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寂静的深夜,月光一片凄凉。墙壁上的钟摆滴滴答答的来回摆动着,时间正向新的一天迈进。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无意识的,仿佛是带着某种约定,又好象是某种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他心底的那个秘密。他转过头盯着床头上的电话,沉寂的电话仿佛是一具尸体,没有任何表情和声音。 两分钟后,他坐了起来,黑白相间的睡衣把他瘦弱的身体包得严严实实。他走到桌子面前,打开了电脑的开机键。 莹蓝色的屏幕下映出他苍白赢弱的脸,他的嘴角因为紧张时不时抽搐一下,他看着电脑进入系统,然后联网,最后桌面上出现一个自制的网页。 血红色的背景下,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左边,GIF动画让那个女人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实的人像。 “苏蓝,我爱你。”他的眼泪涌了出来,继而模糊了视线。眼前画面朦胧的瞬间,他按下了键盘上的回车键。 黑色的风从房间外面呼啸响起,带着罪恶的尖叫四处蔓延…… 一、前奏 周伟从电子阅览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校园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热闹与喧哗,偶尔有学生从旁边经过向前面的图书馆走去。 “滴,滴。”手机响了起来,是条短信息。周伟打开看了一眼,是刚才在网上聊天的网友发来的信息。 “认识你很高兴,我叫杜兰。” “我也是,希望有机会下次再聊。”周伟笑了一下,回复了杜兰的信息。 这就是大学生活吗?周伟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每天除了那几节了无生气的课程以外,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上网,打游戏。他想起自己刚来上大学之前曾经规划设计的未来,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宿舍楼里静悄悄的,让人有种莫名的惊恐。周伟皱了皱眉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向自己宿舍走去。 推开门,周伟摸索着开灯,按了几下开关却没有任何反应。有风从外面吹进来,他不禁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冷颤。 “出去也不说关窗户。”借着窗外的月光,周伟看见对面的窗户竟然开着。 “苏三,离了梧桐县。”突然,宿舍里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周伟转头看了一圈,发现那个声音来自舍友林笑云的床头,他这才想起来那是林笑云的手机铃声。 关上窗户,周伟舒了口气。这样的沉寂总是让他有种莫名的害怕,这种害怕来自与昨天晚上林笑云讲的那个故事。 任何学校,都会有卧谈会,尤其是男生宿舍。关于卧谈会的内容除了班里的女同学外,更多的是一些恐怖故事和学校的诡异传说。虽然这些故事只是一些调皮男生的戏谑之言,但是总会有些东西落到听者的心头。 砰,宿舍的门突然响了一下,然后缓缓开了,似乎是被风吹开的。 “每当夜里没人的时候,我们宿舍的门便会无缘无故的自己打开,等你出去后你会发现在宿舍门口多了一双纸折的鞋。当你走近那双鞋的时候,它就会向你走来。” 周伟脑子里想起了林笑云讲的那个故事,他咽了口唾液,慢慢向宿舍外面走去。他心里忐忑不定,难道真的会有一双纸折的鞋? 门外的情景一点一点出现在眼前,一双白色的纸鞋赫然放在门边,像是一个狰狞的恶魔睁着猩红的血盆大口。 啊,周伟呆住了。 这个时候,那双纸鞋动了起来,像是有人穿上了一样缓缓向周伟走过来。周伟全身僵住了,他愣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一股冷气顺着后背蔓延而上。 “哈哈,哈哈。”一个笑声突然响了起来,周伟一愣,他寻着声音望去,看见旁边宿舍里闪过一个人影。 “王八蛋。”周伟忽然明白了过来,他一把推开旁边宿舍的门,然后看见了蹲在里面的两个人,他们是林笑云和黄虎。 “笑什么笑?都怨你。”林笑云推了黄虎一下。 “你们竟敢玩我?”周伟冲了过去和他们揪打在一起。 “别,别,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林笑云连连求饶。 回到宿舍,林笑云把电闸拉开,然后打开了电脑,先前的恐怖阴暗气氛一扫而光,黄虎拿起手机又和女朋友煲起电话粥来。周伟则坐在床上看书。 通,一个黑影从窗前一晃而过,周伟愣了一下,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便听见楼下传来了几下连绵不绝的惊叫声。 “怎么了?”林笑云放开手里的鼠标冲到窗边望了下去。 “有人跳楼了。”周伟看见一个人倒在楼下,身体还在微微抽动着。 “什么?有人跳楼了。”黄虎也停下了手里的电话,跑到了窗户旁边。 二、一个接一个 跳楼的是经济系的管苍,这个本来在学校并不起眼的学生,因为跳楼事件很快传遍了整个学校的各个班级。 从昨天晚上到凌晨三点,警察在整个宿舍楼进行摸查寻访,最后依然没有找出管苍跳楼的动机和可疑之处。虽然亲眼看见了管苍跳楼的经过,但是周伟和其他人也只是知道,那天管苍一个人在宿舍玩电脑,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到阳台上跳了下来。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快十个小时,周伟的脑子里依然清晰的记得管苍躺在地上的样子。他的整个头部倒在血泊中,这是真实的死亡,不像电视和书上说的一样,**迸发什么的,管苍的头陷在血中,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样子。 忽然,身后有人捅了周伟一下。他转过头,看见后面的同学递给他一张纸,周伟打开一看,纸上画着一个人侧躺在地上,头歪着,眼睛却睁得又圆又大,那赫然就是昨天跳楼的管苍。 啊,周伟觉得胃里有一股东西在翻腾,然后喉头一甜,有东西瞬间涌了出来。 “怎么回事?”台上的老师停住了讲课。 “没,没事。”周伟摆了摆手,捂着嘴向教室外面跑去。 一直来到厕所里,周伟才把强忍着的苦水全部吐了出来。林笑云和黄虎随后赶了过来,他们走进厕所看见周伟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没事吧!”林笑云问道。 “没,我没事。”周伟摇了摇头,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管苍的死也许是个意外,我传给你的画是管苍的死亡现场图。”黄虎皱了皱眉头说道。 “什么现场图?”周伟愣住了。 “你看。”黄虎走过来把周伟手里的那张纸展开,“这是美术系李明哲在管苍跳楼后画的现场图,看见了吗?管苍的脸,他在笑。” 果然,周伟顺着黄虎的提醒看见画上的管苍虽然倒在血泊中,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微笑。 “不知道你们有没发现管苍的样子,就像那天晚上我们的模拟死亡图。”林笑云沉默了片刻,突然说话了。 周伟和黄虎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可是,可是那只是个实验啊!确切的说,那只是个游戏。”周伟顿了一下,提出了不同意见。 “苏三离了梧桐县。”突然,林笑云的手机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让所有人惊了一跳。林笑云慌忙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我们谁也逃不掉,命运设置的牢。”一个冰凉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窜出来的幽灵一样清晰的从电话里传出来,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什么?你说什么?”林笑云愣住了,他冲着电话喊道。 电话断了,只剩下空洞的忙音。 “是李明哲。”林笑云看了他们一眼。 “下一个就是他,妈的,那不是游戏。”黄虎脸皮颤抖了一下,骂了起来。 “可是,可是这不可能啊!我不信,我不相信。”周伟甩手冲出了厕所,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亲口问问李明哲到底怎么了? 周伟刚走出教学楼便看见很多人向操场后面涌去,他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等他走到人群中央的时候,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响了起来,像是有个大钟被重重敲了一下一样。 一个男孩躺在足球场中间,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手腕上戴着一个运动手表,让所有人恐惧的是,他的脸被什么东西捣得血肉模糊。 周伟惊呆了,一个声音在心底响了起来,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李明哲。几分钟前,他刚刚给林笑云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便死了。 我们谁也逃不掉命运设置的牢。 三、模拟游戏 坠楼,无面,残手,断脚,死心,泣血。 六个简单的词语,却是六种死亡结局方式。只要你能挑战成功,那么游戏运营商将会奖励你两万块钱现金。 海报上的图案和宣传话依然和一个月前一样,只是不同的是那六个简单的词语正在以血淋淋的事实发生,并且在一步一步蔓延。 周伟,林笑云,黄虎,李明哲和管苍,他们于一个月前参加了海报里的模拟游戏。游戏一共六个人参加,除了他们五个人,还有一个陌生人。所谓的陌生人就是那个人从开始到结束一直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 每个人选择了一条游戏通道,坠楼是管苍选择的,无面则是李明哲选择的,然后依次是黄虎,林笑云,周伟和那个陌生人。 曾经以为只是简单的游戏,现在却成为了生命的验证。 李明哲的尸体被人发现在足球场,经过鉴定,却无法定论他是属于自杀还是他杀。从他伤口的位置来看应该属于自杀,但是但凡自杀的人第一刀下去后往往因为疼痛接下来的刀伤会减轻,可是李明哲的刀伤却是一下比一下狠,就像拿刀刺伤自己是一种享受一样。 “不到十二个小时,两起命案。真是太诡异了。”法医站起来叹了口气和其他警察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去,死亡的阴霾悄无声息的覆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明哲也死了,下一个会不会是我?妈的,妈的。”黄虎在宿舍里来回走动着,因为恐惧声音显得激烈而颤抖。 “不,也许我们陷入了误区。如果,如果管苍和李明哲是被人杀害的呢?也许,也许就是那个陌生人。”林笑云忽然提出了一个看法。 “不错,我也这么想的。管苍跳楼,他没理由跳楼的。他一定是被人推下来的,还有李明哲死前给林笑云打电话,电话没过几分钟就死了,并且脸都被毁了,时间根本没有这么快。”周伟赞同了林笑云的话。 “是的,下午警察问我话的时候我还特意问了问,警察说李明哲的死亡时间是一个小时以前。也就是说有人把李明哲的手机卡复制了一份,然后给我打了个恐吓电话。现在我们必须把他找出来。” “是,是,把他找出来。”黄虎已经方寸大乱,对于林笑云的话没有一丝反对。 “我知道,我知道网络上有个软件可以解析手机复制卡的进程。”周伟忽然想了起来,然后他拉着林笑云和黄虎坐到了电脑前。 周伟在网络上很快下载了一个软件,然后输入李明哲的电话,没过几分钟,一行数字出现在上面。 “这是一个IP地址,就是那个人用来复制手机卡的地方。”周伟说着搜索了一下,一个地址出现在屏幕上,槐花街星云网吧。 “怎么是个网吧?这怎么找啊!”林笑云愣住了。 周伟没有说话,他皱紧眉头仔细想着什么,猛的,他想起了眼前这个IP地址。他慌忙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喂,你好,是杜兰吗?我是昨天和你聊天的那个。” 电话挂掉后,周伟笑了起来,“那个机子我已经找到了,就在星云网吧。走,我们现在去看看那个复制李明哲手机卡的人到底是谁。” 四、鬼影 夜色深沉,他把围巾戴到了脖子上,一圈又一圈。以前,苏蓝说过,围巾就像人生,每一圈都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星云网吧里的人很多,吸烟的,漫骂的,打游戏的,大声喧哗的。这些人都是众生,他们代表了佛家眼中的各个角色,只是不管你是什么角色,你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死路。 佛在心中,我便是佛。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坐到了一台电脑前。旁边一个男孩正在玩一种枪战游戏,因为刚出来就被人打死,他对着耳机大声讲着粗话。男孩还很年轻,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对于电脑熟练的操纵度远远超过曾经的他。 吱,电脑响了一下,那个血色的页面打开了。他点了一下,在上面输入了一行数字。一个程序悄然启动。 “这是什么游戏啊!我怎么没见过?”旁边的男孩好奇的问道。 他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点了一下屏幕上方的关闭键。然后,站起来走出了网吧。推开门的瞬间,迎面撞上了一个男孩。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男孩慌忙道歉。 他没有说话低了低头,错身向前走去。 那个男孩走到吧台,拿出身份证和钱快速办理了一个卡号,然后向前面一个机器面前走去。他的身后紧跟着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那是他的同学。 看到那个男孩把电脑启动起来,他深深的舒了口气,嘴里轻声念了一句话,“我仁慈的父,请你原谅我犯下的错误,我将以我的身体来弥补所有的罪恶与救赎。” “怎样?查到了吗?”黄虎看着屏幕上那些飞快翻转的数字,心急的问道。 “不知道,应该可以吧!如果他删除了记录就不好办了。”周伟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 滴,滴,突然,屏幕顿住了。一个网页出现在眼前,背景是血红色,一个白衣长发女孩站在屏幕上面。 周伟忽然感觉身边很冷,仿佛来到了北极。他的目光随着那个女孩越走越远,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路飘远。 两边变成了空旷的荒野,那个女孩就像是一个翩翩风尘的仙子,走在凄迷的月色下。周伟就这样跟着她,一直往前走着。 终于,那个女孩停了下来。然后,缓缓转过了头。 那是一张绝世风华的美丽容颜,周伟不禁看呆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晃晃悠悠的向那个女孩走去。女孩的样子越近却显得越不清楚,周伟睁大了眼睛。 “我们谁也逃不掉,命运设置的牢。”女孩突然说话了,那个声音分明是李明哲的声音,与此同时,女孩的脸猛的变了样子,本来清秀美丽的容颜变得扭曲恐怖,如同地狱的幽灵。 啊,周伟大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周伟,你怎么了?”林笑云拍了拍周伟的脸。 周伟睁开了眼睛,他看见旁边的人都在看着他,屏幕上那个网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数字。 “好了吗?”黄虎问道。 “好,好了。”周伟吸了口气,把上面的那串数字复制下来,然后在输入到QQ查询上,一个用户名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他?”看到那个用户资料,所有人惊呆了。 那竟然是李明哲自己。 五、求助 这是最长的一夜,也是最短的一夜。 周伟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没有边际的世界,黑暗像潮水一样将他包围。没有光亮,没有路口,身边只有列列寒风。他听见一个飘渺晃荡的声音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仿佛是一条牵引生命的求生之线,让他一步一步向前面走去。 “你来了。”周伟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站在前面,全身上下被黑色的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 “你是谁?”周伟的头有些晕沉,他觉得整个世界似乎在下沉。 “我是神。”那个人突然走了过来,本来漆黑的世界一片光亮,周伟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向自己覆过来。 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尖刀,周伟无意识的向前扎了过去。 “周伟,你干什么?”一个尖叫声刺进了周伟的耳朵里,所有景象瞬间消退,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周伟看见自己左手拿着刀,正向旁边的黄虎心口扎去。那把刀正被黄虎死死的顶在手上,只差一寸就进了心口。 “我,我怎么了?”周伟脸色一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妈的疯了,怎么好好的过来杀我?”黄虎松了口气,大声骂道。 “周伟,你中邪了吗?怎么好好的成这样了?妈的,真是诅咒?”林笑云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诅咒?黑影?神。周伟的头又痛了起来,难道那个模拟游戏真的是诅咒游戏?管苍和李明哲就是因为这样莫名的死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谁也逃不掉这场诅咒。 “真邪门,我看刚才周伟的样子根本不像平时他自己,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眼睛发怵,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就像被人催眠了一样。”黄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催眠?听到这个词,周伟和林笑云同时顿住了,他们想到了一个人。 教学楼后面是一排平房,这里是学校以前的老办公地,如今却住满了教师的家属和子女。对此,学校也没有办法。因为现在的房价太高了。秦教授住在平方的最里面,他是学校的老教师,学校分给他的房子都让给了被的教师。虽然他住在这里,但是却是整个学校最受人尊敬的教授。 最主要一点是,他是心理学教授,曾经在很多专业学术上发表过论文,并且拿过国内很多关于心理上的奖项。 此时天刚刚蒙蒙亮,周伟三人沿着教学楼后面的过道来到了秦教授的门外。就在他们犹豫着是不是该敲门的时候,一个人从对面房间里走了出来。 “秦,秦教授。”林笑云一眼便认了出来。 “你们好!”秦教授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运动服,虽然已经年近半百却依然老当益壮。 “我们,我们有事找你。能帮帮我们吗?”周伟嘴唇哆嗦了一下说道。 “哦,来,我们进屋说。”秦教授愣了一下,打开了门,把他们请进了房间里面。 六、诡局 周伟三人把整个事情讲了一遍,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秦教授身上,所以把他们的猜测以及在星云网吧的发现全部告诉了秦教授。 “秦教授,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诅咒吗?还是说我们被人催眠了?”最后,周伟提出了心里的疑惑。 “诅咒?不,不可能有诅咒,”秦教授的脸色格外阴沉,他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重要的问题。 “看吧,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诅咒。”林笑云松了口气。 “可是,周伟昨天晚上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呢?”黄虎疑惑了。 “也许,是催眠。”秦教授忽然说话了,然后他走到桌子面前拿出一张白纸放到了周伟面前,“把你在意识恍惚中见到的那个女人的样子画出来。” “可是,可是我不会画画啊!”周伟呆了一下说道。 “没事,现在你听我的口令。”秦教授的声音忽然低沉了很多,并且说话的速度也缓慢下来。他把画笔慢慢放到周伟的面前,嘴里轻轻的说着,“现在你坐在舞台中央,你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画手。眼前出现你见到的女孩,她穿着白衣,长发飘扬,你把她的样子画下来。” 周伟接过了画笔,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前面,握画笔的手却在纸上轻轻勾勒起来,一个女孩的样子慢慢被他画出来。 林笑云和黄虎惊呆了,他们认识周伟两年多,从来没有见过周伟画画。 终于,周伟的画结束了。 秦教授拿起那幅画,他像是在打量一幅精美的艺术品一样,目光轻轻从画的上面掠到画的下面,他的嘴角甚至在微微颤抖。 “这,这是我画的吗?”周伟像是做了一场梦,恍然醒悟。 “你们走吧!”秦教授猛的把画拍到了桌子上,身体莫名的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秦教授?”周伟和林笑云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走吧,下午2点再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们所有问题的疑惑,现在我需要查些资料。”秦教授努了努嘴,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那好吧!”周伟点了点头,无奈的看了其他人一眼。 走出秦教授的房门,周伟又回头看了一眼,秦教授低着头,一滴泪顺着他的脸上落了下来,正好滴在那幅画上。 “秦教授怎么了?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啊!”林笑云看了看周伟问道。 “是,我也觉得他有些奇怪。会不会他也被催眠了?”黄虎挠了挠头问。 “胡说,秦教授不去催眠别人就行了。算了,我们下午来不就知道答案了。”周伟摆了摆手,然后向前走去。 在周伟三个人拐过教学楼后,一个人影悄然从旁边的角落里钻了出来。他快步移动着双脚,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秦教授的门口。 秦教授的泪水干结在画上,画上的女孩显得更加真实。秦教授的神情有些痴然,他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对于有人闯进来丝毫没有察觉。 “愿我以我之身,度世人罪恶之祸。”身后的人突然说话了。 秦教授身体一怔,转过了头,他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身后,男人戴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口罩,整个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骷髅。 “孩子,回头吧!这一切罪恶不是你所能承担的。”秦教授轻摇着头,眼里露出一丝哀怜与无奈。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男人说话了,像一道冰凉的利剑瞬间刺进秦教授的心里,就像多年前那个夜晚的阴冷与残忍…… 七、破绽 警车是在午休的时候来的,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午睡的学生。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让整个学校人心惶惶,所以当警笛一响起便惊动了所有的学生。 周伟从宿舍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警车向教学楼后面驶去。 “听说是秦教授出事了。”旁边有同学议论道。 听到这个消息,周伟的脑子不禁一阵空白,停顿了几秒,他飞快的跑回宿舍,拉起正在睡梦中的林笑云和黄虎,然后向楼下跑去。 秦教授的房间门口被拉起了警戒线,旁边站满了围观的学生和老师。几名警察正在旁边询问。 “我是来还秦教授书的,谁知道门虚掩着,推开一看便发现他出事了。我马上拨打了报警电话,现场没有人进。”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住在秦教授隔壁的一名老师,他正在向警察叙说着事情的经过。 “今天有什么人来找过秦教授吗?”警察问道。 “有,有三个学生早上来过。” “是,是我们找过秦教授。”听到这里,周伟拉着林笑云和黄虎走了过去。 “哦,你们三个吗?”那个警察显然没有想到周伟们会主动过来。 “我们找秦教授问了一些心理学上的问题。” “高队,这边有发现。”房间里走出个警察来打断了他们的询问。那个警察把笔录收起来走进了房间里。 透过房间的缝隙,周伟看见一名警察正在抬着秦教授的尸体,从周伟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见虽然秦教授身体已经僵硬,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那个样子和管苍死的现场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警察太过忙碌还是其他原因,警察没有再来找他们。只是把秦教授的房门贴了张封条,然后便离开了。 整整一下午,周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知道秦教授的死一定和他们去找他有关系,本来秦教授说下午2点会告诉他们答案的,可是中午却出事了。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秦教授也受到了诅咒? 同样的问题林笑云和黄虎也在思索,尤其是黄虎。如果那个诅咒是真的话,那么下一个遇害的可能就是他。 周伟记得今天警察在现场并没有找到那幅画,也就是说秦教授让自己画的那幅画要不是被凶手抢走了,要不就是被秦教授藏起来了。那幅画上的女孩到底是谁呢? 虽然周伟不知道秦教授是用什么办法让自己把那个女孩画了出来,但是秦教授在看到画上那个女孩的样子后的表现,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也许他们认识?或者说有更深一步的关系。会不会是因为那幅画,秦教授才会被杀害呢?想到这里,周伟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轻轻拉了拉旁边的林笑云,低声说了起来…… 八、交锋 夜渐渐深了,黄虎睁开了眼睛。他伸头望了望林笑云和周伟,然后轻声下了床。 模拟游戏的诅咒已经开始,他是下一个。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的话,现在这已经成了定局。 秦教授死亡的现场,黄虎接到了一个短信息。对方约他晚上十点半来秦教授的房间,否则诅咒必将应验。 人是情感动物,当面对死亡的时候,尤其是情感脆弱的人都会迷失阵脚。黄虎不想死,他不愿意成为下一个,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死了,女朋友会有多伤心。他跟着周伟和林笑云用尽了所有办法,却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即使不知道这种办法有没有效果。 因为命案的缘故,本来就冷清的平房此刻更加冷清。黄虎沿着墙壁慢慢来到了秦教授的房间门前,房门上的封条像是一道死人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他。 封条被揭开了,黄虎推开了门,房间内一片阴森。所有家具都被蒙上了一层白布,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具静静沉默的尸体。 黄虎把白布揭开开始寻找起来,不足四十平方的小屋很快被翻的七凌八碎,书架上的书也被扔的到处都是。 这个时候,两个人走了进来,他们静静的看着黄虎。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黄虎看见面前的两个人呆住了,他们是周伟和林笑云。 “黄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来这里要是被警察发现了我们就全完了。你不会想出卖我们吧!”林笑云嘴角颤抖了一下,冷声问道。 “我,我不想成为下一个管苍,我不想死。如果我不按照他的方法做,我会死,我们都会死。”黄虎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歇斯底里的喊着。 “谁?你说的是谁?”周伟心里一惊。 “你们在干什么?”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一个警察走了进来。 “我们,我们。”黄虎呆这了,周伟和林笑云也顿住了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白天我们在这里警戒,为的就是等凶手来,现在你们却闯进来了。你们跟我回警局吧!”那个警察说道。 “是我来的,他们是来找我的,要回我跟你回。”黄虎声音突然一扬。 “那好,你跟我走。”那个警察扫了黄虎一眼,然后转身向前面走去。 周伟想说什么,林笑云却拉住了他。他们眼睁睁看着黄虎和那个警察离开。 “我觉得这个警察好象在哪见过/”周伟看了看林笑云。 “下午时候吧!黄虎真郁闷,怎么能半夜跑这,他会不会把咱们的事情抖出来啊!”林笑云担心的说道。 “应该不会,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找到黄虎。这个事情还真难办?” “你们干什么的?”周伟的话刚说完,对面房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然后两名警察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是哪个系的,怎么,怎么揭开封条了?”其中一名警察看到他们后面的情景惊叫了起来。 “我同学都被你同事带回警察局了,你们还想怎样?”林笑云瞪了那个警察一眼说道。 “哪个同事,今天就我们两个在这里值班的。”那个警察一听愣住了。 不好,周伟脑子轰的一下响了起来,他拉着林笑云急忙向前面跑去。 十一、诡图 周伟的眼睛合住了,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空谷中,整个天地间仿佛只有自己,周边的巨大的云层在环绕行游。 叮,耳边响起一声刺耳的声音,周伟一惊,醒了过来。他看见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身边围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刚才询问自己的高成。 “你醒了。”一个穿着便装的警察微笑着看着他,他是王博士。 “我,我怎么了?”周伟看了看旁边的林笑云问道。 “和之前一样,你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林笑云点点头。 “你被人催眠了。有没有看过一个这样的画面,比如说类似于单色底面的背景下,有一个女孩,就是你梦中看到的那个女孩,白衣长发的。”王博士问道。 “有,我在星云网吧见过。那次,我们追查李明哲电话的时候看见的。我以为那是个垃圾网页。”周伟忽然想了起来。 “这就对了,对方一定是在你们没来之前先种下了画面种子,等你打开电脑看到后,那个画面被印进你的脑子里。在特定的情况下便会让你受到催眠。”王博士看了看高成说道。 “马上去查星云网吧的监控录象,看看那天除了他们还有谁登陆过那台机器。”高成起身对旁边的警察说道。 “不用了,对方肯定想到了这点。”王博士摆了摆手。 “那怎么办?”高成呆了一下问。 “对方既然在玩一个游戏,那么游戏到中间他一定不会停止。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凶手的下一次出现。按照有些规则,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林笑云。所以只要你们看好林笑云,就一定会见到凶手。”王博士信心满满的笑着说道。 人生如同一出舞台剧,陡转之间,让你无法预测未来。 林笑云现在终于明白黄虎在死前为什么会那样歇斯底里,无法自控。当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平息自己内心的挣扎与困斗。这种恐惧就像一个被吊在悬崖上的人,悬挂着的绳子随时可能断掉,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虽然高成一再重复,他们的保护措施是绝对保险,但是恐惧与不安依然困扰着林笑云。 模拟游戏中,林笑云选择的结局是断脚。他难以想象自己死后脚被人砍断的情景,就像黄虎被人砍掉手一样,那真的是难以想象。 高成已经通过技术手段查到那个和他们一起参加模拟游戏的陌生人信息,他的名字叫段子强,现在高成和其他警察正在想办法寻找段子强,因为段子强的命运也是岌岌可危。 滴,滴,手机响了起来。是条彩信,林笑云打开看了一下,彩信的内容是张照片,上面一片模糊,像是有个人在用力挣扎。 照片的后面是一句话,看到那句话,林笑云突然明白为什么黄虎会半夜跑去秦教授的现场。 “今天晚上十一点,你一个人来梅花巷,我可以告诉你逃开诅咒的方法。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当无法面对未知的死亡时,便会出现病急乱投医的情况,这是人的本性,求生的本性。林笑云思索再三,按动了拇指,回复了对方的信息。 十二、对决 梅花巷是条古城巷,这样的巷子在城市里到处都是,他们把整个城市划分为无数个版块,把整个城市的繁华与苍凉填满抚平。 林笑云裹了裹衣服,他的右手紧紧藏在衣服口袋里,那里有一根高压电棒。林笑云知道现在他面对的是什么人,一个杀了无数个人,或者说根本不是人的幽灵。 诅咒的方法是什么?最简单的便是抓住凶手,可是根据现在警察掌握的信息,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另一种办法便是和凶手交涉。 走出市区,夜风越来越凉。路灯的光亮也渐渐远去,林笑云看着梅花巷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快。 电话响了起来,莹蓝色的手机屏光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我到了,你在哪?”林笑云问道。 “我在巷口,我看见你了。你来吧!”对方的声音阴冷鬼魅,像是故意捏着鼻子卡着嗓子一样,让人听上去很不舒服。 林笑云收起了手机,他的目光落到了对面的梅花巷。巷子口处站着一个黑影,他正是这次约自己来的人。 脚步因为心里的情绪纠结变的越发缓慢起来,终于,林笑云走到了那个人面前。 “很好,你竟然来了。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对方轻轻笑了一下,听起来却让林笑云浑身不舒服。 “说吧,你想怎样?”林笑云吸了口气问道。 “其实解除诅咒的办法非常简单,只要你找个人代替你死去,那么你就可以解除印记。当然,你能选择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周伟。你回去杀了他,那么你将不会再受到诅咒的侵害。”那个人说道。 “胡说八道,我凭什么信你?”林笑云骂了起来。 “这是你唯一的路,你可以不信,也可以信。在死亡与求生面前,你没得选择。”那个人冷笑了一下,向林笑云走了过来。 光亮下,那个人的样子出现在林笑云的眼前。他竟然是,李明哲。 “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林笑云呆住了。 “我说过,解除诅咒的仿佛就是杀死另一个人。我杀死了段子强,让他替我死了。所以诅咒消除了。现在我是在帮你,懂吗?我要离开了,否则会被人发现的。”李明哲说着戴上了一个帽子。 “是你引我们去星云网吧,然后给周伟看了电脑图,你给他催眠。所有的一切是你做的,对吧!”林笑云一把抓住了他。 “不错,是我做的。但是我做的一切是为了求生,我不想死,我不想像管苍一样死的那么难看。我们谁也逃不开命运的牢,除非找人替自己死。记住我的话。”李明哲又重复了一遍。 “可惜,晚了。你走不了了。”林笑云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步。 两道明亮刺眼的光线照了过来,李明哲不禁掩住了眼睛,光线渐渐稳定下来,他看见高成带着几名警察走了过来。 “林笑云,你出卖我?”李明哲脸色变了。 “不是他出卖你,而是你自己在出卖自己。请跟我们走吧!也许这是唯一让你从鬼变成人的机会了。”高成冷声说道。 李明哲的脸颤了一下,然后突然向旁边的石墙上撞了过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高成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明哲的身体已经重重的撞上了墙壁,然后倒在了地上…… 十三、选择 人生是道选择题。 周伟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中考的时候,那时候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声嘶力竭的对他们讲着迈入名牌高中后的种种荣誉。 现在,距离听到这句话已经过去了快六个年头,可是周伟忽然觉得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李明哲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做了一个选择,他杀死了段子强,让自己活了下来。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多么荒唐,可是却是真实的。但是他也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警察发现他的时候,他除了自杀,没有其他选择。 周伟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窗外人声鼎沸,每个人的人生正在按照命运的履步缓缓前行,谁也无法改变谁。 李明哲没有死,他现在依然昏迷不醒。周伟和林笑云都没有离开医院,他们希望在李明哲醒过来后能马上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是这样的期盼显然有些不切实际,因为李明哲的头部撞击过于用力,他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门响了,周伟抬起头看了一下,是王博士。 “还没睡?”王博士笑了笑,走了过来。 “没有,睡不着啊!对了,李明哲怎样了?”周伟摇了摇头说。 “我看是醒不过来了。我分析了一下案情,你过来看看这个。”王博士说着坐到了桌子边。 王博士打开了一幅画,画上的人正是先前周伟按照秦教授的方法画出来的女孩。 “她叫苏蓝,曾经是一名优秀的心理学研究员。后来,因为一次事故离开了这个世界。”王博士叹息着说道。 “那她和秦教授有什么关系吗?”周伟问道。 “有,她不但和秦教授有关系,就连许安晨也跟她有关系。我们已经查到秦教授被害的真相,其实他是自杀的。他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维护凶手。你知道他为什么让你们两点来吗?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迷惑警察,好让凶手能够悔悟。” “可是凶手没有。” “是的,凶手没有,他也没有理由停下来。佛在传经的时候曾经讲过,为了普度众生,他宁愿以肉躯为人腐中之物。但是食之肉者却不能理会佛的用心,于是那些意念被称为罪恶。如果让佛重新选一次,也许他不会选择以身度人,但是佛就是佛,错的是人,是人的心魔。这就是凶手的动机,他拿捏着人性的罪恶,注定在这个世界耀武扬威。”王博士的情绪忽然变的激动起来,他的眼里闪着愤怒的光芒,“周伟,如果李明哲告诉你杀了林笑云你便可以活,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如果说李明哲的林笑云的对话是他们私自之间的对话,那么,林笑云会怎么选?” 周伟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一直在考虑。如果不是因为警察跟着林笑云去参加李明哲的邀约,林笑云会怎么选? 死路,还是生路? 如果是自己呢? 周伟的脑子里有些乱,他觉得王博士的问题非常恐怖,如果真的是那样,也许林笑云会像李明哲杀死段子强一样杀掉自己。这样的事情真的太残忍了。也许,也许现在林笑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真的想摆脱诅咒,摆脱凶手的追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凶手提供的生路。周伟觉得喉咙发干,全身发躁,他的眼里闪出了一丝诡异的凶光。 十四、真相 高成冲进房间的时候他看到林笑云躺在地上,心口一片嫣红,周伟目光呆滞的坐在一边,嘴里喃喃地说着,“杀了他我才能活,杀了他我才能活。” “怎么会这样?”高成走到林笑云的尸体边探了探鼻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一冲进来就拿着刀扎向了林笑云,拦都拦不住。”旁边一名护士说道。 “看来这个案子又一次断了,就像之前的七杀案。这样的场景不正是凶手所希望的吗?”王博士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好好的周伟为什么会向林笑云下杀手呢?难道他被凶手下的催眠还没结束?”高成疑惑了。 “可能吧,不过按照时间推算,那些心理暗示早该消失了呀!”王博士说道。 “那如果有人重新给他暗示呢?比如说你,王博士,告诉他一些关于行凶的暗示,这样会不会促成他杀人啊!”高成忽然话锋一转,直直的盯着王博士。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博士愣住了。 “在这之前周伟和林笑云是不是都曾经听到过你的暗示,你对林笑云说杀了周伟他才能活,同样你对周伟说杀了林笑云他能活。这样才造成了这样的事情。”高成冷声问道。 “没,我没这样说。” 王博士的话刚说完,躺在地上的林笑云竟然坐了起来,旁边的周伟也一改呆滞的表情,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你们,你们?” “不错,这是个圈套,为的就是引你王博士。这个案子是你一手操纵的吧,从最初的模拟游戏到后来的凶杀案。”高成厉声问道。 “你有什么证据?”王博士嘴唇努了努,神情变的有些惶恐。 “虽然你每次作案都把现场收拾的很干净,不过我们还是找到了关于你的证据。二十五年前,你和秦教授,还有苏蓝同时供职于一家心理研究所。那时候你和秦教授同时爱上了苏蓝,可是苏蓝却过度沉迷与研究课题中,她对你们提了一个要求,谁能率先做出计算机和心理结合的课题,她便嫁给谁 很不幸,你输了。但是你并不甘心,离开心理研究所,你重新进修读到了博士。就在你准备重新出现在苏蓝面前的时候,你却接到了苏蓝离世的消息。悲痛万分的你为了纪念苏蓝,于是做了一个计算机催眠病毒。然后,你选择了模拟游戏来进行传播。你故意从秦教授所在的学校选了五个人,因为你知道这些学生在受到催眠后肯定会向秦教授求助。” “我如果想报复秦教授,何必费这么大周折。”王博士打断了高成的话。 “你做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报复秦教授,你的目的是秦教授和苏蓝的儿子,他就是两年前的七杀杀手许安晨。当年的案子让秦教授与许安晨断绝了父子关系,那是秦教授心里永远的痛。就在时间快要抚平的时候,你又重新揭开了他的伤疤。”高成顿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东西扔到了桌子上,“这个是从你办公室找出来的,这是你复制的许安晨面具,想必你就是戴着这个面具把黄虎带走,然后杀害的吧!” “没想到你竟然查得这么清楚,你怎么会知道的?”王博士的脸变的分外难看。 “你想知道吗?好,我让你明白这是为什么?”高成说完拍了一下手。 一个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他抬起头时,现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你还活着?”王博士也呆住了。 “不错,没有人想到七杀案子的主谋许安晨还活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当年的七杀案子一直还有一些疑惑没有解释,为了找出真正的罪犯,所以许安晨并没有被行刑。当然,这是机密,不过为了揭开你的画皮,也顾不得这些了。”高成说完拿出一副手铐,走到了王博士面前。 十五、尾声 电脑屏幕上的人物正向一条黑暗的甬道中走去,每走一步,旁边都会跳出一些兵器和光线。甬道的尽头是道门,上面写着三个字,生死门。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右手轻轻推动着鼠标,他不知道该选择哪个。沉思几秒后,他点开了左边的门。 画面陡然一亮,一个精美的房间出现在眼前,旁边还跳出了几个美丽妖娆的女子。 这是生路,他走到了最后。 他笑了起来,回过头,他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报纸上。今天的头条是继两年前的七杀案后,模拟游戏杀人案再创新报。 他看了看报纸上穿着囚犯服的王博士,不禁觉得有些可惜。虽然损失了王博士,但是他却知道许安晨竟然还没死。 他退出了游戏,桌面上是一张照片,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正是警察队长高成,他看着高成的脸,轻声说道,“高队长,我们的对决现在刚刚开始……” ...
1 医院太平间,阴森得不可琢磨。 天花板上的椭圆形吊灯放射着满是灰尘的光线,静静地垂在那里,就像一颗颗悬在半空中的人头。从那些紧闭的房门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惊人心魄。 “妈的,我是来学摄影的,不是来瞻仰尸体的,怎么跑来这个鬼地方上课了?”孙雷一边在心中咒骂着,一边使劲儿缩了缩汗毛竖立的脖子。他转头瞧了一眼其他同学,大家也都是一副神情复杂的面容,恐惧和厌恶兼而有之。 有个女生用手捂着鼻子,惶恐的眼睛瞪得滚圆,怀中的数码照相机在微微颤抖着,就像一只风雨飘摇的孤舟,随时可能葬身于脚下漆黑深幽的大海。“我们的老师还真是个变态,讲人像摄影居然讲到这里来了。”几个胆大的男生偷笑着,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可能是心理作祟,孙雷觉得身上总有一股瘆人的凉气在自己身边徘徊,似乎有个没温度的东西围绕着自己旋转一样。敏感的喉头仿佛也察觉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尴尬地上下滚动了几次,勉强咽下因为紧张而分泌过度的唾液。 他趁教授不注意,悄悄溜出了房间。他望了望走廊四周,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干涩的嘴上,刚准备点燃,一只手突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伙子,不要在这里抽烟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刺痛了他毫无防备的鼓膜。 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个子不高,穿了件褐色的旧式中山装,下巴上有一撮羊角胡,脸上略带酱紫色的皮肤仿佛是一张老树皮般干枯皲裂,整个人就像具已经尘封多年、体表脱水的尸体。只有一对眼睛在阴影中闪着飘忽不定的光。 “你是什么人?”孙雷感觉有点儿应接不暇,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问道。与此同时,他背后房间里的授课声似乎也停顿了一下。 “嘿嘿,”老头儿略显阴郁的眼角机械地向上翘了翘,干笑了两声,“我是这里看门儿的。今天不是周六嘛,我一个人待着烦闷,过来看看。” “大爷,您抽烟吗?”孙雷友好地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支来,递给眼前的这个老人。老头儿把烟放在鼻子下仔细嗅了嗅,说了一句:“好烟!”然后,他就把烟夹在耳朵上,对孙雷说:“还是等出去再抽吧。” 孙雷不解地问:“这里没别人,您怎么不抽?” 老头若有所思地瞧了孙雷几眼,压低声音说:“这里阴气太重!你知道吗?香火的味道会把藏在这里的那些朋友引出来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开这种玩笑?我可不信!”孙雷嘴上这么说着,可是腿肚子却不由自主地悄悄打颤。 “谁跟你开玩笑了?小伙子,我是为你好!”老人收敛起表情,一脸肃穆地说。“好了,我该回去了。切记,不能在这个地方抽烟,那样很危险!”说完,老人便离开了。他的步伐很急促,仿佛是要逃离这里一样。 又一个怪人!孙雷心里嘀咕着,还是把烟叼在嘴上,点燃了内含其中的韭黄色烟草。 烟气袅袅上升,孙雷并没有觉得身体暖和一些,反而感觉到更冷了。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寒风穿过厚重的墙壁,从四面八方不断地朝这里汹涌而来,滴水成冰。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再也听不到门后面的嘈杂声,似乎是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忽然,他感到脖子根凉飕飕的,好像是谁在他背后吹气一样。他有一种身处危险的错觉:在那些紧闭的房门背后,在那些因时代久远而模糊的窗户背后,有很多诡异阴冷的眼睛正在不动声色地望着他。 燃烧的烟卷从颤抖的嘴唇上滑落,悄无声息地掉到地上,孙雷猛地翕动了几下鼻子,急忙裹着身体走回了房间。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照相机上绿色的小灯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在取景框里,多了一个模糊的白影…… “孙雷,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教授让我们从不同的角度轮流拍摄那具尸体呢。”一个女生嗔怪道,不耐烦地朝他撇了撇嘴。她叫郑晓霞,和他同一组的队员。郑晓霞皮肤细嫩,唇红齿白,一个典型的学院派美女。她平常身边有很多追求她的男生,可偏偏孙雷对她的态度却是捡球的公主对着上岸的青蛙般不屑一顾。 他赶紧低着头,排到等候的队伍中去。孙雷抬眼注意到,从他进入房间后,大家就一直盯着他。肯定是郑晓霞那个多嘴的贱女人告了密了!孙雷暗骂了两句,还借着房间里暗淡的灯光,偷偷给她拍了张面部狰狞的“艺术照”。 班上的同学对拍摄尸体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草草地按了几下快门就退到后面,甚至有的女生在拍摄过程中,一直都没敢看取景框。 很快就轮到孙雷进行拍摄了。他极不情愿地看了尸体一眼,脸色青白,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女性。还好,是个全尸! 孙雷的父亲是个外科大夫,原来总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讲一些恐怖血腥的故事给年幼的孙雷听。所以,他从小胆子就比较大,是班上有名的愣头青、傻大胆儿。 “哥们儿,加油,多拍几张,兄弟们的学分就看你的了。”下面的男生一看是孙大胆上去了,纷纷叫嚷了起来。女生们更是以一种钦佩加哀求的眼光望着他。 孙雷绕着台子稍微转了几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女人的脸型和身躯。挠头想了想,他认为,周围的光源比较分散而且不明亮,同时,这个女尸的面容有些发灰,如果加一点儿曝光的话,脸会看起来更有活气。 他上身挺直微屈,梗着脖子,用近乎垂直的角度进行俯角拍摄。不得不说,这具女尸在生前还是有几分姿色的,用这个角度拍摄,除了可以避免拍到尸体身下的尸斑,还可以突出一种圣洁感。可惜她已经死了,就是看起来再圣洁,也和冰冷的石像无异。他随即又叹了口气。 就在他按下快门,闪光灯闪烁的一瞬间,那具女尸的眼睛居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那对没有瞳孔的双眼直勾勾地瞧着他,瞧得他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啊——”女生们吓得尖叫起来。男生们不敢叫出声,那些不停抽动的嘴角出卖了他们正在瑟瑟发抖的灵魂。 可是谁都没看到,那女尸居然朝孙雷笑了一下,那么妩媚,美得让人毛骨悚然! 顿时,孙雷浑身哆嗦,手脚冰凉,脑中一片空白,手中的相机无声无息地跌落在地上。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2 有股莫名的苦味萦绕在孙雷的嘴里。他的舌头像条刚刚冬眠醒来的蛇一样,懒洋洋地摆动着。眼皮有些发酸,一跳一跳的。无尽的黑暗中,那具女尸穿着一件白袍,出现在他的面前,露出一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微笑。 他触电般睁开了焦躁不安的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洪文斌和何尚正探头望着他的脸。看到孙雷醒了,两个人一直绷着的脸终于放松下来。一个身穿棕色西服的挺拔身影矗立在窗前,似乎正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听到床上的响动,把身体转了过来。孙雷眯起眼睛,穿过日上三竿的强光,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是他的导师——李明轩。他是西海大学最年轻的摄影系教授,在东南亚留学多年,也是孙雷最崇拜的摄影师。 “感觉好些了吗?”李明轩走到孙雷跟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好多了。老师,是您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孙雷对于他的关心很是感动,虽然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李明轩要带他们去太平间学习摄影。 李明轩轻轻点了点头,露齿一笑,成熟男人的魅力扑面而来。孙雷相信,只要这个年轻的教授点一点头,什么样的美女都可以手到擒来。但是,从东南亚回国以后,他却一直拒女生于千里。 “既然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那我就回工作室了。这次的成绩我给你满分,因为就你一个人懂得在那种情况下要打闪光灯。”李明轩说完话便推门离去。但是孙雷依旧从那双不带烟火气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孙大胆,你可睡了一天了啊!”洪文斌拍了拍孙雷的肩膀,嬉闹着把温热的牛奶递到孙雷手里,“对了,何尚呢?”孙雷问道。何尚是从泰国回来的华侨,同洪文斌一样,都是他的同学兼室友。不过何尚和洪文斌的个性迥然不同,他总喜欢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神情木讷地望着前方。 “他刚才去食堂吃饭去了。谁知道那个自称素食主义者的家伙是不是背着咱们偷偷吃肉呢。” 孙雷端着杯子忽然想起什么,“我的照相机呢?”他紧张地抓住洪文斌的手。那台数码照相机可是他父亲花了大价钱买给他的,如果摔坏了,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在呢,你一昏过去,我首先抢救的就是你的照相机。那照相机可比你值钱多了!”洪文斌坐在床脚,没心没肺地坏笑着说道。 “拿来让我检查检查。”孙雷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作为摄影师,什么时候都要以自己的相机为先。 洪文斌把相机递给他,孙雷迫不及待地启动了电源,仔细摆弄了半天。太好了,系统一切正常,镜头完整无缺。孙雷放松地长出一口气,百无聊赖地观看储存在记忆棒中的照片。 他有个习惯,记忆棒中只储存当天的照片,原来所拍摄的一些有价值的照片他都拷贝到了电脑上。那天是周六,照相机里应该只有郑晓霞和那具女尸的照片了。 这……这是郑晓霞吗?鬼故事 数码取景框中,有张面无血色的女人脸。面容扭曲,嘴唇青紫,两眼暴出,瞳孔涣散,她的脖子上缠着根错综复杂犹如蛇一般的蓝皮电线,额头上的神秘图案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会这样?我原先拍的那两张照片哪里去了? 那张朝他微笑的女尸照片让他大白天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一对恶狠狠的宛如卫生球般惨白的眼珠,似乎想把他撕碎一样。孙雷毫不犹豫地按了删除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张照片仿佛是被锁定了一样,十分顽固地留在记忆棒里。孙雷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无法将它从照相机里抹去。 “算了算了!”孙雷索性把照相机一关,眼不见心不烦。 忽然,孙雷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居然是郑晓霞打来的。他虽然有些讨厌这个女生,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孙雷,你醒了啊。好点儿了吗?”郑晓霞首先发话了。 “多谢你的关心,我没事儿。”孙雷把眼睛眯了起来,随手点燃了一支香烟。 “那就好,我还有事,再聊。”她匆匆挂断了电话。就在那一瞬间,孙雷听到从电话的另一头,传出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在催促郑晓霞。嗓音有些嘶哑,但并非细不可闻,是一个男人,孙雷判断。虽然他并没有听清楚那个男人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却从郑晓霞的语气里可以感觉出,她似乎对那个人有些忌惮。 那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会怕谁呢?一种古怪的感觉涌上孙雷的心头。 电视上,一个主持人面色凝重地说:“现在插播一条新闻。今日凌晨,在我市一处绿化带中发现一具女尸,经过警方现场勘察后,确定死者是被钝器砸破天灵盖而导致死亡。这已是本市连续第七起年轻女子被杀案件,至于死因,警方怀疑是邪教所为……”电视上有一张照片,那具女尸软软地躺在草地上,瞪着不甘的眼睛。她的额头上,有一个用血画的古怪图案,就像几条盘桓在一起的蛇。 空气中夹杂着一个女人细若蚊蝇的呜咽声,但却被屋外更猛烈的风声渐渐吞噬。死亡就在那呜咽声中酝酿着,犹如静流下的旋涡般危机重重…… 3 孙雷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是关于郑晓霞的。 他梦见郑晓霞一身死人穿的白色麻布长衫,光着脚在一个荒无人烟的街道中踽踽独行,而孙雷就像一个侦探,在后面紧紧地尾随着她。 阴霾的天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桥下的黑水奔涌着,冲刷着露出的森白色头骨。大群的乌鸦栖息在树上,瞪着一双双泛红的眼睛望着周围的一切,虎视眈眈。 他感觉到在郑晓霞的身上有股凶险而血腥的气息,正如影随形地缠绕着她。那憎恨和怨毒的味道,让七步之外的孙雷几乎窒息。 孙雷看不到郑晓霞的脸,他也不敢去看她的脸。虽然郑晓霞算是一个美女,但此刻的她如果回过头,孙雷的心脏随时有因恐惧而停止跳动的可能。 郑晓霞七拐八拐,走入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孙雷打量了一番,和北方普通的巷子一样,肮脏,杂乱。中间还有一摊黑红色的血迹,也许是动物的,也许是人的。但它已经丧失了热度,丢失了活力,就像一个液体状的僵尸。 孙雷忽然有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他很肯定,在这个幽深的巷子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不,也许是无数双眼睛,就隐藏在阴影之中。 他不禁打了个寒噤,浑身发冷。似乎那些充满敌意的眼神变成了一把把利刃,将他大卸八块、乱刀分尸了。 他不属于这里,但却身陷其中。 转过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小巷后,郑晓霞来到了一座白色的建筑前面。墙上的白色方砖已经被酸雨腐蚀得有些斑驳了。这个小楼里没有一丝活气,静静地躺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就像一副巨大的棺材。 这座建筑让孙雷的心猛地痉挛起来,它后面不远处那个巨大的烟囱更是让他觉得眼熟无比。这儿不是太平间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里还是那么的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尸臭。在那些张牙舞爪的树木之间,挂着一张张有些泛黄的裹尸布,上面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 郑晓霞毫不犹豫地迈进了无尽的黑色绝望。孙雷随后跟了进去,福尔马林的味道刺痛了他的小脑。 郑晓霞走到那天他们来过的那个房间,停下了脚步。房门洞开,她一步步地挪了进去,就像一具丧失灵魂的行尸走肉。 房间里躺着那具让孙雷熟悉的女尸,她身上的白布无风自动,露出了女尸的脸。从她的额头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血色图案,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得滚圆!她缓缓坐了起来,青灰色的手背上满是褐色的尸斑。她咧着嘴朝孙雷怪笑着,又朝郑晓霞招了招手。 郑晓霞低垂着脑袋,被召唤到女尸的跟前。她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蓝色的电线挂在一人多高的房梁上,打了个死结。 “你要干什么?”孙雷从门口跳了出来,冲着女尸大喝一声。他此刻也顾不得害怕了,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受到女尸蛊惑即将上吊的郑晓霞。 “蛇、女神、白蔷薇。”女尸无神地望了望孙雷,吐出这几个字来。她转头看了看郑晓霞,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孙雷顺着女尸的目光看过去,脊背一阵冰凉,血液瞬时冻结。 郑晓霞正吊在房梁上,两只眼睛直视前方。死亡的讯息像有毒的藤蔓一般从釉白色的面容中扩散到每一处肌肤。从嘴里伸出的暗红色的舌头无力地向下垂着,仿佛是向看到它的一切生物倾诉着什么似的。 “如果你找不到答案,死亡将继续。”这句话在太平间内响起,无情地屠戮着孙雷脆弱的神经! 4 “啊——”同样的尖叫回荡在男生宿舍。孙雷终于从噩梦中挣脱,惊出一身冷汗。窗外的天气犹如那个噩梦般阴郁,初夏的天气居然卷起了狂风。寝室里空无一人,桌子上一片狼藉,有如停尸间般死寂。 “我的梦还没有醒吗?”孙雷摸了摸头上涔涔的冷汗,惊魂未定地说。 手机再次响起,是洪文斌的,他赶紧接通了电话。话筒的另一头,洪文斌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快来第五教学楼看看吧,郑晓霞在那里自杀了!” “她是怎么……怎么死的?”孙雷好像想起了什么。 “她是上吊死的。”说完,对方一阵沉默,紧接着就是一阵忙音。 孙雷的胃顿时就空了。他忽然回忆起梦中萦绕在太平间里的那句话:“如果你找不到答案,死亡还将继续。” 郑晓霞真的死了,噩梦成真了! 当孙雷带着照相机失魂落魄地赶到第五教学楼的地下室时,那里已经挤满了本校的师生和学校负责人,比招聘会还热闹。郑晓霞的母亲号啕不已,警察们忙不迭地拉起了黄线,还时不时严厉呵责那些因好奇而越界的学生。孙雷远远瞧见站在前排的洪文斌面色阴沉,捂着嘴巴,肩膀在一直抽动。他真的很喜欢郑晓霞。 在被相互推攘着的人群挤到了警戒线附近时,孙雷的后脑勺无缘无故凉了几下。他忽然觉得,离他不远处,有双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验尸官做完检查取证工作后皱皱眉头,轻轻摇了摇手,示意其他的警察们用担架把尸体拉出去,嘴里还低声喃喃自语:“现在的学生啊,心理实在是太脆弱了!” 抬尸的担架刚好经过孙雷,白布飞开一角,半张脸重见天日。孙雷瞧见后,惊骇得几乎要大叫起来。 面容扭曲,嘴唇青紫,两眼暴出,瞳孔涣散,她的脖子上缠着一根错综复杂的蓝皮电线……孙雷赶紧打开照相机,果然,郑晓霞的死相和照片中完全相同! 这时,从郑晓霞的袖口中滑落出一样白色的东西,孙雷趁乱把那东西揣进自己的口袋。等到聚在此地的人群离去之后,他掏出来一瞧,是一朵白色的蔷薇花! 郑晓霞的照片在孙雷的眼前渐渐消失,直至变成一张白版。“怎么没了?”孙雷忙不迭地按了一下查找键,却看到了另一张照片,居然是何尚。他浑身沾满了五颜六色的油漆,各种颜色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绚丽得近乎妖异的抽象画,就像蛇纹。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瞳仁里还带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神采。 何尚会是下一个受难者?女鬼口中的蛇? 5 第二天大清早,孙雷匆匆来到了太平间。他要去找前天在这里摄影时,碰到的那个古怪老人。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差。南方的雨季一来,一个月就有二十九天不见天日。层层叠叠的阴云如同国画中泼洒出的水墨般浓淡不一,沉沉地坠在半空中,压得人们都喘不过气来。 郑晓霞的神秘死亡,触动了孙雷脑中所有敏感的神经。他知道,如果破解不了噩梦启示的话,他身边的朋友就会一个跟一个被送去殡仪馆,陪那个凶暴的女鬼了。 昨夜孙雷在床上辗转反侧,苦苦思索着那几个词之间的关系。可是直到东方的天际露出了鱼肚白,也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所以,他只能从女尸本身着手,先搞清楚这个女人是谁,因何而死的。也许,会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但是人一旦死亡,即使是曾经救治过她的医院,也会将患者的资料当做废纸销毁,而这些信息只能在太平间所保存的死者档案中才能找到。 太平间这种地方是存放死者之地,阴气极重,平常鲜有人迹。在太平间的大门口,栽有一棵相貌丑陋、不知年月的粗大槐树,枝杈肆无忌惮地生长着,遮天蔽日。虽然现在是白天,这里的四周围也是妖风阵阵、鬼影重重。 孙雷听老一辈的人说过,一般栽种在太平间或者坟地的槐树叫“锁魂树”。由于槐树自古就被称为“木中之鬼”,具有聚集灵气的作用。因此,在太平间门口种植槐树,就可以用浓郁的灵气困住躲藏在太平间中的厉鬼冤魂,同时也可以将附近的孤魂野鬼吸引过来,防止他们去找路过的行人当替死鬼。 站在槐树的树阴下,孙雷仰头望了望遮天蔽日的树冠,不禁打了个寒噤。 “大爷,你在里面吗?”孙雷站在管理室门口轻声问道。里面并没有回应。他觉得有些蹊跷,刚准备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个究竟,却一个踉跄栽了进去。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空无一人。房间里腥味扑鼻,全部的陈设只有一床满是油花的被褥和一个破旧的彩色电视。他走进去,摸了摸被子,凉冰冰的,似乎很久没有人在上面睡过了。 他脑中忽然升腾出一个不祥的预感。就像千万条不知名的白色蠕虫,顺着他的血液从耳朵里钻了出来。孙雷跑到洗手间门口张望了两下,那个老人不在里面。地上纷乱的黑色脚印和白色瓷砖上的幽暗光泽,让他感觉胸口堵得慌。 “请问您在里面吗?”孙雷真是不想再往里面走了,因为他即将踏入死者的领地,还有那个缠着他的女尸。也许,那些亡灵们正在每扇门的后面躲避着外面的阳光,互相舔舐着鲜血淋漓的黑色舌头。 回答孙雷的,只有一声空洞的回响。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突兀的嘎嘎声。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上面挂着“人体器官陈列室”的字样。孙雷注意到,这个房间的门并没有锁,从里面飘出一股难以忍受的刺鼻气味。他赶紧用手帕捂住鼻子,探头探脑地推门进去。 房间里面摆放了很多木架子,上面有大小不一的玻璃罐。每一个玻璃罐里都放着一个人体器官,浸在用来防腐的福尔马林液里。 他看见一个罐子里面放着一个死婴,弓着畸形的身躯端坐在里面。睁着眼睛望着孙雷,眼神里面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和憧憬。可惜,这些不再属于他。 孙雷看到一个人的脸,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人的头颅。是那天见到的那个女尸,她的身体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一颗嘴角依然带着冷笑的人头,若有所思地瞪着孙雷。 孙雷从那个罐子旁边绕了过去。 在器官陈列室里,还有个小门,不知道里面会放着什么。孙雷犹豫了一下,还是迈了进去。 屋子里面,地板上到处都是飞洒而出的白色档案纸。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充斥着殷红色的液体。在液体里面,有个人低垂着脑袋,静静地漂浮着。他的两条胳膊被两条皮绳子拉展舒张,两腿并拢,看起来就像受难的耶稣,神圣而又血腥。孙雷走到玻璃罐前端详了许久,终于看清了瓶中人的面貌。 是那个守门老人,孙雷的心脏顿时麻痹! ...
第一章 一封流血的情书 今天是14号,一大早A大学英语系的班花王丽收到了一封信,信封非常漂亮,信封的颜色是浪漫的粉红色,与以往的情书不同,而且信封上也没有标上姓名。 王丽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因为像这样爱慕者写来的信,在宿舍的书桌里已经堆满了整个抽屉。也许你们会很奇怪,为什么她不把这些无聊的情书仍掉,而却全部保留起来,当然你们应该知道了,对,现在有哪个女孩不希望收到的情书越多越好,这样就表明自己有魅力,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虚荣心在作怪。王丽也是,而且她想等以后老了在将信拿出来看看,回味自己年轻的时候...... 王丽,拆也没拆,就将它扔进抽屉,继续看她的书……同学们都非常奇怪,学校里女孩多多少少都有男朋友,却从来都没有听见过王丽有交过男朋友,大家都十分奇怪,并不是她不漂亮,而且她天天都有追求者,难道是……关于说她各式各样的传闻,王丽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但是她还是照旧,过着和往常一样的生活,一样的天天收情书,一样的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一样的……其实王丽自己心里知道,自己非常的寂寞,但是自己那份恋爱的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冷却,她尝试的去谈恋爱,但是心中那个人的身影总也挥不走……她也曾经多少次告诉自己,不要在想他,不要在想他,但是每次都做不到,只要一看见他,听别人说起他,自己心里又思念起他来……叮铃铃……放学铃声在一片吵喳的声音中响了起来。 王丽收拾好书本,背起书包,拿起那封暂时称为“爱情”的信,迅速地离开教室,往宿舍方向走去……回到宿舍,王丽刚放下书包和信,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 “哇,王丽,桌上这封信是不是你的,信封非常漂亮哦,”宿舍室友芳打开门看见书桌上的信大叫,然后转过头“王丽,我好羡慕你哦!你天天都有人给你写情书,而我呢一个月也收不了一封。今天又是那个才子写的啊!” 呵呵……王丽一阵傻笑的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看过,而且信封上也没有署名。” “那正好,现在打开看看,也好让我过过瘾。” 王丽打开信,拿出信纸,一阵晕晕的感觉涌了上来,信纸上喷了很多的香水……信纸也是粉红色,王丽吸了口气打开里面的信笺:“我最爱的丽,每分每秒我都想念你,多希望能永远和你一起。下周晚10点,在校园操场,不见不散。风” 王丽怔住了,居然是他写的,居然真是他写的,但是为什么,这封信会给自己这么强的压迫感,而且似乎还带着什么味道,红红的,对,带着血的味道,对就是这种味道,为什么看起来它在滴血……“啊!王……王……丽,你你你……你赶快把它扔了,那……那……那是血……血……血书……”芳惊恐的连话也说不清楚。 “你看……”芳睁大眼睛,“王丽,你手上的信它……它……它……在……流……血。” 王丽也睁大了眼睛,那血正一滴一滴的从信笺里往下流,一滴,一滴接着一滴……“救命啊!……”王丽扔掉信笺大声尖叫起来。 才一会时间,整栋楼的人全部围在了王丽的510宿舍……消息转眼间就传开了,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王丽收到了一封会流血的情书…… 第二章 莫名的恐慌 “你知道吗?英语系的王丽收到血书了,”一位多嘴的女生对着旁边的人说。 “你们说,她会不会像以前我们学校的那个学姐一样死掉。”一位跟王丽认识的女生疑惑道。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以前那个学姐是个意外,而那个血书是别人的恶作剧,我想……”另一个女孩说完,但是她又疑惑了“但是……” “你们都别说了,我心里都起哆嗦了,我怕。”其中一位胆小的女生说道。 ……… 血书的出现给这个原本平静的校园带来了恐慌,全校都在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个只是恶作剧,就像以前那个学姐一样,虽然学姐死了,但是她是个意外;有人说这是个死亡的征兆,是学姐回来寻仇了……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但是没有人敢肯定自己的说法是正确的,因为每个人自己都非常的怕…… “校长,又出现了,它又出现了,没有想到才平静2年……”教务主任惊恐地说道。 “是啊!当初我们对学生说那个只是恶作剧,是个意外,但是我们都明白它绝对不是意外,从学校成立它就出现了,以前是每5年出现一次,每想到现在……”校长也惊恐了。 “这下该如何是好,如果这事在发生,那么我们学校能说这只是恶作剧吗?还有那些学生会怎么想,更别说那些家长了。”王丽的班主任一脸担心。 ……… 这个学校至今成立了12年,如果加上这次,血书总共出现了4次,第一次是在刚成立那年,一位女生因为发生了怀孕事件,被男友抛弃,而跳楼身亡,死后,她的手中还紧紧地抓着一封男友写给她的情书,一封被鲜血染红的情书,怎么也拿不下来。第二次,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感情纠纷,在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一位女生在校园的一棵大树上上吊自杀了,她的手上也抓着一封被她鲜血染红的情书,第三次,也就是前年,她就更离谱,她是因为晚上上厕所“不小心”滑倒,一枚钢筋从她头上穿过,谁也不明白她怎么会那么巧碰上钢筋,而从她身上也发现了一封粉红色的情书……现在的学生只知道前年发生的事,虽然有些学生听学长说过以前的事情,但是毕竟自己没有看见过,所以就认为那些是无稽之谈,根本没有可信的,而有些胆小的学生就信以为真,越传越神,居然传出,要是和收到血书的人在一起,那么她也会死亡…………从传出王丽收到血书的那天起,就在也没有爱慕者给她写过情书,而且全校的同学一个个离她远远地,怕只要和她近点就会给自己惹祸上身……“王丽,你别担心,这个只是意外,你不要害怕,我们全宿舍姐妹都会陪着你,”芳安慰道,然后又对其她舍友大声的说“你们说是不是。” “是!”其她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谢谢,谢谢你们,我真的很感动……”王丽流着泪感激地说道。 …… 王丽推开校长室的门,走就进去。 “王丽,你来了啊,请坐下。”校长和蔼地说道。 “校长,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王丽疑问。 “啊!没有什么事,”校长怔了一下说道,他心里在想:到底要不要说,说了,她肯定会胡思乱想,不说,如果发生了,我该怎么向她家长交代,该如何向全校师生交代……王丽看见校长在思考什么,她也疑惑了:到底是什么事情,校长为什么在想什么,哪道是我收到血书的事情,不可能啊,当时校长不是说只是恶作剧啊,但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三章 只是“恶作剧” 校长最终还是没有告诉王丽,因为他担心如果告诉了王丽,那么全校师生也就全部知道了,到那时学校将会全面恐惧,而且他这个校长之位也将会保不住,他不想自己辛苦才得到的位置就这样拱手让人……“王丽,你不需要害怕,这只是个恶作剧。” “校长,这真是恶作剧吗?”王丽疑问。 “当然,这只是个恶作剧,难道是真的吗?这可能吗?你说对吧。” “但是……”王丽想了想还是不说下去。 “但是什么?” “没什么,校长那我回去了” ………… 真的只是恶作剧吗?真的就这么简单吗?我实在怎么也想不通,看校长的表情,我想不通,难道校长隐瞒了什么,难道与这个有关系,但是校长为什么不说…………“王丽,你回来了啊,刚才你去了哪里?”芳关心地问道。 “没有去哪里,就是出去走走。”王丽耸耸肩。 …… 当天下午,学校召开了关于“血书”说明会,并对全校师生宣布调查结果:血书只是个恶作剧,因为有人妒忌王丽……当然,有一大部分师生相信了,但是也有一部分人表示怀疑,但是怀疑也只是怀疑,因为找不到任何东西来证明,查学校以前的事件记录,但是什么也查询不出来……王丽自己也非常的怀疑,因为那天是那样的真实……但是该如何去证实呢,她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没有如何的头绪。 会开后,同学也不怎么排挤她了,但是也不太敢靠近她……放学后,王丽回到了宿舍。 “王丽,你也应该放心了,学校都说只是个恶作剧了。”芳一脸的关心。 “对啊,你不要去想了,开心点哦。”另一个室友说道。 “谢谢大家关心,我知道咯。”王丽回答道。 “对了,王丽你有没有去找写给你信的人问问?”芳问道。 “对啊,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谢谢你芳,我现在就去。”王丽说完往男生宿舍跑去。 “风,信是不是你写的?”王丽开门见山问道。 “不是!”风很干脆。 “真的吗?”王丽不相信的说道。 “我有必要骗你吗?如果是我写的,学校会没有将我开除吗?” “但是,信上面的笔迹很像你写的。”王丽不确定了。 “我有那么无聊吗?可能是别人模仿我的笔迹写的,然后想嫁祸给我,在说我又不喜欢你,我为什么写信给你?” 从风那里出来后,王丽越来越搞不懂了,真的就如风所说,信不是他写的,只是别人模仿他的笔迹写的吗?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么信到底是谁写的,为什么要模仿别人的笔迹来写?或者难道真的是……王丽不敢在想下去,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好象怎么也走不了,一直就定在那里,而且连话也讲不出来……忽然,走廊的灯灭了,王丽心里越来越恐惧了,她想发出叫喊声,但是怎么努力,那些话就是怎么也喊不出来,好象就卡在喉咙里……“谁啊,是哪个王八蛋把灯关了,想吓死人啊。” 一句叫骂声将王丽给惊醒了,她在也控制不了,大声的哭了起来:“哇……” “同学是不是你将灯关了啊,喂,你干嘛哭了啊。” “哇…………”王丽哭的更大声了。 “喂,你……”男生非常受不了,他走向王丽,“啊,王丽。你站在这里干嘛啊,你为什么哭啊。” “哇……哇……”王丽还是没有回答。 “你……”男生没辙,跑到510宿舍将芳叫了出来。 “王丽,你怎么了,”芳迷惑了,然后转过头愤怒地问:“是不是你欺负了她,不然她为什么哭。” “当然不是我了。好心没有好报,你自己去安慰,我回宿舍了。”男生说玩便走了。 “王丽,你到底怎么了,你干嘛哭啊。走,先回宿舍在说。”芳拥者王丽走向宿舍。 第四章 风的失踪 王丽回到宿舍后,将自己为什么哭泣的事情告诉了室友们,室友们安慰了一番便各自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刚上完两节课,班主任通知王丽去校长室一趟,好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她。 王丽迷惑了,她在心里想:校长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啊?难道要告诉我……王丽敲了敲门,得到应许后走进了校长室。 “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王丽开门见山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听说你昨天晚上有去找过风……”校长看着王丽故意没有说完话。 “有啊,我只是问他那信是不是他写的,他回答我不是他写的,而是别人模仿他的笔迹写的,然后我就回到宿舍了啊。”王丽老实的回答道。 “哦,是这样啊,那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校长急切地问道。 “啊,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王丽呆了一下,想了想,以肯定的语气回答:“没有,绝对没有,他好好的。” “你肯定?”校长有些怀疑。 “我肯定!” “那这个就奇怪了,”校长喃喃自语:“如果真的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他为什么会那么晚出去,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王丽也在回忆昨天晚上的情形:我从他那里出来后,灯不知道为什么灭了一会儿,但是这也是很平常的啊,也许是管理员以为同学都在宿舍,所以就关掉了,到底这个要不要跟校长说呢?还是说吧,王丽打定了注意。 “校长,其实有一件事我没有说,因为我认为很平常。” “什么?你说!” “昨天晚上我从他那里出来,才走几步路,灯就突然灭了,当时……” 王丽话还没有说完,校长就给打断了:“那就是了,王丽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可以回去上课了。”校长说完,马上打开柜子拿出一大叠资料……“校……”王丽看见校长那么慌张的样子,便将后面的话给硬逼回肚子里。 王丽走出校长室,刚要走进班上,却听到班里同学们都在议论……“你们听说了吗?XX班的风昨天晚上出去后就没有回来。” “我也听说了,他们宿舍的人早上出去找,到现在也没有发现……” “你们不肯定不知道,昨天晚上王丽去找过风。” “什么?王丽去找风,难怪校长会找她!” “你们更不知道吧?只要收到血书的人去找写信的人,那么写信的那个人会离奇的死掉的。” “但是信不是风写的啊!” “的确不是他写的,如果是他写的学校早就把他开除了,但是你们都别忘记了,字迹可是很像风的。” “但是那是别人模仿啊!” “说你猪头,你还不相信。是别人模仿,但是又怎么样,当事人去找他询问,也就是她心里就是认为是风写的,尽管不是风写的,但是……” “但是什么啊,你快说啊,别卖什么关子啊。” “啊,王丽!你怎么站在门口。”芳看见站在门口的王丽大声叫出来。 其他同学听到芳这么一叫,都向门口望去…… 顿时,刚才闹轰轰的场面安静了下来,静的只听见同学们的呼吸声。 “我现在才知道风失踪了,刚才听你们说的时候,我非常震惊,但是我想告诉大家,他的失踪与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我希望大家不要将什么罪名都往我的身上推。”王丽非常生气。 “但是昨天晚上你去找过风啊!”一位同学反驳道。 “我是找过他,但是他失踪能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也去找过你,还有一大堆人,但是你们还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如果你们全部失踪了,是不是也要是说是因为我!”王丽越说越愤怒:“我不想在解释,不关我的事就是不关我的事,还有,如果你们害怕就离我远远的或者可以向学校申请将我开除了。” “王丽,你也别生气,他们只是随便说说。”芳充当好人。 “我真失望,没有想到我最好的朋友竟然也这样,你不是知道我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们这样说我,你也不为我解释,我对你真非常的失望!你不配做我的朋友,从今以后你不在是我的朋友,永远不在是。如果真的是血书在作怪,我希望先作怪你们,就算我死了我也会纠缠你们,哈哈……”王丽大笑的跑出教室。 …… 第五章 风的回来 王丽跑道学校操场的一棵百年大树下,大声叫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血书一出现,我就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为什么,到底这是为什么啊,我好恨,我好恨!如果有诅咒,我希望他们先应验,我要他们个个都恐惧……” 王丽的诅咒会应验吗?因为谁也不清楚…… “芳,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当宿舍其他室友听说后纷纷指责她。 “我……”芳说不出话来。 “你知不知道,王丽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她现在整个人都瘦了,精神也有点不正常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害的。” “你太过分了,难怪王丽会诅咒你,诅咒你班上的所有同学。” “你们干嘛这样说我啊!我们只是随便说说啊,现在我也非常后悔。”芳一脸无辜。 “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你不是没有听到她愤怒的表情。” 芳也知道王丽离开时那愤怒的表情,她现在非常的害怕,真的非常害怕:“求求你们,帮我去向王丽求情。” “来不及了,王丽已经在操场的百年大树下下诅咒了,也就是师姐上吊死的那棵树,如果血书真是诅咒,你就有危险了。” “啊!哇……对不起啊,王丽,对不起啊……”芳听到王丽下诅咒了,她立刻哭喊了出来。 …… “你知道,王丽对她班上的所有同学下诅咒这件事吗?” “嘘,小声点!这个现在谁不知道啊,小心点,不要被王丽听见,不然你,我就惨了。” 就在全校师生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风回到学校了。 “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看到风回来了,校长非常惊讶:难道我估计错误了,如果王丽所说事实,凭以前那几件事经历那么就是血书的诅咒了,可是他确一点也没有什么事回来了,难道真的不是血书在作怪? “哦,对不起啊,校长,因为我在外面找了份兼职的工作,以添补生活费,所以……” “是这样啊,哦,那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先回去吧。”校长无力地说道。 “那校长,我就先回去咯,呵呵……”风说完笑着离开了校长室。 那也难怪,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不过他总算回来了,辛亏不是血书在作怪,回来总比没回来好,想到这校长松了口气,以前总担心是,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可是他不知道,风离开后,神情有点不对劲,而且笑得很冷,很恐怖…………“你们知道吗?原来昨天晚上风是出去工作了。” “难怪我们出去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可是你们听说风有在外面找工作吗?” “不管了,反正风回来了,我们都错怪王丽了。” “是啊!不知道她班上的同学会有怎么样的表现。” “呵呵……你们这么多嘴,是不是想被诅咒啊。” “就是,你们管别人那么多事干什么。” …… 风的回来让王丽的同学都非常惊讶,他们都明白错怪王丽了,他们都感到非常的后悔,想请求王丽的原谅。 “王丽,对不起,是我们错怪你了。” “王丽,我们保证以后不会了。” “王丽……” 王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冷冷地抬起头,用目光“扫射”了一圈,然后低下头继续看书。 “王丽,既然同学们都跟你道歉,你就原谅他们吧。”王丽班主任看不过去,站出来劝王丽。 “原谅他们,我佩吗?在说你们有什么资格乞求我的原谅,你们只不过是害怕我的诅咒,原谅你们,休息,这辈子想都不要想。”王丽的话冰冷的让人心里发毛。 “王丽,没想到你会这么小气。”班主任生气了。 “我小气,我就是小气,哈哈……”王丽听到这大笑起来:“我变成这样,你们想想是谁造成的,是你们,还有你——我尊敬的老师。” “你……你……你给我滚出去,反了。”班主任大怒。 “哈哈……哈哈……”王丽大笑的走出教室。 王丽的笑声冷冷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每个人心里非常的恐惧……“王丽!” 王丽听到叫声,脚步停了一下,看了看叫她的人——风。 “我回来咯,呵呵……”风的脸上出现诡异的笑容。 王丽呆了呆…… “因为你,他离开了,因为你,我回来了,他真的很恨你。” 王丽迷惑了:什么因为我,他离开了,因为我,你回来了。你是谁,他又是谁……风看了看王丽,笑了,他离开了。 ...
编者按:小说将恐怖的氛围描写很到位,把读者拉入故事情节的发展进程。 晚自习回来,王傲走在路上总感觉不对劲儿,浑身凉飕飕的,好像有某个东西看着他,让王傲如坠冰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奇怪的是现在才九点半,但过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黑魆魆的一大片。路灯昏暗,把夜色渲染得朦胧而又迷幻。 哒……哒哒…… 王傲听见好像是雨滴溅落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异常响亮。 怪了,怎么会有水的声音呢?王傲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过了好久,哒哒的声音不但没有消失,相反越来越响亮急促。王傲本来就是一个胆大过人,现在被好奇勾起了,说什么也要看看究竟,早就把刚才的恐惧抛诸脑后。 顺着声音,王傲一步步的靠近,但仅仅一会就不得不放弃了前进,因为那个声音消失了,现在只有王傲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看着过道两边白得过分的墙壁,王傲没来由的一个哆嗦,心里忽然间就闷得发慌。就在这时,王傲感觉好像是水滴落到了他头顶上,他再次打了个寒噤,用手摸了下,湿湿的还有那么一点的粘性。 正准备再走走看,希望能发现点什么。王傲随意的一瞥,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成了O型。借着昏暗的灯光,王傲看见自己那只摸了头的手全是血,猩红似乎还在有规律的流动。心里一个劲儿的跳,凭直觉王傲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王傲忍不住地抬头往上看,只见红得发紫的鲜血倾泻而下,不偏不倚的把王傲淋了正着。 啊,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在过道响起,王傲拔腿就往外跑,现在王傲只恨爹妈为什么不给自己多生条腿了,一路上被甩了好几个跟头,但王傲还是拼命的跑,鬼知道是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终于王傲再以没有一丝力气,软绵绵的半靠着喘着粗气,王傲直觉脑海一片混乱。 是什么东西?王傲一遍又一遍问自己。刚才王傲只顾着逃跑,根本就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在哪里,过了好一会儿,王傲才开始慢慢的打量起了四周。 鬼故事 “不会吧,这不是我的寝室413吗。” 王傲小声嘀咕,狐疑了下。当他再次看413三个大字的时候,三个字开始慢慢的变形,似乎越来越红。王傲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门,就往里面钻。只要看见室友小南们一切都会好那就好半了,毕竟人多恐惧就要少些,王傲从来没有如此渴求能够看见室友小南一伙。 门被打开,寝室里面亮如白昼,强烈的光线刺得王傲睁不开眼。 “哈哈,你们快看,我们家小傲怎么成了落汤鸡了?” 王傲听出这是室友徐峰的声音,徐峰的声音像一根导火线,接着三个高低不一的声音同时响起。 ...
这是流传在弄海人之间的故事,故事的开端是一对名为张力和王姐的夫妇出海打渔,二人已经在海上漂流了近两天,渔船上的收获并不多,倒是不断掀起的波浪令渔船颠地厉害。张力此刻也有些脱力了,坐在甲板上昏昏欲睡。而王姐则早已晕船,正躺在船舱里休养。 凌晨时分,张力算好了此刻鱼儿最为活跃的海域,正准备此次出海的最后一次撒网。他摇醒了王姐,二人拖着长网坐在船边,借着远处灯塔的亮光行驶在安静的海面上。 “沙”地一声,渔网张开雪白的翅膀,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光芒,随即悄然融入黑色的海水中,仅在水面上留下一个橙色的浮标。二人关闭了渔船的发动机,静静地坐在渔船上。 王姐此刻困意袭来,便在一旁假寐起来。而张力便自己点了一只烟,望着夜空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时间便如此安静地流淌而去,张力突然捻灭了烟头,拍了拍一旁的王姐,示意她可以往上收网了。王姐睡眼稀松地胡乱应了句,强打起精神来握紧绳索。二人费力地拉扯着渔网,张力有些惊喜,如此厚重的感觉看来可能会是大收获。渔网慢慢露出水面,不断扑腾着的鱼群在网里衬着月光熠熠生辉。张力乐开了嘴,浑身感觉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加快了收网的速度。 满满一网的鱼儿在船上扑腾着,跳跃着,仿若橡皮球一般充满弹性。张力拉开了船舱下的冰库,王姐快速地往里边丢着鱼,咚咚咚的响声回响在这个夜晚里。待到鱼群全部归置到仓库,只见渔网里孤零零的放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口塞着橡皮塞,瓶身放着一张卷着的纸。 张力忙碌了一晚,便没去理会这个瓶子,转身便会船舱睡觉去了。而王姐此刻则被瓶子勾起了兴致,故拉开了船上的灯,借着灯光拧开瓶塞,倒出里边的纸。好在瓶塞塞得很紧,纸张还没有湿。王姐慢慢地把纸张铺开,借着灯光仔细辨认着里边的文字…… 第二天清晨,张力被船舱上扑腾地不停的鸟叫声吵醒,推开甲班的门,只见一大群一大群的海鸥落满了甲班和盘旋在空中。张力吃了一惊,心想难道我的冰库门没拉上,吸引它们过来觅食? 张力急忙跑到海鸥群中,一阵急乱的翅膀扑腾声,大群大群的海鸥飞上了空中,在上空盘旋着。待到白色的海鸥飞上天空,甲板上红色的鲜血显得格外显眼。一团血红色的尸体躺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发出刺鼻的腐烂气味。 一丝恐惧开始在张力心中膨胀,没有来由,令人窒息。 张力颤抖着走向那团尸体,一步一步,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焦点慢慢对准尸体的脚部,猩红的表皮仿佛被剥开皮肤后暴露而出的肉体。细细观摩,张力越发感到可怕,他分明在脚部看到了几根脚趾,那分叉的方式以及大小,分明便是人类的脚。 是昨晚有人偷偷爬上我的船吗?之后死在我的甲板上吗?为什么没有向我们呼救呢?或许我睡得太沉了没听到,那王姐应该……等等!王姐呢?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见到她? 一个可怕的想法如同子弹般击穿了他的头脑,令他挥之不去。张力疯狂地想将这个想法从身体里抽去,转身回到了船舱了,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王姐肯定还在船舱睡觉吧。 张力癫狂一般地在船舱里四处搜索王姐,翻箱倒柜,声嘶力竭。 没有!到处都没有王姐的身影!她到底去哪里了?莫非在……甲板……不!不是这样的! 张力无路可退,终究又回到甲板上去,推开门的那一刻,犹如一开始那样,海鸥又落满了甲板。张力的脚抖得厉害,颤抖着向那红色尸体走过去,沿路惊起不断飞起的海鸥,盘旋在上空久久不肯散去。他知道海鸥有着不同于其雪白的外衣的肮脏的内心,它们喜欢腐烂的尸体,此刻便觊觎着甲板上的尸体,所以才不肯散去。而张力却只能自顾自地走着,踩着甲板上的粪便,步步逼近自己内心的恐惧。 扑面而来的腐臭味越发浓厚了起来,红色尸体也开始将全貌暴露在张力的面前。 那是一具人的尸体,只是身体的皮肤被海鸥拉扯掉了,还有爪子的痕迹布满了全身。至于人的五官更是被啄得面目全非,坑坑洼洼的有些吓人。尸体的右眼已经不翼而飞,留下一个深色的血洞,而左眼虽还留着,只是也被咬得像是一个高尔夫球。下半身的身体更是渗人,肚子已经破开,肠子流了一地。 张力即使打渔多年,见过很多生生死死,但这样的场面已经令他异常反胃,转身便扶倒在船上呕吐了起来。苦水呛得他眼泪直流,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待到心里稍稍平静了下来,他又再次靠近尸体,仔细观察了起来。待到看到尸体的手指时,浑身一颤,瘫倒在船上,泪水混着鼻涕止不住地流。 他看到了尸体上的手指还戴着戒指,而那个戒指便是他送给王姐的。此刻他总算是开始接受尸体便是王姐的事实,自责和悲痛令他生不如死。好久好久,他才终于缓过神来,只感觉全身都没有了力气,索性躺在甲板上望着在天空盘旋着的海鸥。 海浪依旧在冲击着船,船身随着浪花慢慢起伏着,突然一阵“咕噜”地响声,玻璃瓶慢慢地向着张力滚了过来,正好撞到他的耳边停了下来。张力拿起瓶子望眼前一看,只见瓶子里放着一张卷着的纸。他倾斜瓶身,将纸从瓶口倒了出来。 纸掉落在了他的手里,竟然依旧很是干燥并且洁白如雪,张力慢慢将纸铺展开来。耳边仿若有无数怒雷在轰鸣着,海水呼啸着从头顶漫过,火焰灼伤着皮肤,双眼仿若被无数细小地针扎地失去视线。下一刻,张力奋力地挣扎着醒了过来,此刻他依旧坐在甲板上,红色的尸体便躺在他的身边,而他手里依旧紧紧拽着那张雪白的已经铺展开的纸张。那恍若梦境般的感觉却令他感到分外真切,这种死里逃生一般的感觉令他透不过气。 我刚才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吗?张力心里默默想着。 没有预兆,耳边突然响起了无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密密麻麻的好似一面看不到的墙将他围在中间,头上的海鸥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疯一般地四处逃窜,但是天空却并没有变得明媚起来,一个巨大的阴影遮蔽住了大片的天空,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张力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疼痛,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只见到无数黑色的丝线从他的身体里涌了出来,撕裂开了大片大片的皮肤,鲜血直流。丝线不断地涌出,混合着血液和一些细小的碎肉块向天空生长,疯长着,遮天蔽日。 令人意外的是,此刻的世界不是充满了疼痛,而是仿若植物般,对生长和阳光充满着向往。 ...
毕业后就很少再见到过去那帮老友了。人生在世时光匆匆,能再相处的日子像我的头发一样在不断减少……人生不该留下遗憾。所以有机会就该大家聚聚缅怀过去。 由于种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原因,这念头只仿佛我亲吻戴安娜王妃的愿望般可望而不可即,一直没机会天时地利人和地达成夙愿——一直到……那一天。 电话神经质地忽然响起,我接听,意外之至——是中学时的朋友,班长! “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啊!”他道。 “这是我要对你说的吧!我好想你啊!最近过得怎样?”我兴奋地大说特说滔滔不绝,青春时代的往事历历在目,像放电影一样开始在脑中重播,让我激情澎湃。 “也就那样喽,整天累死忙活的……电话里怎么聊得爽!” “对啊!大家好几年没见了吧,该聚聚啦!我早想搞个同学会了,要不是老没空的话……”班长的电话引起了我的感慨,我感到不能再拖延这一计划了,乘机提出。 “对对,就你没空。你还不知道吧,前年我们这班中学朋友就搞过一次聚会了,叫什么叫,我们也有通知你啊,你***跑去出差了!那次就少你一个,您老真是贵人事忙啊。”班长半嘲讽半调侃地道。 “是吗?原来我已经错过一次啦?拷!!这可不行,你们得好好和我说说上次的事,真不巧那时居然去出差了……那这次我绝对不能再漏网了!”我才知道自己曾因失误出局,仿佛刚买好一支股票就发现它开始卯足劲跌般后悔莫及,于是下定决心头可断血可流这次聚会不能溜。 “OK……既然你想聚聚,那交给我吧,我负责联络所有人……上次也是我搞定的。”班长大义凛然地将重责大任主动揽下。省了我不少事。因为以前的朋友们现在散布祖国各地,要聚集他们难度不比寻宝小。还是班长本事大面子足够号召力,这定与他当年累积的好人缘及如今的事业辉煌有关。有他出面一定万事大吉。于是我心安理得地预备坐享其成…… 结束了这次通话,我热切期盼着那个聚会日的到来。 晴天霹雳!不可能!我这两天还和他通过电话!而且我现在正要去赴他也会参加的同学会!我大声抗议对方乱放厥词,但对方泣不成声的表示令我竟变得半信半疑,这种说服力真太强了。 挂了电话后我还是分析了此话的无稽。但心头竟已阴影盘踞,我发现我竟有点信了!我冷静了一下,干脆进行逆向思维分析:要是班长真的早就死了,那么一直和我联络的那个就是……一想及此我就全身冒汗……那么今天这个同学会又是怎么回事?真的假的?我难以抑制强烈的好奇心,于是仍决定前去赴约。 一路上我甚至想,是否班长太过寂寞和怀念人间而聚集我们?或者他要害我们?再或者根本没有什么其他人,只有我一个人去……送死?越想越可怕,几乎导致车祸……于是又往好的方面想,刚才那不过是一个荒唐玩笑,是假的,假的……这样想也能通啊,但,真相毕竟还是百闻不如一见! 到了那酒店了!泊好车,我犹犹豫豫欲行还羞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询问过服务台,被告知“预约的客人们大部分都到了”再问及订房者的姓名,的确就是班长!费用是当天缴纳的,据说足以维持三天的开销,已经全部收到(否则也不会留有包间了)。我问那么班长本人到了?回答没有。于是我镇定了些,我走向那包间。 到了门口站在门前,里面传出人声鼎沸,热闹异常,的确是聚会的好气氛,任谁也会因此深信不疑这正是健康快乐的同学会的典型。尽管如此,打开门的刹那,我还是对即将闯入眼帘的一切作了种种可能性猜测…… 仿佛老师进入教室,包厢里忽然安静了下来,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张在岁月这家整容院的劣质服务下变得陌生沧桑乃至面目全非的脸孔,但我分明地能在那上面看到我最熟悉记挂的影子……小强,玻璃,毛拉,Hg,大西,Model……许多曾经的愉快或不愉快的回忆更加清晰地在我大脑中喧宾夺主,那一刻我瞬间返老还童回到了二十年前一起走过的日子,热血剧烈沸腾,想叫喊却仿佛有东西噎住喉咙……也就在这时候,我的耳膜完全地被再度腾起的喧闹所占据……“是蛋黄!蛋黄来了!我认得出来!是他!”……诸如此类的话语仿佛海啸铺天盖地,“蛋黄”,多少年没有听人家这样称呼我了?这外号比什么称呼都更亲切,更温暖……我的朋友们,我的朋友们全都在这里! 那时,我早把班长的事扔到以光年计的距离外去了。我迎上向我迎来的朋友们……场面之温馨快乐真正非笔墨所能形容万一,脑海的感触和现实的记忆详细写来就是一长篇。故,此处不殆。 ……热情洋溢的见面过后,威士忌兴奋地说:“这一来只差班长了!” 如此普通的一句话可谓煞光天下风景——对我而言,不到0.1秒内我那暂时尘封打入冷宫的记忆复苏并肆虐将脑中刚驻扎的快乐毫不留情驱逐出境。我那反差过大的表情人人可见,当然大惑不解。 “喂,秀抖啦!”Eraser捶我。 我冷静了一下,缓缓说:“刚才我打电话给班长,他太太接的……他说……班长早就车祸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 我的话没有预料中那样引起大家嘲笑谩骂,而是全部再度安静下来。这让我意外,他们全信?为什么这么爽快?没等我表示小燕先开口了:“我们知道……他真的已死了……我们也都见过他……” 我几乎跳起来并打破世界纪录:“什么!!!”我不敢相信她的话,也不能相信!但,没可能全部人一起耍我……我还仅存着的一点判断能力将这实情冷酷地告诉我。 “蛋黄,难道你不想见他吗?”芹菜问。 “我……想见……但他是鬼?他是鬼啊!!”我叫着,忽然手机响起,班长! “蛋黄,你们都到啦!哎呀呀我迟到了,我马上就到了!”班长那熟悉的声音轻松响起。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比日本相扑更沉重的打击!“他是鬼啊!他要来这里了!我们快走吧……走吧!……我先走了……”我几欲先走,把门推开了。 阿勋把门一把关上,我恼怒地看着他,他缓缓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班长是前年车祸死的……就是我们开同学会,唯独你缺席的那次。” 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所有人的脸都呈现了一种青灰色……“当时,我们全部都在那辆车上……” 我瘫倒在了地上,我克制着自己没有昏迷过去,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来参加的是这样一个同学会! 严田从众人中走出,走向我,我失声惊叫:“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严田哀怨地说:“蛋黄,难道不是你很想见我们,才叫班长聚集我们搞这个同学会的吗?” “蛋黄,还记得这个吗?”小云扬起手里的一本书样物,我看清那是一本同学通讯录,就是在朋友们各奔前程时相互留下祝福和各类档案资料的那种普通而珍贵的东西,小云摊开的那一页正是我所书写过的——正中,醒目写着“友谊永固”! 我看见朋友们纷纷拿出他们带来的通讯录,打开的那一页也无一例外的是我写下的“友情万岁”、“友情永存”……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进我的背包,我也拿出了带来的通讯录,默默翻着,我每一个朋友的照片和留言在眼前闪烁着……零蛋,老菜,小于林……“友情万岁”、“友情万岁”…… 我的眼眶不自觉已经湿透……眼前的都是我的朋友,我的青春回忆……我不是一直很渴望见到他们吗?我不是很期待一次同学聚会吗?我还在惊诧什么呢我…… 无须言语,我的反应已暴露我的内心世界。模糊中我可以看见朋友们又恢复了刚才和过去的亲切表情,我最珍惜和怀念的表情。 门忽然打开,班长带着一脸的歉意和笑意进门:“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太久了……” 他看见我们都站在原地,每个人的表情,包括我的,都告诉他曾发生了什么事以及现在什么情况。 他对我笑了一下,那是为曾隐瞒真相而抱歉和为得到谅解而由衷欣喜的笑容。 我知道他和大家的笑蕴涵着一种什么情感,这情感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揽住他的肩膀:“当班长的还迟到?以前你害我们罚站,今天我们先罚你三杯!” 班长开怀笑道:“好啊!放马过来!”他的笑声像从内心深处发出,深邃而舒畅。 许多人大声附和:“三杯哪够?三百杯!不醉无归!!” 朋友们的喧闹三度响起,较之前超级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想我是最疯的一个。 当天,我们真的全部醉了,醉得很彻底,不省人事。二十年来,这当之无愧是我最快乐的一晚。好像酒,只有经时间的酝酿才更加芬芳,犹胜当初。 我在包厢里宿醉清醒时已是次日凌晨,我朦胧的眼里已没有一个朋友的身影了。我知道,他们全都“回去”了。 我意外发现我的通讯录上原剩余的几页空白不知何时已被填写得密密麻麻——被签名和祝福语充斥,对照从前的那几页,相同的留言者,不同的笔迹,当然,最永恒的事物依然永恒。 这一天一夜里,我面部的表情即使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也难以充分贴切地形容其之万一。 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家酒店。 而这家酒店,从此很不幸人心惶惶地传说着一个鬼故事:有超过五十个人进了一间包厢,除了一个以外其他的就再没见出来。而那包厢早已空无一人,仿佛从未有人光临过一样…… 而酒店的收银机里无缘无故出现的大量冥币为这一鬼故事提供了有力而恐怖的证据。酒店生意因此一蹶不振,员工纷纷请辞,酒店正式宣告倒闭。 管他呢,这都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是老盘算着,什么时候再来搞一次同学会。 ...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的存在吗?或许谁都无法解释这个问题,但我相信是有的,因为它们总是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不经意的用某种方式提醒我它们的存在!——-死亡天使。 那是在八七年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这年的冬天好象格外的冷,彻骨的寒冷让每个人都只是希望能够躲在被窝里或是火炉边,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再好的歌舞团来演出,也勾不起人的欲望!看着剧院里面寥寥无几的人时,团长不禁有些恼火“他娘的,这种鬼天气!”娟子披着一件厚厚的棉袄走过来,一边用手哈着气一边说着“团长,今晚还演吗?” “废话,马上开始!” 虽然人少的可怜,可是这场演出的气氛却出奇的好,几乎所有的演员都是哼着小曲卸妆和拆台的,但是住宿的问题却让他们开始头痛起来,这个剧院不知已荒废了多久,唯一的一个房间是在二楼,他们白天去看过的,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上面铺着厚厚的棉絮,那些棉絮由于长时间的没人睡,已成稀巴烂,而且房间还有一种腐烂的让人想吐的气味,但是有床睡总比打地铺好,这种腐烂的味道在这个时候却不能让人拒绝,经过再三考虑,他们还是决定把这个优厚的待遇让给娟子夫妇,因为娟子已经有身孕,也算是团里面的重点保护对象了! 他们颤颤的走在楼梯上,楼梯已经非常的不牢固,随着他们的脚步“吱呀”的摇晃着,好象随时都会断裂一样,同事的调戏声从刘阳后面传来,“刘阳,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可别弄出什么声音来呀!”“去你的!”刘阳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随即便推开房间,顿时,那股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娟子不仅捂住嘴弯下身子。 “娟,你没事吧?” 娟子摇了摇头,胃里面一阵翻滚,这气味实在让她想吐,甚至有些窒息! 由于赶场太累,刘阳躺下就睡着了,可娟子却怎样也睡不着,除了那种恶心的气味,还有某种说不出的东西让她感到恐惧,她不仅往刘阳身边靠了靠! 迷迷糊糊中,娟子的耳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背靠背真舒服!背靠背真舒服!” 娟子猛的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可是这个声音仍在不断的重复着“背靠背真舒服……”一声比一声凄凉,娟子只觉得全身的神经绷成一块,这不是丈夫的声音,一定不是!娟子想,这房间不止他们夫妻两人,这个声音和他们在同一个房间,这念头令她不寒而栗,她摇了摇刘阳“刘阳,你听,有人在说话。”刘阳动了动身体,听了一下“没有啊,别乱想,睡吧!”说完又倒头睡了! 可是娟子却真的是听到了这个声音,她不知道这个声音来自哪里,但一定在这个房间。 “背靠背真舒服,背靠背真舒服……”那个微弱,凄凉的声音又来了,仿佛一个幽灵,来自无底深渊!娟子猛的摇醒了刘阳,声音带着哭腔“刘阳,你起来,你听呀,真的有个声音在说话,真的!” 刘阳翻身坐了起来,他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娟子不是一个胡思乱想的人,肯定有事,他听了半响,可是仍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想,娟子是不是身体太虚了才会这样?突然,那个声音来了,带着凄凉,带着空洞,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一声接着一声“背靠背真舒服……” 刘阳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他拉起娟子就往楼下跑,他们的举动惊醒了所有的人。 “你们搞什么?三更半夜的!” “楼上的房间,房间有问题,里面,里面有声音!”刘阳仍然惊魂未定,声音颤抖的非常厉害,再看娟子,她一脸的煞白,全是汗水,她只是死命的抓着刘阳的手。 “闹鬼?怎么可能?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从来就没遇上这挡子事,有床给你们睡还不懂得享受?那我去上面睡了!”老陈一蹦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老陈,别,真的不要上去,我没有骗你,真的有人说话!” “怕什么?我也就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真的想看看什么鬼魂呢。”说完他真的向楼上走去,老陈是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他不演出,只负责烧饭的事情,闹鬼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无稽之谈,他嘲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一进到房间,一种异样的感觉就不由自主的向他扑来,他不禁一颤,说不出的感觉,可是他仍是不相信的,于是他和衣躺了下来,睡梦中一声哀怨,凄凉的声音传了出来“背靠背真舒服……”他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确实有个声音,而这个声音是那么苍凉,直凉到他的骨髓,他定了定神扫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什么也没有,听听,仿佛来自床底,于是他壮着胆子,从床上爬了起来,趴在地上向床底看了下去,仍然没有东西,蓦的,他忽然发现在床板————-在床板上钉着一个人,一个死人,一个接近腐烂的人,被钉成十字架! “背靠背真舒服……” 老陈的双目呈死鱼型,忽然,他发出一种野兽般的哀吼“不——-” 所有的人冲了上去,团长一把将他拉了下来,滩倒在地的老陈只是机械的重复着“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我从来就没有看到,我希望我什么也看不到!”而于此同时他的双手正向那双几乎要暴出眼框的眼睛挖去!那双眼睛已经没有血可以流!因为血管早在那瞬间蹦裂了,只有那稠稠的液体,白色的,慢慢的向下流,如同脑浆…… ...
“宝贝们,你们真漂亮!我说过一定会让你们瘦下来的!我做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对着墙壁上一幅幅画像自言自语的说着,那是些形态各异的女人,形象异常的逼真,就像是真人一样。 南科大学校门口,一辆豪华跑车停了下来,接着一长相极为俊美的女生从车上走了下来,那纤细妖娆的身材,让人眼前一亮,所有的男生纷纷驻目停留,就连女生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她一眼。不过,她们的眼中无不透露着羡慕与嫉妒。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人的到来也引起了同学们的注目。 “快看,是”千金“组合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众同学顿时哄然大笑。 在他们口中的“千金”,其实就是一千斤的意思,每个人都很胖,而且胖的离谱。 他们四个胖姑娘穿着肥大的校服站在一起,倒是呈现出了另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与刚刚下车的女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薇,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四个胖姑娘中的其中一个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那纤瘦女生的肩膀,欣喜的说道,她似乎认识这纤瘦的女生。 “你干嘛啊?我又不认识你?”那女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甩开了她的手,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晓燕啊!” “晓燕,我记得你之前挺瘦的啊!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了呢?” 那纤瘦女生一副吃惊的样子,但脸上的厌恶感并没有褪却。 “我……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吸收好吧!”晓燕尴尬的说着。 “你怎么会来到南科大学呢?你不是早就已经出国了吗?” “关于这个以后再说吧,我还急着去报到,就不跟你聊了。”说完小薇连招呼也不打的,就急匆匆的走了。 晓燕看着匆匆离开的小薇,眼里的落寂感不言而喻。 回想以前,小的时候晓燕跟小薇是最要好的朋友,无话不谈,谁也不嫌弃谁,再看现在…… 无论身份地位,还是身材样貌,晓燕只有眺望小薇的份了。 “哎!”晓燕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多么的好,可是看她刚刚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跟你接触,这种朋友你还理他干嘛。”旁边的一个胖女孩拉起晓燕的手说着。 “你现在不就是胖了点嘛?其实你的脸蛋比她漂亮多了,如果瘦下来的话比她漂亮十倍也不止。” “哪有啊!我可没那么漂亮。”晓燕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自从上次碰到了小薇之后,晓燕备受打击,她决定减肥,可是无论她怎么减都比不上增重的速度。为此,她感到非常苦恼。 这一天,晓燕跑去学校图书馆去查阅怎样才能快速减肥的资料。 她低着头来回走动着只顾着观看书本,也没有看到她的前方有人,顿时与来人撞了个满怀。她身材宽大只是退了一步,反倒把人给撞倒了。 她连声的说着“同学对不起”,想要弯腰去捡取掉在地上的书本,可是自己的肚子实在是太大,就连弯个腰都很是费力。 “我来帮你捡吧!”那个被撞倒的同学说着主动弯下腰去捡书本。 “你很漂亮!”在递给晓燕书的时候,那个男生突然这样说道。 “谢谢!”这是晓燕第一次听到有男生夸赞她漂亮的话, 她害羞得涨红了脸。 “你是不是因为肥胖而苦恼啊!”男生突然又说道。 晓燕的脸色变了一下,但还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立马瘦下来,但是你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你会答应吗?” “真的嘛?无论什么代价我都会答应你。”晓燕欣喜若狂,一把抓住了那男生的肩膀。 “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代价吗?”男生丝毫不在意晓燕粗狂的举动。 “那……那会是什么代价?” 晓燕有些紧张的问道。 “那就是……你必须要做我女朋友。”男生笑着说。 “这算什么条件啊,我答应你。”晓燕心里暗暗窃喜,这个男生虽然长得不是很帅,但他个子很高,五官也端正,配自己那是绰绰有余的。何况自己这个样子,能找到男朋友,那是她的福分了。 一个星期之后,一个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的女孩,挽着一个衣着光鲜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南科大学校门口。 “咦,这不是千金组合里的其中一个吗?她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不只是瘦了,而且变得很漂亮。” …… 所有的男学生们纷纷侧目,一时间众说纷纭。 晓燕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尤其是那些羡慕嫉妒的眼光,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的。 但是她却忽略了其她三姐妹的感受,那三个姐妹就在不远处看着她,但她根本不加理会。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三姐妹,挽着身边男朋友的手有说有笑的走进了校内。 虽然晓燕刚刚只是瞥了一眼,三姐妹分明从晓燕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厌恶,虽然一闪即逝,但尽收三姐妹眼底。三姐妹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她们的脸上却可以看出对晓燕的失望。 晓燕自打这次现身之后,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三姐妹毕竟和晓燕在一块过,她们试图与晓燕联系,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电话关机,家里也找不到她。最终她们选择了报警。 此时的晓燕,却不知道自己在到底是在哪里,她只知道自己被囚禁了起来,这里好像是地下室,暗无天日。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消瘦,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瘦骨嶙峋,瘦得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而且每瘦一次,都会有不知名的液体从身上流淌而出,发出令人感到刺鼻的味道。 她现在好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接受李飞给她的瘦身衣,李飞就是那天在图书馆出现的那个男生。 这件瘦身衣刚穿上的时候,的确效果显著,她眼看着自己一天天的瘦了下来,让她兴奋不已。虽然每瘦一次,都会流出一股难闻的液体,她也觉得没什么,只是认为那就像是用过减肥药之后的反应。 可是在她瘦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觉得可以了,她想把它脱下来,却发现怎么也脱不下来。在这之前,她是一直穿着瘦身衣的,从来没有脱过。 于是她就想用剪刀把它剪掉,却发现那件瘦身衣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上,无论自己怎么去撕扯,非但没有剪掉瘦身衣,却把自己弄了一身伤。 她慌乱了,就去问李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答她的却是一记重拳,之后她就被囚禁了起来。 后来她祈求李飞放过她。 但李飞却淡淡的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让你瘦了下来,你也应该兑现答应我的条件了。” “答应你的条件我已经做到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晓燕近乎哀求的说着。 “不,你错了,成为我的女朋友是这样的。”说着他拉开了一条巨大的蓝色幕帘。 在光束的照耀下,晓燕惊恐的看到在白色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副副用人皮画出来的女人,形态各异,或忧愁、或哀伤、或愤怒。 但晓燕感受到的却是恐惧,李飞他简直是个变态,他竟然用人皮来作画,虽然这些画栩栩如生,但这每一幅画作的背后,却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而让晓燕更加恐惧的是,在众多女人里她竟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那是小薇。 她明白了,是自己的贪婪蒙蔽了自己,不然自己又怎么会上当。而现在她变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晓燕绝望了,她有气无力的看着那件瘦身衣吸尽她身上最后一滴脂肪。 最终,在瘦身衣的折磨下,她死了,她瞪大着眼睛,眼里写满了不甘心。 “又完成了一幅,真是完美。”看着镶嵌在墙壁上的“晓燕”,李飞淡淡的笑着。 一个月之后,南科大学的校门口,又有一辆豪车停了下来,驾驶位上下来了一个年轻人。 他打开了车后的左侧车门,车上下来了一个靓丽的女生,比之前的晓燕还要漂亮,而这个女生正是晓燕姐妹中的其中一员。 ...
伴随着荷官手中动作,周围顿时变得一片静默,阿福额头上的冷汗也一直冒个不停,眼神无一不是紧紧盯着那个即将或许决定着命运的结果。 “开!” 当看到结果时,阿福眼神顿时变得空洞,想死的冲动都有了。 “一二三,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不少人疯狂的扒回自己赢得的筹码。 也有一些人顿时沮丧的离开了台面,或是点燃了根烟好让自己顺顺气,而此时的阿福却像死了一般,没有了反应。 “哎,阿福,你小子装死啊!”债主走到了阿福面前怒吼道,“还钱,快还钱,你小子借了我们一百万,加上利息一共是三百万。” 阿福失神的摇了摇头,“大哥,我是真没钱了,房子,车子都输掉了,我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了。” “没钱?呵呵,那好办,说吧,左边还是右边!”此时,债主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砍刀。 那明晃晃的刺的阿福眼睛都要瞎了,“大,大哥,什么左边,右边啊?” “问你是左手还是右手!” “我,我,右手是用来吃饭的,左手,左手是……” “哼,那好,就砍了你的左手!”说着,那个凶狠模样的债主拿起刀便朝阿福的左手砍来。 “啊!” 一声尖叫,把阿福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阿福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是个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一旁的老婆也被惊醒了过来,“大半夜的,鬼叫什么啊,害的老娘都睡不好觉,成天赌,做梦都梦到赌了吧,早晚被人砍死啊。” “你个臭婆娘,就知道咒我,我死了,你就守寡,当寡妇了,哼!”阿福没好气的回应道。 最近,因为工地上例行检查安全情况,所以包工头给放了几天假,赌瘾犯了的阿福成天往赌-场跑。 “哎,福哥啊,你又来了啊,里面可都等着你呢,快去吧,祝你发大财啊!”赌-场看门的小孟见是熟人,和阿福打着招呼。 “呵呵,借你吉言啊,赢了给你小费,哈哈。” 也不知是不是踩了什么狗屎运,阿福今天的运气着实的好,就带了一千块钱的本钱,这一会儿的工夫就赢了几十万,心里乐的像吃了蜜一样甜,“呵呵,小孟,小孟!” “哎,福哥,什么事啊?需要点什么?” 阿福拿起几张钞票递了过去,“那个,小孟,给我拿包中华,剩下的就是你的小费了。” “哎呦,呵呵,福哥,谢谢,谢谢啊,您老今天手气就是红啊,待会儿还会大红超红的,赢得数钱都数的手软呢,哈哈哈哈!” 当土豪的感觉就是爽,望着一旁赌友羡慕的望着自己,阿福乐上天了,于是便趁着运气豪赌了起来。 “我全押!” 更是把周围人都惊呆了,可是阿福心里可是痛快万分,因为想挣大钱,就得冒很大的险,只有这样,才不会像那些只能挣点小钱的人一样。 “开,小!” 一瞬间,阿福傻了,小,怎么会是小呢?阿福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是做梦吧,刚才还是自己的几十万,这一下子全都没了? “呵呵,福哥啊,一时手气不顺而已,来,跟我们赌-场借点扳本,你今天运气这么好,一会说不定还能赢回百把万呢!”一旁看门的小孟笑着安慰道。 对,今天运气这么好,绝对不能错过,一定要把输的都赢回来,“好,借我一千块钱,我扳本!” “开,小!” 阿福傻了,刚借的一千块钱打水漂了。 “福哥啊,赌-场上就是愈挫愈勇的,只有坚持不懈,才能赢到大钱,怎样,再借点?” “好,再借十万!” “呵呵,没问题!” 眼看着荷官手中的盖子慢慢拿起,“开,小!” 阿福脸色一片惨白,“那,那个,小孟,小孟,再借,我还要再借,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再借二十万。” “开,小!” “小孟,再借五十万!” “开,小!” “小孟,再借……” …… 阿福感觉自己的脑袋上被一次又一次的泼着凉水,现在一片发昏,“还玩不玩啊?不玩就让人,没钱死占着位子干什么啊?” 旁边的人不耐烦的催促着,阿福顿时火大了,“哼!没钱?小孟,小孟!” “福哥啊,又有什么事情啊?”看门的小孟走来没好气的问道。 “再借哥们一百万,我要扳本,哼!”阿福得意的瞪着一旁刚才催促他的赌客。 “不好意思,福哥,你的借款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最高限度了,你必须先还钱,然后我们才能再借钱给你!”小孟冷冷道。 “什么?哼!”阿福顿时没了底气,“算了,今天我刚好累了,回去睡了。” 阿福正打算离开,却被看门的小孟挡住了,“小孟,你干什么?” “福哥,我不是说了嘛,你的借款已经达到了我们赌-场的最高限度,您必须还钱,否则不能离开这里。” 阿福忍住怒气,“好,好,我借了多少?” “一共是三百万,加上利息,一共五百万!” “什么?五百万!”阿福此时放佛掉进了一跳深渊里,“三百万,利息竟然有二百万,你们这是,抢劫啊!” 看门的小孟掏出了一张纸条,“福哥,我刚才就让你看看,你说不用看的,我可是和你说过的!” 阿福这时感觉自己真的掉进了陷阱里,“怎么样,福哥,还钱吧!” “我,我,我没这么多钱!”阿福瘫坐在椅子上。 “没钱,呵呵,啪啪!”看门的小孟拍了拍巴掌,走来了两位保安,“带这位客人去办公室。” “你,你们带我去哪?” 阿福被不明不白的带进了一间办公室。 “说,有没有钱?”两位保安拿出了砍刀,吓得阿福差点昏了过去。 “大哥啊,把我卖了都没这么多钱啊?”阿福害怕道。 “那好,左边还是右边?” 一瞬间,阿福的脑子里闪过了什么,“左,左边,还有右边我都要,都要!” “好,那就脑袋吧!”说着,保安拿着砍刀朝阿福砍来。 “啊!” “等一下!” 阿福小心的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西装模样看似老板的人走了进来。 “老板,老板!” 那人朝阿福走来,“小子,在我们这里借钱不还的可是走不出去的哦!” 阿福哭着跪在地上,“大,大哥啊,我,我是真没钱啊,我也不知道自己输了这么多啊!我是真没钱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呵呵,没钱?不还也可以,不过…” 阿福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好好好,大哥,其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都答应你。” “呵呵,真的?”说着,那人拿出了一个东西,阿福一看,竟然是个手机,顿时慌了,“大哥,大哥,你可千万别送我到牢里啊,我不想坐牢啊!” 那人又是一笑,“放心吧,不是送你坐牢,就是把这个手机送给你,你要吗?” 阿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送我?就这么简单?” 那人点了点头,“就这么简单!” 走在回家的路上,阿福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欠了人家三百万不用还,竟然还给了一个手机,这说出去谁也不会信的吧。 午夜。 “嘟嘟嘟!嘟嘟嘟!” 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熟睡中的阿福,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一看,是那个新手机来电了,望着上面陌生的号码,阿福好奇的接通了。 “喂,你是?” “呵呵,别管我是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马上就要死了!” 阿福顿时一阵恼火,大半夜接到一个电话竟然还咒自己要死,“你才要死呢!” “等会儿,你的老婆就会拿出一把菜刀砍死你,呵呵,不信,你就等着吧!”说完,那边便挂掉了。 “哼!神经病!”当阿福无意间瞥向一旁的时候,老婆竟然不见了,顿时小心的朝门口望去。 额? 顿时吓得魂都没了,月光下,老婆手中那把泛着冷光的菜刀显得格外的吓人。 “老,老婆,你?” “呵呵,宰了你,我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保险赔偿金几乎有一百多万,哈哈!”说着,老婆拿着菜刀冲了过来。 “啊!” 阿福吓得连忙跑出了家门,“别跑,别跑,你跑不掉的!跑不掉的!” “呼,呼!”来到空旷的大街上,望着老婆还没有追上来,阿福总算舒了口气,“这,这,太诡异了。”望着手中的手机,阿福惊奇万分。 “刹!”这时,路边停了一辆的士车,“上车!”里面的司机师傅伸出脑袋喊道。 阿福不认识这个人啊,“你谁啊?” “我是来救你的!快上车!” 此时,阿福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深渊里一般,到处都弥漫着危险的味道,犹豫着上了车。 “刷!”的一下,车子迅速的行驶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你。”阿福疑惑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片刻,阿福被带到了一个荒郊野外,“干什么啊?” “去了你就知道。” 在司机师傅的催促下,阿福走到了一个坟墓前,“啊!”顿时吓得魂都没了。 再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刚才的那个司机师傅啊,顿时就消失不见了,而那个坟墓上的照片,正是刚才那个司机师傅的。 “呼呼,呼呼!” 一阵阴风袭来,阿福颤抖不已,“啊!”顿时吓得拔腿就跑。 跑了许久,终于看到路上有几个人影,阿福立马跑了过去求救,“师傅,师傅,这是什么路啊?哪里有公交车啊?” “小伙子,你说什么啊?”那人缓缓的抬起头。 “啊!” 阿福惊恐的发现,那人的眼睛竟然是白色的,额头上还爬着蛆蛆,“啊!”吓得扭头就跑。 “鬼,鬼啊!” “小伙子,你瞎嚷嚷什么啊?”不远处一个老妇女模样的人不乐道。 阿福小心的走了过去,指着前方刚才看到的鬼,“阿姨,前,前面有鬼。” “鬼?”老妇女迟疑了一下,随即将手伸到了脸上,刷的一下撕开了自己的脸皮,“小伙子啊,是不是这样的啊?” “啊!鬼啊!” 不知跑了多久,阿福来到了一片悬崖面前,“嘟嘟嘟!嘟嘟嘟!”这时,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喂,你,你到底谁?” “呵呵,我是救你的人,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按我说的做,你面前不是悬崖吗?跳下去,跳下去你才能活命。” 望着幽深的悬崖深渊,阿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跳下去,我不是死定了吗?” “放心,我做好一切了,你只管跳下来,保证没事,况且,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望着一个个追上来的鬼,阿福颤抖不已,“好,我听你的!”挂掉电话,随即,跃身跳进了深渊里。 “啊!” 片刻。 “喂,老板,那家伙跳下去了。”那群追逐阿福的鬼中,一个拿出了手机打了起来。 公交车上。 那个送阿福手机的男人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无奈的笑了,“哈哈,还真是傻瓜,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真是太不经玩了,算了,再找下一个吧!” 一旁的助理笑道,“老板,这人说不定还没死呢,咱们或许还可以接着玩呢!” “没死?你逗我吧,几千米的悬崖,跳下去还能活命。”那个男人笑道,可是随即又掏出了手机,“好吧,反正今晚也没得玩了,就当碰碰运气吧。” 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嘟!嘟嘟嘟!”顿时一阵清脆的响铃声传荡在公交车里,男人和助理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巧,巧合吧!” “喂!”这时,手机里传出了声音,男人心里暗叹一声,这小子果然命硬。 “怎么样?听我的没错吧,我说过你保证不会死吧!”男人决定继续演戏道。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呵呵,当然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了。”男人笑道。 “安全的地方,你那里安全吗?”手机里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起来。 男人的瞳孔慢慢的放大,嘴巴也合不起来了,只见,拥挤的乘客慢慢让开,一个身影缓缓的走来。 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了男人的脸上,此时他脸部极度的扭曲,“你,你……” “呵呵,你这里安全吗?”阴冷幽怨的声音传荡在耳旁。 “啊!” ...
新入校 范林以前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比如高三那年夏天跟同宿舍的李淘淘打赌,为了二十块钱饭票,结果两个吃饱了撑着的家伙放下好好的晚自习不上,跑到学校旁边的山包上找了个坟地去睡觉。胆小鬼范林睡到半夜连滚带爬地跑了,理由是起来撒尿时忽然听到一阵哭声,把手电筒打开,墓碑上是个妇女,凄凉莫名的眼神,再看身边的李淘淘,俨然成了个白衣长发的女鬼,脸灰得可怕,长长的舌头伸出嘴角,回头一看,树林里站着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老头,一张嘴笑,嘴里没有一颗牙齿。范林吓得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往回跑,嘴里还念念有词,“你如果真的是鬼,一定要保佑我们考上大学啊。” 范林回到宿舍后惊魂未定一夜未睡,第二天早晨李淘淘面带笑容回到教室,这件事情震惊全校,大家给李淘淘起了个外号叫“李大胆”。 李淘淘和范林这对死党不仅是小学同学和初中同学,而且是高中同学,拿到东华师范的录取通知书后,两家人的父母高兴极了,虽然学校简介里面的很多字不认识,但大学两个字是认识的。两家给送信的邮递员塞了几十个鸡蛋,然后又共同办了热闹的酒席,来的人不是很多,一来他们家的山路不好走,二来谁都知道小孩考上大学,来喝酒是要送钱的。尽管如此,范林的妈还是喝得醉醺醺的,并一直说祖上积德,让咱农村的娃考上那么好的学校,回头一定要到祖坟上好好跪拜一番。 范林的头被摁倒磕下去的一瞬间,眼前忽然闪出高考前坟地女鬼的样子,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又被摁下去,对着根本没见过的祖爷爷磕了第二个头。 两家父母筹钱的过程让他们心酸不已,走了几十里的路,挨家挨户地借钱,终于凑齐了学费和路费。 在去学校的火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在行李架上,里面有两家人对这两个孩子的无限希望。 “看来那个鬼还是很灵验的。”范林心里十分开心地说道,“这次高考题目那么难,想不到我们还被录取了。”他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里。 天渐渐黑了下来,火车上十块钱一盒的快餐两人没舍得吃,啃着从老家带来的玉米馒头,拳头大一个,就着咸菜一人一口地啃。 李淘淘掏出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拍了拍旁边范林的肩膀,“你小子还真的相信有鬼啊,那次是我为了你的饭票骗你的,长头发是我姐剪下来准备去卖钱的,白衣服也是偷她的,哈哈……” 范林瞪大眼睛,“那个老头怎么解释?”鬼故事 李淘淘差点被馒头噎着,“什么老头,我不知道。” 红棉袄、老头、诡异的笑,范林觉得一股寒风从窗外吹过来,一阵昏沉,摇摇头说,“我们不讨论这个话题,我困了。” 范林在火车上做了一个怪梦,自己捧着一把白色的菊花到坟地去拜祭一个面目模糊的人,似乎认识,但又想不起来是谁,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到站,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李淘淘正在取车厢上的行李。 “请问怎么才能去大学啊?”下了火车马上又要乘坐公共汽车,看了半天车牌都没找到东华师范大学,范林有些着急了,自言自语道。 一路过的老太太慢悠悠地说道,“好好学习就能去大学。” 李淘淘做昏厥状,扯着范林的胳膊,“别着急,你看,那不是咱学校来接我们的嘛。” 火车站广场的角落,一个醒目的木牌,上面写着“接东华师范大学新生。”旁边停着一辆面包车,司机因为等的时间太长而哈欠连天,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四下张望着。 李淘淘拉着范林走了过去,试探性地问道,“老师,请问这是不是接东华师范的学生?” 范林瞥了瞥那男人胸口的工作牌,他叫“雍军”,工作牌上盖着学校鲜艳的红章,职务一栏写着教务处,立即肃然起敬,“雍老师您好,我们是2010级新生,这是我们的录取通知书。” 雍军瞥了瞥这两个风尘仆仆的学生和他们身后皱皱巴巴的编织袋,接过通知书和身份证,点点头,“上车吧。” 车里已经坐了好几个学生,彼此都不说话,有几个女生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车里弥漫着女孩身上的化妆品香味混合着男生的汗味。 十七个座位的面包车挤了二十五个人,雍军坐在前排位置自我介绍,“各位同学,欢迎大家的到来,我姓雍,大家可以叫我雍老师,以后在学校有什么困难或者问题可以直接找我,现在我们就出发去学校。” 雍军推了推眼镜,咳嗽了一声,“有件事情要跟大家声明,因为学校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教学楼和宿舍的改造,我们10级的新生将在分校区进行半年的学习和生活,希望大家能够尽快适应。” 一车的学生既紧张又兴奋,李淘淘看了看周围,大部分的学生跟自己一样来自农村,除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女生,范林的旁边就坐了一个,黄而卷的头发,唇膏涂抹得过分的红,胖嘟嘟的婴儿肥,她正跟范林交换姓名。 范林激动得身体有些微微颤抖,拿出本子记下了这个城里漂亮女生的名字——白清丽,她说话的时候嘴里有淡淡的烟草味,真是特殊的感觉。 分校区比想象中远得多,车在城市的边缘开了接近两个小时以后才停了下来,虽然跟老家的景致相差无几,但旁边的那条商业小街道让范林和李淘淘着实开心了一把——买东西多方便啊。 范林下车时帮白清丽提着行李,两人肩并肩地朝校门走去,李淘淘往街道看了一眼,除了餐厅和精品屋、时装店,这条街还有一个卖寿衣、冥币和棺材的店。 也许每个人都会需要这些吧。李淘淘的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颇有道理的话。 有点怪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学,校门十分简陋,白底黑字的板子上写着“东华师范大学分校”。 雍军在小广场的舞台上对新生们说,分校的教学质量跟总校是一样的好,大三时就可以搬到市区的总校,目前分校只有三个专业,外语、中文和艺术系,共六个班,学生两百多人。尽管如此,还是希望各位严格遵守校规,不得有违法乱纪的行为,否则一律开除学籍。 范林上铺,李淘淘下铺,其他两个中文系的男生看起来很有钱,笔记本电脑都有,手机还能放电视。 “你们好。”范林坐在床上跟那两个男生打招呼,“我是范林,下铺的那个是我老乡李淘淘。” 其中一个鬓角很长的男生拿出中华烟丢了一根过去,“叫我西瓜就可以了,抽烟。” 旁边玩电脑游戏的男生头也不抬,“王星星。”自顾点燃了一支烟,“这是什么破网络,西瓜,我看晚上我们还是回家里住吧,打个斗地主都掉线。” 说完两人就走了。 午餐时间到了,其实交完学费后李淘淘有些舍不得了,这些钱可都是老家的亲戚一点点凑的,范林也是十分心痛,两人在食堂里吃着午餐,狼吞虎咽,饿得揪心的时候没人会注意周围人的表情。粥和汤是不用饭卡的,华丽丽的蒜薹回锅肉散发着引人口水的香味,浓油赤酱一直是范林的最爱。 雍军走了过来,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了解到他们来自贫困山区,学校决定每月免费提供三百元的伙食补助。这的确让两人大大感动了一把。 下午的安排是自由活动,第二天才上课,范林的耳朵上夹着一根中华烟,跟李淘淘在学校熟悉地形,路过女生宿舍区,白清丽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穿着一套运动衫,走路的时候胸口上下起伏,女孩在适当地方的肉,惹人有捏一把的冲动。范林咽了咽口水,叫住了白清丽,她也是吃完了午餐四处走走,于是三人行必有电灯泡。 “你高考考得怎么样?”李淘淘问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学习好的女孩。 白清丽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的表情,“考得很差,我爸拿钱给我买进来的,满意了吧高材生。” 范林赶紧讨好道,“没事,我们不说这些,到学校门口去买点东西吧。” 白清丽点点头,“反正我觉得这个学校怪怪的。”鬼故事 李淘淘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你也这么觉得?” 白清丽走到一个长椅子坐了下来,“每个人看起来都是欲言又止,一上午都没有大二的学生跟我们说过一句话,中午晒衣服的时候倒是有个姐姐,她说……” 白清丽回忆中午怪异的一幕:在阳台上晒衣服时,那个文静白皙的学姐缓缓向自己走来,脸上毫无血色,瘦得像真空包装的腊肉,打招呼问她是不是新生。白清丽有点受宠若惊,那个长发披肩的学姐看看四周,对她的耳朵说了三个字,“逃出去。” 范林十分不解,“那女孩是不是有神经病啊,我们好不容易考进来,她又要我们逃出去,又不是死亡学校,逃个鬼啊。” 下午的天气说变就变,大堆的乌云从远方汹涌而来,伴随着一阵阴冷的风,地上的黄叶子在空中乱舞,有些事仿佛皇帝的新装,一经说穿,再看四周的人,除了新生脸上稚嫩好奇的表情外,似乎其他学生看起来都很怪异,似笑非笑。 李淘淘一点也不在乎,“走吧,去外边逛逛。” 白清丽跟范林倒是谈得来,她个子娇小玲珑,在李淘淘面前跟个吉娃娃似的,倒是跟范林的身材很配,因为三个都是新生,很快就熟稔起来,范林这才知道,白清丽在高三时家庭有些变故,休了一年的学,这家学校是她爸找关系花了不少钱才进来的,也希望有个文凭将来嫁人多个筹码。 范林拿到白清丽送的饭盒开心极了,在心里暗自想,这算不算是爱的礼物呢。 大雨下来了,没有地方躲雨,三人在街上最后一家殡葬店的屋檐下暂避,店主是个驼背的老妇人,微颤地走出来招呼道,“三位同学,你们不进来选点东西吗?” 有些被雨水打湿的白色纸花低垂着花瓣,垂头丧气地滴着眼泪。范林往后退了两步,“不要,找晦气。” 老太婆的手枯黄,猛地捏住范林的手腕,“买一个,送给你的同学,很快就能用到。” 李淘淘大吼一声,“走开点。” 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学校,一大堆人围在女生宿舍楼下,警示带拉了一个小圈。 地上的雨水是红色的,围观的人麻木地站在旁边窃窃私语,白清丽拨开人群,想看清楚一点,第一眼就让自己忍不住呕吐起来。 是那个跟自己说话的大二学姐,除了头盖骨破碎以外,内脏似乎摔碎了,大腿的白骨露了出来,红红白白的肠子混合着排泄物被雨水把复杂的味道带得越来越远,没有什么脂肪,暗黄色的一小团分散地露出体外。 范林忍着吐的欲望拿出纸巾安慰哭泣的白清丽,李淘淘看见辅导员雍军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警察。 半夜,范林翻了一下身,下铺的李淘淘也翻了一下,看来他也睡不着。 李淘淘若有所思在黑暗中说道,“想不到我们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难道正如你所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些让人无法相信的东西存在,比如鬼?” 范林有点害怕,“也许那女孩一时想不开什么的,对了,白清丽这个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李淘淘翻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鬼故事 人死后,身体腐烂,不可能再知道或记忆任何事,人所有的感觉随着死亡消失了。他们的爱,他们的恨,他们的嫉妒,早都消灭了。 那个自杀的女生尸体被拖走后,雍军找来了殡葬店的老太婆,在宿舍楼下烧了一大堆冥币,白清丽从楼上往下看着,耳边反复地回响着那三个字,“快逃走!” 能逃到哪里去,回家吗,父亲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家庭变故休学,而是自己高中时跟男朋友不小心怀上了小孩,那男人又跑了,这才休息了一学期,在大学里可以好好重新做人的自己怎么能逃。 范林每天早晨都会骑着一辆几乎要报废的二手自行车来接白清丽上课,放学时又送到学校食堂,虽然土了些,但比起那些始乱终弃的男人,真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李淘淘也没想到范林一个月时间就能搭上女生,真让人刮目相看。学校认识李淘淘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的是艺术系大三的学姐福芊,昨天晚上李淘淘就梦见她,像迎新舞会上那只高傲的芭蕾天鹅,她的头总是抬得很高,很少笑,一说话便有一种成熟的诱惑人的音调,因为家境优越,父母又在当地颇有势力,连雍军每次见到她仿佛都要行注目礼。也有人给她一个外号叫“邪恶冰山”,传说跟她在一起有染的男生没有一个善始善终,不是疯了就是傻的,尽管如此,那些垂涎她美色以及妄想少奋斗十几年的男生仍然趋之若鹜。 李淘淘只跟她在路上偶然遇见一次,她提着一大袋子书往校门外走,友好地拒绝了李淘淘的好意,然后钻进自己开的杏色甲壳虫车内,挥挥手表示感谢。 李淘淘的悲剧 李淘淘坐在车的副驾驶位上,她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前方慢慢地加速,福芊身上散发出来幽雅的香味让人昏昏欲睡。 “为什么是我?”李淘淘侧过脸对她说道,“我不帅,没有钱,家在农村,学习也一般。” 福芊笑了,“我观察你很久了,我觉得你老实。” 老实也可以成为一个人被喜欢的理由。 她的家似乎很远,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三层楼的独立小别墅,有花园和私家游泳池,让李淘淘觉得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福芊神秘地笑笑。 李淘淘点点头,“是的,你猜对了,我的确在想为什么西瓜跟你约会以后会自杀。” “所以你在想你会不会死在我手里对吗,你很好奇,很好。”福芊打开门,“请进吧,等下也许你就能找到答案。”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你父母呢?”李淘淘四下看着,装修考究,家中一尘不染,不像很多人住的样子。 福芊脱下外套,招呼李淘淘坐下,“他们不管我的,这是我自己的房子。” 李淘淘脱口而出,“你真有钱啊,还有车子,谁要是跟你在一起可幸福了。” 福芊笑出了声音,“你真是憨厚老实的人,别人都送我玫瑰花,你送我感冒药,不过那天我的确感冒了。你发信息说我本来就很美,根本不用抹化妆品,你在我经过的路上晒了那么久,只为了看我一眼,真傻。” 李淘淘低头,“你为什么有那么多男朋友?因为你不喜欢他们,他们很多疯了,像西瓜一样,还有其他的,有一次我吃饭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也是一样。” 李淘淘想起了那个喝汤呆滞的、缓慢的胡子拉碴的男生。眼前的福芊神秘极了,喝着咖啡勾魂地盯着自己。 “请你喝咖啡,我亲手磨的咖啡豆,味道很不错。”福芊挑了挑眉毛。 明知道是毒药,依然毫不犹豫地喝下去,福芊欣赏李淘淘这种勇敢的行为。 迷糊中,李淘淘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边的味道惹人迷醉,福芊吻了自己的嘴唇,“你会得到我,但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李淘淘的身下一阵舒畅,好像水龙头爆裂一样的冲动,然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如西瓜所说,是一间亮的刺眼的房间,确切地说应该是地下室,没有窗户也没有外面的鸟叫声和风的声音。 戴着面具穿着天使装的男人出现了,手里拿着刀,细细长长的、锋利的刀子,旁边有个天蓝色的盒子,里面冒着冷气,是冰块吗? 手脚被绑紧的李淘淘说不出话,但他认出了戴面具的男人,为什么是他? 他像个医生一样,在自己床的旁边放了一盒子手术用的器械,其中有一个像锯子一样的玩意。 李淘淘看过《沉默的羔羊》这部电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但为什么是雍军?!鬼故事 福芊推门进来,掩着鼻子,“胆小鬼,怎么都是这德行。” 门被撞开的一瞬间,李淘淘的额头正中已经被锯开了一个小口子,面具男人回头看了看门口,那些枪口对准了自己。 范林和白清丽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晚几分钟,李淘淘会像其他男生一样变得痴呆愚钝了。 真相 “没想到你为了别人的一个承诺愿意如此冒险。”回到学校收拾东西的范林对包扎着纱布的李淘淘说道。 “我六岁那年掉到水库里,是崔哥救了我一命,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报答他,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自他从这个学校回来以后就疯了,他爹看见儿子风风光光地去念大学,结果却换回来一个癫儿子,心里也受不了,自己也成天傻傻的。”李淘淘低头叹息,“所以我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答应人家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你现在知道那天在墓地穿着红棉袄的老头是谁了吧,崔哥的爹即使疯癫了,也还记得送吃的到学校来,怕我考不上大学,他把我当他儿子了,唉……” 范林低头不语,“想不到雍军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们也不要念了,有什么意思呢。” 李淘淘看看天空,“这个学校本来就是非法的,即使是毕业了,学位也得不到社会承认,他们只是打着别人学校的名义办分校,暗地里却做些黑暗的勾当,福芊负责引诱健康的男学生,带到家中施行麻醉,然后切取脑干卖给某些人。雍军原来是个有名的脑科医生,被开除了以后化名来到学校当教导主任的。” 范林点点头,叹息一声,原来很多东西想象得越美好,现实就会越残酷。 到处都是打点行李的学生,家长们在学校门口打起横幅抗议黑学校,要求退还学费。 学校门口吵吵闹闹,学校内也是人流攒动。 范林找白清丽,好几天没看到她了。宿舍的人说她搬走了,打电话也是关机,范林想带她回家一趟。但白清丽现在玩人家蒸发,是不是不愿意跟自己回家? 给她的手机发短信,如果她真的愿意跟自己在一起,请在周四的下午两点到火车站来。 上火车之前,范林和李淘淘都很沉默,白清丽没有来。 收到短消息时,白清丽在医院里输着点滴,拨通了电话的瞬间又自己挂断了,医生说得了胃癌的自己时日不多,为何还要拖累别人,早知道不去减肥就好了。 关闭了的学校冷冷清清,小卖部和摊贩们也都去找新的人群聚集地,只有那个殡葬店的老太太不肯搬走,她扎着那些花圈,自言自语,每个人都能用得着的,何必要等到用得着的时候再买。 ...
死亡舍规 1.舍管办公室 “我去!这个也太夸张了吧。死之前还不忘写“我错了”三个字,你以为是在写玄幻小说呢?”濮君说着,还不忘埋怨道:“学校还真是扯淡,编这种故事来教育人。” “真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当时,我就在场,那个同学从墙上掉下,落在一根立起来的钢筋上面,被贯穿了身体。临死之前他还用带血的手在地上写了“我错了”三个字。” 肖彬一听之后,面色苍白,说道:“这是第二次死人了,不会是鬼魂做的吧?” 一旁不参与讨论的王华翔一听,忍不住对肖彬露出了鄙视的眼神,道:“瞧你那熊样,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就说是鬼魂。难道你拉不出屎,也要怪地球没有引力吗。” 濮君觉得王华翔说得十分在理,跟着道:“我猜那两个同学一定是具有很强烈的政治觉悟,在临死之前幡然领悟,写下“我错了”三个字,来警惕世人,我觉得他这种伟大的精神,是很值得你们这些整天往学校外面跑的人学习的。” 一句话说完,濮君见众人没有什么反应,都低着头,自顾自的,便埋怨道:“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行了,别拿死人开玩笑,小心他晚上过来找你。”戈斌说着。 “悟空,你又吓我。”濮君说完,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走吧,我们上自习去吧。”王华翔从床上站了起来,“要我相信这世上有鬼,除非明天在死一个人。” 第二天,濮君正在教室里面看书。 戈斌和肖彬急匆匆地跑进来,拉着濮君就往外走:“濮君,别看了,我们学校又死了。” “又死了,”濮君将手中的书往桌子上一扔,立马就随着两个人出去,“咦,王华翔呢,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也叫上,看他怎么说。” “找过了,人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三个人往事发地点跑,枯燥无味的校园,连看个死亡现场都变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事发地点是学校围墙下面,三个人来到之时,已经有不少的学生围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很凝重。不时有女同学从人群中跑出,他们面色苍白,满眼惊恐,甚至开始呕吐。 看到这样情形,三人可以想象,现场是多么的恐怖。 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们还是挤了进去,看到的一幕,令他们彻底的傻了眼。 死的人竟然就是王华翔,他的脖子到肚子的地方,被某样东西一刀切开,肋骨看得清清楚楚,更加令人害怕的是,他肚子里面的大肠小肠流了出来,散落在地上。三个狰狞恐怖的血字出现在他的旁边,赫然就是“我错了”。 现场只能够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肖彬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在原地呕吐起来。 学校调查后的解释是说,王华翔的网瘾发了,想翻墙出去上网,不料爬到墙顶时,被墙上的玻璃刺到了肚子,然后他从墙上滑下来,玻璃便一直从他的肚子划到了脖子,也就才有了后面的惨样。 连续三起事情,傻子都可是看出其中的非同寻常。同学们早就炸开了锅,恐怖的气氛学校里面慢慢扩散。 晚上,宿舍里显得格外沉默,三个人望着王华翔那张空荡荡的床位,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戈斌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开口道:“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我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看看王华翔到底是不是鬼给弄死的?”说完便询问其他两个人的意见。 濮君一听,来了精神,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我同意。” 宿舍里,肖彬最是怕鬼,但他看到戈斌和濮君态度这么坚决,也得点头同意。 于是,三个人便在宿舍里讨论着这几件事情。 天亮之前,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他们的舍管。 这个舍管是一个星期之前来的,自从他来了之后,怪事就连连发生。而且这个舍管平时就有一点怪异,没事老爱一个人在宿舍里面神神叨叨,而且都是他第一时间发现的死亡现场。 虽然,这些都是一些没有说服力的理由,但是戈斌觉得,他们需要一个怀疑的对象,这样,他们就可以开始他们的调查了。 这一天中午,三个人趁着舍管老师去食堂吃饭,便偷偷地溜进了他办公兼睡觉的房间。 进入房间,濮君就觉得浑身发凉,有些气森森的气氛,便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有一点的邪门。” “别说了,快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戈斌说着便开始翻箱倒柜。 忙碌了一会儿,两个人还是一无所获,不觉失望起来。 就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濮君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感觉不对劲,原来就是这个香台,一般的人怎么会把香台带进学校办公室呢。” 这么一说,戈斌也皱起了眉头。 香台摆在墙角,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显得尤其大。上面被擦拭得的一尘不染,酒杯和筷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舍管老师走之前还不忘点了三支香,烟雾缭绕,在空中变幻着奇怪的图案。 濮君调侃一句,“这个舍管老师,还真是孝顺,对祖先照顾得这么周到。” “啊!”戈斌突然一声惊呼,他紧盯着香台上的一张小黑白相片,脸色非常难看。 濮君凑上去,这张相片有一点熟悉,接着,他的心里也惊骇莫名,相片上的人不就是他们之前的那个舍管老师。 濮君看着相片,难道:“我还以为之前那舍管老师是回家养病去了,没想到,竟然是死了。” “更加想不到的是,现任舍管老师竟然正在供奉他。”戈斌说。 两个人在香炉的底下发现一张纸。 戈斌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印着舍规的纸,“一、不准在宿舍里面抽烟。二、不准翻越围墙私自外出。三、不准打架斗殴.......” 而这些条规的后面还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些人的名字。 两个人仔细一看,彻底惊呆了,这些名字赫然是死去那些同学的,王华翔的名字排在最后面,时间顺序竟也一点不差。 在纸的最下面还写一行字,“所有违反宿舍规定的人都得死。” 砰砰的脚步声响起来,两个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到肖彬出现在门口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肖彬叫道:“快走呀,舍管老师回来了。” 戈斌将那张纸塞进口袋,三个人便慌慌张张地逃回宿舍。 3.死亡舍管 不行,一定要调查清楚,濮君下定决心。 他一个人再一次溜进舍管办公室,现在,办公室里面静悄悄地。 濮君关上门,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但在这个办公室里,他还是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气息。 环顾一下四周,那个香台还是静静地躺在角落,上面一尘不染,濮君走过去,发现香台上面又多了一张纸。 “难道是上次他们走后,舍管老师又放上去的。”濮君走过去拿着那张纸,还是舍规,舍规的后面写着死去同学的名字和那一句话“所有违反宿舍规定的人都得死。” 与上次他们发现的那张一模一样,连字体的位置、大小都与濮君印象中分毫不差,但濮君知道这不是之前那张。 濮君心里开始发毛,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纸开始微微地震动。 “啊!”濮君害怕得将纸扔了出去。 纸缓缓落地,那些死亡名单的后面,慢慢出现了新的字,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正在上面书写一样。 三个字很快完成,龙飞凤舞,依然是前任舍管老师的笔迹。 冷汗,瞬间浸湿了濮君的衣服,一个新的名字,濮君意识到了一件非常可怕地事情,他发了疯一样跑出了办公室,离开这个魔窟。 就在他走出舍管办公室不久,他听到了一个令人惊恐的消息,学校里,又有一个人死了。 濮君跑到现场,发现现场依然是惨不忍睹,依然诡异地出现了“我错了”三个字。而 这个死去同学的名字跟濮君在舍管办公室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濮君如同木头人一样地呆站在原地,直看到昨天给他录口供的那个警察,才回过神来,他走上前。 “警官,一定是之前那前任舍管的鬼魂在作怪。” 警察回头,看到犹如惊弓之鸟的濮君,说:“孩子,不要瞎想了,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说着,警官突然皱起了眉头,追问“你怎么知道那个舍管死了,为了查案,我们可是封锁了这个消息,谎称他病退回家。” 濮君一愣,说:“小道消息,早就传开了。” 那警察疑惑地点了点头。 “我想问一句,那个前任舍管是怎么死的?” “被围殴致死的。” 之后,濮君默默地往回走,精神恍惚,到了宿舍,便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 一定是前任舍管的鬼魂在作怪,现任舍管应该是受到了鬼魂的威胁,才在办公室里放上印着舍规的纸张,成为了鬼魂的帮凶。可是前任舍管的鬼魂为什么要杀那些违反舍规的学生呢? 前任舍管老师不会是被违反了舍规的学生给打死的吧,所以他才会要向这些学生报仇。濮君心想,也许鬼魂手刃了凶手之后,便会停止这一切的再次发生。 就在濮君胡思乱想之际。 戈斌和肖彬回来了,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一大袋水果,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濮君,来来吃水果,这个学校领导还有一点良心,还知道到医院给我们送一点水果。”肖彬说着。 戈斌不以为意,说:“我们可是帮助他们解决了大麻烦,他们当然得表示一下了。” 濮君还是坐在床上没有起来,道:“其实,学校的麻烦还没有解决,你们住院的时候,学校又死人了,还是那三个字“我错了”。” “什么?”仿佛晴天霹雳,肖彬瞬间僵在了那里,水果洒落了一地。 濮君看到肖彬这么大反应,觉得很奇怪。 一个可怕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面闪过,让濮君毛孔悚然。 前任舍管老师出事的那一天,戈斌、肖彬、王华翔他们三个人正好翻墙出去上网。三人那天回来之后,濮君就感觉他们怪怪的。还有小道消息是他们说的。而且,戈斌怎么会有那么大勇气刺死现任的舍管老师,就是栽赃嫁祸之后的死无对证,但是,今天的这起死亡事件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们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濮君越想越害怕,他实在是不愿意他的假设变成事实。 三个人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各自坐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上晚自习时,濮君实在憋不住心里的煎熬,他决定要亲自验证这件事情。 拿出一张陌生的手机卡,偷偷给戈斌、肖彬发了一条短信“我都看到了,你们就是凶手,9点大榕树下,带点钱,要不然,我就报警。” 濮君注意到两个人收到短信时,脸上害怕的表情,他们开始紧张地环顾四周,濮君赶紧低头,将目光放在书桌的作业本上。 过了大概十分钟,戈斌和肖彬动了,他们偷偷地溜出教室。 濮君看着他们,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这是明显地做贼心虚,普通的人,根本不会理会这样的一条短信。收拾了一下心情,濮君也走出了教室。 大榕树下。 濮君从树干后面走了出来,戈斌和肖彬都吃了一惊,戈斌开口道:“濮君,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我应该我问你们,原来那个人说得没错,你们就是杀了前任舍管的凶手。”濮君义正言辞。 “那个人是谁?”戈斌问。 而肖彬则开始就饶,“濮君,救救你放过我们吧。” 濮君怒声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了舍管。” 这个时候,肖彬已经带着哭腔,“我们也不想的,都是他,我们救过那他放我们一马,但是他不肯......” “够了。”戈斌喝停了肖彬,对着濮君追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这个时候,濮君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说:“我们同学了这么长时间,不想看着你们错下去,去自首吧。” 戈斌没有说话,而是直直地看着濮君,直看得濮君心里发慌,他才开口道:“根本没有那个人,对不对,这只是你给我们下的一个圈套,对不对?” 濮君一愣,没有想到竟然被看穿了,但他的嘴里还是不断地劝说着两个人:“别再痴迷不悟了,去自首吧。” “自首?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濮君,念在几年同窗,放我们一马。”戈斌和肖彬两个人慢慢靠近濮君。 濮君意识到危险逼近,“你们想干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身上应该藏着一个录音机。”戈斌狞笑着,朝着濮君扑了过去。 濮君向后一闪,却正好被两个人逼入了墙角。 “濮君,你知道吗?我们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后悔当中,如果再来一次,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那么做的,我们知道错了,但是,事情已经如此,你还想怎么样?想毁了我们吗?你跟那个舍管素不相识,而我们,我们是几年的兄弟,你忍心吗?”戈斌说着,言语真诚无比。 濮君愣了,是的,他是不忍心。 就在濮君这一愣神的功夫,戈斌便将他扑到在地。 濮君奋力挣扎,开始有铁一般的拳头落在他的头上,感觉昏沉沉,濮君依然紧紧地揣着手里的MP3,里面可是有刚才戈斌、肖彬承认自己杀人的录音。 但是,濮君很快就坚持不住,眼看着MP3不保,混乱中,他将MP3从围墙下得一个小洞,扔到墙外面。 戈斌骂了濮君一句,便吩咐肖彬死死摁住濮君,他自己则挽起手上的衣服,把手伸进小洞,要掏回被扔到学校外面的MP3。 看来情急之下濮君并没有把MP3扔多远,戈斌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抓到了mp3。 突然,围墙上的一块砖头突然掉了下来,正到砸在了戈斌伸到墙外的手上。戈斌的手被砖头砸得变形弯曲,白骨都露到了外面。 “喊!”戈斌惨痛大叫,他们都想到那个死亡舍规。肖彬想放开濮君逃走,却发现他们现在竟然完全的不能够动弹,四周的环境仿佛凝固了一般。 接着地动山摇,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尖利的啸声,像是鬼魂的鸣唱。 整段围墙轰然倒下,濮君看到自己身上肖彬的脑袋被一块砖头砸开了一个窟窿,最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濮君被人从砖堆底下拉出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没有死,原来肖彬按住他的同时,也帮助他挡下了掉下来的砖头,所以他幸免遇难。 而戈斌和肖彬则是被砸得面目全非,众人搬开砖头,看到了他们临死之前写的“我错了”三个大字。 濮君看着一切,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最后他并没有将MP3交给警方。 从这以后,学校在也没有发生过死人事件,而学校附近网吧的生意也逐渐红火起来。 ...
凌子峰在奶茶店忙到深夜。店里,现在只剩了两位客人。他们看上去像是附近的大学生,正聊得兴起。“你听说没有?最近,关于邮差的恐怖传说挺多的。听说,他专门给死人送信,凌晨时分亲自送上门,三天后,得到信的人必死无疑。” 听了这话,凌子峰笑了。这些年轻人,一定是神怪小说看多了。这个世界上,哪儿有什么死神?即使有死神,他只消在阎王爷的账簿上勾一笔就行了,何苦还辛辛苦苦派个邮差来送信?这不是多此一举? “有人说,昨天跳楼的大三男生,就接到了死亡邮差的信息。” 听的人似乎被吓住了,不再吭声。这话倒让凌子峰愣了一下,跳楼男生的事他也听说了,好端端地,突然就跳了楼。校方说是失恋了,可凌子峰分明记得,他总带不同女孩来奶茶店,怎么可能是为情而死的人?可看说话的两人一本正经,倒不像在胡乱编造呢。 吃完饭,两个学生走了,凌子峰收好桌子,准备拉下卷闸门打烊。这时,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卷起一股沙石。凌子峰紧紧闭上眼睛,一直等风过去才睁开。可就在这几秒钟,他突然看到一个客人放下车子,径直走进了他的店里。 那客人的样子着实有些古怪,自行车是黑色的,身上穿着黑色油布雨衣,帽檐拉得低低的,看不到脸。他丝毫没有理会凌子峰,进到店里,头也不抬地说:“老板,来一杯奶茶。” 要是换了别人,凌子峰马上就会客气地说,对不起,我们不营业了。可眼前的男人似乎带进来一股幽冷的气息,让凌子峰心里陡生寒意。他下意识地走到台子后面,冲了一杯奶茶,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客人的桌前。 客人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这时,他掀开了头上的帽子,抬起头。那是一张黑炭般的脸,而且,那张脸上遍布伤疤,就像魔鬼的脸。 “我是个邮差。”男人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 邮差?凌子峰的心顿时提到了喉咙口。他分明记得,靠在墙边的车子是纯黑的,而且上面压根没有邮包。再说,哪儿有大半夜送信的邮差?半晌,他才问:“您在哪个邮局上班?” 邮差抬起头,鹰一样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凌子峰。他缓缓地说,我没在哪个邮局上班,我只是送信。今天走的路太远了,所以到现在才回来。邮差声音缓慢、冰冷,凌子峰的心突地一沉,他想起了那两个大学生的对话。不,这绝对不会是真的,凌子峰用力摇摇头。 邮差将奶茶喝完,似乎有些累了,他说:“我这邮差真的是很辛苦,前两天给那个大学生送信,差点儿就没送到。今天,又跑很远的路送信给一个女人。她是个小学教师,丈夫死了,她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可几天前,孩子出了车祸,当场身亡。现在,该轮到她了。” 凌子峰的心一阵突突直跳,他不敢看邮箱,甚至不敢开口说话。此时的邮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终于将奶茶喝完,他问凌子峰要多少钱。凌子峰半天才回过神儿,说马上打烊了,不收钱。邮差看看他,说既然不要钱,那么他送凌子峰一封信吧。说完,他把信放到桌上,转身离开。 望着邮差走出门,凌子峰心里着实感到忐忑,这邮差实在有些诡异。他随手拿起信封,手瞬间像被烫了一般,那不是一封普通的信,而是用黄裱纸糊成的,印着一个硕大的寿衣上才有的压花图案。这好像是烧化给死人的信! 凌子峰愣在原地,突然想到那两个大学生的话,整个人顿时像浸到了冷水盆一般。莫非,他刚刚送走的是死亡邮差?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死亡邮差? 凌子峰再也没有睡意,他开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一直到凌晨四点,门口有了动静。凌子峰知道,是送报工按时把报纸送了来。打开门,凌子峰用力掐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拿起报纸。 坐在灯下,他只看了一眼就禁不住目瞪口呆。报纸头条是一起自杀事件,四十多岁的小学女教师跳楼身亡。丈夫身亡,儿子又遭遇车祸当场毙命,女教师再也无法承受打击,选择了追随丈夫和儿子。不过,几年前,这位女教师曾涉嫌谋害自己的丈夫,但因无确凿证据被释放。这,这不正是昨晚邮差提到的那个女人? 凌子峰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现在,他已完全能够确定,昨晚来的正是死亡邮差!呆了半晌,凌子峰努力站起身,走到床边抓起那封信。打开来看,凌子峰愣住了。信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原来,邮差只是传递死亡信息,并不告诉你时间地点,也不会告诉你因由。 凌子峰呆呆地坐在床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前渐渐闪过一个女孩的身影。他知道,自己接到死亡信息是罪有应得。凌子峰曾经欺骗过一个名叫阿静的好女人。阿静23岁时怀孕了,是凌子峰的孩子,她哭着求他跟自己结婚。可是,他不想那么早结婚,他让阿静去打掉孩子。阿静坚决不肯,凌子峰离开了她,到了一个阿静找不到的地方。很久之后他才得到消息,阿静果然还是生下了孩子,但无力抚养,后来放到了福利院的门口。而后,她失踪了。 拉开抽屉,凌子峰拿出自己的存折。这十年,他积累了十几万元财产,可死神已经派来了邮差,这些钱还有何用?现在,他顶多还有三天的时间,他要把这些钱全取出来。 十几万块,凌子峰从银行取出来,全部送去了孤儿院。福利院里,不知道哪个就是他的孩子。当年的女友不知所终,他的孩子更是无从查找。这就算是父亲对儿女尽的一份心吧。 从孤儿院出来,凌子峰去了奶茶店。这几年,奶茶店是由许多铁杆老客户撑起来的。凌子峰想在最后两天对他们有所表示。打开奶茶店大门,凌子峰挂出了一块大牌子:今日奶茶免费。 整整一天,凌子峰忙得不可开交。直到深夜11点,所有的奶茶存货全都卖完,可仍有许多人在等着。凌子峰给他们发了票,明天继续免费。只要他活着,就天天免费。一天下来,凌子峰亏掉五千多块,人们认定这个奶茶店老板是疯了。 三天之后,凌子峰亏了近两万。现在,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摘了奶茶店的招牌,凌子峰深夜回家。他把家收拾干净,躺在床上,静心等死。开奶茶店的钱,是他从阿静那儿骗来的。他之所以和阿静在一起,就是瞄准了她以前做陪酒女赚来的几万块积蓄。她死心塌地喜欢凌子峰,而凌子峰得手后,轻易就甩了怀孕的阿静远走高飞。拿这笔钱,他终于如愿以偿,开了自己的奶茶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凌子峰大睁着眼睛,一直看着屋顶。屋子里黑乎乎的,就像他此刻的心境。凌晨一点,传来一阵敲门声。凌子峰起身开门,意外地看到了穿黑色油布雨衣的邮差。邮差冷冷地说:“对不起,前阵子太忙了,我把信送错了。信,是另一家店老板的,我弄错了街区。现在,我要拿回去。” 邮差说罢,径自从凌子峰的抽屉里拿出那封信,飘然而去。凌子峰怔怔地站在门口,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两年后,凌子峰仍然开着奶茶店。只不过,他开始捐钱。他的钱没有捐给寺院,而是陆陆续续捐给许多所孤儿院。一年四五万的利润,他一分都不留。 凌子峰渐渐成了知名人物,甚至有不少媒体要为他做访谈。但是,他一律拒绝。不过,后来凌子峰却意外答应了某家网站的记者。他对记者说,我可以接受你的采访,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个请求,代我在网上向一个叫阿静的女孩道歉,说声“对不起”。如果她不嫌弃,我还想和她在一起。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不管她现在怎么样,我都想和她在一起。记者点头答应,于是,凌子峰点了根烟,从“死亡邮差”说起…… 采访结束,已经是深夜,记者独自开车回家。半路,他停下车,站在护城河边想吹吹风。这几年,他采访过不少人,这是第三次从采访人口中得知“死亡邮差”。只不过,前两个人都死了,而凌子峰活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邮差吗?因为畏惧死亡,而更加敬畏生命?所以才延续了生命?记者想不清楚。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身边经过,穿着黑色油布雨衣,头上戴着帽子。突然间,他停住脚对记者说:“我是邮差,有封信要交给你……” ...
北X大校花周李清的哥哥神秘失踪了。 那些日子里,周李清一直心绪不宁,连上最喜爱的赵教授的素描和雕塑课也心不在焉。也是这个时候,俊朗而带着神秘感的张若水走进了她脆弱的感情世界。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素描课上,他的木炭笔用完了,然后向她借。下课后,他将一张她的肖像送给她,而她也将一张他的肖像送给他。 “我看出来一些事。”傍晚,在食堂一起吃饭时,张若水低声对周李清说。 “啊?”周李清诧异地看向他。 “你哥哥,他也许已不在人世了。”他的话直截了当,正中周李清滴血的心。 “你……你说什么?”她手上的筷子在颤抖。 “死亡诗社!”他盯着她的眼睛,“你哥哥是‘死亡诗社’的成员!” “死亡诗社”四个字如一把锐利的刀子,扎进周李清的心脏,她的面色顿如死灰。 举凡北×大的学生,暗地里都听说过“死亡诗社”,这个喜好终极冒险的中文系社团,常常在一些人烟荒芜的场所聚会,举行一些失传的宗教仪式,谈论一些诡异的事端或者不为人知的教会和哲学。传说入这个社团的学生,十个当中有两三个会神秘失踪或死亡,个中原因,只有每一届的社长才知晓。虽然如此,每年依旧有不少追求刺激的学生加入社团,教育局和公安局出面调查,依旧难解其中疑团,这个悬案已持续三年之久。 “你怎么知道我哥哥入了‘死亡诗社’?”周李清莫名地对张若水警觉起来。 “因为,两年前我也曾是‘死亡诗社’的成员,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的嘴唇抿起,目光下敛,仿佛坠入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张若水作为一个国外留学回来、继续深造的旁听生,自然没有自己的宿舍。他在校外租了一间木质结构的小阁楼,盛夏时节,蚊虫乱舞,但房东却不容许点蚊香,因为这里曾发生过火灾。 这一日,周李清来了,她面色苍白,肩上挎着一只白色帆布包,一进门,就反手将门的木栓闩上,失声说道:“哥哥的死——不,失踪,秘密恐怕就藏在这里!”她哆嗦着手从包里掏出一叠稿纸,在地板上一张一张铺开。 “这是哥哥写的最后一首诗,时间是7月9日,也就是他失踪的前一晚!我一直奇怪他那晚为什么那么不正常——”周李清神经质地不断点着一张红蓝墨水纵横的稿纸,上面龙飞凤舞一般写道: “三个6字在西方飙现, 末日的召唤自东方降临, 众神之父烈怒的七碗将山海覆盖, 于是生瘟疫生毒疮生血水生毒虫生大蟒生死火生地狱生牛鬼蛇神—— 可是,主啊! 你的七碗饕餮, 怎抵不上那人间的第八碗? 那是雷霆之眼, 那是罪恶之花的花心, 那是坟墓下的撒旦之手! .……” 其中“第八碗”上用红墨水画了一只碗。碗中伸出一只狰狞的手,手上擎着一朵喷射着黑火焰的花蕾,一条蟒蛇死死缠住那手臂,欲将火焰吞噬。 张若水凝神将这首死亡之诗反复看了几遍,陷入沉思。窗外有乌云飘过,墙上的那幅画上的大海似乎也有了阵阵骇人的浪涛声。 周李清一脸渴求地看向他,问道:“什么是‘第八碗’?” 张若水忽而立起身来,翻箱倒柜地寻起东西来。周李清双手抱肩在一边看着,等待某个不同寻常的解释,两只枫叶形耳坠却止不住地打颤。翻了半天,张若水终于从箱底抽出一本破旧的《圣经》,哗哗乱翻,额上的汗水滴滴答答将昏黄的纸张打湿了一片。 “这是《圣经》‘启示录’中的典故,末日宣判到来时,神派遣七个天使分别将七只大金碗中盛着的罪恶倾覆在人间,”张若水双眼盯着书,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回答她的话,“第一碗倒在那些有兽的记号和拜兽像的人身上,引来恶性的毒疮:第二碗倒在海洋中,海水就化为死人的血,毒死一切海洋生灵;第三碗倒在人间的泉源上,使人饮的水化为毒血:第四碗倒在太阳上,太阳变得炽热烤人;第五碗倒在兽的座位上,兽的王国就黑暗了,人因为痛苦而咬自己的舌头:第六碗倒在幼发拉底河上,河水就干涸了,为了要给那些从东方来的王预备道路;第七碗倒在空中,就有声音从神的宝座上发出来,说:‘成了!’于是有闪电、雷轰和大地震——自从地上有人以来从未发生过的大地震!” 他的话语中掺杂着颤抖和畏惧,仿佛一切尽在眼前一般:“这七大碗,一碗比一碗可怕,摧毁力也越来越强大,至于第八碗,《圣经》中没有说,那也许就是你哥哥想象中恐惧的极致了!究竟代表什么,我也参不透。”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周李清起身去关木窗,窗外的风已将稿子翻得“哗哗”乱响,有大滴大滴的雨点打进来。 “我……我的爷爷是个基督徒。”张若水低下头去,眼中闪过一丝躁动不安。 周李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床头贴着的一张旧得泛黄的报纸上,那张报纸依稀可以看出是老版的《法制报》,黑白版面,上面头版头条写道:“……贫困画家兼杀人狂米高以人血当颜料,以死人为模特…一:渴望温暖,以人血沐浴自己……他笔下的人皮画作《第八碗》在黑市流通,竞出天价……事发,该画家即携巨款逃往韩国,国际警察出动搜寻未果……”报纸发稿时间是十年前,上面那个模糊的凶手的侧面似乎在那里见过,更多的却是陌生,凶手的脖子上被人打了无数个鲜红的叉,似乎要置凶手于死地而后快。 周李清心弦乱颤,隐约觉得自己正陷入一个谎言中。 “别看!”她正陷入好奇和忍慌中,张若水整个人忽而闯到她面前,面色发青,声音生硬而决绝,“你该回去了!” 周李清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踏着木梯去了。她的牙齿咬破了嘴唇,血和着顺脸颊流下的泪,在木梯上溅起一小朵血色樱花。 不一会儿,她美丽的身影融入那一片暴雨中。张若水瘫倒在地,透过窗户看着周李清离去的背景,落下痛苦的眼泪。 他猛地爬起,闷吼着一把推开窗户,让粗暴的雨点把自己淋湿。窗外一道紫电闪过,他从怀中摸出一只怀表,那是一只老上海出产的怀表,针脚早巳不走了。他的手指轻轻一按机括,“啪”一声打开珐琅盖子,里面现出一张模糊的老照片,在电光的照耀下甚是诡异,与墙上那个凶手米高的黑白画像如出一辙。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些不愿说出的秘密,如鲠在喉:每个人都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对一个适当的人说出它。张若水决意将心中深藏的秘密告诉周李清是在一周后,然而当他夹着画夹去旁听赵教授的课时,却被告之周李清已经转系了。 “她转到哪个系去了?”张若水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 “中文系,古典文学班。”赵教授又摇头叹息着补充说,“这孩子实在太可惜了!” 张若水如五雷轰顶,她为什么转系?是不愿见我吗?那日我的话也许太伤她了,难怪她把手机关机了。“古典文学、古典文学、古典文学,”他口中念念有词,觉得这个词条很是熟悉,心中陡然划过一道闪电——当年“死亡诗社”的主要成员不就是古典文学班的吗?难道她要…… 他将画夹一扔,飞奔出门。 赵教授拍掉手上的粉笔灰,对下面偷眼看张若水背影的学生说道:“没什么好看的,艺术系的学生有点神经质很正常!何况他是在国外得过大奖的I”等到那些学生都挥笔疾画的时候,他捡起得意弟子的画角,翻看上面夹着的几张油画。 翻着翻着,他的面色越来越黑,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在一幅油彩未干的画上:那是一个歪戴着贝雷帽的大胡子画家,双眸炯炯,正在聚精会神地画一幅古怪的油画——缠着金碗的蟒蛇已将一只手臂吞食一半,那手上捏着的花蕾的光色也暗淡下去。 赵教授的目光下移,看到画角上用铅笔写了两个细小的字:父亲。他的嘴角抽出一丝狐疑、一丝冷漠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残酷。 张若水在校园焦急地寻找周李清时,周李清已经在某个风吹草低的荒野中接受“死亡诗社”的入会仪式。她美丽而哀伤的身子立在一棵发育不良的橄榄树下,将一笔入会费交到一个披着波浪卷发,鼻梁上架着玳瑁眼镜的女生手上。那女生的扫帚眉和鹰钩鼻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中世纪的巫婆。 “你已是‘死亡诗社’的成员,你必须明白,凡是泄露‘死亡诗社’秘密的人,必不得好死!那些都是不能说的秘密f”那个“巫婆”食指顶一项眼镜,“你的底细我都派人摸清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哥哥曾经也是‘死亡诗社’忠实的会员,我也不会亲自接见你!现在开始宣誓吧!” 周李清紧咬着的嘴唇松开,宣誓道:“我信奉摩西十戒,信奉我主,世界末日到来时,我将在我主的带领下升入不朽的天堂!” “很好。”那女生微一点头,掐死一只飞到头发上的虫子,“散了吧。”说着抬步就走,坡跟鞋把草叶踩得哗哗响。 周李清疾步追上她:“夏社长,最近有没有……”她低头犹豫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似的扬起头来,“有没有活动7” 夏社长止住步子,目光透过咖啡色的镜片,凌厉地落在她脸上,哼了一声:“你想参加?” 周李清虔诚地点头:“嗯。希望你给我一次皈依我主的机会!” “那你现在就跟我去吧!”夏社长抬腕看一看手表,又看一看手机上的信息,“现在去火车站坐火车出发,两天后就可以到达湘西了。已经有四个社友动身,一个早已到达了凤凰古城。” 多年以后,周李清依旧记得火车上那两个不眠的夜晚,哥哥模糊的影子一遍遍从窗外掠过。张若水俊朗而神秘的背影也时不时泛上她的心头,她感到一种被欺骗的耻辱,她在一片雨夜中呐喊:“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你早就知道《第八碗》,你早就知道‘死亡诗社’,为什么不提醒我哥哥?为什么!就因为我哥哥是死亡诗社的成员之一,你才故意接近我的吗?”她有时也觉得自己过于偏执了,但梦里还是不住地哭泣、大叫。 夏社长睡在她上铺,从上火车的那一刻起一句话也没有说过,那副玳瑁眼镜连睡觉时也不曾摘下来。在去湘西的第三个晚上,在火车平缓的运行声中,周李清鬼使神差地爬到上铺,想将她的眼镜摘下来看个究竟,在暗淡的灯光下,她看到了一双大睁的眼睛透过咖啡色镜片森森地盯着她,周李清“啊”一声大叫,从上铺跌了下去。 也是那个晚上,张若水寻到了“死亡诗社”前任副社长陆明的家中。他从中文系的马教授口中得知,陆明在去年春天的一节课上,忽然口吐白沫瘫倒在桌下,整个古典文学班的学生都吓坏了。陆明被120急救车送到医院,一查是食物中毒,这个阳光男孩不知什么原因体内竞积聚了大量的水银和一些微量毒素。在医院住了半年,洗肠多次,无奈毒攻心肺,医生爱莫能助,陆明现在怕在家中等死——可能已经死了。 他与陆明相识是三年前的事了。作为大一新生,他自然喜欢加入一些社团。有一天,他在足球场上结识了陆明,那个看似阳光的男孩,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对于叔本华的悲观主义哲学和萨特的虚无主义很是推崇。 在好奇心的作祟下,张若水恳求陆明让他加入了“死亡诗社”。 张若水记得第一次参加“死亡诗社”的活动,是个芳草萋萋的清明节。那日的雨阴阴绵绵下得真叫断魂,而他那日的经历更是断魂。那场秘密聚会定在临近农庄的一个坟场上举行。远处隐约有哀伤的唢呐声,不知谁家死了人在办道场,风中有黄裱纸刮来,潮兮兮地贴在枝丫上。那日到场的只有七个人,几乎谁也不认识谁。 大家在狗吠声中先去林子里捡了些干树枝,用鸟窝做火引点燃一堆篝火,然后盘腿坐在篝火前,开始朗读起一些哥特式的诗歌来。张若水依稀记得其中一个面色苍白的白衣长发女孩朗诵的是天才诗人兰波的《醉舟》,而另一个声称有精神分裂症状的男孩演的是一段荒诞派大师贝克特的《等待戈多》,台词混乱,他扮流浪汉上吊的样子后来常常在张若水的梦中出现-一那个男孩很像是周李清的哥哥周李想。 未了,众人又无声地绕着篝火跳起一段先民刀耕火种的舞蹈,张若水看着地上一堆凌乱的影子,心绪跟着乱了。 上弦月落下去的时候,随着惊醒的乌鸦“呱呱”一通叫,近处的林子里响起一阵破风的“嘶嘶”声,那些神经质的学生们忽而一反刚才的倦怠之意,眸子中射出可怕的光芒,那是贪婪的、厌世的、虚荣的、可鄙的、恐怖的、扭曲的、狰狞的光芒,张若水至今刻骨铭心。 “今天谁来尝圣水?”陆明的声音里充满了欲望,一双眸子炯炯赛寒星。 然而没有人答复他的话,只有那怪异的“嘶嘶”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在耳畔刮着,越来越近了。 “好,抽签决定,看看我主圣父的意思。”陆明手上攥着六根火柴,露出一样长短的火柴头。 六双颤抖的手(陆明自己没有参加抽签)从陆明手上抓过火柴,张若水记得那五张苍白如死人的脸,火焰的影子在他们眸子里也成了死灰一般。火焰的星子落在一个女孩的头上,她却浑然不觉,空气中充斥着头发的枯焦气,刺鼻难耐。 “啊l”那个刚才朗诵《醉舟》的白衣女孩猛地从地上爬起,跨过坟墓,跌跌撞撞地向来路狂奔。 “嘶——”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的整个人忽然跌进厚厚的落叶里,一阵剧烈的痉挛后,白裙子仿佛成了她的裹尸布,直到死的那一刻,她的手上还捏着那半根火柴。 “快,喂她圣水!”陆明一张脸变得异常可怖而兴奋,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从内衣口袋摸出一个古怪的狼头盖子的小瓶子,死命掰开奄奄一息的女孩颤抖的嘴唇,将一股金色的汁水灌进去。 “陆明,你疯了!”张若水颤声叫道。 其余四个人冰冷的目光瞬息打到张若水脸上,他们眼中血丝纠缠,恶狠狠的样子,仿佛要将他吃了一般。张若水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到那种庞大的危机感,他闷声走到那个渐渐死去的女孩的身前,跪倒在地,干呕起来。 在陆明把虚脱的他从地上拖起的时候,他偷偷将那个狼头瓶子塞进口袋里。仔细一查,才知道那是古埃及储存死者内脏的微型复制品。 后来,在一段时间的惊慌和良心不安后,张若水在赵柄彰教授的帮助下,争取到留学深造的名额,远走巴黎,一去三年。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忏悔与恐怖中度过,那个白衣女孩濒死的叫声永远是他噩梦的主旋律。记忆是没有风的森林,充满寂静的死亡。那死亡一直在追他,昼夜不息。 陆明的家在四环外一个老旧的小区里,因为已经有房地产开发商看中了这块地皮,要将资源重新整合,变住宅地产为商业地产,很多人已提前搬出去,这个小区几乎成了“空城”,周围没有菜市场,连只狗也没有。 在小区的荒园里,一些萤火虫在杂草丛中明灭,鬼火一般在飞舞。张若水摸出一包软壳“红南京”,弹出一支烟,抬眼看一看几盏离得很远的寒星,忽而感到刻骨的孤独。他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一口,又摔到地下拿脚尖碾灭了,悄无声息地向21号楼摸去,那里的十三楼只有一盏灯孤独地亮着。 从一楼到十三楼,仿佛穿越一层层地狱,没有任何光亮,只有他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在闷响,回荡在楼的每个角落。张若水扶着冰冷的墙壁,等到拐了十一个弯,到达第十二楼楼梯口,他在黑暗中无声地立住。他将一把瑞士军刀弹开,收进袖子,然后一步步向那间透出细微光亮的房门走去。 他不动声色地敲门,那声响在死一样的寂静中被放大了数倍。里面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门没关,你进来吧。”张若水心里一惊:“难道他在等什么人?或者,他知道我要来?” 张若水推门进去,一股腐锈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整个室内只点了一盏酒精灯和半支蜡烛,昏暗的烛光下,一个瘦得皮包骨的人惊骇地看向他——那确是陆明,然而他已不成人形,头发蓬乱,双眼红肿,身上裹着一条油腻的破被子,上面黄乎乎黏着秽物。 “若水,是你7”陆明的笑比哭还难看,“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在我临死前还能见到你。”他一说话便开始剧烈地喘息。 “我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张若水的脸藏在黑暗中,“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为什么?”陆明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渗着血丝的痰。 “你曾经的班主任马教授告诉了我你中毒的事。他也不确定你是否还在人世。” “嘿嘿,”陆明苦笑一声,“你觉得我还活着吗?我是已死的人了。”这话自他口中说出,令人毛骨悚然,连烛光也似跳了一下。 张若水把食指点一点额头,稳定一下思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坟墓,只差迈出另一只脚了。我很想问你,陆明,你现在还相信世界末日吗?” 陆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把头偏过去看向窗外,一颗大星子在虚空发着冷清的光,像是某个人前尘的一滴泪。 “若水,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当年用那个女孩试‘圣水’?”陆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三年我想明白了,也许你有你的宗教。可是,每当我梦到那个白衣女孩濒死的叫声时,我的良心就开始折磨着我!”张若水捻亮酒精灯,一半脸色呈现出光明。 “是的,我自有我的宗教!”陆明的眸子里燃起一盏久违的灯,“你知道吗,若水,三年前我坚信我在为宗教献身,三年后的今天我的宗教虽然有所动摇了,但我不愿否定三年前的我。”他的嗓子眼里咕噜噜堵着一口痰,因为剧烈喘息整个脸都憋红了。 “陆明,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陆明睁大眼睛看着张若水脖子上挂着的狼头内脏瓶,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来问我‘圣水’的配方的1可是,我坦白地告诉你,这个世上活着的人当中大概没有一个知道配方,因为这种配方一直在研发阶段,还没有最后定性!我一个中文系出身的人,对化学懂得实在不多,我一直都是靠着一些炼金术的书来做试验,我的‘圣水’根本不纯,比起传说中真正的‘圣水’,缺少很多种病毒做引,尤其是中世纪黑死病的病毒——”他从枕头下抽出几本厚厚的书,书名都跟炼金术有关。 张若水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但也非常震惊,看来“圣水”比自己想象中更厉害,他尽量掩饰起心中的慌乱,说道:“你错了,我对于‘圣水’配方的兴趣远没有对‘圣水’这一说法来源的兴趣来得更大。” “嘿嘿,”陆明掖一掖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看起来像一只晒干的沙丁鱼,“自从狼头瓶失踪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有人会来找我,因为这个世上能解开‘圣水’之谜的人实在罕见,想不到这个回来找我的人是你。也许你已经把‘圣水’请人做了化学解析,他们都告诉你什么?也许有人会提到中世纪,提到古埃及,可是,我要告诉你,他们的推论虽然正确,然而与真相只接近百分之一二,甚至背道而驰——”他因为激愤又咳嗽起来,嶙岣的锁骨一凸一凸,仿佛要迸裂肉体似的。 “我一个要死的人,告诉你某些真相也无妨:‘圣水’有三大功用,其中之一,是把骨头炼成金属质地——啊!”陆明那双血丝纠结的眼睛看向门口,整个身躯由于恐惧而扭曲,由一条沙丁鱼变为钻洞的黄鳝。 室内的酒精灯与蜡烛的光芒都是一暗,张若水隐约看到一只凶残的眼睛从门缝一闪,他的心蹦到嗓子眼,左手哆嗦着按一按墙壁,一念之间,右手握紧了瑞士军刀,大跨步闯向门口。 一阵激烈的追逐后,张若水忽然感到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向他飞来,他在国外学过一些擒拿,当下头一偏闪过其中一团,另一团却不偏不倚打在他的右肩,他手中的瑞士军刀“咣当”落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同时也落在他的脚上,张若水凭触觉和味觉知道是一只鞋子。 期间,两个便衣和一个专案组组长盘问了她那日凶案的经过。周李清咬牙含泪说起那个白房子里阴森的夜晚。那个从木门后破门而入的赶尸老人,他的手一扬,就用黑色刀片杀死了一对裸体男女和那个倚着门的大忠,赶尸老人冲上前要杀死她时,夏社长竟拼着性命挡在她身前,叫道:”你不能杀死她,她是上帝的杰作!“ 赶尸老人咳嗽一声,恶狠狠地把刀片剜进夏社长的眼睛,挖出一只带血的玻璃眼珠子,阴沉着声音说:”她必须死!警察就在外面!“夏社长依然挡在那里,赶尸老人迟疑了一下,刀片划开她的喉头,血水把他的白胡子染成红色的旗帜。 周李清被那血红的胡子一吓,血冲脑顶,一阵眩晕。在失去知觉前,她看到赶尸老人作势就要划开她的脖子,这时一股烟幕从木屋里升腾起(催泪瓦斯),她就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回到住所,已经是冬天了,因为是傍晚,草树上都结了一层白色的霜雾,一些耐寒的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聊着无关紧要的天,调着无伤大雅的情。 周李清执意去北×大的校园看一看,张若水拗不过,只好陪她打车过去。学校快放寒假了,校园里都是行色匆匆搬运行李的学生。两人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偌大的操场上也只有几个足球队的学生在练习盘球,身影拉得长长的,面孔都有些沉在雾气中的不真切。 有些累了,周李清坐到临着荷花池子的一张长椅上,一头秀发直垂下来,几乎盖住整个脸。微风起时,她裙子上碎白的花朵仿佛要飘起来。 看着眼前一池枯萎的荷花梗,周李清有些感伤地说:”若水,我这三个月就像三个世纪一样漫长,我懂得了很多以前不懂得的东西。生命是那样脆弱,风一样轻。“她转过来脸,伸手抚摩他因为照顾自己而显得憔悴的脸庞,”我不该对你使性子,不该对你不辞而别,不该就那样加入了‘死亡诗社’。我太幼稚了,若水,我总以为自己会查出些什么,我对自己、对你都不负责,原谅我。“ 张若水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其实,真正该请求原谅的是我。“他长长叹息一声,吻一下她的手背,”我曾在你病床前发过誓,如果你能醒转,我要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小李。 “我给你说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也就是你在我房里看到的那个新闻。那是十年前发生在北京的恐怖大案,当时震惊了全国!”张若水的目光越过死水一般的池塘,看向遥远的虚空。 “有一个穷困潦倒的画家叫米高,他对艺术有一种天生的、偏执的酷爱,为艺术他甚至可以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他的一个画家朋友甚至称他为‘梵高二世’,可是他后来剪掉的不是自己的耳朵,而是别人的耳朵——也就是那个称他为‘梵高二世’的朋友!他不但剪下朋友的耳朵,更将朋友的鲜血变态地用来淋浴温暖自己之后,还将朋友的鲜血和皮肉做颜料和材料,‘画’出了一幅叫做《第八碗》的恐怖巨作!你还记得你哥哥那张稿子上用钢笔画的画吗?那就是《第八碗》的雏形f只是,真正的《第八碗》那只碗中伸出的手是人肉干制作而成,手上擎着的那只喷射着火焰的花蕾是人的乳头和人血涂抹而成!更重要的是,那只‘碗’是一条毒蛇盘踞而成——在《圣经》中,毒蛇代表淫欲与原罪。 ”当时,那幅画在黑市上得到充分的肯定,竞拍卖出一个天价!警方成立了专案组,高调介入,那个叫米高的卷走一笔钱,入境韩国,从此没有了音信。直到三年前——也就是‘死亡诗社’在北×大成立的那一年,新鲜的人皮油画又一次出现在黑市上,黑市上的人评定那些油画不是米高所作,艺术价值远远小于米高的画,但那些画一定与米高有关联,画风与用色技巧与米高相似,怀疑系米高的弟子在作祟——“张若水嗓音低沉地讲述着,周李清直感到毛骨悚然,就连脚下的小草也似乎在颤抖。 ”你床头那张最新剪切的新闻又跟《第八碗》有什么关联?“周李清的手因为惧怕而握紧了椅背。 ”因为,我从一个侦探朋友那里得知,那个被剪去耳朵的受害者冻结的内脏器官最近在黑市上被查获了,而且那批器官中还有另外几个人的内脏器官——通过DNA鉴定,其中就有‘死亡诗社’那些神秘失踪的学生的器官!我推测当年米高将受害者的内脏冷冻在某个地方——也许是医院的停尸房,或者就是冰箱,现在内脏既然已经出现,说明米高这三年来一直在不断地杀人,而且就活跃在北京!“张若水还要说下去,一个男生把足球误踢了过来,他忙走上前飞起一脚,把球传得远远的。 ”也许,这三年来一直在不断杀人的是他的弟子而不是他——“周李清咬着嘴唇。 ”那些人皮油画确实有可能是他的弟子所作,但那些人很多都是被他亲手所杀,因为他杀人之后有个习惯,喜欢用死者尚未冷却的热血洗刷自己肮脏的身子——这可能是他自己的一种杀人仪式或者宗教仪式,洗刷自己的罪恶l他还喜欢把死者的肠子和衣服整齐地叠在杀人现场——“张若水感觉到周李清的手越来越冷,不愿吓着她,便停住了口。 周李清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虚弱的身子在他怀里躺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若水,你一开始就知道‘死亡诗社’与那个画《第八碗》的魔鬼有一定关联是不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第八碗》这样的敏感?“ 荷塘里起了微微的风,柳树干枯的枝丫在风中痛苦地嘶叫着,那几个踢足球的学生收起了足球,骑着单车消失在黄昏的霜雾里。张若水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从怀中摸出那只珐琅盖子的老怀表,”啪“地打开。 周李清看着上面的那个肖像,从他怀里一下子蹦起来,惊恐地指着肖像说道:”他……他就是那个杀人凶手米高是不是?那天我在你的床头看见了那张通缉令,就是这个人l当时我就觉得有些熟悉,原来,原来——“ ”是的,我是他的儿子。“张若水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李清后退几步,流下痛苦的泪水,手指颤抖着指向他,骨节苍白,”你是不是就是那些人皮画的作者?你是他儿子,自然继承了他的画风与技巧!我哥哥是不是就是你害死的?你……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边说边退到池塘边,一只脚已半探在池塘里。 教学楼的一间画室中,半掩的纱窗下,一个人正用望远镜远远地看过来,那人正是艺术系的主任赵教授。他的眼中有困惑也有残酷。 池塘边,张若水有些不知所措,他焦躁地揉一揉额头,说道:”不,不是的!你说的完全不是,他是我父亲不错,我也在小时候得到他绘画用色和技巧的亲手传授,但他决不会是杀人凶手!他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虽然他有精湛的画技,但生前没有卖出去一幅画,一生都受着别人的冷嘲热讽!他在我母亲用自杀的方式逼他离婚的时候,就跳进昆明湖自杀了——“ 周李清懵懵懂懂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她忽而尖叫一声,整个身子跌向池塘中,原来池塘边青苔积得太厚,一不留神就打滑了。 ”不要!“张若水要抓她的手,却已是来不及,只听”扑通“一声,周李清落下了池塘,她的白裙在水中散开,像一朵盛开白莲;长发在水中纠结,仿佛莎士比亚与兰波笔下的奥菲利亚。 张若水毫不迟疑地跟着跳下水塘,在水中一把揽住她,急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l如果你要死去,我就只有跟着枯萎了。小李,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身在一个巨大的陷阱中,我的父亲成了杀人魔王,而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 周李清在水中仰起头来,一双眼睛楚楚可人。她伸手抹去他的泪水:”若水,我相信你。让我陪你一起,还你父亲一个清白吧。“ 纱窗后的赵教授收起望远镜,背着双手走向覆盖着油布的画架前,猛地掀起油布,画板上露出一幅血腥的油画,地上散落着一些入耳、人手、人脚,他俯身捡起一张干枯的人皮,用画笔与刻刀修饰了一下,贴上画布。 某公墓,守墓的老人正拿着铁锹给一个被水冲刷得露出一角的棺材的坟墓培土。松树的松果在风中摇落,砸在地上躺着的一只黑猫身上。那黑猫尖叫一声,蹿上了树,一双眸子却看向栅栏外。 竹编的栅栏外,一对俊美的年轻人缓缓走过来,他们的面色都很沉重。他们正是张若水和周李清。那晚两人从池塘里上来,尽释前嫌。去张若水住的阁楼上洗了个热水澡后,周李清穿着绣着千纸鹤的浴袍半躺在床上,盯着阁楼上的木纹,忽然想起什么,对里面冲澡的张若水说道:”若水,你有没有想过,那个遇害的画家——也就是报纸上说的《第八碗》的那个、那个肉身是谁?“ 张若水在里面停顿一下,冲水的声音小下去:”我让人查过,那个遇害的画家是米高的朋友,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黑市上大概有人看见他们在一起过,所以透露给媒体一些消息,其实报纸上说的也不能全信,媒体专挑刺激大众脑神经的话说!“ 这晚两人一夜未眠。大概到了凌晨五点,张若水才迷迷糊糊地浅睡下去,呼吸才均匀了一会儿,他忽然从席子上一跃而起,眼睛里充满恐惧地看向窗外流云突变的星空。 周李清见他一头的汗水,忙问:”怎么啦?“ 张若水拿食指顺时针按一按太阳穴:”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有一个古怪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重复一段话,那是第一次见到陆明时他对我说的话——‘圣子耶稣在被十字架钉死后的第三天,坟墓空了,耶酥复活了,他的裹尸布还以当时的形状留在棺材里’,那怪声说着说着,梦里的耶稣就变成了我父亲的模样!太可怕了l“他长吐一口气,心有余悸。 周李清把枕头垫高,歪着头看着他,忽然说道:”也许,也许你父亲还没有去世呢?“ ”啊?“张若水瞪大了眼睛看她,心中一个深藏的疑团似乎第一次被人提出来,暴露在星空下。 ”若水,你不要怪我乱猜测,也许你父亲的死只是一个幌子……“她不敢拿眼睛看他。 张若水心中一阵痛苦。其实他早对父亲的死有所怀疑,当年只听人说父亲死了,而尸体他却没有见过一次,年幼的他只是隔着楠木棺材,想象这个贫困的画家爸爸将在天国为上帝画彩云、画鸾鹤、画美丽的天使姐姐。 记得他十三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给他一盒画笔,说:”如果哪一天爸爸不在了,就是去天上给上帝画彩云、画鸾鹤、画美丽的天使姐姐去了。你要是想爸爸,就画爸爸的样子,爸爸就会在你梦里出现了。“ 那时母亲正在缝补衣服,她本是个勤劳善良的女人,自从生了儿子后,由于生活的压力,她渐渐变得泼妇一般刁蛮。她总是骂骂咧咧地说,少女时代一时糊涂,艺校没毕业就把幸福托付给了一个一幅画也卖不出去的穷画家。母亲听到父亲对儿子说的话,立时拉下了脸,骂道:”瞧你这个穷酸相,画的东西卖不出个草纸的价钱!还给上帝画‘彩云’呢!你以为你是赵柄彰啊!“ 就在父亲说那话后不久,有一天父亲与画友赵柄彰一起去颐和园游玩,小若水那天画好的一幅蜡笔画被老师夸奖了,还要送他去县里参加绘画比赛呢,他想等爸爸回来再褒扬他一下,可是等到天黑也不见爸爸的身影,他失望而疲倦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大概上半夜,他隐约听到母亲和赵伯伯在门口激烈地争吵着什么,他以为爸爸也回来了,就赤脚跑出来,他看到的却是一具楠木棺材,沉沉地阻在他面前。 ”你爸爸这个天杀的,跳进湖里自杀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母亲的哭声不曾引下小若水一滴眼泪。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棺材,不信父亲就这么离他去了,他还没来得及给爸爸说他要去县里参加绘画比赛的事情呢。 母亲在父亲下葬后不久,莫名奇妙地疯了,逢人就喊:”杀人了!杀人了!“赵伯伯无奈之下把她送到了精神病医院,后来又转到疯人院。 以后的日子,赵伯伯担当起抚养小若水的义务。赵伯伯那时算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在推出了几个画展后,被北×大聘为荣誉教授。张若水高三毕业后,因为赵伯伯的关系,很容易就进入了所名声在外的艺术高校,也是赵伯伯为他争取了出国的名额。 回想起往事,张若水更多的是悲叹。周李清安静地听他诉说,末了接上一句:”哦,难怪,赵教授总是在我们面前提起你来,他也算你半个父亲。“ 她看他一眼,又闪烁着目光说,”不知你有没有看过一篇法国小说《画家之死》,小说里的画家米勒活着时画卖不了钱,就和朋友策划了一场诈死,用‘死’来提升他画作的价值。也许,也许是你父亲和赵教授一起……他们不是朋友吗?——我,我不该这样猜测你父亲和赵教授的。“ 她的话显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张苦水拿掌根揉一揉额头,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两人在展曦下沉默了许久,然后周李清披着睡衣下床煮咖啡。对着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张若水终于说出这么多年来的心愿:”我想去看看父亲的墓地。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他的墓地了。“他的心中一直藏着他不愿面对的困惑:父亲究竟在不在棺材里? 那个守墓老人听到猫叫,迟钝地转过身来,看见两个年轻人打开栅栏踏进基地,他忙躬着身子拖着铁锹过去,问道:”你们要见谁?“ 初闻这话两人都是一愣,周李清先说:”我们来看看一个去世的长辈。“ ”那你们要买些纸元宝烧给亡人吧。“守墓人把铁锹使力插进土壤中,”很便宜的,我自己折的。“ ”不了,老伯。“周李清刚说这话,老人的面色就不好看了,张若水在一边捅捅她的手臂,说道:”老伯,就给我们来一些吧。“说着递给守墓人一张十元的人民币。 守墓人欢天喜地地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提着个蛇皮袋,里面都是金灿灿的纸元宝。张若水站在一棵老松下,望着一只只水泥馒头,有些失神。他从老人手上接过蛇皮袋,问道:”老伯,我记得这里埋着一个画家,好像叫张饮冰,不知你记不记得他的坟墓在哪里,我还是十年前来过这里,早忘了在什么位置了。“ 守墓人把铁锹扛上肩头,低头想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嘿!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在昆明湖跳湖自杀的?他在十年前就迁了地界了!“ 两人都是大惊失色,张若水忙问道:”谁迁的墓?迁到哪里去了?“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好像是一对夫妻吧——嘿!不对,两个人吵架吵得太凶,不像夫妻!当初他们是有公文批准的。“守墓人摸着脑袋上稀松的白发,”你们如果想看,就跟我去屋里头找找迁墓许可证明Ⅱ巴。“ 张若水捏着下巴低着头跟着守墓老人走,周李清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她上前攀住张若水的手臂,轻声说:”若水,沉住气,你不要太难过。“ 老人的木屋很简陋,除了一口黑锅和一张草席外,还有一只黄漆斑驳的五斗柜。老人从柜子的最高一层抽出厚厚一叠纸张,解开捆缚的细麻绳,放到席子上,说:”都在这里了,你们动手找找吧。“ 秋日特有的淡黄色阳光透过木屋的缝隙洒进来,空气中可以清晰地看见跳跃的尘埃。那只黑猫懒洋洋地蹭着守墓老人的腿,咽喉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张若水两人翻了约摸一个时辰,周李清忽然深吸一口气,把一张泛黄的”迁墓许可证明“送到张若水手上,守墓老人被张若水突然凝固的表情吓着了,一脚踩在了黑猫尾巴上,黑猫狼狈逃窜。 ”迁墓许可证明“是赵柄彰和苏林的签字。看着那被岁月洗白的字体,张若水心生一种怪异的恍惚感。”这一年的这一日距离我父亲去世才半个月!“张若水指着上面的日期说,”我母亲就是在这之后开始有了疯病的。“他的泪水打湿了那张纸。 出了墓地,回去的路上,周李清问:”若水,真相到底是什么,也许只有天知道了,你不要难过,我们做到了我们该做的就成了。“ 张若水忽然咬牙说道:”不!我要去见一个人,也许她是突破口!“ ”谁?“ ”我母亲!“张若水的眼中闪出复杂的光芒。 那是地处偏僻的一家疯人院,座落在一座荒山脚下,传闻那座山在清末时期埋了很多冤死的太监、宫女和一些打碎的宫廷瓷器。疯人院四周遍植花树,白墙尖顶,栖息着鸽子:在这寂寂的荒野,倒如修道院一般整齐而清洁。 从三轮车上下来,张若水两人与预先约好的姚院长见了面。姚院长是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女人,一身洁白的工作服,长发挽成一个髻,出入意料的气质逗人,难以想象她这样的女人会在疯人院工作。也许是在疯人院很少见到外面来的人,这位姚院长显得很殷勤。 姚院长问周李清这一年衣裙的流行款色,有没有什么新鲜的潮人语汇种种,周李清含笑一一回答了。张若水在一边听了半天,终于把话插了进去,问起实质性的问题:”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苏林的中年女士?嗯,大概十年前被送来的。“ 姚院长叫来一个前台登记员,让她去查一下。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登记员一脸困惑地走过来,说:”不对啊,没有这个人!“ 张若水飞快地站起来,由于幅度太大,把面前一杯茶弄翻了:”怎么可能!明明是在这里的啊?“ 姚院长若有所思,忽然对登记员挥挥手:”小周,你再去查一查这十年的——嗯,死亡档案,我记得确实有那么一个女人,总是‘杀人了’、‘杀人了’地乱叫。“ 张若水听姚院长这么说,心中一痛,竟”畦“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周李清忙抽出手帕替他擦拭嘴角的鲜血。姚院长急着就要叫人,张若水却无力地摆摆手:”我不碍事,不用麻烦了。“ 登记员捧着一本”死亡档案“第二次出来,她怪怪地看一看张若水,对姚院长说道:”真有这么个人在我们院里呆过!——苏林,女,北京人,死于1997年,心绞痛。“她简单的话语让张若水的世界全然黑下去。 ”不过,在为她净身的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在她身上的棉袄的夹层里面找到两封信。我们一直保存着。“登记员甩一甩马尾辫,把两封皱巴巴的信函交向姚院长。 张若水忽地上前一把夺过信笺,咬牙撕开,他唇边的鲜血在黄色的信件上染上一朵朵梅花。哦,那是母亲的字体,那久违的字体是母亲留在世上唯一的东西了。 第一封信笺:柄彰我友: 原谅我在婚后的十三年中,没有向你寄去一封信!今天我去王府井旁边的菜市场买鸡蛋,一边与小贩斤斤计较着斤两,一边看着那鸡蛋和青菜摆出的景致——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多年前我们在校园的画室一起画鸡蛋的情形,多么令人怀念的时光啊!那时的你一边画一边说:”达芬奇第二次在画着鸡蛋。“我就取笑你:”画的是臭鸡蛋,臭美!“想起我们的从前,我青葱的大学生活,再想想我现在的生活,我不禁要悲歌了。 我们曾是那么默契的朋友,直到那个自大狂闯进了我们的世界的那一天!他与你是那样的相像,可是他不配与你比!你有商业眼光,所作的画都能卖出去,前途无量;可我却猪油蒙了心,选择了那个只懂画画不懂生活的张饮冰!他的狂傲不曾给他带来一点名声,我甚至要四处打工养活孩子和他——这个没用的男人! 你和饮冰是很好的朋友,我本不该告诉你他的一件隐私的——可是,我不得不说!饮冰在与我结婚的十三年中,只有婚后去上海外滩度蜜月的那一个星期里主动向我要过性生活——也是那个时候我怀上的儿子小若水,后来的十三年中,他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我一次,有时我向他暗示我的需求,他竞露出厌恶的表情草草了事。啊,原谅我这下贱的女人对你说着无耻的话!直到前天晚上,我才知道了他对我、对性厌恶的原因! 那晚我因为回来早了,无意中闯进他的画室,想去拿一些他摆在那里画的洋葱,啊,天,我看到了什么?他正跟一个男人在一幅画上交合! 那个男子看起来比魔鬼还凶残,他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就提着裤子跳出了敞开的窗户。 啊,柄彰,愿你那一刻也在!与我一起验证世上最肮脏的一幕!我与饮冰大吵了一架,当晚他就裹了那幅印着两条”毒蛇“的画睡在门外——我决不允许他肮脏的身子和我与孩子睡在一起! 我曾挚爱的柄彰,在这时空荒芜的夜晚,我多想与你手牵着手,听你像从前那样叫我”苏苏“,然后在情欲与毁灭中,共奔艺术的殿堂! 我听说你现在已经小有成就了,画作在市面上可以看到。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带我的小若水走?我实在不知道哪一天我会做出愚蠢的事情来,祸及孩子。现在他像个圣子一样安静地睡在我身边,梦里有时依稀还在笑,而她的”圣母“却要去做魔鬼撒旦的勾当了! 再次求求你! 你曾经的苏苏 1991年3月13日夜于烛光下 张若水的目光落在墙上医务室主任医师的照片上,那是一个中老年的女人,臃肿得仿佛一棵施肥过度的大白菜,一对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两根线。刹那间,张若水尘封的记忆被打开,这双骇人的眼睛他在儿时分明见过!这便是那个母亲在情书中称为“鬼一样的男人”的眼睛啊! “哦,对了,主任医师呢?”张若水似是不经意地问,“我想问问她,我女友上回的那副药该换了。” “我们主任去教堂做弥撒了,她是个基督徒,每个星期日都得去。”老中医贴完创口贴,“五元药费。” 张若水付完药费,走到主任医师的办公桌前,拿起那个新拓不久的牙齿模子把玩,说道:“那我明天过来吧。” “放下,快放下l这些石膏模子可是高主任的心肝宝贝!”老中医一把从他手上夺下牙齿模子,“你下个星期还是不要来了,我们主任要去外地出差。” “哪里?” “好像是吉林长春。嘿,你问这些干什么7” 张若水的瞳孔中发散出冷冷的光芒。 第×届中国长春国际雕塑作品展在露天广场隆重揭幕。来自世界各地的著名雕塑家纷纷到场,一座座丰碑式的雕刻品呈现在人们眼前。现场记者简直比观众还多。 张若水牵着周李清的手,在人群中挤着,好不容易靠上前台。两人的目光交接一下,周李清的身子忽而遭遇电击一般颤抖起来,眼睛盯向台上一组名为《东方拉奥孑L》的石雕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健壮少年正被一条三角头的毒蛇缠住,少年挣扎、恐惧、绝望的肢体表现与面部表情神乎其神,令观看者为之心悸。 “这骨骼和肌肉的走向多像哥哥啊——”她声泪俱下。 主持人将《东方拉奥孔》的作者高教授请上台,台下立时沸腾起来。站在台上的是位慈祥的胖老太太,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虽然胖,她的衣着还是很得体。 “凶手!”在观众的惊骇之下,张若水飞步跨上展台,手指向那个胖老太太,“她就是杀人魔鬼米高!十年前《第八碗》的创作者!” 话一出口,那些喜好捕捉新闻的媒体人又惊骇又兴奋,闪光灯频频闪动,现场的保安也涌了过来。高教授面色沉肃一下,瞬息换成一副困惑的面色,说道:“年轻人,你说我是什么?” 张若水冷哼一声,忽而双手使力将那组雕塑“轰然”推倒,在观众的惊呼声中,一堆白骨从石膏模子里显露冰山一角。 “她的雕塑之所以完美无缺,因为里面存在真人的骨骼!”张若水指着白骨恨恨说道。 “怎么会这样?这是我学生的作品——”高教授面露无辜之色。 “哼,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完成这样的魔鬼作品!”张若水的目光如锥子一般盯向她,“其实你隐藏得很深,要不是我女友,也就是这副白骨主人的妹妹无意中在校医务室发现她哥哥的牙齿模子,我也不会推测出,你就是《第八碗》的作者1” 台下的媒体乱哄哄一片,就连要上台维持秩序的几个保安也被情绪高涨的观众拦截住。 一家媒体的记者高声喝道:“米高不是一个爷们儿吗,怎么会是这个老太婆?” “因为他去韩国做了变性手术!”张若水冷笑着看向高教授,“你虽然不断地增肥以掩盖曾经的模样,可你的一个爱好却出卖了你——你对艺术残酷的追求!我一直不明白,你既是基督徒,为什么还要伤害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死亡诗社‘的发起者是不是你7你杀死赵教授,便是因为他发现了你的身份,你要灭口?” 高教授的慈祥的脸庞在一刹那变得狰狞无比,双眼射出可怕的光芒。她忽而仰天怪笑起来,声音尖细,正是陆明死的那晚张若水听到的声音:又忽而很粗野,正是周李清那日在湘西听到的赶尸老人的阴笑。 “很好,很好!到底是张饮冰的儿子,到底是我知己的儿子I”高教授的双手痉挛地颤抖着,“把所有的闪光灯和摄像机对向我吧,我将给你们讲述一个为艺术献身的真实故事! ”在很多年前,有两个画家朋友,彼此惺惺相惜,尽管他们付出了超平常人的努力,他们的画却得不到任何权威机构和画商的认可『但他们都坚信,他们中的一位必将成为一代大家!两人一个是刚从艺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空有一腔纵横的才气,却得不到施展:一个是从梵蒂冈回来的宫廷画师,他因才华出众遭到同行的嫉妒,被泼硫酸毁容,在国内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但那个艺校毕业的才子却不嫌弃他的丑陋!两人成为一生的挚友。 “那个艺校毕业的学生结婚已有几年,然而在家中却受到庸俗不堪的女人的排挤,因为他没有挣钱的本事!两个寂寞的画家,两个饱尝世态炎凉的画家开始同居,渐渐地,成为别人眼中不齿的同性恋! ”在一个风雨之夜,他们聊到梵高的死,那个宫廷画家说:’梵高的画之所以有价值,因为他已死,当他死后,他的画才可以生!艺术和艺术家不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世上!‘第二天一早,他却发现,他年轻的朋友在枕边留下一封遗书:’我以我的死,迎来你的生;我死,你的艺术生!把我的遗体制成不朽吧,我要它在鲜血中燃烧!‘不久,宫廷画家听到爱人自沉昆明湖的死讯,他在参加葬礼的时候,无意间从卫生间偷听到一对奸夫淫妇的争吵,那个淫妇就是死去的画家的妻子,在丈夫自杀前曾与另一个男人图谋害死自己的丈夫! “愤怒的宫廷画家在他爱人的尸体下葬后第三天,趁着月黑风高,把尸体盗走!为了纪念他们的友谊,宫廷画家在悲痛中将朋友的鲜血皮肉制成一幅绝世之作,那就是世人闻之色变的《第八碗》!不错,那个活着的画家就是我米高——我用那个奸夫在韩国的名字四处作案,就是为了把他拖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遭受冤枉和绝望! ”后来事发,我去韩国做了变性手术,只为来生嫁给我那个知己好友!——哈哈,那些臭皮囊怎么会懂得我们超越常伦的伟大情感!回国后,我蛰伏在北×大——这所我的仇人和自己的儿子同在的大学,暗中创立’死亡诗社‘! “我诱来那些缺少信仰的大学生,再以殉道艺术的幌子用毒蛇毒杀!我爱死了人的皮肉与骨架,我可以将它们化为比真人更崇高、更伟大的艺术品!赵柄彰这个不仁不义的人也是我亲手杀死的,我本想慢慢让他遭受被亲人怀疑的折磨,遭受无尽恐怖的折磨,但我实在看不上他模仿我的那些人皮画,那是破坏我不朽的名声,我怎能让他继续活在世上?我在浴室中用他的血液清洗自己的身躯,如同清洗无法弥补的罪恶!然而我毫不忏悔,我在为饮冰复仇! ”我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基督徒,可我对艺术的真挚却足够压倒杀生的天平,我相信上帝会在天国迎接我,因为我将一切臭皮囊制成了不朽的名作!如果上帝因此责罚我,我将与魔鬼撒旦同在,重新塑造一个上帝!“米高的狂笑声在展台上飞扬,下面的人群早已噤若寒蝉,连闪光灯都许久不曾闪动一下。 张若水久久没有动一下,他这么多年建立的人格与思想架构彻底颠覆,米高成就了父亲的肉体还是谋杀了父亲的思想?真正的凶手原来是艺术本身?他感到手掌冰凉一片。 ”你研制的所谓’圣水‘,到底有哪三大功用?“他忽然间想起陆明临死前说的话。 ”关于’圣水‘,我查阅了牛顿生前所有的遗稿,甚至想过去盗他的墓——如果他的肉体还在,身躯里一定含有那种风行于中世纪的圣水的微量物质!我从中世纪死于黑死病的干尸体内提取到黑死病的病毒,独创出一种比传说中的圣水更伟大的圣物!——不错,它有三大功用!“米高沉迷于自己的伟大发明中,”一,将尸骨制成金属质地;二,将枯死的人体器官死而复生;三,控制人的心智,让他为我所用——这才是最厉害的,我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便死,这才是上帝的权力!“ 张若水毫不怀疑他的话,一切都已在记忆中得到验证。想不到这个恶魔不但精通艺术,对化学也运用自如。上帝到底在他身上设置了怎样的遗传密码? 不一会儿,警车的鸣笛声划破冻结的夕阳,人群让开一条道来,看着那个臃肿迟暮的杀人魔头被戴上沉重的铐子,推上警车。 张若水看着警车远去,心中沉积多年的仇恨不知消失在了哪里。他转身回望,周李清正跪在地上拼凑哥哥的遗骸,夕阳在她的长发上镀上一层金色。 ”老天,我所做的一切是错是对呢?什么样的信仰才是我们该有的呢?“他冲着夕阳长叹一声,走向他美丽的女友。 三天后,米高在执行死刑前的晚上咬舌自尽,他以血在牢狱中写下一句话:”我死,我的艺术生。“ ...
一 高振兴开了家装修公司,生意做的非常的红火,自从妻子和他离婚之后,他就一个人过没有再婚。这并不是说高振兴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而是没有了妻子,他就可以更加地和别的女人鬼混了。 但最近一段时间,高振兴感觉身体不舒服。他去医院找到大夫做了检查。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他居然得了肝癌。高振兴拿着结果,一手扯过医师龚明问:“龚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得这样的病?” 龚明淡淡地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别的医院再做个检查。”一句话,把高振兴震住了,在这个城市里,龚明是全市公认最好的医师,虽然他年龄才刚刚三十出头,无论有多难的病症,到他手里都会药到病除。虽然如此,龚明还是不敢相信,他又去了几家大医院,找了有名的医生做了检查,结果一样,是肝癌,而且已经病入膏肓,高振兴最多还有三个月的生命。 高振兴几乎要崩溃了,他才四十多岁,不想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一个月前,他的好朋友郭怀天在酒后无意间透露,他得了肝癌,生命不会超过两个月。当时高振兴还在庆幸事情不是发生在他头上,谁知道刚刚半个月,就轮到他了。 高振兴不愿意这样等死,但他也无可奈何,除了大把吃药之外,又去了几座寺庙做了祷告。这天,好友郭怀天忽然给他打来电话邀请他去吃饭。到了预定的酒店,高振兴大吃一惊。郭怀天满面春风,一点都不像是有病的人。 郭怀天见了高振兴高兴地说:“来来来,高总,为庆祝我身体康复,我们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高振兴惊讶地问:“郭总的病好了?”郭怀天哈哈大笑说:“怎么,你不相信吧?我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高振兴不相信,他问郭怀天是什么地方看好的,郭怀天就是不肯说。高振兴无奈,只好低声说道:“实不相瞒郭总,其实我也得了肝癌。”郭怀天吃惊地说:“真的?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高振兴急了,把化验单子拿给郭怀天看说:“这还有开玩笑的吗?我也是刚检查出来的。本来我一点希望都不抱了,还请郭总给兄弟指条明路。” 郭怀天沉吟了半晌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向兄弟隐瞒了。他们的地址在一个都市村庄里。”然后把地址给高振兴说了。高振兴记了下来。郭怀天用严肃的语气说:“这家医院很奇怪,你去了之后千万要记住,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 五 高振兴又去了医院,见到了医生龚明。龚明给他做了检查,然后说道:“高总,你的病这几天没有明显的恶化,但胸口还是不舒服,我再给你开点药吧,希望你能吉人天相。” 趁着龚明开药方的时候,高振兴问:“龚医生,你听说过死亡医院吗?” 龚明皱着眉头反问,“好奇怪的名字,怎么会有这样的医院?”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高振兴盘算着,这算不算把死亡医院的信息传出去,他又问,“三个月前,郭怀天也是在你这诊断出了肝癌吧!” “是啊!”龚明头也不抬地说道,“当时他已经没救了,想来这个人已经过世了。”然后,龚明把药方交给了高振兴。 高振兴走出医院,打电话谎称自己的病已经好了,约了郭怀天去吃野味庆祝下。其实这是他和胡一民商量好的,先把郭怀天邀请出来,然后由胡一民暗中下手。 郭怀天听说高振兴的病好了,也非常的高兴,哈哈大笑说:“恭喜啊,今天非要陪高总玩的尽兴。”高振兴故意说:“还不是郭总给我介绍的医院。应该说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郭怀天哈哈一笑:“什么恩人不恩人的?都是朋友。” 这次,高振兴没有和郭怀天再谈起死亡医院,只是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他们进了一家定好的野味饭店,边吃边聊。肖三趁机对郭怀天大肆吹捧了一番,将他灌的大醉。 这时候,高振兴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对郭怀天说:“郭总,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公司来电话了有急事,我得赶紧回去一趟,你千万别见怪。” 郭怀天毫不怀疑,说道:“你忙你的,我休息一下再回去。” 过了一段时间,郭怀天感到酒劲过去了,就驾车离开了酒店。当他走到偏僻地方的时候,忽然从斜刺里开出一辆汽车来。郭怀天躲避不及,车子被撞下了悬崖。胡一民从车子里走出来,从悬崖上看去,郭怀天的车子掉进了万丈深渊,他的嘴角翘起了一抹微笑,然后他给高振兴打了电话,说道:“事情已经办妥。” 警方把郭怀天的车子当成他酒后驾车出了意外,事情不了了之。 高振兴把一百万的现金打进了胡一民的卡里,再三交代说:“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胡一民咧着嘴说道:“放心吧高哥,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高振兴暗中舒了一口气,他再次来到了死亡医院。这次接待他的还是小薇。小薇微笑着说:“我已经在新闻上看到郭怀天的死亡的信息了。你跟我来。” 小薇带着他走进一个阴暗的地下室,让他坐了下来,然后给他打了麻针。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小薇说道:“你的病已经好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这就好了?”高振兴有点不敢相信。 “好了,不过你要记住,你和医院的协议。”小薇说完,也不管高振兴,自己走出了地下室。 六 高振兴匆匆离开死亡医院,去找龚明请他给自己检查身体。检查结果让他和龚明都大吃一惊,高振兴的肝癌好了。而且是彻底康复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龚明不敢相信地问,“你是怎么治疗的?” 高振兴太兴奋了,他真想把死亡医院的信息给龚明说说,可是,一想到和医院的协议。他还是忍住了,接下来,他要找一个得了绝症患者,把他介绍到死亡医院去。 等高振兴一离开,龚明就打了个电话。 “老师,高振兴相信自己的病好了,他已经回去了。”龚明低着声音,悄悄地说道。 在死亡医院里,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拿着电话说道:“知道了。记住,下一个就是胡一民。” “我知道该怎么做。”龚明说完就挂了电话。 死亡医院的秘密龚明是知道的。老妇人是他的老师,龚明所有的医疗知识都是老师教的。他解决不了疑难杂症,请教过老师之后,再给病人治疗,他的名誉和地位都是老师给的。老师不计名利的帮他,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老师指定的人,说成是癌症患者。以龚明的社会地位,没有人会怀疑他在说话。如果患者去别的地方复诊,其他医生接到老妇人事先通知的电话,也同样会告诉病人,这是癌症的。 老妇人坐在医院里,冷冰冰的气氛包围着她。这时候,小薇走到她的身后,给她揉着肩膀。 “他们还是老样子。”老妇人轻声叹息道,“20年前,你父亲和郭怀天、高振兴是很好的朋友,没有想到他们在合伙做生意的时候,把你父亲欺骗了,你父亲欠下巨债走投无路,把我安顿之后,就自杀了。当时我已经怀上了你,还在医院里上班。为了你,我才远走他乡,想要安心把你拉扯大。但我一直都想为你的父亲报仇。”老妇人低声说道,“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们都认不出是我了,或许都早把我给忘了。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要为你父亲报仇。我精心布下这个局,本来是想给他们留最后一条路,如果他们不再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他人,我就饶过他们,但很可惜,20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我的医术再高明,也只能给病人治疗身体,不能治疗人的心灵。下次只要胡一民杀了高振兴,我们就关闭死亡医院,走的远远的。” 七 时间不久,又有一个男人站在了死亡医院里。 这次接待他的是老妇人。 “条件很简单,第一,除了介绍的人之外,不得对任何人说起死亡医院的事,如果泄密,不管什么时候,死亡医院都会取回病人的性命;第二,在三个月之内介绍一个病人进入死亡医院;第三,你要杀了高振兴,因为他泄漏了死亡医院的信息。如果你接受的话,就先去杀了高振兴。” 老妇人眼中闪着寒光,胡一民站在老妇人面前,感到了威慑的力量,他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老妇人又说道:“要么,你接受条件,要么你就回家去等死。” 胡一民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你就别在装神弄鬼了,实话告诉你,真正的胡一民已经因为故意杀人被捕了。高振兴把一切都交代了,果然和他说的一样,他买凶杀死郭怀天都是你教唆的,现在请你和我回去协助调查。” 这次轮到老妇人惊慌了,她惊恐地问:“你到底是谁?” “胡一民”拿出了警官证:“我是警察。” ...
(一) 秋天,是一个萧条容易感伤的季节,树荫下为老人专设的象棋桌椅,静静地等待老人们的赴约。老人们也总是不负,闲暇的时间都会三两成群,或下棋或论天论地亦或谈生活琐事。 吃过午饭,三个老人不约而同的出现在这个专设里。 “老李,你儿子昨天回来干嘛?怎么不玩几天再走?”老张伸手准备移动自己的棋子。 “老张啊,提到我那个儿子就心如刀绞呀,媳妇儿被他打走了,自己还死不成器,我就靠我的积蓄和退休金养着我孙女,他这次回来又是找我要钱的,在电话里要钱不同意就骂,想不过就不给他打钱过去,这不,逼得没办法回来拿钱啦,拿完钱好话都没一句,转身就走了。”老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看着棋局发起了呆。 “老李,快,该你了。其实吧,我的内心也是纠结的,一方面期待他们能够多点时间待在家里,一方面又希望他们不要回来,很多时候我以为我害怕的只有告别的时候,原来我同样害怕重逢,每一次重逢,我都会害怕马上失望地告别。” “诶,我说。刚刚都还是风和日丽的,怎么一晃眼的功夫就乌云蔽日啦?老李老张啊,是不是该收拾棋局回家啦,看来大雨马上就要来了。”坐在一旁观看他们下棋的老黄警觉起来。 “不打紧不打紧,跨两步就到家了,雨来了也不怕。来,我们继续。”老张打趣的说着。 “说着也奇怪,我昨天不知道是做了一个梦还是迷糊了,但感觉老真实了。就前几天病死的那个何老头,身体僵直的站在我面前,瞪着我的眼睛说他死得好不甘心,他要带走几个陪葬,还列了一张死亡名单,其中就有我们几个及子女的名字。”老黄不安地说着。 “你肯定是做梦了,哪有这种事,不过何老头也真是可怜,孝顺的女儿出意外死了,儿子自从结婚后三年五年都不见回来一次,到死都没回来看一眼。可悲呀。”老张说着说着只觉背后一阵阴冷。 “爷爷,爷爷,你看,何爷爷怎么在张爷爷的后面?”老李的孙女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 老张们听了,同时看向老张的背后,却什么也没有。 “来,来爷爷这来,你肯定看错了,何爷爷到了天堂变成了星星,我们是看不到他的,你肯定看错了。”老李一把把孙女抱到怀里。 “我们还是回家吧,天也要下雨了,再加上昨天做得那个梦,还有点儿心惊胆战的,再怎么说,我老来得子也不容易,他才十八九岁,不知的事儿还多,得把他叫回来才是。”老黄忧心忡忡地说着。 大家都同意了,念念不舍地离开了那个“专设”。 (三) 老张和老李吃过晚饭后,如往常一样坐在属于他们的专属上,聊聊家常,聊聊琐事。 “老李呀,自从老黄父子出事儿以后,我心里一直都像一颗石子悬在心里一般,总觉得还要发生着什么。” “你不说,我心里也早有了这种预感,这几天,我也老想起老黄之前说过的一些话,包括‘死亡名单’,弄得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我有一个想法,把我们的儿子都叫回来,我们一起去户外散散心,舒缓舒缓一下情绪。” “这个想法不错,等下我们就给他们打电话,无论如何也要叫他们回来。” 阳光和煦的洒在脸上,沐浴在肌肤上,似乎是久违地重逢。加上父子的重逢,心情更是格外的明朗,那些担忧随着这些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他们带上简单的物资所需,开始了户外运动的步伐。 一天的行程让他们乐此不疲,也累得精疲力尽,不过心情总是爽朗的、愉悦的。 当然,这个夜晚,也注定了不同寻常。秋的夜,伴有雷雨闪电也不足为奇。狂风呼啸,树叶被刮得沙沙作响,一片片树林也都吹往同一个方向,尖锐的刺鸣声仿若鬼怪在叫嚣着要冲破地面,一切都显得那么令人毛骨悚然,使人后悔走这么一遭,就连乌鸦也吓得哭笑不得,扑腾扑腾,忙乱的不知道找哪里落脚。 他们选择了一处废弃了的房屋,这么大雨也只能决定在这里安营扎寨。夜深了,他们扛不住白天的劳累,也无心在这样一个夜晚安心睡去,他们就这样围着篝火,坐在一团蜷缩着。 “你们听,什么声音?像怪兽,不,像鬼怪……不知道,你们听听。”老李的儿子紧张地语无伦次。 “真的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也不相信会有什么鬼怪,可是这又会是什么声音呢?”老张有点儿开始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他实在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声音。 “听到了,听到了,一下鞥……一下昻……一下呼……”老李和老张的儿子异口同声地说。这时,他们更加拿不定主意,更加担忧和恐惧了。 吓得老张老李的儿子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紧紧搂着自己的父亲,父亲们的心也在胸膛里跳得像个大杆子使劲撞地一样,不但不均,而且一次紧似一次,父子们就这样依偎着,等待着周围将要发生的一切,这一切仿佛要把他们吞噬掉,迎面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和恐惧。 屋外,那种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愈来愈清晰,没错,那就是惊悚电影里出现的种种鬼叫声,谁也不敢探头去张望,任恐惧在心里蔓延。直到那声音的来源有了准确的方位,老张和他的儿子才畏手畏脚的挪出几步,透过门缝借着火光他们用探索和恐惧的目光望着他:皮包骨的身躯,血肉模糊的双眼,白如纸的皮肤,狰狞的面孔……等待着他们世界末日的到来。 “他进来了,拿着一把水果刀进来了。”老张和老张的儿子惊叫了起来,他,何老鬼就飘在他的面前,他们吓得不寒而栗,他们经受不住他那样的锐利目光,惊得如满月小孩儿听霹雳,骨头都要震碎了,心像有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们俩顶着一股劲儿,夺门而出,准备开车逃走。 在困境中的人们,往往在乎自己大过其他的任何事情,他们眼中的“自死而生”总是不太清晰,只是一味地害怕不敢前进,很想体会那么一种感觉“自死而生”会不会给我更多更新鲜的生命。 老张开着车一个劲儿地向前冲,可何老鬼既然找上来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他飞奔而来,趴在车的前方,伸出长长的舌头,老张的前方也早已看不清路,仍一个劲儿的往前开,撞在大石头上了。老张晕了过去,何老鬼一卷舌头,就将老张甩在了车的轮胎下,接着手一挥,轮胎在老张的身体上一遍又一遍的碾压着,连一句呻吟也听不到。 “爸,爸……”老张的儿子在车上只能一遍一遍叫喊着,没办法吐出其他的字来。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爸爸,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剩下地就只是一遍遍得不到答案的责问。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我的女儿出车祸,痛得呻吟,你为何逃之夭夭,见死不救,任她自生自灭,哪怕你报警或通知我一下,我也不会怨你,现在只是让你体验一下至亲在你眼前惨死的情形,却无能为力挽救他的生命。” “不,不。” 没等他说下一句,何老鬼又一卷舌头,将他从副驾驶座位上卷起倒挂在树干上,再拿着水果刀在脸上、手臂上、肚子上,一刀一刀地划,一刀一刀地捅,直到没有半点儿动弹的欲望和呼吸的气息。 天空此时下的不是雨,是血,是鲜红的血。 这时的废旧放屋里,老李两父子已感到绝望和无助,整个房间里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息,好像这就是他们最后喘气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他们俩冲出废旧屋,朝一个方向跑去,只觉得浑身凌彻骨髓,连自己要跑去哪里都不知,只是模糊的,恐惧的向前方跑着。 后面,是穷追不舍的何老鬼,左右,是时不时被惊的乌鸦的扑腾声。 “儿子,没路了,你站我后面,我替你挡着。”最情真的还是自己的骨肉情。说什么他也不能丢下自己的儿子。 何老鬼追上来了,就在老李的正对面,他吓得脸上犹如七八样的颜色,一搭儿红一搭儿青,一搭儿绿一搭儿黄,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他的儿子也随之挪了挪,这一挪,就“啊”一声掉入了悬崖。 等老李反应过来人已经了无影,老李转过身,无力地跪了下来。双手举起,自问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我们,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种都不给我们留下。”他的这些疑问恐怕谁也给不了他,只能带着疑问纵身而跃,跳下了悬崖。最起码,他能选择他的死,能选择和他的儿子一起死。 阳光穿过林间,一切又显得那么和谐温暖,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啊,有的时候,一句话,可能毁了人的一辈子;有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改变他人一生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