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烨大学毕业后在一家颇有名气的软件公司做程序设计。前文说过,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大智慧姑且不说,至少有一些小聪明。他凭着自己的聪明很快积攒了一笔钱。2000年4月,他从武汉公司调至成都,无巧不巧地买了我隔壁的那套房子。于是,我们又成了邻居。 四年多不见,他依然没怎么变,脸色苍白,头发蓬乱,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他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妻子是河南人,脸色腊黄,和他一样瘦小,名字很古怪,叫辜琴。他们速度惊人地生了一个小女孩,我见到她时,已经一岁多了。小家伙不哭不闹,看人时,乌黑的眼珠子一转不转。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小家伙左手居然也有六根指头。这成了杜烨的一块心病。他时常会睁着空洞迷茫的眼睛和小女孩对视,而且,一对视就会没完没了,父女俩象比赛似的,除非那河南瘦女人辜琴将他俩分开。 虽是邻居,我们碰面的机会也不怎么多。老实说,这主要是我的原因,我实在不愿意介入他们哪个处处透着神秘诡异的家庭。 可是从6月份开始,杜烨却一反常态地主动和我套近乎了。他的话莫名其妙,常常令我丈八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例如那天,他突然神神道道的告诉我:“电脑病毒也会传染人体的,你知道么?”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可说话的语气却令人感觉是一本正经的。 “我怎么没听说过?”我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哼!你不信就算了!”他似乎突然变得凶狠起来,苍白的脸上倏地罩上一层寒霜,目光空洞而悠远。 这时,他的妻子出来了,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我,“嘿嘿”干笑了几声,似乎算是道了歉,把杜烨拉回了屋。 我逃也似的回房,紧紧地关上门,呆呆地坐在电脑前,好半天敲不出一个字。这时,我才猛然发觉,他刚才说话的声音金属般的尖锐刺耳。 之后,又过了一个月吧。那家伙又来敲门了,我才把门打开一条缝,他就挤进来了。大大咧咧地在我的沙发上坐下,目光直直的望着茶几上的珊瑚盆景。我不敢出声,生怕一开口又会惹出他什么奇谈怪论来。约莫过了五分钟,他突然象控制不住似的“吃吃”傻笑起来,边笑边说:“老同学,你可得救救我啊!”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大跳,忙问:“你怎么了?” “我每每在写程序的时候,总感觉背后站着一个人;她在朝我的颈窝里呵气,一阵一阵的冷啊!屏幕上的字母似乎也变成了一串一串的小虫子,直往人眼睛里钻……”他说,这时他的瞳孔放得很大,象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那是你的错觉吧?”我也被他弄得神经质起来,不自觉地回头望了望,心突突的跳。 “不是的!不是的!”他突然歇斯底里起来,用手拼命扯着乱糟糟的头发,“我感觉她在我的背后,她在的,有一次我猛地回头就看见她躲在墙角,虽然我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在冷冷的笑!”他喘了一口粗气,又说:“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我要杀了她!一定要亲手杀了她!”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狰狞。 “杜烨,杜烨,你怎么了?辜琴……辜琴……” 我慌了,大叫他老婆。好一会儿才见那个瘦女人慢吞吞地走过来,只冷漠的望了杜烨一眼,声音出奇平静地说:“没什么的,他常这样。瞧你吓的,拍一拍他的头就好了。”说着用手轻轻一拍杜烨的脑袋。果然很灵验,杜烨一下子就乖了;却似乎很累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应该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啊!”我心有余悸地说。 “谁?谁要去医院?”杜烨回过神来,望了望他妻子,又用空洞的目光抓住我,直盯得我心里一阵阵发毛。 “没……没什么……” 此后,杜烨再来叫门,我就死死不开门,为了让他相信屋子里没人,我还掏出手机一遍遍拨打自家电话,装出没人接电话的样子。他却很有耐心,象和我捉迷藏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摁门铃,直摁得人想跳楼。 后来终于出事了。他们的小女儿——也就是那个六根指头的小家伙,不知怎么的爬上没有装防护栏的阳台,从六楼上掉下去摔死了。而我却总不愿意相信是摔死的,那些天里,我的耳朵里老是回响着杜烨金属般尖锐刺耳的声音:“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我要杀了她!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再后来,也就是2000年12月31日深夜吧——或许应该算是2001年1月1日;就在那新年的钟声敲响之际。我从睡梦中被隔壁传来的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惊醒,我浑身冷汗地从被窝里坐起;挂在墙面上的钟也发出金属的鸣响,它告诉我:已经是2001年了。 杜烨疯了! 就在新年的第一天里被送进医院。碍于情面,我去医院看过他一回,可怜,他已经不认得我了。目光空洞呆滞得叫人心酸。 当时这件事,被小区里那些闲得没事干的老太太们渲染得神乎其神,有人甚至说那套房子的风水不怎么好。“你看,小的摔死,大的疯了;那女人神神道道的,迟早也会变疯。”当时竟有热心人来劝我搬家。 我当然没有搬家,可心上却象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怎么也放不下来。我预感到还要出事。 果然,杜烨住院一个月后,临近春节的光景吧,病情突然急转直下,没捱到三天,也就是旧历年底,就死了。院方出具的死因报告是:死于惊惧过度。 尸体在火化前被秘密解剖,这事知道的人不多。碰巧,我被报社派去采访,也就顺理成章地看到了那份尸检报告,上面赫然写着:死者脑细胞大量纤维化,怀疑被一种不知名的病毒所感染。附注:此病毒来源不详,估计从外界通过瞳孔进入人体,临床表现尚属首例,可能会传染。 采访结束后,那个满头银丝的老院长居然降尊纡贵,热情地握着我的手说了一大堆“辛苦”“感谢”之类的客套话。然后郑重地对我说:“此事蹊跷诡异,按照《新闻保密法》的有关规定,不宜作公开报道,我们院方会向有关部门申报。另外奉劝一句,请勿于死者家属正面接触!” 他不知道我是杜烨的邻居,否则可能也不会久久地同我握手了。 当晚,我和衣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耳朵里反复回响着杜烨生前那金属般尖锐刺耳的声音:“电脑病毒也会传染人体的,你知道么?……哼!你不信就算了!”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恐惧,在这世上,现在就只我一人清清楚楚地知道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
阿成和阿眉成亲有一段时日了。阿成吃苦耐劳,阿眉也勤俭持家,可是他们的小日子仍然过得不红火,阿成很苦恼。 这天,阿眉对阿成说:“你去集市上买一头最老的耕牛牵回来,这牛最好又瘦又瘸。” 阿成很爱自己的妻子,一向听她的话,这次也只是犹豫一下,便拿着钱去集市买牛。他看遍所有的耕牛,按妻子说的,挑了最老最瘦的一头,付了钱,牵着老牛朝家赶,心想:阿眉真聪明,我手头上的钱只够买这头最便宜的牛。 阿眉看到阿成真的买回一头又瘦又瘸的老牛,很高兴,叮嘱他说:“别让这老牛耕田犁地,它干了一辈子苦力,现在干不动了。以后你天天去给老牛割青草,帮它梳理梳理毛发,陪它说说话,让它在咱们家高高兴兴地活下去。” 阿成说好,听妻子阿眉的话不会错。左邻右舍都嘲笑阿成刚成亲就变傻了,辛辛苦苦白养着一头“老废物”。阿成“嘿嘿”一笑算是回答,继续用心照顾老牛。 不久后,皇帝微服私访,经过阿成的村子。他看到阿成拿着梳子为一头老牛细细地梳理毛发,而这老牛又瘦又瘸,已无力耕田了,皇帝大受感动。古时候耕牛是非常重要的劳动帮手,皇帝此次微服私访,老百姓如何饲养耕牛,正是他关心的一件事情。 皇帝走到阿成跟前,直截了当地问道:“听村里人说,你成亲不久就变成了傻子,白白养着一头老牛,这是为何?” 阿成忙辩解说:“我妻子说,老牛干了一辈子苦力,不该杀掉吃肉,应该让它高高兴兴地活到老。我不傻,是那些人不懂道理!” 皇帝听了龙颜大悦,也想见见他家的“女菩萨”,就让阿成带他去见家人。一见到阿眉,皇帝不由得惊呆了,他从没见过如此貌美如仙的女子,仔细再看,她甚至比自己的嫔妃们还要美丽百倍。皇帝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问阿眉:“你可是阿成的妻子?可是你不顾家境清苦,也不顾邻居的议论,不求任何回报,照顾一头奄奄待毙的老牛?” 阿眉行了礼,回答说,没有阿成的勤劳善良,她的愿望再好也不可能实现。 皇帝称赞阿眉答得机灵巧妙,立即命人犒赏阿成一头健壮的牛犊,最好是一头母牛。 皇帝走后,阿成仍旧想不明白好运怎么会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没过多久,只见几个官差牵着一头健壮的小母牛走进阿成家破旧的院子,小牛角上挂着花,背上披着红。官差喝令围观的众人肃静,然后高声宣读皇帝的圣旨。阿成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村民们不由得感慨,真是傻人有傻福。 好运仍在继续,没过几天,皇帝又下了第二道圣旨,命当地官府拨款为阿成一家新盖一院房屋。 新院落建成后的一天,阿成像往常那样去喂老牛,老牛却无法站立起来,它既不吃也不喝,含着眼泪,竟开口说起了话:“阿成,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不行了,在临死之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妻子阿眉其实是一个无尾狐仙,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她才嫁给你,帮你过上好日子。” 阿成惊讶地问:“救命之恩?我何时救过无尾狐仙?” 老牛说:“在你小的时候,你救过她两次。第一次,你从一条恶狗那里救下她,那时她是一只白狐,恶狗咬断她的尾巴,你及时赶走恶狗,在她离开后,又帮她掩埋了断尾;第二次,你从捕兽夹里救出她,看到这只没有尾巴的白狐,你还问她怎么这么眼熟,她不敢说话,只是流着眼泪点点头。阿成,你现在回想起来了吧?” “是啊,我想起来了。”阿成说,“难怪她事先知道皇帝会经过咱们村子,让我到集市上买你回来,好生照顾。” 老牛问:“阿成,你介意阿眉是无尾狐仙吗?” 阿成急忙说:“不不不,我啥也不在乎,阿眉是最好的妻子,我报答她还来不及。” “这就好,阿眉确实是个好女人。我仅仅看到你救过她,在我老得不中用时,她竟让你把我从牛贩子手里买回来,为我养老。”老牛接着说,“不过我提醒你,皇帝对你们没安好心,他赏赐你小母牛、新房子,接下来还会赏赐你一个宫女,让她代替阿眉,因为皇帝第一次见到你们,就看上了阿眉。” 阿成一听,又羞又怒,说要去找皇帝算账。老牛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站起来,劝他少安毋躁,又如此这般叮嘱一番,阿成终于放下心来。这时候,老牛又卧倒在地,微笑着闭上了眼睛。阿成抚着老牛,号啕大哭起来。 安葬老牛后不久,皇帝果然降旨,赐给阿成一个年轻貌美的宫女,说让宫女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帮衬他操持家务。阿成像遭受了天大的羞辱,正要拒绝皇帝的“美意”,阿眉拉拉他的袖口,又朝他使眼色,他才忍气吞声接了圣旨。 自从宫女来到阿成家,阿成变得更加少言寡语,他不愿跟宫女多说话,也不让她伺候自己。有一次,宫女喝了一些酒,借机走进阿成的房间,阿成忍住怒气,有礼有节地将人送出房门,请阿眉好生照顾她一晚。阿眉知道阿成对自己是一片真心,忠贞不渝,便下定决心助阿成渡过难关。 忽一日,皇帝身穿龙袍,乘着帝辇,率一帮随从,急匆匆心切切地来到阿成家,却见阿成一人出门迎驾。皇帝步出帝辇,便问阿成:“朕赐给你的宫女是否勤快?” 阿成回答:“勤快。” 皇帝又问:“你对她可满意?” 阿成不得不回答:“满意。”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么,今天朕要向你借一个人,朕想让阿眉到宫里调教一下宫女,那些宫女比起她来不知笨了多少,这是朕的一块心病!” 皇帝的用意终于暴露出来,阿成强压心中的怒火,问皇帝:“皇上真的要借走我的妻子阿眉吗?” 皇帝笑着回答:“君无戏言,何况你也并不吃亏。” 阿成只好对皇帝道出真相:“阿眉是狐仙,难道皇上也要借走吗?” 皇帝不信,心想:这多半是阿成的托词,纵然阿眉果真是狐仙,连乡野农夫阿成都不怕,朕又有什么可惧怕呢?何况朕还没有尝过狐仙的妙处,这下更不可放过。于是皇帝回答道:“阿眉果真是狐仙,岂不更妙?她可以教给宫女诸多戏法,博太后一乐,朕也尽了孝道。” 阿成叹道:“我只有请出阿眉,皇上亲自问她愿不愿意去宫里吧。” 阿眉终于从屋里走出来,让皇帝大吃一惊的是,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阿眉,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穿戴也一模一样,向皇上请安的声音也一模一样。皇帝傻了眼,明白是狐仙阿眉将那个宫女变了模样。皇帝发誓要带走真正的阿眉,便问随行的大臣,可有办法识别谁是狐仙,谁是宫女。 一个大臣思考片刻,说:“我听说狐仙喝了雄黄酒就会露出尾巴,不如请她们二人各饮一杯雄黄酒,谁露出狐狸尾巴,谁就是狐仙。” 皇帝觉得此计甚妙。阿成捏着一把汗,看着两个“阿眉”饮下雄黄酒。过了一会儿,皇帝让一个随行的宫女轻轻掀开两人的长裙,只见其中一人露出狐狸尾巴,另一人却跟常人无异。 众人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皇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令侍卫将露出尾巴的阿眉带走。 等皇帝一行远远地离开村子,阿成一把抓住阿眉的双手,又哭又笑地说:“老牛帮了咱们的大忙,你的本领也真大,把宫女变得真像你,你给她找来的尾巴也是真狐狸尾巴,这才没有让混蛋皇帝得逞。能够把宫女还回去,我真高兴!” “我也很高兴。”阿眉紧紧地握着阿成的手,说,“我现在很想念老牛,咱们去看看老牛吧。” 两个人手拉着手,默默地向着老牛的墓地走去。 ...
最近一段时间,张乔的心情一直很好。总公司透露出来了消息,张乔所在的分公司,再过几个月,现任经理就得退休,目前惟一有资格接任经理位置的,除了张乔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选了。 这几天,只要张乔一走进办公室,手下那帮小伙子马上就会冲上来,嘴里一边说着“张哥,快请坐”,一边帮他泡好一杯清茶。就连平时眼高于顶的两个美女业务员,见了张乔,也直将玲珑毕现的身体朝他身上靠过来。这让张乔很是受用,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办公室里他整天也是乐呵呵的。 不过,一切的改变,发生在上个礼拜五。 那天,他起床的时候,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刷着牙。在前一个夜晚,他梦见自己增加接任了分公司经理的职位,下午一帮手下请他吃了一顿大餐,夜里他则和两个美女业务员共度云雨,同赴巫山。 梦醒的时候,一切都化为乌有。但张乔心情还是很好,因为他知道,再过几个月,这一切很可能就会变成现实。 驾车来到公司,张乔一走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似乎每个人都在暗暗打量他,还不时遮掩着偷笑。每当张乔与同事四目对接的时候,同事们则慌忙地避开他的目光,甚是诡异。 张乔纳闷地走进自己的单间,将玻璃隔墙的百叶窗拉上,然后拨开一小条缝隙,看到两个美女业务员正对着他的单间指指戳戳,满脸坏笑。 究竟出了什么事?张乔有些不解。 回到座位上,不到一分钟,电话铃就响了,是现任经理赵秃子打来的。赵秃子六十岁了,头发掉得一根不剩,人属于典型老奸巨滑的那一类,赵秃子让张乔马上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张乔的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他猜测,赵秃子找他,一定与办公室不同以往的气氛有关。 的确,他没有猜错。一进了赵秃子的办公室,赵秃子就打开电脑,指着一封电子邮件,说:“张乔,你看看吧。今天早晨,分公司的每个员工都收到了这封邮件。”他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说不定连总公司的人也收到了。” 发来邮件的地址很陌生,连标题都没有。张乔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点开了这封不知从何而来的电子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网页地址。从地址上看,那应该是网上人气最旺的天涯社区中的一个帖子。张乔常常混迹天涯社区,他最喜欢的一个版块就是莲蓬鬼话,里面有数不清的恐怖小说与鬼故事,还有无数他喜欢的恐怖小说作家,比如李西闽、蔡骏、一枚糖果、莲蓬、庄秦…… “点开看看吧。”赵秃子说道。 张乔犹豫了一下,他依稀感觉,这个发在天涯社区的帖子,一定会与他有关。但他只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这个网页。 与他想象的一样,这个帖子发在了莲蓬鬼话里。标题很悚人,叫《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最后的几个感叹号触目惊心。发帖子的ID,是一连串毫无意义的英文字母,对于这个ID,张乔没有任何印象。 这个帖子的内容其实并不稀奇,与一部桥段滥到大街的韩日肥皂剧差不了多少,无非不过一个女人受了男人的花言巧语,心甘情愿送上身体,还附上金钱,最后那个负心的男人狠心抛弃了她,让她人财两空。不过,惟一不同的是,发帖的女人在帖子的最后说了一句话: “我绝望了,我决定离开这个冰冷的世界!我要做一个女鬼!听说女鬼的力量是无限的,在现实生活里,我报复不了他。我要变成一个鬼!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在这里,我诅咒他的名字一千遍。张乔罪该万死!张乔罪该万死!张乔罪该万死!张乔罪该万死!!张乔罪该万死……” 帖子后面,这个发帖的女人,果真将张乔罪该万死这几个字粘贴了一千次。 一千句话,排成一列,密密麻麻,屏幕上全是张乔的名字,就像一只只垂死挣扎的蚂蚁一般。 看到这里,张乔揉了揉眼睛,不无委屈地说:“这关我什么事?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我又不是帖子里说的那个张乔。” “你继续往下看。”赵秃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张乔把帖子的滚动条往下拉了一点。跟贴的网友很多,一部分在劝说发贴的女人不要自杀,另一部分在谴责那个负心的男人。 到了后面,帖子里进来了几个电脑黑客。他们从发贴女人的ID与注册邮箱,到了她加密的网络日记本,并且破译了密码,在里面找到了许多文章。 网络日志里的文章是从一年前开始写的,从一开始的肉麻,到后来面对负心男友绝情时的哀痛,心路挣扎写得很是细腻,充满感情。张乔在一旁看了,也觉得心里酸酸的,眼眶里不知不觉盈出一汪泪水。 看到最后,电脑黑客在女人的网络日记里发现了几张照片。照片全是一男一女的合影,煞是亲热,都是在室内拍的,从灯光上看,照片是晚上拍的。黑客将这些照片也转贴到了天涯社区莲蓬鬼话里的这个帖子里。 一看到这几张照片,张乔顿时傻了眼。 照片里的男人正是他,而另外一个女人,却是一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女人! 接下来,帖子里立刻有网友指出,这个他认识照片里的张乔,还报出了张乔所在的城市,工作的地点,甚至爆出了他的办公室电话号码与张乔更多的照片,一张接一张。 张乔惊呆了,他哆嗦着说:“我根本就不认识照片中的女人……这完全是在陷害我!” 赵秃子叹了一口气,说:“小张啊,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肯定是相信你的。我也觉得是有人想陷害你,不想让你接替我这个经理的位置。不过呢,几天一早,我们办公室的电话几乎被那些网友打爆了,他们全在电话里骂你,那些语言可真叫不堪入耳……不得已,我都让人把电话线给拔掉了……” “真是对不起,没想到给公司惹来这么多的麻烦。”张乔搓着手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栽进了这莫名其妙的祸事里,这真是一场没有来由的无妄之灾。 张乔还想解释,但赵秃子腰间的手机突然之间铃声大作。他看了一下来电号码,连忙说:“哎呀,是总公司的周董打来的。” 张乔脸上一片黯然,他默默退出了赵秃子的办公室。周董是美籍华人,与大部分的美国人一样,他最重视的就是公司成员的家庭理念与伦理观。要是网上的事被周董知道了,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 果然,越不想发生的事,越容易缠到他的身上。过了一会儿,张乔再次被赵秃子叫进办公室。赵秃子摊开手,貌似无奈地说:“小张啊,刚才周董在电话里说,总公司也遭遇到网友的电话冲击浪潮,严重影响了总公司的正常运作。周董的意思是……希望你先暂停工作,先把生活上的事处理好再说。” 张乔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说:“赵哥,你要我处理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照片上的女人,你要我怎么办啊?” “唉……”赵秃子爱莫能助地答道,“我都说了,这是周董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在公司成员们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张乔默然将办公桌上的东西装进一只纸箱里,孤独地下了楼。在地下停车场,他钻进自己的小车,心灰意懒地倚在真皮靠椅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他想不通,不知道自己把哪路神仙惹到了,竟摊到这么一件破事。那个发帖的女人是谁?那些找出照片的网络黑客又是谁?那些合影是哪里来的? 冷静,冷静。他对自己说。 想到那些合影,张乔突然心中一振。他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照片中的女人。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些照片一定是伪造的。张乔知道,现在的电脑图片处理技术很是成熟,据说做出一张惟妙惟肖的电脑合成图,对于行家来说,只是几分钟的事。 很明显,有人制造了这些图片,然后发到网上,目的就是要搞臭他张乔的名声,让他升不了职。 什么人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仇恨啊?张乔自认自己处事八面玲珑,从来没得罪公司里任何一个同事。 而且那个发帖的人还在网络上制作了一个网络日志,竟然是从一年前就开始写了。这说明那个隐匿在暗处,想要给张乔致命一击的人,早已处心积虑了很长的时间。 张乔忽然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一张看不见的网中。他感觉有些无法呼吸了。 不过,张乔也意识到了一点,只要他证实那些合影全是伪造的电脑合成图,就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与无辜。 想通了这一点,他踩了一脚油门,轿车飞快地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半个小时后,张乔将车停在了李璐家外。李璐是张乔的表弟,他曾经是一名警察,半年前辞职开了一家商务调查社。所谓的商务调查社,其实就是私家侦探社的书面称谓。 李璐看上去并不想个警察,相反,他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温文尔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听完张乔的叙述后,首先感觉是不可思议,接着他就忙活了起来。 打开天涯社区莲蓬鬼话里的那张帖子,李璐把那几张合影的图片先下载到自己的电脑里,然后放大到几百倍后,仔细观察起来。 良久,李璐关掉了图片浏览器。 “表弟,你有什么发现?这些图片伪造的痕迹你看出来了吗?”张乔忙不迭地问道。 李璐叹了一口气,说:“表哥,经过我的分析,我只能说,要么是这些图片全是真的,要么就是伪造图片的人手段太高明,连我这个专业人士都看不出来。” 听了这话,张乔颓然倒在沙发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随后,李璐又将图片转发给了几个做图片设计处理的高手,但他们反馈回来的消息全都一样——图片绝对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全部真实无误! “我的天!我绝对不认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我发誓!”张乔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李璐苦笑道:“可是,表哥,你又怎么解释这些照片呢?我已经鉴定确认,照片绝对没有经过任何合成处理。” 张乔像个疯子一样,蓦地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扔给了李璐,大声说:“你不是私家侦探吗?那我现在就委托你,尽快找到照片上的这个女人!” 李璐去寻找那个神秘女人的线索去了,张乔只好闷闷不乐回到家中。 对于张乔来说,今天的遭遇无异于一场飞来横祸。平时在家里,他都是看看电视上上网,可现在他再也没有上网的兴趣,也提不起精神看电视,所以干脆冲了个凉,连饭都没吃,就趴在床上睡起了觉。 这一觉睡得真是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张乔才沉沉醒了过来。 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李璐打来的。张乔赶紧拨通了表弟的手机,电话很快就通了。李璐在电话对面,大声埋怨道:“哥,你是这么了?我昨天夜里给你打电话,可老是没人接。” 张乔连忙解释:“一定是我昨天太累了,睡得太沉,没听到……” “我打你的手机,没人接。打座机,还是没人接。我后来还跑到你家,又是敲门又是踢门,可你还是没开门!”李璐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气。 “唉……真是对不起,昨天晚上我真没听见。表弟,你找我这么急,是不是找到了那个女人的线索?” “嗯,我们见面谈吧。我马上到你家里来。”李璐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李璐赶到了张乔家。他告诉张乔,他已经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她叫吴丽,自由撰稿人,以写一些缠绵的小资爱情小说换取稿费为生,住在城郊的一个花园小区里。虽然知道了吴丽住哪里,但李璐却并没有见到她。 李璐找到吴丽的下落,其实并没有花太大的力气。虽然网络浩瀚,但他认定了这个女人一定是本城的人,所以他只是把那几张合影照片转发到了本地QQ群里,询问有没有人认识照片里的女人。QQ里的朋友又帮忙转发到其他QQ群里,一传十、十传百,仅仅一个白天,这张照片就发遍了几乎所有的本地QQ群。 晚上的时候,李璐终于从一个杂志编辑那里得到了反馈消息。那个杂志编辑曾经在一次文学青年的聚会里见过吴丽,然后通过这条线索,李璐在吴丽发表文章的杂志那里得到了寄发稿费的地址。 昨天夜里,李璐本来想叫张乔与他一起去城郊的花园小区探访一番,可是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张乔,于是他只好一个人去了一趟城郊。很遗憾,他找到吴丽住的那间房,敲了很久门,都没人开门。李璐找到了小区保安,保安说吴丽的确就住在那间房里,不过已经几天没看到她出入了。 李璐拿出了网络上的那张合影照,给小区保安看了看。保安看完照片后,立刻说道:“这个男人不就是吴丽的男朋友吗?他叫张乔,每次来都是半夜三更,总叫我帮他打开小区的铁门,所以我对他很有印象。” 听完保安的话,李璐觉得没有必要再追查下去了。他感觉自己受了张乔的骗,浪费一大把宝贵的时间去调查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所以天亮后,一接到张乔的电话,他就怒不可遏地赶到张乔家兴师问罪。 张乔听得一头雾水,他赌咒发誓地说:“李璐,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表哥吗?我已经发过誓了,我绝对不认识那个女人!” 李璐将信将疑地看着张乔,喃喃地说:“难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男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吗?难道你有个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而且名字还和你一样?” 张乔也想到了这一点,赶紧挂了个电话给住在老家的母亲。不过,母亲却斩钉截铁地答道,她只有张乔这么一个儿子,根本没有什么孪生兄弟一说。 挂掉电话,张乔无奈得说:“李璐,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是无辜的!” “好吧,我先信你一次……我们一起去花园小区吧,看能不能遇到吴丽。我们最好当面问清楚这些事。”李璐也只好这么说了。 正当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张乔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竟是赵秃子。 “张乔,快打开电脑!昨天夜里,那个发帖子的女人又出现了。她只在帖子里说了一件事:她叫吴丽,她还是要自杀!”赵秃子在电话里急促地说道。 张乔赶紧打开电脑,在开电脑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调制器闪着绿灯,竟然是开着的。张乔记得自己上次用电脑的时候是大前天的夜里,当时外面正在打雷,他担心雷击会毁坏电脑,所以关电脑的时候特意检查了一遍,机箱显示器调制器都是关好了的。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张乔也没多想,还是立即打开了电脑,连上网络,登录天涯社区,点开了莲蓬鬼话里的那张名为《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的帖子。 帖子里,昨天白天吴丽一直没出现,许多网络上著名的恐怖小说作家都在这个帖子里劝说她不要自杀。莲蓬来了,一枚糖果来了,李西闽来了,庄秦来了,还来了很多从不在网络上出现的恐怖小说作家。大家都企图齐心合力挽回吴丽必死的决心,说了许多暖人心窝的话,可吴丽却迟迟没有出现。 直到凌晨七点的时候,吴丽终于上线了,她只留下了一段话: “谢谢大家,我的生命里没有了张乔,只剩下一片灰暗。不用再劝我了,我决定离开这个世界。在这里,我要告诉所有关心我的人,我叫吴丽。好了,就这样吧……等我变成女鬼之后,一定会让张乔陪着我。他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这四个字,吴丽粘贴了足足一千次。 满屏幕的四个大字,触目惊心。张乔看得心惊肉跳,但他还是捂住了脸,声音颤抖地对李璐说:“这一切,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李璐只好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或许,连他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表哥了。 “砰砰砰!砰砰砰!”屋里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大清早,谁会来敲门? 张乔喃喃地说:“难道是那些网络上的黑客,查到了我的家庭住址,要来对我进行报复,帮吴丽报仇吗?” 李璐点点头,说:“很有可能。网络通缉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你可以把他们想象成是所谓的网络暴民,但你绝对不能忽视他们的力量。” 张乔想起年初发生的一件事,东北一个中年女人残忍地用高跟鞋踩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照片被人发到了网上。网民们就凭着照片上的背景与那个女人的模样,活生生地用人肉搜索的方式,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家庭住址、工作单位……最后那个女人只好放弃工作,亡命天涯,四处躲避着网友的追杀令。 想到这里,张乔不禁开始恐惧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还在继续。 张乔的心有些紧了,他望着大门,不知道该不该去开门。 李璐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通过猫眼朝外面望了一眼,然后长长吁出一口气,说:“哥,别怕,是警察。” 门开了,屋外站着两个身着制服的男警察。 警察进了屋,看到两个男人在屋里,神情立刻和缓了许多。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察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吴丽的女人?” 张乔连忙答道:“没有!我叫张乔,这是我的表弟,李璐。” “张乔?”年轻警察的神情又紧张了起来,他问道,“昨天晚上,你们俩都住在屋里?” 张乔回答:“不,昨天晚上,就我一人住在这里。” “那昨天晚上这里有人自杀吗?”年轻警察继续追问道。 “没有,当然没有!您问这个干什么?”张乔觉得有点诧异。 年轻警察严肃地说道:“今天,我们接到了天涯社区的报警,说网络上有个叫吴丽的女人发帖自称要自杀。他们查到发贴者使用电脑的IP地址,传给了我们。通过技术手段,我们警方确认,这个帖子是从你家的电脑发出来的!” 张乔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昨天我一直在屋里睡觉,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现在,连饭都没吃。绝对不可能有人用我的电脑发帖子的!” 年轻警察冷笑了一声,说:“只怕是你自己发的贴吧?就是为了开个玩笑,玩玩恶作剧,捉弄一下网友?” “不不不!绝对没有这样的事!”张乔争辩道。 但年轻的警察没有再作理会,他没好气地说:“这一次,我们警告一下你就行了。以后要是再出现这样的事,我们会以扰乱公共秩序浪费警力的名义拘留你。”说完后,他们就退出了张乔的家门。 李璐闷哼了一声,也准备跟着出门,他也认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张乔在玩恶作剧,心中很是不满。 张乔一把捉住了李璐的袖子,声音颤栗地说:“表弟,这真的不是我干的,昨天夜里我真的没有在网上发帖子!我发誓!” “唉……哥……你就别玩了……”李璐抽出袖子,还是一脚跨出了大门。 张乔突然叫道:“李璐!你等一下!” 李璐回过头来,看到张乔钻进厨房,几秒后,张乔出来了,手里还握着一把菜刀。 张乔歇斯底里地说道:“为了证明我没有说谎,我把我的大拇指剁下来!” 话音未落,菜刀已经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重重砍在张乔的大拇指说,献血飞溅出来。 “哥——”李璐大声叫道,可惜已经晚了。 张乔瞪大了眼睛,瞳眸旁全是血丝。他直勾勾地望着李璐,说:“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包扎好伤口,李璐对张乔说:“哥,这一切真的很难解释。帖子千真万确是从你家里的电脑发出去的……” 张乔喘着粗气,忍着痛,虚弱得说:“说不定,昨天夜里有人潜进我家里,发了这个帖子。” “可是,你家里的大门并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窗户也都关得严严实实……” “说不定是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冒充我名字的人,拥有我家里大门的钥匙。昨天晚上我睡得那么熟,或许就是我被麻醉了。”张乔说道。 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大声说道:“对了,我今天开电脑的时候,发现调制器是开着的!一定就是那个神秘人临走的时候忘记了关。这个人一定和吴丽有关,我们现在就去城郊花园小区找吴丽!” 张乔不顾拇指传来的钻心剧痛,就要拉着李璐出门。李璐拗不过他,只好跟在了张乔的身后出了门。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城郊花园小区。走进小区大门的时候,保安毕恭毕敬地向张乔打了个招呼,说:“张先生,您好。”张乔苦笑着不置可否地走进了小区。 站在吴丽家门外,敲了几下门,却没人应门。 张乔急不可耐地说:“吴丽铁定与那个假扮我的人有关系!表弟,你能打开防盗门吗?我们进去看看!” “这……可是私闯民宅啊……”李璐有点犹豫。 “怕什么?不是说我就是吴丽的男朋友吗?我到女朋友家里去,算什么私闯民宅啊?”张乔露出狡黠的笑容。 对于一个私家侦探来说,打开这样的一扇防盗门,并不算太难办到的事。李璐取出两根细长的软铁丝,塞进门锁里搅动了几下,两分钟后,他就打开了门。 开门的一刹那,两人同时嗅到一股令人几欲呕吐的恶臭。 屋里所有窗户都紧紧关闭着,地板说,横陈着一具女人的尸体,正是照片中的吴丽! 吴丽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一只手的手腕被利刃划开了一道伤口,伤口旁的血液已经凝固,变成了乌黑的颜色,她的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屋里的墙上,挂着许多吴丽与张乔的合影。但是每张合影都被刀划得七零八落,上面到处都写着: 张乔罪该万死! 桌子上,摆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那是一封遗书,证明吴丽死于自杀。落款的时间,却是三天前,正是网络上出现那张帖子的前一天。 “这是怎么回事?”张乔感觉有点眩晕,头晕脑涨。 警察很快就赶来了。经过现场检验,毫无疑问,吴丽死于自杀。既然是自杀的,尽管张乔声称自己并不认识吴丽,但警察显然对吴丽与张乔只见的关系并不在乎,他们只管让殡仪馆的车将吴丽的尸体拉走了事。 小区保安则调出了两天以来,吴丽所住那层楼的监视摄像头所拍下的画面。 张乔与李璐在保安室里,和保安一起观看了调出来的影像资料。 监视器屏幕上,前天夜里,一个长相酷似张乔的人走出电梯,用钥匙打开了吴丽家的大门。刚探进一个脑袋,就尖叫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电梯冲去。不用说,他一定是看到了屋里吴丽的尸体。 而从小区花园里另外一个摄像头显示的画面来看,这个男人在穿越林阴道的时候,鬼鬼祟祟地将那把钥匙扔进了草坪里。 看完图像,李璐立刻来到花园中,在草坪里找到了那把钥匙。 很快,李璐从钥匙上采集到了指纹。半天之后,他得到了结果——指纹属于张乔! 张乔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张乔幽幽醒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墙壁。一根针头插进他手腕上的静脉中,暖洋洋的药水悠悠流淌进他的身体。这让他感觉很舒服。 “哥,你醒了?现在是你吗?你还认得我吗?”李璐就坐在他身边,但他的问话却让张乔感觉有些奇怪。 “表弟,当然是我啊!我在这里躺了多久了?”张乔答道。 “没多久,就躺了两天。”李璐苦笑着回答。 护士进来,又给张乔注射了一针镇静剂,张乔沉沉地睡着了。 走出病房,李璐来到医生办公室。办公室外,挂着一张铭牌,上面写着:精神病科。 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当着李璐的面,他打开一台录影机,塞进一盘录影带。 屏幕里,显示的是病房中的情形,张乔躺在了病床上。 画面中,张乔突然醒了过来。他看到床边坐着的李璐,眼里流露出诧异的神情。他大声问:“你是谁?你这么在这里?” 李璐连忙说:“哥,我是李璐啊!” 张乔满脸惊恐:“我不是你哥哥,我不认识你!我叫张乔!我有一个女朋友,她叫吴丽!我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 李璐疑惑地说:“怎么,你失忆了?你是叫张乔,你在一家贸易公司里上班,你马上就要升职做分公司经理了,难道你全忘记了?” 张乔目瞪口呆:“你瞎说,我是一个作家,我总是夜晚在家里写作,白天睡觉。我哪有什么精力去贸易公司上班?” 李璐不解了,这时,护士走了进来,见到张乔歇斯底里,连忙给他注射了一针镇静剂。 医生换了一盘录影带。 屏幕中显示的,还是白茫茫的病房。 张乔再一次醒了过来。他像个婴儿一般,好奇得看着周围。 这次站在他身边的是医生。 医生问:“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张乔用尖细的声音回答:“我是吴丽!” “你是吴丽?你是做什么职业的?你有什么亲人?”医生问。 “我是职业撰稿人。我没有亲人了,我只有一个男朋友,他叫张乔。”张乔的声音依然尖细,就像个女人。 突然间,张乔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我不是自杀了吗?我在自杀前,还在天涯社区发了一封遗书!怎么我现在还活着?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他挣扎着想从病床说跳下来。 护士连忙给张乔注射了一针,张乔缓缓睡了过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璐觉得自己彻底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诧异地询问医生。 医生满含深意地望了李璐一眼后,说:“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在张乔的大脑里,拥有三个独立的人格体系——你的表哥张乔,作家张乔与吴丽。” “我不明白……” 医生解释道:“精神分裂,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精神疾病。在患者的脑内,会产生几种各不相同的人格体系。当其中一种人格体系占据他的大脑时,他就会代入这种人格的特征。比如现在代入的是作家张乔,他就会认为自己是作家,夜晚在电脑上写出漂亮的文章。但是如果现在代入的是你表哥张乔的人格体系,那么他就会去贸易公司上班,为了分公司经理的职位而奋斗。据我分析,你表哥一直白天是贸易公司职员,夜晚则成了作家。两套人格体系相互独立,各不相扰,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就是说,当他白天是公司职员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在夜晚是个作家,并且与吴丽交往。而当他在夜晚是一个作家的时候,并不知道白天自己是个公司白领。” “你的意思是,张乔其实从来都不休息,当他以为自己在睡觉的时候,其实是另一套人格体系在运转?”李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医生点了点头:“这种情况我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非常值得研究。” “那么吴丽的人格呢?吴丽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啊!”李璐又问道。 医生笑了:“这才是最值得研究的课题。吴丽的人格,是在吴丽自杀之后,才移植到张乔的大脑内。张乔的大脑意志非常薄弱,很容易被企图强烈的外来人格所侵占。当他看到吴丽自杀后的尸体后,立刻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我猜吴丽的怨气一定很重,所以她的人格才这么容易地侵占了张乔的大脑。” “怨气?”李璐长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医生微笑着点了点头。 “真是不可思议……”李璐叹了一口气,问,“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医生笑着说:“我认为,把他留在医院里,供我们进行研究,是他最好的出路。” 李璐不满地说道:“那这和把他关押起来,剥夺他的自由,有什么样的区别呢?我绝对不同意!” 医生耸了耸肩膀,说:“那好吧,你把他带走。但是你怎么向他解释,其实他以前一直是两个人,而现在变成了三个人。以后,说不定他还会变成很多很多人。你觉得,他能接受这样的解释吗?说不定……他以后的问题就不仅仅是精神分裂了,而是躁狂、抑郁、自杀癖、伤人癖……” 看着李璐的沉思,医生冷冷地说:“你自己考虑吧。” 李璐愣愣地站在医生办公室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医生走进了病房里,与张乔呆在一起,久久没有出来。 张乔在病房中,幽幽醒了过来。他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突然间呲牙咧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他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落出来。他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我是医生,我是医生!我是医生!我是医生!” ...
他喝醉了,车速飚得很高。天很黑,只有他的车灯能看到前方一小段路面。 当他隐约看到前方地上下水道的井盖不见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一脚刹车,车轮还是陷进了下水道的洞,整辆车撞飞起来。他还记得,在撞进黑洞之前,从洞里伸出了一个人头。 恍惚中他被抬上了救护车,他身旁另一副担架乘着用白布盖住的身体,鲜血把布单染成了红色。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家人坐在床边直流泪。他开口就问发生了什么事。家人说他撞人了。有个人躲在下水道里吸毒,完事后上地面的瞬间刚好被他撞到,当场身首异处。 他受的伤不算太严重,休养了一段时间就出了院。然而从那以后,他经常会做恶梦,梦见一个没有头的人站在床脚边上,仿佛用不存在的眼睛幽怨地看着他。 久而久之,他开始产生幻觉,走到哪里都总能看到无头人在某个角落监视自己。他以为是撞车的时候脑袋受到震荡,于是又去医院检查,医生却说一点事也没有。 一天晚上,他和母亲到超市买东西。天下起了大雨,两人顺便买了件雨衣,快步跑到停车场上了车。车快开到不久前他遭遇事故的地方的时候,他指着前方对母亲说:“妈,那就是当时我撞车的地方。” “不怕,有我在。”母亲放下雨衣的帽子,脖子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惊叫一声,没来得及注意路面,车子陷进了下水道的黑洞,撞飞起来。这次身首异处的,是他。这时一个无头人从车子残骸中爬出来,捡起他的头接在自己的脖子上,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
01 又到雨季,星星点点都是雨珠,落在地面上,一阵阵碎碎的响。空气中满是潮气,缥缈的烟雾笼罩着灯光。 杜兹啸满脸是血,挣扎着从废墟里爬出来。他在自己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颇费一番功夫后,他才在漫天细雨下点燃烟。猛吸几口后,杜兹啸尝到喉咙深处泛上来的血腥味,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谁也没有想到这栋房子竟然会倒。贫民区的违章建筑像恶性肿瘤般疯长,留下一栋栋简陋的房子。 杜兹啸紧追着逃犯进到这里。周腾是真正意义上的魔鬼,在做下十余宗入室杀人案后,警方才将其捕获。被捕后,周腾在供诉中也把自己称作魔鬼。 “我时常想有些人那样善良,乐于帮助别人,奉献自己。那么也应该有人是恶的化身。我就是所谓恶的化身吧。我就是忍受不住那种诱惑,一旦尝过杀人的滋味,我就不能自已了。” 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在审讯时一直面带笑容:“你们口中所说的爱和奉献,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看到一个人去救助落水儿童,我只会觉得他傻而已。同样,我也没有感受到什么内疚和自责。” 周腾最爱的是那些住着一家人的民居,他在深夜戴着面罩闯入,将他们统统捆起来,然后肆意玩弄折磨他们。他在虐待后往往会蛊惑意志不坚定的人。 他骗他们说,只要他们向他表示忠诚杀死自己的亲人,那他就会放了他们。 有些人誓死不从,他们被周腾残忍地杀害。有些人动摇了,于是出现了子杀父、母杀子,兄弟相残的惨剧。 可周腾又怎么会真的放过他们,他把他们带到他们亲手杀害的亲人面前,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他们,告诉他们有多可怜,竟然会因为这么拙劣的谎言而杀死自己的爱人。这时,周腾会给他们一把刀子,绝大多数人会选择自我了断,而少数仍下不去手的人会由周腾亲自解决。 周腾被捕入狱后,考虑到他的情况,狱方特意将其安排到单人牢房。犯人们知道杀人魔成了自己的狱友后,群情激愤。他们不愿同恶魔待在一起,如果狱方不移走周腾,他们就发起暴动。在无奈之下,狱方只能将周腾转移到更为偏僻的枯山监狱。 没承想转移时,囚车由于雨天道路湿滑竟翻下山路。几十米的落差让囚车变成了一堆废铁。司机和狱警全部遇难,只有周腾活了下来,他消失在了山中。 警方立即发布通缉令,通缉周腾,有关周腾的目击报告层出不穷,城内人心惶惶。一定要在他再次犯案前抓住他,杜兹啸想到这里,不由得握紧了枪。在这里,他确确实实见到了周腾。 他追着周腾钻入破旧的棚屋,但不知怎么回事,也许是天罚,也许只是因为年久失修,巨大的广告牌从黑色的大楼落下,本就摇摇欲坠的两层小屋在冲击下如多米诺骨牌倒下,废墟掩埋了两人。 杜兹啸扒开碎砖头,他记得当时周腾就站在这里,杜兹啸不认为周腾会这样轻易死去。 废墟下,半张脸露了出来,布满血丝的眼睛,蜷曲着的乱发如美杜莎的魔蛇,一行血顺着额角流下。 杜兹啸举枪对准周腾,踢开那张脸附近的杂物,然后他看到了可怕的创口。这不是周腾,而是周腾的一部分,只有一个人头,人头下连着部分脖颈,后脑勺不知被什么削去了,红白之物沾在残垣断瓦中似一幅抽象画。 杜兹啸伸出发颤的手去摸那颗人头,仿佛伊甸园的禁忌之果,让人无法拒绝,但一旦触碰就会被驱逐出天堂。 “啊。”杜兹啸如被蛇咬了般缩回手发出短促的尖叫。 他脸色紫黑倒了下去,咬人的当然不是周腾,咬人的毒蛇正安静得躺在水泊中,那是一截老旧的电线,它深埋入墙体被人遗忘,可当它一重见天日,它就顺着周腾的血水送出了自己的“毒液”。 杜兹啸受了电击,昏死在了这一片废墟之上。 洁白无垢的病房内,杜兹啸缓缓张开眼睛,迎接他的是好友靳彦的微笑,“欢迎回到人间。” 靳彦笑着说。 靳彦坐在床边替杜兹啸削了个苹果。 杜兹啸坐起身子:“周腾呢?”昏迷三天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放心,你已经抓住了周腾。” 靳彦欲言又止。 杜兹啸看出朋友的迟疑,“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不用担心,”靳彦说道,“周腾确实已经死了,只是……” 雨季尚未结束,窗外仍飘着细雨,它淅淅沥沥仿佛要下一个世纪,也许有时一个月能长过一个世纪。 02 林伊儿坐在后门的石墩上,雨水沿檐而下,形成一道水晶帘。女孩的声音像风穿过幽深的山洞般悠长,这是一首荒诞无稽的歌,“我看见,我看见,火在水里烧,雪往天上飘;我听见,我听见,鱼的笑声,猫的脚步……我爱你,于是把你埋在漫天花雨的暮春。” 九岁的林伊儿被一个人留在家里看家,作为对姐姐获得钢琴大赛优胜的奖励,爸妈带着姐姐林皎去定制礼服了。 林伊儿并不像姐姐那样出色,这或许让她的爸妈很失望,但作为一般人的爸妈能培养出姐姐那样的一个天才已经是奇迹了。林伊儿也感到过孤独和嫉妒,但时间一长,她发现只要发呆就可以了,一切不满都能暂时忘却。 扑哧,扑哧……有人拖着滞重的脚步缓缓接近她,后门对着破败的小巷,除了游荡的野猫几乎没有东西会来。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路灯昏暗的光,林伊儿抬头不禁发出一声尖叫。 一只大手立马捂住了林伊儿的嘴,巨大的身体压上了林伊儿,带着厚重的血腥味。 一开始,林伊儿惊恐得难以自持,但那具身体压住林伊儿后便不再动了。林伊儿试探着推了推他,他没有反应,于是林伊儿像条鱼一样从那人身下滑了出来。 咣当一声,那人的身体倒向一边。这时林伊儿才看清这个“人”。脖子以上是一个可怖的创口,只连着部分脑壳,借着灯光,她能看到一开一闭的气管。他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又像是从故事里走出来的怪物。 他身体微微发颤,林伊儿回想起刚才自己碰他的感觉,有些发烫。林伊儿转身跑回了家里,留下无头人在夜雨之中。 没多久,她捧着一壶水又回来了。林伊儿将温水调成浓糖水,倒入一些感冒药,慢慢顺着管子倒入了无头人的食道当中,咕噜咕噜,食管颤动接纳了糖水。林伊儿又拿来了爸妈不要的大衣盖在他身上。 终于,无头的身体动了下,他摸索着抓住林伊儿的手将它放到了自己胸前。透过胸腔,林伊儿能感受到那颗心脏的跃动,温柔得像初破壳的幼鸟。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这次不是痛苦的颤抖,而是感激。 “你的个子好大,长得好可怕!”林伊儿拍拍他的肩膀,“我叫你骑士吧,爸爸妈妈都不把我当公主,那你把我当公主吧,你要保护我,做我的骑士。” 骑士捏住她白皙的小手,表示愿意。 林伊儿拉着骑士冒雨走到巷子里,那里有个简陋的小棚:“我爸妈要回来了,我必须回去。这是我以前为小猫搭的,可惜妈妈赶走了它。你可以待在这里躲雨,我会回来给你带吃的和穿的,别害怕。” 林伊儿恋恋不舍地回望无头骑士一眼才回屋。 “只是什么?”病床上的杜兹啸立刻追问道。 靳彦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我们找到的只有头颅,周腾的身体不见了。” “身体不见了?” “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我们赶到前身体就被人带走了。” 靳彦说道,“你或许不知道一具新鲜的尸体在黑市能被炒到多贵。再说那可是周腾的尸体,说不定有特殊收藏癖的金主会对他感兴趣。” 杜兹啸紧锁着眉头沉思不语。 靳彦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放心,一具没有头的身体什么也不能做。他是刑天吗,难不成还能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杜兹啸点了点头,但他心中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像此刻天空中总散不去的乌云。 06 “那个叫林伊儿的小姑娘简直疯了。”杜兹啸抱怨道,“就好像我们才是坏人,对我又抓又挠。” “按她的证词来讲,周腾对她还不错,她会这么对你也很正常。” “究竟为什么周腾没了头还能行动,还有思考能力?” “大概是腹脑吧,它分布在消化道内壁的组织细胞皮层中,由负责信息交换的神经元网和众多的辅助细胞组成,结构与大脑完全相同,只是神经元的数量比较少。它是原始的神经系统,有类似管状蠕虫的神经机能。在进化中,腹脑没有消失,它留在某些哺乳动物体内,帮助胚胎发育。在某一发育阶段,胚胎中会出现两个脑。起初两者的发育是完全独立的,到后来,它们通过迷走神经相连。它不像脑那样能进行思考,但这一机能可以培养的。” 靳彦沉思片刻接着说道:“大抵是因为周腾的腹脑在刺激下获得了对身体的掌控吧,不过我在想,杀人魔周腾和‘骑士’是两个人。杀人魔住在周腾的大脑中,在他脑袋被削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然后腹脑产生的‘骑士’成为身体的主人,没想到周腾的身体里还有如此善良的一部分。” 杜兹啸点上一支烟:“无论如何,在生理学上他就是周腾。我们就不能放过他。” “这世上的事真如雨果说的一样。” “雨果?” 靳彦说:“就是那个伟大的雨果啊,法国的维克多·雨果。他说,万物中的一切并非合乎人情的美,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丑怪藏在崇高的背后,美与恶并存,光明与黑暗相共。” “硬币的两面吗?”杜兹啸推开面前的窗。夜雨还未结束,今夜的雨,也许是那个小姑娘的泪雨吧,杜兹啸没由来地瞎想。 ...
永平府秀才吴仲举,自幼生性聪颖,勤奋好学,过目成诵。尽管家境贫寒,吴仲举的父母却一心要把儿子培养成人,日后光宗耀祖。可是,人有旦夕祸福,在吴仲举十二岁这年父亲死于瘟疫,抛下孤儿寡母日子更加艰难。母亲白天给财主家当浆洗婆,夜间纺线、织布,拼死拼活也要供儿子读书。吴仲举非常懂事,深知寡母的艰辛,决心发奋勤学,寒窗苦读丝毫不敢懈怠,一定不辜负爹娘的期望。几年后,吴仲举终于学得经纶满腹,但他几次进京赴考,终是榜上无名!老母辞世后,吴仲举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不但求取功名无望,连生活都难以维持。他怨恨天道不公,怨恨自己命运不济,愧对九泉下的父母,愧对祖宗,不想潦倒一生却又无可奈何。后来,他听人说八百里燕山深处有一座“如意山”,如意山中有一位如意老仙翁,凡善男信女虔诚地进山参谒,老仙翁便现身面前,并大发慈悲赐其一生“万事如意”……古往今来,曾有多少穷苦人和失意人不畏跋涉之苦前往如意山中寻访老仙翁。吴仲举便决意步先人后尘,带着一颗无比虔诚的心前往如意山,求老仙翁恩赐,让他将来有个出头之日…… 经过艰难的长途跋涉,吴仲举终于来到了如意山中。这里山高林密,到处荆棘丛生,少有人烟。这天,黄昏时分吴仲举来到一座残破的山神庙前,这里前后没有人家,吴仲举便想在这破庙中夜宿。当他来到破庙前时,猛然发现庙门前一棵半枯的老松树枝杈上吊着一个人!吴仲举惊得一抖——什么人吊死在这里?由于害怕,他正想逃开,那吊人的绳子却突然断了,吊着的那个人扑通掉在地上,并发出轻轻的哼声。吴仲举心想,大概是这上吊人还没有断气,自已既然赶上了何不上前救他一命……于是,吴仲举便走了过去,近前一看,上吊人原来是一个中年汉子,不待吴仲举伸手那汉子却从地上爬了起来,长长的舌头从嘴里耷拉岀来,十分骇人!吴仲举吓得浑身一抖倒退了几步。那人却把长舌缩进嘴里,呵呵笑着对吴仲举说:“这位兄弟别害怕,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吊死鬼。但我不害你,我想跟兄弟做个朋友……”吴仲举心中暗想,吊死鬼要和我做朋友?看来此事凶多吉少,多加小心才是……那吊死鬼又问吴仲举说:“兄弟,你一个人来到这大山里做什么?”吴仲举便把自已的身世和寻访如意老仙翁的事如实说了。吊死鬼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这蠢秀才真是个呆子!人生富贵贫贱都是命中造定,那如意仙翁也管不了你的事,你就别做美梦了!我生前是个靠讨要生活的叫花子,整天饿肚子,挨冷受冻,还经常被狗咬得血肉模糊,又天天遭人白眼。这样的日子活着哪如死了好?所以,三年前我就吊死在这座破庙前的歪脖松树上了。你生来穷命,活着也是干受罪,倒不如死了好!死了死了,什么烦恼痛苦就都没有了,干脆你也吊在这棵树上吧,来,我帮帮你上吊……”吴仲举一听心里立刻明白了,原来这个吊死鬼要抓他做“替身”,抓到“替身”吊死鬼就可以转生为人了……吴仲举又想,吊死鬼说死了好,那么他为啥还要抓“替身”呢?看来他还是不愿意做鬼,他还是愿意做人。鬼都想作人,人为什么要死呢?吴仲举这会儿也不害怕了,他壮起胆子声色俱厉地对吊死鬼说:“你这个吊死鬼休要打我的主意,我吴仲举虽然命运多舛,但我决不矢志,轻生而死。我舍生忘死也要寻到如意仙翁,我一定要以虔诚之心感动老仙翁帮助我改变命运!”吴仲举这一顿狠狠地训斥,吊死鬼一下子泄了气,便垂头丧气地溜走了…… 吴仲举心志弥坚也就不在乎什么鬼、怪了,加之身体劳乏,这天晩上他就躺在破庙里却睡得很香,当他睁开眼时已是红日东升。吴仲举便起身离开山神庙,继续往大山深处走去。两天后,他又来到一座庙宇前。庙宇依山洞而建,除正殿外还有两间厢房。吴仲举走至跟前一看,房屋虽然破败但院子却很干净,并且栽植着几种花树,一位老道士正在浇花锄草。又饥又渴的吴仲举正想讨点水喝,便向老道士躬身施礼道:“老师父,小生一路劳乏口渴难耐,请老师父赐口水喝吧……”老道士放下手中工具回礼道:“客人请进,斋房叙话。” 吴仲举随老道士走进斋房,道士便生火煮茶,不大工夫热腾腾的茶水便端到了吴仲举面前。两个人对面而坐,一边吃茶一边聊了起来。老道士问吴仲举尊姓大名、家乡住处,为何孤身一人来到山中。吴仲举一一告之,并讲述了自已寒窗苦读数年却郁郁不得志,故此来到如意山中寻访如意老仙翁,求老仙翁慈悲赐他万事如意,日后高榜得中……老道士听了微微笑道:“书生如此执迷功名利禄,岂不可笑?你可曾想过,即便中榜做上一官半职,娇妻美妾,锦衣玉食,但那富贵荣华不过是过眼烟云。一生为士途所累,劳心劳神,且官场险恶,稍不留意便会成为阶下之囚刀下之鬼……佛家说回头是岸,我劝你不要去寻什么如意老仙翁了,就留在这深山小庙中做我的道友,远离尘嚣,清心寡欲,自在修行,静观山花,闲听鸟语,岂不胜过尘世浮华?” ...
小霞喜欢到重岗山割草。其他孩子不喜欢去,说那里的草被茂密的树木遮着,草不肥,瘦了吧唧的。而小霞割回来的草却出奇的嫩绿。同伴们问她在山上哪里割的,她总是抿嘴笑笑,不说,且脸颊飞上两朵红晕。 小霞兄妹多,自己是老大。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什么能耐,供养孩子们读书很是不易。小霞上到二年级就主动不上了,说,让弟弟们读吧,男孩子有出息,女孩子读不读都一样。父母说,小霞啊,你成绩那么好,刘老师常夸你呐。小霞说,别听老师瞎说,我都是抄同桌的。父母不信,闺女啊,你的字写得好看呐,一笔一划的。小霞吃吃笑道,字本来就是一笔一划写的,谁都会。父亲说,读了两年书,会说话了,我说不过你。既然你铁了心不读书,就随你吧。以后不要怪父母狠心啊。小霞说,我自愿的,不怪你们。 春天到了,小草刚刚露芽儿。小霞坐在一块青石上,用石子儿在上面练习写字。字写得歪歪扭扭,没有以前写得好看。小霞懊恼地用镰刀刮着字迹。字像扎了根,就是弄不掉。小霞想,如果有橡皮擦就好了。想着想着,再一看,字迹全无。只感觉耳边有一阵风吹过。小霞猛地转头,发现身后的不远处立着一个男人。小霞急忙起身,要走。男人说,姑娘,不要怕,我带你去割草。小霞打量了他一眼,高大魁梧,面色黝黑,双目炯炯有神,一身火红的衣裳,甚是醒目。小霞心里一惊,没想到在荒无人烟的山上,遇到如此俊男。小霞的心荡起了涟漪。她跟着男子到了一处山的背面,那里的草果然茂密,有凄凄牙,有灯笼棵,有兔子爱吃的毛害眼,还有很多小霞叫不出名字的草。男子帮她割草,一会儿篮子割满了。小霞问,你是哪里人?男子说,我是山东的。小霞呵呵笑道,山东的,那么远啊,跑来这穷地方干嘛。男子说,不是那个山东的,是山的东边。小霞说,你胡说八道,东边哪有什么村庄啊。男子说,谁骗你谁是小狗。小霞还是不信。山的东边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哪来的村庄。不信,我带你去看。男子拉着小霞的手,往山顶上爬。到了山顶,男子用手一指,你看,那里不是村庄么?顺男子手指的方向,真的有个村庄,不大,有几户人家还冒着炊烟。小霞问,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答,你就叫我吴公子吧。小霞说,你没有名字啊。男子说,我姓吴名公子,公子就是我的名字。小霞的脸上落上了几朵桃花,你的名字真好。吴公子问,小姐尊姓大名。小霞笑道,我是目不识丁,足不出户的傻姑娘,没有名字。吴公子嘿嘿一笑,不说,我也知道,你叫小霞。小霞惊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吴公子说,我猜的。 小霞每天都来这里割草,每天都会碰到吴公子。有时,小霞带来烤熟的红薯,很香,吴公子连说,好吃好吃;有时,小霞带来鸡爪子,吴公子的脸色陡然蜡黄,连说,我不喜欢吃这东西,以后千万别带。小霞说,鸡爪子好吃呢,是喝酒的上等菜。吴公子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从小吃够了,现在看到就反胃。小霞嘴一撇,哼,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吴公子不光帮小霞割草,还教她识字。两个人的感情愈加的深厚。小霞提出要到他家看看。吴公子说,家里没有人,父母都在泗州城做生意。小霞问,你怎么不去啊。吴公子说,我讨厌生意人,长着嘴就爱说谎话,胡侃八道。小霞说,做生意都是这样的。吴公子说,人的嘴除了吃饭,应该还会唱歌,说一些温暖的话。小霞的心里暖暖的,吴公子是这辈子非嫁不可的人。 一天早上,来了许多伐树的人,他们说要在山上种庄稼。 小霞几次上山都没有找到吴公子。过了很久,树木伐完了,运走了,吴公子才出现。小霞问他到哪里去了,吴公子唉声叹气,不说话。吴公子的眼里满是泪水。小霞知道,吴公子可能有难言之隐。自己又不是外人,为什么不能说呢?在小霞的再三追问下,吴公子开口道,小霞,今天一面有可能是今生最后一面,我们全家准备搬走了。小霞问,搬到何处?吴公子哀戚地说,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 后来的几天,每当夜晚降临,重岗山头就会有一条火红的东西盘旋,有一丈多长。村民们甚是好奇,有的说,这是火龙;有的说,是灾星出世。此事惊动了官府。官府组织武装人员,到山下看守。官府说,只要它再敢出现,立马开枪,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 山里的夜晚寂静可怕。蚊虫叮咬着战士们裸露的臂膀。他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山头,神情紧张。正在这时,从山头的东边有一条火龙缓缓地飞来。队长一声令下,开火!子弹像愤怒的狮子,扑向火龙。被击毙的火龙像烟花一样徐徐降落,染红了半边天。 小霞头部好像被雷电猛击一下,腾地从睡梦中坐起。她梦见一身血红的吴公子说,亲爱的小霞,我走了。 小霞拼命往重岗山奔去。让她目瞪口呆的情景出现了,重岗山竟然变成了红石山。她跪在当初写字的那块石板上,泪如雨下。泪眼朦胧再看东方,哪里有什么村庄和炊烟。 ...
1 自家镇,深秋的一个下午,温暖的阳光被秋风一扫,渐渐就淡了下来,到了五点钟的时候,天色就暗了大半。繁忙的街道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偶尔有几个裹紧棉衣匆匆赶路的行人,店家也着手收拾铺子了。 而镇子里财势最大的白家。此刻却好一番热闹。横跨白家镇半条中心街的白家大院人来人往,院子外面,几个仆人正张罗着挂新灯笼,院门口的街道,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片枯叶都没有。偶尔经过白家大院的人看到这幅景象,心里都明白晚上怕是有大人物要来。自家老爷白兆喜是县城商会会长,日本人眼里的大红人,市井流言说,连县长都要给白老爷七分面子,除了日本人,白老爷在这东吴县跺跺脚东吴县就得出大事,抖三抖都是轻的。 更熟悉自家的人,却知道白家大院的这番热闹太过蹊跷,因为今天正是白兆喜唯一的女儿白淑贤的头七。 有哪个爹会在女儿的头七上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 更何况白兆喜没有子嗣,白淑贤从小就是他的掌上明珠,在她十八岁那年,白兆喜还让淑贤跟着表哥远渡重洋留学四年,上个月才回国。 七天前,白兆喜带着淑贤去拜访驻扎在县城的日军旅团长松田武夫。松田武夫一贯好色,他在东吴县城待了一年多,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被他糟蹋的不知道有多少。遇到年轻美貌的白淑贤,他岂肯轻易放过? 白淑贤被松田糟蹋之后,当晚就在县城客栈里服毒自杀。白兆喜好一顿哭天抢地,泪都流干了。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他思量再三,没法找日本人报仇,就只能接受现实。找人偷偷带着淑贤的尸体回到白家镇,寻了一处隐秘的风水地把女儿给葬了,对外只说女儿又出洋去了。这个事还是白家仆人出来说的,据说白小姐下葬,就是他挖的坑。 白小姐下葬第二天,白家大院就开始闹鬼,一天比一天闹得凶,有些仆人实在受不了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就辞了工。 虽说白家镇是大镇,可是白家大院在镇子里的一丝风吹草动,都是大新闻。这人多口杂,说来说去,白小姐被日本人糟蹋自尽闹鬼的事儿就这么给传了出来。 白家大院斜对面的一间酒楼里,二楼靠窗位置上坐着一对酒客,他们举杯对饮的时候,时不时偷眼瞟一下街上的动静。 一个是体型富态的中年人,中年人对面正在饮酒的是个年轻人,年轻人虽然长得平实普通,一双眼睛却颇为凌厉。酒楼的常客都知道那富态的中年人,是酒楼的老板,姓马。而这个年轻人,却是少有的生面孔。 年轻人饮了半口酒,道: “白兆喜真他妈不是东西,女儿都做了冤鬼,他还为日本人卖命!我呸!” 马老板压低声音:“王老弟,这事儿你说谁不生气?自己的女儿被日本人害死,为了区区荣华富贵,他连女儿头七都不过,就大摆宴席迎接凶手,禽兽也不过尔尔。” 年轻人沉声道:“这种人留在世上,只能祸害子孙——”说着,他手轻轻地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店老板轻轻摆了摆头。这时,街道上响起一阵急促的摩托车声,整齐的军步声跟着响彻街头,两人知道,白兆喜的贵宾到了。 这时,马掌柜悄声道:“老弟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话说这自家大院闹鬼——” 2 白兆喜一身素衣出现在府邸门口,恭恭敬敬地把旅团长松田武夫迎了进去。酒楼上其他几个食客看到这番情景,“呸呸”唾骂不止,连连摇头。 白兆喜当先引路,把松田和一众军官领到大堂。白小姐的棺木就停在大堂中央,白色的灯笼挂在屋檐下,灯笼里燃着微弱的烛光,这番景象被灰暗的天色一衬,立刻便有了一种悠忽诡异的感觉。 松田脸色一沉,冲白兆喜吼道:“八格牙路,你的什么意思?怎么还不把尸体埋了?” 白兆喜见松田动怒,脸色惨变,颤抖着说:“太君,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淑贤葬了。堂屋放置一副棺材,是因为我们白家人丁单薄,到了淑贤这一代,就只剩下她了。她活着的时候我没好好照顾她,现在死了,我就想多让她跟我待几天,所以在棺材里放了她生前的一些衣物,想等过了头七,一起拿去葬了。” 松田森然道:“白会长,你是说,我害死了你的女儿,是不是?” 白兆喜急忙摇头:“不是,不是,太君您误会了,只怪淑贤福薄,自己想不开,哪里是太君的错。” 松田握军刀的手松了下去,冷哼一声。白兆喜急忙让用人把棺材抬到角落,把大堂的空间尽可能腾出来,又摆上果盘肉类,请松田和一众军官入席。院子里也摆了五六桌子,都是日本兵和县城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酒到半晌,松田举杯对众人道:“几天前,白会长的女儿不幸死了,白家因此闹鬼,听说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是我们皇军害死的。我今天亲自到白家大院来看看,如果没有鬼,就是造谣中伤皇军,罪是大大的。” 说罢,松田瞪了白兆喜一眼,白兆喜吓得脖子一缩,弓着身子不敢答话。很明显,松田这次“验鬼”是有目的的,而且是直接针对他白兆喜的。底下县长副县长那拨人虽低着头,只怕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白兆喜失宠,就意味着县长得势。 松田突然来电话说要来自家“探鬼”,才不过几个小时,就带着这么多人到了,事情未必就是“探鬼”这么简单,一定还有隐情。 白兆喜正琢磨着,松田边上的翻译官突然尖声道:“太君,太君,你看,棺材在动。” 翻译官这么一叫,吓得包括白兆喜在内,都是一哆嗦。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大堂角落的棺材,看来看去,却没发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那翻译官顶着松田凌厉的目光,颤抖着道:“太,太君,你们看,刚才棺材的位置明明跟最靠里的那张桌子平齐,但是现在,棺材却朝前挪了一尺还多。那角落里一直没人,棺材不是自己动,是谁动来着?” 两个日本兵走过去,把棺材仔细查看了一遍,那具装着白淑贤旧衣服的棺材,真的就在众人眼皮底下挪动了。 松田自打进入中国以来,杀的人不计其数,哪里肯信闹鬼的说法。跟着他一起来的县长副县长之流,却是又惊又惧。这活生生的事情摆在眼前,想到白小姐冤魂就躲在宅子里,他们就背后生冷风。 两名日本兵不顾白兆喜的阻拦,强行打开棺材,里面果然都是一些衣服杂物,没有其他东西。但就是这口空棺材,却在众人眼皮底下移动了一尺多远,不能不让人战栗。 3 松田虽然也觉得蹊跷,但他一生戎马,跟着大部队从东北打到华中,杀人无数,这场面并没有吓到他。他当时就下令,今晚所有人都不许睡觉,要守在院子里,看看这个女鬼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最高长官下的命令,自然没人敢怠慢。白兆喜命用人把家里藏的好酒都搬了出来,摆在院子里,厨师不间断地上着流水席。这一拨数十人在院子里直吃到半夜,晚秋的夜晚来得格外的冷,自家大院又生了几堆火,一群人吃饱喝足之后,虽然碍于长官命令有的人还在死撑,大部分日本兵已经打上了瞌睡。 这个时候,松田也喝得有了七分醉意。他冷不防瞅了一眼放棺材的大堂,却见那棺材盖的一头被掀了起来,好似里面有东西在托着。他被这一吓,打了个激灵,酒也醒了大半。 松田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没错,棺材盖的确被推起来几十厘米高,下面肯定有东西在托着它。松田掏出枪,朝四周看了看,他带来的人多半已经醉倒,有十来个还在举杯对饮,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不对劲。 松田脑子清醒了九成,这个时候如果大声呼叫,恐怕会立刻惊动棺材里的东西。他也着实胆大,一个人提着枪,拨开周同醉兵,小心翼翼地接近大堂,藏在白幡烛台后面,盯着五六米外的棺材盖一寸寸朝上挪。 过了没多久,从棺盖下面伸出一只手来,那手的手形极小巧,一看就是女人的手。松田的心脏突突乱跳,毫无疑问,棺材里即将钻出一个女人,可是刚才他明明看到棺材里只有一堆旧衣服,哪里有人? 棺材里的人钻了出来,绾着发髻,身材修长,她双手托着棺盖。松田这边只能看到半个背影,她背对着松田坐在棺材沿上。 松田心中骇然,光是看那背影发髻,他完全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就是白兆喜的女儿白淑贤。可是白淑贤已死,这一点毋庸置疑,当日他的医官还亲自去验了尸。可是这个被他糟蹋自尽的女人,如今就在他面前从棺材里钻出来,不能不让他感觉恐惧。 女人从棺材里钻出来,轻轻放下棺盖,在幡台微弱的烛光下,悠悠忽忽地站起来,穿过门廊,朝隔壁厢房走去。白淑贤走路的样子,给人感觉极不真实,十分诡异。松田握枪的手出了一把汗。 他扭头去看白兆喜,那老家伙趴在桌子上,已经睡死了。松田心里害怕,但到底久经沙场,他猫着腰,悄悄地绕过棺材,跟着白淑贤,也进了厢房。 院子外面的月光穿过窗户,将厢房照得蒙蒙亮,可里面没人。厢房前面就是一条极长的走廊,走廊曲径通幽,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走廊一直消失在树林深处。而白淑贤就站在走廊中央,好似扭过头来,朝他这边看。 松田心里一阵发毛,他心里已经确信无疑,此女必定非人。看来自家大院闹鬼之说是真的。如果让其他人看到白淑贤的鬼魂,他此行的目的必定落空,没办法借机找白兆喜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也不多想,就顺着走廊的方向朝白淑贤跟去。白淑贤停了一下,又缓缓朝前走去。 松田跟着她进了树林,白淑贤就在距他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背对着他。松田心中暗自计算一下,把枪别进枪套,换了指挥刀,跳起来挥刀从后劈向白淑贤。一刀下去,白淑贤被一分为二,可是松田并没有砍实的感觉,他蹲下来一看,地上躺着的,赫然就是一只扎纸人。 刚才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竟然只是穿着白淑贤衣服的纸人,松田心里一阵恍惚。这时,他的脖子突然一紧,只觉得好似有一双手从后面卡住了他,他连番几次挣扎,都无力挣脱,就这么陷入意识昏迷状态。 4 第二天天还没亮,爆炸性新闻就传遍了东吴县城。日军驻扎在东吴的旅团长松田武夫被白家大小姐冤魂寻仇,死在白家大院。据说他的脖子上有一圈乌黑指印,被证实正是白小姐的,而松田脚下,居然还有被劈成两半的扎纸人。 松田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就在距离其他日本兵不到五十米的树后,当时白兆喜还跟一个日本兵躺在一起昏昏大睡。 几乎所有证据都证明松田是被白淑贤的鬼魂所杀,甚至还有几名日本兵回忆,说当时看到松田长官跟着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女人走了。他们当时喝得太过昏沉,没想到跟过去看看。 这一说法更验证了流言,白兆喜被抓到县城经过一番审讯,无法证实与松田的死有直接关系,又被送回来,协助调查松田死因,他被副旅团长勒令一定找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白兆喜回到家,当天晚上就失踪了。一天以后,在距离东吴县数百里之外的一处渡口,白兆喜遇到了他的接头人。那两人正是当日在酒楼喝酒的酒楼老板和年轻人。 胖胖的老板跟白兆喜打过招呼后,对年轻人道:“王老弟,我跟你说过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号顺利得手,就用不上咱们的第二套暗杀计划了。” 那年轻人朝白兆喜拱了拱手,不好意思地说:“小弟不知道白先生居然是自己人,您这一手借闹鬼杀人的技巧,真是高妙。如果以我们两人的实力,连院外警戒的鬼子都干不过,更别说接近松田了。” 白兆喜道:“松田早就怀疑我的身份,只是没有证据,我就先下手为强,送上淑贤作为诱饵,演了这出戏。” 年轻人奇道:“可是,指纹能作假吗?” 白兆喜指着码头后的一间茶馆,茶馆门口正站着一位妙龄女郎,正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酒楼掌柜笑道:“谁说淑贤死了,松田认识淑贤,可是旅团的军医却不认识,做尸检的时候,咱们给来了个掉包计。其实松田,真的是被淑贤杀的。” 年轻人吃惊得瞪大眼睛,茶馆旁的女郎正朝他们走过来。白兆喜道:“几年前我就参加了地下党,为了接近松田,我忍辱负重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这些都只是假象,为的就是除掉松田。松田是东吴旅团的核心,失去了指挥官,旅团的战斗力势必大打折扣,相信很快就会为我军消灭。淑贤惨死、闹鬼。包括我的身份泄密,都是我一手设下的局,借此诱惑松田进入我的圈套。整个自家大院都是我的,在自己地盘布置一些奇怪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样既可以巧杀松田,又能不留痕迹。如今目的达到,也不枉费我这几年的心血啊。” 就在这时候,沿街卖报的报童正吆喝着,“最新消息,八路军攻下东吴县城,日军旅团部被全部歼灭……” ...
无盐山位于泰山东南三十里处,北靠徂徕山,南依大汶河,松柏盖地,郁郁葱葱,风光十分秀丽。山顶有一庙宇,早年倾圮。有人投资施工修建,雇来挖掘机,挖沟埋水管和电缆线。由于此山经常出事,施工人员要求谨慎作业,并烧纸祈福祷告。司机是个青年人叫愣怔,不管三七二十一。 一天,在半山腰挖出一条长蛇,足有两米。愣怔要把它砸死,施工员说:“不可,听说蛇是灵物,放他一条生路吧。”愣怔说:“什么灵物,别骗我了!”一松铲头把那蛇分为两截。施工员看不下去,遂把那蛇埋了。 不多时,愣怔的手机响个不停,掏出一看是家里打来的。忙问什么事。家人告诉他家里出了事。他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家人说:“回家就知道了。”愣怔摸起轻骑就往回赶。施工员对大家说:“不是好事,唉!不听话的孩子。” 愣怔骑着车进了村口,见本族几个人跑来跑去,忙停住车问本家大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大娘说:“你娘突然昏迷不醒,大夫说他是脑溢血,赶紧送往医院抢救。”愣怔一听,眼里噙满了泪水。 不多时,救护车响着警笛来了,等车停稳,几个青年把愣怔娘抬到车上。医生给他量了量血压,高得超出警戒线。急忙送到抢救室。经医务人员抢救,虽脱离危险,但落了个半身不遂。整天躺在床上哼哼,说什么:“疼死我了,好不该这么狠心!”一家人莫名其妙。 愣怔的舅妈知道后,从东北回来看她。这人叫桂花,是地地道道的巫婆,在东北很有名气。回家一看问:“谁砸死长虫了?”愣怔媳妇说,“没有呀。”桂花反问:“没有你妈怎么病成这样?不要忽悠我了,快说实话吧,不然你舅舅回家绝不让你们。他可不是好惹的。”愣怔媳妇说:“舅妈,真地没人砸死长蛇,我能瞒你吗?”正说着愣怔回家了,见了姑妈客气了一阵。愣怔媳妇问:“你在外砸死过蛇吗?”愣怔说:“前些日子在无山挖沟时砸死一条。”姑妈说:“这就对了。唉!你也太手贱了,好端端的一条蛇,砸死他干么?你不知道无山上的蛇有灵气?那都是女娲娘娘的后代,他老人家能饶恕你吗?快快备上纸马香锞,去无山祈祷。”愣怔一听笑着说:“这都是迷信,我不信这套。”忽听房内大声喊叫:“你这兔崽子,怎么不听舅母劝说?你不无辜伤害蛇,我就中了病魔吗?都是你这不屑之子作的孽。你若听话倒还罢了,如若不听,我就死给你看。”说完大哭大叫起来。吓得愣怔媳妇忙跪下说:“你这老爷,听姑妈的话吧,她老远回家干么,是为我们好呀。你若不听规劝,我就拉着孩子走了,从此再不进你这家门。”妻子这席话还真管用,只听愣怔说道:“我听舅母的话不就是了吗,何必这样火气?好!我这就去买纸马香锞。”说完把轻骑推出大门,一抬右腿坐在位子上,打开油门飞也似地去了。舅妈望着他的背影说:“这还算听话的孩子!” 半晌,愣怔骑着车回来了,妻子赶忙出去迎接。看了看买的东西不少,除了纸马香锞还有鸡、鱼、丸子、肉。愣怔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说:“舅妈老大远回家,乡下没什么好吃的,买了几样土特产,孝敬孝敬老人家。”舅妈一听嘻得合不上嘴。 第二天头午,舅妈摆上贡品,拈香烧纸,口中念念有词。然后让全家人忏悔祈祷。说来也怪,病人果见好转,几天就下床走路了。 再说无山有个看山的姓张,这人也手贱,那天看到长蛇被愣怔断为两截,就把埋的蛇尾扒出来带回去喂了猫。第三天走亲戚,回来黑了。半路上忽见对面有辆轻骑,亮着灯直冲他而来。没来得及躲闪,被撞进路边沟里,右臂摔折了。这天傍晚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路上又没行人,只好自己忍疼走到医院。幸好医院有值班大夫,接着动了手术。出院那天一结账,花了万元。又没看清那小青年是谁,只好自己支了一切费用。 事情为什么这样巧合?大家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这蛇真的有灵?笔者以为,就是无灵,蛇乃益虫,不该无辜伤害于它。为警后人,以记之。 ...
“唉!这个月的工资又不够花!”唐东野看着自己的工资单,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哥们?”同事耿华问道,“你被老板扣了不少工资?” “被老板扣了工资还好,我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月光族啊!”唐东野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刚刚贷款买了房,每个月要还的钱就占去我工资的一大半,剩下的那一点钱不要说养活妻女,就是养活我自己也不够。” “我跟你还不是一样。”耿华说道,“我虽然是单身狗一个,但是自从贷款买了房之后,一个月还没过去一半,口袋里已经空空如也。” “所以说嘛,在这个房价飞涨的年代,我们终生都是替政府和房地产商打工的奴隶。” “要不然呢!难道你还想奴隶翻身做主人?”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做?耿华,你平时鬼点子最多,有什么好的主意没有?” “废话!我要是有这个鬼点子,早就约王健林打高尔夫球了,还会陪你在这里瞎聊?” “唉——!二人不约而同地瘫坐在沙发上,发出长长的一阵叹气。 ”有了!“好半天,耿华忽然一跃而起。 ”耿华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唐东野不满地说道,”你差点吓得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对不起,但是我是事出有因。“耿华说道,”东野,你听说过咱们民间有一种非常古老的招财术,叫做五鬼运财吗?“ ”五鬼运财?我好像在某部灵异小说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怎么,你相信这些神神鬼鬼之类的东西?“ ”不是相信,而是我有个亲戚使用过五鬼运财。“ ”哦?愿闻其详!“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名字叫做丁志伟。他祖上八代都是农民,家里穷得叮当响,因此他结了婚之后,妻子经常和他吵架,搞得他非常之郁闷。“ ”有一年年末,他的妻子买了点年货,叫他送到岳父家。这种差事,丁志伟是百般的不愿意,因为家里穷,他的岳父很瞧不起他,每次见面都很不客气地数落他一顿。但是妻子有命,他不得不从。“ ”于是他骑上家里那辆除了铃铛之外什么都响的自行车,慢悠悠的上路了。也许是不小心,也许是心情郁闷的缘故。他骑着骑着,不小心撞倒了一位老人。“ ”在那个年代,彭宇还只是个学生,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下了车,搀扶起那位老人,并且道歉。那老人说,我没事,只是我的年货……“ ”丁志伟这才发现,老人的身旁有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面装的全都是鸡蛋。这些鸡蛋不用说,当然全部碎了。老兄你说,一个人得有多穷,才会光买鸡蛋做年货啊?我的亲戚丁志伟看到这,毅然把自己的年货都给了那老人。“ ”那老人见此,说什么也不肯收,但是丁志伟一再坚持,那老人才不得不收下。老人收下后想了想说道,年轻人,我没钱给你,但这年货我也不能白要。这样吧,我教你一个方法,让你从此大富大贵,你看怎么样?“ ”丁志伟听老人有方法可以发财,当然迫不及待地要求老人说了出来。可是他回到家之后,却想起一个问题,那老人的方法要是可行的话,就不会穷得只能买鸡蛋过年了。“ ”他正想把老人教的方法置之脑后,他的妻子听说他没有把年货送到岳父家,而是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当场和他吵起架来。吵到最后,他妻子大声说道,我也不想跟你这个穷鬼过日子了,我要离婚!“ ”离婚?好,那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收回这句话!他恶狠狠地回应道,然后跑了出去。“ ”他一口气跑到街上,按照老人的吩咐,买了一把溪钱,一个小酒杯,一个小盆子和一把小剪刀。等到了晚上的时候,他用小剪刀和溪钱剪了五个小纸人,按照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放在小盆子里,然后用剪刀刺破中指,让鲜血流在小酒杯上。“ ”他把盛着中指血的小酒杯放在小盆子中间,然后对着小盆子跪在地上,口里默默地念叨着老人交给他的咒语:有情东方鬼、南方鬼、西方鬼……“ ”念完咒语之后,他拿出打火机,将小盆子里的五个小纸人烧掉。“ ”过了几天,他突然收到村委会通知,说有位房地产商买下了村里很多地,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一大笔赔偿金。丁志伟拿到赔偿金之后,在镇上开了一家酒店,日子很快过得红红火火起来。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那老人教给他的方法都是真的。“ ”可是,既然方法是真的,那老人为何自己不用呢?丁志伟对此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十年之后,一场大火把他的酒店烧了个精光,他正悲伤之际。那老人再次出现了。“ ”果然和我的遭遇一模一样。那老人叹息说道。丁志伟听老人这么一说,慌忙问为什么。那老人说,我教给你的这个方法,叫做五鬼运财术,即是利用道术,催动五个方向的鬼魂为你运财,但是这运财,并不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而是将你后半辈子的运气,财气,全都运回来。由于每个人的运气财气都是固定的,因此时间一到,你的一切财富都会顷刻间化为乌有。“ ”照你这么说,这五鬼运财术,跟我们向银行贷款买房有什么区别?都是提前消费的玩意儿。“唐东野听到这里,忍不住吐槽道。 ”老唐你别着急,听我继续说。“耿华不满地说道。 ”丁志伟听完那老人的话,当即破口大骂道,你当初为何不早说?“ ”我当时跟你说,你不记得了吗?那老人说,我记得我当时还叮嘱过你,要想下半辈子的日子继续过的好,就必须多做善事,难道你忘记了吗?多做善事,就是五鬼运财术的破解之道。“ ”丁志伟顿时呆住了。确实,当初老人说完五鬼运财术之后,明确要求他多做善事,但是他发财之后,被冲昏了头脑,所以没有这样做。“ 耿华的故事说完了,只听得唐东野喃喃地说道:”多做善事,就能化解五鬼运财术所带来的霉运?“ ”是的。“耿华点了点头,”所以哥们,这五鬼运财术你用呢,还是不用?“ ”当然要用了。“唐东野不假思索地说道,”既然有破解之道,为什么不用?“ ”那好!我这就去准备五鬼运财术所需要的东西,到时候找个时间,我们兄弟俩一起用。“耿华说道。 耿华说干就干,他当即向主管请假,然后出去买东西。而唐东野在办公室呆了没多久,便接到耿华的电话。耿华在电话里说,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咱们在公司对面那栋荒废已久的烂尾楼见面。 ”哥们,你这是干什么?“当唐东野依照约定,来到了烂尾楼的四楼某个房间后,发现耿华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各放置了一个稻草人,于是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说要搞五鬼运财吗?怎么弄了这些稻草人过来?“ ”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耿华一本正经地说道,”五鬼运财术有很多种,像我远房亲戚的那种,是比较低级的,使用之后得到的财富不是很多。而我现在布置的这种,是很高级的,使用之后,咱们二人都会成为亿万富翁。“ ”原来如此。“唐东野恍然大悟,”可是哥们,五鬼运财,不是要请五个方向的鬼魂吗?你弄四个稻草人,怎么请五方的鬼?“ ”这是有原因的。“耿华回答说,”我的这个五鬼运财,需要一个活人假扮成鬼魂才能凑效,所以我需要你拿张椅子坐在中间,扮作第五个稻草人。“ 耿华说的话,唐东野完全不明白,但是出于信任的缘故,他还是按照耿华的意思,拿张椅子坐在了房间的中间。 唐东野坐好了之后,耿华拿了一条绳子,将他死死绑在了椅子上。 ”哥们,你绑我做什么?“唐东野不解地问道。 ”废话!你要扮作鬼魂,当然是要和那四个稻草人,一动都不能动了。“耿华说着,吹熄了房间里面的蜡烛,整个房间顿时漆黑一片。 ”哥们,为了发达,你可要忍住啊!“走出房间之后,耿华这样对唐东野说道。 耿华走了没多久,房间里便突然刮起了一阵刺骨的寒风,四个血糊糊的黑影,在寒风的吹袭之下缓缓地走进房间。唐东野看到这些,知道它们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鬼魂,自己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那四个黑影走到唐东野的身边,呆了一会儿,其中的一个忽的开口说道:”这个家伙是个活人,不是我们的同类,咱们把他杀了吧!“ ”同意!“ ”同意!“ ”同意!“ 这个鬼魂开口这么一说,立即得到其它三只鬼魂的赞成。 ”不要!“唐东野听得,立马大声抗议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这五鬼运财的施法者。“ ”五鬼运财?嘿嘿嘿,我们不把你杀了,哪里来的五鬼运财呢?“ ”没有第五只鬼,你们可以找啊!“唐东野叫道,”你们杀了我,运来的财交给谁啊?“ ”你没看到那四个稻草人上面写的名字吗?这五鬼运财的受益人是耿华。“ ”什么?“唐东野猛然惊醒过来。此刻的他方才明白,五鬼运财最大的问题,不是得到财富之后怎么做善事,而是怎样才能避免成为别人手中的五鬼之一。 ...
赌博之害,甚于蛇蝎。但奇怪的是很多人一旦染上此癖,犹如鸦片上瘾一般戒除不掉,以至于倾家荡产。此风古即有之,历朝都有禁赌之举。但屡禁不绝,近几年又有变本加厉之势,尤其是偏僻地区,由于鞭长莫及,常常有人私设赌场。 上世纪80年代初,在海滨某地就有人设了个赌场。因为怕公安联防来抓,所以主事之人把赌场设在了一条船上。当地政府收到举报后也查过几次,但每次都查不到什么。 后来才有人告发,原来设赌的人相当精明,不但打通关节,开赌时还派人在周围守着,一旦见到有人要来查了,就把赌资赌具全都用塑料纸包起来,放进渔网中沉在海里,等检查的人一走,再捞起来继续赌。 正因为如此小心,所以这个赌场持续了很长时间,危害极大,据说规模最大时,一天输赢在五十万上下。80年代的五十万,相当于几百户人家的年收入,当时染上赌瘾后卖儿卖女的也大有人在。 那时,镇上有个养牡蛎的专业户,很年轻就成了万元户,夫妻两个起早摸黑地苦干,日子过得相当不错。这人性情豪爽,旁人有什么困难,他都肯帮忙。 他老婆怀孕那一年,不能去蛎田帮忙,他就去镇上找小工,遇到有外乡人求工。牡蛎田养蛎子是苦活儿,那外乡人的体格也并不健壮,而且是生手,干得相当辛苦。 他便问外乡人有什么难处,外乡人自称来此寻亲不遇,钱用完了回不了家,于是这人便出手给了他二百让他买车票,外乡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旁人得知后,说他做了回冤大头,但他只是笑笑,说就算是假的,那也只是自己上了个小当,可假如那外乡人说的是真话,自己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与人为善,总是快乐之本。 别人佩服他的豁达,只是这个豁达大度的人后来却也染上了赌瘾,整天泡在那条赌船上,仅仅大半年,不但把积蓄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他承包的牡蛎田也因为缺少打理,损失惨重。邻居们虽然开始也帮帮他,但见他一有钱就忍不住要去赌场厮混,输了钱后又满嘴瞎话地骗人钱,旁人都摇着头说,这条好汉硬生生被赌博毁了,也不再帮他。 到了后来,他实在活不下去了,居然打起了卖老婆的主意。贩卖人口当然为国法所不容,他老婆得知了此事,怒不可遏,跟他离婚回了娘家。此时,债主逼债又逼得急,走投无路之下,他拿出手里最后一点钱去买了瓶酒,准备喝醉了就跳海自杀。 喝完酒,他正要去寻一个偏僻地方,忽然听得一个外乡口音的人叫他“大哥”,回头一看,那人面孔陌生,似乎不认识。那人却十分亲热地拉住他,说自己全靠大哥帮忙才能回家。这回再来,是专程来感谢大哥,还他钱的,他这才想起对方原来就是自己救济过二百元的外乡人。 原本照以往的情形,但凡有机会,又该骗那外乡人的钱了,但想到自己已经是决意要死的人,而且因为赌博,把一份家产败得精光,老婆都跑了。人之将死,其心也善,何况他当初本来就是个厚道人。他便实说自己已成这样子,也用不着钱了,这外乡人有这心,自己已经心领,钱还是拿回去吧。 外乡人先是一怔,问他假如有翻身的机会,以后还赌不赌? 他叹口气说:“自己走到这步田地,早就悔断了肠,假如再给他一次机会,再赌就不是人了。” 外乡人这时笑了起来,说大哥既知回头,那还有救。他来时就知道了大哥的情形,如果大哥不知悔改,也想骗自己的钱,那就还了二百元立刻走人。现在既然大哥已经知错,自己一定会帮他这个忙。 于是外乡人听他说了开赌场那人的情形,便让他先回家,自己去准备一下,晚上再来找他。 到了晚上,外乡人果然带了些酒菜来了,吃喝了一阵,等夜深人静,外乡人把桌子收拾了,四角点了四支白蜡烛,从身边拿出个蛎壳样的东西,圆圆的,比一般蛎壳要大一些。仔细一看,竟然是人的天灵盖。外乡人让他把手指刺破,血滴在天灵盖上后放在桌子正中,又拿了块布盖在上面,说大哥你一共输给赌场多少钱,只能往少说,不能往多说,不然两人都会有大难。 这人原先家产已不下十万,大半都扔在了赌场里,具体数字已说不上来,但肯定超过五万。外乡人便说那就是五万。再三肯定了这数字只会少不会多,便喃喃念着咒。咒声中,那块布下明显凸了起来,他从中摸出一沓沓的十元纸币,包的纸条上还盖着那设赌之人的印记。一千元一沓,足足摸出了五十沓,那人便住了手,吹灭蜡烛,对这人说:“大哥,你拿了这笔钱,先去外乡找条生计,千万不要露口风,以后也绝对不能再赌。”说罢便要告辞。 这人感激涕零,一定要他拿几沓钱去,但这外乡人却笑了笑说他学这门法术,就是不能滥用,所以当初自己用完了钱便无计可施,说罢就走了。这人拿了钱,到邻县重启炉灶,仍干这老本行,兢兢业业之下,两三年后尽复旧观,于是到丈人家向妻子赔罪,请求复婚,此后再也没赌,反而以自己的经历告诫别人不要赌博。 在外乡人把钱拿回来的当晚,那艘赌船也正在聚赌,当时也因为突击搜查,又将赌资赌具包好了沉在海里。等搜查的人走后,拉起来一看,却发现少了五十沓现钞。那赌头觉得多半是马仔偷了,大发雷霆,抓了怀疑的人拷打一顿,结果闹出人命不好收拾,被抓了起来,赌船的秘密也被公诸于众。因为船上现金就有几十万,谁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是几万,少了五万说不定是那赌头记错了。 直到过了二十几年,那人也老了,儿子大学毕业后,去了外地工作,便把牡蛎田转给别人,自己回家享清福,才和连襟私下喝酒时,说出了这件事。 那连襟说,外乡人用的是一种叫五鬼搬运术的法术。 这种法术相传是一种邪术,要用死人头盖骨来施法,只是那人不肯滥用,术虽是邪术,人却是正人,姐夫行大运,才遇上这等贵人。不过当时外乡人让他滴自己的血在天灵盖上,其实也是防了一手,一旦他骗人,有什么灾祸就全得他自己担当。幸亏姐夫能迷途知返,后来也谨言慎行,不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家破人亡,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了。 ...
事情发生在哪一年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我大概6岁,应该是1990年。我家在湖北省的大阳村。 我小时候是在农村长大的,原本我家是和奶奶还有二叔家住在一起的,由于妈妈和奶奶经常吵架,后来没办法我们一家搬了出来。搬到了河对岸的一所废弃小学。整个学校只有我们一家住在里面。 学校校舍门前种了很多年份很长的梧桐树,一棵棵又高又大,一到晚上我就感觉阴森森的。 更要命的是那时候的厕所都建在房子外面,我家的也不例外。 那是个夏天的晚上,可能是因为晚上西瓜吃多了,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了。 我睡眼朦胧的打开房门走到梧桐树下小便,撒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为什么那么安静呢,虫鸣声没有了,树枝摇动的声音没有了,好像全世界就只有我撒尿的声音,我的瞌睡一下子就没有了,猛的睁大了眼晴,看到了让我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事情。 透过月光,在我的面前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一身深蓝色军山装的人,奇怪的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去看他的脸,我始终都看不清楚,他的脸好像蒙着一层黑漆漆的黑雾。 我嗷的一声大叫,提起裤子就向房门跑去,中间还摔了一跤,等我跑到房内的时候,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我不敢回头去看,赶紧把房里的灯打开,软着腿走到爸妈的床前叫醒了他们。 我告诉了他们我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还说我肯定是眼花了。 我也不敢去我的床上睡,那天晚上是和爸爸妈妈挤在一起睡的。 后面的事情是妈妈讲给我听的: 那天晚上睡到天快亮的时候我就开始发高烧,浑身又红又烫,嘴巴一个劲说胡话,人都烧迷糊了。 爸爸妈妈赶紧抱着我往村里的诊所跑,医生给打了退烧针开了药。 回家以后一点没见好,人总不见清醒,嘴巴烧的起皮了,喂水都喂不进去了。 到了晚上爸妈又抱着我来到了诊所,医生看了以后让爸妈天亮以后带我去镇医院。 爸妈又火急火燎的带我去了镇医院,医生量了体温以后给挂了水,要知道那个年代挂水一般要病情很严重才给挂的。 三瓶水都挂完了,我的烧还是一点没退,我妈都急哭了。 我从小就调皮的很,身体一直很好,平常连感冒都很少,这次是真吓坏了他们。 就在他们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我又开始说糊话了,一个劲的说别拉我,你走开。 我妈一个机灵站起来,猛的想起了那天半夜我告诉他们我看见了什么的事情! 我妈赶紧叫上我爸抱着我又往家赶,进村以后也不回家,直接来到了李婆婆家。 李婆婆是我们村的神婆,附近几个村的人家里有什么怪事都是找她。 妈妈给李婆婆讲了那个晚上我对她说的事情,李婆婆听了以后点了三柱香,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说是我们村的某某人,生前是个孤寡老人,死了十几年了,死了是队上安排埋的,那套中山装是他生前自己准备的。 让我妈去村里小卖部多买点黄纸冥币,买完在李婆婆家她给烧的,一边烧一边骂,骂的可难听了,烧完又泼了一碗冷饭,嘴里叫着你赶紧滚,要不是看着是一个村的看我不收拾了你,你要是再敢出来吓唬娃儿们,我让人给你坟都扒了。 完了又转过头说我妈,怎么不相信孩子的话,这种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要是再给耽搁下去可就真危险了。 后来我妈一个劲在那反省,李婆婆又给烧了一张符纸在茶水杯子里,喂我喝了几口,然后让我爸好带着我回家睡一觉就没事了。 说来也奇怪,那天我睡到半夜烧就退了,天亮以后人也清醒了,吃了碗稀饭以后就能活蹦乱跳地跑去玩耍了。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我妈就很相信这些了,要知道以前她是从来不信的。 ...
噩耗 我怎么也想不到张武德说走就走了,当我接到他的噩耗电话的时候,愣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行色匆匆地从云南赶回北京,脱下灰色风衣,换上那件早已准备好的黑色西服。我平时是不穿西服的,因为那样显得太严肃、太正经了。可现在,我不得不穿上它,因为我要参加的是好友张武德的葬礼。 透过薄薄的水晶棺材,我再一次见到了张武德。他脸有点儿惨白,我判断那应该不是他的真面目,而是经过整容后,扑上的一层白粉。不过给张武德整容的师傅手艺并不怎么样,尽管他竭力用粉底遮盖住死者脸上的裂缝,但在葬礼当天我还是看到了张武德那张破碎不全的脸。 张武德的死因很简单,他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他家公寓的阳台上跳下去的。最先着地的是脑袋,所以他立时毙命。 我走出礼堂,心口有些压抑。我不喜欢参加葬礼,更不喜欢参加朋友的葬礼,毕竟死亡总是令人感到厌恶和恐惧的。 “萧逸。”同样是一身黑色西服的郑一平从后面追上我。 郑一平、张武德和我是相交多年的好朋友,后来我去了云南。尽管相隔千里,但我们还是经常互通有无,我们的关系像亲兄弟一样。 郑一平,一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尽管他是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系的高材生,但从我认识他第一天起,我就意识到这个有些女性化的男人注定要一生徘徊在情感的漩涡里无法自拔,他所学的知识恐怕只能用来医治别人,至于他自己则应了一句古话——“医者不能自医”。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郑一平依旧是老样子。他眼圈儿红红的,两颊上还残留着两道泪痕。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会难过,但各自的表达方式不一样。我很少流泪,纵使经历大悲大喜,也无法使干枯的眼窝湿润起来。然而谁又能真正了解我,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歇斯底里地发泄,而是将伤痛留在心中,化作永远的记忆。 我们彼此握了握手,可就在握手的一瞬间,我大脑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然而只是一瞬间而已,那种感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松开手,我下意识地看着右手皱了一下眉。 郑一平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以为你下午才到呢,所以没去你家接你。” “一接到消息,我就坐不住了。本来是打算昨天就到的,可被一些事儿耽搁了。”我解释道。 郑一平点点头,喃喃地说:“唉,真是世事无常。张武德出事的前几天,还给我打过电话,那时他情绪很好,有说有笑的。还说等你来北京时,大家要一起聚聚呢。可谁会想到这才几天他就……”郑一平哽咽着不能再说下去。 “除此之外,他还跟你说过什么吗?”我神情肃然地问。 “没有了。”郑一平摇了摇头,说:“你是知道的,张武德这个人一向是把什么事儿都埋在心里,从来不对别人讲。他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尤其是自己的朋友。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应该寻短见呀。” 我摸搓着下巴,沉思良久。 对于张武德的死,我充满着疑惑。我和张武德虽然很久没有见面了,但我了解这个朋友。张武德是一个爱惜生命的人,他绝不会愚蠢地结束自己的生命,除非他有一个必死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又是什么呢? 恐怕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 我轻叹一声,目光越过郑一平的头顶,直直地望着礼堂后面那座高耸的烟囱。那座烟囱是火化场焚尸的地方,尸体被推入一个大熔炉。在高温高压下,尸体分离成气态和固态两部分,气态的烟沿着烟囱不断攀升,最后脱离束缚融入天空,变成一片灰白色的云;而固态的粉末则被装进骨灰盒里,然后在亲朋的哀号中埋入大地,变成磷肥滋养万物。 生命结束永远比它的产生更简单一些,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郑一平见我望着他的身后,于是也转过身,可他看到的不止是一栋烟囱,还有一个人—罗轻盈。 我和郑一平对于罗轻盈来参加张武德的葬礼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尴尬。 其实,尴尬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郑一平。因为罗轻盈曾经是郑一平的女朋友,后来两个人因为一些事儿分手了。 今天,两人再次见面,不免有点儿物是人非的感觉。 显然,罗轻盈也看到了我们,她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你好。”我尴尬地向罗轻盈伸出了手。 罗轻盈倒表现得很随意,她和我握了握手,然后说:“你对我来参加张武德的葬礼感到很诧异吧?” 我看了一眼郑一平,发现他漫不经心似的把头扭向了一边,不看罗轻盈。 我说:“是有点儿,你怎么会认识张武德的?” 罗轻盈说:“他的父母没告诉你们吗?” 罗轻盈故意把“你们”拉得很长,估计她是说给郑一平听的。 我说:“说什么?” 罗轻盈说:“我是他的女朋友。” “什么!”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郑一平突然大叫一声,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罗轻盈。 “好了。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以后多联系,再见。”罗轻盈神色凝重地离开了,她自始至终也没有看郑一平一眼。 郑一平木然地愣在那儿,目光久久追随着罗轻盈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个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还无法收回目光。 我缓缓收回心神,继续眺望不远处的礼堂,等待着一个不愿到来的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礼堂内的人渐渐散去。后面那座高耸的烟囱顶端开始冒出袅袅轻烟。那股灰白色的烟笔直通向天空,形成一条纤细的线,然后又开始不断地盘旋。 最后,在湛蓝的天空上出现了一朵灰白色的云,它随风而动,飘向未知的世界…… “永别了我的朋友,愿你安息。” 我在心中默默祈祷。 孙程东虽然平时很爱编故事,但这次我敢肯定他一定没有编,因为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脸上每一寸肌肉都在颤动着,混浊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欲流出。一个铁铮铮的汉子怎么会变得如此脆弱,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怕景象? 尽管我肯定孙程东说话的真实性,但我仍犹豫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见到那东西的?” 孙程东点上一根香烟,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说:“这个月十号的晚上。” “张武德自杀的当晚?”我诧异地问道。 孙程东苦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有些紧张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孙程东仍然心有余悸地说:“那天我签了一笔不小的生意,很高兴,所以泡在酒吧直到很晚才回家。到家时已经是午夜了,后来我才知道张武德就是那个时候跳楼的。”孙程东紧张地挠了挠头皮,继续说道:“当时我很累,连澡都没洗就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敲门声,于是起身去开门。可当我走到门前时,敲门声就消失了。我打开门,发现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关上门准备回床睡觉。可我还没走出几步,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次绝对不是错觉,我问是谁,可对方不回答。于是我就凑到猫眼上向外看,结果我看、看……” “碎脸?”我插话道。 “嗯。”孙程东用力点头,他捏着香烟的手抖动了一下,断下一截灰。 我说:“可你怎么敢肯定那张碎脸是属于张武德的?” 孙程东说:“刚开始我对那张碎脸只是害怕,但没有往别处想。可是第二天早上,当我看早间新闻的时候,知道了张武德跳楼的消息,还看到了有关照片。我才开始把那张碎脸和张武德联系在一起。尽管它已经破碎不全,但它还是依稀残存着张武德的样貌特征。” 话说到这儿,我大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来孙程东是因为恐惧而变得脆弱,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怕的东西。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张武德为什么要缠着孙程东呢?而孙程东又为什么找我呢? 孙程东说:“萧逸,你得帮我。” 我说:“我怎么帮你呀,难道要我帮你请个道士来?” 孙程东说:“道士,我请过了,可不管用,那东西每晚照来。我实在没办法了,只有找你了。” 我说:“我又不会捉鬼,就算我会捉鬼,我也不会帮你捉,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故意将声音压得很沙哑,说:“我想一定是你在他生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所以他死后才来报复你的。” 孙程东双眼暴突,大吼道:“天地良心,我孙程东从不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如果有,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我说:“行啦行啦,别随便发誓万一应验了怎么办。现在的事情不是光靠发誓就能解决的,你还是多想想办法吧。” 孙程东一听我这话,表情顿时又软了下来,他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萧逸,看在一场朋友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 我说:“我怎么帮你啊?” 孙程东说:“你跟张武德关系最好,他一定会听你的。你抽空去他家,给他烧柱香,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不要再缠着我了,我还要生活啊!” 我望着眼泪汪汪的孙程东,有些不忍。张武德是我的好朋友,尽管他已经死了,但我们的友谊长存。孙程东说他的鬼魂一直缠着自己不放,我不相信,但也不是完全不信。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都是没法说清楚的,所以我决定去孙程东家住几个晚上,证实一下。如果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话,那么我就得跟孙程东好好理论理论了,不能让他随便拿亡者开玩笑。如果确有其事的话,那么我…… 我又能怎么办呢? 尽管无可奈何,但我终究还是答应了孙程东。 孙程东千恩万谢声把张武德家的钥匙递给了我,随即叹了口气说:“张武德当初买房子的时候跟我借了一笔钱,所以后来他把公寓的钥匙给了我一把,算是那栋公寓也有我一半。” “公寓?”我诧异地看着孙程东,北京的房价这么贵,公寓可不是张武德这样一个工薪阶层能买得下来的。 “呃……”孙程东有意无意的避开我的视线,他尴尬地笑了笑。 “等等,你刚刚说张武德跟你借钱买公寓,他借了多少钱?” “这…这这……”孙程东显然在隐瞒着什么,而被隐瞒下来的事情或许正是张武德的死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厉声问:“它是不是和张武德的死有关!” “我…我我……”孙程东脸色微微惨白。 “说……”我用力的攥紧他的手腕,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哎……”孙程东一拍大腿,终于说出了实情:“我早就要张武德别买那栋公寓,可他就是不听。这不才几天就出事了,死了还不安分,还要上来纠缠我。我这好人也做得太窝囊了……” 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不久前,张武德跟孙程东借钱在北西环边上买了一栋公寓,名字叫“梧桐公寓”。这栋公寓有段可怕的历史,以前曾经发生过凶案,死了很多人。凶徒残忍地杀人分尸,制造了轰动全市的“青花路惨案”。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高度腐烂,尸块零碎地洒满了整间公寓。后来案子告破,凶徒被一颗子弹打穿了脑壳。而这所公寓因为是凶徒的财产,所以进行拍卖,一切所得用于受害者家属的民事赔偿。然而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相反才是刚刚开始。短短数年之内公寓几易其主,那些房主都在接手的一年内陆续发生了意外,不是意外坠楼,就是被高空坠物砸死,因此公寓成了远近驰名的凶宅。张武德对此不屑一顾,贪图便宜卖了下来,没想到不过短短三月就跳楼自杀了。 我听完孙程东的讲述,不由打了个寒战。 难道张武德的死是和那栋公寓有关? 当下我决定要去这栋公寓一探虚实,或者能发现什么线索。我告别了孙程东,在路上买了个手电筒和一个起子,打个的前往梧桐公寓。 遗书 的士司机将我载到一个小胡同口上,似乎对里面很忌讳,指着前面一栋灰色的二层小楼说:“那就是梧桐公寓。”然后掉头就走了。 我耸了一下肩,摇了下头,借着昏暗的路灯走到公寓面前,除了觉得草坪上的那两棵梧桐树有点扎眼之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很轻易地弄开了公寓的大门,溜了进去,开始搜查着可疑地方。 很快摸上了二楼的主卧室,在张武德的床头底下,我突然看见了一个包扎得很结实的纸盒子,我端起了起来看了看,挺沉手的,我好奇地动手想拆开它。突然,门外的楼道上传来一阵异响,像是有人在蹑足潜踪地徘徊,我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那声音又消失了。 我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见再无动静,估计是自己刚才听错了,没在搭理,目光再次落到那个纸盒上。经过一番费力地撕扯,邮包终于被完全打开了。首先看到的是一层厚厚的塑料泡沫,雪白雪白的,犹如一张病入膏肓的脸。拿出塑料泡沫,在它下面是一架黑色相机,这是属于张武德的。我记得张武德生前很喜欢摄影,还经常把自己拍的一些风景照邮给我。虽然那时我身在风景如画的云南,但每次收到张武德的照片我都会感到分外的欣喜,那些照片至今还珍藏在我云南的家中。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相机,发现在纸盒的最底层有一封信,信封是黑色的。我把相机放到一边,拿起那封信,打开。 萧逸: 我的兄弟。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我去了另外的一个世界,那里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狱。但我早已不在乎,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何惧呢。 我之所以选择这种最愚蠢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完全是为了赎罪和拯救另一个生命。萧逸,虽然我们亲如兄弟,但我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而这些事情恰恰是我最阴暗的一面,令我难以启齿。我只能说我犯了罪,所以我必须用自己的生命向亡者赎罪。我知道你肯定不懂我在说什么,其实我很想将事情的原委对你讲述清楚,但我害怕这样一来,你会重蹈我的覆辙,走上绝路。 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既然要牺牲就牺牲我一个人吧。 萧逸,我知道你一定会质疑我的死因,所以特意给你留下这封信。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所以在我生命的尽头我要托付你一件重要的事,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完成。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交了一个女朋友,她就是罗轻盈。我很爱她,尽管我知道她并不爱我,但我不在乎。我只要每天都能看到她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最近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罗轻盈可能会在我死后发生意外。所以我托付你的事就是在今年冬至那一天,你要寸步不离地守着罗轻盈,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好好保护她。我相信只要过了冬至,一切的噩梦就都结束了。 萧逸,我的好兄弟,请记住你挽救的将不止是一条生命。 拜托了。 张武德绝笔 我逐字逐句地看完整封信,心情很复杂,很压抑。 对于张武德的死,我确实充满了疑问。而现在这封信无疑又将疑问升级了,赎罪,罗轻盈,冬至,三个简单的词汇贯穿了整个谜团。张武德要我在冬至那天跟罗轻盈在一起,让我保护她,难道说罗轻盈真的会在冬至发生意外? 我凝视着那个黑色信封。张武德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他从不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更不会在自己将死之时说废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罗轻盈真的有危险,而这些危险恰恰又是张武德来不及制止或者无法制止的,所以他把她交给了我。 张武德啊!张武德…… 你的死到底隐藏着多少玄机?你对我的了解甚至胜过了我自己,而我却无法看到你的内心,纵使你已经死去。 我苦笑了一声,眼前浮现出一张英俊的脸庞,他微笑着望着我,似乎要跟我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 渐渐地,那张脸开始变得模糊,额头裂开了一条缝,一股白色的粘稠液体缓缓流出,那是人的脑液。接着那张脸突然一声爆响,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碎脸!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很难想象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竟会变得如此骇人。奇异的死亡方式,血肉模糊的碎脸,莫名其妙的遗嘱,使张武德的死更加扑朔迷离。 就在这时,走廊上又响起了那诡异的蹑足声,“嗒嗒嗒……” 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卧室的门外停止。 我隐隐感到一股不祥。孙程东说的那些话,忽然冒进我的脑海里,我的心脏一阵痉挛,半边身子开始有些冰凉了…… 也许,此刻正有一个黑影趴在卧室外的门板上侧耳倾听室内的动静,它的五官淌着血,身上散发着尸臭,说不定它就是曾经死在这里的冤魂,它正在找替身。 我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把这些东西又装进了纸盒子里,拿在手上,然后在门口倾听了一下,没听到有任何动静,我长吸了一口气,拉来了门,外面什么都没有,我悬挂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我握着手电筒,扶着墙缓缓踩着楼梯往下走。新买的手电筒没充什么电,橘黄色的光柱只能照到眼前不足一米的距离。此刻,我真害怕昏暗的光柱会照到一些不该照到的东西。我隐隐感到在这座公寓里除了我之外,还有第二者、第三者、第N者的存在,只不过是我看不到他们罢了。但事实上,他们却能看到我,也许他们此刻正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着我。 突然,我感到四周有些异样,是一种被偷窥的感觉。此刻,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我背后死死盯着我,它灵活地转动着,闪着猩红色的光芒。 我心头一颤,就在我转过身的一刹那,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像是某种生物腐烂变质的气味儿。我想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强烈的热浪喷在了我的脸上。 我想喊叫,嘴刚张开,那股热气就顺势窜进了我的嘴里,接着顺着喉管冲了下去,将五脏六腑翻了一个个儿,整个肚子都快被撑炸了。 我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我的身体像中邪似的立刻变得僵硬如铁,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半个字。 可我的意识还在,我听到地板上突然响起一阵拖曳的脚步声,有一个模糊黑影正在逐渐靠近我。他(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味儿,那气味儿越来越浓烈,最后将我包围了。 我的心一阵痉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然而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我很快知道了。 一双沾满粘稠液体的手,在我的脸上来回抚mo,腥臭的液体正一点一点滴淌进我的嘴里。我简直要呕吐了,可我却偏偏动弹不得,只能任凭那恶心的液体顺着我的喉咙掉下去,掉进我的胃里。 “啊……”一阵低沉的喘息声。 我感到一张骨肉分离的脸贴在了我的耳边,低声说:“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在你第一次走进这座公寓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只不过是你无法看到我。啊……现在你想看看我的样子吗?不,不……我劝你最好别看,那会吓死你的。前几个房主就是因为看到了我的模样,才送了命。” 那声音苍老而嘶哑,甚至有些空洞,就像是一张没有口腔,只剩下声带的嘴巴发出的。 “嘿嘿……你猜猜在这座公寓总共死过多少人?哦,我忘了,你不能说话。那就让我告诉你吧。总共是二十四个,当然如果算上你,那就是二十五个。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快就要你的命。就像猫捉住老鼠后,总要先玩一会儿才吃掉一样,你现在就是小老鼠,而我就是猫,喵……” 我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骇人的寒意袭卷全身,我窒息了。 “你和他们犯了同样的错误,错误是愚蠢的,结局是致命的。公寓的诅咒无处不在,它与你如影随形,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挣扎只会使你死得更快一些。呵……”又是一阵犀利、阴森的冷笑。 我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骇人的寒意袭卷全身,我窒息了。我试图挣扎,但所有的努力到最后都是徒劳的。 “你想知道死亡的感觉吗?”那双粘稠的手突然死命地卡住我的脖子,越收越紧。“让我告诉你……” 我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视野从漆黑一片变得混沌不堪。突然,我看到了一双猩红色的眼睛,连它的瞳仁都是红的,充满了杀虐。 猩红色的眼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眼眶中爆裂出来,一个声音在我头顶回旋。 “你这口气好长啊。” 我想呼喊,但太迟了。 噩梦 “啪”的一声脆响。 我打了一个寒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还活着?这是我醒来后第一个念头,很可笑,但却很实在。 是的,我还活着。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房间内一片漆黑,很像一间诡异的墓室。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并没有任何损伤。于是,我再次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然而那引领我走出噩梦的一声脆响却是真实的。 我摸索着打开台灯,寻找那声响的来源,终于目光落在床边的地板上。 是一堆破碎的玻璃,准确说应该是茶杯的碎片,至少在一分钟前它还完好地放在床头柜上。 卧室内寂静无声,甚至听不到我的呼吸声。 我凝视着那堆闪烁着蓝紫色光芒的碎片,心脏突然被一股巨大的不详感包围了。在西方,人们常常把蓝紫色视作死神的光芒,如果在午夜打碎这类颜色的器皿,那么便会招来灾祸。 我隐隐感到自己可能犯下了一个错误……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一个北京的号码,我接通它。 电话那头传来:“萧逸,赶紧回来吧,张武德跳楼自杀了……” 我心头猝然一紧,电话筒从我手心滑了下去…… ...
去年“五·一”劳动节的时候,我和朋友们决定开车去中甸,当时大家决定是去游玩露营的,而我们一行十三个人当中,是六男七女。 四月三十号下午出的发,开的是一辆吉普、一辆JINBEI。而出发时当天晚上七点的时候,我们到了茨芘湖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可是在那之后怪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上午十点钟大家正式出发,前往的方向是丽江。而这一路上欣赏的美丽的风光,所以大家都认为我们几个的决定很好,而其他坐飞机去玩的那些人肯定不知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么美的风光。 而这一路我们在车上是有说有笑的,不知不觉的天色就有些暗了,我和好友娜娜是坐在JINBEI车的最前排,已经累的睡着了。所以当我们俩醒来时,发现已到了距中甸不远的一片草原上,JINBEI车陷在一个有水的草坑里打滑了,而这时天色已黑到开着车灯也看不到前方五米以外的情景了。 于是大家决定把车里的东西搬到另一量去探路的吉普车所选的一个距离二百五十多米远的宿营地后再来拖车。而在搬运的过程中里,大家也都看到草原上有好几处模糊的灯光,而我们也是折腾了好久才安顿好。 两小时过后,用完饭的大家在篝火傍边聊天,这时从出发开始就很少说话的欧阳用着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和娜娜并且开口说道:“呵呵!你和娜娜今天坐在JINBEI车里可是见到前面的那吉普车有什么不对劲吗?” 当时我和娜娜两人都是不解的看着他说道:“没呀!怎么了!” “其实我本来不想说的,可也这是大家的事,说出来也可以小心点。在路上来的时候你们几个都在睡觉,而我因为大白天睡的太多,所以也没睡意就看着前面的吉普车发呆,可后来却吓了我一跳。我看到有个白色衣服、长着长头发的女人在吉普车的车顶上趴着。”说完,他一脸恐惧的看着我们。 而我则不相信,笑了笑说道:“不会吧!这也太老套了!不是在吓唬我吧!” 而大家也笑着说:“你也太逊了吧!” 欧阳则苦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们都不信,但是我也不想呀!我开始还以为是我眼花,后来我擦了擦眼再看时,我发誓我是真的看到了,而且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她都在车顶上!” 这时旁边的李铃也很奇怪的说道:“我们那会儿来时草原上是有灯光的,可是当我们去捡柴火时就没有看到。而且我也看过了,附近除了来时的方向外草原上是根本就没有人家的!” “这不是鬼火吧?”也不知谁插了一句。 “靠!你们有病呀!不会说点别的。”旁边的娜娜开始发火了。 “是呀!是呀!还是小心些好了,大家都别说了。还是来玩游戏吧!”我也是听的心惊肉跳的。 大家立刻同意,可是也看得出来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在。而欧阳也是黑着脸坐在一边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大家玩了一会儿,留下三个男的守夜后,其他的人陆续的回到帐篷里面睡了。 第二天,上路时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沉,等到了中甸玩了一天后,大家也就有些忘了这事儿,谁也都没再提起过。可就在接下的几天里发生了更奇怪的事…… 当我们快到卡尔博格神峰时,大家都在一个像是世外桃源的小寨子里休息了几天准备晚上上路,二十二点的时候出发,准备赶在清晨时爬上神峰顶看日出。 当晚的夜里天气很凉,也不知吹着的是不知从哪来刮来的风,而大家也都毫无睡意,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李铃打来的:“喂!呵呵!我们这边吉普车的前面有只兔子哦!” “诶?我们怎么没看到呀!” “哦!因为它跑的好快哦!不过追到的话就有野味吃了,不说了!拜!” 然后就只见前面的吉普车是越开越快,最后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这时我看了看手表,正好是午夜零点时分,当时心里就开始有些毛毛的了。我们赶快加速去追前面的吉普车。 过了十五分钟后才见到停在前面不远处的车子,于是我们一起下车去看,发现车内的四个人全晕倒在车子里了,而且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有五个青黑的手指印。大家全都倒抽了一口气,忙使劲摇他们试图摇醒这四个人。而娜娜也是在一边吓的要哭要哭的。 后来开车的司机吴伟最先醒的,于是大家忙问他到底怎么了。 吴伟说道:“我们当时在追一只又像兔子又像老鼠的东西,等到快要追到时我们几个就停车下来捉,而我们几个人在边上的山下追丢了它,然后就看见路边有个穿着藏族服装打扮的老太太向我们几个笑眯眯的挥手,接下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其他三个人都醒了后,也证实了吴伟的说法,可就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手腕上的指印是从何而来的。 而这事也清楚的让人害怕,当时我们听了也全吓傻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全都换了车。四个男坐吉普,而女的则全在JINBEI车里。过后的两天里都没发生什么事。 当六号我们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的时候我和娜娜到了中午时就在车上睡了,等醒来时发现车已经停了。而我则听见了似曾听过的话语: “我们四个人决定在中甸再玩一天,你们别人就先回去吧”这是吴伟的声音。 “还是一起回去吧!别玩了”我惊慌的大叫。 “是呀!是呀!还是一起回去了。”娜娜也开口说道。 “我没玩够呢!”这是吴伟的女友说的。 “我俩也是。”说话的是李铃和欧阳。 说着就先走了。 而旁边的娜娜则喃喃自语的说道:“不要走!不要走!” “娜娜!你是不是做了个梦!”我紧张的问道。 而娜娜一听后瞪大了眼睛问我道:“你也梦到他们会有危险?” “我还梦到他们会在这里和我们说要再留一天呢!”我这时好想哭哦。 “而且我们还是在一个大弯道上分开的。”听了娜娜的话后,我知道她和我有相同的感受。 我俩看向窗外,那里是一个很大的弯道…… 等到回到昆明后的第三天,我接到了李铃的电话,他们四个出了车祸,而且四人的伤是有轻有重的,但却都伤到了手。 而他们这四个人也就是那天开着吉普车去追兔子的四个人!!!! ...
涉阴宿舍 这天凌晨,程浩然又被尿憋醒了,这已经是这周的第三次了。他去完厕所回到寝室后,先是闻到寝室弥漫着一股香气,然后看见自己的床上竟躺着隔壁寝室的顾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禁在心里暗骂:又进错寝室了!说来真怪啊,连续三次半夜去厕所回来都会进错。 他刚要离开,却发现顾城的额头上被一片黑影笼罩着。这团黑影看上去就像坟头上的墓碑,静静伫立在顾城的额头上,顾城浑然不知。 程浩然吓得赶紧跑到走廊,然后拨通了他哥哥李大齐的手机号码。 “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你找死啊?”李大齐没好气儿地说。 “我最近竟然有好几次都莫名其妙地进错了寝室,看见好多奇怪的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经常研究这些。” “你看到的都是阴间的东西,我和你一样,从小就体弱多病,容易被阴气缠身和吸引。” 程浩然心想:难道那间宿舍里有鬼? 第二天,顾城找到了程浩然,开门见山地问:“昨晚你站在我床前做什么?” “你亲眼看见的?”程浩然不答反问。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顾城拉着程浩然的手往自己的寝室里走。 在顾城床前的地面上,程浩然看见了自己的鞋印。鞋印是黑色的,无论怎么擦都擦不掉,像黑影一样印在地面上。 “我们寝室里的四个人都没有这样鞋底的拖鞋,今天我以借笔记的名义拜访过整层楼的寝室,查看过所有人的拖鞋鞋底,只有你的吻合。”顾城道。 程浩然哑口无言,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顾城解释。 顾城笑道:“这事我不会和别人提起。但你得帮我们寝室一个忙。明天凌晨,你再来我们寝室一趟,和我们一起摆个POSS。”程浩然只好答应下来。 凌晨,他如约来到顾城的寝室,被要求和他们四人并排坐在床边。寝室没电,伸手不见五指。程浩然有种感觉:身边的并非是四个人,而是四口棺材。 这时,他再次闻到了那股香气。程浩然感觉这香气以前经常闻到,便在脑子里迅速搜索着。 对了!祭祀时候上的香烧出来的味道就是这味儿!程浩然感觉浑身都在哆嗦,他看到有几个黑色如影子般的鬼飘进了寝室,一个挨着一个,每个鬼都手擎三炷香。香在燃烧,却冒着黑色的烟雾。 它们来到五人面前,竟然开始祭拜。 等到它们祭拜完毕,地面上留下一团黑影,程浩然终于知道,那些黑影是鬼烧香留下的“残骸”,怪不得经他的脚踩后会留下鞋印。 程浩然刚要起身离开,却发现墙上也显现出了一团黑影,轮廓正是他们刚才所摆的POSS。 “别怕,我们刚才被鬼拍了照,映在了墙上。”顾城解释道。 程浩然盯着墙上的那些影子,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因为那团影子在朝他们慢慢移动,直到移到寝室中央才停住,俨然成了一座黑色的雕像。 但顾城似乎看不见这些,没有丝毫惊诧的神色。 “你们为什么要找鬼来拍照?”程浩然问。 顾城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是按照女友的要求去让室友和我一起做的。” 原来,顾城的女友郑萌萌在两人交往的一个月纪念日那天,莫名其妙地提出了分手,至于分手原因她却避而不谈。在顾城穷追不舍的追问下,郑萌萌终于对他说其实她也不想和他分手……如果他能按照她说的去做,或许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而她让我做的,就是以这个古怪的方式在凌晨摆好POSS,等鬼来拍照。”顾城补充说道。 “那为什么你要拉上你的室友,甚至拉上我一起摆这个POSS?”程浩然继续问。 “因为,这个POSS需要五个人来摆。”顾城说着坐到寝室中间的凳子上,点了支烟。 而这时,程浩然看见伫立于寝室中央的那座“五人黑影塑像”中少了一个人。 当程浩然再把目光移到顾城身上时,才发现少的那个黑影人正躲在顾城的脑后,此时开始往顾城头上爬,然后大头朝下顶着顾城的头,四肢耷拉在两侧,随着顾城的动作在颤动。看上去,顾城头上像长着一只黑色的大蜘蛛。 程浩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对顾城说:“这事儿应该不是找鬼拍照那么简单。郑萌萌可能是在让鬼拿我们这些活人当作坟来祭拜。不过我可以帮你查出郑萌萌和你分手的原因。” 顾城听得头皮发麻,但见程浩然想帮他,连说了好几句感谢。但他并不知道,程浩然其实是想查出郑萌萌为什么要借顾城引来阴间的鬼,然后想办法给除掉。 食杀 程浩然让顾城带他去见郑萌萌。当他见到郑萌萌时,赫然发现她的头上也顶着一个倒立的黑“蜘蛛”。 他俩到底惹到什么了?程浩然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去找李大齐。可当李大齐一看见程浩然,竟面露惊恐的神色,连连后退,说:“你头上那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程浩然心里一惊,忙照了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头上也有那团蜘蛛黑影。 李大齐突然问:“你看你头上那团东西像什么?” “蜘蛛啊!”程浩然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对,”李大齐摇了摇头,“我看像手机的WiFi符号。” 经李大齐这么一说,程浩然又仔细看了看:他的头加上那个人影的手臂和腿,的确越看越觉得像WiFi的符号。 程浩然明白了点儿什么,便打电话给顾城,告诉顾城他的初步发现。但是接顾城电话的人竟然是顾城的室友张杰,张杰在电话里说:“顾城一觉醒来,我们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好像老了好几岁似的。然后他就一直吃东西,可无论吃多少,都喊饿。现在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正在床上躺着呢。” “大事不妙,你得带我去看看这个顾城。”李大齐说。 当程浩然和李大齐赶到顾城的寝室后,程浩然又发现了一件怪事:顾城身边有很多干脆面的包装袋。难道他今天吃的东西全是干脆面? 李大齐说:“顾城头上的那团黑影是鬼。之所以它是黑影的形态,而且并没伤人,那是因为它的力量很弱。这背后的主谋很厉害,懂得用人形的黑影来蒙蔽咱们的双眼,令咱们误认为这是人影。其实,人影只是保护它的小鬼的外壳,真正的鬼正躲在人影之中,食着人摄取的食物的营养。而他头上的小鬼生前肯定爱吃干脆面,所以他才极度想吃干脆面。看来,我们得趁小鬼强大以前动手除掉它。明天凌晨,当鬼影轮廓明显点儿的时候,我会找到它的头,然后用烤过火的桃木剑将其砍掉!” 他的话音刚落,顾城的额头竟开始发黑,没一会儿,黑色笼罩了他的整张脸。 这时,程浩然叫道:“我的脸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李大齐这才发现,程浩然的脸也变成了黑色,说:“你们的脸同时发黑,这不是好的征兆,可能是小鬼采取措施了。它们到底想怎么样?” 终于等到了凌晨,李大齐仔细寻找着小鬼的头,但却一无所获。他正纳闷儿小鬼为什么没有头的时候,却看见顾城和程浩然的额头上裂开了一道黑色的口子。他走得更近些,端详良久,终于看出来那是倒过来的黑色血盆大口。 “坏了!小鬼的头和顾城的头阴阳重合了。这样的话,我就不能砍它的头了,因为你们的头会被一起砍掉。”李大齐说。 程浩然和顾城异口同声绝望地问:“那就是没办法了?” 李大齐说:“还有个办法。在食物上做文章。它最爱吃的东西往往令它放松警惕。” 李大齐将木剑磨出一摊木屑,用火烤过后掺杂于干脆面的调料包中,然后洒在面饼上,说:“现在,这个调料包对于它来说,已经成了‘调命包’,它吃了这个,会要了它在阳间的寿命。” 可当顾城吃下这包干脆面,他的脸起了更加可怕的变化。 只见顾城先是面部僵硬到一动也不动,然后竟然从脸皮上钻出成片的面饼颗粒,密密麻麻的,使顾城疼得大叫不止。 而顾城额头上的口子缓缓张开,发出一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你让我死,你也活不成!” 李大齐怔住了,然后说:“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顾城的脸被毁了,当晚就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天还没亮的时候,程浩然突然醒来,发现顾城的脸上被插上了一把木剑。 “这是你干的?”程浩然悄悄问李大齐。 李大齐点了点头说:“也只有这样才能除掉他头上的小鬼。而将木剑从绷带上插入,顾城也不会感到疼痛……” 李大齐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顾城在床上大叫道:“救我……它们来了!” 蜈蚣 程浩然和李大齐听到门外似乎有响动,便走到走廊,竟看见走廊尽头处有面黑得可怕的墙,朝两人移动而来。 “那不是墙……”李大齐说:“那是黑色的巨浪!” 似乎正如他所说,程浩然似乎听见了浪潮汹涌的声音,见那巨浪张牙舞爪怒吼着朝这边扑来。 “不对,那声音不是浪的汹涌声,而是无数人在嘶吼。”程浩然说,“再去看那黑墙,里面藏了无数颗鬼的头,原来是很多鬼影组成的鬼墙!” 说时迟那时快,那么一瞬间,两人感觉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看来那群鬼影刚从两人身边经过。 “不好!它们进了寝室。” 两人跑回寝室后,看到顾城被鬼影包围着。李大齐和程浩然冲进鬼影群中,本想拉出顾城,但当两人凑近顾城的脸,竟看见从顾城的眼眶内,伸出五根细长的黑色手指,猛然握住顾城的眼球,朝眼眶内拽去。很快,顾城的双眼就变成了两个黑洞。两人朝黑洞看去,那黑洞深不见底,边缘处竟是一排排紧挨着的牙齿,看上去密密麻麻的,令人毛骨悚然。 程浩然颤抖着说:“看上去,像是无数个鬼在排着队、张大嘴巴,一个接着一个地啃食顾城的脸。” 正如程浩然所说,当两人后退了一步,便看到那些鬼的嘴遍布顾城全身。更可怕的是,这些鬼的嘴张得越来越大,而顾城身上的皮肉面积越来越小,渐渐被黑色吞没了。 当顾城身上只剩下最后一张鬼嘴的时候,这张鬼嘴发出极为瘆人的声音道:“你们的朋友已经在我们的手里。想要换回他,请交出阴神的鬼胎!” 李大齐追问道:“阴神是什么?你们又为什么认为阴神在我们手里?”但并未得到鬼的回答。 程浩然仔细研究过鬼说的那番话,说:“既然它们称之为鬼胎,阴神可能是种鬼。” 李大齐说:“现在说什么都是在猜测。我们得找到一个知情人,从知情人那里找到突破口。” 程浩然猛然想起顾城还有个女友,顾城正是听她的话才在寝室里招鬼的。 也许,郑萌萌知道些什么。于是,两人用顾城的手机给郑萌萌打电话,却是她的室友接的:“郑萌萌去参加社团的活动了,她的电话落在寝室里,没带在身上。” “社团活动?什么社团?”程浩然问。 “一个叫‘深夜有话说’的夜间通过广播进行讲座的社团,她是社长。”郑萌萌室友说道。 程浩然和李大齐来到社团活动的教室,竟发现只有三个人坐在教室里。 这时,郑萌萌走了进来,对程浩然和李大齐说:“你们真是多管闲事。不仅让顾城身处险境,还坏了社团的好事。” “你们这个社团我早有耳闻,但从未见过你们社团搞过什么夜间讲座。难道这社团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你们在搞邪恶的活动?”程浩然问。 郑萌萌笑道:“其实我们一直在筹划搞次全校的夜间讲座,而且你和程浩然是主角。” 郑萌萌将教室窗帘拉合,教室内变得暗如黑夜。郑萌萌以及三位社员、程浩然头上的小鬼显出了身形。 这时,李大齐看见程浩然头上的小鬼的双手突然断掉,落在地上,然后不见了。随着程浩然的一声惊呼,李大齐看见那双断手竟然爬到了郑萌萌的脚下,死死握住郑萌萌的脚腕不放。 郑萌萌身子开始像蛇一样诡异地扭动起来,看得李大齐心里有些发毛。 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身边的程浩然身子竟然也跟着在扭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程浩然见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也有些发蒙。 郑萌萌道:“鬼已经蔓延到校园的各个寝室,只要有黑影的地方,就会有鬼的存在,黑夜的来临对于每位室友都将是噩梦的开始。小鬼跳到每个人的头上后,会用手握住另一个人的腿,以此相连,组成了人和鬼的连接纽带,被鬼称作人鬼蜈蚣。被连接的每个人或者鬼都是蜈蚣的一个关节。而我,是蜈蚣头。只要我做什么事,你们都要跟着做。这何尝不是一种无形的讲座?而你们都是这条蜈蚣的前部分,只要我能以此方法连接到校园内更多的人,他们都会做着你们曾经做过的事情——找第五人在寝室进行合影。” 寄木咒 “所谓的合影为什么非得是五个人?”程浩然问。 郑萌萌说:“阴间的鬼仿照阳间的手机信号格,创建了连接阴阳的鬼信号,以此连接阴阳。我们活人相对于阴间的鬼来说,其实是死的。所以它们拿活人当作坟墓,称之为人墓。而五座坟墓便相当于阴间的一个坟场。我们社团是阴间在阳间建坟的第一个试点,所以我们社团只有五个人。” “这么说来,这个社团其实是阴间的一个坟场?”程浩然问。 郑萌萌说:“没错,但是鬼最近要埋一个阴间的阴神,需要更多的坟墓,我便利用顾城在寝室里又建了一个坟场。而我们头上的小鬼既是坟墓的守墓者,也类似于阳间的WiFi信号,无论坟墓身在何处,只要有五座坟在校园相遇,都会组成一个坟场。如此一来,坟场将永不被瓦解。” “原来,鬼影之所以会找上我们,是因为它们想‘盗墓’。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只有顾城被鬼攻击。因为他头上的守墓者被我们杀死了。你利用了顾城对你的爱来为阴间的鬼做事,实在可恶。那么,新的坟场是用来埋葬阴神的?那是一种什么鬼,为什么要用更多的人墓来埋?”程浩然对郑萌萌另眼相看。 “障眼法。”郑萌萌说道,“以真假坟墓来迷惑阴间的盗墓者。据说,阴神要在此期间藏人墓里吸收阳气,等到强大后,统治阳间的人和阴间的鬼。” 这时,李大齐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木剑,杀掉了郑萌萌头上的小鬼。 “你……”郑萌萌立即明白了他俩的意图,说道,“你是想砍掉‘蜈蚣头’来阻止坟场的建立?” “何止……”李大齐有些得意地说:“我这是一石二鸟。不仅阻止了你们的阴谋,还可以杀掉守墓者,以此来引鬼盗墓,盗出阴神,使鬼和阴神自相残杀。” 果然,郑萌萌身后出现一片黑影,她的身体渐渐被黑影吞没殆尽。在最后一刻,她说了最后一句话:“这次,你依然是个失败者。” 程浩然还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听李大齐说:“咱们走,等待阴神的现身。” 等到两人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天已经渐渐地黑了。程浩然赫然发现,在校园里行走的人竟然都是五个人并排,而且他们面无表情,每个人头上都有断臂小鬼,脚腕上都有小鬼断手在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浩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难道正如郑萌萌所说,我们失败了?” 李大齐点了点头,递给程浩然一部手机,说:“你看看这个。” 手机里显示的是一张校园网发布的新闻截图。说的是郑萌萌将五人夜间合影的方法,传到了校园XXX论坛,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同学的兴趣,大家都把这个当成类似笔仙游戏的一款新的招鬼游戏,纷纷效仿。 但是新闻落款时间写的竟然是一年前。程浩然惊呼道:“天哪!郑萌萌一年前就开始搞这事了……这么说,顾城的寝室并非是第一个拍此合影的寝室?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校园里已经到处都是人墓,我们不可能杀掉所有的人墓,做什么都无力回天了。” 这时,两人已走到了寝室门口。 程浩然用钥匙开了寝室的门,发现寝室内坐着四个陌生的面孔,连室内布置都变了。 “走错寝室了?”程浩然抬头看了看门牌号,嘴里嘀咕着,“也没走错啊!” 程浩然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大齐,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大齐道:“其实你已经从这所学校毕业一年多了。去年你毕业前夕曾找过我帮你除鬼,但是我们都失败了,郑萌萌抢先一步制造了那条校园论坛的帖子,大部分的校友都效仿并中了招。后来,我研制出了寄木咒,便打算和你一起返回学校力挽狂澜。” “寄木咒?” “我发现了一种叫寄生木的寄生植物,它们寄生在宿主身上,会与宿主同化,经历宿主所经历的一切,甚至最后会变成宿主。我种植了一颗,对其施加咒语,直到寄生木枯萎,我的咒语便具有念力。我再将念力施加到你和顾城以及他室友的名字上,不管你们是死是活,都会被咒语控制着去做你们曾做过的事,进行五人拍照,以此召唤出鬼开始重蹈覆辙。因为咒语和‘木’有关,竟然也成了杀鬼的利器。咒语像一种瘟疫,通过鬼wifi传播开来,鬼丝毫没察觉它们中了慢性的毒。等到它们毒发身亡,阴神便会没有守墓者,到时候会发生鬼与鬼的大战,两败俱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