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素拒绝了女医生的挽留,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家。 和她一起等电梯的那个胖大婶,一直不停地偷偷打量白素。进电梯时,胖大婶还好心地伸手扶了她一把:“白小姐,你的脸色好难看啊,是不是生病了?” 白素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阵旋风紧跟着她刮进了电梯里。那是一个穿着黑裙的高挑女子,厚厚的嘴唇生得极美极艳,眉眼间有几分舒琪的味道。 黑裙女子名叫苏拉,她和白素原本一起合住在白素父母留下的1103室里,每天同进同出,关系很不错。没有人知道,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拉搬出了白素的1103室,却在两天后租下了与它一墙之隔的1105室。 从那天开始,苏拉与白素老死不相往来。偶尔在电梯中遇见,还会时不时地针对白素说些冷嘲热讽的话。 白素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几步,站到了电梯的角落里。但很显然,苏拉也听到了胖大婶的话。她从一进电梯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白素,然后紧盯着那条慢慢沁出血来的裤子,叽咕一声笑起来:“白小姐不会是刚做完流产手术吧?” 白素扭头一看,灰色的长裤上已经开了一大片红花,她的脸色变得更白了。苏拉冷冷一笑,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孙大少爷出去泡洋妞了,你可要节哀顺变,小心悲伤过度引起失血过多哦!” 电梯里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胖大婶尴尬地看着白素,又悄悄地拉了拉苏拉的衣角。苏拉却像是得到了她的鼓励似的,仰起头,用更加冰冷的目光盯着白素,嘴边也露出一丝挑衅的笑。 白素的眼前模糊一片,她看见苏拉脸上的讥笑逐渐扭曲成大大小小的漩涡,像是要把她整个儿吸进去一样。她无力地摇了摇头,试图摆脱那种眩晕感,却发现自己的头反倒更加痛了。 恰在这时,电梯“当”地一声停在了十一楼。白素抢先一步走出电梯,把苏拉尖酸的嘲笑声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2 阳台上放着一盆迷迭香,那些银绿色的叶子一片片地长得极茂盛。白素每天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这盆不开花的花浇水。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盆迷迭香是孙子楚和白素第一次约会时,特意买来送给她的。白素每次看见它,就好像看见了孙子楚明亮的脸庞。虽然,孙子楚后来又送来了许多茉莉、栀子、月季……让各种各样的花开满了白素的阳台,但她依然最爱这盆不开花的迷迭香。 白素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叶片,冰凉的触感立刻从她的指尖传遍了周身。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大冷战,这些年来,施肥,浇水,捉虫,自己从来都没有懈怠过,怎么这花还是不开呢?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白素趴在猫眼后看了一眼,飞快地跑回卧室里换了一条淑女裙,涂上了粉色的口红。跑去开门时,她又用双手狠狠地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试图让气色变得更好一些。 门开了,孙子楚的母亲走了进来。她皱着眉头打量了白素一阵,淡淡地说:“这样穿着还不错,只是口红的颜色太淡了,看起来冷冰冰的。”说着话,她伸手在皮包里摸索一阵,递给白素一支口红,“以后就用这种吧。想做我们孙家的媳妇儿,不会打扮怎么行?” 虽然孙子楚在去美国留学前,执意和白素订了婚,可孙太太仍然不太喜欢白素。偶尔过来探望她一次,也只是被迫于孙子楚的请求,做做样子,从来没给过白素好脸色。 白素认为这支口红是孙太太开始接受自己的表现,她高兴地接过来,脸上露出了一抹红晕:“谢谢妈妈!” 孙太太低低地“嗯”一声,用手抚了抚沙发垫后,坐了下来:“子楚刚刚打电话回来,说在美国又结识了不少女朋友呢。你的这支口红,还有我用的那一整套兰蔻,都是一个名叫Anday的漂亮女孩子给我寄过来的。她们美国妞的眼光和我们就是不一样,这么鲜嫩的颜色怎么会适合我这个老太婆呢?” 白素听了这话,脸色显得更加青白了。孙太太也不再多看她一眼,皱了皱眉,拎起包就开门走了。 白素挣扎着站起身,想要到卧室里给孙子楚打给个电话,却发现裙子湿漉漉地粘在了腿上。好难受!她伸手到背后一摸,粘糊糊的一手——全是血。 那片红色刺得白素眼睛疼,她闭了闭眼,终于倒了下去。 3 为什么总是睡不暖和呢?白素裹紧了被子,却依然没能吸收到任何热度。 不知道是为什么,白素觉得自己很冷很冷,身体里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她和孙子楚在一起时,这张大床是从来没有这么冷过的。 孙子楚总是喜欢和白素在床上拉拉扯扯,亲一下,还要再亲一下,两个人纠缠翻滚在一起时,空气是热的,床被是热的,就连淌下来的每一滴汗都是滚烫的。谁会在那个时候,感觉到冷呢?爱情可以让世间万物都随他们一起燃烧! 电话铃声响起时,白素仍然在做梦。她迷迷糊糊地接起来,说:“喂……” 听筒里传来风铃的声音,“丁零零……丁零零……”又像是孙子楚高兴时的笑声。白素揉了揉眼睛,哪来的风铃?是孙子楚在电话里笑,还有他温柔的声音:“素素,我明天回来。” 白素一下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兴奋地握着电话,问个不停:“真的吗?你是来接我去美国的吗?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吧?” 电话里安静异常,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了孙子楚的哽咽声:“嗯。我永远陪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白素兴高采烈地跳下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又去阳台上为那盆迷迭香浇水。太阳很大,许多娇滴滴的花儿都因为缺水枯死了。只有那盆三年都没开过花的迷迭香,却在这时候开出了一咕噜一咕噜的蓝色小花,像泪珠儿一样晶莹得惹人怜爱。 墙上的电子日历显示为七月二十日,星期五。白素敲了敲头,不是刚过了周日么,怎么突然就又是星期五了?她心疼地摸了摸那些枯掉的花,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几天忘了浇水。 好不容易等到迷迭香开了花,自己却要和孙子楚离开这儿了。白素看着那些蓝色的花骨朵儿,苦恼地咬了咬唇,临走之前,她一定要给它找个好归宿。 就在这时候,白素突然看见了在隔壁阳台上晾衣服的苏拉,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当天晚上,她就去菜场买了很多苏拉爱吃的菜,然后敲响了1105室的门。 苏拉打开门,看见白素,顿时愣住了。白素微微一笑,低声说:“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和酱香鸡……” 苏拉还在犹豫。白素却抢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含着泪说:“你是我的亲妹妹啊,你打算永远和我这样生疏下去吗?” 说完话,白素像往常那样张开了双臂。没过一会儿,苏拉就扑过来,伏在白素的肩膀上小声抽泣起来。 4 二十多年前,几乎是在白素母亲怀孕的同时,她的丈夫有了一个漂亮的外遇。那个外遇在白素出生不久,也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虽然父亲百般遮掩,白素五岁时,白素的母亲还是发现了丈夫的那个外遇,还有那个隐瞒了她五年的大秘密——私生女苏拉。 白素的母亲是个很果敢的女人,她既不哭也不闹,只是不动声色地核查了苏拉与丈夫的DNA配对情况,又找私家侦探查出了丈夫和外遇在另一处买的房。证据确凿后,她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一把尖刀敲开了那个外遇的房门。 那个夜晚对苏拉和白素来说,都是一场骇人的噩梦。白素的母亲持刀砍伤了赤身裸体的丈夫后,又去追杀那个外遇。两个人在楼梯上厮打时,她被那个外遇推下楼,跌断了自己的脖子。 父亲把苏拉带回了家,让她和白素相依为命,自己却在办完妻子的丧事后,永远在这座城市里消失了。有人在清河上游的大桥上见到过他,却没有人知道他最后到底去了哪里,只有白素隐约感觉到,她和苏拉的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从那天起,白素既是苏拉的姐姐,又是一家之主。她用父亲留下来的微薄财产把苏拉和自己养大,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一样,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直到,她们在大学校园里遇见了孙子楚。 孙子楚和白素同岁,却早她们一年入学。迎新生晚会上,白素第一眼看见孙子楚便爱上了他。那样好看而且温柔的男人,白素觉得自己就是为他而生的。但很快的,她却发现苏拉和孙子楚的关系很不正常。 每一次和孙子楚相遇,苏拉都会抓紧白素的胳膊,狠狠地瞪着他,像是警告,又像是生怕他抢走自己的宝贝一样。白素这才明白,苏拉只是害怕失去自己。 为了苏拉,白素和孙子楚达成约定,等到大学毕业后再续前缘。可白素没有想到,就在一年前,她和苏拉举行毕业典礼的那个晚上,苏拉和孙子楚酒后乱性,被白素发现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白素坐在苏拉的身旁,听她说着过去的那些往事,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遗忘了,却又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苏拉沉默一会儿后,突然哭起来,拉着白素的手说:“姐姐,我一直想告诉你,那天晚上我和孙大哥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傻妹妹,我早就看出你的心思啦。我和子楚借着这个机会把你赶出去住,就是为了让你离开我,真正地独立起来。”白素把苏拉揽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人总是要学会自己长大的,你不会怪姐姐太狠心吧?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哦,还有那盆迷迭香,我也一起交给你啦!” 苏拉胡乱地擦了把眼泪,瞪大了眼睛:“姐姐,你要去哪里?你流了那么多血,身体肯定还没完全恢复呢!” 白素怔住了,她流过血吗?为什么自己不记得了? 苏拉的话像是解开了白素的魔咒,她大叫一声蹲下身去,全身的鲜血都顺着裙底汩汩地流了出来。只一瞬间,便染红了身上的那条淑女裙。 5 鲜血流干时,白素终于想起来了——上个星期五,孙子楚的母亲走后,她就因为失血过多死去了。原来,今天是自己的回魂夜啊! 苏拉尖叫起来,就在她准备拨打120求救的时候,一个男人阻止了她。他从门外缓缓地走进来,抚摸着白素说:“苏拉,不用打电话了,她在七天前就已经死了。” 男人话音刚落,瘫倒在地的白素就变成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很快的,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素”从尸体上跳起来,扑到了他的怀里:“子楚,你终于回来了!” 孙子楚紧紧地抱着“白素”,低声说:“都是我不好,让你吃了那么多苦。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苏拉躲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怎么会这样呢,姐姐居然在七天前就死了,她居然和一个死人在一起待了整整一个晚上。而孙子楚,现在居然在和一个鬼魂拥抱。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家打开了电视机。苏拉听见,晚间新闻的女播音员正用沉痛的声音说着:“空难搜救工作今天已经结束。现在正式公布七月十九日遇难的人员名单:李家军,王烨,孙子楚……” 天哪!孙子楚昨天遇到了坠机事故!苏拉伏在地上痛哭起来,这两个傻瓜,都这样苦苦地撑着不离开,只是为了再见对方一面吗? 孙子楚转过头,冲着苏拉点了点头,然后更加用力地抱住了“白素”,两个人化作一道白光,飞入了那盆盛开的迷迭香中。 ...
这年春末夏初,我生了一场莫名奇妙的病。这场看似平常的小感冒,竟让我在医院里折腾了两个多月。 得病初期,我住进市医院急诊科。这是一幢老式的三层砖混楼,看上去已有百年历史,外观虽显陈旧但内部格局还是不错的。或许是在急诊科经历的生生死死太多,以至于其他科室都早搬进医院新区了,惟独留它在这座老式的楼房里。我住的病房在二楼尽头左边第一间,斜对面是卫生间,走廊的另一尽头是医生办公室和手术室。 我的这间病房虽有点偏僻,但通风好阳光足,并且窗子外面爬满了好多绿盈盈的爬山虎。这片生机盎然的绿色,多少让我饱受病患折磨的心情,生出些许快乐念头。 在医院住久了,看在眼里的生生死死,真的让人觉得人生的苦痛无边,悲喜无常。住了二十多天的医院,我的病因一直不明朗,咳嗽声依然没完没了。每天难忍的咳嗽让我感觉心肺间就好像揣了一个大气球般难受。让我极度郁闷的是,同一间病房的人都进出了好几拨,惟我一个人丝毫没挪窝的迹象。医生最后一次会诊后,决定把我转到上一级医院进行治疗。 也许是病久了身体虚弱的缘故,以致于在转院的头一天晚上,我能遇见他和她。 那天下午,医院下达了转院通知后,陪护的女友回家去收拾换洗衣物。 傍晚的时候,女友被一场滂沱大雨阻断,看着又是雷电又是风暴的,我就让她别再回医院,等第二天一早再赶过来。 这是一场人们渴盼了太久的春雨,一直哗啦啦下个不停。雨声催人睡,病房里没说话的对象很无聊,我躺床上看了会书,在不自觉间睡了过去。 八点一刻,小护士来查房,我清醒了半个多小时,接着前边的内容又看了会书,又在不知觉间睡过去了。 “叔叔。”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一个激灵我睁开眼睛,惊吓之下我没完全清醒过来。我睁大眼睛环视了一下周围,才猛然想起这间病房里目前就只躺着我一个病人。十几秒后,我重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叔叔。”这一次我没听错,真的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我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在我的病床后面,果真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他仰望我的小脸脏兮兮的,头发衣服裤子也是污迹斑斑,大下雨天的还赤着个脚。 哪里来的孩子,夜半三更的还到处乱跑,家长难道不担心吗?我心里暗暗骂道。 “叔叔,我找不到我妈妈了。”小男孩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些哭音。 “你妈妈是在这里住院吗?她住哪一个科?”我问他。因为我确信,今晚在睡过去之前,我从没见过这个小男孩,也没听到过有病人家属找小孩子,可以肯定他不是我这楼里跑丢的孩子。 见他一直蹲着捂肚子,我下床来问他,“是不是肚子痛?” 小男孩说:“我妈妈是吴梅梅,我要找她。”他几乎要哭了。 看他浑身脏脏的小模样,我心里不由得又责怪起那个不负责任的妈妈来。我向他伸出手去说:“来,叔叔带你去找妈妈。”我准备把他带到走廊那边的护士站去。 出了病房门,也许是下雨的缘故,走廊上吹过来一阵冷嗖嗖的风,打了个冷颤后,我突然有点尿急。走过卫生间时,我让小男孩等在门口,自己进去方便。还没等我回转,就听到外面有一个女人在冲我们这边喊。 我急步回到门口,看见有一个女人在我们相对的走廊里出现。 “小X。”对面的女人又喊了一声,我没听清楚她叫的是什么,却看见门口的小男孩已朝着她跑过去。 “你到处乱跑,妈妈到处找你。”那个女人一把搂抱住小男孩,埋怨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又急又脆。 “给孩子穿上鞋子,小心会有碎玻璃扎脚。”我跟上去忍不住告诫了一声,女人似乎向我笑了笑,牵着孩子的手下楼去了。 那个妈妈虽然没来到我面前,但就着走道的灯光看,她整个人似乎也是脏兮兮的,身上到处都是污迹,头发也乱糟糟的。这般模样的妈妈,怪不得会把孩子带得那样的可怜。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第二天凌晨才停止,等一早赶来和我汇合的女友上了救护车后,我才发现跟车的小护士满脸疲惫不堪。一问才知昨晚她替小姐妹倒夜班,从接班就忙到了天亮。 她惨白着脸色说,都是这场大雨惹的祸,市郊出了一场连环大车祸,急诊这边送来五个,最后结果三生两死。最可怜的是死了的那对母子。母亲很年轻,那孩子挺可怜的,轧到了肚子,送来没多久就死了。妈妈还抢救了大半夜,呼吸和心跳一直时断时续,一整夜累得我们够呛,最终回天无力。 那个瞬间里,我敢肯定我的脸色绝对也是惨白的,脑袋像充了气一样的膨胀起来。我想起了昨夜的小男孩和那个脏兮兮的妈妈。粗略算了下,我见到他们的时候正好与车祸后的时间相吻合。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天知道,鬼使神差的我问出了这个问题。 “吴梅梅,跟我同学的名字一模一样,这个我记得清楚。”小护士脱口说,紧接着又好奇的问,“是你认识的人?” 我没法回答她,因为我的咳嗽声又激烈起来了,感觉咳得我心肺都快掉出来,咳得天也旋地也转了。 后来,就此事我咨询了长辈。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当时那妈妈在抢救时的呼吸、心跳时断时续,那是她在找自己的孩子。找到了,她才能安心地离开。” 在心里,我也便释然了。医院本是生老病死的场所,在那个雨夜,不管我是否真的遇见过他和她,那位母亲都是值得敬重的。 ...
李肃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求学,他租住在老城区的一间平房里。他是中规中距的人,白天去上课,放学回来就是在简陋的房间里看书或玩手机。这晚,他照常躺在床上玩着手机,他的手机有蓝牙功能,闲极无聊他就搜索起来,搜索完毕名单中多出一个叫“幽蓝灵魂”的名字。手机提示输入密码,李肃随便输了个“123”,没想到竟然连通了。紧接着,手机提示对方要求传输文件,是或者否,李肃按了“是”。 这是一个视频文件,里面出现的都是木偶人物。首先出现一个女孩,她跳了一段舞后,出现了一个男木偶,于是他俩一起跳舞。此时画面一转,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在跑步,跑了很长的一段路,她们似乎都很高兴。然后三个木偶一起跳舞,跳了没多长时间,有个女孩不见了,又成了一男一女两个木偶跳舞,一直跳到视频结束。李肃感到莫名其妙,给对方传了几首歌,对方接受后,就再没了回信。 蓝牙的波及范围很有限,这个人很可能是他的邻居。住在他隔壁的是个女孩子,这个女孩身材修长,皮肤像雪一样的白,特别令人瞩目的是她那一头长至臀部的黑发。风一吹,左右飘洒就像扭动的蛇了一般。在这中性社会里,这种长发是很难见到的。找了个机会,李肃问那女孩:“你是不是幽蓝灵魂?”女孩疑惑地说:“什么灵魂?我叫刘语。”李肃尴尬地把话岔开,说了些别的事情,两个人就这样认识了。 这天晚上,幽蓝灵魂发来一个文件,李肃打开文件,一个女子凄凄楚楚的哭声从话筒里传出来。这哭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李肃赶忙把文件关掉,浑身打了个激灵。可刚把手机放下,哭声又从听筒里传出来,奇怪了,他已经把那文件关闭了。他拿起手机把电池扣了下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哭声倒是停止了,可李肃总感觉屋里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跑了进来,躲在阴影里在窥视他。他打开收音机听起了音乐,欢快的音乐声让他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他自嘲道:真是自己吓唬自己!可在音乐声中似乎还夹杂了别的动静,那种声音听得让人心寒。李肃关掉收音机,那声音也跟着停止了。 有次李肃录了个音频文件,问幽蓝灵魂,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顷刻,对方发回来一个音频。她回答:“我是鬼,我要报仇。”李肃问她在哪里。她答道:“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啊,我就在你的下面!”李肃听得头皮都发麻,嘴上却说:“既然来了,就出来见个面吧!”她回答:“还是不出来了吧,我怕我吓到你!”李肃说:“没关系,知道你们女鬼都是活雷锋,心肠好着呢,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还能来个‘人鬼情未了’的续集呢!”“是吗?那我出来了,你可不要害怕啊!”她答道。 等她说完,李肃就听到房间里有异常的动静。他想起来了,这动静和上次听收音机时的动静一模一样,就好像是指甲在地板上挠的声音。李肃汗毛倒立,循声找去,还真就在自己床底下。可能是老鼠,李肃对自己说。可那声音太刺耳了,挠得他心慌意乱。李肃于是说:“别开玩笑了,你是刘语吧?我就知道会是你!”对方回话:“别提那贱人,我没有她卑鄙无耻下流龌龊!”说完挠地板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敲击地板的声音,似乎她被激怒了,想要破土而出。李肃一慌神,手机掉在了地上…… 贱人?李肃感觉这件事与刘语有莫大的关系。李肃辗转难眠,好奇心驱使他非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他暗中跟踪刘语,发现他与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交往密切。闲谈中李肃知道,那个男孩叫罗毅,是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在一家不错的公司上班。他和刘语是在一家饭店认识的,罗毅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刘语还谈了她的一些家事,她说她家就她一个孩子。 这晚回家,李肃隐约看见有一个人坐在床上。李肃惊道:“你是谁?”灯未拉开,房间里很黑。但那个人缓缓转过头来时,他还是看清了她的面目。她的脸泛着幽幽蓝光,就像元宵节的纸人灯一般。这个人竟然是刘语。刘语直视着他,嘴巴开合着,似乎在说着什么。李肃又好奇又害怕,仔细聆听,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李肃猛地拉开了灯,刘语突然不见了。幻觉!李肃低语道,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这几天,他感到精疲力竭,他想把这件事情尽快做个了结。他坐在床上,木床“吱呀”叫了一声。他感觉到床底下有什么东西,他俯下身子向床底看去。床下除了几条塑料袋,一只臭袜子和一层的灰尘外一无所有,他长嘘了一口气。可他刚直起身子,床底下就又传来了刺耳的挠抓声。李肃忍无可忍,移开床,找来了工具,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挠抓声立即停止了,李肃挨个敲着地板,他发现有一块地板下面是空的。他找来锤子、錾子凿起了地板。随着地板缝隙的扩大,他感觉到嗖嗖的冷气从里面冒出来。还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刺鼻气味。里面窸窸窣窣,不知什么东西在里面。 整个地板终于凿了下来,现在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李肃既兴奋又害怕。他深吸一口气,掀开了地板。地板一打开,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就盯住了他。李肃吓得连退的几步,仔细一瞧才发现是一只硕大的老鼠。这只大老鼠有小猫这么大,牙齿比兔子的都长。奇怪的是,这只老鼠只有一只爪子,另外三只不知道是先天就没有还是后天被人铲了去。李肃奇怪,就这一条腿的老鼠怎么能长这么肥,一定是它的鼠子鼠孙每天来喂它食。它肥硕的身体下压了一样东西,李肃看不清晰,只瞧见一个黑黑的角。李肃拿铁掀把老鼠挑出来,这只老鼠穷凶极恶,咬得铁锨格格地响,那挠抓的声音一定也是出自它之手。他把这只硕鼠扔了出去。 底下是一只木匣子,发出一股霉烂的气味。里面空空荡荡,只装了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对双胞胎女孩从小到大的几张照片,看到最后,李肃突然回想起那个木偶跳舞的视频。他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天他拦住刘语说:“我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了,我劝你还是主动投案自首,争取个宽大处理。”刘语疑惑地问:“你在说什么?”“你不要装了,你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对不对?你和你姐姐从小一起长大,你姐姐有的东西你也一定要得到。长大以后,你姐姐找了个很好的男朋友,你却处处比不过她。于是你妒忌心起,杀死了你姐姐,取代了她的地位,把她的男朋友夺了过来。但你万万没想到,你姐姐冤魂不散,托付我找出杀她的元凶!这个人就是你,是你杀死了你姐姐!” “我姐她死了?”刘语犹如五雷轰顶,震得她瞠目结舌,半天反应不过来。她伤心地说:“我骗了你,我是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叫刘言,可我俩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更不知道她会出这样的事。我们在一起度过一个很快乐的童年,随着父母的离异,我俩也分开了。分开后我们也时常联系,但时间一长,我们联系的越来越少了。可能是忙着工作,忙着恋爱吧……” 不是她?那是谁害死了刘言?是他!一定是他!李肃说:“我知道了,一定是罗毅害死了你姐姐!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把你认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姐姐。是他害死了你姐姐,然后再和你在一起的!”“我去报警!”刘语说道。李肃拦住了她:“不要去,这只是一个推断,是不是他杀的,我们还要再试探一下!” 罗毅回到家,看见刘语坐在客厅里。“你把头发剪了!”刘语不说话,拿着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他的短发。罗毅感觉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刘语还是不言语,冲着他嫣然一笑,幽幽地说:“你仔细看看我是谁?”罗毅迟疑了一下,惊道:“你,你是刘言!你是人是鬼!”“你说呢?”说着,刘言的眼里流出了两行血泪。罗毅冲过去,抱住了她:“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要是当初能听我的话,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罗毅呜咽着。李肃从侧屋走出来,说道:“刘语,看来事有隐情,我们应该好好地听他说一说。”刘语擦掉红药水,说道:“我觉得也是。” 罗毅说,他和刘言是大学同学,在学校恋爱了三年。毕业后,刘言逐渐变了,她变得物质起来。喜欢攀比,虚荣心极强。罗毅满足不了她,她就找别人。为了满足物欲,不惜做别人的二奶。她越来越堕落了,整天地泡在酒吧里,而且还吸上了毒。听说她有次半夜醉倒在回家的路上,那时正值数九寒天,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她的脸正好磕到一块冰坨子上,等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脸和那块冰已经分不开了。罗毅不能忘情于刘言,在遇到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刘语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爱上了刘语。 李肃听了之后久久不语。他想,也许刘言做鬼之后终于悔悟了,看到妹妹刘语跟罗毅在一起,心里不平衡,才会说出那样恶毒的话吧? 这天晚上,李肃用蓝牙对幽蓝灵魂说:“我知道你是刘言,你的事我已经全知道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好不好?”不一会儿,李肃收到了一个音频,只听刘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以后不这样了!只是,我自己在下面太闷了……”李肃舒了一口气,想道,下一个她会找谁呢? ...
楔子 她常常梦见自己从高处跌下——每次都没落到底就醒来,她便坐在床上,听着自己喘着粗气的声音,等待恐惧慢慢散去。 可是这一次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果然在半空中。 ——她最后听见的声音,便是她自己骨骼的碎裂声。 于是,恐惧永远地定格在那一瞬。 1 莫天赐要找的女人叫做林晓薇——他的前任女友——他们已经分手了11个月,齐飞从林晓薇的照片上完全看不出来让莫天赐如此念念不忘的理由:她相貌平平,而且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好几岁,虽然衣着品味和搭配都还不俗,但由于先天所局限,这种试图用气质挽救的方法并没有见效。 莫天赐言简意赅地解释了齐飞的疑惑:”其实男人和女人一样需要安全感,经历了这么多,我现在才发现,除了她之外,没有人可以给我这种安全感,也没有人像她那样一心一意地对我,所以我真的很需要她回到我身边。” 齐飞原本对莫天赐颇有好感——英俊男人总是有优势的——可是这句话一到嘴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像莫天赐这种人,女友就像商品,而他就是买方市场,任他选择、比较、鉴别、喜欢或是不喜欢,愿意保存的期限,甚至退货换货,一切的一切,都尽由他来做主。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莫天赐缺乏的不是关乎感情的安全感,而是关乎优越的安全感,他最终选择了林晓薇,是因为他希望永远维持主人的地位——而只有一个完全付出爱情的女人才能让他确信这一点。 齐飞常常觉得人就像一盏灯,而外界的刺激就是开关,遇到开心的事,灯就亮了,遇到烦心的事,灯就灭了——所以她一面硬着头皮听着莫天赐讲话,一面苦恼地想,如果开与关的间隔总是这么短,灯会不会坏掉? 她很不想接下这个案子,可是现实问题是,客户是千真万确的买方市场,她的拒绝不会让对方有丝毫的损失,而她却将失去一笔可观的委托费——足以支付她已经欠了三个月的房租。 “我保证一定会找到林晓薇。”齐飞权衡之后,信誓旦旦地对莫天赐说。 “我之前其实雇过一个私家侦探,男的,叫吴剑。”莫天赐在支付订金的时候忽然说:”他们还说他是最好的侦探,可这家伙拿了我的订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他怪怪的……所以这次订金我只付百分之三十,你要是能帮我找到这家伙把钱追回来,那笔钱就是额外给你的。” 2 没花多少工夫,齐飞便拜托海关的朋友韩真查到了林晓薇在2个月前的出入境记录,记录表明她在今年6月20日曾跟旅游团去了日本,6月30日她回来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还在中国境内——至于她以前的住所,一座位于市中心的公寓则早已物是人非——早在去年11月,她便把它卖给了别人。 旅行团的导游李秀对林晓薇的印象颇深,因她脸色难看,总是沉默,行为孤僻,对付钱购物毫无兴趣,与此次旅行的宗旨格格不入,最让李秀耿耿于怀的是,林晓居然有一夜在外买醉不归,还撒酒疯大闹了日本会场。 “……她就那样不断地进来出去,进去出来,”李秀原本一脸郁闷,说到这儿却也忍不住笑起来:”足有一百多遍!那些服务员啊,就给她鞠了一百多次的躬,还要满脸微笑地不停跟她说:‘依拉瞎依玛斯’(注:日语,欢迎光临),‘玛塔多五所哦阔西塔斯’(欢迎下次光临)……唉,光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可她不该打人呀,连累我也一起被投诉……” 齐飞看见旅行团的合影,里面的林晓薇化着艳丽的彩妆,穿着艳丽的衣服,显然她是想借新面貌来开始新生活,但是她的眼睛泄露了一切,女人特殊的敏感告诉齐飞,这是一个伤心迷惘到了极点的女人,她拯救自己的方法并没有作用。‘ 几经交锋,莫天赐终于告诉齐飞他与林晓薇分手的真实原因——林晓薇发现他还有其他的女友。 莫天赐坦诚地说:”以前我交女朋友的第一要素就是漂亮,我本来从没想过和林晓薇交往,可是她实在对我太好了,可以说除了我妈以外,不,应该说,她有时候比我妈对我还要关心,开始,我是不忍心拒绝她,后来有段时间我又觉得不太甘心,我总觉得做我的女朋友,她有些拿不出手,所以我就……” 毫无疑问,莫天赐是个视觉动物。不管是人还是物落到了他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了形象,他的视神经代替了脑细胞的功能,帮他做了所有的判断和决定,然后就把执行交给了更为低级的中枢。 林晓薇是一个例外,不,更准确地说是一个意外。 “……没想到她突然闯了进来,”莫天赐回忆着他劈腿之事被林晓薇当场撞破时的情景:”我以为她会哭,会闹,会撒泼,我当时还想这也不错,因为我可以不那么内疚,可是她没有,她甚至一句话都没说,我记得很清楚、她很安静地走进厨房,把那天她带来的早饭放进微波炉里热好了,然后才离开……” “哀莫大于心死。”齐飞冷冷地说。 莫天赐浑身一震:”你不知道我,我当时真的很想冲出去把她追回来……” “可是你没有。” “我……那也许是自尊心作祟吧!我隔了快一个月才去找她,可没想到她把房子都卖掉了,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手机也打不通,”莫天赐叹了口气:”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糟糕的决定。” “如果是这样,”齐飞耸耸肩:”我想就算我们找到了她,她也不见得愿意回来。” 莫天赐没有听出话里的挑衅意味,他自信满满地说:”只要知道她在哪儿,只需要让我见到她,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她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齐飞恨不得一拳砸到他的鼻梁上去,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妖娆的女人走近了他们谈话的咖啡座,她紧挨着莫天赐坐了下来,用极富敌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齐飞。 “天赐,这位是……?” “齐飞小姐,私家侦探。”莫天赐面不改色地撒着谎,他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她在帮我调查一个客户,我怀疑那个客户在欺诈我……” “哦!”女人睁大了眼,夸张地用三根指头捂住艳色逼人的嘴唇,嗲声嗲气地轻呼:”真的啊?!” “这是宁娜娜,我现在的女朋友。”莫天赐无比自然地介绍着,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应该羞愧的事,也似乎忘记了一分钟前他还在讨论着如何赢回他的旧女友。 齐飞强忍着怒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哦?幸会了,宁小姐。” 大约是觉得场面的气氛有些怪异,莫天赐又补充了一句:”娜娜开了一家花店,你要是有需要可以去找她,她一定给你优惠价。” “真的?”齐飞敷衍着:”太好了。” “当然了!”宁娜娜笑着:”不过不是优惠价,是最优惠价!” 宁娜娜。 光这个名字就很容易被心灵敏感的人直接化入狐狸精一群,更何况,她的样子的确很像。 精致的五官。 妖媚的身体。 性感的衣着。 齐飞不由感叹造物,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作狐狸精的。 然而遇到莫天赐,即便是狐狸精,也是生不逢时的狐狸精。 3 随着调查的深入,齐飞越了解林晓薇就越觉得她应该阻止林晓薇回到莫天赐的身边——但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阻止,而不是靠逃避或者隐藏——林晓薇的日本之行就是最好的证明——逃避和隐藏问题,问题还是不会消亡。 她必须面对现实,她只有在摔倒的地方爬起来,才能够真正开始属于她的生活,而不是一直生活在失去的阴影之中,或者生活在她为自己所营造的幻想之中,只有她重新拾回了自尊和自信,才不会被像莫天赐这样的人挥之即去,招之即来。 齐飞决心一定要找到林晓薇,花费莫天赐的钱并且得到莫天赐的报酬,她发誓一定要让林晓薇拒绝他,因为她的拒绝就是对莫天赐这种人最好的教训。 她有资格教训他。齐飞想,林晓薇已经遭受了那么多的不幸,她应该有一次翻身的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讲,林晓薇其实是一个孤儿。 她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在她十六岁那年离开,投资移民去了加拿大,并在那边重组了家庭,留给女儿的一套公寓和一大笔钱,让他走得十分坦然及放心。 林晓薇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之后,就再也没跟他联系过。 在她的成长岁月里,没有机会得到足够的爱,也没有机会付出足够的爱——直到她遇到了奠天赐,她着了魔一样爱上他,她把这些年储存的爱都花到了他的身上——可悲的是他居然还背叛了她。 在她的生命中理应有一个疼爱她的男人来补偿,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莫天赐。齐飞一面叹息着,一面拨打着林晓薇远在温哥华的父亲的电话——这个电话是从买下林晓薇公寓的新房主——孔晓瑜那里得到的——林晓薇在房子里留下了许多东西,包括一些无名艺术家们的作品——这个电话号码就抄在一幅油画——《石斛兰》后面的墙上。 林晓薇是一个家具设计师,这套房子无论是从装修还是装饰都相当别致,色彩搭配精致得令人惊叹,因此孔晓瑜买下这套公寓的花费便宜得令她至今仍感觉不太真实,再加上林晓薇搬离住所的速度简直就像是逃跑——虽然手续无懈可击,但她还是不禁时常感到忧心忡忡,出于这种情绪,她留下了许多与林晓薇有关的信息,包括抄下了墙上的这个电话号码——以备不时之需。 林晓薇的父亲林泽豪在电话里向齐飞表达了他对女儿独立生活的能力的充分肯定,因此他不打算为这件事回国,末了,他告诉齐飞一个颇有价值的信息:”晓薇一直很想念她的母亲,所以每年九月十日,也就是她母亲的祭日,她都会去上坟,风雨无阻,如果您想见到她,只需要在那天到墓地去就行了。” 4 齐飞在林晓薇母亲的墓前从清晨一直等到黄昏,她放在墓碑前的雏菊都耷拉着脑袋,林晓薇始终都没有出现,于是齐飞开始愤懑地抱怨林晓薇父亲——同时她也抱怨自己不该听信一个离开女儿十年的父亲,因为他所知道的林晓薇,只是十年前的林晓薇。 让齐飞没想到的是,在她下山离开时,居然遇到了宁娜娜。 黄昏的坟场有一种难以忍受的悲凉感,因此宁娜娜似乎很高兴在这样的场合遇到一个认识的人,她站在沿着墓山铺设的石梯上,兴奋地挥着手:”齐飞小姐!” 齐飞只好拾阶走到宁娜娜面前。 “我来看一位长辈,”宁娜娜没等她问便解释着,同时朝左手边转了转身子,齐飞顺着她的眼神看见离阶梯左边的第三个墓碑前,放着一把新鲜的康乃馨:”她是我以前的中学老师,后来得癌症去世了。她对我一直很好……今天是教师节……” 宁娜娜的眼圈红了,她哽咽起来,没有再说下去。 齐飞微微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有如此情义的一面,而且她发现今天的宁娜娜穿着非常朴素的黑色套装,没有化妆,一脸的肃穆,和她那天所见到的女子完全判若两人。 齐飞不由为自己的第一眼偏见而感到羞愧。 “齐飞小姐?”宁娜娜叫着她的名字:”你来是……” “哦,哦,”齐飞向上指着,脸却红了,”我也是来看一位长辈。” 宁娜娜狐疑地看着那个方向:”哦!” “怎么,莫先生没陪你来吗?”齐飞连忙岔开话题。 “嗯。”宁娜娜的神情变得落寞,”他,他比较忙,这几天他心情也不太好,我问他,他说就是那个客户的事,齐飞小姐,你可要多帮他啊!” 她的声音依然很做作,但话里的感情却是货真价实的。 有一瞬间齐飞很想告诉眼前这个女人事情的真相,不论是林晓薇,还是宁娜娜,她们都不过是被莫天赐玩弄股掌中的可怜人。 但是她忍住了——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职业道德。 5 林晓薇是一个家具设计师,曾获得不少奖项,在业界内颇有名气,算得上是这个市场上的稀缺人才,因此林晓薇的突然离职对她过去就职的公司是一个莫大的打击,他们也一直都在关注林晓薇的下落——但迄今为止他们都还比较放心,因为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竞争对手聘用了林晓薇——这种事在行业内总是以风速传播的。 公司同事对林晓薇的评价几乎都是一致的:她很有才华,可是看上去总是冷冰冰的,骨子里透出设计师的傲气和艺术家的古怪,除此之外她很敏感,极好面子,包括老板在内的所有人在和她谈话时都会极其慎重地选择用词。 大家对她敬而远之,她在公司没有朋友,最后一个见到她的是人事部经理宋淳——他为她办理了离职手续——那一天是去年十月二十三号——在她发现莫天赐脚踏两条船之后的第五天,而她卖掉房子则是第十五天的事——齐飞觉得这个效率实在惊人。 她将林晓薇公寓的地址输入搜索引擎,结果发现林晓薇发布的出售信息竟是在去年九月十一日!——刚好是她母亲祭日的第二天——却在她离开莫天赐之前一个多月! 从技术角度来讲,会有很多解释。 第一,林晓薇遇到了经济问题,她需要一大笔钱急用,卖房的仓促支持这个推测,可是她既不投资股票,又没有奢侈铺张的爱好,更没有需要救济的亲朋好友,如果是敲诈,林晓薇似乎又没有做出值得人敲诈的行为,因为她的生活太有规律——只是奔波于公司与莫天赐的公寓之间而已,所有的动机都不成立; 第二,林晓薇卖掉公寓是为了搬进莫天赐的公寓,通过这样一个小手段完成从女友到同居女友的过渡,可是从莫天赐的形容来看,林晓薇对其几乎是惟命是从,小心翼翼,从行为学的角度,她不大可能做出这样让人跌破眼镜的壮烈行为; 第三,齐飞皱起了眉头,回想着莫天赐对那天林晓薇反应的描述——林晓薇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当时她形容那为”哀莫大于心死”,可是”心死”是一个过程,而且通常是一个极其缓慢和痛苦的过程——事实上,林晓薇那天的反应更像是麻木! ——如果,她早在那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齐飞想,然后她发现那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她是做设计的,她甚至比一般人更为敏感! 齐飞给宋淳打了电话,宋淳最后证实了林晓薇其实在九月十一日就提出了辞职,这一个月,她一直处于交接状态。 林晓薇一直在为离开做准备!齐飞倒吸了一口气:真正被抛弃的人,是莫天赐! 6 最让齐飞没有料到的是,宁娜娜居然也想委托她寻找林晓薇! “昨天晚上,我听见他说梦话,”宁娜娜咬牙切齿地说,似乎这是她的奇耻大辱,”叫这个名字,叫了五次!就在我的身边!” 齐飞吃了一惊,但却在表面上仍作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哦?” “我快要崩溃了,”宁娜娜神情黯然,大眼睛下乌云密布,显然是睡眠不足的恶果,”我总不能败在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人手上吧?” 齐飞尴尬地耸了耸肩,虽然这不该是她的尴尬。 “你能不能帮我把她找出来?” “唔,”齐飞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总不能凭一个名字就去找人吧?” “我有线索!”宁娜娜的话让齐飞大吃一惊,只见她拿出手机,在电话薄里翻到一个号码,指给齐飞看,”这个女人给我打过电话。” ”什么?!”齐飞几乎要跳起来,”那,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我是狐狸精,”宁娜娜冷笑着,”她说我破坏别人的幸福,要遭报应的。这真是笑话,我知道她和莫天赐交往过,我问过他的朋友,我也看过那个女人的照片,他离开她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哼,人哪,怪罪别人总比怪罪自己要容易。” 齐飞默然,她不得不同意。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大多数时候伤害他们或她们的人其实就是自己,可他们被自己伤害了之后却不能向自己报复,只能将怨气和怒气转嫁,所谓的狐狸精便是为这些人量身定做的,狐狸精们以标准的形象刺激了人性深处最劣质的嫉妒和疯狂,然后在道德的幌子下被堂而皇之地鞭笞和蹂躏。 可狐狸精们呢,她们通常会更加快乐地嚎叫,因为那些鞭打蹂躏她们的人实际上是臣服了她们的力量,他们或者她们鞭打蹂躏的其实是自己的灵魂。 “你何必去找她呢?”齐飞劝道,”她连站出来和你面对面的胆量都没有。” “不!”宁娜娜激动起来,额上青筋突出,”她这是以退为进,她在跟我决一死战!” 齐飞听她说得好笑,不禁莞尔。 可是宁娜娜却从手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齐,飞:”你看看这个!” 齐飞狐疑地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宁娜娜,你夺走了他,就是夺走了我的生命,我的灵魂会一直在你们身边,看着你们的。林晓薇绝笔。 齐飞不由打了个寒战:”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封信的?”她一面问一面抓起信封翻来覆去地看着,”你怎么收到信的?” “前天。就放在我门口的信箱里。”宁娜娜说,”她太恶毒了,居然想用死来威胁我和天赐,她想叫我们心里一直有阴影,这是心理战,我不能让她得逞……” “没有邮戳!”齐飞打断了她,”她是自己把信放到你的信箱的!她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的电话,知道你和莫天赐的事,也就是说,她一直都在你们附近!” 宁娜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什么?!” 齐飞顾不上安慰,她开始拨打宁娜娜所提供的电话号码。 “我打过好几次啦,”宁娜娜在一旁说,”都是关机。” “嘟——嘟——”电话竟然通了,宁娜娜吃惊地看着齐飞,她把耳朵凑到了话筒旁:”喂?林小姐吗?” 答话的竟是一个男人。 “你找谁?”他问。 齐飞愣了愣,然后说:”我姓齐,我有重要的事找林晓薇小姐,麻烦你让她接一下电话好吗?” “你是林晓薇的什么人?”对方似乎十分警惕,口气越发生硬。 “嗯,麻烦您告诉她,”齐飞急中生智,打起了太极,”她的一位老朋友找她。” 对方停顿了大概两三秒:”她这会儿不在,要不,你告诉我吧,我转告她,我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齐飞吃了一惊,她的眼珠转了两圈,然后说,”唔,这个在电话里谈不太方便的,我想跟她约个时间面谈,麻烦你告诉她,”齐飞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不妨说得严重些,她故意压低嗓子,”这事很重要,性命攸关!如果可以的话,请她明天下午三点半,务必在城东的绿世界水吧见一面,不见不散。” “好的,我会转告她的,”对方果然被唬住了,末了,他又补充,”她一定会到!” “有古怪!”收线之后,齐飞说,”她怎么可能有了新男友,还要为过去的男友自杀?” “根本是骗人的!”宁娜娜把耳朵挪开,鼓起了脸颊,”他才不是林晓薇的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 “晤?”宁娜娜看起来被问到了,”直觉吧,哪有男人叫自己女朋友名字叫得那么生硬的?” 齐飞想了想,点点头:”不过我明天还是要去。” “为什么?”宁娜娜诧异地问。 “因为那是目前找到林晓薇的唯一线索啊。”齐飞耸耸肩。 “看样子我还真找对了人,”宁娜娜露出赏识的目光,”你很敬业!” 齐飞的脸红了。 宁娜娜从手袋里拿出一叠钞票:”这是酬劳,两千块,一次性支付,找到林晓薇就打我手机。” “不用了吧?”齐飞纳闷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不就得了吗?” “可我要见的是林晓薇本人,不是一条线索。”宁娜娜对齐飞露出迷人的微笑,”我从来不做白费工夫的事。” 7 齐飞不得不佩服宁娜娜有先见之明。 林晓薇果然没有出现。 “对不起,她有事不能来。”对面的男人说,”我姓肖,她委托我来跟你谈,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你真的转告她了吗?”齐飞狐疑地问,一面打量着他——这个男人和莫天赐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齐飞觉得他长得像一只鹅,后颈宽且长,连着头发稀少的头颅,没有鹅的憨态,却有鹅的凶相,尤其是一双小眼,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圆洞,藏着无数箭般计谋,待机而发,而且让人确信,那定是例无虚发。 但是他的声音却很有魅力:”我当然告诉她了,她的确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这么重要?”齐飞追问。 “唔,”姓肖的男人说,”一样也是性命攸关的事,她不得不做优先选择。” 齐飞纳闷并且郁闷地”哦”了一声。 “你现在可以说了。”姓肖的男人提醒她,”……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件性命攸关的事。” “对不起,我必须见到她本人才能说。”齐飞斩钉截铁地说,”我可以等。麻烦你打个电话给她行吗?我会在这里等到她来为止。” “这么说,那不是一件性命攸关的事哕?”对方露出一丝鄙夷的微笑,站起身,跨出步子,”因为可以等的事情都不是。” “等等,”齐飞急了,一把拉住他,也许是太着急,她一个没站稳,竟跌到了那男子的怀里,姓肖的男子一边扶住她一边笑,”看起来,这倒像是和你性命攸关的事。” 齐飞站直了身体,面带怒色:”你说的对,我又何苦在这儿皇帝不急太监急呢?”她抓起手袋,正想迈步,却感到手腕一凉,一副手铐竟然戴在了她的左手腕上。 “你干什么?!”齐飞大叫了起来。 男子从他的衣袋里摸出一个黄豆大小的物品:”对不起,齐小姐,因为你非法使用窃听器,所以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8 “你到底是什么人?!和林晓薇是什么关系?”审讯室里坐着几个警察,长得像鹅的男人也在其中,而且很明显是他们的上级,现在齐飞已经知道了他的全名:肖展。 肖展用手势阻止了那个恶狠狠提问的年轻警员。 “你为什么要找林晓薇?”他的口气要温和多了,”你手上怎么会有一封林晓薇的遗书?你是怎么得到这份遗书的?” “我被带到这儿来好像不是因为我要找林晓薇吧?”齐飞憋了一肚子火,有意挑衅。 一是,”肖展点头同意,”可是你把窃听器放到我身上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找到林晓薇,我们在确认动机,请你配合。” 齐飞想了想,然后说:”嗯,很简单,我开了一家调查公司,一个客户委托我寻找林晓薇。” “谁?”肖展问。 “对不起,为客户保密,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齐飞耸耸肩。 “侵犯公民隐私也属于你的职业道德?”肖展微笑着反问。 齐飞仿佛被抽了一个大嘴巴,脸颊立刻火辣辣的,疼痛按照那个男人右手巴掌的轮廓辐射开去,甚至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自她的牙龈直灌人喉。 “我承认我的手法是有些违规,按照法律相关条款,你们可以没收那个窃听器。”齐飞仰起了头,做出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 “《国家安全法》规定:任何个人或组织不得非法持有、使用窃听、窃照等专用间谍器材。《刑法》规定:非法生产、销售窃听、窃照等专用间谍器材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非法使用窃听、窃照等专用间谍器材,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肖展用背书的语调说。 “真幸运,”齐飞说,”我好像还没来得及造成严重后果。” “可是别忘了,你是在警务人员身上安装窃听器,这个性质已经够恶劣了。” “我又不知道你是警察!”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会有耐心这样和你谈话,”肖展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怎么,你还是不打算配合吗?” 齐飞知道自己遇上了厉害角色。 “我要给律师打电话。”齐飞说,”瀚森律师行的佟文律师,我可不可以先跟他谈谈?” “没问题,不过,只能在这里谈。” 9 “我劝你还是全部告诉他们的好,”佟文对齐飞说,”这事情比你想象的严重得多。相信我,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我不会害你。” 齐飞拧着眉头:”有多严重?” “谋杀!”佟文说,”那个林晓薇的女人在三天前从窗户上掉了下去……法医已经断定那绝对是谋杀……” “谋杀!可她的确写了遗书!”齐飞说,”他们可以到林晓薇工作过的公司去找证据啊!” “他们已经找到了,也证实了是她的笔迹,可那只能说明,有人抢在她自杀前杀死了她,更何况还有内部消息,警察在她家里找到了杜冷丁……” “啊?!” “不,她不是癌症患者。”佟文说,”比那更糟,她是个吸毒者。” 齐飞张大了嘴。 “吸毒!” “谋杀,毒品,警察要找的不只是凶手,还有毒品的来源,”佟文同情地看着齐飞,”知道有多严重了?” “您能不能帮我去问问莫天赐和宁娜娜,”齐飞叹了口气,”我必须先征求他们的同意。” 10 莫天赐从停尸房走出来的时候,似乎自己也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没有哭,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哭比哭出来要难受得多。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齐飞仿佛可以看见他的血脉骨肉都随着这个动作坍塌了。 也许人往往要到了最后时刻,才会发现失去的总是最重要的。 齐飞在那一瞬间原谅了他,她想林晓薇也会原谅他,她走过去,想对他说把订金退还给他,但又觉得时机不对,至于安慰的话,她却是一句也想不出来,只好默默地站在他旁边。 她转过头,发现肖展正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莫天赐把脸捂在双手里,哽咽着:”她竟然瘦成那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都是因为我……” 齐飞想说,那是因为毒品,但她终于忍住,的确是他,他就是林晓薇的毒品。 肖展终于等到了开口的机会:”莫先生,九月十号晚上,你在哪里?” “九月十号晚上?”莫天赐缓慢地调整着思维的频率,”我在……我在……开会……对……十一号有个大项目要投标,我们开会开到凌晨三点,唔,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齐飞明白了:”她是十号晚上出的事?!” 肖展点点头。 莫天赐愤怒起来:”你以为我杀了她?!简直岂有此理!” “例行问问,”肖展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只要有真凭实据,谁都冤枉不了你。” 齐飞喃喃道:”10号,9月10号刚好是林晓薇母亲的忌日。” 11 葬礼之后,人群逐渐散去。 莫天赐和从加拿大赶来的林泽豪相互搀扶着离开——这两个背叛过林晓薇的男人却因同时失去了她而成为了朋友。 齐飞和参加葬礼的人在山下分手之后,又迅速跑回了墓区。 果然,她看见宁娜娜站在林晓薇的墓前发呆——墓前有一大束红玫瑰——那是莫天赐特意买来的。 “我刚才看见你躲在树后面。”齐飞说。 宁娜娜说:”哼,她活着的时候得不到,死了倒把心都带走了。他们对死人比对活人慷慨。” “别在这儿说这种话!”齐飞提醒她,”死者为尊。” 宁娜娜抹去腮边的眼泪:”他不让我来参加葬礼,他说林晓薇会生气的……我输了,输给一个死人。死人得到了一切,活着的人怎么办呢?” 齐飞沉默着。 “我遇到莫天锡的时候,他在酒吧买醉,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我用几张钞票就把那些围在他身边的流莺赶走了。”宁娜娜回忆着,”我在他身边坐下来,我问他,’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女人?‘他的眼睛忽地一亮,我就知道我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可我没想到他会告诉我那是为了一个叫林晓薇的女人,随后更把她的照片拿给我看,我说这个女人不怎么样嘛!一点也不漂亮,你喜欢她什么?他摇摇头,没有吐露谜底却吐了我一身……那次邂逅一点都不浪漫。我强忍着酸腐恶臭将他带离了那里,我把他带到我住的宾馆,脱掉他的外套、衬衣、鞋袜,把他塞进白色的床单下面。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齐飞猜到了,但是她摇摇头。 “他说了三个字,”宁娜娜说,”林晓薇。” 12 门”喀”地开了,齐飞屏住呼吸,迅速地闪了进去。 她掏出手电筒,但是眼前却立即光明一片。 她看见肖展正站在屋子中间,对她挥了挥手:”欢迎光临。” 齐飞愣住了。 “擅闯民宅,多半也和你的职业道德不冲突哈?”肖展故意露出了腰间的手铐,”不用说了,林晓薇的房间被人翻过,也是你干的了。。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没有!一个字都没留下,你们很彻底啊!”齐飞气呼呼的。 “嗯?”肖展似乎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吐了口气,”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这是破坏现场,罪不小啊!” “什么啊?!”齐飞叫起来,”我是正大光明找房东拿了钥匙进去的,人都下葬了,房子也解禁了,那算什么现场啊?!” “我不是说那个,”肖展用手指着地下,”我是说这里,这儿是凶杀案发的第一现场!” 齐飞怔住了。 “当然这是另一个谋杀案了,吴剑,和你一样,是个私家侦探,独居,这房间的地毯很明显被清洗过,可是血迹并没有洗完,很可能就是第一现场。”肖展指着齐飞靠着的门,齐飞这时才发现他戴着手套,”你破坏了现场的门,还有锁具。”, “那你呢?”齐飞打量着周围,没有封锁带,她冷笑着,”恐怕你也没有搜查令吧?肖警官?” “搜查令只是时间问题。”肖展说,”但你的问题不是时间问题。” 见齐飞脸色铁青,肖展又说:”不过,如果你协助警方破了案,那就没有造成不良后果,但如果案子没有破,那就……” “你能不能直说?”齐飞鼓着双颊。 “信息共享有助于协助。”肖展说。 齐飞咬了咬牙,然后说:”好吧。莫天赐曾经委托吴剑寻找林晓薇,可是他收了订金没几天就消失了,莫天赐以为他是个骗子,所以叫我帮他把吴剑找出来。开始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林晓薇被确认是谋杀之后,我觉得吴剑的失踪有可能没那么简单,所以想过来看看有些什么线索。” “为什么在警察局的时候不说?”肖展的脸板了起来,”你故意隐瞒不报?” 齐飞一脸委屈:”我在警察局的时候没想起来好不好?你不要什么事都上纲上线好不好?” “好,好,好……”肖展缩着头,指着门,”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我不会拷你走。” 齐飞叉着腰,横着眉:”你刚刚才说了:信息共享有助于协助!我可不想为你破不了案背黑锅!再说了,也许还有很多其它重要信息在我脑子里呢,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而已。” 15 “你家里居然连一张你的照片都没有挂。”齐飞走进宁娜娜的客厅,一面接过宁娜娜倒给她的咖啡一面四处打量着,”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这可真是难得呢!” “我不太上照。”宁娜娜笑了笑,”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我听莫先生说,你拒绝了他的求婚,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很爱他吗?”齐飞问。 “这种事情,他也要委托一个侦探帮他查吗?”宁娜娜苦笑,”就是那么简单,我不能嫁给一个心里爱着别人的男人。” “哦!”齐飞点点头,”我懂了。” 宁娜娜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她用眼神下着逐客令。 齐飞知趣地站起来,走到门边,又退回来。 “我还有一个问题,”齐飞说,”你整过容吗?” 宁娜娜身体摇晃了一下:”你,你说什么?真荒谬。” “昨天爱美丽整形医院有一个叫程科的整形医生跳楼自杀了,警察发现他的自杀有些古怪,所以就搜查了他的家,后来在他的电脑上查到了一份客户名单—一奇怪的是,这些人不是爱美丽整形医院的客户,而是一家叫”尚锦”美容公司的客户,警察还查到,这个程科就是这家美容公司的大股东,而这家美容院其实并不具备做整形手术的资格,可是他们私下违规给很多人做了整形手术,当然,这些对我没什么意义,可是,我很好奇,因为在发现的那张客户名单里,有你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 “嗯,原来是这样。我没整过容,可我的确办过一张尚锦美容院的护理年卡,”宁娜娜笑着,”每个女人都有一张这样的卡,这有什么问题吗?” “哦,是这样,因为在那张客户名单里,还有一个女人的名字,一个你很熟悉的名字——林晓薇,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和林晓薇所谓的美容护理费居然都同时高达10万元,而你的这笔费用,为什么又会记在程科的账上?你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交易吗?” “好吧,”宁娜娜的笑容冻结了,她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我是做过整容手术,因为我的下颌骨太宽,鼻梁不高,身体有些胖,我想变得更漂亮些,这有错吗?你应该知道,大多数男人都像莫天赐一样,女人的漂亮就是一种优势,所以我宁可变成狐狸精,而不作自我折磨的伪君子和可怜虫。这是我的私事,其实我用不着跟你解释,至于费用问题,那是因为我和程科之间签了一个协议,手术成功后我会做尚锦的代言人,所以手术费全免,至于林晓薇是不是也跟他们签了一个类似的协议,我就不知道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问题是,”齐飞说,”警察的确发现了几份代言协议,可是代言人并没有你,也没有林晓薇。” “还有,”齐飞拿出一张照片来,递到宁娜娜的面前,”你看,这个女人像不像林晓薇?” 宁娜娜看见那张照片,喉头立即发出一声呻吟。 “她叫张西芸,我觉得有七分像,只是瘦了些,也难怪,她一直很劳累,在一个洗脚城打工,挣钱供她的男友到日本去留学,后来男的却变了心,在日本娶了个日本老婆,”齐飞又拿出一张照片来,那张照片上的女人脸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这是去年她发生车祸后的照片,当时她被送到第二人民医院救治,大概是由于付不起医疗费,她偷跑出了医院,以后就再没人见过她。直到昨天警察从程科的电脑里找到了这两张照片,是手术前后的对比照片。程科动的手术,他的手艺真是太精湛了,我想他舍不得扔掉这两张照片,大概就是因为这是他最成功的案例吧,可惜了,见不得光。由于这个档案夹的名字叫”张西芸”而不是”林晓薇”,所以警察把这张照片和法医那里的档案照片做了对比,面部特征相似率达到了99.9%,而莫天赐所提供的林晓薇的照片与法医那儿的档案照片对比,相似率只有64.2%,也就是说,死去的人根本不是林晓薇,而是张西芸。” 宁娜娜瞪着齐飞:”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那么看着我,”齐飞说,”马上就要讲到这一点了。你听过’林晓薇大闹日本记‘的故事吗?今年6月,林晓薇去了日本旅游,她在那边大闹了一家日本商场,你说巧不巧,那家商场就是张西芸的男友所娶的那个日本老婆的家族产业。所以呢,基本上我们都可以肯定,至少从6月份开始,张西芸就已经以林晓薇的身份开始生活了,可是问题是,真的林晓薇到哪里去了呢?” 宁娜娜捂住胸口,开始喘气。 “我找林晓薇找得很辛苦,有一天在坟场整整等了一天,可她居然连自己母亲的忌日都忘了去,这也太反常了,哦,对了,那天你也去了……去祭拜一位老师,是不是?可是我前天又去了一次坟场,顺便也去看望了你上次看望的那位’长辈‘,我记得你的那把康乃馨是放在第五十一排第三个,但是我很惊讶地发现那个人根本不是九月十号去世的,而且我也查到,他是一位工程师,根本不是一位中学老师。”齐飞说,”所以,你对我说了谎。” 宁娜娜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你那天要去看望的长辈根本不是他,而是你的母亲,”齐飞逼视着她,”因为你就是林晓薇!康乃馨是献给母亲的花,不是吗?你看到了我,你知道我是一个侦探,于是你立刻猜到了莫天赐委托我的真实目的,可是你又来不及离开,所以就索性编出这么一个师徒情深的故事来。” 宁娜娜哈哈笑了起来:”如果我是林晓薇,那真的宁娜娜又在哪里呢?” “真的宁娜娜,已经死在了程科的手术台上,”齐飞说,”那是一个医疗事故。她花了10万元去做整容手术,却把命丢了,程科当然要隐瞒这件事,因为他不是在医院做的手术,所以这对他来说就是一次灭顶之灾,而最要命的问题在于宁娜娜不是孤儿,如果她无缘无故失踪了,一定会有人找她,而这个时候,你,林晓薇正好找到了他,你不仅提出要做整容手术,你还提出要他帮你弄一个新的身份,你把全部积蓄包括卖房子的钱都拿了出来,表明你的决心,你简直成了程科的救星,他把你的样子整成了宁娜娜,然后给了你宁娜娜的身份证,你们各得所需了,但唯一的缺陷是,真的林晓薇怎么办?她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失踪,她虽然家人不在这儿,但有很多社会关系,而事实上,她的公司和一些企图聘用她的公司就一直在找她,这是个麻烦事,所以林晓薇也需要一个替身,于是你们开始物色人选,流落街头,面貌狰狞的张西芸就成了你们的首选,你们给她做了整容手术,把她变成了林晓薇,张西芸不但得到了整容机会,而且还得到了一笔钱,她立刻用林晓薇的身份远赴日本,于是就演出了那一幕精彩的”大闹商城”……在这之后,你以宁娜娜的身份接近了莫天赐,并且成功地成为了他的女友,可是让你没想到的是,莫天赐竟然要寻找林晓薇,而且他聘请了一个非常出色的侦探,吴剑,他离真相越来越近,几乎就要挖出你们的秘密了,于是你们杀害了他……” 宁娜娜捂住脸开始抽泣。 “后来莫天赐又找到了我,当你发现我也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也就是那天,我到坟场您母亲的墓前等你的时候,你便知道,只要这个林晓薇一天不死,事情就永远不会结束,所以9月10日晚上,你们杀死了张西芸,但让你们没想到的是,警方因为怀疑林晓薇的死因,所以封锁了消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必须要让莫天赐知道’林晓薇‘已死,你们就把我当作了小白鼠,你故意委托我寻找林晓薇,又提供所谓的电话号码,至于遗书,对你当然就是举手之劳,你们让我自然而然地成为林晓薇死讯的传播者,而这一计很明显成功了。不过,你们高兴得太早了,而且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当我去了林晓薇,哦,不,张西芸的住所时,我就开始怀疑,她并不是真的林晓薇。首先,那个房子里有笔,可是却没有一张写着字的纸,警察也没有发现,很明显,那房子里凡是有张西芸笔迹的东西都被带走了,为什么呢?只有一种可能,张西芸的笔迹会暴露身份。所谓’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就是这个道理吧?其次,林晓薇是一个设计师,她过去生活的公寓被布置得十分有品味,非常讲究,可是她最后一段时间所居住的房间却完全不同,房间虽然整洁,但色彩搭配得十分糟糕,林晓薇是受了刺激,她甚至可以吸毒,但是她骨子里的这些东西,是不会变的……”齐飞站起身子来,用眼光扫射着这间房子的布局和摆设,”就像这里一样,你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据,你只有一张宁娜娜的脸,你的品味,你的血型,你的DNA,还是林晓薇,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警察完全可以冲进来抓走你,因为真相已经大白,是我求他们给你一个机会,因为我知道,你做所有这一切,只是为了爱一个男人,你只是为了得到他的爱情,你太怕失去他……在这点上你没有错……我很同情你……可是你为了爱一个人,却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去自首吧,林晓薇!” 宁娜娜的眼泪断了线一般落下来。 “我一直以为,莫天赐其实还没有真正爱过,这是我一直忍耐和等待的原因,我期望能等来他的爱情,每天都在等,等他在别的花丛里飞累了,厌倦了,然后在我这里小憩,然后再一次地飞走,我不是花,不美丽,只是一片叶子,可是叶子也是会枯萎的,它没有太多时间了,更何况,蝴蝶是永远不会爱上一片叶子的,于是我要变作一朵最美的花,把那只不知疲倦的蝴蝶留住,于是我就像海的女儿一样,从海底来到了陆地,脱胎换骨,我成功地来到了王子身边,于是林晓薇不再是林晓薇了,宁娜娜出现了。可是,莫天赐予居然爱上了林晓薇,宁娜娜却再也变不回林晓薇了……哈哈哈哈哈……”她狂笑了起来,”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她躺到沙发上,似乎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人,好像是海上等待被黎明第一缕曙光蒸发的泡沫。 眼前却是永夜。 尾声 “宁娜娜,不,应该是林晓薇,她承认她杀死了程科,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她说她后悔和程科狼狈为奸,一起合谋杀死了吴剑,因为那是一个完全无辜的人,”肖展叹了口气,”但她说她不后悔杀死张西芸,她说,张西芸为了吸毒一直在敲诈她和程科,她去的那天晚上,本来是想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这个城市,可那天张西芸刚吸了毒,站在窗台上,恍恍惚惚的,神志不清,她突然觉得,张西芸其实死了比活着要好,所以她把张西芸推了下去。” “那莫天赐呢?”齐飞问,”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他什么反应?” “他给林晓薇请了一个好律师。”肖展回答,他的表情有些感伤,”可是,再好的律师也救不了她了。” ...
阿真看着嗡嗡作响的手机,迟迟不敢接听。 来电显示是家中的座机号码! 老公出差,家里此时不应有人。 一 阿真终于鼓起勇气,接通。 “喂,阿真吗?我在你家!”电话里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你是谁?想…想干什么?”阿真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阿龙怎么不在家?他去哪儿了?”女子道。 “你找我老公什么事?”阿真一边克制情绪,一边努力回忆老公最近的举动。 “阿龙答应今天给我钱的。” “阿龙为什么要给你钱?到底怎么回事?”阿真颤抖道,“你怎么随便进我家?再不说你是谁,我可要报警了!” “该报警的应该是我。”电话被挂断。 二 阿真愣了一会儿,把头发捋到耳朵后面,深吸了口气,起身往家赶。 路上,她拨通了阿龙的电话。 “你在哪儿?”阿真劈头便问。 “在广州出差啊!”电话那头阿龙答道,“怎么了?” “你用当地的电话call我一下,我有事问你。” 手机片刻后再次响起,阿真看到电话确实来自广州。 “没事,先挂了。”一个急刹车后,阿真又挂了电话。 先不要意气用事,搞清真相再说,她想。 三 家里的大门锁的好好的。 地垫、地板都没有脚印,窗户也都上了插销,确实不像有人来过。 座机电话放在角落里,由于不常使用,均匀地落着一层薄尘。 阿真看了看座机的拨号记录,没有自己的手机号码,也就是说,那个电话应该不是从这里拨出的。 阿真略微松了口气。 手机突然响起,阿真又跳了起来。 “喂,老婆,刚才怎么回事啊?”阿龙问道,“你是不是对我不放心,查我啊。我可没去东莞啊!一万个你放心吧,我…” “行了,你办完事就赶快回来!”阿真没心思跟他扯淡,“刚才不知是谁恶作剧吓我。” 四 辗转反侧了一夜,终于熬到了天亮。 初春的暖阳照进客厅,柔和、明亮,阿真觉得昨天的事不过是场噩梦。 出门前,阿真拔掉了座机的线头,想了想,又插了回去,然后拔了根头发放在电话按键上,算是做了标记。 经过小区门口,阿真停下车,探出头问保安:“你最近有没有看过我老公带个女人回家?” “看到过!”保安不假思索答道。 “是谁?长什么样?”阿真瞪大了眼。 “长得跟你一样。”保安说 “我勒个去,”阿真无语,“你别逗,我是说除我之外,我老公有没有带别的女人回来过?” “那我就没留神了。”保安鼓着腮帮憋着笑,示意阿真快开车,不要堵着门口。 滴~滴滴,后面的车喇叭响成了一片,让阿真觉得无地自容。 自己居然问人家这种问题,真是够二。 五 “喂,阿龙什么时候回来啊?”——神秘女子又来电,来显仍是家里的号码。 “我警告你,”阿真义正言辞:“我不管你是谁,在哪儿打的电话,总之不准再骚扰我!” “我在你家,你老公说要给我钱,作分手补偿…” “三八你等着,我、我这就报警!”阿真歇斯底里。 “该报警的应该是我!”女子道,“本来阿龙说好了要跟你离婚的,到眼前又变卦,说好了给我20万,结果我现在才拿到1万,说后面的要分期付款,拿我当要饭的吗?” “你还不如要饭的!”阿真把电话摔在地上。 六 阿真赶到家的时候,警察也刚到不久。 “你报的警吗?” “对对,有个女的,我不认识她,她溜进我家打电话给我,说要找我老公要钱…”阿真语无伦次地打开了门。 一切无恙,电话上的记号也纹丝没动。 “你怎么能证明这个女是在你家打的电话?”警察仔细检查了门窗之后问道。 “我有记录——有记录!”阿真翻出手机,颤抖着划着屏幕:“你们看,就是这个号、我还录音了,就是这个,就是…就是…”阿真瞠目结舌。 “来电记录里没你家的座机号啊!”警察半信半疑。 “有,肯定有,刚才我还看到了,有,怎么能没有?”阿真几乎把手机戳烂了。 “你冷静点,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情压力太大?”警察问。 “你们干嘛不相信我?我不是神经病!”阿真捶胸顿足,“她刚才真的跟我打电话了!” 七 直到做完笔录,阿真才冷静了下来。 “我姓刘,负责咱们这片区,这是我手机号,有什么事情可以再找我。”警察留了联系方式给阿真,“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话;其实以前我们也遇到过不少因为幻听、幻觉报案的情况,像你这种…” “我明白您的意思,”阿真说,“不过,我确定这不是幻觉,只是缺少证据而已!” “要不要我们通知一下你爱人?”刘警察转过话题。 “不必,他出差马上就回来了。”阿真不想打草惊蛇。 是证据,得有证据! 八 阿真买了几个微型摄像头装在各屋,把信号接到了另一部手机上,拭目以待。 大概是信号弱,视频不是很清楚,阿真不错眼珠地看着——又快到来电时间了。 “大门——没动静;厨房——没动静;客厅——没动静;卧室——没动静,”阿真默念着,等等,卧室! 阿真将生命的全部精力集中到床。 一块团黑色的“东西”从床下慢慢地移了出来,貌似是人的头,接着是两只手,躯干,腿。一个完整的人影,慢慢从床下蹭了出来,看不清样子,但是轮廓可以判定是个女人。 阿真僵直了。 监控视频越来越不清楚,终于变成了灰茫茫的一片。 嗡~嗡~手机又一次响起,自然是家里的号码,阿真依旧僵直。 手机却自动接通了,而且还是免提,里面传来了神秘女子的哭诉:“我以为阿龙是爱我的,我找他要钱不过是想试探他,没想到他真把我杀了,他怎么能下的了手啊?呜~呜~”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阿真僵硬地问。 “阿龙说给要我钱,让我去你家拿,最终总共才给了我5万,说就这么多了爱要不要;我说你不给20万我就告诉你老婆,他就气急败坏把我勒死在床上,然后在浴缸里把我大卸八块,在厨房里把我剁碎,每天扔一点毁尸灭迹,剩下仍然就封在真空袋里放在床下…我现在只能在你家里,哪儿都去不了啊!” 电话挂断。 监控视频恢复,一切无恙。 九 进家门之前,阿真给阿龙打了个电话。阿龙说飞机晚点,要晚些到家,阿真仔细辨认了周围的环境音,知道阿龙的确是在机场; 她从汽车工具箱里翻出了把扳手,攥在手里,开门进家。 充足的阳光洒在床上,很柔,很亮。 床下,一片黑暗。 阿真跪在床边,慢慢弯下腰,向床下看去… 阿真猛地抬起头,大口地喘着气,她不敢看。 她给刘警官打了电话说怀疑家里床下藏尸,请他过来。刘警官说马上就到。 阿真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咬了咬牙,猛地再次扎下头。 “你看什么呢?”阿龙突然出现在背后。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进屋怎么没声音?”阿真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颤抖一边在的地上乱摸。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啊?”阿龙举起了扳手,“你都知道了?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我!” “你为什么杀人?”阿真反问。 “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认识这婊子,”阿龙说:“谁让她讹诈我?我今天给她20万,明天她会再要5万、后天她会再要10万,没完没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王八蛋!算我瞎了眼!”阿真撕心裂肺地吼道,“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阿龙神色凝重地举起了扳手。 “住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扳手向下一挥,阿真重重地躺了下去。 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下——真空袋的包裹果然在。 十 阿真睁开眼,看到却是自己的脸。 “救命啊!”她喊。 一对胳膊抱住了她,阿真扭过头,看到了一脸迷惑的阿龙。 “啊~滚开,滚开!”阿真双手乱舞,阿龙的脸上立即挂彩。 “张小姐,你冷静一点!”刘警官威严的声音控制住了局面。“这里是医院,这位是心理医生周晶,他指了指坐在阿真身旁的女人。 阿真才发现刚才所看到“自己的脸”,原来是这个周医生的面庞。 “刘警官,抓他,快抓他!他是杀人犯,他还要杀我。”阿真扯住阿龙的头发怒吼道。 刘警官和周晶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分开。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这是?我一下飞机就被叫到医院来。”阿龙很不解。 “我呸!”阿真再度愤起,“床底下袋子里装的什么我都看到了。” “床下是你去年放的被褥啊,你亲手用真空袋裹起来的啊…”阿龙说。 “胡说八道!警察来了你就给都掉包了,你还想杀了我…”阿真喊。 十一 刘警官让阿龙先出去。 阿真把气喘匀,抹了把眼泪:“刘警官,你上次不是说要证据吗?我在卧室里装了监控,你可以看,看他都干了什么。” “监控我们都看了。”刘警官的沉静出乎阿真意料。“张小姐,你也看一下吧!” 周晶将ipad递给阿真。 “我是当事人,我还用看什么?发生什么我最清楚,我还——”阿真突然瞪着监控视频,瞠目结舌。 视频上,阿真跪在床前,打了个电话后,突然转身坐在地上,惊慌失措,仿佛跟什么人讲着话;接着她站起来,拿起扳手,对着地上她刚才做的位置,凶神恶煞地自言自语,然后一咬牙,猛力挥了几下扳手;随后,她又躺在了地上,好像头部受了重创的样子,一点点将上半身蹭到了床下… “你看,你所说的阿龙杀你,应该就是这么个过程,监控不会说谎。”刘警官解释道,“从头到尾好像是你自己在扮演两个角色。” “那床下的袋子装的是什么?”阿真问。 “我应该是第一个到现场的,我看了床下,塞的就是被褥,”刘警官说,“而且我们也彻底查看了一遍,你家确实没有什么尸体。” 阿真几乎虚脱了。 “张小姐,恕我冒昧,你现在的情况是‘被害型妄想症’的典型表现,”周晶医生开始了言论:“可能是由于你对配偶的怀疑或其他心理障碍所造成的精神分裂…” “周医生!”阿真直勾勾地看着这个与自己外貌极为相似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恐:“请你先出去一下,我要跟刘警官单独谈谈。” 学术演说被生硬打断,周晶貌似有些不快,在刘警官示意下,她白了一眼阿真,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怎么了?”刘警官问阿真:“你看周医生眼神很不对,是因为她长得太像你?” 阿真表情凝重,呆了半响后说道:“她的声音——跟电话里那个女人一摸一样!” 十二 病房外,阿龙和周晶耐不住寂寞,聊了起来。 “我说你是不是对老婆不好啊?弄她现在精神有严重问题!”周晶说。 “不愧是心理医生啊,这你也看得出来?”阿龙说。 “你这样的男人的我见多了,总出差,说是忙工作,其实呢?呵呵~” “唉,没办法啊,老婆管得太凶了,我总得出去调节一下是不是?”阿龙眼睛闪了闪:“你是不是跟我老婆是失散多年双胞胎啊,长这么像,不过你可比她温柔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温柔啊?”周晶问。 “像你这样的‘医生’,我也见的多了!”阿龙妙答。 “这是我名片,以后多带你老婆上我诊所里治疗!”周晶的两只芊芊玉指夹着一张名片,送了过来。 阿龙双手接过,仿佛顽童刚抓住一只蝴蝶,轻轻地捻着,生怕折断翅膀:“时间不早了,不如我请周小姐吃晚饭,顺便商量一下阿真的治疗方案?” 十三 一年以后。 公安厅的新闻发布会上,刘警官作为主要侦破人员,对近日轰动一时的“3.18杀人分尸”案的案情做着陈述: 犯罪嫌疑人李大龙,因妻子张真一年前患上精神疾病,结识心理医生周晶。而后李周二人发展为不正当关系,之后李大龙向周晶提出分手要求,周晶藉此要挟向李索要分手费20万元;3月18日,周晶前往李大龙家中索要钱财,被李大龙残忍杀害后分尸,并将肢体密封于真空袋中藏于床下。李逐日将各部位进行细切割并抛尸于不同地点;3月23日,李妻子张真意外发现床下尸体,也惨遭李灭口,并以被李以同样方法对待。3月26日早,有人在嘉海小区附近垃圾箱内发现尸块后报警,当日下午警方在李家中内将其抓获。 李大龙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请问,警方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锁定了罪犯?根据是什么?”有记者问道。 “过多的细节我们不便透露,”刘警官说。 “之前曾有传言说这次能够闪电破案纯属之前的一次‘巧合’,请问这是什么巧合?”另外一个记者问。 刘警官神色凝重地说道:“天理昭昭,冥冥中自有定数!这就是巧合。” 十四 发布会结束了。 刘警官回到办公室,仍然心有余悸。 如果一年前相信了阿真的话?如果当时阿真不报警,阿龙也不会认识周晶…阿真说的神秘电话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发生的惨案跟阿真在一年前所说的一样?——刘警官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 “唉,真不知是鸡生了蛋,还是蛋生了鸡?”他自言自语道。这恐怕是他从警生涯中最为诡异地经历。 嗡~嗡~,手机响了,来显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号码。 “喂,刘警官吗?我是住在嘉海小区四号楼2门203的张真,您还记得吧?我现在在家,我怀疑家里床下藏了女尸,请您马上过来!” ...
校园的某处林荫下,一对小情侣相互依偎着,小声的说着情话,时不时还传过女孩儿娇羞的笑声。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这么的羡煞旁人。 我叫敏,是东南某校的大三学生,而刚才提到的那对情侣中的女孩儿,是大我一届的同专业的学姐——萍,而那男孩儿则是与她同届的化学系的学长——圣。我和萍学姐是在学生会认识的,想想如今已经过去三年。对于刚刚进入大学的我来说,大学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学生会更是我心驰神往的地方。学生会共分为14个部门,每个部门的职能都不同,我顿时挑花了眼。后来,学校组织了一场学生会宣讲,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萍学姐。那时的她是新闻部的部长,她在台上讲着字字珠玑,我不禁着了迷,若不是台下的阵阵掌声,我似乎没那么快清醒。没错,我很喜欢和文字有关的东西,所以我对那些文采飞扬、腹有诗书的人都很是崇拜,而如今,我对萍学姐的讲演已经是彻底膜拜了,我誓要进入新闻部,开辟自己的小天地。经过严格的选拔,我如愿以偿。初进部门的我略显懵懂,而萍学姐却耐心的教我,丝毫没有厌烦的态度,这使我心里十分感激,我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她分忧,久而久之我们关系非常的好。 一次的学生会的会议上,我知道了圣,萍学姐的男朋友。圣是和萍学姐一届而不同学院的学生,担任学生会主席,平时事情很多,所以那是我们第一次认识。圣的学习成绩很好,工作能力也很强,是学校里很多女生心中的男神,但是如何也敌不过萍学姐和他是高中同学的这种情谊。如今他们又在一个学校,而且都在学生会,感情自然升级到了恋人。我是这么认为的,做萍学姐的男朋友是一点也没有委屈了圣,因为萍学姐也是品学兼优,而且有不错的家世,容貌也不错,所以他们男才女貌,当是一对璧人。他们时常手牵着手在校园里散步,好不浪漫。他们也和大多情侣一样,没事儿出去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增进一下感情。到如今他们的爱情已经度过了3个春秋,这其中有甜蜜,也有争吵,但是更多的是对对方的关爱,所以他们能走到现在。大四的他们早已不在学生会任职,加上大四没有很多课程,他们都成了闲散的人。出去吃饭、看电影的频率更甚。因为关系一向很好,我也常常会被邀请且乐此不疲。 也许是日子真的太过清闲,他们对如今的一天天感到厌倦,生活没有一丝一毫的乐趣。所以,圣学长提出了要和萍学姐出去旅游。确实,对于他们这些大四的学生来说,每天的闲散日子只会让他们更加颓靡,如果出去旅行、游玩意义就自然是不同的了,尤其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去旅行,想想就令人兴奋。“人生需要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句话在他们的身上得到了验证。他们只是研究了小半天,就决定要开启他们为期一个月的旅行。临走之前,萍学姐还开心的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要带当地特产给我,我自是喜不自禁。 看着自己手中数量不菲的明信片,我才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自萍学姐到达目的地开始,每一天我都会收到来自她的明信片,她会和我说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我也很是欣喜,并遥祝她一路平安。算算日子,萍学姐回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我仍旧能接到她的明信片,只是这几日的文字不及之前来的意思厚重。但是一切平安就好,文辞什么的又有什么重要,我这样想着。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日,这一天我竟没有收到学姐的明信片,我以为她是回来了。我给她打去电话,可是电话里一直提示着停止服务,我的心里不禁起来一丝不安,同时也联系了和萍学姐一同出去玩的圣。圣接到电话的初始表现出一股子的吃惊,他坚称萍学姐已经回来了,他还将她送回了寝室,而且,她还要收拾东西先回家,怎么可能联系不上呢。后来他有说可能是手机没电了,让我等等再打。可是心里的不安告诉我,不能再等了,我联系一切和萍学姐有关的人,看看能不能有人见过她,可是结果却没能如我所愿。我快疯了,可能在我们相处的过程中,她给我的那么多的关怀,使我在不经意间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所以我会如此的担心。 之后的某一天,我看到一个消瘦的背影,恍惚间我以为是圣学长,可是圣学长在我的印象里从不曾这么瘦弱,我一瞬间低下头自嘲起来。可是接下来我听到了“啊”的一声,一个人大叫了一声跑向我这边,将我撞翻,他见我这样,顿感不好意思,伸手将我拉起。我看清了来人,这不是圣学长吗?我将它和那个背影拼凑起来,不禁纳闷,几日不见,怎么会这个样子:满脸的沧桑,胡须像是不曾打理,身形瘦弱。他看清我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从她眼里一逝而过,像是恐惧。我叫了一声“圣学长”,他不禁一阵激灵。我上前一步想要顺便问问萍学姐的消息,可是他竟先一步开口:“敏,你看看我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一直盯着我……”我一时没听懂,他急了:“你看呐,我这些天一直觉得背后有人在看我,但是回头又什么都没有,太可怕了。现在我不回头,你帮我看看呀!”我不禁茫然,他后面一片平静,能有什么呢?看着圣学长一脸的惊恐,我竟说不出话来。以前的圣学长是多么的英姿勃发,如今却会在青天白日里疑神疑鬼,这些日子到底他经历了什么?在我头脑风暴的时候,一串警笛声打破了校园的沉寂,有好事的学生,一路跟着警车,一直到了我们身边。接下来的事,我恐怕用一辈子都无法忘掉——在南方的一个江边,萍学姐的尸体被打捞上岸,早已没了那灵动的神情,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圣! 都说旅行途中是最易暴露一个人的性格的。在他们的旅行过程中,萍学姐看到了那个以前从没看到过得圣:自私、小心眼……所以她提出了分手,而圣却不答应,两个人发生争执,圣失手将她推入湖内。为了掩盖罪行,他对外都宣称履行后将她送回宿舍后就再也没见过,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瞬间,圣发现自己的后背不再生凉,那终日窥视自己的眼睛更是不见了,而自己也将在冰冷的监狱内了此一生…… “我在看着你,直到你受到应有的惩罚。如若不然,我将’赐’你永世恐慌……” ...
01 运气还算不错,陈章、刘宇泽和王浩明、蔡桦从寝室溜出来时,整个校园已一片寂静。寝室楼像一个巨大的坟墓,操场上是呜呜的夜风,只有远处教学楼前亮着一两盏昏暗楼灯。四个人借着夜晚的掩护穿越长道往教学楼一幢跑去。来到楼门前,陈章掏出铁丝钩开锁时对蔡桦他们说:“你们可别传出去,我开锁是跟我爸学的,别到时候班上谁丢了东西赖我。” “怎么可能,我们是那种人吗?”三个人齐声说道。 随着锁舌一声弹响,门开了,四个人轻手轻脚地往地下室走去。现在是夜里三点多钟,教学楼下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四个人摸索着经过一间间地下教室,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下来。陈章再次开锁,刘宇泽和王浩明用手机朝打开的房间照去,黑压压的桌案上堆放着无数的试卷。蔡桦问:“这么多卷子,谁知道哪一堆是这次期中考试的。” “找呀!”刘宇泽第一个冲上去。 四个人在一堆堆试卷里翻找,语数外综合,每人找一科。大概十分钟之后,四个人找齐了四科的卷子,露出兴奋的坏笑。“快撤吧!”陈章说,“回去再看!”四个人随即离开这间存放试卷的教室。刘宇泽和王浩明走得很快,陈章忙着锁门,蔡桦在一旁等他。前面两人急匆匆地赶回去,陈章和蔡桦正要上楼,经过一间教室时,一间地下教室的门忽然开了。两人似乎被一股力量吸引,顿时立定在门外。接着,两人好奇地走进去,看到教室中央仅仅摆放着一面屏风一样的大镜子。陈章和蔡桦用手机光照了照,镜子幽森静谧地伫立在那儿,仿佛在等什么人。“你们两个干吗呢!”这时,折返回来的王浩明叫道。 陈章和蔡桦随即回神,离开了那间教室,四人聚齐匆匆跑回了寝室楼。 四人揣着卷子回到寝室,试图尽量不惊动大家,因为今夜计划偷卷子,所以四人早就换睡到了下铺。就在刘宇泽最后一个上床时,他上铺的林翔探出头来,望着四个人:“你们干什么去了?”四个人都惊住了,陈章赶忙说:“没什么,睡你的。” 第二天早自习,四个人补了瞌睡,吃完早点回来,聚集在走廊上。蔡桦说:“妈的这下完了,让谁发现不好,偏偏让林翔发现了,这家伙嘴贱得很。” “我估计他不会说的。”刘宇泽说。 陈章摇头,“说不准,反正他喜欢打小报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王浩明朝走廊那头看去,林翔正好上楼,面无表情地望着四个人。王浩明问他们:“要不要给他提个醒?”陈章拦住他说算了,“他又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去了,无非就是告诉老师我们半夜逃寝,我们就说本来想翻墙出去上网的,最后又回来了,卷子的事都不许说出去啊。”其余三人都赞同地点头。蔡桦说:“现在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卷子的问题吧,我看了一下题目,估计让我做我能拿三十分。”蔡桦自嘲地笑,其余三个也都笑了。他们四人常混在一起打球,都不爱学,平常也就是刚过及格线。这次偷卷子,完全是因为前半学期四人迷上了DOTA,因此耽误了不少功课。班主任给四人下了死话,不许给班上拖后腿,否则叫家长。 “要不然找同学做?” “明显不行啊,他们看了题目,到时候发现跟考题一样,我们不就露馅儿了。” “要不然找高三的吧,你们谁认识高三的?” “找高三的人家肯定还是起疑心,莫名其妙找人帮忙做卷子。” “你傻呀,把我们不会的题目抄下来,弄成资料题,假装去虚心请教不就可以了。” “就是就是,到时候老班听说了还要夸你有上进心。” “那就这么定了吧,我认识一个高三打球的,数学英语这两科我去找他,另外综合你们想想办法,后天我们一起对答案。”刘宇泽总结道。 陈章回头,看一眼教室里的林翔,笑着说:“为个破期中考试,我们真够可怜的。” 02 答案的搜集很顺利。那天下午,陈章从一个高三朋友那儿问到了生物题的答案,正往教室走,便看见林翔走进了班主任办公室。陈章警觉地躲在办公室外,看到林翔从兜里掏出一张字条,压在了班主任的笔筒下面。等林翔走后,陈章小心翼翼地来到办公桌前,低头看了看那张纸条,上面写的是今天中午迟到者的名字。 “这个SB,又在打小报告。”陈章咒骂了一句,将字条揉成一团,丢进了厕所。 回到教室,林翔正在啃面包。陈章拿起水杯喝水,透过半杯水冷眼望着林翔。林翔是学习委员,对自己要求向来严格,甚至有些强迫症的倾向。班上大部分人对他都没什么好感,原因就是他非常爱打小报告,任何人迟到逃课或上课看小说,只要被他逮到,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告诉班主任。林翔一直引以为豪,他觉得这是自己铁面无私办事果断,并且毫不在意大家对他的疏远和鄙夷,他简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清官。正因为如此,只要谁干了什么事被班主任发现叫去谈话,当事人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他,这个小报告主义者。 林翔回过头,朝陈章这边看了一眼,陈章心说看你妹,林翔起身走来:“陈章,那天夜里你们四个干什么去了?”陈章说:“没什么呀。” “过几天就要考试了,你们可别又拖班上平均分的后腿哦。”林翔不客气地说。 “你成绩好了不起吗?”陈章立马回了一句,“你除了会考试还会什么?” 林翔讪讪一笑,回到了自己位置上。陈章不屑地喝干杯中水,就在放下杯子的一瞬间他将目光从林翔身上拉回来。忽然,陈章看到玻璃杯的纹路上闪过一个黑影。陈章回头看看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他拿起杯子看了看,一只手从肩后拍来,吓了陈章一跳。 “怎么了你,魂不守舍的。喏,化学答案,你生物答案搞定没?”蔡桦说。 陈章把答案拿出来,两人偷偷一笑。陈章心有余悸,又看了看自己的水杯。 吃过晚饭的同学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晚自习课上,陈章仔仔细细地浏览着生物考题的答案,一道一道地背下来。其他的学生,有的在复习有的在整理错题集,有的在偷偷看小说有的在写日记。就在自习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排的一个女生突然尖叫起来。大家纷纷回头,老师也吓呆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一个女生用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嘴里鲜血淋淋地站了起来,她双眼圆睁,口中不断地涌出鲜血。周边的同学都恐惧地退后,老师也一时手足无措。许多女生吓得哭起来,跑出了教室。后来,有人叫了救护车来,女生被送走了。 从第二天起,学校里便开始传这件事,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有住在医院附近的同学说,那个女生的舌头被剪断了,送到医院没多久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女生的父母带着人来学校闹了一通,学校说保证会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沸沸扬扬地闹了几天,学生们也都恐慌无比。根据女生邻座的人说,当时上自习课,他一转脸就看到那女生脸色苍白,然后忽然掐住了自己,鲜血便涌出口中。不久,女生的座位空了,始终没有人敢坐那个位置。一天下午,陈章来到教室,看到女生的位置,好奇地走了过去。刚一坐下他便发现抽屉里放着一个猫咪壳子,打开一看,壳子下是一面小镜子。这在班上是常事,很多女生上自习课上着上着都喜欢摸出镜子来照一照。 陈章不安地看着小镜子,他的思绪一下子被牵引到那天夜里。教学楼地下室,那个房间里的那面大镜子,当时看着那面镜子,陈章便有不祥的预感。 望着镜子,陈章吐出自己的舌头,对着镜子照了照。他的舌苔有些发黄,就在他缩回舌头的一瞬间,咔嚓一声,镜子居然自己碎了。陈章吓得双手一抖,将镜子丢进了抽屉。上课之后,那个古怪的想法一直在陈章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总觉得女生被剪断舌头这件事跟地下教室里的那面大镜子有关。快下课时,陈章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刘宇泽发来的,想必蔡桦、王浩明也收到了,刘宇泽说:“所有答案已集齐,明天下午一起整理。” 四个人抬起脸来望着彼此相互一笑,得意非凡。 03 周末这天,早上上半天自习,下午会放半天假。早自习前,陈章四人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借打球之名来到了教室。四人摸出自己各自搜集的答案,互相抄写交换。刘宇泽说:“答案准确度有百分之八十左右,反正我们只求及格,差不多会写就是了,就看看选择题和填空题吧,记住了,答题的时候千万要随机填错几道,反正不要让人起疑。” 整整一上午,陈章他们四个人都在记忆各科的试题答案。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家常便饭,反正平时抄作业也没少练习。中午吃午饭时,陈章跟蔡桦一起打饭,他问蔡桦:“你还记得那天夜里我俩看见的那面镜子吗?”蔡桦说记得啊,怎么了。陈章说:“下午跟我一起去一趟地下室,我们去看看那面镜子。”蔡桦觉得奇怪,“一面镜子有什么好看的。”陈章说:“说了你也不信,你最近就没什么诡异的感觉?”蔡桦问:“什么诡异感觉?”陈章问:“你看到镜子的时候,没觉得镜子里有人盯着你吗?” 蔡桦笑了,“要看你自己去看吧,你别神经兮兮的。” 下午,陈章真的一个人偷偷溜进了地下楼层,找到了那天夜里门开着的那个房间。房间的门依旧开着,一进门,陈章就看到了那面大镜子。镜子周边是木质框架,很古典的那种。镜面光滑如冰,房间里的灰尘很大,但镜面居然一点尘埃也没有,像是每天都有人擦拭。陈章盯着镜面看了一阵,在镜子面前摆了个姿态,还对着镜子做了些鬼脸。镜子显影效果很好,人物成像无比清晰。陈章绕着镜子走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就在陈章准备离开时,突然,镜面发出一道道咔嚓声。陈章走回镜子前,镜面上的裂纹一段一段地拼接起来,最终拼接成了一段文字: 我们最讨厌多嘴多舌的人。 陈章战栗地退后,然而镜子里的陈章却没有动。镜中人一脸沉郁地看着陈章,阴冷地一笑,缓缓吐出舌头,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了一把剪刀,继而将刀口对准舌头。陈章身体一阵抽搐,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舌头拽了出来,他努力往回缩着,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就在看到镜中人要剪断自己舌头时,陈章发出惨烈的呼救,然而镜中人停住了,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剪刀。陈章的身体恢复了知觉,他赶紧缩回舌头。此刻,镜面上的裂纹也消失了。陈章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地下室,来到外面,耀眼的日光让他感到惴惴不安。他飞奔着跑回了教室,从女生抽屉下面找到那面破碎的镜子,然后将其丢进了厕所。陈章气喘吁吁地回到教室,他想自己已经找到女生死去的原因了,她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晚自习时间,陈章还魂不守舍地坐在座位上,频频回望那女生的位置。第一节自习课后,陈章找到了蔡桦,认真地对他说:“你最近照镜子的话,一定要小心些。”蔡桦故意摸了一下陈章的脑门:“你烧糊涂了?”陈章怨怼地看着他:“我说是真的!” 话音刚落,教室前面一阵骚动,林翔噌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环顾教室里的人大声质问道:“谁开我的抽屉了!是谁,给我站出来!”林翔愤怒而冷漠的声音把在场的人都镇住了。他说:“我抽屉里收的资料费不见了,是谁动了我的抽屉!” 刘宇泽在后面笑得阴阳怪气,“好笑,你保管资料费不力,还说人家动了你的抽屉?” “放屁!我的抽屉一直锁着的,书都在桌下的箱子里,我特意将资料费锁在了抽屉里的,一定是有人动了抽屉将钱拿走了!” “你发什么火,有本事自己找出来,找不到你就等着拿钱垫我们的资料费吧。”其他几个向来讨厌林翔的学生起哄说道。林翔听了之后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了,他一扭身走出教室,几个转着笔的学生再次哄闹:“噢噢,又找老师去了,又打报告去啰!” 教室里的人哄堂大笑。 坐在临窗位置的几个班干部倒没笑出来,毕竟是大家的钱,丢了可是大事。 闹剧收场后,陈章继续对蔡桦说:“我去看了地下室的那面镜子,那镜子有古怪。” “有什么古怪?” “它会杀人。”陈章还没说完,上课铃响了,蔡桦半信半疑地离开了。 04 陈章决定去打听打听和那个女生有关的事。他想起镜子那句“我们最讨厌多嘴多舌的人”便觉得女生生前可能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这天中午下起小雨,陈章撑伞来到教室,女生的一个闺蜜正在教室复习。他走过去,“尹静,我想问你一件事。”尹静问什么,陈章问她:“我知道你跟萧薇关系很亲密,她死之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尹静的脸色忽然变得不好看:“你是什么人啊,侦探吗?”陈章有些尴尬地说:“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如果这里面涉及她的隐私,那你就当我没说。” 说完,陈章转身,尹静说:“等等,叫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倒是有一件事,当时我并没在意。”陈章问:“是什么事情?” “柳诗宇你知道吗,就是隔壁三班的那个班花,跟我和萧薇玩儿得蛮好的,她男朋友是体训队的那个,有一周周末我们看到她男朋友跟别班的女生在一起逛饰品店,回来之后萧薇就说要告诉诗宇,我说算了,但最后萧薇还是说了,然后诗宇就跟那男的分了。”尹静顿了顿说:“后来貌似说那男的跟那个女生没什么,朋友而已,但是诗宇还是坚持分了。” “哦,谢谢了。”陈章若有所思地离开。 看来我猜得一点也没错,陈章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回到位置上。他打开笔袋,漫不经心地从里面拿笔,就在合上笔袋的一瞬间,笔袋上嵌着的镜子里忽然闪过一张脸,一张血迹斑斑的脸。陈章吓了一跳,定了定神,那张脸又不见了。那是一张陌生的脸,陈章从没有见过。从外貌判断,那张脸的主人也不过十几岁。陈章松了一口气,第三节自习课下课时,班长走过来让陈章去班主任那里一趟。刘宇泽、王浩明、蔡桦赶忙跑来,“怎么,叫你去办公室?” “不会是试卷的事泄露了吧?” “应该不会吧。”陈章皱了一下眉头。 “别怕,反正有事大家一起顶着。”刘宇泽对陈章说。 办公室里,巫熊明正在备课,见陈章来了,起身让陈章到外面去说。陈章忐忑不安地跟巫熊明站在走廊外,巫熊明笑了笑,典型的奸诈笑容。他东问西问问了一大堆话,什么生活如何啊学习状态如何啊,陈章心想我天天在教室你看不出来啊。最后,巫熊明说:“陈章,我听说你会开锁?”陈章怔了一下,望着巫熊明:“是,我爸爸是个锁匠,我跟着他学过一些开锁的技巧。”巫熊明还是笑,“林翔的抽屉,那天晚上被人开了。”陈章恍悟,说:“巫老师,这绝对不是我,我拿人格保证,我还不至于偷大家的资料费,而且我父亲教导过我,开锁这门手艺是帮人救急,而不是为了犯罪。”巫熊明赶忙“好好好,是是是”地点头,“那就这样,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先回去上课吧,认真复习,快考试了。” 回到教室,陈章忽然想到什么,赶紧给其余三人发了信息。晚自习后,趁洗漱时间四个人齐聚在寝室阳台上,陈章问:“你们三个人,谁告诉过别人我会开锁的事?” 刘宇泽、王浩明、蔡桦都不吭声。 “这件事只有你们三个知道,有意的也好,无意的也好,你们承认吧,我这是在救你们,我就当你们一时谁说漏嘴了,快说呀!”陈章焦急地说。 “到底怎么了,你着急成这样?”王浩明问。 “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会开锁,一定是你们三人中谁说漏嘴的。”陈章说。 “反正我没说。”刘宇泽说。 蔡桦也摇头:“我也没说。” 王浩明笑:“我也没说啊,别看着我。” 陈章气呼呼地说:“你们要是不承认,可是要出人命的。” “我说陈章你最近怎么了?”蔡桦压低声音:“偷个卷子你偷怕了?” 陈章不想多解释,他知道他们不信,“好吧,你们谁说了不敢当面承认,一会儿发个信息给我就行,反正我提醒你们,如果不告诉我,后果不堪设想。” 这天夜里,陈章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第二天,陈章一进教室,就有几个学生目光怪异地看着他。陈章知道,自己会开锁的事情已经传开了。陈章并不在乎,清者自清,反正钱不是他偷的。陈章害怕的是三个朋友里有一个人即将死去。拿起水杯的一瞬间,陈章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水杯纹路上看到的那抹暗影。他将水杯举高,透过玻璃纹路往前看,又一次看到了林翔的脸。林翔正一脸冰冷地看着他似乎咬定是他偷的资料费。陈章忽然想,为什么,林翔不是一直在打别人的小报告吗?为什么萧薇死了,而林翔却安然无事?陈章越想越害怕。 整整一节课,陈章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地下室里那面镜子。然而他一直忽略了另一个问题,忽略的另外一个人。就在第三节课下课后,走廊上传来涌乱的人声,陈章来到教室外,一脚踏在了积水上。整个走廊上都积满了水流,女厕所方向有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就在一个女生进去关闭水龙头时,厕所里传来一阵惨叫。悲剧就这样发生了,最后一丝流水带着浓浓的血液流淌到走廊上,女学生们都乱作了一团。没多久,救护车来了,从厕所里抬出了尹静的尸体。陈章看到尹静的嘴巴被掰开了,上下颚被撕扯成两半,整张嘴已经没有了人嘴的形状。同其他学生一样,陈章看得毛发倒竖。一瞬间,陈章忽然明白过来,是自己害死了尹静,他去问尹静那个问题,尹静不该告诉他答案的。 尹静和萧薇两名学生莫名其妙的死亡给学校增添了一层阴影,但为了保证升学率和学业进度,学校不能给学生放假。学校加强了管理,开始有老师日夜值班,甚至调动了周边的居民在校外巡逻。各种猜测一时四起,有人说是诅咒,有人说是杀人狂魔。唯一对真相有把握的人是陈章,他知道这与学校那面镜子有关。那些天,每当陈章面对一面镜子时,他都感觉无比恐慌。他仿佛能看到尹静和萧薇的死状,尹静亲手剪断了自己的舌头,而萧薇亲手掰开了自己的嘴巴,因为她们不能控制自己,是镜像控制了她们本身。 一天夜里,陈章半夜来到盥洗室,用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在上面写道:你究竟是谁? 镜子上的血液慢慢凝固、干涸,最后被镜面吸收,然后血液又漫出来。 镜子上出现了两个字:嘿嘿。 陈章继续用指尖的血液写道:放过这些人,他们不过是无心之失。 镜子上出现了一个阴险的笑脸:多嘴多舌的人,都该死。 陈章用力捶打了一下镜面:你要怎样才会满意! “陈章!你在干什么!”啪的一声,盥洗室的灯开了,蔡桦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章,又看看镜子上陈章写了满满一镜子的话。蔡桦吓得后退:“你没事吧,陈章……” 陈章一把抓住蔡桦的手腕,“你看,镜子、镜子在说话。” “陈章,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只看到你把自己的手割破了,在用血写字。” 陈章急得用毛巾将镜子上的血迹擦干,然后又割破手指,在上面写道:你说话啊。 镜子没有反应,灯光下,冰冷的镜面中映着陈章和蔡桦的脸。蔡桦惊诧地看着镜子里一脸冷白的陈章,安慰他说:“兄弟,你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 陈章抬起手来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摆摆手沮丧地说:“不用了,你睡吧。” 05 期中考试对刘宇泽、王浩明、蔡桦来说轻而易举,对陈章来说却是心事重重。 连续两天的考试,陈章完全不在状态,稀里糊涂地答题,本来记得好好的几个答案也都忘记了。从考场出来时,刘宇泽三人都喜笑颜开,陈章则一脸沉默。最后一场考完后,四个人约好了去操场打球。投篮时,王浩明忽然说:“对了,有件事你们知道吗,老巫在班上安插有奸细。”刘宇泽笑:“嘁,还奸细,他是要拍无间道啊。”王浩明说:“真的,有一次我在办公室亲耳听见老巫跟另一个老师说的,还让那个老师也安排一个,你们看表面上都是林翔在打小报告,其实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就是老巫的奸细。你们没听说吗,以前老巫上学的时候就是奸细,暗地里帮老师查迟到记说话的人,专打小报告的。” “管他的。”刘宇泽说,“反正我们都是老油条,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次总算躲过去了。”蔡桦说,“我还当林翔要告诉老巫的呢。” “他敢!”王浩明大声说,“他要说我就真把他废了,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你跟小人计较什么,”刘宇泽说,“这种人自然遭报应的。” 三个人议论一番,说出林翔的种种劣迹。球从陈章面前滑过去,刘宇泽大叫一声:“陈章你干吗呢!魂不守舍的,不会是背的答案都忘了吧?”蔡桦看陈章一眼,笑说:“小章子最近有点奇怪,我让他赶紧去看大夫他还不信。”说着三人大笑起来。陈章蹲在一边,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掠过,他知道,三个人里面一定有一个人透露了自己会开锁的事,按照镜子的意愿,这个人即将成为下一个死者,可是谁也不相信他。 考完试后的那几天,学校里风平浪静,因为没有新的死者,大家很快忘掉了尹静和萧薇。周末放假回来,陈章他们四个人在教室里抄作业,边嘻嘻哈哈地聊天,巫熊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四人逮个正着。巫熊明将四人狠狠训斥了一顿,然后望着王浩明:“怎么,把手机交出来吧,学校明文规定上课不许玩手机,你今早上可玩了一早上。”王浩明狡辩了半天,巫熊明则一口认定他玩了手机,最后摊牌说:“林翔都看见了。”王浩明心里骂骂咧咧地将手机交给老巫。老巫嘿嘿一笑,扭身走了。王浩明咒骂着:“妈的林翔,又是他打的小报告,老子今晚回寝室再收拾他。”刘宇泽劝说算了,“闹大了不好。” 然而那部手机带来的连锁反应超出了四人的预料。为了背答案,王浩明将试题和答案拍成照片储存在了手机上。巫熊明习惯性地翻了翻学生手机,看到照片大惊失色,随即叫来了王浩明,问照片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偷了卷子。王浩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巫熊明到底姜是老的辣,三下五除二利用心理战术又以找家长做威胁使王浩明招供。第三节晚自习后,陈章四人被叫到了老巫的办公室。老巫一上来就敲了每人脑袋一下:“简直反了天了,我教了这么多届学生,还没遇到过你们这种偷卷子的!” 四人低下头去,都不敢说话。 “写检讨!写不深刻重写!”巫熊明怒吼道。 四个人趴在走廊阳台上写了一下午的检讨,晚上回到寝室,刘宇泽首先提议要整治一下林翔,蔡桦说不值,“现在被抓了,再教训林翔,要记大过的。”聊着聊着,王浩明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是他的手机被发现的,虽然另外三人没有怪他。聊到最后,王浩明一味地诅咒林翔,将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还说自己做鬼也不放过他。 王浩明面红耳赤地走进盥洗室,掬了一把水洗脸,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低下头洗脸时,镜子里的自己却笑吟吟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猎物。坐在外面的陈章三人聊了一会儿发现他没出来,刘宇泽走去叩门:“喂,掉马桶里了啊!”里面没有回应,坐在一旁的陈章立即起身,用力将门撞开。看到盥洗室里王浩明的死状,陈章脱口而出一句:“Shit!”盥洗室的镜面碎了,与之相应的,王浩明的脸也碎了,尤其是嘴巴那一块,已经裂成了几瓣,血液淌下来将白色的瓷砖染红。他脸上的裂纹和镜面的裂纹正好吻合,也就是说,当镜面碎裂他的镜像跟着碎裂时,他本人的脸也裂开了。 第三个死者的出现令学校再一次陷入恐慌,本来大家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王浩明死的更惨。一开始,陈章觉得王浩明之所以死,一定是他说漏了自己会开锁的秘密。后来一想,不对,王浩明是因为招供偷卷子的事而死的,而透露秘密的另有其人。 要么是刘宇泽,要么是蔡桦。 陈章找到两人,晓以利害,可是两人仍旧觉得他发神经。 夜里,陈章在盥洗室破碎的镜面上写下:你下一个要杀谁。 过了很久,镜子只回复了两个字:嘻嘻。 后十天里,学校的情况变得完全不受掌控。短短十天里,又有三名学生死去,一个被割断了喉咙,一个被剪掉了舌头,还有一个嘴里被填充异物窒息而死。 警方和学校开始重点关注此事,学校也不得不放假,惊恐万状的学生们离开了。 陈章知道,如果不毁了那面镜子,学生们还是会死。 那天夜里,陈章再一次溜进地下教室,来到了那面巨大的镜子前。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陈章一点也不害怕,他拿起随身携带的斧子,一斧子朝镜面劈砍过去。随着凌乱的破碎声,镜面一块块地掉落下来。镜子里陈章的影像残缺不全了,而陈章本人并没有受到伤害。但就在此时,陈章觉得身后有一个人,冷冷地站在那儿。 陈章回过头,只是一面阴冷的墙壁。 然后,他缓缓扭头,看到了镜面里站着一个人,他曾经看到过的那个人,那个十几岁学生模样的陌生人。那个人在镜面中一笑,又消失了。 结束了吗?陈章迟缓地后退,镜子已经砸碎了,这就算完了?那些学生得救了? 陈章有点不敢相信,就在他靠近满地的镜面碴子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尖利嘶鸣。陈章捂住耳朵,那嘶鸣声像是某种招魂声,将他身体里血液煮开了。他感到一股自内而外的寒冷,蹲在地上挣扎,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了镜框下面标注的小字:方圆镜屋。 06 陈章来到了方圆镜屋,一进门,陈章便看到房间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镜子。陈章浏览着满屋子的镜子,一个人站在这么多面镜子前,有一种脱离现实的感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洞天。“老板,你知道XX学校最近的事吗?” 老板摇头,陈章看他不像是说谎。 “你这个镜屋,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能有什么奇怪的事?” “比如说……死人?” 老板不开心地说:“你是来买镜子的,还是来找茬的?” 离开镜屋后,陈章回到家,在搜索引擎里搜索和镜屋有关的词条,但是没有一条有用的信息。随即,陈章翻墙输入了“割喉”和“剪舌”,找了一个下午,他翻找到一条本地新闻。新闻上记录的是一起命案,四个学生因不满班上一个同学打报告而将其谋杀,不久之后这四个学生也莫名其妙地死亡。陈章看了看那所学校的名字,居然就是镜屋对面的那所学校!陈章将当时有关的新闻照片调出来,又找朋友黑了一下当地的公安局档案,找到了事发的详细情况。档案上说,当时四个学生中一个头目在学校养狗,那个打小报告的学生告诉老师,狗被带走后,四个学生便起了报复心,将该学生带到学校后面,一怒之下用利器割了那个学生的喉咙,现场取证表明,利器为一截硬玻璃,奇怪的是,该玻璃装入证物袋后不久不翼而飞,接着那四个学生也相继死亡。陈章找到了被害学生的照片和当时的证物照片。 打开一看,被割喉的学生,就是他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一个人。 而利器,一截普普通通的硬玻璃,陈章似乎在哪儿见过。 下午,陈章火速赶往了方圆镜屋,老板问他干什么,他走到窗前,在那堆碎镜里翻找一阵,果然找到了那块玻璃碎片,当年的利器。陈章问:“这个是哪儿来的?” “我哪记得这么多,这上面全放的是碎玻璃。” “那我问你。”陈章指着玻璃的折射区域,“这里是不是曾经放了一面大镜子,最后卖给了一所学校?”老板说是,“你问这些做什么?” 陈章要花钱买下那块玻璃,老板说你拿去吧,一截破玻璃碴子而已。 黄昏时分,陈章带着那块玻璃来到江边。天光殷红,江水哽咽,陈章想,当年一共死了五个人,被谋杀的那个打小报告的人,还有那四个学生。这截凶器想必吸收了他们死前的怨气,形成某种邪恶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与他们生前的憎恶喜好是分不开的。而怨气又透过折射传染到那面大镜子里。所以那天夜里,镜子裂开对他说“我们最讨厌多嘴多舌的人”,那一定是那四个学生的戾气所为。 陈章将镜子放在江边的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狠狠将其砸碎,砸成了细细的粉末。然后,他点了一把火,将粉末烧入火中。没一会儿,那堆火焰变成了幽蓝色。 ...
林凡出车祸了,在医院里昏迷了十天。十天里,他反复做着一个噩梦,梦里,他一次次回到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这晚,他终于被噩梦吓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离开病房,到走廊透气。这时,一个女人从他身旁经过,把一枚手机卡扔在了地上,林凡突然想到一个解闷的办法——恐吓短信。于是,他捡起手机卡,安在了自己手机里。“宝贝,我知道你的秘密。”写好短信,林凡下意识地发给了妻子李琪。 “你是谁?”李琪许久才回复,林凡似乎感受到一丝警觉。 “别问我是谁,如果我把你的秘密告诉你的丈夫,你将一无所有。”林凡颤抖着将写好的短信发了出去。 “你要怎样才能保守秘密?”看着李琪的回复,林凡身子晃了晃,究竟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李琪轻易就中了圈套?难道她与别人有染?顿时羞辱和愤怒席卷而来,他重重地把手机摔在了一旁。 为了把戏演好,他命令李琪,明天拿三千元打进自己指定的账号。 翌日,手机短信提示,林凡的账户里果然增加了三千元。少顷,李琪来到了病房,从她平静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偷偷望着温柔可人的妻子,林凡的内心一阵绞痛。 他假装呼吸急促,全身抽搐起来。李琪惊慌失措,慌忙找医生去了。林凡迅速起身,从李琪搁在椅子上的大衣里掏出手机,翻出昨晚在短信之后的通话记录。上面只有一个号码,赫然写着赵刚。 赵刚是林凡的主治医生,也是李琪的高中同学。难道李琪和他有染?林凡勃然大怒:这对狗男女,竟在自己眼皮底下勾搭成奸! 不久,赵刚随李琪走进了病房。她小声问赵刚:“林凡脑袋里的血块是不是正在压迫神经?”赵刚冷笑道:“要的就是这效果,他死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可恶,这两人不但勾搭成奸,还要置自己于死地!林凡恨得咬牙切齿。不一会儿,护士在他胳膊上扎了一针,林凡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再次苏醒时,窗外大雨滂沱,李琪的大衣还搁在椅子上,但人却不知去向。哼!这个小贱人,会不会正在赵刚的办公室里商量怎么谋害我呢?林凡暗忖道。 他悄悄来到赵刚的诊室外,果然听见李琪说,“咱们还是放过林凡吧。”赵刚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行,明天就给他动手术了。到时就说出了意外,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顿了顿,赵刚又说,“你放心,今晚我亲自值夜班,明天的事保证万无一失。”李琪还在犹豫,“可……可我们的秘密已经暴露了。”赵刚冷笑起来,“给你发短信的女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林凡浑身打了个寒战,看来赵刚误会了扔掉手机卡的女人,把她杀了。可赵刚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她?带着满腹疑问,林凡蹑手蹑脚地返回病房,他感到死亡的威胁迫在眉睫。 李琪很晚才离开医院,等她走后,林凡悄悄溜出病房,在楼下捡了块砖头。到达四楼拐角处时,林凡停下脚步,把窗户拉了开来,顿时疾风骤雨扑面而来,他一闪身,快步溜回了楼梯口自己的病房里。林凡脱下外衣,裹好砖头,再套上塑料袋。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等待着。 凌晨时分,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林凡毅然按下了床头的急救铃。 少顷,赵刚的脸出现在门上的观察窗里。他推开门,小心翼翼地靠近林凡。林凡待赵刚伏下身时,他猛然伸出手,死命搂紧赵刚的脖子,将一只塑料袋迅速套在他头上。赵刚正要奋起反抗,林凡已高高扬起套在衣服里的砖头,使尽全力砸了下去。赵刚闷哼一声,软绵绵地歪倒在地。 林凡费力地把赵刚拖到楼梯口,解下塑料袋,然后推了下去。赵刚的后脑汩汩流着血,身子骨碌碌地滚落在楼梯的拐角处。窗外灌进来的雨水,一波波扑打在尸体上。雨水将冲刷掉一切痕迹,林凡暗自想。 翌日,赵刚意外身亡的消息在医院里炸开了锅。警方介入调查,没人怀疑躺在病床上的林凡。 不久,医院安排其他医生为林凡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林凡一个星期后就出院了。其间,李琪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林凡眷念旧情,加上李琪曾阻止赵刚害自己,他终究狠不下心与李琪离婚。 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林凡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平静和美好中。直到这晚,他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响,一条惊心动魄的短信跳入眼帘——我知道你的秘密! 看到短信的那一刻,林凡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他忙回复,问对方知道什么秘密,对方约他去月亮河边谈。 林凡无暇多想,急惶惶地驾车直奔约定地点。 夜色黑得像泼了墨,暴雨倾泻如注。林凡哆哆嗦嗦地站着,淙淙的河水在黑暗里流淌着,由于连日暴雨,河水几乎漫到了桥面。林凡此刻仿佛伫立在空旷的河面上一般。 忽然,一束强光射到林凡脸上,一个人缓缓朝他走来。那人很警惕,在距离他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想干吗?”林凡质问对方。 “赵刚是你杀的吧?”说话间,对方将手电的光束移到一边。林凡终于看清那人的脸,竟是李琪。 原来,在林凡出车祸后,李琪打扫卧室时,无意间发现林凡藏在抽屉里的一本日记本。李琪好奇,偷偷看了日记。日记本里藏着林凡很多秘密,其中包括他的银行账号和密码。 那天,她给林凡的账号打钱时,忽然觉得账号眼熟。当晚她回到家,翻出日记本一看,果然是林凡的银行账号,李琪当即就明白,林凡可能察觉了自己和赵刚的勾当。因此,赵刚一死,她便猜到是林凡干的。 林凡企图抵赖:“李琪,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他。” “有没有杀他你心里最清楚,我不知道你怎么得到他妻子手机卡的,但我收到你的短信后,当晚赵刚就把他妻子杀害了。那天,他妻子刚到医院与他签了离婚协议,这种人死有余辜。”李琪的脸上带着~丝嘲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吗?” “为什么?” “因为我要利用他报复你{”李琪扬了扬手中的日记本,悲愤交加地说,“在这本日记里,记载着五年前的一个雨夜,你在月亮河边驾车撞倒一个人,那人掉进河里,活活淹死了。你可知道,那人是我父亲!” 林凡张口结舌,他只知李琪的父亲五年前去世了,却不知是出车祸死的。他心里不由愧悔不已,那晚他喝醉了酒,将人撞入河里后,心里害怕得不行,看看四处没人,就逃逸了。 林凡哽咽道:“那场车祸纯属意外,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李琪,你原谅我吧!” “杀父之仇,没齿难忘,你就等着坐牢吧!”李琪抛下这话,转身就走。林凡心里一慌,急忙追了上去。突然,“扑通”一声,他掉进了河里。林凡在水里手脚乱舞着,就像被水鬼拉拽般,一点点往下沉。在失去知觉的那一刻,一张男人狰狞的脸浮现在他眼前…… 几天后,电视里播报了一则新闻:有人在月亮河边,发现一具浮尸;警方提醒市民,最近连日降雨,水位上涨,切勿在河边嬉水。李琪望着电视屏幕,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她深知林凡不会水,那晚,在林凡追她的时候,李琪将他引诱至离河极近之处,假装原谅了他,与背对着河的林凡拥抱。就在林凡毫无防备之际,李琪使劲地向后推了他一把,于是林凡坠河身亡了。 想到自己终于报了仇,李琪心里得意极了。这时,窗外陡然一声炸雷,屋里的灯全灭了。黑暗中,李琪的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宝贝,我知道你的秘密! ...
吴雅醉,因为谐音和乌鸦嘴一样,再加上又有几次她说的事情凑巧应验了,于是这名号就传遍了全班。今天她又猜中了韩剧中男主人公悲惨的结局,结果又被上铺肖婷埋怨了好久。 躺在床上的吴雅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埋怨父母为何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肖婷又凭啥怪她。正当久久难以入睡时,他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其实你的乌鸦嘴也不是件坏事。” “谁,你是谁?” “我是愿望之神,专救委屈之人,只要你听我的,你一定心想事成。” “我该怎么办?”吴雅醉尽量压低着声音。 “你只要在想每件坏事前加上一句‘天呐,我该怎么办’,那么你的愿望定能实现。” “我凭什么信你?” 但屋子里除了舍友的鼾声没有了任何声响。 吴雅醉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小声说了句。 “天呐,我该怎么办。肖婷尿床。” 第二天肖婷真的尿床了。 吴雅醉带头嘲笑起了肖婷,像是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接下来,吴雅醉如获至宝一般,不知用这招黑了多少人。 几月后的一个晚上,吴雅醉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现在该你还我人情了。“ “什么意思?“ “你转过身来。“ 吴雅醉向左翻了个身,吓得差点尖叫出声来。 紧对着她脸的是一张血淋淋的无皮头骨。 “我是这床上被封印的鬼,解除封印的方法就是对999个不同的人说‘天呐,我该怎么办’,这几个月来,你已经害了近千人。“说罢,一双利爪伸向了吴雅醉。 “天呐,我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屋子里发出了阴森的笑声。 “这句话我等了好久了,这将是你生命里最后一次乌鸦嘴。“说罢,那只鬼杀死了吴雅醉。 ...
长春湖东沿有一条长长的岭杠子,从远处瞅去,弯弯曲曲的,像条乌梢蛇,所以当地人就管它叫乌梢岭,“蛇头”紧贴湖边,岩相叠,陡峭险恶,人们管它叫乌梢崖。 相传,栖霞观里有个史某在北京做买卖。史某所在的胡同,人称“精灵胡同”。在“精灵胡同”做生意的人,山南海北的都有,这些人绝顶聪明,并且讲求信誉,很有人缘。就说与史某相邻的范家兄弟俩开的药铺吧,老大坐堂,老二撮药,童叟无欺,救死扶伤,甚是殷勤,人气旺,生意就很红火。史某每天清晨起得早,见范家药铺雇人挑好多水,心里就纳闷儿,兄弟俩除生活用水和洗衣服外,剩下的水都干什么用了,怎么想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这真是个难解的谜。两家虽属近邻,怎奈都忙于做生意,不相互串门拉呱儿。 这一年,进了腊月的门槛,眼望着快过小年了。史某雇了一马,准备明天一大早动身回栖霞,与家小团聚过春节。归心似箭,打点行囊,准备盘缠,直忙到深夜,才拾掇便当,正要脱衣躺下,忽听有人敲门。史某开门一看,原来是药铺的范先生。 范先生说:“我煞账煞晚了,深更半夜来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史某说:“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咱们店连店门连门,平日不常来往,但相处得很好。别客气,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范先生问:“明天你不是要回山东栖霞老家吗?” 史某打了个愣怔:“我从来没跟你说我是山东栖霞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要回呢?” 范先生解释道:“我开药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我根据你的口音,知道你是栖霞人。傍近年关,你雇了匹马,自然是要回去过春节的。” 史某说:“范先生你确实是高手,把人琢磨透了,佩服,佩服。” 范先生说:“老弟你有所不知,咱俩不光是近邻,还是老乡呢,所以我想麻烦你捎封信回去,告诉我父亲,这边生意太忙,我就不回去过年了。”说着将书信交给史某。 史某忙问:“老哥你的家在什么地方,我回栖霞好登门拜访。” 范先生说:“俺村没有名字,你到了栖霞县城后,再沿着白洋河向北走15里,那儿有一大片柳树林子。林子东面有个湖,湖的西南面有个道观叫滨都宫,主持叫丘处机,道号长春子,所以这个大湖叫长春湖。长春湖的东沿有个陡峭的石崖,你就冲石崖大声说:”‘乌梢崖,把门开,大范二范捎信来,’连说三遍,自会有人前来迎接你。有道是‘千里不捎针,捎针累死人’,家父自会酬谢你的。“ 史某说:”区区小事,何需酬谢,你尽管放心,我保证将书信送到贵府。“ 第二天一早,史某骑马出了京城,沿官道直奔胶东。数日后,史某来到栖霞地界,打老远儿就看到了方山,他的家乡就在方山西面,真想打马回家与亲人团聚,改日再去乌梢崖。转念一想,这么做有失诺言,有失范先生所托,还是先送书信为好,于是直接来到县城,尔后沿白洋河向下游走去。约莫走了十余里,果然见到一大片柳树林子,林子东面有个大湖,不用问,这就是长春湖了,范先生的家就在附近。史某下了马,朝石崖大声说:”乌梢崖,把门开,大范二范捎信来。“连说三遍,只听长春湖”哗啦“一声不见了,眼前出现了一个老大的村庄,庄里全是青砖瓦舍,并且有街市,有好多商号,人们来来往往,十分热闹。这时,有两个小童搀扶着一位老人走了过来。但见老人童颜鹤发,蓄有五缕银须,面相甚是富态。史某朝老者深施一礼,遂问你可是范老前辈?老者捋须笑道:”正是老夫。“史某将信交给范老爷子,欲就此告辞。范老爷子执意挽留:”路途遥遥,风尘仆仆,人困马乏,况且天色已晚,请进府歇憩,住上几日再走不迟。“盛情难却,史某只好从命,当下范老爷子领着史某过街市、穿竹林,来到一处深宅大院,但见楼阁错落有致,雕梁画栋好不气派,奇花异草馨香扑鼻,史某暗暗称奇。 史某在府上住了两天,吃的尽是山珍海味,喝的全是琼浆玉液。第三天早上,史某说什么也要回观里。临别时,范老爷子对他说:”快过年了,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就送你一瓢大黄米吧,或多或少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千万别嫌弃。“说着把一瓢大黄米倒进史某的钱褡子里。史某出了村庄,耳边又听得”哗啦“一声,回头一看,哪有什么村庄和豪宅,仍旧是一个蓝莹莹黑澄澄的长春湖。史某离开长春湖走出不远,心里想,这个范老爷子太迂腐,太小气,居然将大黄米当作馈赠之物,这与他的身份不符,拿回家岂不被老婆笑话,这么想着,就将大黄米倒在路边草丛中。 史某回到老家,对老婆讲了乌梢崖的奇遇,老婆听罢甚感惊讶,断定所赠之物并非凡间黄米,必是财宝无疑,拿过钱褡子仔细查看,果然不出所料,在夹缝里找到几十粒金砂子。老婆将他好一顿埋怨。史某安慰道:”咱就该着发这么点小财,替人捎封书信,有这样的酬谢也该知足了。人家范先生讲究信誉,说话算话。“不提范先生则已,一提就想起在京城的一件怪事,就跟老婆如实讲了。那天半夜,史某外出讨账回来,路经范家药铺时,猛然听得寝室内传出一阵”泼剌“声。当时他暗自揣摩,大概兄弟俩在洗澡,再侧耳细辨,不像是人洗澡的声音,分明是大鱼跃出水面又落入水中的声音。他顿生好奇心,跷着脚抻着脖頸向里一看,哟,房内放着十几个瓮缸,全都盛满了水,只见两尾金鳍金鳞的大鲤鱼从这个瓮缸蹦到另一个瓮缸,不时溅起水花。史某恍然大悟,原来他俩是鲤鱼精,雇人挑那么多水是为了洗澡。这么说来,长春湖里的范老爷子自然是条老鲤鱼。尽管他们父子全是些精灵,但是为人处世远比许多人类好得多呢。 老婆也有同感,说:”你说得没错。像范家父子这样的精灵,值得交往。“ ...
今天是我20岁的生日,至今为止那件事已经发生了10年了,但是到现在我还是忘不掉,现在我看见镜子就会幻想着里面爬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把我拉进去,这种无形的恐惧源于10年前的那件事…… 那年我十岁,奶奶病重需要人照顾,我们当时一家人在城里,奶奶在乡下,于是为了照顾奶奶我们就把奶奶带到了城里来,但是当时我们住的是两居室所以爸爸就和他的同事商量着换了房子住一段时间,于是我们就搬进了他那个朋友空置下来的一套三居室。奶奶住在中间的房间里,我住在旁边的小房间里,妈妈和爸爸住在我边上的主卧室。由于我的房间太小了,放不下什么东西但是我爸爸为了满足我爱美的天性硬是在卧室里用潜力胶水安了一面椭圆形的镜子,据说这面镜子是我爸爸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的。我住的是那种单人床,靠墙放着,床脚就冲着门口,镜子在我床头那个位置。我这个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标准的女汉子,胆子大的不得了,经常和男同学一天到晚的疯玩。 晚上我洗漱好准备睡觉了,爸妈正在奶奶的房间里照顾奶奶,奶奶今年已经70了,估计很难熬过今年了。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美丽的自己还是有点点自豪的,那时候比较自恋嘛。就在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突然从镜子里看到身后好像有一道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等我回头看去的时候,身后什么也没有。我想可能是我的幻觉吧,于是我就转过头继续照镜子,就在我转过头的一瞬间我看到镜子里的我竟然没有转过来,还是背对着我!!我啊的尖叫一声,揉揉眼再往镜子里看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我捂着吓得砰砰跳的心脏,心想是不是自己最近玩的太累了,导致自己现在都出现幻觉了。我草草的梳理了一下头发就上床准备睡下,我拿过枕头准备睡觉的时候我发现枕头上有几根长长的头发,乌黑乌黑的。可是我是短头发啊,那这头发是谁的啊?难道今天有人来我床上睡觉?可是我太困了,也就没深入的研究这个事情。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像一只狗一样爬到镜子前,然后跪在镜子前,从镜子里飘出来一阵红色的烟雾,然后我就走到了镜子里面,镜子里面有好多女孩子,景色很美,我陪她们玩了一晚上,她们都拉着我的说说好久没有人来跟她们玩了让我在这里陪他们,给我好吃的。于是我就在这里陪他们玩了一个晚上,知道早晨公鸡打鸣了他们才依依不舍的把我送了出来。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感觉身上很虚,就好像突然之间老了一样,父母看着我憔悴的面容吓了一跳,问我昨晚是不是熬夜了,我说没有。于是这件事我也没放在心上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作着同样的梦,每天都陪他们去镜子里玩到早上,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有一天我来到镜子前,照着镜子在梳头,突然镜子里的我对我笑了一下,你们能想象出来自己对自己笑但是本人却没笑的那种感觉吗?我楞在了那里,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一晃之间镜子里的我就恢复正常了,我仔细的看着这个镜子,镜子显得很古朴的那种,应该不是现代的东西。毕竟那时候我才10岁,所以也就没联想到最近的异常和诡异的情景。 一天晚上我还是如同平常一样的照着镜子梳头准备睡觉,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很快就睡着了,这晚我梦到了一个恐怖的梦。我梦到镜子里爬出来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面容我看不清,但是头发很长,很黑,她走到我床前看着我冲我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父母的床上,父母关切的问我有没有不舒服。我问他们我怎么会在这,他们说:“你昨晚可把我们吓死了,我们当时还没睡下,就看你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叫你你也不回应,你就那么径直的往阳台走过去,要不是我们即使拉住你,你就,你就……”这时爸爸也说话了:“娃啊,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你昨晚的眼神把我吓了一跳,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感觉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了?”于是我就把最近几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们说了,他们听了之后也是吓出一身冷汗,他们说那个镜子不干净。于是就到我房间把那个镜子拿了出来,这时我的奶奶突然大声的对我们说:“赶紧把那个镜子拿走,那个镜子有鬼。”说完这句话,奶奶突然就不行了。虽然我们都知道奶奶命不久矣但是也没想到会突然就死掉。于是我们把那个镜子扔到了楼下,就哭天喊地的扑到了奶奶的身上。 办完奶奶的葬礼之后,我们就搬出来那个房子,我爸后来找他那个朋友说那个镜子的事,他那个朋友说那个镜子是他在古玩店买的,自从他老婆死后他就一直没见过那个镜子,原来在那里。他说他老婆生前经常照那个镜子,也许就跟镜子里面的鬼有关。 这件事情过去了很久,有一天我偶然在网上查阅资料发现一般像镜子这种东西是最容易招惹脏东西的,尤其是上了年代的古物,而且最好不要挂在床头,因为它会吸取人的精气。想想我在镜子里面看到的那群人,估计都是死在那个镜子之手的人,那个白衣服的女鬼可能就是罪魁祸首,所以从那以后我每当看到镜子我就莫名的害怕。 虽然我命大躲过了一劫,但是那个镜子被我爸爸扔了,没有毁掉,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捡到呢?你们又会不会这么幸运呢? ...
市场部的工作就是这样,没个安定感。大学毕业几年了,居不安业不乐,现在在一家贸易公司做市场部经理,说是经理其实和打工仔没什么区别,现在经理这名头也就为了调动工作积极性,不值钱,20块钱一个,印盒名片就是经理了。由于为一个新上市的酒类产品做促销,我又被派到另一个城市作为期一个月的市场工作。与当地的代理公司接头以后,我就开始了为自己的安置问题奔波,上街贴了几张租房的小广告。 想不到这么快就有效果,中午贴出,下午三点左右就有人给我打来电话。 房子坐落在城郊结合部,好在有一班公交车还通到那里,交通问题没让我为难。房东是个姓薛的老人,约好了第二天上午随他去看房。 想不到那地方还是这班公交车的终点,在车上睡一觉就到了,省的盯着下车。薛大爷在车站等着我,一下车凭直觉我就知道是那老头。车站到那个出租房有三百多米,薛大爷精神矍铄,还很健谈,这三百多米感觉一会儿就到了。象个北京的小四合院,院子后面是一个更大的院子,空场地上堆放着一些建筑钢材。我有点不好意思:“薛大爷,我最多租一个月,就是自己住,这院子太大了。”薛大爷说:“没关系,你看门房了吗?那是张大爷。是这值班守夜的,你就当和他做伴,一个月就收你一百五十元吧!” 到是不贵,我看房子还算干净,也就定了。给了薛大爷二百元,退房时多退少补。我打开门窗换换空气,把室内简单的打扫了一下。 需要促销的酒店和商场大多在市区,我每天赶第一班车进城,安排促销小姐到岗,监督市场代表工作,也是忙的不亦乐乎。回家总是要赶最后一般公交车了。辛苦点到无所谓也习惯了。就是刚回到家,一时半会也睡不着,感觉无聊。小院的周围没什么,基本是那种标准的城郊环境,我到家的时候往往已经是夜里十点了,除了几盏鬼火似的路灯想买卷手纸都没地方。更别提能放松一下的娱乐场所了。 买的几本杂志也看腻了。我租的房子是个小套间,这晚闲的无聊正在房里闲溜,忽然看到外屋的墙上有条电话线。我一直用手机,也没注意这房子原来有电话线。这回好了,不寂寞了——上网。 我打开带来的笔记本电脑连上那条电话线,真爽,网络真伟大。浏览了一下新闻,我想,找个人侃会就不寂寞了,就找这个城市的人聊聊吧,输入了城市区号0315我就进了聊天室。人还真不少,一百多位呢。为了充分暴露目标,我把自己的名字也改了上去——月在荒城。 你对阿莲说:你好,你喜欢戴军的这首歌?(一个叫阿莲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阿莲对你说:你好,我忙,对不起! 你对阿莲说:谁在和你聊啊?是你的老朋友吗? 阿莲对你说:是新朋友,正说话呢。你对阿莲说:凤凰来翔,鸦雀落地。让他走吧! 阿莲对你说::)戴军是谁? 看来戴军的知名度没有我以为的那么高。 你对阿莲说:戴军是个唱歌的,有首歌叫阿莲。 阿莲对你说:哦,我的名字有个莲字,所以网名就叫阿莲。你的网名呢?象日本人呢。 你对阿莲说:不,不,根红苗正,中国人。我是天津的,来唐山出差。 阿恋对你说:你的名字好凄凉,你很忧郁吗? 你对阿莲说:名字只是代号,可能因为活着费劲有点心烦吧!不过,你的名字很美,我很喜欢戴军的那首歌。你也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吗?(男人在网上一般来说都是尽可能的在心里美化遇到的美眉,管它现实中是霸王龙还是蛇颈龙呢!) 阿莲对你说:我说怎样好你或许不信,但我又不习惯撒慌。我们所在的两个城市不远啊,有机会你会亲眼看到的。 天啊!这么快就明确表态给见面的机会,大概丑不了,值得下下力气。这精神一抖擞,就聊到了凌晨四点半,阿莲要下线了,我也只好说886东方渐白,都能听到公鸡叫了,来不及睡一觉了,洗了把脸去赶头班车进市。 现在,完成了市内的促销任务后就急着赶回我那小屋,然后把自己那名字——月在荒城,挂到聊天室等阿莲的到来。有阿莲的这段日子觉得过的很快也很充实,阿莲也总是很准时的在11点左右上网。人家说,文字是语言的符号,语言是情感交流的工具,网上聊天虽然是文字形式的勾通但勾通久了就难免搀杂感情因素,经过近一个月的网聊,我觉得对阿莲真的有种依依不舍了。 你对阿莲说:阿莲,再过两天我就要回天津了。 屏幕那边是一阵沉默,我并没有再把什么话发上去,等着阿莲的回答。 阿莲对你说:你多保重,也没什么,我们相距并不是很远啊。 我就等这句话呢,高兴之余还有几分得意。 你对阿莲说:我这几天都失眠呢,为你写了一首小诗,临别之际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也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 阿莲对你说::)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诗呢,懂不懂的看了以后再说。 ...
郝志最近买了所新房子,其实不能完全说是新房,这房子原来住过一对新婚的夫妻,住了没到半年丈夫把妻子杀死并分尸烧掉了,但没过几天丈夫也被发现死在了房子里,具体怎么死的,房东并没有明说。 渐渐地,这件事被附近的居民传的完全变了味,那所房子也渐渐地被大家传成了和咒怨里的那所房子有一拼的鬼屋。不过郝志不信,自从那对夫妻死了之后,房东就把钱退回给了那对夫妻的家人,此后她一直打理着这个房子,不也活得好好的么? 也就是因为大家的谬传,才使得郝志以极低的价钱买到了这所房子。由于长期无人问津,郝志只花了有平常一半的市价就买到了房子。房子是一室两厅的小房子,几十平米。但郝志已经很满足了,他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而且都已退休,家里并没有什么钱。而自打他买了这套房子之后,他也一跃成为自己哥们里第一个买得起房的人,想着他们挤在租住的小房子里的情形,再看看自己的新房,郝志做梦都能乐醒了。 收拾好所有的行李已经快半夜了,郝志望了望稍微有些生气的的卧室不禁笑了笑,终于有些家的摸样了,他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忽然发现了床的正上方有一个不知是谁帖的笑脸,颜色有些发红,看起来有些恐怖,郝志忙把脸移开了。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砰砰的声音从屋顶传了过来。“妈的,大半夜的楼上闹什么闹?”郝志愠怒地吼了一声,紧接着他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郝志的精神不是太好,他洗漱完之后便去厨房看了看。由于没有煤气所以他没办法煮面条,郝志无奈地用从邻居那借来的热水泡了包方便面。正当他吃面的时候,房东一脸和蔼地进来了,郝志很不高兴地对她说了昨晚半夜的动静。房东听了脸僵了一下,忙撇开了话题,见郝志一脸的不高兴,她忙找个理由走开了。 入夜,郝志无聊地玩了会手机便早早地躺在了床上,他望了一眼墙上的怪异笑脸叹了口气,明天一定要把这个鬼东西拿刷子抹掉!他关好灯,刚准备翻身要睡觉,那个咚咚声又传来过来。郝志猛然翻起身来大吼道:“妈的!你还有完没完?”说完他又侧耳听了听,回答他的只有一阵又一阵的敲击声。 郝志无奈地翻身躺下,他用被子蒙住了头,却完全不能阻止声音敲击他的耳膜,他抬头又望了望房顶,猛然愣住了。一股长长的头发出现在了房顶的那个笑脸的位置。突然,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漏了出来,她望着郝志微笑了一下,一大股头发猛然冲向了他。 郝志就愣愣地望着她,忘记了跑,忘记了呼救。等到头发缠住他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会听到那一阵阵的声音,只是什么都来不及了。头发缠着郝志的脸,慢慢地撞向了房顶,一下,两下…… 过了几天,郝志被发现死在了卧室,他的整张脸已经被撞的变了形,不靠他身上的证件很难能认出他来。当他的尸体被抬出来的那一刻,房东望了望房顶上的笑脸,那张脸的颜色,变得更加血红了。忽然,她的脸上微微一笑,并用一种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妹妹,这是第三个了吧!” 过了几天,又有一个不信鬼神的大学生租进了这所房子,房东还是一脸笑意地跟在他身后,脸上浮现出了一股怪异地微笑…… ...
这故事发生在加拿大多伦多市士嘉堡区,时间是在1995年。 话说有一家从香港新移民到了加拿大,于是买了一幢二手独立屋,原想在此过着安居的生话,但世事却往往未如人意,而怪事也就此发生…… 某日,姐姐Candy从楼上落楼想喝水突然发现有一条白影在客厅瓢过,却不议为意,而以为是自己的眼花,但一次又一次地清楚看见,原来是一位女性的身形,但Candy不想将这件怪事告知家人,是恐怕会吓怕家人。但有一晚在朦朦胧胧中看见有一个女人用手指指着屋顶的横樑,似有所暗示,跟着便醒了。突然听到扣门声原来是弟弟Stephen在叫门,于是Candy就问Stephen发生什么事,Stephen便一五一十地说起刚刚发了一个怪梦,原来他和Candy的梦是一样的。于是乎Stephen便将多次在家中看见一个女鬼出现的事告知Candy,例如,一家人食饭时,间中个女鬼会出现在爸爸或妈妈身后,但每次出现时都是很短的,因此都不以为意,但今次却清楚地在梦中出现却是很恐怕了。当天早上Candy和Stephen便将这些怪事告知父母,父母不但不相信,还教训了两姐弟一顿。 故事不会就此终结的。后来,他们父母邀请了多位朋友回家食饭,怪事再次登发生在那些宾客身上,就是他们每次经过同一地方时,无啦啦会用额头撞到那支木柱,就是支着横樑的木柱。 这时他们的父母才开始相信他们姐弟二人的话了。于是便找装修师父来拆下横樑及木柱。当拆下后发现横樑里面藏着一条女性尸体。后来他们卖了这幢屋,搬去另一区住。 ...
我是一个女巫,活了几百年,看透世事沧桑的女子。原先只是因为贪生怕死,才用巫术保住青春同生命,但活得越久才发现生活对于我而言不过一杯隔夜的白开水,不光是淡甚至不够新鲜。 从这个城市漂泊到另一个城市,掩藏身份的生存,起初总是担心被人看出破绽,但终于发觉,人们已经不象过去那么关注身旁的人,单看他们漠然的眼光就知道,于是我安心在城市里居住下来,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打发业余生活。而花店的名字就叫做“迷药”。 我没有朋友,而我的身份和生活也不容许我有朋友,不是不寂寞的,但又如何,得到一些必须失去另外一些。就象几百年前,我怂恿男友一起投入不死行列时,他就坚定的拒绝。我只能看着他衰老死亡,一世又一世,每一世与他都是悲剧性的分手。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而我能做的只有活下去,等他的下一世,企盼终有一天可以感动他。 快傍晚了,花也卖的差不多,意兴阑珊的我准备关门大吉。一个女子的身影匆匆闯了进来,眼圈红肿,语声嘶哑:“一束红玫瑰,谢谢。” 木桶里只剩下干瘪的几枝,我有些歉意:“你看,这几枝玫瑰不太新鲜,要不,换别的花?这些百合倒还不错。” 她叹了口气,但仍然固执:“我只要红玫瑰。” 虽然我算不上善良,但怎么也不能把这样的花卖给顾客。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刚才不是留了些玫瑰给自己么,忙叫对方稍待,进屋把水晶瓶里的玫瑰取出。那些花,水灵灵,半开不开,娇羞的很。 她感激的接过,一边付钱,一边掉泪:“谢谢你,汉成一定会喜欢。” 汉城?似乎是个男子名字。我故作不经意:“送你男朋友么?” 她凄然一笑,只留给我一个沉重背影,店门关上,门上铃当犹自不断响着。我不以为意,世人的事同我无关,何必多生好奇心。我只需过我自己生活就好。 以为那女子不过是匆匆过客,没想到,她不久后成了花店的常客,每天5点半,准时来买花,总是红玫瑰,其他花不屑一顾。所以,日子长了,我也会特意为她留下一束红玫瑰。 四月的一天,阴雨蒙蒙,生意清淡,我打着哈欠,几乎趴在柜台睡着。开门的铃声吵醒了我,又是她,一日不见,看起来容颜憔悴,眼睛无神,她勉强挤出个笑:“一束白玫瑰,谢谢。” 我楞了下,怀疑自己听错:“什么?” “一束白玫瑰,谢谢。”她耐心的重复一遍,转头偷偷拭泪。 她是个特别的顾客,让我忍不住起了好奇心:“怎么今天改成白玫瑰?” “他快不行了……”说道后来,已经泣不成声。 哦,原来如此,女子总是容易为情痛苦,想起自己曾经的恋人,每一世不能相守,不由黯然伤神。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汉成可以活下来,但是……”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一动,追问:“你是否是真心话?只要对方活着,宁可牺牲自己?” “是,只要有可能,我宁可牺牲自己。”我看到她眼神里的坚定,就仿佛看到他信誓旦旦对我说:“不,小洛,我不要长生,生老病死是上天注定,我甘于承受。”一个念头滑过我脑海,顿时那颗已经停滞许久的心,似乎砰砰的跳动起来。 只一瞬,我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违背我当初立志不关人事的决定。抬头刹那,我微微一笑:“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她有些懵懂,反问我一句。 “救你的爱人。” 她闪过疑惑好笑眼神“连医院那些大夫,教授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法子?” “因为我是女巫。”我淡淡说出答案。 她张大口,不置信眼光,我有些不耐烦:“我没耐心,到底救不救?” “你真是女巫?”她眼光上下打量我。 我顺手关了门,把她带进内室。“跟我进来,你就知道。” 无人进入的内室里摆放着蜡烛和各式药草,她惊愕的快说不出话:“你……” “救人对我来说,驾轻就熟,救你爱人并非难事,但必须牺牲你自己,你是否能做到?” 她毫不犹豫:“能。” 在我生活的几百年里,我曾经帮助过2个女子,一个赠与她迷药,唤回变心的情郎。另一个用高昂代价换取美貌。但那两个女子都没有得到好下场,俱在凄惨中死去,而她必须付出生命代价才能救得爱人一命。 我专心致志调制药剂,那一刻觉得自己象是人鱼故事里,可恨得巫婆,动作不由一僵,“你的眼泪。” 很顺利得,晶莹得泪滴入碗中,“你的血。” 她毫不犹豫咬破食指,把血滴入其中。淡淡青烟从碗里浮起,渐渐笼罩整个屋子,原本浑浊得浆状体,化成清澈见底药汁。 我松口气,“好了,给他喝下就会恢复健康,但你会在3天内失去生命,你是否要考虑一下?” “不”她非常坚定。我小心得把药汁灌入玻璃瓶里,递给她。 “作为回报,你的灵魂将属于我。”我提出交换条件。 她淡淡一笑“同魔鬼做交易?但我心甘情愿。” 看着她离开,我饶有兴趣得想着,结局会是如何,是否会出乎我意料? 3天之后,我如愿收到了她得魂魄,一个忧伤又满足得魂魄。 她对我说,无怨无悔,我淡然一笑,不置一语。内室里的铜盆里始终放着半盆清水,可以让我不出门就可看到自己想看的。自从她来了后,水镜成了她的专属,她那么伤感的看着水中所现人物。 汉成出院了,她说。 汉成在想念她,她说。 汉成在为她哭泣,她说…… 我满耳朵都是汉成如何,汉成如何,听得多了,不禁恼起来,呵斥:“有你后悔的时候。” 她受惊,抿嘴不语,躲到一旁,仍然细细端详水镜中爱人模样,我忍不住叹息。 渐渐的,汉成身边多了另一个她,一个温柔娴熟的女子。我冷眼旁观,察觉她的伤痛,救了爱人,牺牲自己,现下对方又要开始新生活,她看了怎能不心痛。 她勉强在我面前笑着:“他还有大好人生,当然不能为我孤苦一生。” 哄我么?几百年的女巫,哪有什么看不透的,我嗤笑。 水镜真实的显现自己想看的一切,终于一日,我听得她哭着大喊:“我后悔了,不该救他,不该救他。”水镜凌乱的轻轻晃动,我瞥到里面热闹的结婚场景,一对新人正笑盈盈的举杯祝辞。 我预想的终于发生,爱情原来不过如此,她扯着我衣袖哀哀哭泣:“女巫,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懒懒打个哈欠,装作不曾听闻,顾自坐到一旁。从眼角余光里,我分明看到她咬牙切齿模样,嫉妒可令女子不顾一切:“枉费我救你,林汉成,你倒逍遥快活,独独让我一个人受苦。” “但当初是你自愿,怎怪的了别人?”我提醒她。 “女巫,求你,让汉成死了吧,求求你。” 我忍不住笑出声:“要他生的也是你,要他死的也是你,既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顿时尴尬,眼神中露出祈求,我凝视她片刻,终于心软,罢罢罢,顺了她意,那结局不早在我意料中。 收汉成的命,只是举手之劳,一个小小的仪式就足以让他旧病复发,在短短半月内去世。在汉成去世那天,我放了她自由,:“好好去吧,你已经浪费了今生,来世可得好好珍惜。” 她泪水盈盈,有些羞愧,问我,她是否做错? “开始错了,结局也错了,但今生没有弥补机会。”我同情看着她。 她凄然:“原来逆天终于还是没有好结局。” 一声叹息,她终于离去,我却如被重击,突然醒悟到自己行为都是逆天而行。所以才会孤独在这人世生存,所以才会与爱人一再错失,一切都是自己造成。 一个星期后,我正俯身着整理花,门上铃当做响,起身刹那,突然怔住,是他,几百年前的恋人,今世又重逢。 “我要一束百合。”他露出我熟悉的笑。 按奈下不安情绪,我颤抖的选了几株最美的百合花,细心包好给他。他客气的同我道谢,付钱转身离去。 “等等”我突然叫出声。 他疑惑的站定,注视我片刻,突然问道:“我们认识么?怎么我好像见过你似的。” 是的,在你前世,再前世……我在心底暗自回答。说出口的却是:“不,我们不认识。”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花店,我颓然坐到在椅子上,这一世,他的生命中将不在有我。逆天的女巫终于放弃曾经的幻想,各人过各人的吧,没有我的参与,想必他的生活会更幸福美满。而我,只不过是这世上孤独的女巫罢了,一日一日的过下去,直到对生命不耐烦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