵儿,你来——”这一声招唤穿透了雷雨声,在小小的空间里显得如此清晰。阿军只听得血管暴缩,头皮发麻,双脚竟不听使唤,三个人一时愣在了原地。未曾等他们反应过来,有身影破窗而入。三人定睛一看,竟是阿芳!阿芳形如鬼魅,与徐子风欺身前来,刹时阿军与徐平雨不经意间被他们双双掐住咽喉,两眼暴突,转眼已经倒下。阿云一见此情形,双腿仿佛恢复了一点点知觉,夺门狂奔。边跑边喊:“闹鬼啦!闹鬼啦!”大雨滂沱,阿云在慌不择路中一连摔了几个跟头。 徐叔家仍旧亮着灯。阿云狼狈不堪地冲进了徐叔家,砰一下把门关紧。顿时摊在了地下。徐叔与两位警官还在屋子里低声商量着什么,见阿云如此阵势都围了过来,扶起了阿云。阿云压抑不住自己剧烈的心跳,手哆嗦着指向门外:“闹鬼了!闹鬼了!阿军……平雨他……们都完了!鬼上了徐子风的身了!”一闻此言,徐叔和老马,老何都紧张起来。阿云又接着说:“徐子风还莫名其妙的管叫死鬼阿芳叫‘徐灵儿’,刚才我听着听着腿肚子就老不听使唤了……” “徐灵儿?!”徐叔恍然中好像想起了什么。徐灵儿?……对!对!族谱中记载,曾有个叫徐灵儿的女子,与青年徐佰偷情被沉入海中之事。村里自古只发生过一件这样不光彩的事,所以徐叔很容易地想起来。莫非百年之后两个冤魂又俯上人身索命报复来了么?徐叔越想越惊,越想越怕,后脊梁一阵阵地发凉。老马与老何不清楚内情,可看徐叔的脸色,知道也好不到哪去。连忙把随身带的枪掏了出来,将子弹推上了膛。 雨势不减,并越下越大。 门外传来咆哮声。 两只鬼竟匿声而来。 徐叔发出命令:快!将桌子抬来,把门堵上!几人没有丝豪犹豫,迅速用桌子堵住了门。随后又用其他的重物堵上了窗户。四人围成一圈,退到屋中间。老马手平抬着枪,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门窗方向。阿云冷汗汨汨,不停地打着牙战。突然一下猛烈的撞门声!砰!整个屋子都好象晃了一晃,屋顶沙沙地有灰掉下。 砰!又是一撞!桌子被撞得退开了。快!顶住!徐叔反应过来,抢上去用力顶着桌子。“老马!你守着!”阿云与老何也同时上去顶着桌子。又是几次猛烈的撞击之后,一时没了动静。阿云早已经是大汗淋漓,不住地喘气。老马也刚想松一口气,冷不丁窗户传来一声巨响,窗子已经被撞破,两个身影同时从黑暗的户外跳了进来!阿芳与徐子风!口里淌着涎水,眼睛血红,仍在不住地喘息,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显得特别可怕。“还我命来!——”阿芳扬起两手,一步步朝他们逼近。说时迟那时快,老马回过神来,扣动了手中的枪,子弹嗖的一下穿过了阿芳的身躯。阿芳猛然震了一下,脚势却未缓。徐子风嘴里呼嗤有声,喷出的腥气几乎把徐叔几人逼到了墙角。阿云看见阿芳的身子中弹处裂开了一个大洞,死鱼般的肌肉已经翻了出来,还隐隐透着暗绿色。阿云几乎临近崩溃,口大张,却发不出一点声来。“徐——灵——儿——,我们复仇了——”沉重的声音带着一腔怨毒,弥漫在空间里面。徐灵儿发出刺耳的狂笑,叫人不禁毛骨悚然。懵然中徐叔想起了什么,朱砂!就在身后的墙上挂着!徐叔朝后看,伸手取了过来,扔给了老马。“朱砂弹!”老马接住之后,霍然明白,连忙低头退弹。徐灵儿这时已经到了眼前,老何挡在老马前面,却被徐灵儿一口咬向了咽喉。徐叔想上去分开老何,只见徐佰双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往前一拽,一张血口暴张,似乎要将徐叔一口吞下。徐叔死命用手挡住他,头低着,不敢直视他的脸。阿云面对如此情形,想帮忙又帮不上,想逃跑又硬不下心,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看老何就快不行了,徐灵儿松开了老何,把脸转向了阿云。阿云心一缩,紧紧地抱成一团,不住地哆嗦。徐灵儿的手冰凉,已经触到了他的喉咙,阿云把两眼一闭,只好听天由命了。这时徐叔大叫一声,将徐佰推出几步远。自己却也因为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下。徐灵儿闻见动静,回头一瞧,怒得眦牙裂嘴,狂甩了一下头发。徐叔想爬起来,又踉跄着倒下。紧要关头,枪声响了。在徐灵儿的胸膛上又炸开了一个洞!接着开始冒雪白的烟,并吱吱作响。随着一声撕声裂肺的惨叫,徐灵儿滩在了地上。徐佰仰天一声悲呼,闪电般地欺上前来,拍去了老马手中的枪,两手直直地插入老马身体,将他顶在了墙上。老马睁圆了双眼,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腿脚还兀自蹬了几下。枪,就掉在离徐叔不远之处,徐叔挣扎着捡起了枪,用尽气力抬起,对准徐佰开了一枪!又是一声沉闷的撕吼,徐佰倒了下去。两手仍旧朝天直竖着,一股白烟腾起,整个屋子顿时充满了浓浓的腥臭味,久久不散…… 仿佛做了一场大梦,阿云从昏迷中醒来。天色已经发白,揉揉发痛的眼,他看见徐叔躺在屋子的中间,老马和老何也分别躺在了地上。屋子的地上漫开了不少的水,只是不见了阿芳与徐子风,他们象是凭空蒸发了一样。阿云站起身来,走到徐叔身旁,使劲摇了摇徐叔。徐叔紧紧闭着双眼,隔了好一会才悠悠醒来,睁开眼睛看见是阿云,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阿云似乎仍心有余悸,抱着徐叔突地哭出声来。徐叔伸出手拍拍阿云,无言地笑了。 海风漫过这个古老的渔村,象一只柔软的手抚过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百年的时光只是其中的一个停格,再多的留恋,也经不住抚过后落寞的凋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