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明凯不停的甩着头上的汗,用右手遮着阳光举目张望,这就是天桥山了,不像想象的那样巍峨,却也怪石嶙峋、山路崎岖,按照王算盘的描述仙人洞就在主峰的南面靠近峰顶上部,去仙人洞的入口却在主峰的北面下部,整个旅程就是穿山而行。这主峰各个面都是笔直耸立,没有自然形成的坡度,虽然也有不少突出的石块可以垫脚,但没有一定登山基础的人很少能爬得上去。这样的地势一点也难不倒王明凯,自己不仅爱好登山,背包内还有最先进的个人登山装备,想想一定要天黑前进入目的地,王明凯的脚下又努力的加快了速度。 直直的悬崖峭壁就像是挂在山峰顶上的大幅山水画,主峰北面距地面十几米的高度有一被树木半掩的弧形洞口,这就是仙人洞的外洞,也是通往仙人洞的必经之路仙人梯的入口处。通往外洞口的山石被人为的凿出来无数能放入一只脚大小的窝窑,远远望去就像是踏入外洞的两排脚印,这就是众人口中的仙人梯。 对于爱好运动身强力壮的王明凯来说,登山是自己的长项,换上岩石衣裤、岩石鞋,十几米的仙人梯毫不费力的就过关了。 进入外洞,这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很是宽敞的古老山洞,王明凯就着洞口的光线打量着这个既诡异又神奇的地方。洞内面积足有100平米,呈自然的盆型,盆底放置着已经坍塌的石桌石凳,洞壁残存一些古老的文字和图符,自己看不懂这些,也许是进入仙人洞的说明,也许是当初仙人修炼仙术的法门,也许是对进洞者的禁令,这些都无从考证。 在通往南面山峰的方向有个一米直径的圆形洞口,这就是众人口中的仙人桥,也是去仙人洞的唯一通道。向里面望去是黝黑一片,用手电光照射只能看见几米的距离,估计山洞是蜿蜒曲折向前的,王明凯整理好随身物品,从背包中取出微型氧气瓶,深深的吸了两大口气,义无反顾的钻进了仙人桥。 仙人桥也是自然形成的山洞,或宽或窄没有规律,180的个头让他在山洞中不得不佝偻着腰身,就算体力很好也用不上劲,这山洞黝黑阴森,每走一步就像是有一股邪冷的阴风吹过耳后,手电光线照到的距离是越来越近,王明凯只得走走停停、歇歇走走,蜿蜒的山洞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这个仙人桥到底会通向哪里?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呢?这三个晚上自己该怎么过呢?自己不会真的碰上什么吧?自己真的会从此就改写了自己的人生?一个又一个问号不停的闪烁在王明凯的脑海中。 2、 王明凯一身干净利落的装扮回到了老家,他要给爷爷奶奶上坟,也想向两个老人好好诉诉苦,给他们磕个头。 “看看这么好个小伙子,怎么面带霉运呢?别乱动,让我好好瞧瞧。” 迎面碰上了以算命为生的王算盘。 “九爷爷,您好!看看您这气色,这身体可真棒,一定能长命百岁!” “你小子不用沾着蜜说话,咦,这不年不节的你回来作甚?不过我看你这气色可有点古怪?一会九爷爷好好给你看看。” “九爷爷,我今天兜里可是比较干净哦。” “哪个要你钱啦?你个臭小子怎么看你九爷爷,我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免费送你一挂,不知好歹!” “好的,一会就去,您慢走啊!” 王算盘那可是王明凯的同族长辈,自幼离家拜名师学习功夫,据说是五行八卦、易经占卜、阴阳符咒样样精通,在王家窝铺乃至附近百里都是个名人。 王明凯不知所措尴尬的坐在王算盘对面,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王算盘一会闭目默念,一会将铜钱抛到空中让五枚铜钱自由落体到面前的桌子上,一会右手大拇指在掌心及其他手指上不停的来回比划,最后竟反手一拍桌子“啪”的一声,王明凯激灵一下,“九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王算盘细算这王明凯还真是个命硬的主,“克父克母克至亲,生平无人愿为邻,三生有幸换仙体,一脉相承存后人。”想想当年自己的堂哥堂嫂在风雪中将襁褓中的婴儿抱回了家,小脸已经发紫身子发凉的婴儿硬是挺过来了,到后来长成了虎头虎脑的胖小子,这不就是命硬吗? “你的命中有煞气,破财损身,注定不能有太亲近的人,注定不能发财,注定不能长寿,注定不能圆满,这就是你的命数。” “我的命,就这样的糟糕?” “你不信?千真万确,我王算盘从来不打逛语,幸亏你是遇到我,如果你想改变命运的话,我还真有个办法,只是你小子得有足够的胆量才行。” 王明凯未置可否的笑了笑,回想自己二十八年的人生经历,幼小便无父无母,抚养自己的爷爷奶奶也在自己十八岁时就离开了人世,自己靠爷爷奶奶毕生的积蓄走过了自己的求学之路,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本以为美好的生活已经向自己招手,谁知走出了校门也弄丢了谈了四年的初恋女友,现实再一次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二十四岁时丢了工作,今年二十八岁的自己孑然一身不说,自己辛苦创立的公司也面临倒闭的危险,若不是爷爷奶奶临终关爱留恋的眼神一直鼓励自己要好好的活着的话,王明凯真是觉得生无可恋。 难道这真的是命运的安排?那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正的对待自己呢? 看到王明凯游移不定的神情,王算盘打开了话匣子。 “孩子,你别不信,六十年前有人去过那里,这是我师傅亲口说的,听说那个人原来是厄运连连,从来就没有过顺心的事,可是后来真的运气变好了,成了家、发了财,一切都挺舒心的。 只是三十年前听说也有一人去过,可是没怎么见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就你目前的状况,那也只能去试试啊,要不,你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可告诉你,小子,说不说是我的事,听不听可是你的事,以后别埋怨我就成。” 3、 王算盘说的能转运的地方就是天桥山上的仙人洞,据说当年有三位仙人在洞内修仙练法,正在三人练功的紧要关头,洞内闯进了一只雄狮,三人当时还未成仙都是肉体凡胎,练功中轻易动作有可能走火入魔,就在这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一个猎人的两支箭分别射中了狮子的双眼,暴怒的狮子凭着声音去攻击猎人,猎人巧妙的把狮子引到悬崖。 危险解除后,三位仙人把猎人请到洞中住了三日,许诺得道成仙后一定报答猎人,报答的方法就是答应猎人的一个请求。猎人感激的看着三位仙人苦笑了一下,“我都五十多岁了,从小就以打猎为生,杀孽无数,到头来无家无口、孤独一人,自己还能有什么愿望啊?积点德留给同族子孙也算没白来世上一回吧!”最终三位仙人答应会让有缘来此并能在山洞中住宿三日的有心人改天命、换运气,过上富足幸福的生活。 仙人桥蜿蜒曲折一路向上,在漫长的山洞中匍匐前进、躬身前行、手足并用,总之是什么姿势都用到了,累了就趴到地上歇一歇,攒点力气后接着往前走,王明凯的心中就是一个一直往前的劲,不管前面遇到什么都没有丝毫悔意,这一直以来就是他的性格,既然想来仙人洞就不能被吓回去。 其实对于这次出行自己都觉得怪怪的,也不是抱着多大转运的希望,只是近几日太郁闷了,找不到发泄的渠道,这样近似探险一样的旅程刺激了自己几近萎缩的脑神经罢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歇歇走走,忽然远处出现了一点亮色,尽管只有拳头大小,王明凯的精神马上兴奋起来了,这可能是陷在黑暗中太久的缘故,亮光就是生命的希望。 抖擞精神加快速度,亮色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眼看着就到了仙人桥的出口,王明凯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手心渐渐涔出了汗,心中既充满对未知的渴望,也存在对未知的恐惧。整个头伸出了洞口,不敢贸然向前,眼睛适应了光亮后迅速瞄了一圈,这个出口据地面有一米的距离,但由于洞口狭小,王明凯只能继续以爬行状出了仙人桥。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感觉超爽,这漫长的仙人桥仿佛将自己的一切融入了无尽的黑暗,豁然见到这样一片开阔的亮色,心中竟有一种别样的惊喜,打开手机看看时间,三个小时断断续续的穿行,感觉好像几天一样难捱,这大概就是时间相对论的最精准的诠释。 放眼望去,这就是传说中神奇的仙人洞。这是一个椭圆形半封闭的山洞,面积有80平大小,洞口距离天桥山主峰顶尖只有几米的距离,与山体自然连接处都被茂密的树木掩映着,从树木的间隙平望可见远处的山峦和护林人的小木屋,让这远离尘世的山洞沾染了一点人间的气息。 仙人洞贴近山体处的部分就像是人工挖掘的一样凹进山体,整个剖面如同工具切割样平滑完整,抛光一样的洞壁开有三个洞口,中间洞口略大,两侧对称的洞口略小,就如同三个被微缩的房门,这明明就是带有套间的仙人洞。 三个石洞里都是一样的布置,都有一间房子大小,只有中间的石洞略大,紧靠洞内有一块平整的巨石,感觉像是歇息的床铺,床对面挨着洞口位置有一幅石桌、四个石凳,还有一些枯木长短不一的摆放在洞口旁,每个石洞的墙壁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天文一样的文字和符号。 王明凯小心的退到石洞外,将简易帐篷安置在仙人梯的出口处,不敢去里面的石洞安置,就这个阵势来看,也许这三个石洞真的是仙人修炼的场所,自己还是不打扰为好,在外面安营扎寨就当是给仙人看门护院了。 静静的躺着,心无旁骛,身旁矗立着参天的大树,微风中婆娑妩媚的枝叶,树影间斑驳的阳光,清新的没有丝毫杂尘的环境,这样的安静竟是如此的美好,想想这唾手可得的安宁和满足正被喧闹的城市和人心逐渐淡忘。 4、 夜色一点点深邃,往事的不停涌现让王明凯没有了睡意,越是想睡觉,越是不停的胡思乱想。 “爷爷!爷爷!您不要丢下我,不要!” “凯儿,你都长大了,好好的活着,我会在天堂看着你,你不会孤单的。” “不,奶奶都不要我了,您不能也不要我,我不许你丢下我!” “我们都没有丢下你,我和你奶奶一起在天堂祝福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这是爷爷弥留之际留下的话,爷爷和奶奶把大半生的时光都花在了自己身上,这样安静的夜里是不是也在偷偷的看着自己呢?也一定为自己的现状担忧吧?王明凯强制性的翻了个身。 建筑工程大学校园的一角,蓝欣含泪的双眸,这是能望到人心灵深处的眼睛,还有这让人心碎的眼神。 “别怪我,你给我点时间,我总不能让我妈妈去死啊?你是我最爱的人,可她也是啊!” “别找借口,别说是你妈妈以死相逼,我看都是你自己嫌贫爱富。” “不是,真的不是!我从来都没有违背咱们的誓言,我说过会一直等着你,我就会做到。” “你都去和富二代相亲了,还说等着我,我会相信你吗?”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都相处四年了,你都不相信我?” 蓝欣抽泣得肩膀不停的耸动,这楚楚可怜的劲让自己几乎丧失了自控力,多想轻抚她的肩,给她一点安慰也好。 可是自己不能这样做啊,不能给她一点点的希望,既然给不了她幸福,就要让她彻底忘掉自己。 蓝欣拼命拽着转身要离去的自己的胳膊,抬抬头让眼泪流回去,狠狠心甩开那双温暖的手,不敢回头,不想听身后那凄惨悲凉的哭泣声。 六年了,自己无数次挂断蓝欣的电话,为了逃避她换了无数次的手机号码,还总是被她探听到消息,只要一听见她的声音,他的心就是一阵颤栗不能自己,看到她堵在公司门口的身影,他只能让同事去编一个外出的瞎话,不能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了,她应该有更美好的生活。 不能再想她的事情,珍藏在心里吧。 睡不着觉的滋味就是难过,最近总是回忆自己短暂的职业生涯,为什么这么不顺利,先是被开除,咱不怕,可是自己的公司也面临关门大吉,难道真是自己的问题? 回想起自己刚工作时顶头上司的那张脸,一会一脸冰霜,一会一脸奸笑,一会又异常庄重,忽明忽暗、忽阴忽晴、忽冷忽热的扭曲不停,真让人恶心,不就是自己在开会时说出了他工作上的失误吗?可这是他让大家提的意见啊,我又没有去和公司领导汇报,看他那一脸冰霜的样。 过了几个月,自己就摊上了一桩冤案。 “王明凯,你不要自以为念了几天书就和我对着干,你呀,还嫩着呢,哈哈哈” “这不是我的责任,这根本就不是我的设计方案,你们这样做对我不公平!” “公平?什么是公平?胜者王侯,懂不懂?连游戏规则都不懂就想玩,拜拜吧!” 丢在自己面前的是刺眼的红色大字:星辰建筑公司关于开除王明凯的决定。 自己就这样被公司抛弃了,残酷的现实让自己不得不包裹住伤痕累累的心,为了生存自己一定要学会自我保护,让自己有一层光鲜亮丽又坚固耐用的保护膜。 对待下属的规则就是:严肃的外表、尖刻的语言、苛刻的要求、铁石的心肠,下属面前必须是无坚不摧的金刚侠形象。 对待上级的规则是:谦逊的表情、温馨的语言、无欲又无求、菩萨的心肠,上级面前必须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形象。 对待合作者的规则是:似是而非的表情、高深莫测的语言、互利双赢的渴求、及时雨的心肠,一副大义凛然、义薄云天的形象。 这些规则背的是滚瓜烂熟,用的是手到擒来,就差了炉火纯青的造诣了,难道就这样的不堪一击,自己几年的心血就要死无全尸了,早知道还是这样一个结果,费劲的改变自己干嘛?清清白白的做自己多好,悔之晚矣。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忽然一阵凉爽,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王明凯睁开了眼睛,天色渐亮,雨滴透过树木斜斜的落到脸上,顺手摸了一把,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5、 山里的天气就是怪,方才还细雨霏霏,转眼阳光明媚,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自己最近一直失眠,昨天爬沟过坎太累了,晚上也没有休息好,可是这阳光一照,顿时就豁亮了心情。 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吃了早点后,拿出胡叶编著的“人性的秘密”认真的研读,四年前这本书让自己斗志昂扬的创办了“明凯建筑公司”,可是公司运营后就将这位功臣束之高阁,如今的公司朝不保夕、岌岌可危,才想起向这位老友寻医问药。 “啪,咣当”,好奇怪的声音,沉浸在书海中的王明凯抬起了头,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兔子竟飞速的撞到了山洞的洞壁上,然后啪嗒掉在王明凯的脚旁。 白兔的脑门有了渗出的血迹,前腿好像是被夹子夹过血肉模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照这样情形看“守株待兔”一词还是不够全面。 看看小白兔还能自主呼吸,王明凯麻利的从包中取出止疼药、创可贴、纱布、小剪刀,看来得给白兔做个包扎处理才好。看着被创可贴弄得皱巴巴的兔子,王明凯忽然心有刺痛感,这个为了生存慌不择路弄得满身伤痕的白兔多像自己,求生的路上遇到风险又遇到了陷阱,茫然的听凭命运的安排,幸亏遇到了我,想到这里嘴角竟向上弯了弯,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白兔柔软的腹部。 什么东西这么痒,不好,无数带着小翅膀的大蚂蚁出现在白兔身旁,一定是白兔伤口的血腥味引来了这帮小家伙,王明凯顾不得平时要命的洁癖,一伸手将白兔抱到怀里,手足并用的轰撵着这些不招人待见的“小天使”,手伸进背包摸到强力的敌杀死,这是自己来时为了防止蚊蝇、害虫预备的,只要自己掏出来往蚂蚁群一喷,可是自己却松开了手,只是拿毛巾左右一顿猛甩,费了半天的力才把蚂蚁群驱散。 坐在地上不断的喘着气,想想自己的奇葩做法都来源于自己的奇葩思维,驱赶蚂蚁群时自己下不了狠手,觉得弱小的一群蚂蚁就像生活中自己这样的一群人,都只是为了一点利益豁出了一切,自己不能把它们斩尽杀绝,只好费点力气赶走了事。 白兔慢慢醒过来了,红红的眼睛像两颗小宝石,炫目的光线从眼睛里折射到王明凯的身上、脸上,发现王明凯的善意后,白兔也没有害怕的神情,王明凯的手掌抚上白兔头顶的一刹那,白兔瞬间的一抖,慢慢的竟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天渐渐暗下来,王明凯左左右右的仔细看个遍,最后还是不放心的把白兔放进自己的帐篷里。 王明凯睡的很踏实,收起帐篷把自己嗮在阳光里,静静的看着远方、静静的思考、静静的陪着小白兔,这应该是童话里的小女孩,可现实中的大男人也觉得蛮好。 6、 空中传来几声老鹰的鸣叫,看不见身影,只听得见悉悉索索、噼里啪啦的响动,山里时常都有动物的打斗声,不足为怪。 看书多了,眼睛酸酸的感觉,看着绿色就会缓解很多,王明凯仰面躺着,疲累的眼睛在绿色中荡漾。 老鹰飞过头顶,什么东西掉到了树梢上,直线跌落,好快,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条半米左右的青蛇掉在了帐篷边,很明显青蛇是受了伤,落地后马上盘成了蒲团型,耸立的头部来来回回的做巡视状。 王明凯不敢轻易上前,小心的抱走白兔,从石洞里取出来应手的足够长的木棍,再返回时,青蛇还是老样子没有动。照常理来看,只要自己一棍子打下去,青蛇断不会有回旋之力,可是自己不知怎么了,看到被老鹰抓伤的青蛇竟也生出了恻隐之心,青蛇好像是明白自己的处境,一点没有攻击人的迹象。 人和蛇就这样僵持了很长时间,身边呆着一个伺机而动的敌人,换做谁都不能安静下来,王明凯在这个环境中不想也不愿攻击青蛇,单独一个人时看到任何生命你都会觉得欣喜和珍贵。 眼看天色渐晚,青蛇依然像哨兵一样矗立在那里,王明凯掏出背包中的三个鸡蛋,用手垫了垫,然后小心的拔掉了鸡蛋皮,顺着地势抛到了青蛇够得着的范围,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给你补补身子吧,我可不欺负受伤的人,尽管你只是条受伤的蛇,大丈夫总不能趁蛇之危啊!” 青蛇就像能听懂似的,旋转着脑袋配合着王明凯的嘟嘟囔囔,还慢吞吞的将三个鸡蛋吞进了肚子,一点都没客气。 “你吃饱了也该回家休息去了,别在这里耗着,咱两个都不舒服,是不是?” 王明凯小心翼翼的把木棍的一头送到了青蛇身边,看青蛇没有反感的举动,木棍从青蛇盘卷的身体下穿过,用力一挑,青蛇像一条绳子样挂在了木棍上,王明凯小心的将木棍移到洞口处,行走过程中随时准备着把木棍抛出。 青蛇就像是一个懂得合作的伙伴一样,从始至终都没有和王明凯为敌的意向,王明凯小心的把青蛇放到开放洞口下面树木的枝条上,看着青蛇慢慢的游走,忽然,好几条青色的影子在眼前一闪,都慢慢的消逝在浓密的枝叶里。 7、 仙人洞的三夜之约就这样结束了,王明凯带着疲累的身体、矍铄的精神、安详的心态回到了人间。 “王总好!” 十几名员工齐齐的站起来,很是规范一致。 “大家请坐!最近大家都辛苦了,谢谢大家!” 员工们互相对望,眼睛里都是诧异之色,王总说话的语气神情怎么突然变了呢?出差几天有了意外收获?是有了艳遇心中高兴?公司有了新的合同了? 在公司员工的心里,王明凯是个严肃、认真、坚强的人,在他的字典里永远都是拼搏、进取、坚持,只是对下属非常严厉,无规矩不成方圆吗,也在可以理解的范围。 “这段时间王总好像变了很多,是不是?” “就是,我也感觉,越来越好了哈。” “以前也就是严厉一点,谁让咱们都是下属,别太矫情了,咱们自己开公司估计也一样严厉。” “大家别瞎聊了,咱们干好工作才是本分。” “话倒是这么说,可是公司的境况也不是很好啊,你说咱们公司以后会不会……” “不管以后咋样,我都会力挺公司,毕竟我们都付出了四年的心血,再说王总人也不错,这个时代找到一个不黑心的老板就是福气,是不是?” “也是啊,我们这样的随手一抓一大把的人,去什么好的地方也难啊,还不如我们和和气气的打拼一场,输赢都值。” 大家频繁的点了点头。 明凯建筑公司的经理室,王明凯安坐在椅子上的身影有些苍凉和孤独,从仙人洞归来已经三个月,自己的性格变了很多、为人变了很多、心态变了很多,只是公司仍然举步维艰毫无起色,不能拖累更多的人,每个人都要养家糊口,每个人都需要更有前途的未来。 明凯建筑公司的会议室,公司员工都到齐了,看着王明凯正装出席精神抖擞的劲,大家心里有着隐隐的期待。 “今天的会议也许会让大家失望,我们的公司运营不利、入不敷出。在座都是公司的老人,四年的时间兢兢业业,为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公司前景堪忧,我不想拖累大家,请各位另谋高就,公司给每名员工开三个月的工资,我只能做到这些了,抱歉!” 王明凯庄重的给大家行了个鞠躬礼。 “我们都走了,您怎么办?” “公司也不是没有一点指望了,再努努力。” “四年了,公司几乎就是家了,往哪走啊?” “咱们公司一团和气的,还真是舍不得。” 员工们七嘴八舌,有几个女员工忍不住的抽泣着。 “王总,我不离开公司,我可以先不开工资,给公司节省开支,如果公司经费不足, 我可以帮着借贷点,您看行不行?”一有人开了这个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开始表态,最终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都愿意半年不开工资,帮公司挺过这个难关。 王明凯感动的是稀里哗啦,没有任何恰当的词语能表达出他此刻的心情,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王明凯强忍着满眶的泪水,再一次深深的鞠躬致谢。如果说第一次他给员工们鞠躬是出于敬重和愧疚,这一次他鞠躬确是内心无比的感激和震撼,从此自己的肩上承担了所有员工的期待,自己的未来不只是个人的,更是大家共同的未来。 一同拼搏的日子虽苦尤甜。 8、 六年后,明凯建筑公司成了市内知名的明星企业,王明凯这个34岁的钻石王老五更是家喻户晓,几乎成了市内所有适婚女青年的偶像,当年坚持留在公司的所有员工都成了公司各个部门的主管,每个人都庆幸当年自己的英明决定。 “咱们王总样样都好,为什么就是不成家呢?” “怎么,你有心情?” “你两个可别瞎猜,听说王总有心上人,要不凭这样的人品还能等到今天?” 王明凯自己都觉得婚事成了问题,31岁时公司逐渐走上正轨,自己偷偷的无数次去过蓝欣家门口,刚好看见蓝欣和一个高瘦的男子一同出来,看男子那殷勤的样,自己竟还是酸酸的感觉,想想有一年没有了蓝欣的电话,同学们说她准备谈婚论嫁了,估计她是太伤心了,已经放下了,注定今生要辜负这个自己最想照顾的人,心下一片凄凉。 已经34岁的王明凯也渴望婚姻,多年的忙碌一直没有顾及自己的个人生活,时不时的还总是想起蓝欣,不知道她过得好不,也许都是孩子的母亲了,时间过得好快,由于自己的刻意回避,快三年没有了蓝欣的消息。 “王明凯,等等!”一个体态偏胖年近花甲的妇人站在公司的门口。 “您找我有事?”西装革履的王明凯温和的问。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蓝欣的妈妈,我是你张阿姨。” “什么,您是张阿姨,您好您好!” 王明凯诧异又尴尬的把蓝欣妈妈让到了办公室。 蓝欣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起了多年前的往事。当年蓝欣和王明凯从大一到大四谈了四年恋爱,蓝欣妈妈背地里偷偷的看过王明凯,小伙子是没得挑,在打听到王明凯的身世后,蓝家动摇了,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要学历有学历,要模样有模样,怎么能舍得嫁给一个身世凄苦穷的见底的农村孩子。 为了不让女儿受苦,蓝欣妈妈宁愿当这个恶人,她去学校找到王明凯,谎称女儿要去和一个富二代相亲,让王明凯放过女儿,给女儿一个幸福的新生活。可怜的自尊心让王明凯硬生生的答应下来,看起来是云淡风轻,蓝欣妈妈走后,王明凯下嘴唇多了一排牙咬出的血印,十个指头的指甲都抠进了自己的肉里,那份痛没有外人知晓。 “自从破坏了你们,欣儿就和我记了仇,十二年了,她很少和我交流,我这个妈妈真是做得失败。”蓝欣妈妈不停的抹着不争气的泪水。 “她不是成家了吗?最近过得不好?” “成什么家啊,在我们的逼迫下也看过几个对象,其中有两个都到谈结婚事宜的时候,临近关键时刻死丫头就变卦,弄得我们都不好做人啊!” 王明凯震惊之余也深深的体会到这种滋味,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啊,毕竟是过不去心里这个坎。 “我没有脸来见你,可是我看到自己的女儿一天天变老,孑然一身、孤孤单单,我的心里充满了负罪感。从电视上我知道你还没有成家,我舍了老脸前来,只是为了我女儿的幸福,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能陪她几天啊,你再怎么恨,都是阿姨对不住你,欣儿没有错。” 自己总以为不会原谅这个嫌贫爱富的张阿姨,可是对她的眼泪还是没有一点的免疫力,王明凯对着这张哭花了的脸使劲的点了点头。 9、 蓝欣走出单位大门的一瞬间,眼睛的余光扫过门旁的人,有点面熟,哦,不可能,怎么可能,蓝欣仍然默默前行,高跟鞋的哒哒声响亮而孤独,后面的人加快了脚步。 蓝欣觉得很奇怪,自己经常走这条路,是碰见坏人了,怎么好像有人盯着自己一样。 想一想也好笑,自己也不是风华正茂的小姑娘了,还怕被盯梢,放在十几年前,所有走过的夜路都有他陪着,不管前路如何,从来没有心里打过鼓,因为有他在身旁。 啊呸,怎么又想起了他,如今的他今非昔比,电视上时不时的露露脸,惹得多少少女夜不能寐,就算现在自己站到他的面前,恐怕他都不认得了。 不对,他根本就不想认识自己了,这么多年的电话追踪他都不理自己,他就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自己很清楚明白,从30岁起,自己已经不再找他,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想想大概四年没有了联络,以后更不会有交集了,自己还是放下才好,就当他从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蓝欣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 “蓝欣,等一下。” 这么熟悉的声音,准是自己想得入神听错了。 “蓝欣,你等一下。” 不是错觉,是有人召唤,难道是…… 转回身的瞬间,两个人四目相对,愣愣的互看了一刻钟,蓝欣猛的转身便跑,一路狂奔,路上滴着汗和泪。 王明凯一愣神,撒腿追去。 蓝欣跑丢了高跟鞋,脚磨破了皮,渗出的血液和袜子纠结在一起,她全然顾不得疼痛,不知跑了多久,蓝欣气喘吁吁的蹲在了小巷路口,一耸一耸的肩膀显得是那么的楚楚可怜,王明凯走过去紧紧的把她拥进怀里,紧紧的,用尽全身的力量,这一生不会再放手。 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痛哭声。 王明凯知道自己的肩上又多了份责任。 10、 35岁的王明凯和35岁的蓝欣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段奇缘成了这个城市的佳话,更成了年轻男女恋爱的楷模。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未来的美好才是每个人永久的憧憬。 事业的成功、爱情的失而复得、勇往直前的斗志和勇气。 王明凯回想起了七年前的仙人洞之行,感慨颇多,当时的自己沮丧、失意、痛苦,自己虽然没有见到仙人,自己也不是一个盲目迷信的人,可是仙人洞之行给了自己人生最真实的体验、最真切的感悟、最真挚的感动,回来后,自己发生了真正的改变。 “亏得你还是大学的高材生,还信这个?”听了王明凯讲七年前仙人洞的事情,蓝欣打趣的说。 “有病乱投医吗?是不是?”王明凯憨笑着挠挠头发。 王明凯打算在两个人相识纪念日再去仙人洞看看,也许仙人会为这难得的真爱给以最完美的祝福,蓝欣听后眉眼弯弯的爽快的答应了。 两个人大包小包的准备停当,远远的看见了天桥山的影子,王明凯不觉间已经模糊了视线,奥迪车在一字拉起来的黄色标识前停了车。 七年了,山还是原来的山,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仙人洞的入口被树木掩映,仙人梯依稀可辨,只是周围多了一人高的铁皮围栏,这里成了文物保护区,闲人免进,难道仙人洞就是所说的文物吗? 银波水岸小区楼下的火锅店内,王明凯夫妻相对而坐,这是他们认识的第17个纪念日,既然不能重游仙人洞,就吃点当地特色也好,吵杂的人声丝毫不影响两个人的柔情蜜意。 “你说这个神算子真的很神吗?他说的什么什么仙人洞的,都是听来的,他说的话你还真信呀?” 邻桌只隔着凳子背,粗门大嗓的听的真真的,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细心的捕捉着每一个字眼。 “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我这几年竟走背运,总是不见起色。” “我说句实话吧,你们可别不信,三年前我表哥也找过一个高人,也提过这个事,他心眼实真去了什么仙人洞,你说怎么着?” “别卖关子了,赶紧挑干的说,都等着呢!” “什么仙人洞啊,什么都没有,我表哥傻了吧唧的还要住三宿,就看见了一只撞得半死的兔子,后来还有被老鹰抓了半死的一条蛇,你说倒霉不?” “这代表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讲啊?你表哥怎么处理的?” “能怎么处理,烤了兔肉饱餐一顿,想打死蛇,没打死,结果来了好几条蛇,吓得我表哥连夜就逃了出来。” “别说了,听着都晦气,我也不去了,想想那个说法也不靠谱,都是传说罢了,来来,喝!” 王明凯和蓝欣面面相觑。 ...
在董家镇的大街上开有一家早餐店和一家早餐摊。早餐店的老板名叫贾大狗,老板娘名叫甄彩凤,三十七八岁的年纪,精明能干,无牵无挂,经营油茶、豆沫、八宝粥,肉饼、油条、小笼包,算是高档,生意红火,金玉满堂。早餐摊的主人名叫贾二狗,内人名叫穆小玲,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生有两个刚刚两岁半的双胞胎儿子,经营烧饼、馒头、小咸菜,稀饭、豆浆、豆腐脑,属于低档,惨淡经营,少人来往。 贾大狗和贾二狗是同胞兄弟,父母早亡,大狗长兄为父,含辛茹苦把三岁的二狗拉扯长大,兄弟俩齐心合力经营早餐小摊,卖油条、豆浆、豆腐脑,起早睡晚,挣下了一笔大钱,大狗娶妻甄彩凤。彩凤过门不到一年,为了独霸家业,就编造谎言说小叔子借机调戏了她,撒泼哭闹,立逼将贾二狗赶门在外。 贾二狗随即前去南方苏州工业区打工,在打工期间,和一个山东枣庄来的女工穆小玲真心相爱,二人租房同居,结婚成家,不过一年,就生下了两个胖嘟嘟的双胞胎儿子。孩子难以照料,二人无法继续在外打工,贾二狗就领妻带子返回家乡投靠自己的哥嫂。嫂嫂铁石心肠,拒不接纳。气得穆小玲破口大骂嫂嫂无儿无女,毒蝎心肠。嫂嫂被当众揭短,怒不可遏,大打出手。山东妞性格强硬,不怕打仗。妯娌俩互揪头发,直打得头破血流。弟兄俩泪流满面,怎么拽也拽不开。二狗看大狗痛不欲生的样子,为了息事宁人,就对穆小玲狂吼:“男不在分家,女不在陪送,咱俩赌个志气,咱也开个早餐摊,一定挤垮她甄彩凤!”一番话吼得穆小玲松开了手,她嘴里吐了两口血水后说:“你给老娘我等着,我挤不垮你就不叫穆小玲!”嫂嫂也擦了擦流出的鼻血冷笑着说:“我要是叫你干好就不叫甄彩凤!” 贾二狗借钱筹资,在中学的附近搭了个塑料大棚,就开张了自己的早餐摊。甄彩凤投入巨资,豪华装修,除了在门前照样经营早餐之外,又高薪挖来了两个厨师,在店内供应高档酒宴,生意更加兴隆。 一天早上,一只流浪狗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一瘸一拐地挨着墙前进,来到了甄彩凤的饭店门前,在泔水桶里掏东西吃。被甄彩凤一怒之下用大棍把流浪狗追打到了远处。 流浪狗一路哀鸣着又艰难地来到了穆小玲的早餐摊前,穆小玲看到它身上的狗毛乌黑肮脏,东掉一块,西掉一块,露出了里面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皮肤,上面沾满了一层厚厚的污垢。它走起路来是不停地跛拐,仔细一瞅,原来它的右后脚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折叠着,肯定是骨折受了伤。穆小玲看着这只悲惨的流浪狗,联想起了自己的漂泊经历,不由得充满了同情怜悯之心,就收留了这只可怜的流浪狗。 穆小玲请兽医给流浪狗正骨疗伤、打预防狂犬疫苗,又给流浪狗精心洗涮、药灭虱子跳蚤,经过了三个多月的精心喂养,流浪狗显出了英俊本色,浑身长着金黄色的毛,就像一件皇袍穿在身上,仙风道骨,风流倜傥。一对大眼睛咕碌碌直转,仿佛两颗黑宝石。平额两旁竖着一对短耳朵,鼻子高高的,上面常常很湿润,这是表明狗体特别健康。镰刀样的尾巴十分灵活,向上扬起卷曲着,常常不停地左右摇晃,纯粹就是一只中国土生土长的土狗。 纵观当今人们养狗,不外乎两个大类:土狗和洋狗,所谓土狗就是中国土生土长的犬种,洋狗就是国外引进的犬种。近年来,由于利益的追逐和崇洋媚外的心态,大量洋犬种进入中国,而且很多人盲目地认为洋品种就高级,国产的就低贱,这种论调经洋狗贩子的渲染和传播,已经严重地扰乱了人心,致使很多人瞧不起土狗。实际上,土狗一点也不土,不是狗土,是这些人老土。土狗的祖先是东亚狼,它们跟随汉民族从青藏高原以东、长城以南,经黄河流域分散到了全国各地。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伴随大量西方犬的引入和“城市优于农村”观念的形成:养狗就应该养西方狗,土狗不是宠物,是农村看家的,土狗是贱种,养土狗的都是穷人,已成为根深蒂固的观念。狗粮、狗衣、狗玩具、狗预防针都是给西方犬预备的,以为土狗只需要一条铁锁链和一碗剩饭。我要大声疾呼,以上这些观念都是极端错误的! 中国地大物博,历史悠久,养犬的历史超过五千年,中国民族众多,地域辽阔,被人类豢养的犬种多如牛毛,远远超过欧洲犬种。由于很多人妄自菲薄,崇洋媚外,以致于大量的土狗被遗弃、被放逐、被屠杀、被消失、被遗忘!目前,对于国产犬种,我们有必要也向穆小玲那样来带个头,和爱狗人士一起来挽救一下那些几近灭绝的国产犬种吧,因为他们中间很多比国宝熊猫还要珍贵!战国“韩卢”,“施韩卢者,霸业可致也”;李斯临刑哀叹:“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岂可得乎?”三国“黑龙”,“犬之报恩,甚于人,人不知恩,岂如犬乎!”西晋“黄耳”,陆机亲以棺木葬之,曰“黄耳冢”;唐代诗人刘长卿“柴门闻犬吠,风雨夜归人”;苏轼晚年感慨:“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有的中国人啊,你凭什么瞧不起中国的狗?中国的狗哪里配不上你?你可以认为自己不如西方人,但你不可以认为中国狗不如西方狗。谁给你的权利?中国土狗的血统是最优秀的,它的优秀在于既保留了东亚狼的优势又躲过了西方人对犬类血统的祸害。中国祖先的“放养”让土狗的血统能在品系范围内繁殖,将东亚狼的血统优势得到了完全的保存。 穆小玲收养的这条土狗是中国本土最古老的犬种,肩高约55厘米,体重约25公斤。它在早餐摊里特别守规矩,只要是可以卖得出去的食品给它也不去吃,单捞泔水桶里的东西来吃。它与狼的外形非常相似,嘴短,额平,最明显的不同点是狼尾巴是直的,狗尾巴是弯的。这只土狗是在中国经历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自然及人工筛选而得出的优秀犬种。它性格比较温顺,对主人及其家庭非常忠诚,可以为主人奋不顾身地冲向危险。它非常聪明,能够听懂人话,善解人意,在嗅觉、听觉、灵敏度等方面比人类不知要高出多少倍。这条土狗是一位尽心尽责的巡警,每天夜里为早餐摊看门守护。这条土狗是一位尽心尽责的保姆,陪伴着穆小玲的两个儿子开心玩耍,警惕地守卫着两个小主人的安全。也许这条土狗的前世是一个资深的会计师或者是一个杰出的收银员吧,它对算账与人民币的快速鉴别具有常人所不能具备的特异功能。 这个特异功能是穆小玲偶然发现的。时间长了,两者之间的思想特别融洽。土狗听懂了穆小玲的话,穆小玲也听懂了土狗的话,它像发电报一样用长短声来表示数字,发电报从0—9分别是:0:哒,1:嘀哒,2:嘀嘀哒,3:嘀嘀嘀哒哒,4:嘀嘀嘀嘀哒,5:嘀嘀嘀嘀嘀,6:哒嘀嘀嘀嘀,7哒哒嘀嘀嘀,8:哒嘀嘀,9:哒嘀。而这只土狗用短促的“汪”代表“嘀”,用长声的“汪”来代表“哒”,它的语言就像电报里面的电码,经过穆小玲反复验证,准确无误。这只土狗的嗯——嗯——、尾巴下垂,表示对,对;汪——汪——、尾巴上举,表示错,错;呜——呜——、哼声短促,动动鼻子,表示算账正确,它十分高兴;嗷!嗷!尾巴乱摇,表示它痛苦、面临重大损失,收的是假币。每当晚上结账核对无误时,它会非常开心,嘴巴呈现U字型,会伸出舌头哈哈大笑,眼神充满光芒,闪闪发亮,尾巴会翘起来左右不停地摆动,撒娇地用鼻子或头去顶穆小玲的手,提醒主人要摸摸它,陪它玩耍上一会。穆小玲与土狗相知相惜,心灵相通,语言交流没有任何障碍,建立了极其深厚的感情。 “仙狗,仙狗,真是条仙狗啊,老婆,咱们要发财啦!”贾二狗突发奇想,一拍大腿,激动得大叫了起来。老婆穆小玲说:“这条土狗说不定真是神仙变的,真是位仙狗。可咱是卖饭的,怎么能靠它发财?”贾二狗兴奋地说:“现在的人呐,吃饭不光讲究味道,还喜欢图个新奇,要是以后顾客结账时发现是一只逗人喜爱的乖巧狗儿来收钱,你说说,还不把人们都给吸引过来了?”穆小玲恍然大悟,就决定让仙狗啥也不干,以后当一个专职的收银员。 夫妻俩说干就干,就从塑料大棚里搬了出来,开了一家饭店,店名挂牌就叫“仙狗报恩饭庄”,广告上写的是:“仙狗下凡开饭庄,报恩施主来品尝。饭菜滋味天上来,仙狗计算来结账。”饭庄专门经营家常便饭,田园菜蔬,乡土特产,农家野味。果然一炮打响,门庭如市,生意兴旺。穆小玲又高薪请来了三位名厨,招聘了几位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饭庄名声,更加响亮。 顾客一吃完饭,穆小玲和仙狗同时计算报账,核对无误后,仙狗就脖带收款筐来到顾客的桌边收钱,看着顾客把钞票一张一张地放进筐内。有时候顾客逗仙狗玩,故意少放一张,仙狗就会上举尾巴大叫“错错错,少少少”,拦住顾客不让出门。 一个熟客前来结账,穆小玲说:“50元钱,你按老规矩给就是了。”熟客数了4张10元的给了穆小玲,仙狗上举尾巴大叫“错错错,少少少”,熟客张大嘴巴望着仙狗,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穆小玲赶紧对仙狗说:“熟客打八折,收40元。”仙狗立即尾巴下垂说“对,对”。 有个顾客须结账三百元,故意测试仙狗,拿出3张100元放到了收款筐里,监视他的仙狗立即尾巴下垂说“对,对”;又换成6张50的,仙狗也尾巴下垂说“对,对”;可当他又换成2张100元、1张50元的,仙狗立即上举尾巴大叫“错错错,少少少”;他再添进1张100元的,仙狗上摇尾巴叫“错错错,多多多”;最后他换成1张100元、4张50元的,仙狗方才尾巴下垂说“对,对”,然后动动鼻子,“呜——呜——”叫着,高高兴兴地欢送这个顾客走出门去。 有一天,一对红头发的青年男女吃完饭后由男人结账付款,穆小玲说:“125元,我特别优惠,打八折,您给100元就可以了。”红头发就放进收款筐里1张100元的钞票。仙狗嗷嗷乱叫,尾巴乱摇,表示它痛苦、面临重大损失,收的是一张假币。穆小玲拿起来看了又看,上面的水印正常,正要置之不理,仙狗用鼻子一闻,嗷嗷叫得更厉害了。穆小玲疑惑地把这张钞票放进验钞机里一验,立即响起了“嘟嘟嘟”的报警声。红头发男人只好换了一张真钱,急忙拉着那个红头发女人灰溜溜地走了。刚开始的时候,穆小玲还会数一下仙狗收来的钱对不对,后来见毫无差错,干脆看都不看,就直接掏出来放进了保险箱里。 稀奇事,传得快。省电视台“都市频道”栏目的记者听说有这么一家饭庄、有这么一条神奇的仙狗,就立即开车来到“仙狗报恩饭庄”采访报道。节目反复播出后,全省各个城市的有钱人很多都慕名开着轿车远道赶来这里吃饭。说是吃饭,其实都是为了来看看仙狗,饭庄的生意火爆得人人眼红。贾二狗每天晚上打开保险箱数钱盘账,见纯收入一天比一天多,笑得嘴都合不上。 老板娘穆小玲幸灾乐祸地说:“甄彩凤饭店的生意都被我们抢过来了,现在只好改成早餐店了。我要猛追穷寇,更加扩大早餐经营,彻底挤垮甄彩凤,大报我的血口深仇!” 仙狗报恩饭庄的生意越是红火,贾二狗就越是把仙狗当成财神一样来敬奉。不过,近段时间贾二狗发现了一件怪事,每天晚上和老婆对着出菜单盘账,都发现要少百十元钱,差不多半个月以来,天天如此。贾二狗觉得特别奇怪,就把嫌疑对象锁定在一个外地口音的六十多岁的老头身上。这个老头衣服寒酸,却一日三顿都在仙狗报恩饭庄包间里用餐,午饭和晚饭还要喝上一瓶好酒。贾二狗在老头结账时暗暗数了数仙狗收到的钞票,果然每次只有1张1元的钞票,有时甚至没有钞票。贾二狗气得牙根发痒,不过他没有当场揭穿,因为他特别奇怪,这位仙狗何等聪明,从未出过差错,他想彻底弄清老头是用什么方法骗过仙狗的?他又暗中仔细观察了几次,觉得事情更怪了,老头并没有使什么障眼法,也没有拿出什么药粉来迷惑仙狗,他竟然是正大光明地把钱放进仙狗的收款筐里去的,可这位聪明的仙狗,不管老头给不给钱,它都尾巴下垂,动动鼻子,“呜——呜——”叫着,低头哈腰,高高兴兴地恭送这个老头走出门去。 这天傍晚,老头又吃烧鸡又喝好酒,酒足饭饱之后,只掏出了1张1元钱的钞票放到了仙狗的收款筐里。贾二狗再也忍不住了,就急步上前抓住了老头的手说:“老大爷,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好意思来干这种事?你如果不老实交待实情,我就把你立即送到派出所去!”这一下可把老头吓坏了,便吞吞吐吐地把真话说了出来。 原来,这个老头是个训狗行家,这只仙狗就是老头费尽心思训练出来的。不过老头虽有训狗绝技,却从小游手好闲,又特别喜欢喝酒,常常一醉就是三四天,这只狗跟着他经常挨饿。几个月之前,老头带着这只狗流浪到了这个省城,喝得酩酊大醉,在立交桥洞里睡了三天两夜,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民政局的救助站里,狗也不见了。估计是狗饿急了跑出来去找吃的东西,回来后找不到老头,就不知道到什么地方流浪去了。 过了好久,老头听人议论,在电视上看到董家镇的仙狗报恩饭庄有个会算账收钱的仙狗,猜测可能就是自己丢失的那只狗,于是就寻找到了这个饭庄。他装作前来吃饭,想把仙狗暗暗引走。没想到仙狗已经对穆小玲感恩报恩,难解难分,再也引不走了,老头只好罢休。老头吃完饭,发现钱不够,只好硬着头皮把几张1元票放在仙狗的收款筐里,庆幸的是仙狗默不做声,饭庄老板也不检查收款筐里的钱。老头见找到了一个蹭吃蹭喝的好地方,高兴坏了,于是就天天过来大吃大喝。 贾二狗听完这番话,心里很受感动,非常感慨地说:“这只狗知恩报恩,还念着你以前的旧情哩。”此时的仙狗也来到了贾二狗的面前,跪伏在地,汪汪汪地叫着为老头求情。贾二狗流泪了,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一万元钱送到了老头的手里。老头走了,仙狗却留了下来。 这天晚上,穆小玲幸灾乐祸地告诉贾二狗,甄彩凤的早餐店也被她排挤得快要关门大吉了,这才解了她的心头大恨。贾二狗听了,却没有了往日的那股解恨劲儿,沉思了好久,把仙狗与老头的关系讲给穆小玲听,泪流满面地央求穆小玲说:“古人云:‘犬之报恩,甚于人,人不知恩,岂如犬乎!’虽然大哥对我有许多不对的地方,但我毕竟是他带大的,一只狗还知道知恩报恩,我难道连一只狗也不如吗?”穆小玲心疼地替丈夫擦干了泪水说:“毕竟他是你的亲哥哥,我们以后不卖早餐了,全力帮助他开好早餐店。” 当天晚上,贾二狗走进了哥哥的店门,弟兄俩一直谈到了天明。 一个月过后,嫂嫂甄彩凤手提着重礼,走进饭庄表面是看望两个侄儿,实际是给弟妹穆小玲赔礼道歉。妯娌俩谈笑风生,握手言和。贾二狗看哥哥敬嫂嫂,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前之事也一笔勾销了。 三个月过后,贾二狗的一个儿子过继给贾大狗当了亲儿子,哥哥一家三口,弟弟一家三口,合起来六口人照了一张全家福,仙狗站在了六口人的最前头。 仙狗知恩报恩,为他们做出了光辉的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他们全家能够和睦相处,仙狗立了大功。他们感激仙狗,把仙狗当成了老人一样来天天敬奉。 ...
记得早前的时候,我做过一个叫做《算算你和鬼的擦肩指数》的测试,结果是A型,上面如此表述:“A型——天生通灵者,你的灵视力很强,只要集中精力想着与鬼魂见面,轻而易举就可以看到鬼魂。”当然,这只是一个闲来无事的游戏,作不得数。不过,话又分两头,鬼神之说向来是信其则有,不信则无,那测试的第一题就是:“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我的选择是“相信!”也因为这“相信”,所以我好像已经无数次的碰到一些十分灵异的事情,写下故事后,逐渐在朋友圈里、论坛里好像成了一个通晓鬼神之事的灵媒,慢慢的也就有更多朋友开始把一些奇怪的事情转告于我。这下面要讲的,就是深蓝色墨水的故事。 2006年6月21日狗年夏至。 夏至是一年之中白天时间最长,世间阳气最盛的日子。按道理来讲,这个世界上即使真有鬼魂的存在,一般也不会选择在那一天出现。但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不能预料的。 “倒霉,家里淋浴房的玻璃门整扇碎裂,像山体滑坡也像极了‘雪崩’,白花花的玻璃如粉末一样倒滩下来。”这是夏至那天凌晨,墨水在驿栈《随想段章笔记》里的一段文字。我是在第二天才浏览到的,看到当中说到玻璃破碎的一刻,我就在想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安装的不恰当?温度过热膨胀爆裂?还是……?当时我通灵的感觉忽然一闪,居然想到墨水的家里出鬼了。 你一定会说,上面不是讲了夏至那一天,阳气最盛,鬼魂一般不会出现的吗?为什么会有灵光想到是墨水家出鬼了? 原因简单,因为今年是狗年。 你一定又会问,为什么狗年的夏至就有可能出鬼? 其实古时候有一句话,叫做“夏至狗,无碇走”。那是战国时的一个故事,秦德公即位次年六月酷热,疫疠流行。秦德公便按“狗为阳畜,能辟不祥”之说,命令臣民在夏至那一天杀狗避邪。遂后,夏至那一天则阳气冲天,无鬼能驻,但狗年除外,因为狗年犯冲阴忌,不能屠狗避邪。所以,难保不成就会有鬼魂在那一天出现了。 等一下,球赛?墨水忽然听到浴室外的屋子里,电视机里正在响亮的播放着英格兰VS瑞士的球赛。而她清楚的记得,刚才进来洗浴前,她怕影响Merry睡觉,已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了最小,可是现在声音忽然又大了起来:“传中……射门……球打偏了,贴着门柱飞了出去……” 而就在这嘈杂的电视声音后面,墨水又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呼喊在叫嚣: “射门,射门,欧文快射门!” “怎么受伤了?伤到哪儿了?欧文……” 墨水一惊,这次的声音清晰可辨,绝不是幻觉。她急忙拧关了水笼,侧耳倾听,屋子里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好像是有人穿着鞋子在绕着一个地方不停的打转,还有,随着电视里球赛评论员在讲到英格兰前锋欧文受伤的情况时,屋中传来了一声重重深深的叹息,长久而凝重。 墨水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她知道这绝不是Merry的声音。 “谁?”她先是小声的问了一句,没听到有人回话,她又壮着胆子,提高了声音: “谁在外面?” 外面的动静一下子消失了,连电视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墨水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很不对劲,“Merry!Merry还在房间里,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想着,她便有些恐慌起来,一把扯过一条浴巾,想要出去查看。 可就在这个时候,刚才那个“哒、哒、哒”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听声音,它正一步一步的往浴室方向走来。墨水心里一悚,本来已经搭在玻璃门把手上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 “是谁?你到底是谁?”她看了一下四周,淋浴房里除了洗浴用品以外,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用来武器的东西。 “怎么办?怎么办?”墨水的手紧紧抓住了浴巾的两头,紧紧的护着身体,任听着这声音慢慢的靠近。 “嘎”的一声,浴室门打开了,那脚步声停在门口。墨水的心一下子冲到了嗓子眼里,透过蒸气,隔着玻璃门,她瞪大了眼睛,门口居然空无一人! 怎么会没有人? 没有人,门怎会被打开了? 是谁? 人? 还是? 这些问题一一滑过墨水的脑海,恐惧使得她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还是有些紧悸的感觉,她开有些歇斯底里的用一只手向蒸气挥舞着,心里低喝着:“快散去!” 而另一只手却拿着浴巾拼命的擦拭着玻璃门上的水气,她要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在她浴室的门口。 “哒、哒、哒……” 声音又再响起,墨水所有的动作一下子都停止了,两眼暴睁,恨不得把眼球也掏出来,好看个清楚明白。可是这隐身着的东西却已经在她淋浴房的门口停了下来。接着,玻璃门像是被人用手敲击了似的,传来几声“嗒嗒”声。 “是谁?”墨水的声音颤抖着,她退后了一步,不敢再用手去碰触玻璃门。 门外并没有声音,但一阵沉重的寒意,慢慢的从墨水背上一直往上窜。那种寒意,不是因为洗澡后没有擦干的缘故,而是一种阴冷,像一根被看不见的手提溜出来的冰线一样从下面窜出,贴着后背的脊骨一直往上,然后直冲头皮,寒意便再度往下笼向全身,打起一阵令人颤抖的鸡皮疙瘩,而这寒意,这鸡皮疙瘩,一阵还没有止歇,又一阵就再次涌起,令人的心脏也收缩悸痛。 ...
冷清的理发店 华岩抽着烟,双眼微眯着从车上走下来。鞋子踩在铺满碎石略微泥泞的路上,发出踢踢踏踏的有节律的声音。巷子很窄,根本就容不下他的轿车,而小巷子的尽头只有一家店,是一家理发店。 理发店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最初华岩走进这家理发店,也完全是因为那个顺耳的店名:约定。 这条巷子本就偏僻,再加上店里的设施很简陋,所以走进去,一派冷清的景象,除了两名顾客正在烫发外,再无客人。尽管不是第一次来,但华岩还是叹了口气,外面潮湿阴冷的天气也让他心里不知不觉地增添了几分压抑。 “先生,要理发吗?”店主是一位年轻女子,着一身碎花棉祆,压得低低的棉绒帽和高高围起的围巾将她的面容遮了个严严实实。 华岩点了点头,收起雨伞。 门外,秋雨渐浓。 让椅落座,女子将一块洗得洁白的理发布搭到华岩的身前便开始了工作。华岩冷眼瞅了一眼搭在自己胸前的白布,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为死去的病人搭上尸布的情景。 是的!华岩是这个城市里十分著名的外科医生。 或许是为了缓解冷清的气氛,女子放起了音乐,熟悉的旋律从唱盘中滑出,是王菲的《约定》。 听到旋律响起的一刹那,华岩的眉梢痉挛般地颤了下,虽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被女子敏锐地捕捉到。 “怎么了?让您不舒服了吗?” 说话的时候,女子的手指肚正落在华岩的头皮上来回地按摩着,技术很娴熟。大概是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所以女子的问话显得很随意。 “没……”华岩回过神来,不自在地笑了笑。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只有那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 外面秋雨淅淅沥沥,店里的气氛却似乎更加压抑了。 “先生,我有一个提议,本店今天理发,不收钱了,但是作为我为您理发的报酬,先生您必须要给我讲一个恐怖故事!”女子突然这样说道。 “呵,真是个奇怪的提议,不过,一定要恐怖的吗?”华岩来了兴致。 “是的,先生在医院工作,在那种专门出产恐怖事件的地方,我想肯定知道不少匪夷所思的故事吧?” 见华岩一脸错愕,女子在他身后明显地发出了笑声,声音有些俏皮:“很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对吗?是先生你身上的苏打水味告诉我的!” 华岩松了口气,挤出一丝笑容,说起恐怖故事,倒真有一桩,而且就发生在我们医院! 女子的手继续娴熟地在华岩头顶游走,力道舒适,轻声说,“愿闻其详!” 华岩略微沉吟了一下,吞了口唾沫,然后开始了讲述。 华岩的恐怖故事 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名女子怀胎十月即将临盆,被男友急急送到我们医院,推进产房后才发现情况很糟糕,女子难产了。也因为男子送医不及时,所以女人和孩子之间只能保一个。医生将这一情况告诉给了在外等候的男子。男子的答复是保小孩。那一晚,雷声特别得大,却仍然盖不住女子凄厉的叫声。虽然医生尽力抢救,但女子最终还是死在了产床上。而那婴儿虽然顺利生产,却因为体质赢弱,在一周后的深夜也死在了医院里。而那一晚,奇怪的事情忽然发生了。婴儿的尸体不翼而飞,后来院方查看了监控录像,原来尸婴被一名女子在半夜抱走了。通过对女子的身彤体貌分析来看,院方惊讶地发现,那女子竟是本已死掉的婴儿的母亲。顺藤摸瓜,工作人员在太平间那名女尸旁发现了婴儿的尸体,蜷成一团,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故事讲完了。 此刻,女人和华岩彼此无言。外边的秋雨淅沥,两人都感觉有些发冷。 华岩咽了口唾液,缓缓地睁开眼睛。噗!一道闪电划过,从镜子里华岩看到了身后的女人……他浑身一颤。站在身后的女子,手中寒光一闪,那阴森森的光华赫然是一把刀。 华岩失声喊道:“你,你想干什么?” “先生,这,这是剃须刀,我只是想……” 女子冷不防被华岩的喊叫吓了一跳,略显慌乱地解释。 “不,胡须就不用剃了。” 华岩的声音有些沙哑,激动地回绝。见女子应声将刀放下,他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女子把刀搁在桌子上,由衷称赞:“先生,你讲的故事真棒,是我本周以来听过的最好的恐怖故事!” 接着她把华岩请到洗头椅前,叫他躺下。华岩身上已经拿下了那块白布,这让华岩忍不住有了几分放松。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室内哗哗的流水声和门外淅沥的雨声掺杂在一起,合奏成一曲沉闷的催眠曲。 华岩闭着眼,听到女子在他耳边轻声说:“谢谢先生给我讲这么棒的故事,作为回馈,我也给先生讲一个恐怖故事吧!” 女子的声音在那一刻变得很缥缈,似远还近…… 女子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很小很偏僻的小山村。从小我就是个苦命人。因为家里很穷,我没上过学。小时候父母对我很不好,什么重活儿累活儿都让我干。他们只喜欢小我两岁的妹妹,有好吃的全部留给她。因此我对妹妹恨之入骨。那次,父母有事外出。我偷偷地吃了个鸡蛋,没想到被妹妹逮到了。她威胁我,要把这事告发。于是,我将她引到屋顶,趁她不注意,就把她推了下去,头着地,当场死亡。我很害怕,就跑了,辗转流浪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在一家理发店当了学徒。后来,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我遇到了此生最爱的人。他真的很会哄人,在他的花言巧语之下,少不更事的我很快投入到了他的怀抱里。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人早已有了家室。他和我在一起不过是有所目的罢了。因为他太太不能生育,所以他只不过是想让我为他生个儿子,也就是借腹生子…… 女子的声音很冷很平静,配着外面哗哗的雨声,显得凄凉而又幽怨。此时,华岩早已无法动弹,他只感觉浑身每个毛孔都开始收缩。 他很想打断女人,不让她继续讲下去,但嘴唇哆嗦了一下却无法出声。 女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她的讲叙也似乎变得越来越接近现实。 后来,我终于成功怀上了他的孩子。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我将临盆,他把我送进了医院。生产是顺利的,虽然我躺在那里很冷很疼,但一想到我将孕育属于我们的孩子,我还是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忍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咬牙扛着。就在我躺在那里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迷糊中,我听到他在外边跟医生冷冷地说,只要小孩,不要大人,记住,这和只能要小孩,不能要大人完全是两回事!明白吗?于是,在顺利生产之后,医生在我身上做了手脚,令我死于非命,而他们则对外宣称,我是难产身亡!我想这就是报应吧,是上天对我当初害死妹妹的惩罚吧! 华岩噌地坐了起来,双目如电,惊问道:“你究竟是谁?”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女子悬在空中的手突然停住。华岩剧烈的反应让她大为惊诧。 华岩的反应虽然吓倒了她,但女人却有些小得意地“咯咯”笑了:“吓倒了吧!这是我根据你刚才讲的故事续编的。怎么样,编得很恐怖吧?被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阴谋害死,这是不是比鬼更恐怖?”女子说完,又发出一阵“咯咯”笑声。 “你,你是说,这故事是你编的?”华岩的胸剧烈地起伏着。 “是啊,你不知道现在网上流行一种叫‘角色扮演’的讲故事方法吗?刚才我假设自己就是那名女受害者,然后发挥想象力,完善了这个故事!”女子扶着华岩躺下,继续揉搓起他的头发,力度适中。 她的解释虽然让华岩紧张的心情稍稍平复,但他的眼珠还是不安地快速移动着。 都是尸体 华岩一边慌乱地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机,一边在心里不停地咒骂,是谁跟我开这么无聊的玩笑,真他妈无聊透顶! 空气很凉,气氛诡异,店主上楼后,迟迟不见下来。 华岩不安地站起来,环视店内,突然,他僵住了。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那两名烫发的客人仍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的脑袋被两只硕大的烫发缸罩住,看不清面容。一股异样的感觉爬上华岩的心头。他终于找到了让他不安的缘由,他记得从进店到现在,这两个客人都不曾动一下身子,说一句话,甚至连一声轻微的咳嗽都没有,难道他们两个都是死人? 只有死人才会这么安静地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动作,也只有死人才会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想到这里,华岩只感觉头皮一麻。 门外的雨声更大了,雨打芭蕉般,哗啦啦地响着。 壮着胆子,华岩慢步走到那两名客人身边。伸手拍了拍其中一名客人的肩膀,硬邦邦的,那客人毫无反应。 华岩咽了口唾沫,探头往那烫发缸里一看,心头不禁大骇——那烫发缸内竟然空空如也,坐在烫发仪下面的哪里是人?分明是两截没有头的躯体。再仔细一看,华岩发现,围在他们身上的白布的一角,印有一小串数字编号,分别是012和013。 轰隆!天空一个惊雷滚过。 华岩突然像明白到什么似的,一照镜子,自己身上的理发布也印有一串数字,014。 这个数字是否意味着他将成为下一具无头尸? 不,不能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华岩拔腿便想逃跑,却见刚才还敞开着的大门此刻已经紧紧关闭。于是他往后门冲去,可将后门拉开一看──华岩不由得呆住了,门后面并无逃生之路,那里是一个空间很小的房间,房里摆着一架红木衣柜。 阴风从墙壁缝里钻了进来,将衣柜门摇得吱呀作响,像是在发出某种召唤。华岩隐隐觉得那衣柜里一定藏着什么。他颤抖地走上前握住衣柜门把,猛地一拉—— 轰!天空中又一道惊雷滚过! 华岩顿时惊呆了!衣柜内,整齐地摆放着一排各式各样的人头,而每颗人头上还贴着相应的编号:008、009、010、012、013…… 啊!华岩软瘫在地,四肢像疯子般在地上一阵乱划,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尖叫着撒腿便跑,正撞上了一道诡异的黑影。 苏菲 黑影是女店主。她不顾疼痛,急忙扶起惊慌的华岩,解释说:“那些都是假的,只是人头模型。你知道,理发店都有这种模型的。” 华岩再仔细一瞧,那些“人头”果然是塑料模型。 似乎看穿了华岩心中的疑虑,店主又解释说:“外面那两个也是模型,用来给客人做按摩时用的。一时忘了收起来不小心吓着你了,真是抱歉!” 女子的解释似乎并无破绽,但华岩总还是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可怜的老鼠,正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先生,我已经拿来洗发水了,请您过来接着洗头吧!”店主冲华岩招招手。 华岩看着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店主倒了一杯酽酽的热茶,双手奉上:“来,先生,喝口热茶压压惊吧!” 华岩感激地接过来,在这样的鬼天气里能喝到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无疑是一种享受。何况,一接到手里他就早已闻出,这正是他最爱的信阳毛尖。 热茶温暖了华岩紧绷的神经。当温水再一次吻过他的发梢时,他的心情也随之彻底放松了下来。方才那一切是自己多疑了吧?老实说,自从苏菲死后,他便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对了,刚才的故事,我忘了讲结局。”店主又一次开口了。 “什么结局?”华岩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好奇中带着一丝警觉。 “那名女子被男友害死后,死不瞑目,于是在火化的头一夜,她诈尸了。她到了两人最初相识的地方,决心找那个负心汉报仇!” 华岩闻言不禁想起了之前接的那个电话,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呵,对了,还没请教先生的姓名呢?”店主礼貌地问。 “我叫华岩。你呢?”华岩呆呆的,条件反射般地问。 “苏菲!” 这名字像一个炸雷在华岩心头响起,震得他魂飞魄散。他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身后的女子不知何时已摘掉了帽子和围巾,露出一张疮疤累累的脸。她虽然在笑,却笑得异常诡异。 虽然女人面目全非,但华岩还是从对方那丑恶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熟悉感。 苏菲! 那个曾经被他害死的女人。 是谁? 女子笑了,语气冰冷:“别挣扎了,我刚才已在茶里下了药,你动不了的。” 华岩绝望地闭上眼睛,恶有恶报,看来今晚真的撞鬼了。 现在,是到还原故事真相的时候了! 我们等着你 苏灿死了! 将苏灿的尸体处理完后,华岩终于松了口气,拍拍手便欲离去。就在这时,他看到对面的墙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在奠字下面是一张木桌,那里放置着几张黑白色的遗像。华岩用手机一照,才看到第一张是苏灿的,第二张是苏菲的,第三张是死掉的胎儿的,而第四张赫然是他自己的。 华岩越来越寒,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不安却使他想毁掉这一切。他看到墙角放着一桶汽油,大步上前猛地提起,忽然浑身酥软,瘫倒在地……借着微光,他看到墙壁上有一排小字:当你看到这些字时,说明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其实,我姐早就知道你已婚的事实。她不止一次告诫我,不管最后你是否辜负她,都希望我不要做出伤害你的事,她知道我是个复仇欲极强的女人。姐姐一直有个心愿,她希望能为你生个可爱的孩子,和你组成家庭,带上她最亲爱的妹妹,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只可惜你亲手毁掉了她的美梦。我是名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这也是父母一直宠爱我的原因。一个月前我手术失败,来日无多。于是我开始想如何完成姐生前的心愿,但我不能直接杀掉你,因为那会违背姐的意愿。所以,我想到了这个计划。我知道你的味觉灵敏得会品出茶里有问题,据我所知常在医院里的人嗅觉都很一般,所以你没嗅出理发时披在你身上的白布,那是经过慢性剧毒浸泡过的。就算你不动手杀我,我也会死的……现在,我终于实现了姐的心愿。黄泉之下,我们等着和你相见! 华岩脑际一片空白,他的心像夜色一样,暗淡了下去…… ...
南宋庆元年间,在一处边城的集市,人流如潮,声浪沸腾。 “快来看啊,道爷施仙术啦!”街角边早已围聚了上百个看客。正中央有一位青年道士向大家拱手笑道:“贫道方才所施粗陋之术,只求博君一笑,承蒙各位抬爱,斗胆再现一技。”说罢,一挥手,招来两个随行道童,只见他们合力捧出一只木箱,摆放在众人面前。 “请看遁形化影之术!”青年道士话音刚落,那两个道童便钻入箱中,随即合起箱盖。那道士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忽而朝虚空一指,只见箱中彩烟升腾。待到烟幕散去,箱盖已然开启,自箱中缓缓走出一位妙龄女子。 众人顿时瞠目结舌。正在此时,也不知是何人高声喊道:“那,那不是朱老爷子朱仲义家的闺女朱玉兰吗?”继而有人附和道:“正是玉兰姑娘,她不是祭河仙了吗?怎么今日又现身此处?莫不是撞鬼了!” 众人七嘴八舌,满脸疑惑,不约而同地向那道士望去。 此时,青年道士神情凝重,向众人一拱手道:“并非贫道故弄玄虚,诸位欲知其中因由,且听玉兰姑娘慢慢道来吧!” 再看朱玉兰满面忧苦之色,缓步走到众人面前,一下跪倒在地,凄声哭道:“各位大伯大婶,小女命苦啊!此地并无河仙护佑,乃是一伙贼子欺世盗名,假冒天师,强掳良家女子!” 此言一出,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此地常有洪灾,百姓不胜疾苦。两年前,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位法师,自称周天师,乃是太上老君门下弟子,率领一众门徒前来解救众生之难。此后数月间,他们登坛作法,果然一片安泰,百姓见其法力神通,遂深信不疑。岂料,半年之后,洪灾又至,百姓惶恐不迭,只好求告周天师。那周天师掐指一算,悠悠说道:“万物生息,皆由天地滋养,水土润泽,诸位只敬天地,不敬河仙,当有此灾。”众人大惊,忙求问解法。周天师道:“若要此地安泰,唯有一法,每季需大兴祭祀之礼,并在城中挑选一位貌美的年轻女子,作为秀女祭祀河仙,方可久避灾祸。” 既是天师法旨,百姓虽心有不忍,又岂敢不从?自此后,每季便有官差到城中各户挑选秀女,那些家中贫苦的年轻女子便难逃厄运,父母虽哭天抢地,也是无用。这玉兰姑娘正是二月时被选作祭祀河仙的秀女。 那一日祭祀之礼,朱玉兰登上纸舟,行至河中便沉了下去,她只道此生将尽,呛了数口水后,便无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腹中疼痛,一阵呕吐,猛然醒了过来,睁眼一看,眼前站着好几个面目狰狞的恶汉,竟是周天师门下弟子。 朱姑娘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失声尖叫。那几个恶汉嬉笑道:“莫哭,天师怜你苦楚,特命我等前来相助,少时你便可投富贵之门啦!”说罢,便一拥而上。 朱玉兰受尽折磨,求生无门,求死不得。她随着众匪颠簸至异地,从其言谈中得知,这伙道貌岸然的天师门徒不过是一群私贩人口的恶匪,假借祭祀河仙,将貌美女子掳获,再卖到他乡。玉兰想到此生将遁入泥尘,不由悲痛欲绝,终日以泪洗面。 也是神明眷顾,众匪将要得逞之际,恰逢异地官府稽查人口贩卖,将她从魔窟中救出,众匪见势不好,便作鸟兽散。 至此,朱玉兰声泪俱下,历数遭遇,百姓们闻言无不动容。蓦然,人群外有人高声喝道:“哪来的邪魔歪道?敢在此处撒野!”随着一阵喧闹,只见十余个彪形大汉,身着异装挤入人群之中! “天师门徒来了!”众人纷纷退在一旁,不敢作声。 青年道士见状,抚须笑道:“恶贼大胆!当真是不请自来!来人啊,将这一众贼子拿下!” 话音刚落,也不知从何处蹿出二十余个捕快,各持刀剑,冲上前来,电光火石之间,便将那伙天师门徒牢牢擒住。其中匪首被摁倒在地,口中狠狠骂道:“尔等好生无礼,本县县令尚对天师敬畏有加,尔等竟敢造次!” 有位捕快手指青年道士,高声说道:“恶贼睁眼看看!这位便是新任知县王大人,尔等鼠辈装神弄鬼,私贩良家女子,早已犯下不赦之罪,今日还有何话说!” 众贼闻言皆面如土色,惶恐不已。 其实,这青年道士正是新任知县王大人所扮。王知县少年英才,一心为百姓谋福祉。他上任不到一个月,便暗中查访,获悉此地民风淳朴,百姓不谙世事,常被不义之人所蛊,故而立志要肃清民风,严惩奸邪之徒。恰逢数日前,有几位异地捕快护送落难的朱玉兰返家,唯恐周天师一众恶匪再图谋加害,遂令朱玉兰暗避于县衙之中。王知县怜其身世苦楚,又深恶周天师妖言乱世,便定下这条诱捕之计,让朱玉兰在人前揭露众匪丑行,诱出一干匪寇,再行张网围捕。 只因周天师门徒盘踞此地甚久,颇为跋扈,前任知县昏庸无比,又得了他们不少好处,故而任其胡为。王知县上任伊始,他们依然将所得的不义之财呈入府衙,只说恭祝王知县仕途高升,想以金银笼络新任知县。王知县不露声色,将供银如数笑纳,他们哪里知道,这正是他的缓兵之计。今日,众匪闻风而起,却撞入王知县所设大网。 此刻,王大人微整道袍,上前道:“贼子可恶,犯下此等滔天罪行,天理难容,尔等且如实招来,那‘周天师’现在何处?” 匪首冷哼一声道:“天师神通广大,有千般幻象,隐遁于世间,尔等俗子如此不敬,当有大祸临头!哈哈!” 王知县闻言,眉头一皱,吩咐捕快将众匪押下,继而下令,全城缉拿“周天师”和漏网匪寇。差役得令,诺诺连声,各自分头行事。 半日工夫,朱玉兰的父母也相携而来,一见到爱女,便抱头痛哭,细数离别之苦。百姓至此方才醒悟,所谓周天师不过是众匪所演的一幕闹剧而已,皆长跪于地,称颂王知县恩德。 果然不出一月,城中方士神婆日渐势弱,昔日不可一世的天师门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官府虽四处张网,却难觅周天师踪迹。数日后,城外河中泛起多具浮尸,皆为溺亡。有好事者在民间传谣,称是周天师为惩戒世人不敬,特遣出水鬼拘人魂魄,一时间,城中人心惶惶。 一日黄昏,在城外河畔渡口,有一叶孤舟随浪漂摆。忽听得远处有人高声呼道:“船家,请行个方便,渡我等过去吧!”随着话音,自西南边行来三人,为一主二仆。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俊雅公子,不过弱冠之年,锦衣华服,仪态不俗。身后二仆皆为壮实的中年汉子,各挑一担,担子两头各有一箱,颇显沉重。 船舱之内传来一阵咳嗽之声,少顷,走出一位驼背艄公,年约五十。他抬眼打量主仆三人许久,道:“今日已晚,不便行船,请明日再来吧!” 年轻人闻言,一皱眉,施礼道:“我父亲重病在家,小可归心似箭,万望船家行个方便。”二位仆人也放下担子,上前求告。 艄公面露无奈之色道:“非是小老儿不通人情,只是深夜行舟,乃是船家禁忌,况且近日河上有水鬼作祟,万一要害人性命,我……” 年轻人未等他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于艄公手中道:“水鬼害人乃是无稽之说,大伯若能行个方便,事后还有重谢!”艄公一掂银子,心中大悦,再经年轻人劝说,不免松动,便招呼三人上船。主仆三人大喜过望,少顷,小舟飘飘荡荡向远处行去。 半炷香的工夫,船至河中央,此时,夜幕渐起,只见一轮残月隐于阴云之中,若隐若现。 忽然,一股暗潮涌来,船身一阵摇晃!只听得艄公在船头失声惊叫道:“不好啦,水鬼现身啦!”紧接着便是几声刺耳的怪啸之声!主仆三人忙从舱内走出,却见河里现出几个丑怪妖物,皆披头散发,其中一个伸出巨爪扯向艄公。但闻一声惨叫,艄公的身子便被拖入水中,转瞬就不见了。 ...
天津地方,有一个姓董的人。 此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本来在亲戚朋友当中,家庭条件是最好的,可也经不起他这麽折腾,没几年下来,兜比脸都干净了。爹妈见他不成器,便分了一半家产给他,不再理会他了。眼看年近三十,他还这麽晃。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一日三餐顿顿不离酒。 话说有一天,他从臭被窝子里爬起来,一看表,呦,下午六点了,该喝酒了。拿起酒瓶子一看,见底儿了,赶紧敛巴敛巴钢板儿,毛票儿直奔市场…… 到市场买了一瓶酒,得来点儿菜呀,他在市场里转悠着,走到买烧鸡那儿,迈不动道了,摸摸口袋,走了。又转转,看见一个买青椒的,心想:一辣解三馋,便买了些。正准备回转,听到前面有人叫卖:“刚打的山鸡,野味!”他见围着几个人,便也凑合过去,买山鸡一看见他便说:“野味,来一只吧,介要是青椒炒山鸡没治了。”在众人的目光下,姓董的冒出一句:“人家现在都提倡保护野生动物。”便得意洋洋的走开了。回家吧 -_- 回到家中,他刚准备做饭,突然发现窗台上停着一只白色的鸽子,他便蹑手蹑脚的走上去,鸽子并没有想逃的意思,他没费一点力气,一把就抓住了鸽子。他又找来笼子,把鸽子放了进去,还抓了一把米,放了些水。仔细看看,鸽子并没有什麽出奇的地方,羽毛并不怎麽洁白,还脱落了几根,并不怎麽会飞的样子。 放好鸽子,他来到厨下,准备炒菜,看着青椒他犯了愁,拿什麽炒呢?回想起山鸡的叫卖声,他把目光转向了鸽笼…… 他把鸽子从笼中拿出来,看了看的确有点不忍的样子,这时候酒虫子来了,他咽了口唾沫,拿着鸽子直奔厨下,一刀砍下了鸽子的头…… 酒足饭饱,姓董的昏昏的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门外有女子哭泣的声音,声音间间断断,持续很久,他有点嘀咕,便下床去看,打开房门,见一女子站在门外,样子很清秀,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十分漂亮。姓董的不由喜出望外,赶紧把姑娘让到屋中,灯光下,姓董的看到女子风尘土土的样子,头发有些凌乱,白色的纱裙还有撕破的地方。便赶紧让女子坐下,斟茶到水,询问来历。女子便答道,她叫白玉,是上海人,来天津投奔亲戚,便来到这里。姓董的一听,赶忙说天色已晚,姑娘就请在寒舍将就一晚,明早在走,说着便扶女子上床休息,他看了女子一眼,女子貌若天仙,一阵阵脂粉香气扑面而来,姓董的早已控制不住,一把把女子搂进了怀里。女子并没有反抗,只是泪水已布满眼眶,当她把目光落向桌上的鸽骨时,女子开口说话了:“我要是变成这样,你还会喜欢我吗?”说着,女子把姓董的推开,脱下白色的纱裙,露出粉色的侗体,姓董的正看的入迷,只见女子用两只手在心口上一抓,撕开了胸口,然后一点一点剥下了自己的皮,露出满是鲜血的肌肉,又把头一下子扭了下来扔在地上,最后又把肢体支解了一桌,满是血腥。姓董的这时吓的瘫在地上,想喊,可是喉咙里就跟有棉花套子一样,怎麽也喊不出来。就在这时,地上的人头说话了:“只因你父亲为人心地善良,又酷爱养鸽子,那年有人请你父吃饭买来一只肉鸽,肉鸽本来不是饲养的,但你父心地善良没叫那人宰杀,而是拿回家和别的鸽子一起饲养,同行来观赏,笑话你父,劝他扔掉那只肉鸽,你父却不以为然,依旧饲养,后来那只鸽子在你父的饲养下飞技渐长,由于你父的调教加之刻苦训练,终于有一天,它翱翔于蓝天,由于它有更高的理想,所以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你的父亲,它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和你父亲告别,它就是我的母亲!母亲看到你父天天为你这个逆子伤心叹气,便叫我来扶持你,以了你父心愿。谁知我不远万里飞来投奔你,想扶持你开创一番事业,与你恩爱一生,刚一进门就成了刀下之鬼!” 说完那人头便向他移动过来…… 姓董的吓的大喊救命,挣扎起来,原来是做了一个梦。这时天已大亮,他擦擦额头的汗,下地一看,屋里没什麽两样,他回想起这个梦,看看桌上残存的昨天吃剩的鸽骨,心里有点嘀咕。可又想一想,咳,不就是一个梦嘛。 可是这一天他脑子里总是琢磨着这个梦,他想来想去,还是把吃剩的鸽骨埋了吧,于是他把鸽骨收拾好,又拿了土铲,来到院中的槐树下,挖好洞,把鸽骨放进去,刚要埋,又想,不如把那些羽毛也一起葬了吧,于是他来到厨下,他一看当时就傻了,羽毛不见了,地上散落着一件白色的纱裙…… 后来姓董的和他父亲谈起养鸽子的事,得知他父几年前确养过一只白色鸽子,后来不知飞哪儿去了…… ...
(一) 这是一个很偏远的小山村。很穷,很愚昧。 这年天干地燥,是个罕见的大荒年。偏偏小孩都得了同一种病,发烧、抽筋。大人们惶恐,焦虑不安,就请来村里懂巫术的四叔,大肆做法。家家户户烧香念佛,作揖磕拜。 唯有一家例外,雪儿刚满一周岁,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婴。水汪汪的大眼,白里透红的嫩脸。每次上完工,队上无论男女老幼都要争先恐后跑来亲热一番,都说将来肯定是个美人胚,这不,遭洞家忌,来索命了。 可雪儿的母亲是个下放知青,好歹从长春某技校毕业的高才生,何况家父是学医的,就不信这个邪。她使劲把茶叶塞进快要握紧的小手掌心,不让女儿因高烧引起抽痉最后窒息。吩咐孩子他爹连夜赶往乡村求医。 好在其夫在这关键时放下大男主义,他知老婆说的都是绝对,不容细想打着赤脚就跑。也许他比谁都疼小女,也许是孩子牵着无数人的心。家婆历来重男轻女,哪家媳妇只要生个女娃,就呸不屑一顾,唯独喜欢这小孙女。大叔、二叔等带着一大帮人在门外摆下香檀,四叔拿着木剑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 雪儿她娘不许他进屋驱邪激怒了四叔。他吼声越来越大:“再不让我进去,小心孩子过不了子时!”“天快亮了,雪儿要被带走了!”鬼哭狼嚎,咿咿哇哇。家婆急了,大叔怒目相对,众人虎视耽耽,大有冲上去拉扯其母的阵势。 千钧一发,其父赶了夜路带着同样赤脚的庸医来到,众人狐疑地让开一条缝。母亲笑了,连连让座,父亲顾不上疲累,忙出忙进,屋里屋外挤满了人。 四叔忿忿嚷道:“救不了啦!太迟了!” 雪儿娘只对医生说了一句:“要是孩子死了,你我都走不出这个屋子!” 后来,雪儿是那年大灾难所有患儿中唯一幸存者。那年小儿流行性感冒夺走了六个婴孩的性命。 (二) 雪儿到这镇上时,已有五岁。她文静,胆小,不爱说话。大人聚在一起聊天,她总是睁着大眼静静地听。 老奶奶说这个新建的小镇以前是个荒坪,国民党曾在这杀了很多“土匪”,是个鬼坡。当年推土机在施工时从地下不知翻出多少骷髅,晚上天一黑,到处是孤魂乱窜。所以这镇上的人天还没黑透,早早就归家了,因为常听走夜路的人撞邪之说。 老奶奶坐在堂屋,各家小孩围成一圈,听得毛骨悚然,却也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天暗下了,雪儿不经意扭头一瞅,心里一颤,外面窗台似有个小孩模样的人在对她笑。她有些害怕,埋下头,可又忍不住频频回望。也听奶奶说过当年是杀过几个小孩,会不会是他们呢?有些好奇,竟有冲出去看看究竟的念头。 天终于完全黑下来,伙伴们纷纷跑回家,不再出来。雪儿的父母不在小镇,她就随老奶奶睡。夜深人静,雪儿突然从梦中惊醒,感觉有只手向她身上摸来,好象是从墙壁上伸出,也翻身坐起,不敢惊动老人,她睡得正酣。夜很长,她却不敢入睡。 第二天,她担心昨晚梦境,说是天太热,与是跟邻家小孩一起睡在楼上。要知乡下房屋虽只有一层,上面是个阁楼,可做仓库,堆放杂物,也可休闲纳凉。几个小孩玩累了,相继睡去,唯她愣愣盯着远处一摞黑影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木板好象裂开,有双手将她跌落的身子抱起,轻轻地放在软软地床上。 清早醒来,雪儿发现自己还真的睡在床上。走出去,看不到一个人影,他们都外出做工了,周围一片寂静,不爱说话的她虽百般不解,也不想多问。 要上学了,传说学校毛厕经常闹鬼,很多人不敢进去。 雪儿只想试试。只可惜每次哪怕是一人,除了不断刮的山风,什么都没有,这让她好失望。最后,她站在传说中的墙角,踮着脚尖,用手摸那块红砖,这就是他们谈论的怪石。当有人上毛厕时,有个声音从远处飘来“要不要纸啊?”如果你说要,就会有只手举着一张血红的纸从墙角伸出,怪恐怖的,可惜无论香怎么喊,就是看不见。 尽管后面是一丛孤坟荒冢,她却不觉一丝慌张。立在那,瘦小的身子,单薄的衣裳,任凭寒风凛冽,她坚持着。幼小的心灵,儿少的无知。太多的奥妙,太多的神奇,太多太多的未解和迷惑……这世界是个什么世界,为什么她会来到这人世,人世为何有她的存在?不是她那岁数就能明白的,可她还是很费力地去用眼观察,用耳聆听,用心体会。她已习惯孤独时与另一个自己对话,交流。 母亲回来了,这次是来接她进城的。雪儿话不爱说,可喜欢唱歌。还在三岁时,就经常坐在堂屋教小朋友,屋外青石板也留住了过往行人。他们听得入神,学得认真。大人和孩童都学会哼上两句,给死闷的小镇带来少许欢乐的气息。 终于要离开这鬼地方,雪儿有些不舍,却更向往那从未到过的县城,生平第一次坐上大班,不由欣喜万分,于是放开歌喉,一路挥洒淋沥。 (三) 狂风暴雨,雷声轰隆。一道凛利的闪电如陨石撞向地球,擘开了一堆岩石,滚出一条巨蛇,痛苦的扭动,挣扎片刻,随即死去。 一个放牛的牧童经过此地,顺手捡起有碗口粗的一块亮晶晶,黄灿灿的石子兴冲冲地跑回家。 是黄金啊!一直以盛产黄金为名的小镇一下喧闹、沸腾起来。人们争先恐后,呼朋唤友,合伙将整个山包围,扎营结寨,日夜忙碌,挖掘。 雪儿回小镇度完暑假,返回时路过此山,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影,这让好想起蜂巢的蜜蜂,黑压压一片。她知道已有十几年采矿经验的父亲也在其中,心里暗暗为他担忧,要知这座山里面全部被人掏空,垮了咋办? 雪儿十四五岁,小荷才露尖尖,早有蜻蜓栖上头。她不仅是全年优秀学生干部,(学校正准备将她送往少年大学)还是校刊小记者。她的作文经常被选送参加各种比赛;她的英语听读曾在全县获奖,是个文艺爱好者,每逢节期校庆,都能看到她的演出。怪不得在校不管是低年高界一致公认,她是最美的校花。 雪儿喜欢笑,不爱说话。因其父是县城首富,为人也大方,乐于助人,人缘很好,不管到哪都有一帮死党跟随。还有一两个保镖,暗地护送美人回家。都怪她长得太纯,有几次大白天也被人从背后抱起掐油,晚上更是险象丛生,一些小混混无耻胡缠。 总之那几年,家是越来越富有了!为了感谢神仙保佑,母亲亲自画了一巨幅观音像,挂在客厅,足有2米高,下面摆着香炉,供品,天天焚香祷告。 雪儿惊讶母亲工笔的同时,也为画中观音栩栩如生,仪态万千所震憾。她颔笑着,右手兰花指,左手托着玉瓶,稳坐莲台,飘浮海面,有一只长寿海龟相伴,她不得不折服在她莲台下,跟其母一样的虔诚。 父亲从乡下回来了,跟他来的还有表姐,比青青长几岁,是母亲在乡下认得干亲。她样子不俊,却丰润,加上手脚麻利,嘴甜如蜜,一家人都很喜欢。 过了不久,哥哥离家出走。青青不明白,哥哥一向自负,虽没读什么书,却一直跟随父亲在矿工上帮忙,为何会突然离开。据说是父亲在众目睽睽下将他痛打一顿。 接着只比青青大四岁的姐姐也从家里搬了出去。父亲责怪她年纪轻轻就谈什么恋爱,呵斥一场踢出家门。 母亲显得越来越憔悴。是商店会计的她有些力不从心,工作老是出错,脸上也写满了忧愁。一天夜里,只听父母在其房大吵大闹。凌晨,推开门,父亲早已不知去向。母亲艰难地伸出手,呀呀用力比划着,双眼肿得象只大熊猫,原来是被父亲打失了声。 是表姐!雪儿从心底恨透了这个女人。第一个是哥哥知晓,为了不伤害母亲,父子大打出手,最后愤然逃走;接着是姐姐,无意撞见两人亲热,冲上前去扇了表姐一耳光,也被父揍了一顿;母亲是最后一个知情的,原来表姐怀上其父骨肉,父要与其母离婚……一切的一切,青青脸上挂满了泪,握紧小手,恨得嘴咬出了鲜血。 母亲一夜之间白了头,卧床不起。姐携男友日夜守护。雪儿跑到乡下找寻父亲,空手而回。看见母亲跪在地上,香案散落一地,那幅画像已被母亲扯下,撕成无数碎片,在火中翻腾飞跃,母亲喃喃念叨:“作孽啊!”母女抱成一团泪涌如泉。 什么观音,什么佛,都是骗人的鬼东西!雪儿绝望吼叫着。才十四五岁的她猛地发现自己已长大,不再是父母手心里的宝,不再是一天到晚疯疯颠颠的小丫头,她终于告别了无忧无虑的青春时代,走向社会,走向无底深渊! 最终,这场闹剧以父亲破产结束。表姐离开了父亲远嫁他乡。母亲虽离异,也过得充实,惨的是父亲飘泊在外,无颜再见亲人。 众人烧香拜佛,无非是想发发横财,为家人祈福,可有钱了,物质满足了,精神上空虚又当如何?眼见家庭惨变,青青无语问苍穹。 学校后有很多山,雪儿一个人没事就跑到这,大哭一场,怒骂老天。就要升学考试了,可学杂费至今还没交上一分,虽然老师一再安慰不要急,学校打算让她免费参加高考,一向心高气傲的她还是退了学,母亲要治病,小弟要读书…… 她报名参加县举行的招工考试。公榜下来,她是全县女子第一。高兴地跑回家,母亲只是笑了笑,摇摇头,说了声“傻姑娘!” 别人相继上岗,除了雪儿。她找到单位,那经理油头油脑,从青青走过开始,眼就没从她高高尖挺胸部移开过:“啊,是这样的,人满为患啊!要不,你让我考虑考虑……” 已没有任何退路,青青还不至于为一个小小营业员出卖自己,只是以后的日子,哎!难呀! 漫长的夜,有个声音从虚远的地方飘缈地传来:回来吧,回来吧! 雪儿朦胧中睁开眼,发现一个很纤弱的小女孩立在床边,凄楚动人,似曾相识,这不就是她么,她的眼充满哀伤。青青挣扎着,想要坐起,手脚却不听使唤,从心底喊道“不要走啊,别离开我!”可是影子越来越浅,最后慢慢消失。 一觉惊厥,湿了一身香汗,整个床浸染,脱成一人影。她不敢一个人睡了,她需要有人陪,但不是母亲,她害怕听见母亲夜里不断咳喘声。 (五) 鲤鱼潭水深一百米,潭面碧波荡漾,偶有两三对鸳鸯戏水。四面青山翠壁,树木葱郁,岸边鸟语花香,左上方有一高约二十米小型瀑布,一年四季,长流不息。 潭里生活着大大小小无数的鲤鱼。山高水远,这里鱼儿得以清修。有的一跃龙门,化龙腾去;有的成精,幻成女人。她们或丰盈,珠圆玉润,或清丽脱俗,楚楚动人。 若逢晴天日丽,她们浮出水面,凌波戏浪,翩翩起舞。一过往樵夫偶经此地,被绝色佳丽倾倒,回去后,茶饭不思,郁郁而终。一传十,十传百,不论贫富贵贱,老弱少壮,不惜跋涉千山,纷纷赶来,欲亲芳泽。 他们躲在树林中,暗暗窥视;他们绕膝而坐,放下垂杆,用各种香饵诱之。 与老总乘船游玩,雪儿心里倒也坦荡。她和众姐妹肆情嬉闹。赤着脚丫,踩着水花一朵朵。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自个是这次郊游主角。 李总年近五十,清瘦的脸,细长个,谈吐优雅,博学多才,不愧是人中之龙,有着古代帝王独具的霸气。 刚满十八的雪儿从踏进x厅瞬间,两人就不露声色展开一场你追我逃的情感游戏。 “我不做情人!”是雪儿肺腑之言。她宁可没日没夜不断工作,白天站八小时,晚上跑场到深夜。她是这红牌主持,兼歌手、领舞。 雪儿洁身如玉,绝不染俗尘脂粉。 娱乐厅是全市最豪华、最负盛名,美女最多是非之地。 船停在这荒洲,芦苇丛生,野花遍地。李总俯下身摘了一朵小雏菊,单膝跪地,一脸虔诚,大胆放纵:“献给这最美的仙子-小玉!”雪儿接过花,若无其事跑开,只留下李总呆呆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临近中秋,天气骤冷,客人早早散去。李总一时兴起“今晚,我请客吃夜宵!”在一片欢呼声中,众人簇拥着,来到夜摊围成一大桌。 几杯酒下肚,男人打开话荐。“不知有谁能得美人垂青呵!”有人感慨。女伴中除了雪儿孤身一人,其它的都有伴侣,情人之类。 李总精神一振,将背挺直,把在座所有男士一一品论,谁太年青,没有事业,谁太老成,家有妻室,谁无学识,大老粗一个,谁花心萝卜……最后将胸一拍”除了我,舍我其谁!”两眼为辣辣猛射雪儿。 雪儿可不吃这套,她呼地从座位立起,端起茶杯”谢谢各位关心,明年这时,我一定请你们喝我的喜酒!”李总脸刹时变成猪肝色,手用力击在桌面”好,我等你!”因她平日人缘很好,都暗暗为她捏了把汗。 转眼又近中秋。锋已大学毕业。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锋说过待工作一稳定,就完婚。雪儿多年劳苦奔波,一面帮锋缴昂贵学杂零用,一面背着家庭重担独自闯荡终可歇歇了。她始终守身如玉,为的是要将女儿最宝贵的在新婚之夜完美,不带一丝瑕疵献给心上人。 轻轻叩着门,想着他开门时满脸吃惊欣喜样,雪儿笑了。 良久,门开了一条缝。锋头发有些乱,衣衫不整,满脸惊恐“你,你怎么来了?”“锋,是谁呀?”里面传来一女子略带愠怒的询问。“她是校长的女儿……”雪儿停住欲闯进的步伐,漠然地转过身,锋伸出一只手却又迅速缩了回“我会给你补偿的……” 雪儿落寞地返回x市。华灯初上,五光十色的夜悄然拉开维幕。没心上班,找了家酒店,生平第一次叫了红酒,点了最爱吃舍不得吃的鱼肉,自斟自酌,大口大口和着泪水吞咽。 不胜酒力的她头昏脑胀,“小姐,你家住哪,我们送你回去……”“x厅”迷糊中被人搀扶,上了的,好象有一似曾相识人影朝这奔来,“李总……”再也撑不住,软软的她倒在那人怀里,放下了女人最后的矜持。 冥思中她梦游般走失在一条很长很深的窄小胡同,无路可遁,她使劲拍打紧闭的闸门。门徐徐升起,一个久违的人影面如灰色,冷冷地冒着寒气看着她,那是另一个自己。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天又黯下了。小玉抱着还有此疼的头艰难坐起,才发现身无一物。她在毫无知觉中失去了曾视为生命最珍贵。床头留着一张便条,无非是叮咛好好休息一番废话。小玉使劲擦洗身上的肮脏,穿好衣,逃出铁笼。 不知何去何从的她赤着脚走在冰冷铁轨上。接踵而来的打击使小玉万念俱灰,不再贪恋人世。黑暗中仍传来如怨如泣的呼唤“回来吧,快回来!”隆隆列车呼啸着急驰而来。泪水雨水湿了一身的她合上眼。突然卧病在床瘫痪父亲悲哀绝望的眼神在脑海一闪而过,“不!我不能死!” 从死亡线上走下来的雪儿一步一踉跄,恍惚中又到了x厅门外。已是深夜,人早走光。不经意瞥见一年青女子匆匆跑出转角一拐,往楼上窜去。那是李总休寝地。小玉紧跟其后,着魔似的几近疯狂人女孩身旁掠过,抢先推开虚掩的铁门。 “亲亲,你来了!”从卧室传出李总温文尔雅的问候。 “无耻!卑鄙!”小玉彻底崩溃。 “砰!”有一物从高空坠落。重重打在钢筋水泥板上。 “不知谁家又在乱扔垃圾,可恶!”过路人不由低声埋怨。 都说雪儿是自个跳下去的。死时瞳孔放大,鲜血喷洒一地。嘴角残留一丝诡异的笑。 她终于看到另一个自己正笑吟吟地向她迎面扑来,两人合为一体,重返那形影不离,童贞的岁月。 她终于明白为何从小到大,一直离不开死亡的声音从虚缈空间传来的深切召唤。那是她的同类,山之魂,水之灵不忍她来人间受苦发出的讯息。 ...
车停在门前。那是一辆灰色的车,从前是吕逢跟人合租的,后来他赚了点钱,把车盘了下来。 吕逢每天从市南至市东搭客载人,车很好使,虽然老,却老当益壮,像头剽悍的老马,从不在乎身上的伤痕。 吕逢很宝贝车,像是宝贝古董一样,于是别人擦古董,他就擦车。 车体上的那些裂纹,他每次都擦得小心翼翼,儿子问他怎么不用点力擦,他笑了,说:“那是车子的伤疤,擦重了会疼。” 车和人一样,也是有灵性的。吕逢相信这点,他刚买车时看到那些细密的伤痕就厌烦,后来竟渐渐喜欢上这些伤痕。吕逢擦了一会儿,手滑过一道大大的凹痕,突然意识到应该去修修。 修车厂就在附近,吕逢把车送过去,那人检查了半天,支吾地跟他说要些车的资料。吕逢对车不熟,更何况这车原本不是自己的。吕逢打电话问朋友,朋友在那边“咦”了半天,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说:“那车原来也不是我的……” “那原主人呢?” 朋友在那头又愣了愣,仿佛电话信号不佳般说:“我告诉你个地址……” 吕逢把地址抄下后,朋友又轻轻补充道:“那辆车有点儿邪门,你注意点儿。” 半步坡怎么听怎么像武侠故事里的地名。据说这里曾经是整个城市风水最好的地方,如今却荒芜一片 ,四处狼藉。这里白天像个闹鬼的地方,晚上则能媲美阴间。有人说也许是这里的风水被掏空了,所以一切才会逆转。 吕逢骑着车边找边问,越发觉得这里真该做成坟场。远处几处孤楼,破旧而凌乱。 吕逢终于找到电话里的那个地方,是幢还看得过去的楼。走到楼道口时,吕逢吃了一惊,虽然是在白天,楼道里却黑得不见五指。就在楼道口旁,一个老女人坐在一个炉子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吕逢咽了咽口水,三下两步,直冲上二楼,猛敲那家暗红色的房门。 “谁?”那声音像地底下传来,带着呜咽。 门开了,是个男人,满脸黄瓜色,他问:“你找谁?” “我找林蕊。” 男人神情诡异地看了他一眼:“神经,这人早死了。” 吕逢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男人却已经把门扣上,声音恨恨地震响耳膜,异常刺耳。 还是朋友告诉吕逢缘由。 林蕊早死了,死的那天,她喝醉了酒,心智模糊不清的时候撞向了路边的杠子,就这样死了。那男人本就和她不和,死后全当没有这个人存在。 吕逢叹了口气,不再过问这事,只叫修车厂的人随意修理。 只是这以后,吕逢擦车再不像从前擦得那么勤了。 每件物品都是有主人的,吕逢明白这道理,所以花的心思也就少了点。 只是,吕逢隐约觉得车上的纹路越来越大。有时他擦车,会觉得车上一些东西移了位,那些是他平常开车时放在手旁的,而此刻却放到了其它位置,仿佛自己进的是别人的车。 吕逢怀疑自己的记忆力老化,把这些东西放错了位置,可他隐约又觉得不像,越觉得不像,这一切来得就越发怪异,甚至有一次,吕逢莫名其妙地收到张罚单。 吕逢去交罚单时,顺道去看了监控录像。 吕逢看了一眼,脑血都凉了。 车子是他的,但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人要走霉运,避也避不开。 吕逢买了一摞冥票和纸币,回家找了个空旷地方,燃起一把小火,凌乱散布的纸币、冥币一入火舌,空气中立马溢出浓浓的纸灰味儿。 那纸灰味越来越浓,渐渐让人觉得那不是从火堆里传出,而是出自他身上。 吕逢心中一凛。他自言自语,但那些话从他嘴里吐出,就成了支吾不清的噪声。 儿子疑惑地跑过来问他在干什么。吕逢怪笑了几声,最终发现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在干什么。 难道说自己在求鬼饶恕? 一切都只是自己心里在作祟罢了。 五月初八,本是个很好的日子。按照老黄历,五月适宜嫁娶,于是吕逢看见以前的那些女大十八变的丫头,陆陆续续地穿上了白婚纱。 五月初八那天晚上,也是他一个最好的朋友女儿的婚礼。吕逢喝得很畅快,一杯接一杯,依在棕色坍木椅子里,半眯着眼,仿佛看见一团黑影子模模糊糊地向他靠近。 喝到午夜,他觉得自己真的醉了,醉得心智迷茫,连自己什么时候跌跌晃晃走出去都不知道。 走出酒店门,夜色里,他看见一辆车朝他奔来。那车是灰色的,隐约透着光亮。吕逢跌跌撞撞地踱到路边,那车便冲了过来,带着一丝“哭腔”停在他身边。 吕逢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产生了幻觉,那车真的在哭。那像是个女人的哭声,抑扬顿挫,怪异非常。车里有人向他招手,吕逢想也没想就钻进去了…… 吕逢看见开车的仿佛是团黑影,也像是个女人。开车他是常事,坐别人的车却是第一次。 车行到半路,吕逢摸到一个烟盒,那是他自己的烟盒,上面金丝镂缕,是他自己刻上去的。 吕逢打了个激灵,这是他自己的车。前方的女人突然回了头,吕逢看不到那张脸,但他能看见她颊边白花花的东西。那半边脸是空的,它像是个水囊,注满了红色汁液。而此刻,水囊破了,红色液体流得满脸都是。 窗外,另一张同样熟悉的脸,正飘浮在空中,越来越近。 午夜的归途,从未如此不平静…… 吕逢病了,得的是疯病,他神志不清,四处跟人说他遇到了鬼。 吕逢烧了很多纸钱给那女人,求神拜佛,期望她不再出现。 屋子里整天弥漫着纸灰味,烟雾闪烁间,吕逢见到那女人若隐若现地向他招手,那手势极其熟悉。 那晚,吕逢做了个梦。梦中他去擦车,走到车旁,他看见一个白衣女人背对着他,身影优雅,她正在擦自己的车。她擦完车,扔了抹布,低头朝他走去。 走到他身旁时,她轻声朝他说:“就此告别,谢谢你的照顾。” 女人又回头望了一眼车,吕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女人却不见了。 梦醒后,吕逢久久不知道那梦的含义。许久后,当一切淡出视线,这事不再被人谈起。 吕逢偶然看到一张报纸。上面谈及几人的死,一个在五月初八,还有一个,细细回忆,也是最早他遇鬼时,都是死于车祸。 吕逢突然想到,曾经有一次,自己驶向的地方,也发生了一场车祸,若没那鬼阻路,自己一定丧命于此。 五月初八那天,他本是想出酒店到对面坐公交车回去。而报纸上,清清楚楚记录着那班公交车路上遇车祸,车上的人皆死了。 若不是那鬼,自己也早化成了灰土,也许,那鬼只是为了救自己。 吕逢于是又想,或许梦中那女人跟他道谢是有意义的,那辆车本就是她的,可自己是这车的半个主人,对它照顾有加,或许她是真的来谢自己的。 夜深,吕逢又看了一眼表,该是出车的时候了,今夜会有鬼吗? 或许,在这世界,鬼并不可怕。 ...
1,现代电梯都是采用的不锈钢箱体,表面光亮,尤其是夜里单独乘坐的时候切忌不要凝视自己的影像,据说持续五秒钟以上的凝视会见到可怕的东西。 2,爱化妆的女士要注意了,千万不要在电梯里照镜子,道理和1一样。 3,如果在你即将进入电梯的时候发现里面唯一的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低着头,但是凝视着你,千万不要进电梯,借口按错了等下一趟吧。据说那个人就是鬼。常人扫一眼就把视线转移了。 4,和3差不多,当你一个人在电梯里的时候发现进来的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低着头,但是眼睛凝视着你,马上走出电梯,千万不要在里面停留,道理和上面是一样的。 5,如果你不幸遇到了3,或者4的情况,那么一定要记住,如果对方问你几点了,千万不要告诉他,据说那就是你的死期。找别的借口说我没带表或者说表停了。 6,的情况和5差不多,在电梯里忌讳问别人时间,那样容易让人误解,同时如果真有鬼在身旁,告诉你的时间就是你的死期,切记。 7,女士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站在电梯里,记住千万不要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或者被那个男人站在身后,你应该站在那个人的并排,据说不管是恶鬼还是恶人都愿意从背后或者面前袭击人。站在并排你也好做出反抗。 8,女性单独乘坐电梯如果突遇停电,不要慌张,千万不能使用打火机,尤其是在冬季,在那种环境下等于引火自焚。按下呼叫按钮等待救援。如果对方问你几个人,千万不要说一个人,那样等于引狼入室。因为你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的声音。 9,如果电梯开门后不在正确位置,而是露出一半地面,不要贸然爬出去,按下呼叫按钮等待救援,据说事故往往发生在你爬出的过程中。那时电梯会突然掉落或者提升,把你活活挤死。 10,如果进入电梯发现里面只有一双鞋,千万不要进去,据说鬼就站在那里,你看不到而已。 ...
陈霞的老家在山区里的一个小镇上,那里地方偏僻,花草却很旺盛。每年夏天,都有很多靠养蜂酿蜜谋生的放蜂人坐着卡车赶到那里,摆好蜂箱,搭好简陋的木房子,一直住到秋天才离开。 今年夏天,雨水充足,姹紫嫣红的花开得漫山遍野,吸引了很多放蜂人来到这里。陈霞的胃病刚好犯了,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修养,于是便请了长假,回老家养病。 这天,陈霞闲来无聊,便出去走走。走到那些杂乱无章的木房子中间时,她看到一名男子正在房子前晒石头,那些形状各异的石头上用颜料绘了各种图案,栩栩如生。陈霞像发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惊奇地站在那里。 许久,陈霞的视线才转移到那个晒石头的男子身上。那男子面目英俊,明亮的眼神让陈霞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男子笑着说:“我叫冯枫,是来这里放蜂的。平常空闲时间多,喜欢石头彩绘。难得你喜欢,这块石头送给你吧!” 陈霞接过冯枫递过来的石头,上面画着蓝色的大海和白色的帆船,看起来赏心悦目。 冯枫说,他四处放蜂,每到一个地方,便会收集当地的石头,以作彩绘之用。可惜,他还不熟悉这里的地形。陈霞自告奋勇为他带路。 连着好几天,两人都是一大早就进山找石头,傍晚才回来。一听说陈霞经常犯胃病,冯枫便拿出一瓶东西送她:“这是我自制的蜂五宝,用蜂蜜、蜂花粉、蜂皇浆、蜂胶、蜂胎素混合而成,对胃病有奇效,你试试!” 吃了一个月的蜂五宝,陈霞感觉身体好了很多,脸色也红润了,不仅胃病再没犯过,连走路都轻快了起来。她觉得奇怪,保健品起码要吃个一年半载的才能略有效果,怎么冯枫的蜂五宝见效这么快? 冯枫又给了陈霞一瓶蜂五宝,不过这次的色泽稍浅。陈霞觉得冯枫的脸色有点苍白,便问他:“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冯枫耸了耸肩,说:“大概有点感冒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霞每天炖了汤,让冯枫喝下去。可陈霞还是觉得冯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且还有点咳嗽。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陈霞必须回单位上班。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对彼此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朋友关系,只是谁也没有说破。离开前一天,冯枫挽起了自己右手的袖子,胳膊上刺着一个“霞”字。他说:“这是我在县城的文身店里刺的。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也无法给你稳定的生活。我能做的,只是永远把你放在心里。” 陈霞的眼眶顿时红了。可她不能留下来,她无法跟着冯枫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回到单位上班后,陈霞还是会定时收到冯枫寄来的蜂五宝。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只是一想起冯枫,心里总是很不舍。尽管有很多优秀的男子在追求她,可陈霞却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完全被冯枫占据了。 这晚,陈霞在单位加班,做完事已经很晚了。她独自一人回去,经过一条小巷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陈霞心里一颤,正想跑,一把刀已经抵住了她的后腰,接着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乖乖听话,不然就送你上西天!” 遇上抢劫了!陈霞不敢抵抗,赶紧从手提包里掏出钱包,递过去:“我只有这点钱了,你们都拿去吧,别伤害我!” 抢劫的歹徒有好几人,其中一个抢过陈霞的手提包,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地上。翻了一阵,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歹徒愤愤地说:“妈的,就这几块钱,打发乞丐都嫌寒碜!” 陈霞转过头,另一个歹徒见到她的脸,两眼顿时放出亮光:“我还以为今晚没什么收获呢,看来艳福不浅呀!” 陈霞暗自叫苦,看来歹徒想人财双收呢!她撒腿就跑,却被他们七手八脚地按倒在地。陈霞极力挣扎。就在这时,四周却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头顶上黑压压一片,把路灯都遮住,四周顿时暗下来。一个歹徒仔细一看,连连惊呼:“我的妈呀,是蜜蜂!都半夜了,怎么还有蜜蜂出来?” 蜜蜂越聚越多,接着突然往下扑,发起了猛烈的攻击。陈霞惊叫连连,可过了一会儿,却发现那些蜜蜂并不蛰自己。歹徒被蜜蜂蛰得惨叫连连,但蜜蜂们也付出了代价:蜇人后的蜜蜂马上会死去,转眼间地上已经铺满了蜜蜂的尸体。 陈霞赶紧捡起地上的手机报警。刚挂下电话,旁边的一个歹徒见陈霞报警,凶性大发,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她头上砸下去。陈霞来不及闪避,这时却突然有一只体型硕大的蜜蜂仿佛疯了一般,猛地朝歹徒的眼睛刺去。歹徒一声惨叫,石头掉落在地,一只手捂着眼睛,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 其他人见状,赶紧扶着他,匆匆逃去。陈霞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到刚才那只硕大的蜜蜂掉在地上,已经死了,忙用手掌托着蜜蜂,放在眼前。这一看,她心里顿时狂震,蜜蜂右边的翅膀上,赫然刺着一个显眼的“霞”字! 那个“霞”字,和冯枫右手臂上的文身一模一样,连神韵都分毫不差!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陈霞连忙打冯枫的手机,可语音提示却说号码是空号。昨天还能打通呢,怎么现在会变成空号? 陈霞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可冯枫所有的联系方式仿佛都失灵了,怎么也联系不上他。陈霞忙向单位请了几天假,赶回老家。 那些放蜂人还没走,却没有冯枫的踪影。陈霞向他们打听冯枫,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哪有什么冯枫?我们这些放蜂人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如果有这个人,不可能不知道的。从一开始,我们之中就没有叫冯枫的人。” 陈霞又问自己的父母,母亲也说:“我也没看到你和哪个男孩子在一起。你回来养病那段期间,经常一个人到山里去逛,有时还自言自语。我还担心你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奇怪的事。你回来那段时间,不管走到哪里,身边总会跟着一个大蜜蜂。那只蜜蜂的个头比一般蜜蜂大很多。” 怎么可能?陈霞突然想到,和冯枫的每次见面,好像都是在周围无人的时候而且她从没见过冯枫和任何人有过交谈。难道冯枫从来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她想起冯枫那明亮的笑容,心里便如针扎一般。难道这只是南柯一梦? 这天早上,同事要借面纸,陈霞让她自己去手提包里拿。同事翻出了一个瓶子,惊叫着说:“怎么这瓶壁都变成血红色了?” 陈霞接过一看,那是装蜂五宝的瓶子,前几天吃完忘记扔掉了。果然,瓶壁上沾着的蜂五宝残余,都从原来的深黄色变成了血红色。陈霞心中一惊,却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当晚,陈霞做了一个梦。梦中,冯枫拉着她的手,深情地说:“小霞,你还记得小时候,你为了保护一个蜂巢而受伤的事吗?我就是那只蜜蜂,得知你的胃病久治不愈,这才来送你蜂五宝。那些蜂五宝,其实是我体内的精华,所以时间一久,便会显出原来的血红色。你的胃病终于彻底痊愈了。可那晚,我蛰瞎了那歹徒的一只眼睛,自己也逃不过蜜蜂蜇后即死的命运。现在我要走了,你保重。” 冯枫慢慢走远。陈霞想拉住他,却猛地惊醒了。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有一天,一些调皮的小孩子在一个蜂巢下烧柴禾,蜂巢里的蜜蜂都被烟驱走了,只有一只体形硕大但翅膀损伤的蜜蜂在蜂巢内,眼看着就要被火烧死。陈霞不忍心,冲过去把火灭了,却因此和那些小孩起了冲突,被其中一个小孩失手推下旁边的小溪里。不会游泳的陈霞被水呛晕,幸好被随后赶来的母亲救了起来。 想到这里,陈霞恍然大悟,那只大蜜蜂就是冯枫!难怪那些蜂五宝有那么神奇的效果,原来是冯枫的鲜血换来的,怪不得他每次送自己蜂五宝,身体总显得比上次虚弱了不少。 陈霞万念俱灰。她把那只大蜜蜂埋在老家的花草下,整天郁郁寡欢。 直到有一天,陈霞回老家,母亲心疼地说:“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男孩子是谁,但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为他好好活下去。” 陈霞抱着母亲,多日来的悲伤倾泻而出。 之后,陈霞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辞去了工作,用积蓄办了一个养蜂场。老家的养蜂条件得天独厚,陈霞配制的蜂产品又物美价廉,养蜂场很快就走上了轨道,并带着村里人走上了致富的道路。 陈霞像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着那些可爱的蜜蜂。在她眼里,每只蜜蜂都有着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可让她伤感的是,这些感情里,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冯枫的男子了。 ...
新房客的自述 搬到新居的第一天。 收拾好屋子已经是夜里,我随便弄了点吃的,然后冲了澡就早早上了床,因为不知怎的今天觉得人很疲惫。我躺在床上慢慢意识模糊,正要入睡时,一道黑影窜上窗边。 那是一只黑猫。因为这是小区一楼,所以猫能爬上来也不奇怪。 但那只黑猫却有些灵异地渗人。它眼睛泛着绿光,黄色瞳孔竖起。不过它似乎有些慌张,有些不安,不停地走动,猫影在月光下晃来晃去地。突然它张开猫嘴发出奇怪地嘶叫,吓得我一激灵。我睁开睡眼看着那黑猫,只见一双绿色的竖瞳直勾勾的望向我,顿时我就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黑猫不时立起身子趴在窗台看我,不时迈着小步子在窗沿上走来走去,偏过头还是看我。而且一望向我,眼睛会变成让人毛骨悚然的竖瞳。 我挠了挠头发然后翻了个身,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和不安,也不再去看那只猫。但只要一闭上眼,就觉得阴风阵阵如芒在背。我在内心不断劝自己,一只猫有什么好怕的。可是还是不由想起搬新居之前听人说起的一件事。 “你可知道那家一楼的三居室,一百多平的大商业房?知道它为什么这么低的价钱么?” “怎的?” “那家吊死过人,一个女人,听说是被男人骗了财色,跟男人离了婚之后什么都没有了,连房子也不是她的名字。她心里怨恨就在家里吊死了。所以那房子价钱低却没人买。” 我脑海不停响起这段对话,越发觉得毛骨悚然。仿佛整个屋子都充满了阴气。心里非常痛恨为何自己马克思主义学得那么好,封建主义和牛鬼蛇神是该打倒,但我没想过是我自己以身犯险······ 不过后来我还是难以忍受困意的侵袭,就偷偷回过头,看到窗边已经没了黑猫,心里顿时感到一些安慰,恐惧感也消散了不少,迷迷糊糊地又快要入睡,但那渗人的猫叫声又响起了! 我在被窝里的身子又是一哆嗦。 接下来后半夜总是这样,猫叫总是在我快睡着时如期而至! 四次三番之后我就再难以入睡了,无奈起身打开笔记本看了些喜剧,直熬到天亮。 接下来数天都是这样,那只黑猫像是梦魇一样。和朋友聚会时,我朋友看到我脸色异常便问起我怎么回事,我迟疑一下就全盘托出,朋友面色严肃地告诫我, “你最好立刻搬家,但是你刚买的房子,搬了家去哪里住呢?还是请个懂行的人去帮你看一下。正巧我最近认识了一个高人,这是他名片。”朋友拿出便利贴和笔,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然后撕下来递给我。 然后他开始向我介绍这个高人如何牛逼,得过风水界的什么什么大奖,说的口水四溅。 我接过所谓的名片,没听朋友的长篇大论,觉得事情宜早不宜迟,死马当活马医,于是就拨通了那个号码。 很快我就联系上了那个高人,高人梳着油头,穿着西服汲着拖鞋抽着劣质烟,但手里拎着一个黑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罗盘八卦之类的法器。我看他好像的确有些道行,也心安了许多,觉得希望来了。我跟他详细叙述了下我的困扰和房子的现状,尤其着重提了那个绿眼睛的黑猫。 高人摸了摸下巴,突然眼睛变得锐利,简单直接地说:“猫呢!”我说:“应该在小区院子里。”高人说:“抓来我且看看。” 于是我们去抓猫。 抓完猫,高人看了看只说了一句话。 他妈的真难抓。 他管我要了个布袋子,把黑猫塞进去。然后看着我,面带微笑地说:“这黑猫通灵,容易被怨灵附体,留在这里必是祸患,我估计那怨灵很可能就附在它身上,且让我带它回去,使些法术,剖离怨灵即可。”然后他拿出手机,好像发了个短信。 我看到猫被抓起来,又听到高人专业地解释,顿时感觉整间屋子都变暖了,阳光从窗口洒到床上,再也没有阴凉刺骨的感觉。 我接连道谢,送走他的时候塞给他好几张红色毛爷爷。他一脸正气的说:“下次有事还找我!保证帮你解决的干干净净。” 然后他手机亮了,他转身接电话,挥手表示不送。 隐隐约约我听到高人打电话时说的内容。好像是在说, “嗯,毛色特好的黑猫···对,就是玄猫···毛色好得很,通体黑毛,还有一撮红毛···你出多少?···三百少了··· 我也没多想就进屋了。心情大好。 果然,没了黑猫闹人,晚上我的睡眠质量提高了一大截,睡得很熟,熟到好像不会再醒过来。 一只黑猫的自述 我是一只流浪的黑猫,其实我的品种是玄猫,黑而有赤色者为玄,赤为红,故而玄猫为黑中带有红色毛为灵猫,眼能通灵。所以我经常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女人在一间屋子里上吊死了,可是从死去的身体里又飘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女人。那女人就总是在屋子里飘来飘去,总也飞不出来。 后来我就经常爬到这间屋子的窗边看那个女人。 再后来这间屋子又来了一个人,看他忙活半天,应该是搬到这里的。他并不知道屋子里还有个飘着的女人。 我发现自从那人来了之后,那个女人就一直飘在他身后,眼神阴狠。她应该是想附体在那人身上,侵占那人的身体。每当人熟睡的时候,更容易被附体。所以那女人一直等着,站在床边等,等他睡着,然后一举拿下。 我是一只善良正直的黑猫,是有社会公益心的黑猫,是深受雷锋精神熏陶的黑猫。所以每当新来的男人要睡着的时候,我就叫几声,把他叫醒。 但是我看那女人吐着长长的舌头瞪我的眼神,实在是太吓猫了,我不由得就心慌地走来走去。后来我发现她虽然吓人,但好像不能把我怎么样,只是个纸老虎而已。 过了两天,来了个拎黑塑料袋的人,我被他抓住,然后带走。我挣扎了很久,挠他咬他都没用。现在我才发现,人比鬼可怕多了。 我被卖掉,又转手又卖掉,最后我有了个对我很好的主人。我不再是个流浪的黑猫了。 偶尔我也会想起那个新房客。不知道他怎么样,第二天醒了没有。 ...
半夜醒来,陈明觉得脑子好像要裂开一样。他挣扎着拧开床头灯,发现身处一间复古式的房间,红木家具,青花瓷,连床单都透着旧上海的独特风韵。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他冥思苦想,思路终于渐渐清晰了。 下午走出机场后,前来接机的老同学朱贵拉着他到酒吧里喝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月上柳梢,两人才回酒店。车在一条林荫小道上停下来,醉得东倒西歪的陈明被朱贵扶出车,目光却落在路边的一个电话亭上。那电话亭和一般的不太一样,通体散发神秘的气息。醉意浓浓的陈明正奇怪自己怎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却看到电话亭边立着一块招牌:如果电话亭。 电话亭还有招牌,不愧是大都市,陈明踉踉跄跄地奔进亭内。朱贵在后面嘁:“想打电话给女朋友呀?你这家伙,出门在外也不忘打电话回去汇报行踪!”陈明刚拿起话筒,听了这话,心中阵阵失落,不由得对着话筒嘟囔:“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唉,如果有一天,我能遇见一位善解人意的女孩,穿着旗袍,有着丁香一般醉人的气质……”说着说着,他便觉得一阵阵浓烈的醉意袭来,接下来的事,他完全没印象了。 看来,是朱贵把他送到这里。陈明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3点。他正想继续睡觉,却听到有人敲门,是很轻很柔的叩击声。打开门,一个人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子,面容俏丽,体态婀娜,眉宇间透着雅致的气息。难道是酒店的三陪小姐?陈明实在难以相信。 可容不得他多想,女子一进来,就驾轻就熟地脱下旗袍,塞进手提包里,接着又从手提包里抽出了另一件不同颜色的旗袍,挂在衣架上。做完这些事,女子便穿着肚兜,抱住陈明,将他压倒在床上,然后关了床头灯。 怎么办?陈明的脑中一番混战。这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踢门声:“妈的,给老子开门!”接着又听到一阵钥匙的碰撞声,门便被打开了,估计是服务员把钥匙给他们了。几个彪形大汉冲进来,打开房灯。 陈明怀中的女子轻轻地惊叫了一声,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臂弯,一头长长的黑发将整个脸都遮住了。 几个大汉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喂,有没有看见一个女的?” 陈明发现怀中的女子用手悄悄在他胳膊底下划着“太太”两个字。他心领神会,怒喝一声:“我和我太太早就睡着了,哪有什么女人进来?你们再不走,我可就报警了。” 那些大汉似乎也不想惊动警察,翻找了一阵,见没有其他人,其中一个便指着衣架上的旗袍,对为首的大汉说:“大哥,刚才那娘们儿穿的不是这款式的旗袍,颜色也不一样,我们赶紧去别的房间找。”为首的大汉点了点头,一群人又冲了出去。 陈明满腹疑惑,没等他开口,那女子已经钻出了被窝,用比脱衣服还快的速度穿上衣架上的旗袍,朝陈明一笑:“谢谢。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陈明自报姓名,女子接着说:“我叫李樱,后会有期。”说完,她便急匆匆地走了。陈明半天回不过神来,这演的是哪一出?看那几个大汉的衣着,也不像是现代的流氓,难道是在演电影?他叹了口气,那名自称李樱的女子不正符合自己梦中情人的标准吗?他不禁懊恼刚才没向李樱要电话。 陈明在被子下发现了一块手帕,应该是李樱落下的,他顺手塞在裤兜里。一会儿,他又睡着了。等他被门铃唤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打开门,朱贵一阵风似的冲进来:“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觉?” 陈明摸摸脑袋,突然觉得不大对劲。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间五星级的酒店客房,一切家具都是现代化的款式。那些红木家具和瓷器呢?陈明说了昨晚的经历,朱贵笑得直不起腰:“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昨晚你喝醉后,我直接把你送到906房,哪有什么古式风格的客房?而且,那块手帕是我们从电话亭回酒店的小路上,你跟一个老太婆买的。还是我付的钱,10元。你醉得什么都忘了。” 陈明无语了,难道昨晚只是一场梦?两人走出饭店,想找个地方吃饭。刚走到林荫小道,陈明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昨晚这里还有个‘如果电话亭’,现在怎么什么也没有?”朱贵也觉得奇怪,想了想,说:“现在有很多流动电话亭,跟流动公厕一样,说不定有人把电话亭移到别处去了。” 陈明整个人魂不守舍,昨晚记忆犹新,怎么想也不像是梦。之后的几天,他一直精神不振,便借口家中有事,订好了第二天的返程机票。 当晚,朱贵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两人喝了一些酒,一回房,陈明便倒头大睡。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浓烟呛醒,睁眼一看,阵阵浓烟从门缝下涌了进来。打开门,外头火光熊熊,酒店失火了!火势很大,陈明冲不出去。在阵阵浓烟中,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陈明已经在医院里。朱贵松了口气:“总算没事了。昨天半夜,我肚子不舒服,便去外面买药,回来的时候,酒店已经着火了,火势太大,我冲不进去。后来消防员赶到,将你救了出来。”接着,他扬着手里拿的一本书,“消防员清理现场时,发现你住的房间墙壁里有一个木制的夹层。外面的木层已经被烧坏了,里面放着一本书。奇怪的是,这本书竟没有烧坏,我发现是民国时期的书。我知道你对民国史颇有研究,便将这本书要了过来。” 陈明翻了翻,书名是《民国女特工追忆录》。内容是民国一名女特工周旋于沦陷区的日伪人员之间,为中国窃取情报。翻到最后一章,有一段话让陈明心中大震。大意是,后来那名女特工身份暴露,被日伪人员跟踪。女特工于是跑进万华公寓,冒险敲开了其中一间房的门,结果遇见了一位男士。由于男士的掩护,女特工顺利脱险。文章的后面,女特工还写道,她一直念念不忘那位英俊又颇有风度的男士。他的名字叫陈明…… 陈明愣住了,他赶紧翻到尾页,那边有女特工的真名:李樱!再看看一旁的照片,上面的女子分明是李樱!书中,李樱还提到,那晚脱险后,她便到了重庆。没过几年,抗战胜利,回到上海,她便写了回忆录,又将其中一本藏在和陈明相遇的房间的墙壁夹层中,以此来纪念那段美好却又匆忙的邂逅。书的最后,有一位当时的著名作家为这本书的再版所写的后序。其中提到,抗战就要胜利的那一年,李樱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牺牲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出院后,陈明一直郁郁寡欢。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遇见几十年前的李樱?可他知道,今生今世自己再也忘不了这个丁香一般的美丽女子了! 两年后,绿园酒店重新开张。陈明订了906房,以此来缅怀与李樱的邂逅。当晚,睡到半夜,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似曾相识的叩门声,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打开门,门外竟然是李樱! 陈明欣喜若狂,问她如何回到这里。李樱一脸疑惑地说:“那天,我正在执行任务,却在路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亭子,亭子里是一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拿起电话,然后想起了那晚和你的相遇。于是,我说了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能再次和你相遇,白头偕老,那该有多好!没想到话刚说完,人就突然来到了这里。” 陈明这才明白,李樱并不是在执行任务中牺牲,而是穿越时空,来到了几十年后的今天,与心爱的人白头偕老。难怪当时的人根本找不到她的尸首。 之后的日子,陈明与李樱再也没见过那个“如果电话亭”。不过,他们都明白,那是一个专为有情人设的电话亭。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它,别忘了拿起电话,许下“如果有一天……”的愿望。也许,你就会在另一个时空里遇见那个能携手一生的人! ...
从城里打工回来的张新,坐在家旁边的一片小树林里的一株油桐树下,内心焦躁忧愁,他抬起头看到满树叶片青翠,带着夏日的勃勃生机,透过树枝树叶他又看到了湛蓝的天空,觉得一切的景色还如同小时候那般。 只是小时候多么无忧无虑,不用为生活而辛劳奔波,当然那时候也是劳动的,就是帮家里做做家务,放牛喂猪什么的,生活条件也相当艰苦,不仅穿着破烂,而且常年吃不了几次肉,但那时候的人生是充满希望的,觉得以后会穿着好看的衣服,吃好好吃的食物,那时候漫山遍野都是他和小伙伴们的游戏场所,童年每天的心情就如同这树叶间的蓝色一般。 外出打工以后,张新确定实现了小时候的愿望:首先是终于从偏僻闭塞的农村走到了城里,看到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他穿上了质量好一些的衣服——工厂里的工作服,即使每天干活活,也能够穿一两年不坏;也吃上了好吃的,一个月能够吃到两三次鱼和肉。 但他也感觉到了生活的艰难:不仅仅是常年超负荷的体力劳动,无论寒冬酷暑汗流浃背,而且整天与车间里的轰隆机器为伍,他的听力大大下降,最要命的时候,一个月前因为车间临时调动,张新有一次加夜班,一时没适应,一个疏忽,竟然让机器把右手手指切掉了一大截。那是一段食指,自第二个骨节之下,生生被切断,随即就被卷进了轰隆运转的机器里,可以想像,它一定会随着机器继续走下去,永远不会回到张新的手上来。 虽然医药费厂子里是给报销了,但厂子里却不会负责帮张新另接一截手指到他食指上,而且出院以后,张新无法再在那厂里待下去了,因为他的双手已经不全,厂里领导估计他无法再胜任原来的工作,即使那只是流水线上的劳动。 坐在油桐树下的张新,又忍不住看了看那只缺了两节的右手食指,怎么办呢?不只是丢了工作的问题,像这个样子的手,可能以后找新工作都困难了。而且到了这个年龄,又是农村出身,没有房子车子票子,可想而知,娶媳妇是相当困难了。而且,以后的漫漫人生路,怎么维持下去呢? 身后的油桐树上,一只蝉在拉长了声音嘶鸣着,使得初秋的温度更显燥热,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张新居然听到这蝉的叫声不是往常那样的“知了——知了——” 那一声声的,像是“不知——不知——” 在这样的蝉声中,张新朦朦胧胧睡着了。他梦见一个男人向他走来,这个人的穿着非常奇怪,一身黄绿的长衫,透明如纱,但质地坚硬,裙摆有无数个褶皱,整个人像极了一只大蝉蜕。 张新惊愕地看着他,穿着古怪的陌生男人说:“小伙子,我见你非常悲伤,实在忍不住想帮你一把。” 张新问道:“你又是谁?” 陌生男人说:“我是谁并不重要,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请将你的右手伸出来。” 张新犹豫着将食指已经残废的右手伸了出去,陌生男人从自己古怪衣衫的裙摆撕下一角来,轻轻放到张新的掌心上,然后说:“把它切成两半,三天之后使用一半,一个星期之后使用另一半,你会得到两笔数量可观的钱财。” 张新看到手掌上,那被撕下的一角裙摆,其实是一只蝉蜕,浅金色,透明。他疑惑地问:“这个,怎么使用,又怎么换来钱财?” 陌生男人说:“它能够治病,也能够疗伤。三天后,你去邻村,那里有一户人家有个生病的老人,你到时候把一半蝉蜕给他。一个星期以后,你去镇上,那里有一户人家有个受伤的年轻人,你再把另一半蝉蜕送给他。” 然后不等张新问话,陌生男人迅速说了那两户人家的地址。 这时张新从梦里醒来,看到眼前仍是一片明亮阳光,梦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的右手上并没有什么蝉蜕。他把右手摊开朝天,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又忍不住昂头看向身后油桐树的枝桠,一只透明的蝉蜕正飘悠悠落下来,刚好落在他的右手掌上。 真是神了。张新心里惊叹道。 终于等到了三天后,张新果真去了邻村,找到了梦里陌生男人说的那户人家,屋里传来一个老人痛苦的呻吟声,还有一家子人焦急的议论声。张新走进屋去才知道,原来这老人大腿上忽然长了一个脓疮,疼痛难忍,在火热的天气里还散发着阵阵恶臭,大小医院去了无数家,始终治不好。医院让他家里人把他带回家保守治疗,这个词说得好听,实际意义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回家等死。 张新把口袋里的一半蝉蜕拿出来,让那一家子人将它磨碎成粉末,然后敷在老人的脓疮上。那一家人起先十分怀疑张新的来历和动机,但当时老人的叫声尤其惨,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说也奇怪,那一半蝉蜕粉撒在那脓疮上不久,老人的疼痛真的减轻了许多。那一家子人留张新吃了午饭,还让他留下电话,说是如果老人的脓疮真的被张新的神药给治好了,以后一定拿三万块钱去重谢。 一个星期以后,张新准备去镇上的另一户人家时,先前那户人家就有一个人,拿着三万块钱过来了,说:“老人的脓疮虽然还没有好,但是呈一天天好下去的趋势,想必不久就会好了,我们信守诺言,这是给你的报酬。” 张新收下了那三万块钱,然后出门去了梦里陌生男人说的另一户人家。 那是一个同张新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遭遇也同他相似,刚刚操作一台机器时不小心把手指切了,刚好也是右手食指第二个关节处。年轻人躺在椅子上,面色惨白,差点晕厥过去,有旁人议论着要赶紧把那受伤的年轻人送到医院里去。 张新看到了椅子下的一截手指,跟自己失去的那截差不多,他知道如果把口袋里的另一半蝉蜕给年轻人,一定能够使截断的手指愈合。但当他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缺失的那一部分之后,突然一想,何不用这截手指放在自己的食指上接合起来呢? 于是,张新偷走了那截手指,回家以后,先是尝试着将那截手指放在自己的断指上,但那截血淋淋的手指无法粘在自己光滑如初的断指上。尝试多次无效后,张新一狠心,拿菜刀将自己的手指又切掉了一点,当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时,张新马上把那截手指接在自己的断指上,然后把那一半早就磨成粉末的蝉蜕洒在断指接合的地方。 没有用。血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来,甚至将那珍贵的蝉蜕粉流得到处都是。张新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去了医院。 幸亏去得及时,医生给他止了血,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晚上,独自躺在病房里的张新懊恼不已,悔不该相信那一个梦境,这下好了,不仅没使自己的手指接起来,恐怕以后会更短了。但是如果梦境里陌生男人骗他,那为什么一半的蝉蜕能够治愈那个老人的脓疮呢? 就在这些思绪里,张新睡着了,又做了个梦,还是那个穿着浅金色的陌生男人,他面带怒色,说:“我本来是想帮你,没想到你如此念心,如果你不心生邪念偷走那年轻人的手指,你还会得到一笔钱的。然而你做了坏事,不仅第二笔钱不会得到,就连第一笔钱,我也要一并收回去。” 张新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谁?” “其实,我就是一只蝉。”陌生男人说完,从梦里隐去了。 出院时候,张新一看医药费,刚好三万块,也就是说先前老人一家酬谢他的钱,全部用完了,而且刚刚好。 ...
1 计程车司机刘田臻送完最后一个客人,已经是子夜时分。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刚坐在沙发上,电话响了:“是刘师傅吗?我现在正在北十方,车子走了,我回不去了,你来接我一下嘛,求求你了。”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刘田臻是出租车公司公认的好心人,遇到这种事他绝不会见难不帮的。再说电话都打打到家里来了,要是不去,说不好会被投诉的。于是,他问好了具体位置,就驱车前住。 走到路上,刘师傅才突然记起,北十方离公墓只有几步之遥,万一——刘田臻想到这儿,头发都竖起来了。可既然答应了人家,总不能食言吧。看来,只有硬着头皮走一遭了。 刘田臻来到北十方,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女子在向他招手。他径直将车子开了过去,突然他又神经质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深更半夜的,真鬼往往好办,遇到假鬼就真的不好办了。要速战速决,迅速离开,他想。 在车到白衣女子近前的时候,他精力高度集中,脚下是油门和刹车同时踩上的,只要一松刹车,就子就会迅速起动。他帮着打开车门,感觉白衣女子已经上了车,迅速关上了车门,然后一松刹车,车子很快就狂奔起来。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他感觉有些不对紧,怎么没说一句话呀。他利用一段平路的机会往后排一看:哇。吓了他一大跳,车子根本没有什么白衣女子,只有一个布娃娃!布娃娃仿佛呲着嘴,朝他露出阴险的笑。 刘田臻马上意识到,自己真的遇到鬼了!他一个急刹,停了车,一下子抓起布娃娃,狠命地扔向了车窗外。“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布娃娃发出凄惨的叫声,在空阔的原野上飘荡,令人毛骨悚然。刘田臻已经顾不了许多,发疯似的开车回了家。 刘田臻回到家,全身已经湿透了,脸色煞白。他的妻子被他的异常反应吓着了,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鬼,鬼,女鬼,布娃娃……”刘田臻语无伦次地应着。 妻子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刘田臻清醒了一些。那晚,刘田臻在妻子怀里睡了一夜。 2 第二天一早,惊魂未定的刘田臻,再也不敢出车了,一则怕心绪不定引发车祸,二则他想休息休息,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等妻子前脚出门上班去了,刘田臻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就跑到他爸家去了。陪爸聊聊天,说不定就会好多了。中午,他留在了爸家,反正妻子也在公司就餐。一直到吃过晚饭,天都黑了好一阵子了,他才提起回家的事。他确实不愿一个人待在家里,这时回去,大概妻子也该回家了。 刘田臻一路小跑着回到了他住的小区,心才稍稍松了些,他不敢东张西望,生怕看到了什么,特别是看到布娃娃什么的。为了给自己壮胆,在上楼梯的时候,他哼起了小曲。三楼——四楼——五楼就是他的家了。刚到五楼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家门口有一个矮矮的东西,两只眼睛发出幽蓝的光,像坟茔的鬼火,忽明忽暗。刘田臻心都到嗓子眼了,他大吼一声,反应迟钝的声控路灯才发出了昏黄如豆的光。他仔细一看:我的妈呀,又是那只布娃娃!刘田臻感觉到胸闷得厉害,全身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但他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三两步上前,飞起一脚,将布娃娃踢到了楼下。“痛死我了,痛死我了。”楼下又发出布娃娃的叫声。刘田臻三两下打开门,然后把所有屋子的灯全打开,又迅速给妻子打了电话,让她火速赶回家。 妻子回到家,忙问发生了什么。刘田臻还是语伦次地描述着:布娃娃、蓝眼睛、鬼、昨晚…… 他的妻子听了老半天,没弄清楚他究竟说的是什么,又狠狠给了他一大嘴巴,才让刘田臻回到了真实的生活中来。 “鬼,世上哪有鬼嘛,一定是你鬼迷心窍了。”妻子在听完刘田臻的描述后说,“走,我现在就跟你去看看楼下有没有你说的布娃娃鬼。” 其实刘田臻也想弄个明白,妻子在公司是医生,平时胆子够大的,今天有她做伴,正好去看个究竟。 可他们在楼下寻了老半天,什么也没有。 “就你想得出来,尽编些什么鬼呀神的忽悠人。”妻子唠叨着。 “鬼,这个东西,来无踪去无影,人家还在那里等你?”刘田臻仿佛也有充足的理由。 那晚,刘田臻做了个梦,梦见那布娃娃鬼魂附体,一直跟着他,他睡觉的时候,布娃娃也就跟他睡在一起,布娃娃还在梦里对他阴险地笑着,就像那夜在车里对他笑一样……刘田臻一声尖叫,从梦中醒来,胡乱地去开床头灯,却摸到一把毛茸茸的东西,他抓起那毛茸茸的东西一下就扔到了床底下。打开床头灯一看,原来是自家的那只猫! 刘田臻感觉身体出了毛病,有气无力的。第二天,他仍然没有去上班。只是不巧的是,第二天晚上,他惊魂未定地从他爸那里回来,居然又看到了那只眨着蓝眼睛,对他发出阴森恐怖的笑,并且会发出凄惨叫声的布娃娃!刘田臻彻底病倒了,他住进了医院。 3 刘田臻在医院一待就是一个月,这期间他还请了所谓的“阴阳”先生给治了治。慢慢地,刘田臻的病养得差不多了,就出了院。出了院的刘田臻尽管对那只眨着蓝眼睛、会发出凄惨叫声的布娃娃仍然心有余悸,但一时候倒也还没有再节外生枝什么的,他也就渐渐地平静了。 就在刘田臻赶回到公司上班的那天,公司人事科的同志找到他,给了他一张罚款单。刘田臻睁大了眼睛,我都一个多月没出车了,哪会有什么罚款。人事科的同志说:“就在你住院的前两天,一位穿白风衣的女孩子来投诉,说她专门打电话让你接她,人家才把布娃娃放到车里,你就将车子开走了,把一个女孩子扔在了荒野上。” “穿白风衣的女子、布娃娃,唉——”刘田臻哭笑不得。 人事科的同志接着说:“又过了一天,有个老婆婆在她屋外的公路上拾到一个布娃娃,同时还有一张你的名片,估摸着是你丢失的,就送来了,你看,多好的同志,哪像你。于是,我就让公司小李给送来了,他回来说,你不在家,就放在了你的门口。”刘田臻听着听着,渐渐地明白了这一切。 晚上回到家,他不好意思地跟妻子讲起这前因后果,妻子刮着他的鼻子说:“就你一天疑神疑鬼的。”正在这时,门铃响了。刘田臻打开门,是八楼的麻二婶。麻二婶说:“有一天,我上楼的时候,发现你们门口放了这个布娃娃,可第二天我发现这个布娃娃掉到了楼下,就又捡了放在你的门口,可没想到第三天,又掉下去了。我本想等你们回来就送来的,可没想刘田臻出院了,就一直没碰着你们,今天才给送来。” 刘田臻一听,到现在为止,他倒真的什么都明白了。他接过布娃娃一看,原来眼睛里装着的全是荧光粉,难怪晚上会发出幽蓝色的光,他随手把布娃娃往沙发上一扔。“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布娃娃里面装着喇叭和声控系统。 唉,这糟糕的布娃娃! ...
既然科学要探索,必定真实! 湘西,交通不便,行路非常困难。一次跟旅游团出游,行至半路,突发奇想,与旅游团不辞而别,趁休息之际,独自踏上了蜿蜒的山路。 山路隘险,不通车马,一路走马观花,不觉已行至半山腰,天色也随之暗了下来,回头看看旅游团早已行远,路苍茫,不免有些悔意。只有继续赶路,约过半个时辰,突然看见不远处有灯火,不由得喜出望外,三步变两步行至门外,果然是一家旅社! 进了门,掌柜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又扒拉起算盘珠,小二也不过来招呼。不象是店大欺客呀,因为店里并没有旅客,只有小二不停的抹擦着被油渍得光溜溜的餐桌。都睡了?刚六点。无奈,去和掌柜打招呼:老先生,我要住店。他的手停在算盘上,第二次抬起了头:“住满了”“不会吧?”“预,预定完了,一会就到!”“几个人?”“不少”难道是我们的旅游团来找我了?别自做多情了。“行行好,我是来旅游的,掉队了”“不是不留你,有特殊情况!”“乡领导?”“不是~”“县里一把?您这地方绝!发财……”我嬉皮笑脸。“行了行了……二狗子,把他带二楼那间小屋去”大饼脸冲我一扭:“赶紧睡!明儿爱几点起几点起,快去!”我咽了口唾沫:“还没吃饭了~”一个手指头指着我一边喊:“二,二狗子,看,看后边还有嘛吃的。”他妈的,我说不爱说话呢,原来是个磕巴。饭上来了,俩馒头,一碟咸菜。“我有钱,把给一会来的人准备的酒菜给我匀点儿”我张狂的说。“乐,乐意吃吗?” 我啃着馒头,进来了七八个人,除了一个布衣外,其余的人均为绫罗,奇怪的是这些人木纳的很。在布衣的带领下,一杆人等纷纷上了楼,片刻,布衣下了楼来,一样,两个馒头一碟咸菜。二楼单间,头儿们在那用餐,吃馒头这位可能是导游。我想。 饭毕,我径直上了二楼朝事先为我安排好的小屋走去,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霉气,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尘埃,看似许久都没人住过一样。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床黑不溜秋的棉被。辗转反侧至半夜,也未能入梦。 起来去方便,旷野上月朗星稀,天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空气却格外清新,虽冷,却不愿回去,行至二楼走廊,气愤夹带着好奇,逐想看看‘县长’的包间,轻推,门没有反锁,借助月光,屋里并没有餐桌,同样的板床,同样的霉味。布衣的房间?可床上分明几个人;另一间,下一间,皆如此。不大的小店已没有其他房间。我有点怵。不弄明白,我想我的后半夜会不好过,问磕巴?找没趣吗?索性推门进去,大凡四五个人住的房间,即便没有火,也会有一丝暖流,这里却没有!还不如我的柴房!走近,全都和衣而睡,嫌冷?全都没有盖被,确切的说床上没有被。绸缎的衣服在月光下分外灿烂,寿衣,太平间……我不敢往下想,越是嘀咕眼睛不又自主的朝他们身上打量,该死的眼睛,每个人的头上都盖着一条枕巾。光当!脸盆架倒了!我踢的。邦!门反锁了!风刮的。出汗了……掀开枕巾,半张着眼睛,诡异的笑,分明是死人!稍是镇定:就是刚才进来的那几个人,绝不会错!扒拉扒拉,没动静。不怕!这是黑店,他们是受害者,不会伤害我。宁遇死人,不遇土匪。借助一丝靠自我安慰得来的勇气,夺门而出…… 是夜,天绝没亮,外面有动静,好象离我越来越近,是死尸?还是土匪?有人说话,很清楚,但听不见说什麽。这个劲儿太难受了,**窗户移去,打开一扇,没觉得冷,是磕巴,站在店口,布衣向他拱手,难道是他们合谋?思绪之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那几个来时的人——刚才的死尸,又在布衣的带领下,缓缓的离开小店!丁零!丁零!声音由远而近,凄惨,刺耳。布衣手里好象拿个铃铛。绝不可能,我来到走廊,又进入刚才的房间,空空如也……枕巾依旧在,盆架还倒着。 可能我吓神经了,产生了错觉?我真神经了。 迎来了鱼肚白,我直奔一楼,磕巴早在柜台里候着了。昨天,不,今天夜里……死人……我语无伦次,头晕,我恍惚。磕巴好象看出我神色不对,摸摸我额头,怕我吓着,与我坐到桌边:孩子,昨晚是不是看到什麽不干净的东西了?别怕,听我给你说来。 这就是我们湘西的习俗,是我们湘西民俗中最独特的殡葬仪式,因为我们湘西的交通不便,行路都非常困难,倘若有外乡人到湘西来,不幸死于他乡,其亲属要想把尸体运回老家,这谈何容易?即便是有钱人,也很难做到。因为路途遥远,山陡隘险,况且还要解决尸腐问题,于是在民间就产生了赶尸的行当,死者家属把尸体托付给赶尸人,由赶尸人念咒作法让这些尸体能自己行走,再由赶尸人领他们回故乡去。昨天那个老者,就是赶尸人,那些尸体,是在本地遇难的民工。 昨晚之所以不愿收留你,就是怕吓到你,请原谅。“那为何又夜间赶路?”“怕吓到路人罢了” 直至今日,我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后来偶得一本我国文豪沈从文的作品《湘西沅陵人》,书中记载了‘湘西赶尸’这一独特的丧事旧俗,我才知道,所谓赶尸人,也叫‘祝由科’,在《辞海》中也有记载,解释的不详细,《辞海》称之为巫医,但巫医是怎麽让尸体行走的,科学家们至今仍未解释清楚这一世界之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