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长蘑菇 下午,王千喜和瞿勤一进宿舍就看到了摆在苏永床上的一堆蘑菇。 “哪来的蘑菇?不会是苏永知道我俩没吃午饭特意为咱们准备的吧?”瞿勤拿起一个蘑菇闻了闻,这蘑菇不但个儿大,还散发出了一种特别的肉香。 “那还用说,赶紧拿来煮了,我都快饿死了。”他们因为打球错过了午餐时间,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到这堆蘑菇时恨不得生吃几个。两人分工合作,王千喜洗蘑菇,瞿勤洗昨晚煮面条还没来得及清洗的电热锅。 就在王千喜和瞿勤一块走进洗手间忙活时,一个人影飞快地从阳台外面窜出来,三两下就跑出宿舍朝楼下跑去。 那条人影是苏永,他刚才一声不吭地躲在阳台外面就是怕王千喜和瞿勤发现自己。苏永用一件宽大的外套罩在身上,满脸痛苦地朝树林深处走去。确认四周无人后,苏永把外套脱了下来。他拿出一面镜子转头照向自己的背部,当看到镜子里的东西,苏永又急又怕,恨不得把镜子摔烂。 只见他的背上密密麻麻,长满了黑色的蘑菇,那些蘑菇就像针尖一样刺穿了他的血管和肌肉,从里面钻了出来,苏永甚至能感觉到对应他心脏部位的蘑菇生长得特别快。那些蘑菇以他的血肉为食正在蓬勃生长。 发现背上长蘑菇还是今天早上的事。苏永喜欢睡懒觉,其他同学都出去上课了,他还趴在床上继续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一阵莫名的痛楚从背后袭来,苏永“诶呦”一声翻身坐了起来,他伸手往背上探去,摸到了一根软乎乎的东西。想也没想,苏永就把那根东西给扯了下来,顿时一股割肉的痛感从背上传来,疼得他差点翻下床。好不容易忍住疼痛看向手里的东西,苏永吓得张口结舌,那竟然是一朵根部带着血丝的蘑菇。 苏永疯了一般地冲进厕所,镜子里,他的背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蘑菇。还没长出蘑菇的地方也出现了一个个往外凸起的小包,里面有东西往外蠕动着,似乎要破体而出。 苏永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咬住一块毛巾闭上眼睛伸手拔向背上的蘑菇,每拔下一朵就像用刀割下他的一块肉,疼得龇牙咧嘴的。正在他忍痛拨蘑菇时,他听到楼道里传来了王千喜和瞿勤说话的声音。 一急之下,苏永拿起拔下的蘑菇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自己则跑到阳台外面躲了起来。现在苏永顾不上王千喜和瞿勤吃那些蘑菇的感受了,他想尽快拔掉这些蘑菇,不然让别人看到不知道会怎么想。还好苏永性格坚韧,他一边想着关公刮骨疗伤的故事,一边拔背上的蘑菇,每拔下一朵他就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脚下横七竖八地扔满了粘着血肉的蘑菇,终于在他拔下最后一朵蘑菇时,因为太过疼痛晕死了过去。 采蘑菇 日落西山,树林里最后一丝余晖也暗了下去。这时,苏永靠着的那棵大树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吐着长舌头的鬼倒趴在树冠上正一路往下爬来。长舌鬼爬到地面后卷起苏永脚下的蘑菇放到嘴里津津有味儿地咀嚼起来,那些蘑菇根本不够它吃。那个鬼伸出舌头回昧无穷地舔舐着苏永的后背。 一阵冷风吹来,苏永终于醒了,他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东倒西歪地朝宿舍走去。在他的身后,长舌鬼垂着涎水一直贪婪地盯着他。 苏永回到宿舍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呻吟了一声,没人发现更好,先把伤养好再说。苏永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因为失血过多他感到非常的累,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宿舍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拿着袋子的男生走了进来,来人叫刘鑫鑫是苏永的舍友。刘鑫鑫嘴角泛起一丝诡笑,径直地走向苏永。他掀起盖在苏永身上的被子,当看到苏永背上大大小小的血窟窿时,刘鑫鑫气得鼻子都歪了。按照刘鑫鑫的预测,苏永背上的蘑菇现在正是成熟采摘之时,他准可以采上满满一袋子,没想到却被人提前给采走了。 气愤之余,刘鑫鑫并没有气馁,他拿出一把种子像种豆子一般挨个种在了苏永背部的血窟窿里面。种完后,刘鑫鑫看了一眼手机,估摸着蘑菇下次成熟的时间,这才起身离开宿舍。 因为是直接浸泡在血窟窿里面的,吸收了苏永的精血后,这些种子生长得特别快,才一会儿的功夫就长成了一朵朵的小蘑菇。苏永的脸色也越来越白,他感觉身上的血液流动得非常快,好像有无数根小吸管在吸他的血,只是他四肢无力根本没有力气可以挪动自己的身体。就在苏永背上的蘑菇越长越盛时,一条鲜红的舌头从门缝里钻了进来,那条舌头像条长蛇般灵活地在地上爬行,它沿着床脚一路爬到苏永的床上,很快它就爬到了苏永的背上卷起上面的蘑菇,然后往门外拖去。苏永惨叫一声,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剪向那条长舌头,门外发出了一声厉鬼的惨叫声。 刘鑫鑫冷笑道: “找死,他是我的,敢跟我抢只有死路一条!”原来刘鑫鑫并没有真的离开宿舍,他只是做了一个离开的假象,然后又折回来躲在了洗手间里。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在蘑菇成熟之际会有其他鬼魂跑来偷采。 那个长舌鬼在门外嚎了一阵,因为被刘鑫鑫重创了一下,它没有力气反击,过一会儿就自行离开了。 刘鑫鑫这才发出得意的笑声,他按住苏永的背部丝毫不顾及苏永的哀求,双手不停地采下那些蘑菇扔进袋子里。看到苏永血流如注,气息虚弱,刘鑫鑫思索片刻自言自语道: “连续让他培植这些蘑菇说不定他会立即死掉,先让他休息几天再说吧。”打定主意,刘鑫鑫提起那袋沉甸甸的蘑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宿舍。 计划被扰 在同学的搀扶下,苏永去了学校的医务室处理好了伤口,关于他伤口的来历医生怎么也不相信他的解释,苏永也只好作罢。这几天他心神不宁的,总是无法集中精神,一点声音也能让他心惊肉跳。而宿舍的其他两个同学王千喜和瞿勤好像消失了一般,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宿舍了。 一天晚上苏永正想睡觉,突然之间有人走了进来,一看竟然是自己一直牵挂着的两个人。 “你们去哪儿了?”苏永问道,他发现王千喜和瞿勤的脸都白得像一张纸。 “还能去哪儿,玩去了呗。”王千喜脸色黯然地问道, “刘鑫鑫来过了?” 提起刘鑫鑫苏永就打了一个哆嗦,好在有王、瞿两人在场,他心里胆大了很多,马上把刘鑫鑫在他背上种蘑菇的事详细地说了出来。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这事是千真万确发生过的!”担心他们不相信,苏永还特地撩起衣服让他们检查自己的背。 “我们信。你的伤也快好了,估计他马上就要再来种蘑菇了。这次我们一定帮你抓住他,不过也需要你的配合。” 在和两人商量好对策后,苏永一口就答应了。果不其然,两天后的一个晚上,苏永正躺在床上看书,刘鑫鑫如鬼魅一般地出现在宿舍当中。 “你是怎么进来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苏永害怕地问道。 “那个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咱们要开始种蘑菇了。”刘鑫鑫狞笑着一步步走上前。 苏永虽然害怕,但按照计划他还是乖乖地转身趴了下来。 “这么听话?”想不到苏永这么配合自己,刘鑫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不过他急着下种子也就没多想,但就在他掏出种子准备往苏永背上种下去时,突然一条舌头凌空而降, “嗤啦”一声锁住了刘鑫鑫的脖子。刘鑫鑫被锁得双眼翻白,他挥舞着身子往后倒去。那条舌头的主人怪叫着发出了一阵如夜猫子的笑声,苏永想起来一定是上次那个长舌鬼来报仇了。因为刘鑫鑫剪伤了它的舌头,它一直潜伏在周围就等着刘鑫鑫出现好报那一“剪”之仇。最后刘鑫鑫毫无招架之力地被那条舌头从门缝里拖了出去。苏永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么说来刘鑫鑫早就不是一个人了,想不到变成鬼的刘鑫鑫竟然往自己身上种蘑菇。苏永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哎!计划失败了!”王千喜和瞿勤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脸上说不出的沮丧。本来想等刘鑫鑫低头下种子时抢过他手里的种子,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鬼来搞乱了全盘的计划。 “你们也看到了,刘鑫鑫落到那个长舌鬼手里一定是凶多吉少,这样也省得我们自己动手了,岂不是更好?”苏永安慰道。 “当然不好了!”瞿勤一声吼道,苏永吓得心脏差点跳出喉咙, “刘鑫鑫被掳走了,也相当于种子被劫了,我们得去救他。” 抢夺种子 “你们什么意思?”苏永听这话里似乎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他暂时猜不出来。 “你们需要那些种子?” “算你聪明,对,我们急需那些种子,没有那些种子我们很快就会没命的。”瞿勤来回地在宿舍走了几圈,显得非常烦躁。 突然瞿勤停下脚步,他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惊喜地嘁道: “种子!” 其实苏永早就看到了,刘鑫鑫在被野鬼勒住喉咙时,他手里的那包种子就掉在了地上。他不知道那包种子对王、瞿两人有这么重要。 “我们有救了!”瞿勤的一双眼睛火辣辣地盯在了苏永身上。 苏永用被子遮住他光着的上半身: “你想干吗?” “放心好了,舍友一场我们是不会在你背上种蘑菇的。”瞿勤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在努力压制自己的念头。他俩不想对苏永透露更多的信息,转身拿着种子包火急火燎地往门外走去。 苏永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心神越来越不安。就在他昏沉沉地想要入睡时,刘鑫鑫带着一股旋风闯了进来。刘鑫鑫面目狰狞,脖子被勒掉了半截,大半个脑袋斜靠在肩膀上,他说话的时候用两只手扶住脑袋以防震动太大脑袋掉下来:“那包种子呢?” 苏永想不到刘鑫鑫这么快就从那个长舌鬼的手里逃了回来,他语无伦次地不知说什么才好。见他有话不想说,刘鑫鑫伸出一只枯骨般的手指猛地掐住他的喉咙恶狠狠地吼道: “不说我就掐死你!” 瞬间一股寒流从苏永的喉管浸入他的全身,苏永的胸口猛地一抽,似乎真的要背过气去。见状,刘鑫鑫松开枯指道: “没那么容易让你死,要死也得为我死,这样才有价值。说吧,那包种子你藏哪儿了?” 苏永不敢再惹怒刘鑫鑫,深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被瞿勤拿走了。” 刘鑫鑫听了非常愤怒,那颗原本就快断了的脑袋此刻往下一歪就滚落到了地上。刘鑫鑫跳起来把那颗头重新安回到脖子上,这才重新化为一股旋风冲出了宿舍。 刘鑫鑫走后不久,王千喜和瞿勤就跑了进来,两人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刘鑫鑫在到处找我们,这包种子绝对不能落到他的手里。苏永你再帮我们一个忙,把这包种子藏在你身上好吗?” 这回苏永学乖了,他冷冷地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除非你们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瞿勤见苏永目光坚定,他幽然道: “最近你是不是总感觉六神无主,睡觉时还有灵魂出窍的感觉?”苏永点头默认。 “那就对了!刘鑫鑫种在你背上的那种蘑菇叫吸魂菇,它不但吸人的精血还吸人的魂魄,活人都有三魂,一旦被吸魂菇连续种上三次吸掉三魂后就会变成行尸死掉。” 苏永惊骇不已,瞿勤接着说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把种子种到你的背上,等刘鑫鑫走后再取出来,你放心,种子从破体而出到发芽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事关自己的性命安危,苏永连忙起身让王、瞿两人把种子种在了他的后背。事情办好后,王千喜和瞿勤刚跑到阳台躲起来,刘鑫鑫就闯了进来。 两鬼争斗 刘鑫鑫用力吸了吸鼻子,径直走向阳台,搜寻无果后又回到苏永的床前: “他们在哪儿?你一定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 苏永怒道: “那是你的事,我没义务帮你!倒是你刘鑫鑫,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刘鑫鑫冷笑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让我复活我只得牺牲兄弟你了。” 刘鑫鑫说早在一个礼拜前,他就因为不小心吃了尸体上长出的蘑菇中了尸毒而死。死后,他的鬼魂无意中得到了一包吸魂菇的种子,知道鬼魂只要吃掉已经吸取活人三魂的吸魂菇,就能重返躯壳回到阳间的事。于是,他趁尸体还未腐烂变质,急忙赶到学校把种子种在了苏永的背上。 “你重回阳间的构想不错,只是这所学校的学生那么多,你为啥偏偏在我背上种植那种鬼蘑菇啊?更何况咱们同宿舍多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苏永的话近情近理,刘鑫鑫似乎有点愧疚,很快他就辩驳道: “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跟别人不一样呢?!” “我有啥跟别人不一样的?”就在苏永正要套取更多有关吸魂菇的信息时,那个长舌鬼又突然出现了,不过这次它的目标不是刘鑫鑫,而是苏永。谁也不知道,只有长舌鬼自己知道,他曾吃过一次苏永背上的吸魂菇,舔舐过留存在苏永背上吸魂菇的味道。那样的美味令他至今难以忘怀,所以当他看到光着上身的苏永时,他就按耐不住了,直接凌空扑了上去。 苏永是刘鑫鑫还阳的唯一机会,刘鑫鑫怎么可能让他受到伤害?当长舌鬼的身体扑过来时,刘鑫鑫眼疾手快迅速伸出一只利爪抓向了长舌鬼的心脏。长舌鬼身体一偏躲了过去,刘鑫鑫不依不饶,趁长舌鬼还没站稳脚跟又一双利爪猛扑过去,长舌鬼就地一滚,它看一眼刘鑫鑫嘲弄般地扔过来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在地上滚了一圈就停住了,苏永仔细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那竟然是刘鑫鑫尸体上的脑袋。长舌鬼显然已经找到了他藏尸的地方,而且把他的尸体给分解了。 “不!”刘鑫鑫发出一声撕心肺裂的吼叫,他的肉身已毁,还阳的计划算是彻底破灭了。现在他万念俱灭,只一心想同那个长舌鬼拼命。 两个鬼像两只猛兽一样扑在一起打得天昏地暗,直到从宿舍打到门外,消失在夜空中。 合适的躯体 等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了,王千喜和瞿勤才从阳台外面走了进来。两个人拿出刀子,让苏永用牙齿咬住被单忍住痛。当刀尖把背里面的种子全都挑出来后,苏永疼得脸都发紫了。他虚脱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怎么不留一些种子在我的背里面,你们不正需要那些吸魂菇吗?” 上次从医务室拿回的药水还在,俩人给他的伤口涂上药水再绑上绷带,一切忙完后,王千喜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能藏在刘鑫鑫眼皮底下还不被他发现的能是常人吗?” 瞿勤数好一些种子交到苏永手里道: “你说的没错,我们不是常人,这还多亏了你床上的那堆蘑菇。” 那天王千喜和瞿勤吃了那堆吸魂菇后就相继昏倒被送进了医院,原来吸魂菇只有被鬼魂吃了才有用,相反活人吃了就等于吃了毒药。两个人在医院躺着一直昏迷不醒,直到昨天灵魂离体后才知道生命危在旦夕,只好寻找吸魂菇用来吸取活人魂魄补全自己的残魂,才好重返躯体回阳。 “这些种子交给你,你要及时把它们种植在合适的躯体里面才能吸魂,不然是补不回来你那丢失的两魂的。” “合适的躯体?”苏永喃喃道, “难道都要像我这样健美的身材才适合种植?” 王千喜白了他一眼,所谓合适的躯体是指那些晚上睡觉喜欢光着膀子并且趴着睡觉的男生,据说人的灵魂在这样放松自如的状态下警戒性是最低的。那时候种下吸魂菇的种子百分之百地能够吸取他们的灵魂。 王千喜和瞿勤交代完毕后,两个人飘飘荡荡地离开宿舍越走越远,苏永知道他们是去宿舍楼挑选合适的躯体去了。也难怪刘鑫鑫要选自己下手,因为整个宿舍都知道他喜欢一年四季光着膀子趴着睡觉。那么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喜欢这样睡觉呢?苏永盯着手里的吸魂菇种子陷入了沉思。 ...
杭州人周某与朋友陈某在扬州郊外的邗江上旅游,住在一位绅士家里。当时正是初秋时节,炎夏的暑气还未退尽,他俩嫌所住的一间屋子太狭小闷气,而主人家西面花园里有几间空关的很考究的房子,非常幽静,面山临水,于是两人就搬进去住了,几天下来,平安无事。 一天晚上,周、陈二人在月下散步,到二更时分,回到房里,准备睡觉。忽听院子外有脚步声,而且有人还在慢慢地吟着诗句:“春花烂漫已成往事,秋月皎洁就在今夜。回头望巫山云雨,远不可及,光阴虚度,空使两鬓染霜。”周、陈二人开始以为是主人在游园,再听那声音又不像,于是披了衣服出来察看,见有一个美女背靠栏杆站着,二人私议起来,说从未见过主人家有这么个人,打扮也不像是现在人的装束,莫不是平日人所常说的鬼怪?陈年纪较轻,见了美女有点心动,说:“有这么好的身段,即使是鬼也没关系。”于是,就招呼她:“小娘子,何不进屋来聊聊。”庭外的美女答道:“叫我进屋?为什么你不可以走到屋外来呢?”陈某拉着周某开了门,走出庭院,却不见有什么人,陈某便叫了几声,随着听见应了几声,可是始终不见人影。 陈、周二人随着应声的方向找去,这人好像是在树丛里,再仔细一找,只见细细柳枝间倒挂着一个妇人的头。陈、周害怕之极,就惊叫起来。这颗头便落到了地上,竟朝着他俩跳跃过来。两人急忙逃到屋内躲避,这妇人的头也紧追不放,两人关起房门,用全力抵住,这颗头就用牙齿咬门槛,发出咋咋昨的声音。 不久,天明鸡叫,那颗头跳着离开了,到池子边消失不见了。陈、周二人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亮,第二天搬回到原屋住。受此惊吓,两人都生了几十天的疟疾病。 ...
6 “风望?你真的是风望?” 小楠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龙吟寒,带着几分崇拜的表情感叹道:“打我有记忆以来就听说过关于你的传说,想不到今天居然能够看到你,不过——现在这能算是你本人么?”她指着龙吟寒的身体,迟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算。”风望看看自己,苦笑了一下,看着宁馨说道:“这就好象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借尸还魂,难听点是鬼上身。就得靠你想想办法帮我出来了,我可不想永远被困在这个人类的身体里。” 宁馨刚刚给洛晓霜检查完身体,闻言冷冷地回头扫了他一眼说道:“你是鬼不假,龙吟寒可还好好的是个人。你放心,过不了几天,他的精神恢复过来,这具人类身体里就不会有你了。” “什么意思?不会有他?那他就自由了?”小楠眼睛一亮,就差点跳起来了。 “是自由了,自由到让我彻底GAME OVER了。”风望叹口气,“若是上官还在,或许还能帮我,至于她——唉,不知道我这个鬼阎王爷那还肯不肯收了。” “上官在哪?”宁馨直视着他,“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回来?”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克制着自己,免得流露出紧张的情绪,可是眉梢眼底,还是免不了有几分焦虑担忧。 风望看在眼里,轻笑道:“你以为我想啊!我们四兄弟跟着上官去雪山,原本就是为了阻止他作傻事,没想到那个笨蛋居然跟我们翻脸把我们丢下山去。可怜我们几个倒霉得又遇上了雪崩,结果就被困在雪山里了,估计我们的身体现在都快变成化石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来还以为彻底完蛋了呢,没想到前一阵子突然有了意识,然后发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弱质人类的身体里,他的意识可是不弱,我一般只能在他昏睡之后才能出来轻松一下。这次碰上那些个黑蝙蝠给他的伤害比较大,所以我就趁机出来了,可是如果他完全恢复,那我可能就会完全被驱逐出他的身体或者永远沉睡在他的潜意识里了。至于上官,你既然已经有了雪线兰,应该很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精神血脉已经在雪山上作了雪线兰的粮食,所以才会成全了你,让你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吸血鬼女王。怎么,现在你又想起了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需要他替你完成么?”说到最后,他的眼神变得格外深邃,隐着深深的哀痛和对宁馨毫不掩饰的嘲讽。 “心愿?”宁馨凄然一笑,一脸的落寞,“那都是些小孩子的意气。风望,希望你老实告诉我,上官他——真的没有希望了么?” 风望看着她半响,方才缓缓说道:“其实这世上所谓的希望,都是要靠一些努力和代价才能实现的,光是想而不行动或不愿付出代价,就永远不会有什么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宁馨点点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让他回来,我都愿意。” “真的吗?”风望微微一笑,“难道连要你的性命你也肯?” “为什么不肯?”宁馨坦然道:“我这条命原本就是他拣回来的。当初我因为无法接受自己变成吸血鬼的事实而迁怒于他,害他为我连累了你们大家,我很抱歉。所以不论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我的命,只要他能回来,我都愿意。” “好!”风望鼓了几下掌,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一本正经地刚想开口说话,突然脸色一变,就听一旁昏迷中的洛晓霜不停地喊着龙吟寒的名字,他的脸色也忽青忽白,眼神更是闪烁不定,似乎又想到她身边,又有另一种力量阻止着他。他拼命地摇摆着手,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嘴巴一张一合间,听到一个痛苦的声音艰难地喊出“晓霜”两个字,整个人向前一扑,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完了,这下怎么办?”小楠郁闷之至地看着在昏迷中仍然一脸痛苦的龙吟寒,“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要在关键时刻出状况。宁馨,我们该怎么办?” 宁馨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也许就是天意吧。不过既然风望能有复活的机会,上官一定也会有,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她转头看看洛晓霜,见她双荚绯红,呼吸急促,身体虽然已经完全恢复了人形,但还是不安地扭动着,便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小霜,不要害怕,不要担心,一切都过去了,龙吟寒就在你身边,什么事都没了,不怕哦!”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奇特的温和魅力,竟真的让洛晓霜慢慢地平静下来。 “你还管她做什么?”小楠不满地撇撇嘴,“若不是她在紧要关头唤醒龙吟寒,风望也不会这么麻烦了。反正她也是个妖精,这样也死不了的,我们还是赶快想想办法把风望救出来吧。” 宁馨摇了摇头,放下洛晓霜,又仔细地看了看龙吟寒,有些诧异地说道:“奇怪,这个人的能量远远超过一般的人类,难怪风望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也能发挥出那么大的力量。不过他的意志力这么强,经过这次袭击之后竟然能这么快苏醒,身体竟然完全没有受伤。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他自己还是因为风望,但我想风望以后想再出来只怕是非常困难了。” “那怎么办?”小楠差一点跳起来,几乎想掐死这个害得自己偶像难以返生的人,但念及偶像也在这具躯体里面,只能忿忿地说道:“他可是风望啊,他一定有办法的。我就不信一个人类可以困得住他。” 宁馨嗤笑一声,冷冷道:“不管他活着有多么厉害,现在他也不过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孤魂野鬼,他一天不回到自己的躯壳,就一天不是他自己。你别天真了,他马上就会苏醒了,等他醒来看看再说吧。”说话间,突然看到龙吟寒居然已经睁开了眼,一双漆黑精亮的眸子正直直地盯着自己,她猛地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若无其事地说道:“你既然醒了,不妨说说你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个黑蝙蝠?” “我?”龙吟寒霍然起身,一站起来竟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低着头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想应该问你们才对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吸血鬼一族的,这个解释,应该你给我们吧!”他揉揉自己的额头,不理会她们,径直走到洛晓霜身边坐下,“我的房子、我的家人统统不见了,连我的夫人都在这里昏迷不醒,连我自己的身体都差点被个鬼魂霸占,二位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他这次醒来,竟然完全不同于她们曾经见过的龙吟寒,气势迫人之外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让他显得格外霸道。 “完了。”宁馨黯然失色,身子晃了几晃才勉强站住,但心中空荡荡的难受得几乎想立刻放声大哭一场,可偏偏在这些人面前又掉不得一滴眼泪,忍得鼻子酸酸的,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小楠又惊又疑地看看她又看看龙吟寒,莫名其妙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当然是我自己了。”龙吟寒看到洛晓霜安然无恙,神色这才缓和了点,“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还未等宁馨他们说话,洛晓霜突然大喊了几声 “吟寒!吟寒!”,一下子坐了起来,龙吟寒将她抱在怀中安慰道:“别怕,别怕晓霜,我就在你身边。” 洛晓霜迷茫地看着他,突然挣扎着逃开他,躲到了宁馨的身后,惊惧地指着他喊道:“你不是!你不是吟寒!——你是谁?你是谁啊?” “我当然是我了。”龙吟寒向她伸出手,柔声说道:“你糊涂了么?她们可是吸血鬼啊,过来晓霜,到我这里来。” “不!”洛晓霜瑟缩在宁馨身后,呻吟着哭泣着,“你不是你不是!” “他当然不是。”宁馨无力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他完全吸收了风望的精魂,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了。” 7 “什么?”小楠一个箭步冲到龙吟寒身前,怒气冲冲地仰望着他,“那风望呢?风望到哪里去了?” “什么风什么望?乱七八糟的。”龙吟寒理都懒得理她,一伸手就把她拨拉到一边去,还是不屈不挠地朝洛晓霜说服道:“晓霜,你好好看看,我还是我,我一点都没有变啊!晓霜,你不要相信这两个女人——不对,这两个吸血鬼,快过来,否则她们会杀了你的!” “我要杀也先杀了你!”小楠气得一头美丽的波浪长发都飞了起来,大眼睛刹时变得血红,嘴角也突出来两颗尖尖的犬牙。 “小楠!”宁馨喝止住小楠,冷冷地看着龙吟寒,“不错,我们是吸血鬼。但你以为你现在还真的是原来的你么?你已经有一大半和我们完全一样,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们?”她从身后拉过洛晓霜,继续说道:“难道你自己都没觉得,你说话做事都和你原来不一样了么?你这样,只会吓着她的。所以你最好冷静一下,我们慢慢告诉你事情的经过。” 龙吟寒听完她说的经过,良久,才长叹一声,凝望着洛晓霜,“对不起,晓霜,都是我害你受了那么多苦,只是希望你明白,无论我怎么变,变成什么样,我对你——都永远永远不会变的。” “吟寒!”洛晓霜双眼含泪,一下子扑入他的怀中,又哭又笑地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龙吟寒紧紧地抱着她,低头轻吻着她的发鬓,“我怎么会舍得你呢?我答应过你要一辈子照顾你的。” 宁馨拉着小楠退出这间小屋,把空间留给这对饱经磨难的情侣。两人走到外面的草地上,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草原,在黯淡的月光下随风起伏,晚风吹过,连那月光都显得闪烁不定,清冷凄凉。 宁馨呆呆地仰望天空看了半响,终于难以抑制地扑倒在地上,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自己的怀里,低低地抽泣起来。 本来还气鼓鼓想埋怨她的小楠看她这个样子,心也立刻软了下来,陪在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轻叹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冷血无情的连这都不在乎呢!唉,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就这么又完了。” “没有完!”宁馨猛地翻身坐起来,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望着藏蓝色天空那被云层遮挡得时隐时现一弯新月,咬了咬下唇,紧紧地攥着拳头,象是在对自己发誓一样,神色坚决地说道:“绝对不会完的,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我就一定能找到办法,就绝对不会放弃。他既然都能为我种出传说中的雪线兰,我也一定能找到让他复活的办法,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我了!” 从成为吸血鬼女王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背负着上官为她而死的包袱,虽然小楠他们最终还是接受了她,但每一个吸血鬼的眼里,她就是害死上官的红颜祸水。如果上官还活着,他们就不会任由黑蝙蝠为祸人间,害得吸血鬼声名狼藉;如果上官还活着,他们就可以依旧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如果上官还活着…….这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是,那么桀骜不群那么英明神武那么傲岸神伟的上官,居然会为了她这样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而放弃一切,用生命换取她的光明!她曾经无数次在无人的暗夜里悄悄地跑到郊外荒芜一人的地方放声痛苦,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又怎么会那么任性地痛恨上官,痛恨他为了救自己的性命而使她变成一个黑夜的子民,那么任性地离开了这个爱了几乎一生一世的男人。就为了她那么任性的离开,奢侈的愿望,他付出了一切,成就了她。 在她遇到雪线兰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深,原本以为死可以解脱一切,可偏偏又背上了上官的担子,让曾经任性的她不得不学会承担,在痛苦咀嚼过去的回忆中忍受生的折磨。 特别是看到龙氏夫妇的深情,更触动了她心底的伤痛。再加上风望带来的一线生机,终于让她看到了一点点可以补过的希望,哪怕这希望再渺茫再微弱,也总胜过只能追悔的痛苦。 “啊!——” 就在二人正感怀心事的时候,从那个原本作为龙氏庄园杂物房的小屋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子极为惊惶凄厉的惨叫,既而又是一个男子的大叫声,声音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慌乱,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 宁馨一个箭步飞身踹开房门就冲了进去,刚一进去却立刻硬生生地停住身形,害得紧跟在后面的小楠躲闪不及差一点撞倒门框上。小楠刚想抱怨,一抬眼看到屋里的情形,却惊讶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龙吟寒呆若木鸡地坐在床边,面色惨白,两眼发直,嘴角居然带着一丝浓稠的绿色液体,有些象是什么植物的汁液。而洛晓霜却捂着脖子惊惶失措地瑟缩在离他最远的墙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就好象一只遭受极大惊吓的小兔,而她手捂着的地方,也正缓缓流下一缕绿色的液体。 “你——”小楠指着龙吟寒,捂着嘴失声尖叫,“你怎么会吸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龙吟寒猛地站起来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两眼通红,痛苦而绝望地吼道:“我怎么会知道?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为什么我会突然咬她?为什么?为什么啊!啊——”他狂喊着就想向外冲去,宁馨身形一闪伸手拦在他面前,不料他竟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如疯狮猛虎般恶狠狠咬下去—— “啊!——”洛晓霜尖叫一声,死死地蒙住眼睛都不敢再看。 龙吟寒的牙齿一碰触到宁馨的衣袖,立刻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从上面传了过来,刹时如触电般传遍全身,让整个身体都麻木僵硬,连眨一下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耳边传来宁馨清清冷冷的声音,“现在你终于明白我说的话了?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你和他已经完全合而为一了。” 宁馨一挥手,将他甩到洛晓霜身边,一双眼睛射出如刀锋般尖锐的光芒,声音更是冷得如同冰块一般,“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人与吸血鬼的混合体了,在开始的时候你会很难抵抗鲜血的诱惑,等日子长了,你就自然会习惯了。” “什么?”洛晓霜放下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扶起了龙吟寒,但见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有一双血红的眼睛中流露出无限的痛苦、悲伤、绝望和无奈,又是一惊,“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对他做过些什么?” 宁馨轻轻闭上眼睛,似乎又想起自己刚刚堕入黑暗的那些日子,想起陪伴自己度过那些日子的他,心中一阵抽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许久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挥手解开对龙吟寒的禁制,“没有一个吸血鬼敢咬我的,你也不例外。”她和雪线兰合为一体,已成为吸血鬼最惧怕的克星,方才若不是她及时将他制住,哪怕他只咬破一点点皮,结果也会落得全身溃烂乃至灰飞湮灭。 龙吟寒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克制住心头的恐惧和绝望,恨恨地看着宁馨说道:“都是你!都是你们害我变成这副模样,我就算死也不要和你们同流合污!” “不要啊!”洛晓霜一把拉住他,毫不回避地凝视着他,无比坚决地说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丈夫!你说过要一辈子照顾我、保护我,怎么可以这样不顾我而去呢?” 龙吟寒顿时全身无力,重重地闭上眼睛,痛苦地说道:“可我现在和死人有什么区别呢?我是鬼,我是吸血鬼啊!现在的我,只会伤害你,甚至杀死你!你走,你走!你最好立刻就走,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了!” “何必那么绝情?”宁馨轻轻地叹息一声,直视着他,“只要你愿意,还是有机会和她共度此生的。” “真的?”龙吟寒和洛晓霜同时望着她,俱是一脸的希冀。 “真的。”宁馨眼光变得格外深邃,“只要你肯和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 8 背着个几乎跟她人一样大小背包的小楠桄若无事地站在高高的山岩上,一脸憎恶地看着下面相互扶持着艰难地在着陡峭的冰雪山峰上爬行的龙氏夫妇,冲着宁馨抱怨道:“真搞不懂你怎么会同意带着那女人一起来,她这种山精树妖,哪里经得起这大雪山的寒冷,她分明就是来添麻烦的。照这样下去,我们找一百年也找不到他们的下落,还怎么去救上官啊。”说话间,又见洛晓霜跌了一跤,龙吟寒为了拉住她,两人都变成一对滚地葫芦,卷起一片雪雾向山下滚去。 宁馨猛地回过神来,立刻纵身而起,只两个起落已扑到了他们前面,险险将他们拉住。两人已是满头满身的雪水泥污,狼狈不堪,洛晓霜更是脸色发青,双目迷离,几乎瘫倒在地上。 宁馨看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楠,我们就地休息一会,让他们吃点东西吧。” “好!”小楠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了下来,打开背包,拿出两包东西丢给他们,冷冰冰地说道:“赶快吃,天黑之前我们还得找个地方落脚,免得你们被山风冻死。” “谢谢你。”洛晓霜低低地道了声谢,只觉得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呼吸困难,整个身体几乎没有一点温度,偎依在龙吟寒的怀中,有气无力地对他说道:“我现在不饿,你自己先吃吧。”这里的海拔已经很高了,空气稀薄,原本就是植物们的死亡之地,她虽然已经有近千年修炼的根基,但是前两天和黑灵一战已是大伤元气,根本来不及休养恢复,此刻就更是难以支撑得住了。 龙吟寒心疼地看着她,轻轻地抚摩着她变得干枯的秀发,不忍心地说道:“你还是回家去等着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再往上走,你一定会支撑不住的。” “不!”洛晓霜努力地抬起头来,仰望着他,绽开一朵虚弱而美丽的微笑,“我没事的,只不过是一时不适应这里的空气,过一会就好了。” “能好才见鬼呢!”小楠冷笑一声,接口道:“再往上走,只怕你的千年道行就毁于一旦了,叫你别来还非要来,真麻烦。还有你,你现在半人半鬼的,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拖着个累赘,再耽搁下去,你可就要真的变鬼了。” “小楠!”宁馨喝止小楠,从背包里取出一张毛毯给洛晓霜披上,“对不起,你们不要怪她,她一向就是这么口无遮拦的。不过,洛小姐,恐怕你真的不能和我们一起上去了,你的身体根本受不了的。你放心,我会保护龙先生的,我保证会平平安安地把他带回你的身边,你就回家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洛晓霜迟疑了一下,再看看龙吟寒关切的目光,终于点了点头,哀恳地拉住宁馨的手,“谢谢你,你一定一定要带他回来啊。以后如果你有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没那么严重。”宁馨淡淡地一笑,“我不能保证什么,哪怕不能帮他解除困境,我也会平安带他回去的,你放心。我这就让小楠送你回去,你就安心等着吧。” 洛晓霜点点头,双眼含泪地看着龙吟寒,“我不在乎你是人是鬼,我只在乎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吟寒,你要记住,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 “我记得。”龙吟寒用力点着头,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小楠将背包交给宁馨,两下将洛晓霜背了起来,“你们先赶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罢,纵身向山下飞跃而去,她的身法极快,几个起落之间,已变成茫茫雪山中的小小黑点,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龙吟寒没想到她说走就走,而且走得还是如此之快,半响没反映过来,张张口想喊些什么,终于还是忍住,黯然转身,看着宁馨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吧。”一骨碌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向雪山深处。 宁馨从后面望着他宽厚的背影,心中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瞬时蔓延到整个神经,让她一把抓起背包,大步地赶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没用的东西!” 一道劲风将黑怪卷起,重重地掷在漆黑的石壁上,黑怪庞大的身躯顺着石壁滑落下来,如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口中喷出大股大股的污血,还苟延残喘地不停磕着头,“老大饶命!小的没用,求老大饶命!饶命啊!” 站高处石椅旁边一个身形修长优美的黑衣人背对着他,冷冷地说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居然还敢逃跑回来,你让我怎么饶你?你倒是说说看。” 黑怪连头也不敢抬,浑身发着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的死不足惜。只是当时连黑灵大人都不是那女人一招的对手,更不用说我了。小的只是想留条性命回来禀告大王,风望已经出现,那女人更练成了极厉害的兵器,好让大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小的心愿已了,大王若是要小的死,小的决不敢再偷生人世。” “哦?风望?”黑衣人声音平淡得丝毫没有半分惊诧,依旧冰冷的没有一丁点温度,“我知道了,你可以去了。” “大王!”黑怪绝望地抬起头来,见他背对着自己根本不为所动,顿时生出一点点希望,悄悄地向洞口移去,眼看着要到洞口的时候,拼起最后的气力,站起来狂奔向洞外。他刚刚跑了两步,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紧,一条毒蛇般的鞭子卷着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拉回洞中,落到黑衣人手中。 黑衣人一手捏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优雅地弹了弹他颈间的血管,如同抓一只兔子般轻松,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逃跑的,知道为什么吗?” 黑怪几乎窒息,仰望着他几近完美的面庞,惊惧地摇摇头,感觉那只修长白皙如女子的手如一只铁钳般卡住自己的咽喉,根本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黑衣人突然微微一笑,那笑容就如冰天雪地中绽放的优昙般纯净动人,可说的话却如魔鬼般冷酷无情,“因为我最喜欢食物在入口前做做运动,这样的血液会流动的比较快,滋味也比较可口。” 黑怪连喊都喊不出声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撮唇一吸,一道血柱从自己的颈间飞向他那优美的唇间,如一道血色虹桥,连同自己的生命和精髓一起流入他的口中,而他连丝毫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黑衣人丢开几乎变成一张空皮囊的黑怪,轻轻用手抹去遗留在唇边的血渍,喃喃地轻轻说道:“风望,风望,真的是好久好久不见了,还有上官,还有那朵雪线兰,真是该我亲自和你们会会的时候了。”他的手轻轻一挥,黑怪的身体顿时化为一片飞灰,他就那么踩过那片灰雾,向洞外走去。 9 凛冽的山风呼啸着充斥在整个天地之间,放眼望去四处俱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寒冷的山风裹挟着冰雪扑面而来,几乎想将人整个囫囵吞噬下去,时不时的还有大团大块的冰雪从山峰上滚下,轰隆窿地带起大片的雪雾,弄得四下里迷离朦胧,连近在咫尺的冰洞悬崖都很难注意得到。 宁馨把背包里所有能穿的能披的能挂的东西全都堆在了龙吟寒的身上,可是他还是冻得浑身发抖,她只能紧紧拉着他的手,尽力维持着他身体机能所需的能量,免得他冻晕了一脚踩错可就麻烦了。 这雪山上处处危机,他们这次出来的匆匆忙忙,带的维生用品原本就少,龙吟寒虽然和风望的精魂和成一体,但身体还是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体,若没有宁馨帮助,根本就走不到这里。 “你先休息一下,我自己在四处看看。”宁馨看他勉强支持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赶路,找了一个避风的山壁凹洞,安置他坐下休息,然后回头看看,身后才留下的脚印就这么一转眼功夫已被风雪消灭的干干净净。她深深吸了口气,扎紧风帽,迎着风雪向外走去。 “你也小心一点。”从洛晓霜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龙吟寒第一次开口,闷闷地嘱咐了一声,又埋头缩在山洞里。 宁馨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向山上走去。不知为了什么,她有一种感觉,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在等着她自己,所有将要面对的,必须只能是她自己一个人。这种感觉,反而让她有些轻松,毕竟,总比盲目的毫无目标的搜寻要来得有意义的多。 风雪依旧很大,但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雪线兰改变的不仅仅是她的体质,还赋予她更多神奇的能力,每过一天,她就能感觉到自己能力极限的不断提高,来到这个雪线兰生长的地方,更让她感受到自己体内能量的不断增长,甚至对这个原本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一种熟稔的感觉,引导着她不断地向前行进,也许,她早就该到这个地方来了。只是从前她一直害怕面对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但当此刻真的身临其境的时候,走在他走过的路上,她甚至能看到当初他是怎么走过这里,是怎样的满怀信心和感情,根本无惧于这里一切一切的困难,也不曾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怨怼。 她的心情一轻松起来,脚步也变得轻快多了,不用帮持龙吟寒,动作更是轻灵得象只生长在这里的雪豹,不一会就攀爬上一个山崖,停下来仰望那直插云端的高峰,似乎已近在咫尺。她深深地呼吸着这里纯净清冷的空气,似乎连整个心胸都被洗涤过一样的清澈,不经意间一回头,视线触及到山崖冰封成一面镜子一般的石壁,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全身一震,呆呆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只能任由泪水肆意地从眼中滑落,瞬时变成一粒粒冰珠,叮叮当当地跌落在地上。 明镜般的石壁上,除了映照出她苍白失色的样子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形。只是那人年纪不过十八九岁,面色红润,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眼神更纯净的如同那山峰上的不沾尘埃的冰雪,乍一看便如活人一般。但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不过是一副画得极其惟妙惟肖的图画,从画中的每一个线条,每一抹颜色,都可以看出作画者刻骨铭心的情意。 宁馨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轻轻地伸出手去想触摸那副画,触手所及的却只是冰寒入骨的石壁,她不由得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倒在山崖边,若不是她顺手抓住了一根石棱,只怕就此掉入那寒冷的万丈冰渊,永无出头之日了。 她任由自己就那么悬空吊在山崖上,几乎无法活动也无法思考。脚下是空寂的山谷,身边是徘徊的浮云,似乎能感觉到,他正轻轻环绕在自己的身边,用那依旧有力的臂膀拥抱着她,为她实现每一个愿望。她一动也不动,脑海里一幕幕浮现出从前无忧无虑相互依靠的画面,还有那无可挽回的错误,那任性的分手,痛苦的孤独。她似乎又看到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这里,一笔笔描绘出他心目中永远的快乐女孩,看到他无怨无悔的付出—— 这里,就是他曾停留的地方,就是他曾留下的足迹。 一切恍如昨日,又仿佛已经过了一生一世。 “你别乱动,我拉你上来!” 突然之间,从上面传下一个男子沉稳有力的声音,一双宽厚的大手一把拉住她,只两下就将她拖了上去,焦虑地拍打着她的面颊,“喂!你醒醒!快醒醒!你不可以在这里睡着的,快醒醒!快醒醒!” 宁馨吃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完全包裹在防寒服里的陌生男子,正弯着身子俯视着自己,她顿时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一下子站了起来,拍拍沾在身上的衣服,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男子似乎被她也吓了一跳,方才还半死不活的人一动起来居然好象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一个单身女子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本就十分的古怪,这个女子更始古怪的厉害,道谢的态度冷冰冰的倒象是怪他打扰了她的清净。刚想开口说她,却突然发现了石壁上的那副画,呆了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指着画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究竟——是——是人还是——还还是鬼?”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腿都几乎软了下去,生怕她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给吃掉。 宁馨默默地转过身去,面对着那封藏着他的记忆的石壁,慢慢地用手抚过画面,一道寒光闪过之后,石壁完全被冰雪掩盖,变得白茫茫一片,和四周的山峰再无区别,再也看不到那个曾经有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女子了。 “你——”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却又不敢问出口来,这个女人身上那种绝望的冰冷让他简直连看都不忍心多看一眼。 宁馨头也不回地冲下山去,根本不敢在回头看一眼。 “龙吟寒!走吧!”她一路上思绪纷乱,还没走到山洞前就大声冲里面喊道:“休息好了么?快点出来赶路吧。龙吟寒!”她连喊了三四声居然连个答应的都没有,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匆匆地向四周扫过一眼,果然发现离开前布下结界有被人闯入的迹象。她不由心下大乱,冲进山洞一看,却只见那些披盖的衣物散乱地丢在地上,而原本该呆在这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龙吟寒!龙吟寒!——” 宁馨冲出山洞放声大喊,可四周雪山茫茫,杳无人烟,只有那空寂的山谷传来阵阵回音,甚至还有不少山峰上的雪块纷纷坠落,其间越滚越大,带起周围更多的冰雪滑落,纷纷扬扬得竟形成一场不小的雪崩。她顿时感到一阵沮丧,死握着拳头呆立半响,再不敢大声喊叫,良久,方才坐下慢慢地用心思索。 龙吟寒根本不可能自己出去的,但在这里,又有什么人可以带得走他呢?她方才明明搜索过的,方圆百里范围内根本没有黑蝙蝠的脑波,又是什么东西可以躲得过她的感应圈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藏起来呢? 人? 她猛然站了起来,还有一个人! 她怎么会这么疏忽,这么大意呢?怎么就会偏偏忘了那个刚才在山崖上给她一臂之力的人! 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 10 宁馨心急如焚,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地冲上方才停留的山崖。一路上她仍不放弃努力地通过脑波向四下里搜索,却丝毫没有龙吟寒的踪迹,更奇怪的是,连方才那个人也丝毫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她一冲上山崖,居然看到那个人依旧站在山崖上,脱去了外面的羽绒服,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居然有一头长几近腰的金发,松松地绑在颈后,面朝石壁,似乎正出神地看着什么。宁馨这才发现他的身材出奇的高挑修长,背影更显的格外挺拔,隐隐约约间,竟象煞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人。 上官。 上官! 那个熟悉的背影如同一柄巨锤重重砸在她的心口,她踉踉跄跄地站住,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终于回来了。” 那人微微地笑着,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俊美的好象漫画人物般的面庞上竟然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惑人的光芒,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双纤长秀气如女子的手正轻轻拂过石壁上人像的脸部,动作轻柔得仿佛正抚摸情人的面颊。 宁馨脸上不由一阵发烫,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但仅凭他这么轻而易举地破解了她的封印,还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里让她毫无知觉,就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只是为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会和上官如此的相似,甚至容貌,如果不是那双颜色截然不同的眼睛散发出的妖异感觉,她真的会以为是上天垂怜,竟然能够让他复生。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那种奇异的压迫感,只怕会是她生平以来最大的劲敌。 那人也丝毫不在乎宁馨的沉默,只是淡然地轻笑着,嘴角竟有一丝非常明显的讥诮之意,“我还以为能让上官付出一切的是什么天姿国色,原来不过尔尔。”他回头看着宁馨,一边啧啧感叹,一边摇头说道:“我不过少看他几回,他的品位居然会堕落到如此地步,为了你这样一个女子连性命也不要了,真是昏了头了,活该血族要就此灭亡了。” “你——” 宁馨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差一点就想立刻动手,但念及对洛晓霜的承诺,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冷冷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是什么妖魔鬼怪?龙吟寒是不是被你带走的?” 黑衣人突然大笑了起来,手一动,竟然轻轻松松地划破了石壁,如探囊取物般一把拎出了那张真人大小的画像,举在面前轻轻晃动着,“想不到你不光是人长的不怎么样,连脾气都是坏得可以。你说的那个人,啧啧,真是可怜,刚刚变成吸血鬼,你居然连点活血都不肯给他,害得他几乎冻死。还好我今天心情不错,一时大发善心,就送他去了山下。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现在应该正在下面那个山寨中大饱口福,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呢?至于我,你跟上官无际那么久了,难道不知道他有一个亲爱的弟弟无眠,最最喜欢摧毁他拥有的一切东西——”他的手轻轻地放在画像两端,天使般俊美的面庞上浮现出魔鬼般的笑容,“比如——这副画,又比如——你!” 宁馨面色铁青,紧紧地咬着牙,慢慢放在胸前的手掌中浮现出一根闪着银白光芒的长矛,矛尖指向黑衣人,渐渐形成一团雪亮的光球,闪耀着如月光般柔和的光芒,却带着无可比拟的杀气。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立刻放下它!——” 她的声音冷厉如寒冰,长发挣脱发带,飞扬在身后,眼神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然,整个人沐浴在那柔和的月光中,当真如同女神般凛然不可侵犯。 “看来黑怪说的还真不错,你居然真的能炼成月光神矛。”上官无眠似乎有些意外,眼神中竟有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憎恨和兴奋的光彩,死死地凝视着她喃喃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不过如此!”他突然间转过画卷仔细地看了看,嘲笑着说道:“你以为上官会真的爱你呢?白痴!他根本根本就不会爱,他的眼里心里,除了血族就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所有的人只不过是他为了达到目的的工具!” “你胡说!”宁馨冷哼一声,手虽然有些微微颤抖,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反驳他,“是你自己让上官失望,是你背叛了他,你的一切都只会让他感到耻辱!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弟弟!” “耻辱?”上官无眠轻蔑地一笑,长长的金发如孔雀开屏般绽放在身后,轻而易举地将宁馨施加的压力化于无形之中,“你懂什么,他才是吸血鬼的耻辱!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天生就是最纯洁的贵族,上天赐予我们无尽的力量让我们来主宰整个世界,那些卑微的人类根本就是为我们准备的食物——就好象你们人类饲养的牛羊一般,这原本就是大自然的法则。什么黑夜与白昼,不过是人类的概念,等我们主宰这个世界,就永远不会让阳光在这么放肆。而你的上官,才是家族真正的叛徒!他居然天真的妄想和人类平等相处,完全忘记人类对我们的鄙弃和伤害,就为了这个所谓的理想,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唯一的亲人——就是他,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深埋在地下的那三百年里,才真正了解他!而你,你不过是一个工具,所有不吸人血的吸血鬼都会慢慢丧失原有的力量,会变得任人宰割。而你,恰好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血质,你的血不但可以维持他在阳光下生存的能力,还可以保持他的战斗力,如果我没猜错,你很小的时候他就一直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时不时还会以为你检查身体当借口抽取你的血液,对不对?只不过仅凭他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抵挡我领导的僵尸和黑蝙蝠,所以他才会将你也变成吸血鬼,才会不顾一切去培植雪线兰,来把你锻造成一个工具,一个用来螳臂当车的工具!哈哈哈哈,什么爱情,什么牺牲,都是那些卑贱的人类自欺欺人的鬼话!哈哈哈哈,上官啊上官,你真是太天真了,我苦苦地等候了这么久,经受了那么多的苦修,难道还会怕了区区这么一个女人?”他眼神顿时一变,墨绿色的光芒如冷电般射出,竟阴森冷酷得如同地狱使者,大笑着将手一扬,竟将那画像向山崖下扔去。 “我不信!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鬼话!” 宁馨心头一阵酸痛,根本顾不上再考虑许多,矛尖一甩,划出一道眩目的光华,用尽全力将那足以毁灭任何一个吸血鬼的光球掷向他,随之长矛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如飞鸟般一转,纵身向飞向山崖之外的画像扑去。 “来得好!”上官无眠面色稍稍一整,但立刻微微一笑,双手在身前一挡,霎时间飞来无数的黑蝙蝠,竟形成一道暗黑色的幕墙,而他也飞身紧跟在宁馨身后,双掌化出一股诡异的气旋,竟无声无息地向她袭卷而去。 “啊!——” 宁馨的手刚刚抓到画像的时候,只觉得背心如遭雷击,一阵锥心的痛楚刹时传遍全身,在失去全部力量的最后一刻,她死死地抓着画像,任凭自己如狂风卷落的秋叶般象山谷深崖坠落。 上官无眠一招得手,对那些被光球击成齑粉的蝙蝠群,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冷冷地一笑,提气振臂准备向更高的雪峰飞去——不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到上官! 然而,就当他腾空欲飞的时候,突然发觉那深不见底的山谷中竟有一种奇异的吸力,让他全身的力量根本无法施展,甚至连叫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心下不由大为震骇,脚下顿时为之一空,那下面的强大吸力拖坠着他,让他一同沉入谷底—— 11 “上官!上官!上官!——” 宁馨拼命地想拨开面前迷朦的雾气,极力地想看清楚前面那个在一片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背影,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次一定是他,一定是那个让她苦苦追寻的人,绝对不会再错了。她竭尽全力地奔跑着追赶,可那看起来仿佛近在咫尺的背影却愈行愈远,任她怎么跑都无法拉近半分距离。而且全身都有种撕裂般的疼痛,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火炭之上,痛到锥心刺骨。 “上官!”她终于无力地跌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前进,只能绝望地看着那就要消失的背影,痛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突然间,前面那个即将消失的背影好象听到了什么似的,竟奇迹般地停了下来,只是微微一动,已到了她的面前,缓缓地弓下身子,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来,“别哭,我扶你起来。”那眼角眉梢温柔飒爽的气质,那低沉动听的声音,那深邃明亮的目光,宽厚结实的臂膀,都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上官!”宁馨高兴地抬起头来,顿时忘了全身的痛楚,伸出手去想抓住他的手。 就在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指那一刻,就好象不小心戳破的肥皂泡的幻影,他整个人都如泡沫般化为乌有,而她的手,只触摸到一片冰冷的石壁。 “不要!——”宁馨大叫一声,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如堕冰窖之中,猛一挥手,才发现自己刚刚睁开眼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她心中一酸,顿时落下泪来,滴泪成冰,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居然是在一块硕大无比的寒冰之上,四下里高崖耸立,围成一个狭小的山谷,她便如同那深井中的青蛙,只能看到上面那小小的一方天空。她轻轻一动,浑身上下僵硬得仿佛岩石一般,背心处还传来阵阵痛楚,她这才想起自己为了抢回画像而被上官无眠打下山谷,心念及此,她紧张地看向自己的手中,明明记得在坠落的那一刻已经抓住的画像居然不见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突然看到对面明镜般的冰崖之上,竟然清清楚楚地映出一个人影,竟与画像中的人一模一样,笑颜如花,明眸璀璨,正正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呆住了,看看壁上的人影,又看看自己,当真仍如在梦中。 “你——你——我是在做梦么?”宁馨揉了揉眼睛,困惑地看着壁中人。 “梦?”壁中人微微一笑,那笑容竟如阳光般灿烂无暇,“是梦非梦,不过是你们的一种区分,对我而言并无什么区别。难道现在你只关心现在是否梦境而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么?” “我——”宁馨猛然一省,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脱口而出地说出了那个让她这些年来魂牵梦绕的名字,“我找上官!我一定要找到他!” “是他么?” 壁中人轻轻一指,宁馨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就在自己身边一根巨大的冰凌柱中,竟然冻结包裹着一个“人”。那人身形修长挺拔,一身黑衣,银发及背,还保持着凌空的姿势和惊诧的表情,与上官一模一样完美冷峻的面庞上却有着不一样的戾气,仿佛在一瞬间被冻结在冰柱中,一动不动也动不了,仿佛冰棺中了无生气的尸体。 上官无眠。 宁馨先是一惊,又立刻摇了摇头,“不是他。上官到这里已经很多年了,我原来以为他死了,可是有人告诉我只要我找到这里,还有机会让他复活。你——你是什么人?你可以帮我找到他吗?上官和这个人长的非常象的。” “我明白了。”壁中人淡淡一笑,“不过我也帮不了你,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至于我——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还是完全忘记了?” 宁馨如受雷击,几乎无法站立。壁中人轻轻一挥手,她身边的冰雪突然如同活物一般自动翻卷而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象橡皮泥一样揉和着,一眨眼就形成一张小小的冰椅,在她即将瘫倒的时候支撑在她的身下,但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唇微微颤抖着,根本对这一切都失去了知觉。 “你这又何苦呢?”壁中人微微叹息了一声,“你难道一点也不明白他的苦心么?他做那么多事,无非就是想你能好好活着,你看——”她的手轻轻划了个圈子,在旁边的冰壁上突然闪现出一幕幕画面: 月光下,他静静地坐在风雪呼啸的雪山之巅,细心呵护着一株小小的兰花,为它挡住凛冽的寒风,将它完全笼罩在自己的保护之下,然后轻轻地慢慢地将自己的手腕划开,一滴滴殷红的鲜血浇灌在娇弱的兰花根部…… 他的眼神专注坚定,始终凝视着那纤细柔嫩的兰叶,深情得仿佛面对七生七世难以割舍的恋人…… 烈日狂风中,他孤独地藏身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就着一盏小小的灯火,一笔一笔地画下心头最深的记忆——那阳光般的笑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那纯净无暇的神态,那充满恋慕的神情…… 空气中似乎又响起他低沉忧郁的声音——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宁可孤独一辈子,也不愿看到你的脸上失去笑容。宁馨,我一定一定会为你找回你的阳光,你的快乐!一定!” 雪线兰慢慢的成长,他慢慢的衰弱,当雪线兰绽放的那一刻,花心中飘浮出一个美丽的人影,有着无暇的眼眸,有着阳光般的笑容,永远如他记忆中一样的快乐。而他,就在清晨第一束阳光照耀到花瓣的时候,带着满足的微笑,带着深深的祝福,在阳光下慢慢地慢慢地化为一缕轻烟,再无踪迹…… “上官!上官!” 宁馨终于哭出了声音,用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捂住面庞,泣不成声。 壁中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实现了对你的承诺,你可曾记得,你还有你的责任,你的承诺没有实现?宁馨,坚强一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这是你的责任,不可以推脱的责任啊。” “为什么是我?”宁馨心痛到极点,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回来的那一刻,她真的几乎就想一并去了,其实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了无生趣地活在痛苦的回忆中。 “那又为什么该是别人呢?”壁中人毫无同情心地反问了一句,“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责任,没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只是正好轮到你而已。你身边这个人,还有山下的龙吟寒,甚至整个血族的存亡,都已经成为你的责任,如果你就这么放弃了,他们也将完全沦丧。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宁馨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慢慢凝聚起一种悲哀的力量,一种因绝望和悲痛而产生的力量,几乎能穿透那冰冷的石壁,直射到壁中人的心里,她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这周围千年不化的冰雪,缓缓说道:“这一切,是你们早就算计好了的吧?就连上官,连我身边所有的人,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个工具,一个用来制造出我的工具,是不是?你们想要的不过是我,是我与生俱来的力量,就为了这个,你才会让上官从小将我带大,才会让他为我牺牲,才会让我完全的绝望——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与你一模一样?到底是什么值得让你们这样煞费苦心?” 壁中人轻轻一笑,笑得云淡风轻恍若无事, “因为你,只有你,是这一代吸血鬼能够与人类和平相处的唯一希望,我要实行的变种计划,只能由你开始。” 12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壁中人神情自若,根本没有半点波动,就如同一副镶挂在墙壁上的画像,“其实这个世界上的每样东西都不过是一个工具——只是各自的用途、使用寿命和使用的主人不同而已,你用别人,别人也一样用你,有什么可奇怪的。” “这个世界的物种一直都是在不断进化相互制约,才能取得一定的平衡。人类也并不见得就比其他生物高级多少,只不过人类这种生命形式相对其他种类更好利用和控制,所以有很多物种最终都选择进化成人类。” “但是人类现在的状况已经超出了我们原本的规划,一部分食肉动物进化成的人类掌握了统治权,对所有的资源肆意霸占,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平衡,甚至研究出足以毁灭我们的武器,而另一部分植物人类却生活的极为窘迫,挣扎在生死之间。所以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来制止这种两极分化的倾向,只可惜,我们实验出来的其他物种进化人虽然能够有一些超人能力,但局限于他们的思维和行动力,偶尔做作好事还可以,想改变整个大环境却是不可能的。于是我才想到用吸血鬼的特殊繁殖能力来改变现有的人种,而你,正是我们无数次实验后才诞生的种媒。”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我只想知道上官!上官他——也是你们安排的么?”宁馨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肌肤,沁出一缕殷红的鲜血,“你们救世也好,作恶也罢,统统都不关我的事,我只要知道,只要知道他到底为什么!” 壁中人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不该问我。” 宁馨一下子呆住,似乎又看见方才闪现的一幕幕画面,不由双膝一软,跪倒在冰岩之上,喃喃地说道:“我知道了,他是真的,是真的真心真意的对我,可是,可是——”她猛地抬起头来怒视着壁中人,“是你们在利用他,利用他对我的感情来实现你们的计划——是我害了他!” 壁中人轻轻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利用不利用的问题。你的生存和成长,必须借助于吸血鬼的力量,就好象人类的生存离不开食物和水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你们产生了感情。” “人类的感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无论这个人的实体是否存在,感情却可以超越肉体的生死而存在,能够激发出人类无穷的潜力。也正因为如此,人类才会超出了我们的预想,成了我们自己造就的最大威胁。”壁中人似乎苦笑了一下,“现在人类不断向外太空探索,寻求新的生存空间,而我,如果再不想办法改变这种状况,最终我就会被我一手创造出来的人类所毁灭。宁馨,你是我耗尽心血创造出来的孩子,只有你,可以帮助我挽救这一切。你明白么?”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我为什么帮你?”宁馨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凝聚起体内涣散的力量向四周延伸,却骇然发现面对的依旧是冷冰冰的石壁,那壁中人就好象是一副根本不存在的影象,可以看到、听到、感觉到,却又不是真正存在的实体。 壁中人微微一笑,笑容中竟有几分凄凉苦涩,“我是什么怪物?呵呵,我就是这个世界万事万物的起源,我一手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繁华与美丽,也将被我所创造的人类所毁灭。” “你——”宁馨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震惊得几乎无法言语。不敢想象,几十年来的所有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竟有着完全不同的注解,不敢想象,这宇宙这世界究竟是一个怎样浩淼无边的存在。 壁中人微微一笑,眼神似乎飘离到很遥远的地方,“其实我也不过是这茫茫宇宙中一个再微小不过的生物,我飘荡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了意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一山一水,都好象我的身体毛发,骨肉血液,他们依附于我而生存,我也依赖他们而成长,多少万年以来,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地转变成有自己意识的人类,看着他们发展进步,也看着他们肆意破坏被他们称为母亲的躯体,我的能源在一天天枯竭,我的能力也在一天天削弱。我经年累月地将自己困在这里,就是为了保住地球最后的生命之源。但现在我已经快无法控制沙魔的侵蚀,无法抑制地底恶魔们的蠢蠢欲动,却连一步都不可以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她精神突然一振,转过来凝视着宁馨, “我虽然不能离开这里,但是你可以。” 宁馨身子一颤,敌视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为什么要帮你?我这一生都为你所害,凭什么还想让我为你做事?” “你会的,”壁中人微微一笑,眉宇间隐隐有一层柔亮的光辉散发出来,慢慢形成一个雾一般的云团,她整个人完全笼罩在这片云雾之中。慢慢地,那雾气越来越重,越来越浓,甚至笼罩了整个山谷,四下里竟变得雾蒙蒙的,黯淡得没有半点光线,混混沌沌的竟让人隐约有种异样的恐惧感。 宁馨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正好靠到了冻结着上官无眠的冰柱上,不自觉地就缩在冰柱之后,茫然地看着四周仿佛要将她吞噬的雾气。 当雾气弥漫了整个山谷之后,突然一暗,变成漆黑的一片。而在那无边的漆黑之中,突然亮起无数的光点,一闪一闪得如同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只一眨眼的功夫,突然中间出现一个个旋涡,将那些光点打散得支离破碎,随后又变出更多的光点,形成一个个或圆或扁或长或短的光团,不停地在旋转、游离,忽而消失,忽而发光。慢慢的,所有的光团都渐渐远去,只有一个如同飞碟般的光团越来越大,霎时间竟充满整个山谷。 宁馨置身其中,感觉如同做梦一般。当她看到这个光团时,她才知道这一切竟是宇宙空间的影象,而现在身处的,正是银河星系。那些熟悉的星座如萤火虫般在她身边擦过,越来越接近的,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太阳,和一个个荒芜苍凉的星球。 “一、二、三——地球呢?” 宁馨震惊地看着那个一片荒芜,混沌如一颗石子的星球,“为什么是这样?” 她话音未落,突然看到那个球体竟似乎变成透明的,里面蜷缩着沉睡着一个人,她慢慢地苏醒,一些气体从她的空中飘溢而出,笼罩在球体四周,将外面飞来飞去的陨石流星阻隔在外。一些细小的东西从她的身上爬到球体的表面,然后那一片苍凉的荒芜开始出现了生气,有了蓝的海洋,绿的陆地,有有了风,有了云,一切都开始生动起来。然后她微微动了动,球体表面不再平坦,于是有了山川,有了河流。她微笑着看着一切,看着自己创造的世界。 世界里有山有水有飞禽有走兽,还有各式各样的植物,沐浴在阳光下,在她的怀抱中自由的生活。 突然间,一颗异乎寻常的流星冲破了阻隔,撞击在球体上。 球体上顿时洪水四溢,泛滥成灾。她从球体里飞了出来,将那流星推上了天空,化做一颗围绕着她旋转的星星。可那破开的空洞里不断地飞进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与她厮杀搏斗,将整个球体折腾的天翻地覆。经过无数的恶战,她终于将他们震伏在球体的中心,用自己的半个身体弥补了天空的空洞,然后镇守在地心唯一的出口上,精疲力竭地看着几乎被毁灭的一切。 她已不能离开,又怎样重建这个世界呢?她看着大地,问所有的生物,“你们愿意继续现在的生活,还是变成另外一种物种,承担起重建这个世界的责任?”于是,有的动物或植物依旧过着自己千百年不变的生活,而有的,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一种类似于她,却没有她的神力的生物——人。所有的生物们在遵循着自己的意愿或继续生存,或修炼成人,有纷扰有动乱,但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人改变着世界,创造着生活。她终于可以休息,可以静静地沉睡着。 然而,当一朵蘑菇云在她的表面上升起的时候,她又被惊醒过来,天空的保护层越来越薄,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空洞,而镇压在球体中心的生物们也开始蠢蠢欲动,掀起一阵阵恶浪台风和火山风暴。她无助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被自己创造出来的“人”在伤害和吞噬着,却再也无力挽回。 然后她发现,由她一手创造的人类在转变的过程中竟出现了那么多复杂的变化,强弱善恶,黑白美丑,都变得无法掌控。人们不再相信神迹,不相信她的存在,任由自己的欲望进行掠夺。 于是她经过无数次实验,用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进行实验,想创造出一种全新的人类来挽救这一切,可最后都失败了,那些所谓的英雄很容易就陶醉于一时的荣耀,沉迷于人类的生活,而无法彻底改变人类的行为。最后她用自己的精魂孤注一掷,终于创造了一个真正的人。 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孩子。 ——宁馨。 宁馨诞生在雪峰的最高处,于冰雪中生长,为大地之宁馨儿,不想在懵懂未知之时,竟被四处寻觅雪线兰的上官遇到,被当成了雪线兰的化身带回去抚养,最后竟然在一次意外中被变成了吸血鬼。 而上官在与她共同生活的二十年中,不知不觉竟已情根深种,宁馨因为自身的改变而迁怒于他,终于让他再次来到雪山,受到了大地的指示,用自己的心血浇灌出了世上绝无仅有的翡色雪线兰,使宁馨获得了重生,成为吸血鬼女王,而他自己却在雪线兰成形的那一刻化为飞灰…… 在景象变化到宁馨成为吸血鬼女王的那一刻,雾气骤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依旧是冰雪覆盖的山谷,依旧是冻结的无眠,再也没有上官,再也不可能让他复活。 宁馨看得泪流满面,几乎无法言语。 壁中人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宁馨,这是你一出生就无可回避的责任,你想想正在生死关头挣扎的龙吟寒,再想想你身边这个人,他们——都只有你能改变和挽救啊!” 宁馨木然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怎么可以帮他们?”知道上官再无法挽回,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心志顿时清明了许多,往事已矣,她既不可能殉情,就必须面对现实,做自己该做的事。 壁中人粲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来吧,孩子,我会把我所有的力量传给你,解救他们,不过是最简单的时了。” 三个月后。 “我真的不怕阳光了耶!”小楠兴奋地冲进屋里,穿着一身热辣暴露的短裤马甲,高兴得手舞足蹈,“我终于不用穿着那身黏糊糊的防护服出门,终于可以在阳光下自由呼吸,太好了,太好了啊!” 宁馨微笑着看着她,再看看一旁幸福得相互偎依着的龙吟寒夫妇,心中隐隐有些安慰,“虽然无法找回上官,可能够为小楠找回阳光,让他们这样幸福,也算值得。” “再想什么?”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一个温和低沉的声音如同春风般拂过耳畔,“你答应过要陪我下棋的。” 宁馨抬起头来,看进那张几近完美的脸庞上那双纯净无暇的眼眸中,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便如孩子般高兴起来,她站起身陪他走进屋去,心中暗暗说道: “上官,我把他变回来了。” ...
1 “来来,我是一个菠菜, 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 来来,我是一片芒果, 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 来来,我是一个竹笋, 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 来来,我是一块菠萝, 箩箩箩箩箩箩箩箩箩箩箩箩箩箩箩箩 ……” 宁馨轻啜着一口特制的血腥玛丽,有些迷惑地看着那个在舞台上忘情乱唱的男子。这个唱着古怪的歌,扭动得极为僵硬却又十分投入的男子,穿着一身最新款的范氏服装,一副社会精英份子的装扮,却做出这种极不合身份的事来。那七彩迷离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那原本英挺俊朗的面庞映的班驳古怪,表情更是狂热激动的难以自已。 那男子越唱越来劲,根本罔顾大厅中的其他客人已经不耐烦地捂住耳朵向服务生投诉,反而更投入地跳起来,扯掉了价值不菲的领带,单手解开衬衣纽扣,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肌,疯狂地高歌狂舞着。 “啊!——” “呀!——” “脱呀!继续脱呀!——”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唏嘘之声,甚至有不少女顾客发出了难以控制的尖叫声。 宁馨对面的女子已经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只能把头努力地藏在酒水单后面,但那双抓着酒水单的手已经青筋毕露,如果有可能,她一定会把上面那个丢尽脸面的家伙给活活掐死。但此刻她也只能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对宁馨说道:“你都看到了吧,他每天睡到半夜就跑到酒吧里胡来,可白天我问起来他却说什么都不知道。宁医生,他这种情况算不算梦游呢?我可不可以叫醒他呢?” “梦游?”宁馨嗤笑一声,将杯中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梦游的人哪有他这么清醒,只怕是给自己个寻欢作乐的借口吧。” “不会的!吟寒不是那样的人。”那女子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从酒水单后露出一张清丽秀雅的面庞,此刻虽是一脸焦虑不安,但还是难掩那种高贵斯文之气,“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宁医生,请你仔细看看,他若不是梦游,那他——是不是——会不会是鬼——鬼上身?” “哈哈!”宁馨忍不住笑了起来,“洛小姐,你也是生物学专家了,你自己说说看,这世上真的有‘鬼’这种东西么?” 洛晓霜的脸色一沉,霍然站起,直视着宁馨说道:“我以为你是个专业的医生,想不到你根本没有半点专业精神。算了,你的诊费我会让人转帐给你,就当我找错人了。”说罢,丢下几张钞票,一挥手,转身就走。 宁馨微笑着,丝毫不动。 就在她挥手之间,从舞台的一角突然蹿出四个黑衣男子,两下就将那个忘乎所以的男子抓住拖出了酒吧,进退之间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外,就好象一幕早已排练好的电影片段。余下的酒客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阵,不一会又有新的人上台唱歌,歌声渐渐地将方才的一幕驱逐出人们的记忆,大家又继续热烈的饮酒歌舞,再没有人注意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放开我!” 洛晓霜气急败坏地走出酒吧,看见正在被人拉上车还依旧大喊大叫的龙吟寒,心底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重重地甩了他一个耳光,自己的眼泪却忍不住奔涌而出,“龙吟寒!你闹够了没有?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难道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 那几个男子一看到她便松开了龙吟寒,不料他在这一掌之下,竟然身子猛地一个趔趄,一头撞在了车门之上,突然之间,就看到四周闪光灯大放光明,一群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男男女女如逐臭之蝇般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请问龙夫人,你是怎么发现龙先生到这里来得?这些人是不是你雇的保镖?” “龙先生,你到这里来有多长时间了?” “龙先生!你是不是因为和尊夫人感情破裂才到这里来的?” “龙先生——” “龙夫人——” 洛晓霜简直觉得整个头都快要炸了,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手足无措,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那几个男子只能全力挡在她的前面,拦住那些个不依不饶的记者。 “晓霜!”从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痛苦的男子声音,她一回头,却见龙吟寒捂着脑袋,痛苦不堪地望着她,指间竟流着一抹触目惊心的猩红,“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头……该死,这些人在干什么?” “吟寒!”洛晓霜闻言一抹泪水,顿时来了精神,一把将他推进车里,“你先进去,我来应付他们,回头再跟你说。”说罢关上车门转身说道:“龙先生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明天上午九时可以到龙翔大厦找我,但如果各位不负责任的发表任何未经本人同意的文字,一切后果自负!” “龙夫人,那龙先生究竟是生病还是有其他原因呢?” 洛晓霜抬起头来,一双清亮的眸子逼视着说话的人,冷冷地说道:“阁下难道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如果耽误了龙先生的病情,责任可是由你来负?” 四下里顿时一片噤声,都不禁对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斯文大方的女子刮目相看。 洛晓霜一一扫过这群号称“狗仔队”的人们,拉开车门,对保镖说道:“留下各位记者的名片,明天上午请他们到公司谈谈,我和龙先生先走了。”她刚一进去,那辆黑色的宾利便如一阵风般消逝在夜色中。 “这龙夫人是什么来头?” “回去该怎么写好呢?” 记者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谁也没注意到拐角高墙的阴影下,一个清瘦的女子静静地望着他们,眼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可她也没有看到,在她身后的屋顶上,一个女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切,月光映在她的脸上,清晰可见一抹嘲讽的笑意从她的嘴角慢慢漾开—— 好戏,这才开始上演。 2 “《龙氏掌门人酒吧大跳脱衣舞》……” “《怪病?怪癖?富豪酒吧跳艳舞》……” “《酒吧丑闻,模范夫妇大打出手!》” “这……这……”龙吟寒面庞发青,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的一叠报纸,还有上面大幅照片——有他在酒吧里放浪形骸,还有洛晓霜推他撞到了车门血流满面的样子,只觉得血气上涌,胸口涨痛,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洛晓霜只扫了一眼,立刻对拿报纸进来的林秘书说道:“你马上安排办三件事——一是派人去街上买光这几份报纸,有多少买多少;二是通知律师起诉这几家报馆,并在其他报纸上登报声明,通知所有与龙氏有关的往来企业,停止在这几家报馆的所有广告;三是安排今天上午的记者招待会,由龙总亲自出席。” “是。”林秘书看了一眼龙吟寒,见他毫无反应,只好拿起报纸退了下去。 “为什么?”龙吟寒痛苦地抱着头,“为什么偏偏是我!” “吟寒,冷静点。”洛晓霜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双清澈无比的眸子肯定地望着他,镇定平静地说道:“我相信那绝对不是你,一定有什么我们无法控制的东西在作怪。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冷静,我们一起努力,想想在这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谢谢你,晓霜,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龙吟寒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她鼓励关切的眼神,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开始努力地思索最近发生的事情,“不过,我真的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你好好想想,”洛晓霜温柔地笑着,柔柔地叹息了一声,轻轻说道:“若是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我们正好索性抛开这些个凡事杂务,到个没人认识你我的地方,逍遥一生,如何?” 龙吟寒苦涩地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靠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我知道这些年来委屈了你,让你成日里在家陪着奶奶,还要受那么多的闲气,我何尝不想和你一起环游世界,只是龙家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若是走了,这龙氏——” “好了,我和你说笑的。”洛晓霜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舍不得奶奶,对了,前些日子奶奶找你什么事?” “还不是那老一套,啊!”龙吟寒随意地说道,脑中突然闪过一副奇怪的场景,既而一阵剧烈的头疼,不由大叫一声,倒在沙发上,浑身不住地颤抖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爆发出来。 “吟寒!”洛晓霜惊呼一声,扑上去抱住他,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小林!——小林!——快来人啊!——” “咣啷!——” 房门被人大力推开,进来的却不止是林秘书,还有一个长发过腰,面色苍白的女子。她只两步就走到了龙吟寒身前,用手抚上他的额头,沉声道:“洛小姐你留下,其他人统统出去,把门关好,任何人不得随便进来。” “宁医生!”洛晓霜先是一惊,随即立刻镇定下来,转身对林秘书说道:“你先出去,记者招待会延后到下午召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晓霜忧心忡忡地看着宁馨,实在对这个面色苍白自身就象个病人的医生没有什么把握,可偏偏有朋友的大力推荐,此刻看她紧锁的眉头,真是不敢想象这么年轻的医生会有多大的本事。 “他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特别的东西?”宁馨缓缓收回走遍他身体血脉的气机,看他渐渐平静下来,这才慢慢说道:“他的身体机能发生了一种奇怪的变化,只怕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疾病,你们最好先找到病原,否则恶化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洛晓霜闻言呆坐在一旁,半响发不出声了。龙吟寒靠着她慢慢恢复过来,那英俊的五官都因剧烈的痛楚扭曲得有几分变形,低哑地说道:“我实在想不起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晓霜,对不起。” “我不想听什么对不起。”洛晓霜霍然站起,双眸清亮如星,盈盈如水,“你不想对不起我就赶快好起来。你答应过我很多很多事的,你必须自己一一实现,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不要!” “还没那么严重。”宁馨嗤笑一声,“当着我这个外人,二位还是不必弄得好象生离死别的样子,太肉麻了我可受不起的。龙先生不会死的,最不堪设想的后果就是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与他现在从里到外都完全不同的人。” “什么?”龙吟寒和洛晓霜震惊得无以加复,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可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有什么不可能?”宁馨眼神突然黯淡下来,“人的改变是很正常的,只不过有的改变缓慢,有的改变突然,有的只是改变外表,有的却是改变整个人。你们遇见的,不过是罕见一点的改变。他不知道接触过什么东西,那种东西正在侵入他的思想和身体,使他不受自己的控制,慢慢的,就会从他的思想到身体都发生变化,只不过,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变成什么,我还不大清楚。除非你能找到使你发生改变的那个东西,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你。” “会是什么呢?” 龙吟寒和洛晓霜二人都开始苦苦地思索。 宁馨坐到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相互扶持,突然就觉得心头一酸。就算再孤陋寡闻的人都难免会在八卦周刊上看到关于这对模范夫妻的介绍,商界里那么多绯闻丑事,世上有那么多恨男怨女,惟独这二人伉俪情深,常常出现在一些慈善活动中,又是郎才女貌,博学多才,好象天下的好事都被二人尽占。宁馨轻叹一声,就算他还活在世上,他们也未必会有这两人如此这般痴缠恋慕。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洛晓霜仔仔细细地搜索每一分印象,可就是找不出半分特别的地方,“我们一直都生活在一起,几乎是寸步不离。为什么这一次只有他有这种反应呢?吟寒,有什么是你接触过而我没有的么?” “没有吧。”龙吟寒看见她眼里的一丝疑惑,顿时有些慌了神,“我天天都和你在一起啊,从来没有单独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对!”洛晓霜突然一醒,“我想起来了,你——你是从上周末去奶奶那回来后出现的症状,那天我有事没去,会不会——会不会是——” “糟糕,那奶奶他们岂不是很危险?”龙吟寒立时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先去看看她怎样了。” 宁馨差点晕倒,这人先不管自己眼下十万火急的事,居然先操心别人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洛晓霜偷偷地给她使了个古怪之至的眼色,然后便听她说道:“宁医生最好也能和我们一起去,如果问题真的出在奶奶那里,有宁医生在说不定会好些。” “好,”龙吟寒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立刻去机场。” “机场?”宁馨一怔。 洛晓霜强笑着点点头,“奶奶不喜欢这边的空气,自己住在澳洲。” 宁馨一听就头大如斗,飞机,天知道她最怕坐的就是那玩意儿。3 宁馨其实非常喜欢那坐落在茫茫碧海中的小岛,她生在内陆,从小就没见过真正的海,长大了偏偏又晕飞机晕船晕得厉害,一上去就耳鸣头疼的不得了,所以只能从影视图象上欣赏。好不容易搪塞过了龙氏夫妇乘机先走,自己倒是犯了难。 “还是让我送你一程吧。”小楠看着坐在窗台上的宁馨,忍住笑意说道:“你总是修炼那些人类的超能力,却连鬼族最基本的法术都不会,真难为他居然会选了你。走吧,抓好我的手,我倒想看看那龙氏夫妇是怎么个恩爱法,让你居然冒着头晕的风险出海去。”说着,走到窗前拉住她的手,“不用怕,你又不是没飞过。” “可从来没飞过那么远呀,还隔着海呢,”宁馨心有余悸地看看远处,“我又不会游泳,万一掉下去——” “那就别去了,”小楠冷笑一声,“自不量力地爱管闲事,事到临头又畏首畏尾。” 宁馨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其实那也不算闲事的。” “恩?什么意思?”小楠眯起眼睛,美丽的面庞开始散发出危险的讯号,“难道他们和那群死蝙蝠有关系?不会又是冲着你来的吧?” “那倒不是,”宁馨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远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们两个人跟我有一种很特殊的关系,说不清为什么。算了,走吧!”她紧紧握住小楠的手,用力闭上眼睛,努力抑制住心底的恐惧感,感觉到身体骤然腾空,越入一个气旋之中。 四周的风声呼啸着掠过耳际,小楠却在清脆地笑着,似乎在笑她的胆怯。宁馨也忍不住苦笑,万物难有十全十美的,她有弱点也是很正常的事,怪只怪在从前的他太过接近完美,弄的手下这些个小鬼都拿他来作榜样,当然就看轻了她。一想起他来,宁馨心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他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容,突然之间,却有另一张完全不同的面庞压了过来,将他的面容完全覆盖,用一种极之古怪的表情看着她。 赫然间,那面庞竟是龙吟寒。 “啊!”宁馨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自己和小楠完全漂浮在层云之上,在藏蓝色的天际飞翔,身下是无际的黑暗,隐约间有点点灯火闪耀,头顶是皎洁的月光,散落的星星仿佛触手可及,美丽的就好象儿时的童话故事。一时间她竟忘了害怕,痴痴地望着那星月清冷的光辉,梦呓一般地说道:“是你么?你真的没有走么?” “宁馨!宁馨!”小楠急唤两声,立刻打破了她的幻境,“这就到了,你可知道他们的具体方位?” “啊,”宁馨猛然回过神来,闭上眼睛静静地象是搜索着什么,“虽然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我能感觉到。小楠,向东200里处的那个庄园。” “真这么神奇?”小楠半信半疑地根据她的指示飞去,“你怎么会对这两个‘人’有这么特殊的感应呢?难道你真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到了再说,对了,不要进去,”宁馨睁开眼看到下面的草原,不由一阵眩晕,努力忍住说道:“我们先了解下周围的情况,我觉得这里有些不大对劲。” “我看你自己也有些不对劲。”小楠叹息一声,拉着她缓缓降落,看着她好象大病一场一般,啧啧地摇了摇头,“我们先休息一下——不好!你看那边!”她的脚刚落地,突然感应到一股奇异的波动,立刻拉着宁馨升上了半空,指着不远处升起一片浓烟的庄园说道:“糟了,就是那里起火!” “不好!”宁馨顿时一震,“我感觉又有那些蝙蝠作怪,小楠你救火我救人,快!” “奶奶,你怎么会养着这种怪物?”龙吟寒又惊又疑地看着老太太肩头站着的那只黑蝙蝠。它也正定定地凝视着他,那双绿豆大小的血红色眼珠里闪动着一种奇特光芒,透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残忍之意。龙吟寒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它,却发现老太太面无表情,昏黄的老眼中竟也有一种与那蝙蝠相似的眼神,他不由心头一震,刚想上前,却被洛晓霜拉住手臂,“别动,这里只怕有什么古怪。” “古怪?只怕再古怪也没你这媳妇儿古怪吧。”老太太眼光扫过洛晓霜,突然变得犀利起来,桀桀地怪笑着,脸上却依旧没有半分表情,看起来更是阴森可怕,“想不到不沾尘世的精灵也会有堕入凡间的时候,呵呵,难不成这里有什么你看得上的宝贝?只要你答应把这个男人交给我,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当真?”洛晓霜握了一把龙吟寒的手,只轻轻一晃已挡在他的身前,神情再平静不过,只是那双纯净的眸子在注视着老太太的时候发出闪亮的光芒,“只怕我要得你根本给不起!你是什么怪物,居然敢占了我家,再不滚出去当心我不客气了。” “哈哈哈哈!”老太太大笑了起来,双手夸张地捂着胸口,“我好怕呀!我们最最纯洁的精灵要对我不客气了!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是真的怕了你?哈哈哈哈,其实我是非常想尝尝精灵血是什么滋味的,传说可是大补的哦。我不过是看在老妖精的面子上才放过你,你这不知好歹的妮子还敢教训我,来,让我看看小精灵发火是什么样子的吧!”说着,她双手一挥,整个大厅里突然之间一片漆黑,所有的窗子上都密密麻麻地趴着一群黑蝙蝠,瞪着血红的眼珠,尖叫着试图从窗子里挤进来,将所有的光线都完全挡住,有几只飞进来的蝙蝠更是肆无忌惮地冲向洛晓霜。 洛晓霜咬了咬牙,双手挥舞着闪出两道雪亮的光带,几只蝙蝠一碰上就惨叫着化为飞烟,其他的蝙蝠灵活地闪避着光带,伺机俯冲向她,却都被她及时的打落,可随着进来的蝙蝠越来越多,她也有些应对不及了,只得低声对龙吟寒说道:“你小心一点,千万别丢了我给你的东西,跟紧我,我们一起闯出去,这些个怪物怕光,到外面就好应付了。” 龙吟寒捏了捏手中那圆润温和的珠子,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额上渐渐冒出的细密汗珠,却感到脑中一片混乱,整个脑袋好象有把钢锯在锯似得,正渐渐地分成两半。他努力地抗拒着那种眩晕感,缓缓地跟着洛晓霜以极慢地速度向门口挪动。 “想跑?哪那么容易啊!”老太太怪笑几声,肩头那只大得异乎寻常的黑蝙蝠唰地飞了起来,展翅间竟有三尺来长,尖叫着朝洛晓霜扑了过来。其他的蝙蝠跟在后面,如一片黑压压的云团般直压了下来。洛晓霜面如死灰,眼看着它们冲了过来,身上顿时好几处传来撕咬的痛楚,而那大蝙蝠更是直冲着她那雪白的颈项飞来。 “啊!”龙吟寒痛呼一声,眼看着那黑蝙蝠就要咬到洛晓霜之际,他也不知哪里来得一股力量,一把抓住了那只黑蝙蝠,甩手将它扔了出去,打得那片“蝙蝠云”顿时四下惊散,他一把抓住洛晓霜,转身就朝门口跑去。 “风望果然不同凡响啊,就只恢复了这么点感觉就可以抓住黑煞,”老太太突然出现在了门口,肥胖佝偻的身子居然显得格外庞大,将整个门都堵得严严实实,一双血红的眼睛贪婪地上下打量着龙吟寒,“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复苏过来,怎么舍得就这么放你走了呢?哈哈哈哈,小精灵,我若是让你跑了,岂不是跟老妖精结下仇了?你们还是都乖乖给我留下来吧!” “做梦!” 洛晓霜轻斥一声,用力握了握龙吟寒的手,再看了他一眼,决然地拿过他手中的珠子,飞快地抛向空中,然后双手结印,大喝一声向它一点—— “照!——” “轰!——” 那颗皎洁如月的明珠在空中豁然放光,如阳光般灿烂明亮的光芒刹时充满了整个屋子,那些丑陋的黑蝙蝠在光芒中尖叫中灰飞湮灭,整个房子也沦陷在一片火海之中。 4 “死妮子,居然敢动用天心灵珠,当真是不要命了!”身体被烟火熏烧得污七八糟的老太太抱着狼狈不堪的黑煞蝙蝠,形如厉鬼般地拦在龙吟寒和洛晓霜的身前,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就凭这点道行想伤得了我?我非吸光你这小妖精的精血不可!”说话间,一伸手,如鬼魅般扑到两人身前,一把抓过洛晓霜,张口就向她那雪白的颈子咬去,眼看她耗力过大几近虚脱,根本无力挣扎,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心里一阵凄楚,“对不起,吟寒,我救不了你了。” “啊!——” 老太太突然尖叫一声,脱手甩开洛晓霜,又气又痛地一脚踢开方才一头狠狠撞在它腹部的龙吟寒,低头一看,方才被他撞了的部位骇然出现一块凹坑,灼痛不已,还隐隐冒出一股恶臭之至的黑烟。 “你——你——”黑煞怪叫一声,飞离了老太太的怀抱。 老太太痛苦地捂着肚子,撕扯着身上的衣衫和肌肉,从她逐渐剥离的肉体上,竟缓缓站起个身形巨大的黑色怪物。那怪物似人非人,全身黝黑,一双手竟似精钢炼就,发出黑亮的光芒,一双血红的眼睛格外突出,死死地盯着龙吟寒。 龙吟寒被他踢出之后,竟然一个旋身跃了起来,随后稳稳地站在了地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迸射出森冷的寒光,而脸上居然带着一种桀骜不训似消非笑的表情,之前书卷气居然找不到半分影子了。他那俊朗的面庞上突然间血色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青白的惨淡之色,他冷冷地一笑,毫不畏缩地回视着那怪物,嗤笑道:“黑族难道没人了么?居然连你这样的垃圾也派出来了?” “嗷!——” 黑怪物咆哮了一声,双爪不停挥舞,但看着龙吟寒眉心闪烁的一点红光,竟不敢再上前半步,“风望,你现在不过是寄生在一个普通人类身上的可怜虫,你以为我会怕你么?只要我抓了你回去,看那个死女人还敢不敢和我们再作对了,只要有了雪线兰,这世界就完全属于我们了!哈哈哈哈!” “风望?你到底是谁?”洛晓霜又惊又疑地看着前面这个明明是自己丈夫的人,他那冷峻的口气,桀骜的气势都是那样的陌生,完全与自己的丈夫判若两人,“吟寒呢?难道你不是吟寒?你——你怎么会——” “哈哈哈哈,”黑怪狰狞地大笑着,“是啊,你不过是这小妖精的凡人丈夫,不是当年的血族第一猛将,你凭什么来吓唬我!” 龙吟寒眉梢一挑,缓缓将右手抚上眉心,反手之间,中指上竟然挑着一朵小小的血红色火焰,闪动着极为妖异的血光,映得他整个面庞都变成血红色。他的眼睛也开始发出一股红光,聚集在那朵小小的火焰上,然后慢慢的,慢慢的,火焰居然开始长大,跳动着猩红的光芒,渐渐变成一团血红的火球。 黑怪自看到那火焰第一眼起,就开始惊疑不定地向后退却,当看到它居然变成了火球之际,不由狂吼一声,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那些个摇摆不定吱吱喳喳的黑蝙蝠群,也跟着一轰而散,遮天蔽日的兽群一去,顿时露出了原本明媚的蓝天白云和灿烂的阳光,如劫后余生般热切地照耀在大地上。 “啊!——” 龙吟寒大叫一声,手上的火团顿时熄灭,变成一股浓重的黑烟盘旋在他的身体周围,他整个人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脸上流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再转过去试图抱住洛晓霜的时候,嘴唇努力地动了动,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便晕了过去。 洛晓霜吃力地扶住他没让他倒在地上,却发现他浑身冰冷得仿佛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方一触手已是极冷,抱了片刻之间已让她也浑身发冷,寒战不已。她不由又经又疑,环视四周,这片草原上唯一的庄园已经湮灭在那熊熊的大火之中,里面的人只怕早已被这些黑蝙蝠吞噬,茫茫四野,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她缓缓地将龙吟寒冰冷的身体放倒在地面上,咬了咬牙,跪在他身边,双手合抱在胸前,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从她的心口处,突然闪起一个光点,慢慢地向上浮动,最后竟从她的口中跳了出来,漂浮在空中,赫然竟是一颗血红的珠子,闪动着七彩的异光,而洛晓霜的面庞却刹时失去了血色,黯淡得仿佛一片白纸。她慢慢睁开眼睛,一手轻轻握住血珠,深情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龙吟寒,一手轻轻抚过他的面庞,喃喃说道:“吟寒,吟寒,我知道你从没在乎过我不是人,也知道你一定会爱我一生,我曾经那么担心你会先我而去,把我一个人孤单地丢在这个世界上。现在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让你去承受那种孤独,我不能再陪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她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将血珠凑到他的唇边—— “这玩意救不了他,还是给我吧!” 随着一个尖利嘎哑的声音响起,天色骤然暗了下来,仿佛又陷入那死一般的黑暗中,无数刺耳的吱吱声在空中盘旋呼啸,如同无数地狱的冤魂弥漫在整个空间。 洛晓霜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用力地捏开龙吟寒的下颌,想尽快让他将血珠服下,她知道,只要她一回头,就再也没有机会作完这件事了。 “呼!——” 一股恶臭的腥风掠过,竟将龙吟寒卷出了数尺,洛晓霜跌倒在地上,血珠滚落到一旁,她努力挣扎着想去抓住它,却连动也不能动一下——她的小腿以下,赫然变成了半截树干深深地扎根在地上。一个矮小枯瘦的黑色人形,和那庞大丑陋的黑怪一起站在龙吟寒的身边,桀桀怪笑着,露出一对雪白闪亮的尖牙。 “怎么?这回风望不能出来帮忙了?好可惜啊,我可是久仰他的大名想和他较量一番的,居然会不给黑灵我这个机会么?”黑灵一反手,隔空将龙吟寒震出数尺,但见他的身体如冰块般僵硬生冷,居然连半点反映都没有,不由啧啧叹道:“看来你们的气数当真是尽了,堂堂血族第一高手居然连对付这么低等级的黑怪都会弄成这个样子,真是今非昔比呀,这小妖精的内丹给了你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我增加点真元——”他手一抬,那血珠如同受到一个无形的手掌拖起一般,缓缓升到空中,向他漂浮过去。 “不要!——”洛晓霜凄厉地大喊着,双手无力地伸向空中,顿时有无数的黑蝙蝠朝她飞了过来。 “既然主人不愿意给,你又怎么能强取豪夺呢?” 随着一个清冷干脆的声音从空中响起,突然亮起了一片柔和明亮如月的光芒,一支纤瘦白皙的小手轻轻巧巧地就将血珠收到了手中,落在了两方的中间。那些差一点就要将洛晓霜覆盖吞噬的黑蝙蝠一见那月光,如同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般,尖叫着飞回黑灵的身后,瑟瑟地颤抖着,形成一堵山一般的黑幕。 “是你!——” 黑灵血红的眸子骤然收缩,迸射出 无限的恨意,“就是你杀了黑漭!” 宁馨淡淡地一笑,看着小楠保护好龙吟寒和洛晓霜,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月光神矛散发着幽幽的柔光,她轻轻地嗤笑道:“什么黑漭黑怪的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个垃圾蝙蝠的名字也值得我记么?可惜今天我好象来得晚了一点点,不过还好,还有你们两个来祭我的月光——你们可千万别跑啊!”说话间,手一挥,月光神矛化出一道明亮的月华,如一弯新月般的动人,袭卷着整个空间的力度,如劈山破海般的向黑灵逼去—— 5 黑灵暴吼一声,双臂一振,一跃而起,竟迎着那月光冲去,挥舞着的那对纤长的胳膊与身体间竟有两片黑色的薄膜,再加上他瘦小的身材,尖窄的面孔,活脱脱就象是他身后那群蝙蝠的变种。那群黑压压的蝙蝠也一齐尖叫着,呼扇着毛茸茸的翅膀,跟着他一起如飞蛾扑火般迎向那片皎洁明亮的月光。 “吱!——” “哎呀!——” 就在迎面与那道看起来明媚无比却有挟着极之厉害劲气的月光相遇的那一刻,黑灵的身形猛然顿了一顿,只见那黑幕一般的蝙蝠群刹时与月光相接,凄厉的尖叫声和腥臭的残肢血浆顿时布满了整个空间。 宁馨力道一时落空,又迎面看见大片的蝙蝠碎尸,顿时恶心不已,不由自主地就向后退了几步。 黑灵等得就是这个机会,霎时化作一团黑影,直扑向龙吟寒。宁馨已炼成月光神矛,就算是有十个他也不是对手,可毕竟宁馨的实战经验太少,也不知他此行最终目的其实就在与龙吟寒,一时之间竟被他钻了空子。 待到她反映过来,黑灵已从小楠手中抢过昏迷的龙吟寒,反手挡在身前,恶狠狠地瞪着众人,“来吧,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这个人!” “呵!”宁馨嗤笑一声,挥手之间,蝙蝠群已化为飞灰随风而逝,月光神矛斜斜地指向他,不屑地说道:“黑灵什么时候学起人类的手段来了?就算你杀死他一千次都没用,你什么时候听过鬼会受什么人质要挟的?简直是开玩笑!”说着,长矛慢慢扬起,一道耀眼的光芒在前面凝聚成一个光球,并变得越来越大。 “住手!”黑灵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这是只有结合了翡色雪线兰的吸血鬼才能炼成的绝技,恰好又是所有吸血鬼族的致命克星,如他无身前这个护身符,当真是该有多远逃多远。他咬了咬牙,漆黑的长指甲扣在龙吟寒的咽喉处,厉声说道:“这个人身上有个大秘密,你若想知道,今日就非放我走不可,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笑话!”宁馨冷笑一声,矛尖的光球仍不断滚动变大,光波已将黑灵完全罩住,让他根本无从遁形,“这些个人的什么秘密我根本不稀罕听,你们这些垃圾,我若是放过了才是真的会后悔呢!” “如果是关系到上官呢?”黑灵感觉到强烈的死亡气息,更用力地抓紧龙吟寒,在光球到达之前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他身上的秘密关系到上官的生死,甚至关系到整个血族的存亡!” “唰!” 光球擦着黑灵的左边飞过,带起他的半边衣袖,瞬时化为飞灰,他身子摇晃了一下,左臂冒起一股腥臭的黑烟迅速的干枯下去,他呻吟了一下,血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宁馨,“我若死了,你就永远不知道这个秘密了。” “上官……” 宁馨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整个人如遭雷击,木然的几乎没了反映。 好!我答应你!”小楠飞身上前,站在了宁馨身前,“只要你放了他并说出那个秘密,这次我们可以让你安全离开,但决不保证下次你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黑灵桀桀怪笑起来,“如果放了他,不用你们杀我,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我只能告诉你们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但不可能放了他。你们若是逼我,了不起我先杀了他,大家同归于尽,你们再也别想上官能够重生!” “不要!”洛晓霜爬在地上,满面是泪水汗水泥土混合的尘垢,却依旧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挣扎着试图向前,“你不可以杀他,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不要杀他!不要啊!” “重生?” 宁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眼中的光彩只闪了一下又恢复平静,淡淡地看着黑灵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这种话也能骗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告诉我为什么要抓他,否则你就算杀了他一千次,我一样可以救活他一千次。你若是敢玩什么花样,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到时候就算你想死只怕都不会很容易了。” “信不信随你,”黑灵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此人不知道到过什么地方,居然会带回了跟上官一起被封印了的风望。方才风望为了保住这个人,还拼尽全力现身吓退了黑怪,这个妖精也亲眼看到了,可以证实我并非说谎。” “你骗人!”洛晓霜啐了他一口,拼命地摇头,“你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风望?什么妖怪?你快放了吟寒!” 宁馨和小楠相对交换了个眼神,留意看了看四周的情形,那黑怪在上次蝙蝠群被月光神矛扫荡之时已经随之灰飞湮灭,不过那一片青青草地上猩红的火球印却是绝非这两个黑血族能够弄得出来的。 宁 馨 轻 轻 在 给 小 楠 打 了 个 手 势 , 小 楠 转 过 身 去 , 指 着 黑 灵 说 道 : “ 你 不 必 再 多 费 唇 舌 胡 言 乱 语 了 , 风 望 是 何 等 厉 害 , 若 是 他 重 生 , 那 容 得 了 你 们 在 这 里 放 肆 , 我 数 三 声 , 你 放 开 龙 吟 寒 , 立 刻 滚 蛋 ,我 就 饶 了 你 这 一 次 。 如 若 不 然 , 休 怪 我 们 老 大 手 下 无 情 了 ! 听 清 楚 了 — — 壹 ! — — ” 宁 馨 举 起 月 光 神 矛 , 指 着 黑 灵 , 缓 缓 闭 上 眼 睛 , 矛 尖 开 始 闪 动 一 团 雪 亮 的 光 球 。 “ 二 !——” 黑 灵 全 身 颤 抖 了 一 下 , 依 旧 死 死 扣 住龙 吟 寒 。 光 球 越 转 越 大 , 瞬 时 间 变 得 有 如 一 轮 明 月 。 宁 馨 依 旧 闭 着 眼 睛 。 “ 三 !——” “ 不 要 ! ” 洛 晓 霜 绝 望 地 大 叫 着, 眼 睁 睁 地 看 着 那 月 盘 般 的 光 球 如 一 道 闪 电 般 冲 向 龙 吟 寒 的 胸 前 , 断 然 决 然 的 没 有 丝 毫 犹 豫 。 黑 灵 脑 中 一 片 混 乱, 绝 对 没 有 想 到 她 居 然 会 丝 毫 不 受 任 何 的 要 挟 和 影 响 , 辣 手 无 情 , 这 一 击 之 下 已 万 万 没 有 逃 生 的 可 能 , 心 下 一 横 , 扣 住 龙 吟 寒 的 肩 头 , 张 口 便 向 他 颈 间 的 动 脉 咬 去 —— 当 他 的 牙 齿 刚 刚 触 及 到 龙 吟 寒 的 皮 肤 时 , 猛 然 感 到 一 震 , 那 光 球 竟 以 快 得 不 可 思 议 的 速 度 冲 进 了 龙 吟 寒 的 身 体 。 他 一 分 神 之 际 , 突 然 看 到 龙 吟 寒 猛 地 睁 开 了 眼 睛 , 眉 心 之 间 跳 出 一 个 猩 红 的 火 球 , 一 下 子 便 飞 进 了 他 的 嘴 里 。 黑 灵 一 把 推 开 龙 吟 寒 , 拼 命 地 挣 扎 着 想 把 它 从 嘴 里 抠 出 来 , 可 那 火 球 一 入 口 中 , 便 开 始 急 速 地 游 走 全 身 , 撑 得 他 全 身 筋 骨 断 裂 破 碎 , 他 最 终 发 现 一 切 努 力 都 是 徒 劳 之 后 ,吃 力 地 转 向 宁 馨 , 恶 狠 狠 地 诅 咒 道 : “ 你 会 后 悔 的 ! 你 们 一 定 会 后 悔 的 ! 啊 ! ——” 随 着 他 最 后 的 惨 叫 , 终 于 化 为 一 抹 飞 灰 , 堕 落 于 地 , 残 余 的 黑 蝙 蝠 尖 叫 着 刹 时 间 逃 得 干 干 净 净 , 一 个 不 剩 。 龙 吟 寒 毫 发 未 伤 地 站 在 一 边,却 连 狼 狈 不 堪 的 洛 晓 霜 看 都 没 看 上 一 眼 , 径 直 走 到 宁 馨 身 边 , 上 下 打 量 了 她 一 番 之 后 轻 叹 道 : “ 真 想 不 通 你 有 哪 点 好 , 竟 然 让 上 官 为 你 不 惜 牺 牲 一 切 , 真 不 知 他 现 在 是 不 是 后 悔 得 要 死 。 ” “ 风 望 ? ! ” 小 楠 欢 呼 一 声 , “ 你 真 的 是 风 望 ! 哇 ! 太 好 了 ! ” “ 风 望 ? ” 洛 晓 霜 呻 吟 一 声 , 望 着 这 个 神 态 完 全 陌 生的男子`` ...
林深有选择恐惧症,所以每次要做选择的时候,都交给硬币来决定。因为这个习惯,他也有收集硬币的喜好,最偏爱的,是古币。林深在一家报社当记者,常出门跑新闻,因此钻空子的机会也多,一句借口抓新闻,其实跑进古玩街去,淘几枚古币,捏在手中把玩,他的心情会因此变得明朗。 家中珍藏古币不计其数,其实常把玩的就那么几枚,近来也都被舍弃了,只一枚独自受宠,乾隆通宝雕母,背满文,据说去灾避邪,对他这个跑新闻的来说是心理慰藉。但他这枚雕母有些特别,币身一滴暗红印记,老板说那是血。谁的血?不知道。看着有些恐怖,可这枚古币着实给林深带来了好运,这是事实。 每天出门前,古币地图上转一转,停在哪条街,便去哪条街,一准儿有新闻。林深觉得这枚古币是他的福星,所以有事儿没事儿,手中总捏着他,心里便有安全感。 近来天下太平,报纸没头条,主编很苦恼,把一众记者赶出去,新一期的报纸要有亮点。林深在大街上晃荡,古币在五个手指间灵活地转来转去,他却长长叹一口气:天灾人祸,来一个让我抓头条,我就谢天谢地了。 正想着,朋友打来电话,郊县某处煤矿塌方,挺严重的,经营者有意隐瞒不告,让他去看看。林深喜上眉梢,当即匆匆赶去,果然的,除却换班休息的,几乎所有在地下工作的煤矿工人都被掩埋,逃出来的寥寥无几,已属重大事故。这一条报道写出,绝对独家头条,报社成为大赢家,主编眉开眼笑,林深得到嘉奖,亦是眉开眼笑。 像是从此没了后顾之忧,古币是个鬼灵精,知道他心中的一切弯弯绕绕,捏在手指间转一转,说头条来,头条便来,心中所想,便是现实所发生,林深像个编故事的人,编出一个个惊天动地的传奇,传奇就都成了真。不过半年间,林深已成为新闻界炙手可热的人物,大家都叫他“头条林”,头条林,偏爱报道社会中肮脏险恶事情,名副其实。 林深尝到了名利双收的甜头,渐渐有些得意,得意之余把玩他的古币,发现上面的暗红印记比从前鲜艳了许多,像一颗朱砂痣,倒挺好看。林深把这归结于他的好运气,运气好了,连古币也跟着光彩夺目。 名利总是会带来些影响的,最直观的,便是丰厚的收入和一场又一场酒局,有拉拢的,亦有恐吓的,推杯换盏,小声耳语:“头条林,帮帮忙,别人你随便报道,只别动我,感激不尽。”又或是:“头条林,那条报道如果不更正,你就跟这酒杯一个下场……”“啪”一声,酒杯被摔得粉碎,林深吓得刚喝进去的酒瞬间凉透心窝,半天也暖不热身子。 一次酒后乱语,林深把古币的事情说了出来,周围的人听了,哈哈大笑,林深赌气,仗着酒胆,随意说了个名字,拍一拍胸脯:“明天,头条上见!”众人都当玩笑,笑闹后一哄而散,却在第二天发现那人见诸报端,包养情妇,劣迹斑斑。当时酒局上的人各自捧着报纸,心里却倒吸一口冷气,头条林果真神了,难不成他说的都是真的? 于是林深家的门槛几乎被踩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专挑午夜无人时而来,喝个茶聊个天,留下些东西,再悄悄离开,挥一挥衣袖,却挥不出两袖清风。 林深心动了,看着房间里已塞不下的礼物,捏着古币在手指间转上一转,第二天又是一版惊世骇俗的头条,只不过头条故事里本来的主角却被他改换了姓名。他像是主宰故事的王者,掐一掐手指,便定下各自命运,黑的可以洗白,白的可以染黑,都不要紧,他是神,世间事情,他说的才算。 像是生长出一双翻云覆雨手,新闻拿捏而来,原先是最知名院校新闻专业毕业的林深,曾笃定新闻真实报道的他,从此再不信了新闻,因为所有的头版头条都不过是编出来而后成真的故事,只要你有一枚神奇的古币,你就是新闻界的造物主。 风头正劲,林深却生了场大病,在家躺了一周,重新出门上班时,整个人竟瘦得皮包骨,两个偌大黑眼圈挂在脸上,嘴唇没半分血色,走起路来像个游荡的幽灵。朋友同事看了都吓一跳:“林深,什么病这么严重?” “贫血!”林深的声音哑得像个老头儿:“累的!” 他去找主编商量休假养病,主编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是我们报社的顶梁柱啊,你要休假了,头条怎么办?你只要能给我挖到头条,不用来坐办公室,也是可以的!” 头条头条,林深心里咒骂,城市就这么大,怎可能日日天灾人祸,他编了不知多少故事,脑汁都想干了,再想不出什么新鲜的来!更何况家中礼品成堆,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买通了他的三缄其口得以庇护,他又该去找哪个倒霉蛋来上下一次的头条?管不得这许多,他要休息,他只想休息。 林深颤颤巍巍出了报社大楼,枯槁的手依然灵活转动着他的古币,乾隆通宝也被他把玩得包了浆,最油亮水润的,竟是那一滴鲜红,仿佛在古币上流动,竟似有了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错觉么? 林深裹紧了大衣,却还是挡不住风吹来时的剧烈咳嗽,他咳得身子弓成虾米的形状,不停颤抖,嗓子腥甜,手从口边移开,上面胶着着一团黏糊糊的东西,红得发黑,有腥气,是他的血,与刚在古玩街淘到乾隆通宝时看到上面的暗红色印记,如出一辙。 古币像是在吸他的血! 林深身子一颤,就听见旁边人群的惊呼和刹车的尖利嘶鸣,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腾在半空中,飞翔起落,不过片刻功夫。 落地的那一刻,他只来得及在心里念出一声后悔,因为在他刚走出报社大楼的时候,心心念念想着的,是天灾人祸,来一个让我抓头条,我就谢天谢地了! 于是古币得到感召,替他带来了头条,头条王病入膏肓心灰意冷横穿车流中被撞身亡,绝对是头版头条,轰动新闻界。 林深被救护车送去医院,报社大门前的这条马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复又变得平静,夜幕降临,先时林深出事的地方,如今躺着一枚古币,上面刻着乾隆通宝,背面满文,有一滴鲜红色的印记,像是血的模样,颜色渐渐暗沉了下来。路过有人眼尖,将它拾去,觉得拿捏在手指间把玩,也是蛮不错的。又是一场追随与交换,究竟是谁拿捏谁,还不一定呢!全看持宝之人的心术了。 传说,古币染血,能通灵,心正者得之,心想事成,辟邪免灾,富贵平安,心术不正者得之,一瞬快活,快活过后,必得以血交换补偿,是为代价。然世间心术不正者多,古币日日饮血,滋养成精,成精而寻人,循环往复,不胜数。 ...
以下是本人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小弟我自从去年夏天的时候开始上网后,几乎是天天都泡在网上,而且是一直耗到深夜。下网的时候也是经常连机器都懒得关,经常直接拔掉电话线就躺到床上大睡。而且时间一长,他也形成了习惯。 几个月后的某天深夜,咱可能是白天睡得太多,一直睡到凌晨三、四点时就已经睡不着了,一看机器又是开着没有关,于是干脆就爬起来接着上网。 等进了聊天室后一看,居然发现那些白天在单位上网的虫子们竟然都还在那里大聊特聊。我开始时也没想那么多,也是进去就开聊了。等到聊了一会儿后,我忽然的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我发现其他人“说”的话好像都是跟白天时说的一模一样。正当我感到诧异之时,忽然想起,今天我好像是应该关了机器的!!! 就在这时,显示器上突然出现一行字“嘿嘿嘿。。。你发现啦?!但是你已经晚啦!你回过头看看吧!”我回过头一看,发现原本应是墙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玻璃窗似的东西,而那玻璃窗外还有一个巨大的我正坐在那里,双手放在一个巨大的键盘上。 原来,是我的灵魂已经被缩小吸进了显示器之中,而那个看似玻璃窗的东西,其实就是显示器的屏幕!!! 而面前的显示器上又出现了一行字:“你已经出不去了!除非你能把白天聊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再重复一遍,现在天已经快亮了,天一亮,你就只能永远待在这里了!!!”看到这里,我被吓出一身冷汗,只得绞尽脑汁拼命回忆白天跟人聊天时的情景。好在我记性还可以,我一句一句想,一句一句输入。终于,还差一句就全输入完了,这时,面前的屏幕忽然一黑,一个声音从音箱传来“你以为我能让你跑掉?!天马上就亮!你完啦!!嘿嘿嘿。。。” 就在我已感到绝望时,忽然从脑中冒出一个想法“黑屏了只是我看不到,并不表示不能继续输入啊!”豁出去了!试一试再说!我闭上眼按着所记忆的句子输入后一回车,只听见一阵巨大的铃声,我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已安然无恙地坐在电脑前,刚才所听到的铃声是我的闹钟所发出的。好险!再晚几秒就得跟大家永别了!我立刻关掉显示器和主机,然后才松了一口气躺倒在床上,感觉好像全身都虚脱了一样,不知不觉就又睡着了,被老妈叫醒后,我本以为这是个梦,可我忽然发现我左脑后侧的一撮头发,在一夜之间变白了!我扭头一看电脑,只见关着的显示器上一行字闪过“下次再不关机器的话,你可就没这么走运了!”回过神儿来后,我立刻直奔中关村买了一套新机器,将旧的处理给二手机公司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不关机了! 你们用完计算机后也要记得关机哦! ...
1.暗语林公寓 我叫周政,2014年考上大学,读戏剧影视文学专业。 自打入学那天起,我就走进了一个迷局。 刚下火车,我就看到了来接站的学长,他叫赵子安,很健谈,才三五分钟就与我熟络起来。学校地处郊区,位置偏僻。办完手续,学长把我送进宿舍。我们坐下聊天,他问我选戏文专业,是不是平时爱好写东西。我点点头,说给杂志写稿子。他又问什么类型的,我说是恐怖小说。他露出惊讶的表情,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广告,上面印着“暗语林公寓招租”字样。 看到“暗语林”几个字,我心头一紧。 学长说搞创作的人大多喜静,可男生宿舍向来没个消停,肯定会受到干扰。我接过传单,说正愁不知道去哪儿租房子呢,谢谢学长的好意。他笑笑,欲言又止。我没深问,谈话也陷入僵局,赵子安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偌大的宿舍里,回荡着我一个人的呼吸。 虽然我只在艺考时来过M大,却对学校后山密林里那座孤零零的公寓早有耳闻。说来也巧,在责编的写手群里有个据称是同校同专业的学姐,笔名采薇,几年前就听她提过“暗语林”。她说当时不顾男友反对只身搬进那座邪门公寓。那段时间,她的确佳作频现,奈何只是昙花一现。 高三忙得晕头转向,停笔一年。不过因为报考M大,我曾试图联系采薇打听情况,却没有回音。当时很着急,索性让责编小黄帮我传话,却被告知这人已经消失了两年多,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停用了。小黄不死心还给M大影视学院打过电话,却查无此人——碰上玩失踪的写手,编辑也无能为力。事情就这样搁浅了,直到我考入M大。 虽然写手圈常有人不按套路出牌,可直觉告诉我,采薇肯定存在,她熟悉这里的一切,经历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半个月后,我搬进暗语林公寓704室,成为公寓顶楼最把头房间的租户。 房东是位中年大叔,挺着啤酒肚,住在隔壁703。他说这栋公寓年久失修,租户又少,给我打了折上折。即便如此,每个月不算水电费用也要八百元,对于一个刚入校的大学生来说,并不便宜。我盘算着除了写稿子,还应该打些零工。 我问大叔三年前是不是有个女生在这儿住过,他脸色一变,嚷着说别信那些学生胡扯,连男生都没几个敢来住,怎么可能有女生。大叔的第一反应出卖了他,他好像知道什么。 赵子安听说我在暗语林租了房子,打电话问我近况。我含糊其词应付着,他问我想不想找兼职,我说暂时不用。挂了电话,隐隐觉得他是有备而来。 不出所料,下午放学回到公寓,我就发现门缝别着一张客如海超市招聘广告。“客如海”是当地的一家大型超市,提供的兼职数量多,待遇好,工作时间也相对灵活。虽然意识到可能是赵子安有意安排的,但这份工作还不错。 我打了应聘电话,顺利地获得了一份兼职。 那时,我还没意识到一扇门正冲我徐徐敞开,门后有双眼睛,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2. 洗手液里的女孩 暗语林公寓像个脾气古怪的寡妇,脸上写满了“别来惹我”。住进去以后,我终于理解那位学姐为什么佳作频现了。即便我一向号称从不信邪,也有点动摇了。就算我能用科学方法解释怪声怪象,独居在此的恐惧仍然如影随形。 整个七楼只有四个房间,楼梯在701室那边,所有的房间并排建在同侧,一个挨着一个。701和702没有住户,703住着早出晚归的房东大叔,我是704的房客。走廊挺长,光线很暗,白天望进去都黑黢黢的。整栋公寓没几个活物,算上管理员李老伯收养的三只流浪猫,也没超过两位数。每当夜幕降临,风呼啸着刮过树林,敲打窗玻璃,声音汇聚成连绵的呜咽,此起彼伏。窗外黑漆漆的,关了屋里的灯,偶尔还能看见林间嗖嗖蹿起淡蓝色的磷火。 屋里也好不到哪里去,越是夜深人静,越是不静,总听见锅碗瓢盆摔地上的声音,去厨房看却什么事都没有。虽然安慰自己是隔壁大叔搞出的动静,但我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我排斥独自在家,白天如果没课,要么回宿舍跟同学打游戏,要么去客如海超市做兼职。 洗涤用品专区位于超市的东南角,一排排货架摆满了不同品牌、不同用途的商品,什么洗衣粉、洁厕灵、洗洁精、透明皂、洗手液,都按规定的顺序摆好。我的工作比较简单,顾客咨询时介绍推销产品,平时干些整理货架之类的零活。周末超市关业后要清点余货,初步统计汇报给领班即可。 谁知第一周清点货物就出了岔子。 前几排货架整理得很顺利,中途取了一趟货,回来继续码靠南墙的货架时,猛一抬头正对上一张幽绿的脸!我激灵一下连退几步,手里的瓶子摔了一地。缓了缓神,定睛一看,发现装着浅绿色洗手液的大瓶里有张照片——是个女孩,披着长发,眼黑唇红齿白,表情似笑非笑,活脱脱就是张遗像。 隐约觉得自从我来到M大,冥冥中就受到牵引,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而她,就是照片中的女孩!我必须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是谁?她想干什么?甚至还有……她是人是鬼。 靠南墙的货架处于摄像头的盲区,我清楚地记得刚才去库房取货前还没有它,再回来正好摆我眼前,似乎只有我是必然发现它的。此时超市只剩下内部员工,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贸然汇报不仅问不出个所以然,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我迅速摆好货架,硬着头皮写完记录交差。我决定买下这瓶来路不明的洗手液,结账的时候,电脑显示无此商品信息。收银员急着下班,加上灯光已经很暗,又看我坚持要买,索性拿了瓶同款的扫码收钱。 3.失踪的学姐 回到704已经很晚了,我翻出一副胶皮手套戴上,拧开瓶子,把洗手液倒进罐头瓶,用美工刀小心地划开瓶底,取出卡在里面的塑料纸,并用清水擦净。 一张半透明的放大证件照呈现眼前。 我把这张照片放在白纸上拍下来,传到电脑上用图片处理软件调光调色,修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看。正忙得不亦乐乎,小黄头像闪烁,截稿日期临近,每天例行夺命连环催,绝不手软。我无奈地点开对话框,鲜红色大字号咆哮体映入眼帘,仿佛带着怨念,锥心泣血。 我没心思闲扯,把修好的图传给她,可还没等我打完字,她电话就来了,问我照片哪来的,是不是见过采薇了。采薇是笔名,也是真名,她说她叫何采薇。果然是她!小黄发来一张未经处理的照片。原图里的女孩长相标致,比我填充颜色的图片漂亮很多,长发大眼,皮肤白皙,不苟言笑却楚楚动人。 小黄说,这张照片本是打算给采薇做专访时问她要的,应该不会错。可她万万没想到采薇会在传了照片之后爽约了,从此下落不明。采薇留下的个人信息非常少,电话是空号,QQ废弃不用了,通讯地址是我们学院不假,可院方十分笃定没这个学生。小黄不死心,索性联系了学院收发室,负责老师说确实经常收到各杂志社邮来的样刊,收件人是何采薇,可根本没人认领,贴出公告也没人回应。事情陷入僵局,银行卡的线索也由于权限不足,户主个人信息不能公开而中断了。专访被迫取消,以前写手圈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一些作者突然封笔,杳无踪迹,编辑部对此束手无策。 我越听越觉得蹊跷,采薇从一开始就布下迷阵,她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人,她如此步步为营,把我卷入此事目的何在?就算是鬼,折腾好几年,绕这么大一圈,还真煞费苦心。等等,难道说她曾经是人,现在是鬼了?她住过这栋公寓?莫非就是我的房间?想到这种可能,我心里咯噔一下。 关了电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叮叮咚咚弹钢琴的声音,曲调幽咽,断断续续。 我很想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因为我住的704确实有架旧钢琴。可这琴音又不像外屋传来的,难道是隔壁大叔?明知道解释不通,却只能拼命安慰自己,等天亮再说。眼皮越来越沉,心被疑惧占满,大脑不停地搜集最近的异常片段。 天蒙蒙亮,我渐渐镇定下来,起身检查了那架钢琴,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门也锁得很严。 看来,我只能去找给我介绍公寓和兼职的学长了。 赵子安同意见面,地点选在校外的一家咖啡馆。 他点了卡布奇诺,我点了焦糖玛奇朵,服务生离开后,一时竟不知该谁先开口。 赵子安犹豫着问我近况,我一改听话学弟的态度,直奔主题道:“学长,你认识何采薇吗?” 他愣住了,叹了口气,随即点点头:“她是我失踪快三年的女朋友。” 4.关于采薇 “女朋友?”我道,“你确定真有这个人?你确定她不是你杜撰出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怀疑你就是所谓的‘何采薇’。”不得不承认,我的语气很生硬,但我的判断不会错,他肯定和采薇有关,而他颇费心机圈我进来,也一定有目的。虽然猜测得有些偏激,但他如此大费周章地折腾我,恐怕只有这么解释还算合理了。 赵子安果然是有备而来,递给我一本相册,款式很旧了,里面大多是他和一个女孩的合照,确实是洗手液照片里的女孩。原来两人是中学同学,看样子很早就恋爱了,有几张穿校服的亲密合影。照片背面大多标明拍摄时间,还有一些简短记录,他说是采薇写上去的。早期的记录字迹有些模糊了,依然难掩隽秀。 我默默观察学长,不像在说谎,忧心和深情都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他说迫不得已才这么做,采薇三年前执意独自搬去暗语林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有一天早晨他像往常一样去公寓找她吃饭,却被告知根本就没这个租户,他找房东理论,管理员却说压根没这个人!他跑遍了采薇可能去的所有地方,联络了所有可能知道她下落的人,却没一个人对她有印象!甚至连学院、学校的名单也诡异地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痕迹!何采薇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抹掉了除那些样刊之外的所有痕迹。 说到这儿,赵子安已经泣不成声。他说只能用这本相册证明自己没疯,而那张招租广告是采薇联系房东之后就扔了,被他捡回来的。他想过好多办法都没效果,甚至适得其反。记得采薇曾跟他提过我,说我写小说思路开阔,也想考M大。赵子安其实已经毕业两年,不甘心失去采薇,就兑下了学校里的蓝月湾便利店,一边等采薇,一边等可能帮到他的我。他跟辅导员关系不错,每年都能拿到新生名单,用性别和生源地很快就锁定了我,试着打探发现还真是。 我打断他,说:“你没打招租电话吗?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他摇摇头:“怎么可能不打?每天都打,号码早烂熟于心了……一直都提示空号。” “采薇为什么不领样刊?” “她是个痴迷创作的人,没等杂志社寄样刊就自己买了,样刊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她本来想保持神秘感,可收发室也不关心无主信件,就那么堆着。” “你怎么不代领呢?” “挂号信需要学生证才能领啊,就算是代领也需要证明。我没有证件,只有照片,谁信我啊。” 谁信他呢。是啊,他叙述混乱,逻辑不清,唯一具有可信度的感情,说到感情,真的值得相信吗?我还是顺水推舟:“学长,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你能打通电话,搬进暗语林,我已经非常震惊了。你住在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呢?” “有,昨天半夜有人弹钢琴。” “难道采薇还在公寓?她还活着?”赵子安激动得浑身发抖。 “你怀疑弹琴的是采薇姐?”我一头雾水。 “嗯,她钢琴十级。” 看我走神了,他没再说什么,叫服务生来埋单。 咖啡早凉了,谁都没动。 5.送货上门 回到公寓已经很晚了,小黄破天荒没催稿,只跟我聊了聊采薇。她问过采薇不取样刊的原因,回答跟赵子安说的差不多。采薇很少谈起自己的私事,感情状况更是绝口不提。除了工作,小黄对她也了解甚少。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门外还伴着呼哧呼哧的气喘。 我问了句谁,外面说是送货的。我开了门,走廊太暗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他把写着“水果罐头”的箱子撂在地上,塞我手里一张单子,说:“这是小票,已经付过款了。”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任我怎么喊他弄错了都不听。 都快十点了,这时候还送货上门也真够拼了。反正有单据,错了也不要紧,明天送回去就行了。我扫了眼小票,赫然写着“蓝月湾便利店”,又是赵子安。真不明白他在我身上这么下功夫有什么用,就算为了感谢我深入虎穴,也不至于给一个大男生送一箱水果罐头吧!算了,明天给他送回去就是。 第二天上午没课,我先打电话给703房东大叔想确认一下他订没订罐头,可电话是空号!我想起赵子安提过空号的事,心凉了半截。昨晚没注意到小票上的地址是暗语林公寓705室!我们这层楼根本没有705! 我觉得不妙,扛着箱子带着小票去了蓝月湾。赵子安甚是诧异,问我扛一箱东西来干吗。我把单子拍在柜台上,没好气地说:“学长,你找人心切我可以理解,可我也不能一味任你摆布,让你吓唬啊!昨晚十点来钟,你超市的人去我那儿送了这么个箱子,说是已经付完款的,我怎么解释都不听。结果我今天一看,票子上地址是705!你知道,暗语林没有什么705,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耍我?!” 赵子安说绝对没送货我一点不相信,还是旁边一个做兼职的同学拉住我,他说便利店每天晚上七点就不再送货了,那个时间不可能是店里的人。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赵子安拍拍我的肩膀,点着一行字示意我看——“2011年9月18日”。日期居然是三年前! 我不服软:“你是故意的吧?你既然千方百计引我去暗语林,给我介绍兼职,把采薇的照片塞进洗手液的瓶子里,改个日期,岂不小菜一碟?” “你说什么?把采薇的照片塞进洗手液瓶子里?”赵子安眼睛布满血丝,一字一顿地问。 “是啊,喏,就是这张。”我掏出照片给他。 赵子安霜打的茄子般瞬间蔫了,良久挤出一句:“介绍兼职是想补偿你,觉得把你一个新生引到暗语林租房子特别愧疚。可我发誓没去装神弄鬼!把你吓出毛病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暗自嘀咕,有没有好处你自己清楚。赵子安说罢死死盯着那个箱子。 “打开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我提醒他。 他手抖得厉害,划了好几次才把箱子打开。 6.糖水草莓 揭开纸箱,里面两层一共十二个铁罐糖水草莓,生产日期和购物小票上的日期一样。早已过了保质期的罐头,标签严重褪色,晃动起来还有硬物碰撞的声音。我们都明白,就算再快也不可能生产日期和发货日期是同一天,这箱罐头疑点重重,俨然坟墓里钻出来的旧物。 赵子安似是自言自语:“采薇,最喜欢吃这种草莓罐头。” 店里当时除了我俩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打工的同学,也凑过来看。学长费劲地拉开拉环,一股腥臭扑面而来,我们连退几步。我紧盯着由小变大的孔洞,血红扎眼,恶臭扑鼻。胆小的女生跑到垃圾桶旁边干呕去了。我强忍着往里看,肉块泡在血水里,还有个眼球漂在上面,铁罐生锈了,里面都是败血腐肉,生着灰黑色的霉斑。 赵子安吓坏了,失手将罐子打翻,秽物洒了一地。那颗眼珠滚出好远,停下来的角度恰似怒瞪着我们。那摊黏稠的血浆里,裹着一串手链。赵子安顾不上忌讳,捡起来用抹布擦干净,是一串心形的紫水晶,我见过照片,据说是学长送的情人节礼物,采薇特别喜欢,从不离身。 我父亲是一名从业近三十年的法医,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对人血、腐尸之类的气味特别敏感,虽然一般人难以区别动物血和人血,但我可以。罐头里面百分之九十是人血。 三年前送去暗语林的整箱草莓罐头,失踪三年的女孩,铁罐里模糊的血肉还有从不离身的手链……串在一起全都指向采薇已经遇害的事实。是谁下此毒手呢?赵子安有嫌疑吗? 打工的男生报了警,很快赶来几个警察,他们立即封锁现场,做好笔录,嘱咐我们保持联系方式畅通,配合调查。学长是唯一与何采薇联系密切的人,被带走了。司法鉴定需要几天时间,赵子安去公安局报备何采薇失踪的时候,警方就与他打过交道,当时虽然立了案,却根本查不到他说的人。要不是这箱罐头,恐怕警察眼里的赵子安还是疯疯癫癫的。 我没详细说公寓的情况,只说发现货物送错了,就送回来了。 回到暗语林天已擦黑,昏暗的走廊、逼仄的楼梯,心头笼罩着不祥的预感。 房东大叔电话提示空号,敲703的门,半天没回应。门虚掩着,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推开门,地上落着很厚的灰,确实不像有人住。冷汗嗖嗖窜满了脊背,偌大的空屋除了墙角放着一套扫地工具,什么都没有。我挪动笤帚,发现下面压着一串钥匙,每把都贴有标签:701,702,703,704,等等,怎么还多出一把705!我强压惊惧出了屋子,用标有704的钥匙插进自己屋子的钥匙孔,往右一压,嘎嘣,锁开了。 是夜,睡不着觉,身子沉得像钉在床上。 我又听到钢琴声,曲调凄婉凌厉。今夜琴声异常清晰,莫非是外屋的那架钢琴?我不敢出去,哪怕年轻力壮性别男都不敢面对一架午夜兀自按下琴键的破钢琴。我扭着身子往门口看了看,恍惚看到个白影。 采薇?我想不出除了她,还能有谁。 清早,照例去看看那架破钢琴。它依旧静默地伫立着,一言不发。 8. 是戏还是计? “采薇”枯骨般的手指眼看就要戳到我的脑门儿,我瞅准机会一跃而起,反剪她的胳膊,逼得她声音变了,开始求饶。看我动真格的了,躲在暗处拍摄的老师同学才过来拉架,纷纷现身。乔装成房东大叔、公寓管理员、警察的师生们卸掉妆容,现了原形。尽管我早就怀疑赵子安有问题,可真正意识到参演了一部惊悚纪录片却是今天早晨的事。如果不是在钢琴上捡到一根长发,“女鬼采薇”差点以假乱真。某人无意识地参演某剧的创意虽好,可若是恐怖片的话,性质就变了,且不说风险极高,单背后的意图就值得推敲。 说不定是有人假借拍戏,意欲毁尸灭迹、嫁祸他人呢。 我说过,我的父亲是一名从业近三十年的法医,在他的熏陶下,我能够从气味和性状等方面辨别出人血人肉。蓝月湾便利店启开的那瓶罐头里面装的确实是泡在人血里的尸块。这种高危的拍摄可以堂而皇之地将一部分尸块以道具的名义处理掉,而那些以为只是在拍摄实验性影片的师生岂知表演道具里面掺了犯罪证据。所谓的报警、讯问、立案都被视为作戏,全是剧情所需,工作人员们自然不会怀疑。对方的阴险之处还在于,如果我顶不住惊吓拍摄途中猝死,反而正中下怀,没准还可以替他顶罪。 而他,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房东大叔”的扮演者,这出好戏的执导者,我们影视学院的副院长——李建国。 “女鬼采薇”并非采薇本人,她叫冯倩倩,音乐剧系毕业的学姐,按照李副院长给她的剧本,扮演一个被虐杀惨死的女鬼角色。现实中的赵子安是即将毕业的表演系学长,作为主演之一,他对剧作者何采薇本人知之甚少,连给我看的相册里的合照,也都是合成的。李建国只告诉他们,纪录片的编剧叫何采薇,即洗手液里那张照片的提供者,是个很有天分的恐怖作家,这是他和她合作的唯一一部片子。 “唯一”这个词,很值得玩味: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 李建国找我谈过话,他说采薇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是他的未婚妻,假借在校生之名写作,所以样刊地址也都留的是影视学院,而她的真实身份鲜为人知。几年前我曾询问采薇艺考事宜,采薇也给他看过我的小说,他俩一致认为我能够胜任这部无意识参演的惊悚片,这才有了我入学之后的种种巧合。至于把照片塞进洗手液里这个点子,是采薇想出来的,因为她自己并不参演,便以这种方式参与其中。 他向我解释时面不改色,不愧是科班出身,我都怀疑自己辨别人血的水平下降了。 甚至,当小黄问起采薇的时候,我回答说她现在很幸福,改做编剧,快要结婚了。 直到半个月后,我偶然看到导员办公桌上摊开的婚礼请柬,请柬内附新人照片——新郎李建国,新娘冯倩倩。 那张与洗手液照片里的女孩毫无相似之处的脸,刹那间刺疼了我的眼。 看来采薇,那个才华横溢的女作家,十有八九,还是死了。 ...
当我走近这所民办大学的校门后,感觉到的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压抑,严格的制度就象是做监狱一样难受。我们从开学以来就一直在抱怨学校制度的不平,并与其抗争,然而还是由于力量薄弱,而要将本身就错误的制度维持下去。 每天我们都要早早的起来被强制性的去上早自习,而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那天,我们由于要外拍写生,所以起的很早,大概是5点左右,梳洗准备出发,外边的天还没亮,整栋楼都在黑色的夜幕笼罩下,只有楼道走廊的灯昏昏的发着淡淡的光。这时候许多宿舍都还在梦中,只有我们几个人轻轻的起床洗脸,,当我和另外一个女孩来到水房时,我们先是听到很大的水流声,开始以为是谁忘记了关水龙头,当我们走进去才发现一个长发女孩在洗东西,她静静的,只听到清晰的水流声。 我睡意朦胧的走过去站在那女孩的身边,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很朦胧,那似乎是一张很清秀的脸,她还是静静的洗着,我实在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因为那一点不象是衣物。不等我看清就被同学的催促声叫走了。我们要出发了。 生活平淡如水流过去了…… 又是一个早晨,我被一个梦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翻出闹钟才凌晨4点多,可怎么也无法再次入睡,渐渐的,我又听到了那很大的水流声,象是有人在洗东西,由于内急,我不得不穿上衣服去洗手间,当我经过水房时只是一惊,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早居然有人在这里洗东西,更不可思议的是还是哪个长发的女孩,红色睡衣。 回来后,我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充满了好奇,不明白为什么哪个女孩总是要在凌晨4~5点起来洗衣服,透过窗子,我看着外边的天空,黑色逐渐被蓝色取代,宿舍的同伴也都起来了,楼上充满了嘈杂声,似乎没有人理会哪个长发的洗衣女孩。这天,我迫不及待的把这件事告诉了宿舍的同伴,令我惊奇的是,每一个早上4~5点起来的同伴都曾见到这个长发的洗衣女孩。事情越来越令我好奇了,我们和其他宿舍的新生都见到过这件事,可谁也不知道那女孩的来历,平时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人,因为她的脸总是被长长的黑发遮挡着。 终于又是一个早晨,还是哪个梦,很大的流水声再次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那个水房,我决定去看看那个女孩是不是还在那里。可是由于多少有点害怕就叫醒了寝室的一位大姐和我一起去看个明白。我们都对此事产生了好奇。也许好奇心真的可以让一个人作出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看了时间,已经是4点45分了,我们轻轻的来到水房,女孩果然还在,依然静静的在那里洗着什么,水流的很急,我们决定先去厕所,然后回来洗手时站在了女孩的旁边。我努力的斜着眼睛想看清女孩的脸,可是长发密密的遮挡了她的脸,不经意间,我发现她洗的不是衣物,而是一张不知是什么样的类似皮子的东西,当我定睛观察不禁一身冷汗“天!那是一张脸”… ...
洗衣机 周末的晚上,洗完澡之后的刘小后和往常一样来到过道的尽头,把脏衣服塞进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里。这台洗衣机是学校为了方便学生而提供的,不过,使用这台洗衣机需要付费。 刘小后掏出几枚硬币正要往电源启动里塞,洗衣机却忽然启动起来。不用付钱就能洗到衣服,刘小后非常高兴,转身就回寝室了。 刘小后的寝室就在洗衣机的旁边,寝室里还住着两个男生,一个叫姚汪,另一个叫赵显明,此刻二人正半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刘小后走到床边刚刚坐下,放在墙角的一台破电脑的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出现一片闪动的雪花。 三个男生吓坏了,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姚汪恐惧地说道,“这台破电脑坏了好几天了,再说根本就没有插电源,电脑是怎么启动的?” 刘小后站起身来,壮着胆子朝破电脑走去,就在这时,电脑竟然发出一阵空洞的声音来。 “我头好晕啊,我快坚持不住了,我……”声音时强时弱,非常诡异。 “你、你是谁啊?”刘小后惊恐地朝电脑问道。 “嘿嘿,过了今夜你们就知道了……”一阵夹杂着狞笑的声音从电脑里发出。 “鬼、这台电脑一定是被鬼缠了。”姚汪吓坏了,跳下床,操起墙角的一根木棍,冲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台破电脑砸了个粉碎。刚才那阵声音戛然而止,电脑屏幕也随之变黑了。 这时,刘小后才想起来洗衣机里还洗着衣服,他跑出寝室大门来到洗衣机前一看,洗衣机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衣服泡在水里,根本就没洗好。刘小后很沮丧,放了几个硬币在电源启动眼里后,洗衣机又重新开始转动了。 刘小后回到寝室,屁股还没坐下,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半躺在床上的姚汪,忽然一挺胸,张嘴喊叫起来:“我头好晕啊,转得好晕啊,我快支持不住了……”声音非常空洞,和刚才电脑里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姚、姚汪被鬼缠上了!”见姚汪脸无表情、双眼空洞,赵显明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喊道。话音刚落,姚汪忽然跳下床,迈着怪异的步伐,冲出了寝室。刘小后和赵显明一见,跟在姚汪身后也跑出了寝室大门。 姚汪跑到那台洗衣机前,一把掀开了盖子。紧随其后的刘小后和赵显明,看到一只惨白的手从洗衣机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姚汪的衣领,“扑通”一声,把姚汪拽进了洗衣机里。与此同时,“啪”地一声,洗衣机盖子合上了,洗衣机发出隆隆的转动声。 刘小后和赵显明吓得魂不附体,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二人深吸一口气,走到洗衣机跟前,壮着胆子掀开洗衣机盖子。洗衣机停止了,姚汪穿着一件女式校服,紧闭双眼蜷缩在洗衣机里一动不动,有一截惨白的断手正紧紧抓着他的衣领。 “断手是仿真塑料做的。”赵显明松了一口气,就朝洗衣机里的姚汪伸出手去。就在赵显明右手快要摸到姚汪的脸时,姚汪猛地一睁眼,朝赵显明看来。 赵显明吓得全身一哆嗦,猛地缩回了右手。 魂魄被洗了出来 姚汪没有死,自己从洗衣机里爬了出来,完全无视身旁的刘小后和赵显明,就回到了寝室。 “你发觉了吗?”赵显明心惊胆战地对刘小后说道,“刚才姚汪被那只鬼手拽进洗衣机里时,明明穿的是汗衫,可一会儿工夫,他就穿了一件女式校服在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我放衣服进洗衣机时,没放女式校服啊!”刘小后摇了摇头,眼睛一亮,说道,“对了,这件女式校服好眼熟啊,特别是校服胸口那一摊黑墨迹,我记得周琳琳的校服在同样位置也有这么一摊黑墨迹。” 周琳琳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刘小后、姚汪、赵显明三个人都认识她。就在一个多星期前,周琳琳突然发病昏倒在地,当即就被送往医院,没隔几天,学校就传出周琳琳得了绝症的消息。 “周琳琳的校服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洗衣机里,难不成周琳琳在医院已经不治身亡?”赵显明恐惧地说道,“除非塑料断手沾了鬼气,否则它本身不可能把姚汪拽进洗衣机里。” “照你这么说,是周琳琳的鬼魂在作怪?”刘小后也害怕了,连忙回到寝室倒头就睡。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咔哒”一声,把刘小后从睡梦中惊醒了,听声音,像是寝室外面的洗衣机盖打开了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这阵声音在寝室门口戛然而止,伴随“吱”地一声,寝室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这个人双手插着口袋、背对着寝室站着,令刘小后倍感恐惧的是,这个人全身所穿的衣服,竟然就是刘小后放在洗衣机里要洗的衣服。 这个人倒着走,来到刘小后的床前,慢慢转过身来。刘小后一瞧这个人的脸,就吓得魂飞魄散。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脸,上衣套头衫帽子里空荡荡的,似乎刘小后这一套衣服里裹着的是一个隐身人。 “不要怕,我是姚汪的魂魄,普通人是看不见我的。那台洗衣机本是一台普通的洗衣机,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鬼魂占据后,鬼魂和这个洗衣机融为一体,通过洗掉别人的灵魂来害人。另外,被鬼魂占据的洗衣机本身不能说话,它必须借助发声的东西才能说话。因此这个鬼先是借助电脑来发声,电脑被我打碎后,就迷惑我,借助我的嘴巴来发声。” 姚汪操着空洞的嗓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被鬼魂拽进洗衣机里,被这个鬼把魂魄从身体里洗了出来。现在的姚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回到身体里,否则过了三天,我就会真正死去。” “我怎么帮你?”刘小后颤抖着嗓音问道。 “明天晚上,你把我的肉体带到一个阴暗偏僻的地方,并在我肉体周围点燃七支黑色的蜡烛,同时放一只破鞋在我的天灵盖上。这样,运气好的话,我就能回到我的肉体里。”说完这番话,姚汪一转身,离开了寝室。没一会儿,传来洗衣机盖合上的响声。 ...
传说甘肃省渭源县会川镇某小学竟出现一名「吸血校长」!而在过去的六年中,这名校长经常以刀片割破学生的颈部或下腹,然后吸吮学生的鲜血,而被吸血的学生竟然多达三十余人。 这名校长姓赵,而出事的小学里面有三百多名学生。事发后,经过当地警局初步查证,已经有三十多名男女生曾经被校长吸血。此外,这赵校长还曾经对女生百般猥亵。 这赵校长常以打扫卫生为名,然后将学生召唤到办公室,再用刀片割破学生的颈部或下腹部,供他吸吮鲜血。 而受害人之一的十二岁学生「童童」曾描述:去年开学不久,他被校长叫去打扫办公室卫生,期间校长对他说:「你有病,只要你和我血液交换一下可以治病。」 接着,这名校长取出刀片在童童的颈部划开一小道伤口,随后开始吸血,前后一共持续约一分钟。完事之后,校长还声色俱厉地对他说,「如果说出去,就开除你!」而一个星期后,校长再度召唤童童,这次他割破了童童小腹肚脐下两吋处,然后吸血。 而八岁的毛毛也被曾校长吸血,后来可能是校长嫌流出来的血不够多,于是用毛毛脖子上的红领巾使劲挤勒,毛毛就这样被勒得晕死过去。 而受害学生家长还曾说道:「该名校长还胁迫孩子清洗他下身,且吮吸或用手抚摸其阳具,有几个男孩子还被倒挂起来,遭割破鼻子吸血。」 ...
明朝万历年间中秋后的一天,山东省寿张县县令冯文龙刚起床,孟捕头就跑来报告,说河西村崔举人来报案,说妻子昨晚失踪了。冯文龙立刻带上捕快前往查看。 到了崔家,冯文龙问崔夫人是何时失踪的。崔举人回答:“昨夜我和夫人喝了点酒,睡到三更时分,醒来如厕,却不见夫人踪影,院门紧锁,我猜她可能是翻墙而出,可我查看院墙,却并无痕迹。” 冯文龙围着院墙踱起步来。当他行至院中东墙处时,看到墙下一棵葡萄树长势繁茂,枝叶已经把大片围墙给遮住了。冯文龙捡起地上的几片新鲜叶子,略一深思,把东墙上的葡萄藤轻轻一拂,只见墙上有几个脚印。冯文龙问他东边的邻居是何人,崔举人答:“一中年男子,叫彭二,靠卖熟食为生。” 冯文龙听后转身走至院中,正欲向崔举人问话,脚下“当啷”一声,把一个洗衣盆踩翻了,湿了一脚。“这是我的衣服,昨日贱内放于院中,已浸泡一夜,正待今日为我盥洗。”崔举人赶紧解释。冯文龙看了看地上的一摊水,说不妨事。接着,冯文龙让盂捕头到彭二家中,看墙内是否有脚印。孟捕头很快回报,说彭二家里墙上隐隐有几个脚印,家里却空无一人。 冯文龙对崔举人说:“彭二和崔夫人恐怕已经私逃。”说完吩咐捕快带人去追。接着,冯文龙安慰了一番崔举人,并让崔举人陪他走走。冯文龙和崔举人等人来到离河西村一里之遥的黄河岸边,只听得黄河水涛声阵阵,如擂牛鼓,草丛中的露水把几人的裤脚都打湿了。冯文龙道:“近日秋雨将至,黄河今年的汛期看来推迟了,本官顺便来考察一下防汛事务。”说完走向岸边由一堆摆放整齐的方石组成的石墙面前,怒骂:“前任县令实属该杀,朝廷每年拨数万两银子,他只装模作样摆些石头,如何抵挡汛期!依本官看,这些防汛的石头只怕只有外面一层,里面恐为沙土!”崔举人连忙说:“上任县太爷堆垒此石墙时,我与河西村父老也来参与劳作,石墙里面并未堆土。”冯文龙并不言语,突然指着一堆方石令孟捕头搬开,结果见石头中间隐藏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崔举人转身想跑,被眼疾手快的孟捕头一把抓住。 原来,崔举人早知邻居彭二和妻子有染,想到自己要去赶考,家中无人,为绝后患,他在中秋之夜假意邀请彭二来家中做客,并在酒中下了蒙汗药,之后用湿纸贴于二人口鼻之上,使二人窒息而亡。随后把二人背到黄河岸边,封存于石头堆中。 冯文龙呵呵一笑,道:“崔举人不愧为读书人,事后还不忘撸几片新叶撒在地上,又在墙上制造攀爬痕迹,制造二人私奔假象!幸好我发现那盆洗衣水中有些许沙粒,断定此中必有隐情,故而把怀疑转向崔举人。有沙子的地方只有黄河岸边,当看到这方石墙时,心中豁然开朗。”孟捕头还是不明白。 冯文龙指了指旁边石墙的第一层石头,说:“这些石头与土地紧密连接,由于天气潮阴,秋雨悬而未下,最底层的石头浸滋数日,已经潮湿半尺有余,而旁边这堆石头却无此象,明显是有人从石墙上拆下另垒不久。”孟捕头似有所悟。冯文龙接着说:“崔举人十分聪明,知道秋雨一到,汛期即来,这石墙根本挡不住奔腾而下的黄河水,到时被冲垮,尸体自然会被冲到下游,那时真可谓死无对证,大家自然会认为崔夫人真的和彭二私奔了。可惜的是,他背尸体来的时候,因为露水太重,衣衫上沾了些许沙粒……” ...
小雅和小兰是一对好朋友,她们俩租的房子,因为贪婪的房东总想提高房租,所以两人索性重新租了套一居室,而价钱比周围相同类型的房还要便宜三四百元,两人都觉得捡了个大便宜。 安顿下来后,小雅说:“我要去洗个头,我的头有些痒痒。” 小兰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小雅是长头发,平常扎成马毛巴的发型。洗头时解开红头绳,长长的头发直垂到膝盖前。小雅闭上眼睛用漂柔洗头,突然感到脑袋上多了一双手,那双手纤长而轻柔,慢慢地给她洗头。小雅以为是小兰,索性停下自己的的双手扶住膝盖,任由那双手给自己洗。 洗得差不多了,那双手又消失了。 “小兰你个死丫头,好事干嘛不做到底呢?!”小雅只得自己接着洗完。 小雅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来到客厅,看到小兰还在看电视,便说:“死丫头,你为什么没给我洗完头就跑了?” 小兰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说:“我什么时候去给你洗头了?现在这世界上还有雷锋吗?我一直在这里看电视啊!” 小雅不相信:“那刚才是小狗帮我洗头了!小狗的手好温柔啊!” 又过两天,小雅在客厅看电视。 小兰说:“我的头发有点痒痒,我要去洗个头。”说着她便走进洗浴室。 小兰平常是披肩发,她弯下腰,闭上眼睛,先把头发浸了水,再打上飘柔开始用手揉搓。 这时候,一双手轻轻搭在小兰的头上,慢慢地给她洗头。 小兰以为是小雅,索性停下自己的双手去扶住膝盖支撑着上半身,任由那双手给自己洗。 过了片刻,小兰想起小雅前两天说起的那件洗头发怪事,她悄悄睁开眼,发现在自己面前竟然有一双惨白、惨白的女人脚,足弓很高,长长的十根脚趾,脚趾甲上还涂着腥红的趾甲油。 小兰很熟悉小雅那双脚的模样,肯定和眼前这双不一样。而且,小雅从来都不会染脚趾甲! “妈呀——”小兰尖叫一声,扭头往外就跑。 客厅里看电视的小雅被吓了一大跳,她看着满头都是肥皂泡沫的小兰问:“你怎么了?” “我遇到鬼了,一个*着双脚的女鬼给我洗头!”小兰浑身颤抖,紧紧搂住小雅。 两个人哆哆嗦嗦推开洗浴间的门,里面除了地上一堆白泡沫外什么也没有。 两个人越想越不安,于是去向对门邻居打听,这个房子里原来住过什么样的人? 对门邻居是一对老夫妻,老太太胆小,一直躲在老头背后,警觉地望着她们俩。 老头皱眉想了半天说:“原来你们那套房好像住着一个美容美发店的洗头女,后来有一天不知为何就死了,公安局的人把她的尸体给抬走的!听说她的两只手被砍得只剩下几根筋还连在胳膊上。” …… 人们在洗头发时,总习惯于闭上双眼。如果有一天,你在给自己洗头发时,感到头上突然多了一双手,你会怎么做呢?! ...
陈勋25岁,学的是发型设计。这一天他来到城里,想找个口岸自谋发展,无奈房租太高,正踌躇间,一个人撞了他一下,抬眼一看,是一个打扮素净的女孩,脖子上系着一条红纱巾,像一只蝴蝶翩跹而去。那女孩跑出几步又停下,还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鬼使神差,陈勋竟跟了上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几次陈勋都快落下了,却发现她又在前边等他。两人似有默契,就这样不即不离,须臾间已到了郊区。这里是城乡接合部,街道和楼房相对陈旧,不过流动人口多,倒也像是一个开店的好地方。陈勋远远看见那女孩闪身钻进一幢楼里,跑过去一看,女孩不见了,倒一眼看见了他一直期待的东西,一张卷帘门上贴着一则“招租启事”。 陈勋大喜过望,和房东联系后,房租也是出奇地便宜。那房东40来岁,长得很干瘦,像抽多了鸦片,大白天也不停地打着哈欠,看着就让人不舒服。房东说:“如果不是急着用钱,我才不会这么便宜租给你!” 陈勋租过房子后,马上找人对它做了简单装修。房子有七八十平方米,除了位置有些偏僻,空间还算理想。几天后,房子装修得差不多了,陈勋一个人正在房间里合计着该怎么布置,一个女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正是那个脖子上系红纱巾的女孩,她是来做头发的。陈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但他解释说装修还没好,连工具都不齐,水也没通,墙上也没镜子。那女孩说,没通水没关系,她就住楼上,可以回去洗,至于镜子可以不要,她相信他的技术。陈勋受到感染,只好拿出工具挥舞起来。 女孩有一头披肩长发,陈勋舍不得动剪,女孩就说,天气热了,往短剪。陈勋只好按心目中的设想,准备给她剪一个最流行的款式。可一剪下去,他惊呆了,女孩后脑勺上有一个洞,鲜血和脑汁混杂在一起直往外渗,他揉下眼,那洞又不在了,陈勋以为看花了眼,没敢声张。等发型做完了,陈勋还算满意,寻思着应该让女孩先睹为快,就自作主张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一面镜子,可刚一放在女孩的对面,镜子里竟出现了一个目光空洞白骨森森的骷髅,脑门上不时有鲜血和脑汁流出。陈勋吓坏了,赶忙照准女孩看去,奇怪,女孩子并没有任何变化,一双漂亮的眼睛反而羞涩地看着他。趁这工夫,女孩问他工钱,陈勋哪里肯收,要不是她那天的冥冥指引,他怎么能租上这么便宜的铺面呢?他正寻思着找机会感谢她呢。女孩也不客气,悄然转身而去。 铺面很快装修完了,但生意却不如想得好,三天两头都难来一个顾客,即便有,多半也不是本地人。倒是斜对面那家装修不如他的理发店每天顾客盈门,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几天后,陈勋正倚在门边,天下着大雨,雨雾中,一个女孩擎伞穿街而来。突然她摔倒了,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而一边正有辆小车飞快驰来。陈勋赶忙跑过去,奋不顾身把女孩抱到街边,一看,竟是那个系红纱巾的女孩。女孩很感激,但脚崴了,走不动路。陈勋说,这样吧,我背你,你住几楼?那女孩疼得说不出话,只拿手往楼里面指。陈勋背起女孩,虽然气喘吁吁,心头却很幸福,这女孩很漂亮,让陈勋有接触的愿望。进了楼,女孩却婉拒了陈勋的好意,一个人一瘸一拐往一边走去。陈勋一看,那女孩竟是往楼下面走的,原来这楼里有地下室? 时间一久,陈勋的生意渐渐有了一些起色,也和街上许多人熟悉了。旁边开店的是一个胖子,这一天他来理了发,陈勋却怎么也不肯收他的钱。陈勋说:“我们是邻居,今后有什么事多担待就行了!”胖子很感动,就和陈勋拉起了话匣子。胖子说:“你开的这店面很邪乎,前前后后有好些人进来,生意做不活不说,还老是出事,有出门被车撞的,有骑车摔伤的,有个家伙甚至从楼上跳了下来……一个个像中了邪似的,都不敢在里面继续做生意,后来传闻说,这铺面里闹鬼,可除了当事人一惊一乍,外人何曾见到过?不过这一闹,本地人都不敢再租它,一年四季它多半时间都空着,只有不知情的人,比如你这种外地人,冲着房租便宜才敢租下来,我看你心好才说给你听,但愿你没有事!” 陈勋听了也顿感疑惑,他也曾看到过那恐怖的幻象,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太累了,看花了眼,现在看来,这屋里还真有什么名堂。有一天,他独创了一款最新发型,左思右想觉得这款发型特别适合一个人,就是那个系红纱巾的女孩,于是他决定去见见她,一来问问她的伤势,二来也打消自己心头的顾虑。 夜幕降临,陈勋关了铺子,走进了大楼。楼道很昏暗,陈勋好不容易才找到地下室的入口,于是摸索着走下去。走了好一阵,仍然没有走到尽头,陈勋正有些忐忑,突然一个趔趄,就像跌入一个深渊,无边的黑暗扑面而来,陈勋觉得像要死定了,连喊的时间都没有,正在这时却感觉被一双手接住,那个神秘的女孩出现在面前。陈勋随女孩落到地上,身上竟然没有一点伤痕,他还来不及道谢,眼前的一幕就让他怔住了,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大的车间,机器轰鸣,寒气阵阵,一条传送带正在紧张工作,随着“货物”的不断吞吐,一个个打包整齐的货箱顷刻间堆满了半个车间。陈勋反应过来了,这是一个加工肉类的冻库,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传送带前,想看清楚上面放的是什么“货物”,这一看不要紧,直看得他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冷气,原来上面躺着的是他的房东!传送带正慢慢地把他往前面机器里送,分割刀闪着逼人的寒光让人心惊肉跳。那房东本来已经绝望,这时看见陈勋,立马挣扎着呼救。陈勋不顾一切扑上去救他,但怎么也解不开绑在他身上的绳索,他只得求助地对站在一边观望的女孩猛喊:“这是怎么回事?快拉电闸,不然会出人命!”但那女孩一动不动,眼神十分漠然,她对陈勋说:“这人是死有余辜!可惜他几年前杀了人,至今还逍遥法外,既然人间不能主持公道,就只能由我们阴间的鬼魂来索他的命了……”这时分割机已经自动工作起来,那房东发出了尖厉的哀号,陈勋想扑上去尽最后的努力,但那女孩从背后猛一使劲,陈勋当即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陈勋被最先下楼的几个学生发现,他们拍醒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在楼道里睡觉?陈勋爬起来,恍恍惚惚地问:“我这是在哪里?地下室吗?”几个学生说:“这幢楼没有地下室,你不会昨晚喝了酒产生了幻觉吧?”陈勋还不相信,又自个儿寻了一圈,果然根本没发现地下室,他这才十分惊诧,难道先前和昨晚所见真是什么幻觉?突然一个念头飞了出来,为什么这些恐怖的画面都发生在地下面呢?难道下面埋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陈勋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找人来挖开了店面的地砖,深掘下去一米左右,果然发现了一具女尸,奇怪的是女尸竟然没有腐烂,那身形五官十分眼熟,脖子上还系着一条红纱巾……陈勋似有所悟,马上打电话叫来警察。一检查才发现,女尸后脑勺上有一个鸡蛋大的洞,这也许正是她致死的原因。另外,她紧攥的手中捏着一撮毛发,警方据此对嫌疑人一一排查,房东首当其冲,而且心理防线马上就崩溃了,很快承认了杀害女孩的经过,原来他为了掩盖强奸的罪行,用石块砸死了对方,就埋在自己店子的下边,但女孩临死前做了拼命搏斗,并抓下他的毛发留下了证据。 从这之后,这房间周围再也没有闹过鬼,陈勋的生意也一天胜过一天。有个晚上,陈勋做了个梦,他梦见那个女孩来到他的枕边,躬身向他致谢。陈勋紧紧抓着她的肩,生怕一松手她又会消失,但醒来后,握在他手里的只有那条红色的纱巾…… ...
401寝室就住着两个男生,分别叫姚刚和张大明。李小自搬进来的时候是晚上,姚刚和张大明已经躺在了床上,诡异的是,两人胸口都系着一条带子,带子两头分别固定在床架上。 李小自铺好床刚躺下, “请系好安全带。”一句说话声就传到了他的耳边。李小自看了看张大明和姚刚,发现两人都闭目熟睡着,一时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 床很大,李小自睡相一直很老实,睡熟时从没有掉下床过,系什么安全带?简直多此一举。因为太累,李小自没有多想,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一阵汽车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惊醒了李小自。声音就来自门外,李小自蒙了,门外是过道,怎么可能会有汽车呢? 李小自下床推开门一看,果真有一辆小车就停在过道里,不过,发动机是开着的。李小自正好驾照刚拿到,一直苦于没车开,见车里没人,犯起了车瘾,就坐到驾驶室里,开动了小车。 小车缓缓朝过道深处驶去。 “请系好安全带。”李小自正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冷不防从背后传来这么一句话,吓了李小自一跳。他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车后座居然坐着一个鬼,一个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光滑脸皮的鬼。 与此同时,小车也开到了过道的尽头,李小自想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嘭”的一声响,小车撞在了墙壁上,强大的冲击力把没有系安全带的李小自从车前窗抛了出去…… “嘿嘿,谁叫你不系安全带的,活该!”鬼走下车,朝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李小自阴阴地笑了起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李小自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连忙一睁眼,看到姚刚和张大明正站在他跟前,显然,是这两个人正在叫唤他。 李小自迅速朝左右看了看,吃了一惊,发现自己正睡在床旁的地上,不禁纳闷儿不已:他明明记得从车里被抛出后,落在过道的地上,就昏了过去。 “你昨夜是不是做了个梦,梦见过道上有辆发动的小车,车里坐着一个鬼,然后,小车就撞墙了,你就被扔了出来?”姚刚面色平静地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李小自惊得目瞪口呆,说道, “这真是一个梦吗?可我总感觉不是梦,就像真的一样。” “我们都做过这个梦,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这个梦就会出现,后来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在睡觉时系上安全带,这么一来,果然以后就再也没做过这个怪梦。”张大明继续说道, “刚开始我们也不相信这是个梦,有一天夜里,我亲眼看到姚刚的床在摇晃,然后姚刚摔下了床,而姚刚本人醒来时,却说他乘车没系安全带。” “这间寝室并没有什么怪异的情况,怎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事情?”李小自心有余悸地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张大明看了一眼姚刚,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 “不管怎么样,以后记着睡觉时系好安全带就行了,我保你没事。” “好吧。”李小自点了点头,但从张大明说话时的表情来看,李小自断定这间寝室以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第二天晚上,李小自很晚才回到寝室,不过回来时,带来了一枝花。这枝花非常怪异,除了顶端花朵是白色的外,花枝和叶子都漆黑如炭。一进入寝室,李小自就右手举着花,弯着腰身体前倾,小心地在寝室里到处走动着。 姚刚和张大明不知李小自在搞什么鬼,他俩紧盯着李小自的一举一动,脸上布满疑惑的表情。 李小自走着走着,原本花瓣紧缩的那朵白花,突然一下子盛开了,更诡异的是,花瓣随之脱落,纷纷落在了地上。 “不好,寝室有鬼。”李小自惊恐地叫道, “我手中抓着的这枝花,可不是普通的花,它是用对鬼非常敏感的冥纸制作的。这枝花能探测到方圆五六米远的一切鬼魂,如果附近有鬼魂,鬼魂的阴气就会被花朵吸收而致花瓣脱落。” “张大明,我说寝室有鬼,你就是不信,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姚刚颤抖着嗓音说道, “一定是小蔡变成了鬼,不然,好好一间寝室,怎么可能发生这么诡异的事件呢?” “小蔡是谁?”李小自眼珠一转,问道。 “小蔡是曾经住在这间寝室的一个男生,前不久,出了车祸……”张大明瞪了一眼姚刚,叙述道: 小蔡家里条件好,一年前就有了一部属于自己的小车,前不久,和女朋友赵珊珊在一次飙车中,因为驾驶室安全带卡扣坏了,小蔡就没系安全带,结果出了车祸,车撞到了路栏。 在紧急关头,小蔡虽然及时踩住了刹车,但还是被惯性扔出了车外,脑袋摔破当场就死了。庆幸的是,幸亏小蔡刹车踩得及时,又因为系着安全带,赵珊珊只是前额有点擦伤,生命并没有什么大碍。 “照你这么说,这个鬼确实有可能是小蔡。可是变成鬼后的小蔡为什么要在这间寝室里折腾人呢?”说到这里,李小自眼睛一亮,紧盯着张大明和姚刚说道, “是不是你们俩做了对不起小蔡的事?” 姚刚和张大明一听,紧张极了,拼命地摇着头。 “这就怪了,看来赵珊珊是个关键人物,明天找个时间问问她。”说完,李小自就上床睡觉了,不过,他没忘记,在睡觉前系上了安全带。 半个小时后,姚刚和张大明也上床睡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当李小自感觉自己瞌睡上瘾,再也忍不住想睡觉时,连忙往嘴里塞了一样东西,然后解开了安全带。 睡着睡着,和昨夜一样,李小自被一阵发动机声响惊醒之后,身不由己地一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跳下床,迈着僵硬的步伐朝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苦涩的感觉,从嘴里传了过来,李小自激灵一下,意识到了什么,一回头,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床上还躺着另一个李小自。 李小自猛然意识到,他此时的状态只是一个魂魄,而床上的李小自则是他的肉体。李小自暗自庆幸,幸亏他晚上早有准备,那含在嘴里的黄连胶囊,想必现在已经溶化,强烈的苦昧,此时正刺激着李小自嘴里的味觉。 人的魂魄来自肉本,肉体被苦昧刺激,魂魄自然就能感觉到,因此,处于迷糊中的李小自魂魄,就这样被苦味刺激醒了…… 李小自的魂魄来到的门外,和昨晚一样,一辆已经发动的小车停在过道里。李小自想了想,钻进小车里,坐在了驾驶室座位上,开起了车。 一阵阴风在背后吹来,李小自吓得一激灵,立刻明白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一颗狂崩乱跳的小心脏尽量保持着平静。 李小自回过头来,果然,车后座坐着一个鬼,手中抓着一个很像安全带的带子,光滑的脸上仍然没有五官,只是一张白皮,疹人极了。 “你、你这个一一鬼一点都不恐怖,嘿嘿。”李小自强忍着恐惧,咧开嘴故作轻松一笑,说道, “故意把五官藏起来,是不是不想让人看见你那张鬼脸?” 这个鬼可能没料到李小自的魂魄这么清醒,明显感觉大吃了一惊。 “我把安全带卸下了,你就等着被抛出车窗外吧。”这个鬼恶狠狠地说道。 “你,你不是小蔡。”李小自盯着这个鬼手中的安全带,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脱口叫道, “你到底是谁?” 李小自这一句话,没想到居然吓到了这个鬼,这个鬼脸色大变,一闪身,竟然跑了,与此同时,鬼在过道周围布置的这些道具,包括这辆小车都跟着消失不见了…… 李小自的魂魄回到身体后,当即把姚刚和张大明叫醒了,把刚才自己魂魄经历的事,对这两人说了一遍。 “小蔡并没有变成鬼,这个鬼另有其人?”姚刚大吃一惊,问道,“李小自,你的根据是什么?” “很明显,小蔡有好几年开车的经验,他手中拿的根本不是汽车安全带,汽车安全带不是那种带子。可是这个鬼却说是汽车安全带,肯定有什么原因”李小自皱着眉头,继续说道, “另外,当我指出这个鬼不是小蔡时,这个鬼显然吓坏了,一溜烟儿就跑了,它这是做贼心虚,更加证明这个鬼不是小蔡。” “如果小蔡没有变成鬼,那只有一种可能,鬼是赵珊珊。”张大明说道, “赵珊珊和小蔡坐的是同一辆车,而且赵珊珊乘坐的是副驾驶位置,出车祸后,不可能小蔡死了,赵珊珊却一点事也没有。另外,赵珊珊根本不会开车,完全可能把一根假安全带,误以为是真安全带一直带在身边。” “难道赵珊珊一直以为小蔡没系安全带,是我们捣的鬼?因此她变成鬼后,才对我们纠缠不休。”姚刚问道。 “对了,李小自,既然你可以用冥纸做成纸花,来辨别寝室里有没有鬼,那就一定有办法对付这个鬼,对不对?”张大明想了想,又问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寝室有问题,不然,夜里怎么会无缘无故从床上摔下来?”李小自苦笑地说道, “纸花不可能辨别鬼,我是故意骗你们的,不这么做,你们怎么会说出小蔡出车祸的事。” 姚刚和张大明一听,气大了…… 又是一天晚上,正在寝室的李小自和姚刚忽然接到张大明的电话,说发现了新问题,他正在跟踪赵珊珊,朝学校教务处大楼走去。 “这么晚,赵珊珊为什么去教务处大楼昵?”姚刚问李小自。 “别问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李小自和姚刚迅速离开寝室,来到了教务处大楼,找到了躲在墙角的张大明。 顺着张大明手指的方向一看,李小自和姚刚惊得浑身一哆嗦,教务处大楼后墙与学校围墙之间的空地上,竟然有一辆小车。此时,赵珊珊面无表情,正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小车走去。 “我的妈呀,赵珊珊还真是一个鬼。”姚刚胆战心惊地说道。 这时,赵珊珊已经走到车里,在驾驶室座位上坐下了,诡异的是,小车开了起来。李小自仔细地观察着这一切,感觉不对劲儿,趁姚刚和张大明没注意,伸手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朱砂来,朝赵珊珊撒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那辆小车忽然不见了,正在开车的赵珊珊,一屁股坐空,跌倒在地上。 “我怎么在这儿?”赵珊珊仿佛从梦中惊醒过来似的,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脸上布满了恐惧的表情。 “赵珊珊不是鬼,她应该是被鬼迷惑了,才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刚才那个小车只是鬼布置的障眼法。”说着,李小自从后墙现身出来,走到了赵珊珊面前,搀扶起赵珊珊。 “李小自,你怎么在这儿?”赵珊珊惊讶地问道。 “你们俩认识?”姚刚和张大明吃惊极了,同时问道。 “实话对你们说吧,李小自是我的表哥,对灵异事件略有研究,斗败过几个鬼。”赵珊珊骄傲地说道, “知道你们寝室发生诡异事件后,我也以为是小蔡变成鬼,回到寝室来捣乱,于是就找到李小自,告诉了他这一切。李小自觉得很有意思,为了解开这个谜,就搬进了这间寝室。” “这个鬼不是小蔡,却很狡猾,弄出一辆小车来,然后和安全带挂上钩,确实能掩人耳目,让一般人误以为是死后的小蔡在作怪。”李小自接上话说道, “现在看来,这个鬼见我发现小蔡不是鬼后,为了把注意力转移到赵珊珊身上,就迷惑住赵珊珊,来让我以为赵珊珊就是那个鬼。” “那这个鬼会是谁?”姚刚紧张地问道。 “要查清这个鬼是谁,还得从安全带人手,但我可以肯定,昨天夜里看到鬼手中拿的那个安全带,一定不是汽车安全带。”李小自回答道。 见天色不早了,李小自决定亲自护送赵珊珊回寝室,姚刚和张大明一见,就先回寝室了。 送完赵珊珊,李小自回到寝室,却发现寝室只有张大明一个人,而且张大明看上去非常恐惧,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这么晚,姚刚呢?”李小自问张大明。 “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我回头一看,就发现姚刚不见了。”张大明惊恐地说道。 “怪事,刚刚排除掉赵珊珊是鬼的疑惑,姚刚怎么就不见了呢?”李小自皱起了眉头, “难道姚刚是个鬼,见我发现了秘密,就先跑了?” 整整一夜,姚刚都没有现身,到了傍晚的时候,李小自的手机终于接到了姚刚打来的电话。 “我在后山绝壁那儿,快来救救我!救……”手机那头,传来一阵“嗞嗞”的杂音后,再也没有姚刚的声音了。 后山,李小自知道,就在学校的后面,有百十米的距离。李小自不敢耽搁,当即收拾好东西,准备闯一闯后山。 就在这时,寝室门推开了,张大明和赵珊珊走了进来,一看李小自背着包的架势,都愣住了。 “表哥,你这是要去哪儿?”赵珊珊问。 李小自一见,就把接到姚刚电话的事,对赵珊珊和张大明说了一遍。 “后山绝壁那儿?对了,姚刚和我业余时间挺喜欢攀岩,他一定在攀岩时遇到了什么危险。”说到这里,张大明眼睛一亮,叫道, “我想起来了,我们夜里见到那个鬼手中拿着的安全带,很有可能就是姚刚在攀岩时,系在身上的安全带。” “对啊。”李小自恍然大悟,说道,“难道姚刚在攀岩时安全带没系牢,摔死了?” “看来,姚刚给你打电话,很可能是个陷阱。”张大明提醒道。 李小自知道自己没的选择,只能独自前往后山。张大明和赵珊珊一见,非要一起去,李小自只得同意。 就这样,一行三人在天黑下来的时候,赶到了后山绝壁那儿。李小自走到崖顶,用手电筒朝崖下一照,虽然整个悬崖并不高,也就十几米,但整个崖壁非常陡峭,确实适合用来做攀岩活动。 就在这时,一团黑烟从崖底升起,渐渐笼罩整个崖壁,有上升漫延到崖顶的趋势。更令人恐怖的是,黑烟中有个骷髅头,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紧盯着李小自,猛地张开大嘴朝李小自吞来。 李小自担心张大明和赵珊珊安全,一转身,却发现张大明早吓得不见了。李小自保护好赵珊珊,连忙从包里掏出一包朱砂来,咬破食指,吮了一滴鲜血喷在朱砂上,一扬手,朱砂向黑烟洒去。伴随着一阵“嗞嗞”的烧焦声响,黑烟一下子散去了。 “救救我,快来救救我。”崖下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求救声。李小自用手电一照,惊呆了,呼救的人,竟然是姚刚。 李小自和赵珊珊连忙从旁边小路跑到了崖底,只见姚刚衣裳褴褛,正在原地打转,似乎迷路了。李小自一下子明白了,姚刚是被鬼打墙的幻象所迷惑了,只能不停地在原地打转。 李小自掏出一张纸符来,念念有词地贴在了姚刚的脑门上,姚刚停住了转动,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姚刚,你怎么来到后山了?”李小自问道。 “那个鬼一定是张大明,是的,一定是他。”姚刚吓坏了,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说出了来后山的缘由—— 小蔡不是寝室那个闹鬼的鬼,赵珊珊也不是一个鬼,安全带又不是汽车安全带,种种迹象让姚刚立刻想到了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 就在一个多星期前的周末,姚刚和张大明结伴去后山绝壁去做攀岩活动。两人来到崖底后,在系安全带时,张大明由于忙着拴绳子,腾不开双手,就叫姚刚帮他系了安全带。 然而,急急忙忙中,粗心的姚刚,没把张大明安全带的卡扣固定到扣眼里,只是把卡扣往扣眼一塞就了事了。当张大明和姚刚攀岩到绝壁一半时,张大明安全带的卡扣从扣眼里滑出,失去安全带保护的张大明,一个后仰,坠下了悬崖,翻滚几下滚进了草丛中。 姚刚吓坏了,连忙下到崖底,然而,诡异的是,姚刚找遍了崖底的草丛,都没有发现张大明。百思不得其解的姚刚,最后只好独自回到学校,直到晚上时,张大明才回到了寝室。 张大明只是额头有些擦伤,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姚刚松了一口气,就把张大明摔下来后,他没有找到张大明的事,对张大明说了一遍。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滚进一个洼洞里,可能是洼洞的野草长得很茂盛,离坠下来的地方又有好一段距离,所以你才没找到我。”张大明的解释合情合理,姚刚听完后,就没放在心里。 一天之后,小蔡出车祸的消息传到了学校,然后寝室就开始闹鬼了,由于所有的线索明显都指向小蔡,因此姚刚一点也没怀疑到张大明身上。直到昨晚,排除了小蔡和赵珊珊是鬼的嫌疑后,李小自又提到了那个安全带,姚刚这才怀疑到了张大明身上。 和一个鬼在一个寝室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姚刚越想越怕,李小自送赵珊珊回寝室后,姚刚再也不敢和张大明在一起,就偷偷溜了,在网吧混了一夜。天亮后,姚刚决定去一趟后山,想再次看看张大明坠崖的地方,然而,没想到一到后山绝崖下,就被鬼打墙给罩住了。 其实,姚刚不止给李小自打过一次求救电话,然而,每次一拨手机,听到的都是“噬噬”的杂音。直到傍晚时,姚刚才打通李小自的手机,但也只是说了几句话后,又被杂音给搅了…-- “现在很明显了,张大明就是那个鬼,他把姚刚困在崖底,电话里那个干扰的杂音,也一定是张大明搞的鬼。”李小自分析道, “姚刚那个打通的电话,也是张大明有意为之,为的就是把我引到这里来,作为一个鬼,他太狡猾了,隐藏得真深啊。” “哈哈,现在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些晚了?”-阵阴惨惨的笑声,从李小自等三人的背后传来。李小自等三人回头一看,没过见鬼是什么样的姚刚和赵珊珊,当即就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青面绿脸的鬼,一对惨白的獠牙泛着疹人的冷光。 “张大明,收起你的幻象,你这样子对我没用。”李小自冷冷地说道。 张大明一见,身形一晃,又变成了他本来的模样。 “这么年轻就摔死了,我不甘心,怨气在心中越聚越多,最终我变成了鬼,又回到学校。我恨姚刚,就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导致我的死亡。然而,我更希望活着,希望还像一个学生一样,在校园里无忧无虑地生活和学习着。” 张大明满脸痛苦地说道: “另一方面,我心里虽然对姚刚充满恨意,但我不敢胡来,更不敢报复姚刚,归根结底,还是怕让别人怀疑到我是一个鬼。小蔡出车祸后,我找到了报复姚刚的机会。我利用小蔡这个车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夜里制造幻象,摇动床铺,把姚刚摔下床,来化解我心头之恨……” “人鬼殊途,张大明,我不为难你,你还是赶紧投胎去吧,不然,时间一长,你就会变成孤魂野鬼的。”李小自劝说道。 “不,谁也甭想阻止我。”张大明叫道,同时身形一晃,又化作一团黑烟,向李小自缠来。疹人的是,黑烟中的骷髅头,再一次张开了它那又腥又臭的大嘴。 “嗖”的一声,李小自从包里抽出一把桃木剑来,桃木剑上贴满了各种纸符。李小自咬破舌尖,喷了一口鲜血在桃木剑上,与此同时,他掏出一大把朱砂撒向了黑烟。 黑烟与朱砂在碰撞中,发出“磁磁”的火烤声,痛得张大明咧着嘴“哇哇”大叫。说时迟那时快,李小自一扬手,桃木剑从手中飞出,刺进了黑烟中。 黑烟散了,张大明胸口插着桃木剑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张大明,你只是一个刚死的鬼,道行很浅,肯定斗不过我的。”李小自上前,抽回桃木剑继续说道, “桃木剑上的纸符,已经留在了你体内,我没有杀你之意,你赶紧投胎去吧!如果过了今天这一夜,你还不去投胎,纸符会在你身体里自焚,到时,你必将魂飞魄散,被烧个精光。” 说完,李小自走到姚刚和赵珊珊面前,搀扶着两人,看也没看张大明,朝山下走去。 “谢谢你,李小自。”张大明在他们身后说道。 李小自一听,长舒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心情好多了…… ...
1.枉死 不管是纸人、泥人、木人、瓷人、锦缎人还是蜡像人,我都相信它们是有灵魂的小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们会跳起舞,唱起歌,它们手中的柚子酒会从干涸的固体变成淡黄色散发着柚子酒香的液体,被牙医做根管治疗的小瓷人会咿咿呀呀地叫起疼来。可是一旦天亮,它们就狡黠地隐藏起自己的世界,无论我们怎么诱惑,它们都不理不睬。 这是路正去恳请张誉德收他为徒时说的一段话。听到的大多数人也许会觉得路正不太正常,当时就有人在旁边嘲笑他说,如果有一天你离奇死在了家里,你说会不会是那些活过来的有灵魂的小人把你杀了啊?大傻蛋。 然而张誉德动容了,路正说的那一番话深深地打动了他。张誉德是个被遗忘的名字,因为大家都叫他小人张,这个绰号听起来怪别扭的,像是在拐着弯骂人,但其实这是大家对他手艺的一种肯定。 张誉德做的小人,从造型到上色,都独具匠心,栩栩如生。他的手工服务也很人性化,可以根据顾客的要求做出他们心目中想要的小人模样。总是有很多的年轻夫妇或恋人来光顾他的小店,要求按照他们自己的脸做出一模一样的小人,所以他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错。 张誉德最特别的地方还在于他丰富的想象力。别的工匠师傅大多只是做一些独立的小人,偶尔心情好也会给它们配上一些家人伴侣,而张誉德从来不会让他手下的小人孤独,他不仅给它们亲人、朋友,还给它们温馨的小窝,设计它们的职业和生活,每个小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世界。 路正第一次来到张誉德的小店的时候,就被这一个又一个逼真的小人世界吸引了。令路正印象最深的是那个有些诡异的小人世界,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浮尸一般地横躺在地面上,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的周围没有任何建筑,只有来来往往的人从她的身边经过,这些人中有夹着公事包赶路的,有边走边打电话的,也有说说笑笑的,唯独没有人蹲下身来看看女人。 路正奇怪地问张誉德说,老板,这个女人怎么了? 她死了。张誉德的话音刚落,小店里的灯就突然黑掉了,大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吹开了遮掩在女人脸上的长发,雨夜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映照亮了女人澄亮的眼珠和七窍流血的脸孔。 下一秒,小店里的灯又恢复了正常。张誉德看看路正微微发白的脸,解释说,你别害怕,雷雨天我这店里的电压就会不稳。我喜欢用小人的世界来反映这个真实的世界,所以我这里的小人世界种类繁多。这个女人七窍流血,她是枉死的。 张誉德说完,就把手中刚刚做好的这个小人加进了这个诡异的小人世界里,这个新加入的小人是一个没有脸孔的男人,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染着血的刀,以暴走的姿态穿插在人群里。张誉德自我陶醉地说,现在这个名为《枉死》的小人世界就完整了。凶手就在那儿,可是这些冷漠的人却无动于衷,视而不见,女人只有含恨而终。 张誉德接受了路正拜师学艺的请求,他对路正说,你的话打动了我。 2.亡妻 路正是个尊师重道的年轻人,他除了向张誉德学手艺外,也一并将磨刻刀、洗笔刷、清理工作台这样的零碎活包揽了,他还时常会带上一些好吃的与张誉德一起分享,师徒两人相处得和谐融洽。 在拜师学艺的这段时间里,路正发现张誉德设计的小人世界都很灰暗。纵览小店里那些张誉德以前设计的小人世界,它们全都很活泼欢快,尤其是那个《宠物运动会》,参加跳远比赛的青蛙,参加飞行比赛的白鸽,参加跳高比赛的松鼠,小人们笑逐颜开地抱着自己的宠物赶去参加比赛,一片欢融的景象。 可是现在张誉德的设计风格大变,继《枉死》之后,他设计了一个更加奇怪的小人世界。这个小人世界里只有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没有脸孔的女人,张誉德为这个男人设计了很多的姿态和表情,男人的生活也比较丰富,要工作,要出门,而女人却只有一副姿态,始终都是直直地站立,双手下垂贴在腿边,她不出门,不工作,整天都呆在家里站立着。 路正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师傅,这个女人怎么了? 张誉德声音冰冷地说,她是个鬼。 小店里的灯又一次黑掉了,没办法,这个季节雷雨多。闪电劈下来的时候,路正不敢再去看那个女人没有脸孔的空白面部,他在心里暗骂自己真衰,老是在这种鬼天气问张誉德这种鬼问题。 张誉德还在继续说,这个小人世界的名字叫《亡妻》。 路正一下子就明白了,关于张誉德妻子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就在半年前,张誉德的妻子因为交通违规,在红灯的时候冲出马路而被车辆意外撞死。从那之后,张誉德就变得沉默,不爱说话了。路正觉得师傅的内心一定很孤单,很难过,才会以此来悼念死去的妻子。 今夜,是张誉德亡妻的生忌,张誉德多喝了几杯。小店打烊的时候,路正看张誉德的脚步有些不稳,于是想亲自送他回家,可是却被张誉德婉拒了。路正不放心地悄悄跟在张誉德的身后,暗中护送他回到了家门口。 就在路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突然听见张誉德在说话。路正疑惑地回转过身,张誉德的身边根本没有人,他在和谁说话呢?也许是他喝醉了在自言自语吧。路正这样以为着的时候,张誉德已经从他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人,小人的手腕上挂着一把钥匙。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因为夜很深,周围很安静,路正还是听见了一个不属于张誉德的声音。那个声音说,你还是这么粗心,老是忘记带钥匙。 是我的幻觉吗?路正痴痴地呢喃。 3.流眼泪的小人 张誉德在亡妻生忌过后的第二天,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的烟抽得少了,话讲得多了,笑容也争相在他的脸颊上绽放。最奇怪的还是,他时常旁若无人地对着一个看起来做工并不精细的小人说话,说得眉开眼笑的。 可是张誉德不允许任何人看见,哪怕是靠近这个小人。有一次路正突然跑过来告诉他色彩剂变质了,他不悦地望了路正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小人在衣袖的掩护下放回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这一切都被路正都看在了眼里。终于他忍不住了,问张誉德说,师傅,你最近为什么老是和一个小人说话? 张誉德有些尴尬地解释说,你师母死后,我太寂寞了,只能对着小人自言自语。 路正不甘心地又问,可是我好像听见这个小人会说话。 张誉德的神情一下子慌乱起来,他试图搪塞过去地说,怎么可能呢?那一定是你的幻觉。 路正小心翼翼地再问了一句,师傅,我记得你当初决定收我为徒,是因为你说我的话打动了你。那么,这是不是表示,你也和我一样相信小人是有灵魂的? 张誉德停下手中的活儿,说,我的傻徒弟啊,对世界上的万物怀着美好的幻想没有错,但是如果这种幻想过分了,就会成为彻头彻尾的妄想狂。小人的肉体都是没有生命的,哪来的灵魂呢?我收你为徒确实是因为被你说的话打动了,但打动我的是你那颗热爱小人的心,真正的热爱才能学好这门手艺,你明白了吗? 这时正巧有顾客进门取货,张誉德匆忙放下手中的刻刀就出去了。百密一疏,张誉德竟然在忙乱中,把那个他时常对着说话的小人遗落在了柜子角上。 路正这才有机会可以仔细端详这个小人,它有鼻子有眼,但做工真的很粗糙,谁也不会相信它出自小人张之手。它安静地站立在那儿,不动,也不会说话。 路正盯着它说,其实你会说话,对不对? 小人没有反应。 路正不在乎它的冷漠,接着说,师母死了以后,师傅每天都很伤心,他很孤独,幸亏有你陪他说话。 小人依旧双唇紧闭。就在路正灰下心来时,他惊喜地看见了小人眼里流下的一滴泪,它哭了,原来它真的有灵魂,是因为刚才他说师傅因为师母的死日日悲伤而动情了吧。难道这个小人体内的灵魂就是死去的师母的灵魂? 一定是这样的,所以师傅最近才会又变得快乐。路正为自己的发现而兴奋,原来小人真的可以有灵魂。他要去问师傅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每个小人都可以有灵魂,这该是多么让人快乐的事啊。 4.小人是灵魂宿体 张誉德回来的时候,路正指着柜子角上的小人说,师傅,你一直在骗我。小人是可以有灵魂的,师母的灵魂就在这个小人的体内对不对? 张誉德叹了口气,说,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坐下来,我告诉你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其实张誉德根本不知道使小人灵魂附身的方法,他只是一个技艺精湛的手工匠,他甚至都不相信小人会有灵魂。妻子因为车祸意外去世后,他每天都过得很悲伤,很孤独。到了妻子生忌那天,突然有一个做工粗糙的小人来到他的脚边,扯着他的裤脚叫他的名字,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诚惶诚恐地把小人捧到手心,小人对他说,誉德,我是素雯。 张誉德的妻子素雯告诉张誉德说,她自幼便从祖母口中得知了一种可以将灵魂从自身的肉体转移到其他宿体的巫蛊之法。天命不可知,她担心如果有一天她先他而去,留下他一个人会很孤单,为了能陪伴他更长久一点,所以她早已经准备好能安放自己灵魂的宿体。这个宿体就是她自己亲手做的一个小人,因为技艺不精湛,所以做得很粗糙,每天她都把这个小人随身携带着。那天车子将她撞飞后,她用还残留着的几口气,吃力地对着小人念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路正听得有点模糊,他插进嘴问,师母对着小人念出她自己的生辰八字,这样就可以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小人身上了吗? 张誉德说,你别急,听我慢慢地告诉你如何才能把一个人的灵魂转移到小人身上。能够成为灵魂宿体的小人,制作它的时候要在它的头顶上,留下一个能够容进一滴血的洞。举个例子,如果你想把A的灵魂转移到小人身上,你需要从A的身上取一滴血,滴进小人头顶上的洞里,然后在A即将断气前,你要对着小人念一遍A的生辰八字,当A彻底断气后,你要在次日的午夜12点把小人拿到任意一个人少安静的十字路口祭祀,天亮时A的灵魂就成功转移到小人身上了。 路正这下听明白了,但他有疑问,师母也是在事后才告诉你这个灵魂转移宿体的方法的。那么是谁把师母做的那个小人拿到十字路口去的,又有谁会在12点的时候去祭祀小人呢? 张誉德顿了一下,然后有点庆幸地说,幸亏当时素雯是在十字路口发生的车祸,她手里的小人也掉在了十字路口,有些迷信惶恐的路人在夜间拿了香烛去拜祭她,12点还没烧完,所以她的灵魂才能顺利转移到小人身上。 路正恍然大悟般地说,原来是这样。 5.有一个关于小人的秘密 很快,路正便开始动手制作自己的小人,他没忘记在这个小人的头顶上留一个小洞。虽然路正自知手艺并不出众,甚至只能说是平庸之作,但是他还是做得乐此不疲,有灵魂的小人,哪怕做工不够精细,也会变得很生动。 路正梦醒着能够快点看到诞生自他手下的第一个有灵魂的小人。 张誉德有些担忧地提醒路正说,你要使你的小人拥有灵魂,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要死掉一个人,你不会为此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吧? 路正闻言禁不住笑了起来,说,师傅,我不会去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的。你放心吧,要找垂死的人其实一点也不难,医院里就有很多。我相信会有人愿意的,留不住所爱之人的肉体,能留住他们的灵魂也该是一件多么值得安慰的事啊。 路正去到医院,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是一个坐在医院花园里的石凳上哀伤哭泣的女人。路正走过去递过一张纸巾,女人接过道了谢。路正说了一些客套的安慰话后,直接切入了主题。 路正对女人说,你别怪我太直言,既然医生也对你丈夫的病束手无策,想必他很快就不久于人世了。你想不想在你丈夫死后,还能像以前一样和他聊天说话呢? 女人的眼泪又流下来,说,当然想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路正握住女人的手说,我可以帮助你。 起初路正还担心女人会觉得这事太玄颇有抵触,没想到女人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他们俩达成协议,路正替女人留住她丈夫的灵魂,而女人必须说服她丈夫帮助路正完成他的小人秀。 路正想办一场小人秀,他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小人是真的可以有灵魂的。他不是个傻瓜,他是个魔术师。 女人很快拿来了她丈夫的一滴血,还有她丈夫的生辰八字。路正把女人丈夫的那滴血滴进了他做的小人的脑袋里,然后耐心地等待女人丈夫的死亡。 一个月后,路正接到了女人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她的丈夫快不行了。路正赶紧拿出装着女人丈夫的血的那个小人,对着它念出了女人丈夫的生辰八字。二十分钟后,女人打来电话说她的丈夫逝去了。 路正赶紧着手准备,他先去祭品店买好祭祀品,然后再回家拿上小人,最后搭上出租车去到了远离市中心的一个人少安静的十字路口。夜渐渐深下来,12点来临的时候,路正把小人在十字路口上摆好,认真虔诚地祭祀起来。 做完张誉德告诉他的这些事后,路正便在小人的旁边歇了下来,乏味的等待天亮的时光使他越来越困倦,终于他还没是没能抵挡住,睡了过去。路正的睡眠很浅,微微的动静就能惊醒他。 当路正睁开眼时,他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呆了。不,如果是相比较于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说,此刻路正眼前出现的这个人体形正常,可是如果是相比较于一个没有生命的小人来说,这个人就是个巨人版的小人。 路正惊恐地发现原本放在他身旁的小人不见了。这个巨人版的小人在昏暗的月光下阴森森地逼近他,笑得好狰狞地说,不用找了,我就是原本放在你身边的那个小人。有一个秘密你不知道,那就是千万不要在灵魂转移宿体的那个夜晚守在旁边,因为被入住了灵魂的小人也会有反抗之心,小人也不甘心被人操控。所以,为了自由,我要毁了你。 我要毁了你。路正内心的恐惧被这句话推倒了极限。 6.由始至终只是一场戏 翌日,有人在靠近市郊的一个十字路口发现了一名疯掉了的年轻男子,人们从他的钱包里找到了他的身份证,他叫路正。随后人们报了警,警方赶来勘测现场,现场很干净,没有任何意外事故发生过的痕迹,最后警察把这名疯掉了的男子送去了医院。 张誉德买了一束白色海芋去看亡妻。他说,素雯,我替你报了仇了。 不管素雯是不是闯了红灯,张誉德偏执地认为撞死了他爱妻的人就是他的仇人,他的仇人叫路方伟。张誉德暗中观察过路方伟的生活,也了解过他的家庭情况,可是他始终筹谋不出有什么可行的复仇计划,直到路正出现在他的小店里。 看见路正的第一眼,张誉德就认出了他是路方伟的儿子。路正看小人时的痴迷目光令张誉德很惊喜,他感觉到自己的复仇计划有了一丝曙光,更令张誉德没有想到的是,路正竟然在几天后来向他拜师学艺。路正言语中透露出的相信小人有灵魂的观念,使张誉德的复仇计划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张誉德在与路正相处的这段日子里,逐渐发现路正对他这个师傅还是比较贴心照顾的,所以他故意在妻子生忌那天假装喝醉酒,然后又拒绝路正送自己回家,他知道路正一定会不放心地跟在他的身后。他在家门口演出了他设计的第一场戏,不费吹灰之力就勾起了路正的好奇心。 接下来张誉德故意在路正面前装得比从前开心,且老是神神秘秘地对一个小人说话,不断地加重路正对这个小人的好奇心。这个小人虽然做工粗糙,可是却被张誉德设了很多的机关,像是眼睛里会流出泪水, 张誉德很有信心,小人眼睛里的泪水能够使得路正相信它是有灵魂的。因为路正的心里早已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他的心里,有灵魂的小人都是有感情的,高兴了会笑,难过了会哭。 张誉德预料得没有错,路正此时已完全沉浸在了小人是真的可以有灵魂的欣喜中,这使得他接下来的计划很顺利。张誉德把自己编的关于亡妻灵魂转移宿体的故事讲给了路正听,还透露了如何把灵魂转移到小人身上的方法。中间出了点小意外,他没有想到路正的思维那么缜密,不过还好他也脑筋转得快,才能够将妻子灵魂转移宿体的故事自圆其说。 张誉德只想为妻子报仇,无意伤害其他无辜的人,所以他十分留意路正将用什么样的方法寻找转移灵魂到小人身上的人。当他听到路正说打算去医院寻找垂死的病人时,他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个在医院花园里的石凳上哭泣的女人是张誉德事先安排好的,他这么做是为了能让路正快速确定目标,从而加快他的复仇速度。 父债子偿。张誉德穿上自己精心制作的假人外衣出现在午夜的十字路口,成功使得路正在黑暗又惊吓的情况下,误以为他是有了灵魂的巨人版小人。张誉德穿着假人外套步步逼近,扬言要路正的命,恐慌至极的路正崩溃了。 张誉德料想过结局会出现三种情况,一种是路正被吓疯,一种是路正被吓死,还有一种是路正不死也不疯,只是拼命地逃跑。如果出现第三种情况,路正也还是要死,方圆三里内,张誉德都设好了机关。 非死即疯,是张誉德对自己这场报复行动要求达到的最终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