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是个无业游民,23岁却找不到工作,整日闲逛。她的姐姐小默是医院的一名医生,住在医院的宿舍里,自己住一个单间。小可有事没事就去医院找姐姐玩,一住就是十几天甚至一两个月。这次小可在家呆着又觉得无聊,收拾了东西,又跑去医院找小默。小默任职的医院不是很大,但是是整个乡里唯一一家医院,十里八村的乡亲们有病都来这家医院。小默在这里上班已经五六年了,刚毕业就进了这家医院。 小可带着东西到姐姐的办公室找姐姐,却发现姐姐没在,天也快要黑了,她直接奔着姐姐的宿舍去了。一路上都没看见几个人。所有的病房都是黑黑的。“奇怪,今天医院停电吗?怎么连个灯不都开啊”,小可边走边想,突然听到后面有细碎的脚步声。她猛地一回头,后面走廊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小可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开始小跑起来,一路上气喘吁吁的,跑到宿舍楼上。整栋宿舍楼唯独姐姐那间宿舍亮着灯,其余的全部漆黑一片。小可心里毛了一下,天刚黑怎么就全睡了,不管了,先找到姐姐再说。 到了姐姐宿舍前,她看门没关。直接走了进去。发现姐姐愣愣的坐在电脑前。她喊了一声“姐”,放下包包,小默直直的转过身,两眼无光,“哦”了一声,说小可你来啦。小可心里奇怪了,今天怎么回事,怎么都怪怪的。姐姐也是。小可是个电脑迷,她看姐姐上床睡了,就自己坐到电脑前开始玩游戏。玩了一会她转脸看了一眼床上的姐姐,发现姐姐瞪着双眼,直直看着天花板。两手放在肚子上,好像在呼吸,又好像没有在呼吸。 小可蹑手蹑脚的走到姐姐跟前,晃了一下姐姐,姐姐直直的转过脸看了一眼小可,说我先睡了,你早点睡。小可怔怔的嗯了一句,就转身继续玩电脑去了。玩到十二点多,小可觉得有点困,房子里也有点冷。她倒了点水洗了个脸泡了泡脚,关了灯就上床挨着姐姐躺下来了。睡着睡着小可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姐姐坐在床上,背对着她。小可吓了一跳,大半夜的不睡觉坐着干嘛。 小可也坐起来,用手指戳了姐姐一下,发现姐姐的身体硬硬的,姐姐慢慢转过头,小可吓得用手捂住嘴,借着月光小可看到姐姐脸上乌黑一片。头上也没有头发,整个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嘴里不停的往外冒着气。小可吓得抖抖擞擞的摸到开关打开灯,却发现姐姐好好的躺在床上,小可悄悄用手放在姐姐的鼻子下面试,姐姐呼吸均匀。小可拍拍心脏,擦擦脑袋的汗。刚才一定是幻觉,幻觉。 半夜三四点的时候,小可突然想上厕所,她醒来却发现姐姐不在旁边。“大半夜的去哪儿了?”,小可肚子里翻江倒海,“讨厌,不该吃那么多西瓜的”。没办法。小可只好起床,开灯,穿上衣服去楼下上厕所。这医院的厕所说来也叫人毛骨悚人,就在太平间旁边。小可打着手电筒,走到楼下,发现医院里好热闹。病房里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床上也坐满了病人,小可从窗外看了一圈,所有的病人都坐在床上,直直的看着前面。“奇怪,大半夜的怎么这么多人,来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多人啊”。 小可一溜小跑跑到厕所,可是厕所前却放着一副玻璃棺材,小可没办法,只好贴着棺材绕进厕所,她忍不住好奇,往棺材里瞄了一眼。顿时妈呀一声,她看到姐姐睁着双眼躺在棺材里。小可吓坏了,拼命地拍自己的脸。“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她揉揉脸。再次往棺材里一看。发现是个老大爷。小可松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幻觉。她拍拍胸口,赶紧进去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发现门口的棺材不见了,“大半夜的把个棺材挪来挪去的干嘛?”小可嘀咕着往宿舍走。走到病房前面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觉得背后有人在看自己。 小可怔怔的转过头,看见病房里的病人都看着自己,突然所有人都咧嘴笑了起来,脸上的皮开始脱落,头皮也一层一层的往下掉。小可吓得腿发软,使劲揉眼睛,嘴里默念这是幻觉,这是幻觉,然后慢慢又睁开眼睛,发现一切又恢复原样。大家都好好地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小可拔腿就跑,今晚真是撞了邪了。 小可回到宿舍发现姐姐又在床上躺着了,“姐你刚才去哪儿了?”小可看着姐姐问,可是姐姐却好像睡熟了似的,根本没睁眼,小可也只好关了灯上床继续睡了。睡梦中她觉得有人掐自己的脖子。起先小可以为是在做梦,可是窒息感让她从梦中醒来,她睁开眼发现房间全是人。借着月光看不清脸,但是大家都直直的站着。小可吓得大叫一声,伸手去摇姐姐,却摸了个空,她转头一看。正对上姐姐那双僵直的眼睛,小默张开嘴,好多蛆往出爬,小可吓得头发都立起来了。 小可摸索着从床上滚下来,打开灯,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姐姐也不知道又去哪了,小可吓得不敢再睡,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然后打开电脑,打算上网等姐姐回来再睡。 小可开了电脑却发现怎么也连不上网,她沮丧的坐在椅子上,突然发现电脑桌面多出来一个文件夹。小可好奇的点进去看,发现是一部恐怖片,小可平时最爱看恐怖片了。她赶紧点开看,视频刚开始就是一个女孩天刚黑背着包包去医院找自己的姐姐。然后发现医院里所有的灯都没开。小可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场景在哪儿见过?突然她的心开始狂跳。“这不就是自己吗?除了人物不一样,就连医院的走廊也一模一样,小可吓得赶紧拿鼠标关闭视频,却怎么也关不掉。视频继续播放。 小可不想看了,但是好像周围有什么东西把她按在椅子上,她脸上的汗就像下雨一样。小可战战兢兢的看着视频,视频里的小姑娘也在瞪大惊恐的眼睛看着视频,她俩目光相对。小可看到,视频里的女孩椅子后面站了好多人,那些人就像是被烧焦了一样。使劲按着那个女孩。小可吓得尖叫一声,慢慢转过头去看后面,自己后面什么都没有,这时候视频突然自己关掉了。电脑也吱一声就黑屏了。 小可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没再感觉到有人拽自己,她打开宿舍门。外面一片漆黑。不管了。小可撒开腿就开始往医院大门跑去,一路上她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感觉软绵绵的,跑着跑着突然天上突然飘起雪花了。小可停下脚步,大夏天的怎么会下雪呢?她用手接住雪花一看,哪里是什么雪花,全是灰烬。小可崩溃了,她转过头看看后面,医院一片火海,所有的人在火海里尖叫逃跑,火光冲天,突然她看到姐姐也在火海里面挣扎。她也冲进火海想去救姐姐,可是她一靠近、突然什么都没了。医院大楼依旧被淹没在一片黑暗中,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小可吓得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突然她像发现什么似的,赶紧爬起来。横冲直撞的跑到医院大门口。摇了摇大门。又绝望了,医院大门紧紧的锁着。小可喘着粗气,看着后面漆黑一片。一定要逃出去,她转身抓住医院的大铁门就开始往上爬。爬到一半,小可的脚突然被人抓住了,她吓得不敢回头,用另一只脚踹了一下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开始加速往上爬。等翻过铁墙,小可才回头看了一眼,铁墙的那一边,好多被烧焦的尸体四处堆放,医院已经是一片灰烬。 小可擦擦眼泪,转身就朝着自己家的方向狂奔。一路上周围一片漆黑,小可不敢回头。跑着跑着小可突然感觉后面有个脚步声,跟着自己跑,她渐渐放慢步子,后面的人也慢了下来。她吓得浑身一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敢回头,一直跑。她心里默念着,放开脚步又开始跑。后面的人看她跑也跟着跑。小可崩溃了,就像电影里女主逃生一样,每次看到这样的情节小可就会笑话女主胆小。没想到却落到自己身上,小可发誓以后再也不敢笑话别人胆小了。 小可跑着跑着慢慢的跑不动了,脚步慢下了。后面的脚步这次却没有慢下来,一直跑到小可左边,小可慢慢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姐姐。她松了一口气。姐姐呆呆的看着前面,脚步和小可保持一致。小可这会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只是和姐姐肩并肩的跑着。小可跑着跑着累的失去了知觉,迷迷糊糊中她看见姐姐咧着嘴对着她笑,她也笑了一下,就彻底晕了过去。 等到小可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家门口,天已经亮了。她看看自己衣服,上面全是灰色的手印。她回想起昨晚是姐姐一直陪着自己跑回来的,她看了一眼周围。没看到姐姐。小可突然像疯了一样冲进家里,发现父母都在抱头痛哭。小可想去叫父母。却发现父母好像根本听不见自己一样,她去拽母亲,手一碰到母亲却从母亲的身体里面穿过去了。小可不敢相信的看着父母,却发现父母抱着自己的照片哭。难道自己死了?小可心里想着,突然背后一阵阴凉,她转过头一看。姐姐和好多人对着她笑,他们脸上的皮开始脱落,小可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皮也开始脱落…… ...
(一) 按行政区划、地理方位,张阁村以一口石井为界,被划分为张阁东队和张阁西队。我家归属东队。 石井在张阁村正中央,在横贯村子的大路之南。石井左右三十米,全是洋槐林,春天满树繁密的白色小巧花朵,静悄悄,漫空喷吐甘甜芬芳。往南一百多米,直至水塘。水塘很大,东西长三里,南北宽一里多,汛期水满,至边沿,横坐树干,可以脚潦水。石井直径七八十公分,井壁石砌,长满墨黑苔藓,因为数百家乡亲们汲水不断,井沿常年潮湿难干,水质清澈无异味。 1982年,暑假的一个夜晚,酷热的白天我被娘圈在屋子里写作业,夜晚来临,我和同学小四爬上水井南,水塘岸边的洋槐树。 洋槐树树叶细碎厚密,把我们遮蔽的严严实实。微风吹来甚是惬意。我们的闲聊没有目标,随便想到哪里就说哪里。先是说起前天偷梨园里的西瓜,后来又说起偷瓜被逮的原因。一说起被逮的原因,原本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充满了敌对情绪。 紧张气氛是由小四营造的。他之所以感觉忿忿不平,主要是偷瓜被逮后,他被人家告状,挨他爹狠揍了一顿。小四说,为什么不逮你?我说我跑得快。小四说,你应该等我。我说,等你?等你我不也被逮了?小四说,关键时候不讲情义,算什么朋友?!我说,谁叫你一下子偷两个大西瓜,你要是偷一个,保准逮不到你!小四这下有些气馁,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我接着说,为了表示歉意,你被放回来后,我不也把我偷的瓜送给你吃了?再说,你偷瓜还不是为了给何美荣送一个,何美荣有什么好看的,脸上还长几个白麻子。何美荣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小四有些喜欢她。 我一提何美荣,小四觉得被说到要害,就更不说话了。我们就坐在水塘上方的洋槐树杈,沉默起来。微风吹得树叶窸窸窣窣。汛期尚未到来,脚丫够不到水面。黝黑平静的水面上,不时响起鱼尾拍击的声音。我和小四,骑坐在洋槐树上。那棵洋槐树树冠庞大,根植岸上,树身倾斜一百六七十度,三分之二的树干都在水面之上。小四在前靠近水塘,我在后接近水岸,中间隔开一根小树叉,稠密树叶遮挡得彼此不见,不闻其声,如不是同时相约而来,根本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因为刚才指责对方光顾偷瓜,不讲义气,话不投机,这时候都缄默许久了。因为一个女生,就把我对他的好忘得干干净净,我也生气,扭头不愿意看见他。原先,我的脸是朝着他和水塘,是和他对面相谈的姿态。现在,转向岸上水井的方向。 等我的眼睛适应岸上的景和物,突然,黑暗中,发现一个人影,紧靠树根,笔直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从大路到岸边,一百多米距离,他走过来,我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这个人应该是在我和小四生闷气,互不搭理的时间段走过来的。由路而岸,一片数米高洋槐林,树阴匝地,暗夜里密不见光,地面枯枝败叶,破东烂西,人走其上,不会寂悄无声。这个人怎么过来的呢?他是谁? (二) 这个人不辨男女,说是男的,没有粗壮的体格、高大的身材,断定是女的,却又没有惯常所见的披肩浓密头发。 正疑惑时,这个人突然坚决地走到岸边,径直下到水里,直至腰身处,倏然停止。只听这人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声息好像不是通过喉咙嘴巴传出来,有些凄恻和悲凉,好像从他身体的某处传出,又经过池塘水的过滤,含混不清。难道是传说中的水鬼?这不约而同的想法,使原先互生嫌隙的我和小四恐怖至极,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怕万一被水鬼拽下水去,连爹娘也见不着了。 那一刻,我爹和我娘平日诸般好处,联翩在我脑袋里显影。小四大气也不敢喘,只见他默不作声,越过我们之间的那根树杈,和我紧靠在一起。我和他各自环抱树干,好在水鬼拽我们的时候,能够依靠坚固结实的大树,聊作抵抗。这时,树叶飒飒,天空起了一些微风,头上的云翳,开始稍作移动,可以看见斑驳的月影,原先平静的水面,被风吹皱,一闪一闪,映着点点月色。水鬼站在齐腰深的水里,默不作声,他的两手,垂在身侧,脑袋耷拉着,水波受他身体的阻挡,形成圈圈涟漪,荡出些声响。 我和小四,互相听得见彼此的嘭嘭心跳。我自小一紧张就发抖,现在抖得更厉害,大裤衩子碰得树叶悉悉索索。小四身体虽然无异样,说话时,却结结巴巴:“你,别……别……动!”声音虽小,在我听来,也与大雷子炮、震天雷无异。看来,我们这么躲在树上,早晚得被水鬼拖下水去。我决定和小四不出声,用哑语联系,伺机脱逃。 风大一些了,天上的云彩移动得快,月亮时隐时现。哑语是我们在瓜田李下活动时,久经磨练自创的。食指指指小四,然后再指指我,是说我们两个。接着,食指快速两次,指身体外的某处,暗示我们两个,朝某处方向前进或者逃跑,如果食指和中指在对方身体上交替爬行,就是匍匐前进。现在的情形,逃生是刻不容缓,不逃跑,非死即残。这时候,水鬼又发出一声叹息。这声叹息,较之前的哀叹有所变化,声音更为深沉,更为愤恨和幽怨。我娘说过,水鬼都是冤屈而死,看来因冤而死,发愤恨之声理所当然。水鬼叹息之后,身体开始慢慢下沉,只留一个圆溜溜脑袋在水面上。头发铺散水上。这个姿态使我觉得逃跑时机大好,水鬼站起向这边扑过来,尚需一段时间,即便潜水偷袭也不能一蹴而就。我用哑语指示小四慢慢向树根处爬行,准备从树根那里一跃而起,死命奔逃。行动开始,接近树根的时候。忽然听到水声哗啦,愈来愈靠近堤岸。我和小四屏息静止,把恐怖紧张的气息,压缩成不均衡的若干段,慢慢释放,像两只笨拙的大壁虎。完了,我想,水鬼肯定发现我和小四了。 我头冲着堤岸,用眼角的余光瞥着水面,双腿紧紧夹着树身,做着和水鬼拼死一搏的准备。但是,余光中,水鬼的身影,并没有朝我们走过来,而是径直走上堤岸,站住不动了。他面朝西北,双臂下垂,就这么默不作声,持续有十几分钟。他距离我们约有三米远,起初为了不被他发现,和小四特意选择侧面爬行,重力作用把我和小四累他妈坏了。好在我们身下,各有一根断杈支撑屁股,否则早就落入水鬼的魔爪。水鬼面朝西北,沉默有顷,忽然嘤嘤啜泣起来。声音被他刻意压制,时粗时细。 我略换姿势,抬眼望向西北,看看那地方有什么令水鬼黯然神伤?从水鬼的方位往西北,穿过数棵洋槐,再避开石井,就是贯穿村庄的黄土大道,越过大道,是一个退休矿工烧的木炭窑,深秋的时候,木炭窑的上空就会飘荡白色的烟雾,现在没有生火,寂静无声。再过去,就属于张阁西队的住户,再过去就是成片的梨园,现在青涩的梨子,尚不能成熟享用。这个方向上,多年来并没有人被水淹死。没有,打我记事时就没有。这个水鬼,难道是一个西北方向的外乡人,淹死在张阁村的水塘里。在这暗沉沉的夜里,思念起他的家乡来?尖利的树杈穿过我的裤衩子,死死刺着我的屁股,正疼痛难忍,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然,水鬼朝岸上的树林走去,他的脚步依然阒无声息。 (四) 黄屯小学,开学第一天,拉桌子扯板凳,洒水扫地,同学安静下来,满室泥土腥臊气。班主任张颖,开始收缴并检查作业。 她走到我的座位前,我正和小四东拉西扯 “你家种小表吗?”张颖把作业本垂在小腹那里,看着我。她这么一问,我有些找不着北。我左右看看,大家都纳闷,眼光聚过来,不知道何以种小表? “你不吃小麦,吃小表吗?”张颖一下子把作业本甩在我头上。我拿起一看:一亩地平均收小表800斤,小明家收了4800斤小表。问小明家种了多少地?原来我把字抄错了。张颖教我们数学,做作业的时候,一定要把题目原封不动抄下来。我表麦不分,这下把她激怒了。但这不是使其动怒的主要原因,也不足以使她大发雷霆。归根结底,是我把小四的作业抄错了。我抄小四的作业之前,已经把所有题目誊写完毕,并在下面留好了空间,拿来小四的数学簿,按顺序誊下来,就可以了。谁知中间小四从第二题开始做起,我把他的第二题当成第一题按顺序抄起,这下把我坑坏了。小错小误倒还罢了,但这是原则性问题,张颖劈头盖脸把我熊死了。又给我脸上,一个大耳刮子,把我拽到讲台前,黑板下,整整站了一上午。以前张颖熊我,我还引以为荣,现在我却在众人睽睽目光下,饮泣吞声。但是这还不算完,张颖声称还要找我爹去。 上完了两节课,她又改变了主意。使她改变主意的,是三组的吴玉节。吴玉节不是做错了作业,也不是抄了别人的作业,而是吴玉节根本没有来上学。张颖老师坐在讲桌后面,讲桌在讲台正中央,上面布满粉笔白灰和数根粉笔头。张颖老师背对黑板,黑板上写满上学期最后一节课的拼音和阿拉伯数字。我们这学校,上课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不换教室,各科老师带班一带到底,转圈来回。 “三组的吴玉节呢?”张颖伸长脖颈,朝着三组的位置问。 “报告老师,吴玉节没有来上课!”组长站起,回答。 “你中午放学去他家找他。”张颖向他布置任务。 “我不和他一个庄……”三组组长嗫嚅说。 “哦,你在赵平坊,不在张阁……”张颖突然转过头,对着我,“你,中午去吴玉节家,叫他来上学!” 我和吴玉节,都在张阁村,但不在一个队。我在张阁东队,吴玉节在张阁西队。张阁东西两队,虽说同属一个村庄,却因为“东西”两字,人心都隔阂了,两队村民基本互不往来。我和小四是东队的人,和西队的同学也很少说话,相互看做外人,不打交道。现在班主任张颖让我去找吴玉节,有些不情愿。中午放学的时候,我十分郁闷,还没有从沮丧中缓过神来,小四却还在回味昨晚的水鬼事件,执意要说一说。我对他做作业漏题耿耿于怀,他不漏题我也不会出丑,眼下还有被我爹揍的潜在危险。因此,情绪十分消沉。小四喋喋不休,一路上屡次讲谈水鬼,我不堪其扰,正欲烦躁,忽闪一念,说,你帮我去找吴玉节,问他怎么不去上学,完了,去我家探探,看张老师到我家对我爹说抄作业的事没? “到你家探探可以,吴玉节,我不和他玩,我不去。”小四说。 “吴玉节,你咋不和他玩?上次他还借你的橡皮用。”我揭露他。 “借橡皮用就熟悉了?”小四说。 “借橡皮不算熟,什么算熟?我还没有跟他说过话呢!”我说。 “好吧,明天挨黑你去南沙河逮蚂虾,得带我去!”小四说。 “好!”我说。“去吴玉节家,完了就去我家探消息,我在你家猪圈里等你。”我叮嘱小四。小四家的猪十多天前卖了,新小猪秧子还没有买来。猪圈在房后,一米高,双坡脊,上搭麦秸秆,躲在里面,很安全,我爹遍寻不着。 (五) 小四家猪圈面朝村里的黄土官道。靠近官道,有一块宅基地,夯了地面,围了二三十公分石头墙基,但它挡不了视线。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四邻的烟囱在燥热中,直直冒着黑的白的柴烟。猪圈四平见方,无窗,我靠墙,坐在里面,热得额头沁出密麻麻细小汗珠。这时,听见官道上传来拖拉机的噪声,突突啦啦。我蹲起来,想看看它。在猪圈围墙上,探出头,铁家伙已经窜过视域,看不见了。有些失望,准备再次坐下去,刚一缩颈,一个人影出现在大路上。如果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可她使我的脑袋恍惚了一下,打个激灵,我站了起来。 不长的一段黄土路上,走着一个瘦小妇女,她走得不快,齐颈黑短发,头上包一块白蓝宽幅头巾,灰白斜襟短褂,腰间曲左臂,上坠一原色荆条小篮子。我面南,她原先是从黄土官道左面,慢慢走进我的视线。从她出现的一瞬间,到走至与我视线垂直的交点,我始终被一种奇怪又惊慌的感觉支配,我觉得这个人,一定与我有关系。果然,她一走到我视线的中间位置,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被她惊慌失措地吸引了。这个妇人的行走举动,与我昨天,在水塘边看见的水鬼太像了,还有,这妇人和张阁村的一个女人,双胞胎一样,形神毕似。张阁村的这个女人我肯定不常见,刚才只在我脑子里,清晰地闪现了一下,却又不见了,她一定存在于面孔千变万化的成人世界里,但只要见了面,我能确凿无疑认出她来。 妇人走在黄土官道上,步幅较小,这一点,可以与印象中张阁村的那个女人区分开。这个马上就要走出我视线的妇人,近年来,在张阁周边村庄,巡回讨饭,说着一口非常古怪的语言。有一段时间,我和小四曾撺掇他家的长毛狗,狂吠追咬,却被她一杆竹节小棍打得转圈哀号。把讨饭妇女此时与昨夜水鬼联系起来,张阁村立刻变得神秘莫测,猪圈霎时寒意顿生。难道这个近来突然出现在张阁村的讨饭花子,真的就是夜晚现出真身,白昼化身人形的恐怖水鬼?我既害怕又兴奋,盼望小四快点返回,好让他分担一点如此令人心慌的消息。 (六) 这时候,远远近近,传来大人们敦促小孩“回家吃饭”的叫喊声。小四还没有从吴玉节家回还,我从猪圈里跨出围栏,跑到黄土官道,遥遥望见吴玉节家的大门口,聚集了围成弧形的一群人,从那里传来高亢的叫嚷。实话说,我之所以让小四代我去找吴玉节,有一部分原因是怕吴玉节的姐吴秀英,她太凶悍了。 吴玉节的家庭人口结构甚为复杂。如何复杂,我还是听小四说的。小四的祖上,几辈是老张阁人了。谁家的历史渊源,逸闻趣事,小四从他爹那里摸得一清二楚。小四善于和他爹拉呱,我爹却从来不与我讲谈村里东家长西家短。吴家人口情形是这样,一个四十岁妇女,一个二十一岁少妇吴秀英,三十多岁吴秀英丈夫老陈,膝下一对双胞胎,再者就是吴玉节。血缘关系是另一番模样。四十岁妇女我不知道名字,我娘有一次提到她,叫她秀英娘,我就记住了。吴玉节不是秀英娘亲生的,秀英娘的弟弟、弟媳得病死了,剩下一个三岁男孩。她弟弟临终托孤,起名就叫吴玉节。和秀英娘母子相称。其时,秀英娘的丈夫,已经过世差不多有多年。秀英娘只生秀英一个闺女。秀英长得有些丑,个子矬不说,上下身也都很短,大脸盘,暴突眼,猪拱嘴。秀英爹死了,留下很多家业,两匹枣红马,一公一母,会下小马驹,一头牛,家里很富有。一座白墙青瓦四合院。秀英虽然很丑,但是家有财产,房子很宽敞,老陈就倒插门,入赘。老陈身板很好,一下叫秀英生两个儿子。村里人说,老陈原先低眉顺目,一早起来倒尿罐子,现在好了,不仅不倒尿罐子了,路上行走,还大声吐痰。秀英娘模样很周正,慈眉善目,她死去的丈夫可能很丑,不然不会生下如此这般的秀英。不能排除秀英娘当年图人钱财,才和人家结的亲。吴秀英嘴巴很厉害,秀英娘的脸上也从没有过笑容。 上一年秋天,张阁西队的刘小胖对我说,吴玉节家屋后头梧桐树上,有一个黑老鸹窝,小老鸹黄嘴还没有褪尽,连窝端,一下子能逮好几个。我爹以前也养过这种鸟,从小喂熟了,出门它就蹲在肩头或者草帽上。把它放到身外之物上,啧啧一声,它就飞到手上。黑老鸹,我喜欢。开始的时候,听刘小胖说,还很兴奋,后来一想,这么好的小鸟,为啥他不去逮?当时没有答应他,只说改天吧。放学的路上,把这事跟小四一说,小四当时就把刘小胖的诡计击穿。小四说,刘小胖出阴招,他不去抓黑老鸹,一是怕吴秀英,梧桐树是吴秀英家的,吴秀英会骂大街,骂人三天三夜都不带歇喘的,她家地上,连个草棒子你也别想拾。二来,即使避过吴秀英的眼,刘小胖也爬不到树上去,黑老鸹虫窝结在一根细树梢上,刘小胖,是个大胖子,一百八十斤,爬到半路就得把树枝压断,掉下来摔个半死。黑老鸹,我太喜欢了。我对小四说,村长张连登家,瓜那么难偷,咱们都凯旋归来,还怕这点小困难。小四被我说得技痒,说,管他妈个巴子,动手。 初秋,天还火燥,我和小四趁吴秀英家吃过饭,睡午觉的空当下手。吴秀英家和别家不一样,四合院外还围了一圈土围墙,墙距离房屋两米多,屋后的梧桐树就在墙与北屋之间。墙很高,我搬来数块碎石烂砖,站在上面,把小四顶到墙上。只见小四在墙上略矮了矮,斜身一纵,来个饿虎扑食,壁虎一样钉在树身。稍一冷静,飞快地攀援到黑老鸹的所在,平手一托,就把鸟窝端下来。我听见唧唧咋咋一阵小鸟叫。小四腾出手,把汗衫掖在裤衩子里,将小鸟往怀里一塞,回头看看墙头和我,摇摇头,示意,跳不过去了,准备从吴秀英家院子里走。我原准备走外围,在吴秀英家大门外接应。后来一想不够义气,忙下腰,往上一用劲儿,翻墙入内。小四在前,我殿后,顺着墙屋之间的巷道,鱼贯而出。院子里静悄悄,大门却插得紧紧。我们这时候已经来到院子当中,是死是活不管了,预备蹑手蹑脚,拉开门叉,夺路而逃。谁知一声暴叫从天而降。 “该死的,谁让你们进来的?!” 吴秀英站在堂屋门口,双手举一根擀面杖。 (十三) 吴玉节家的丧葬事宜,结束大约三个多月后。我听小四说,吴秀英好像被判无期徒刑。但这事丝毫没有缓解,我对水鬼的恐惧心理。 水井、水塘、小河,对我来说,就是死亡的代名词。夜晚噩梦,总是被披头散发的水鬼,拖拽着醒来。即便在自家院子里的水缸用水,我也小心翼翼,生恐有水鬼潜伏缸底,伺机跃出水面。深秋到来,一个星期天,我爹去城里卖棉花。看看日影西斜,凉风渐起。我娘说,你去大路上接你爹去,看看给你带啥好吃的。 接我爹,要沿着西去的黄土官道,穿过张阁西队,继而右拐,就是一条宽阔的,通往县城的柏油马路。 我出家门,走上门前的黄土官道,加快步子。经过吴玉节家门口的时候,我发现前面,朝吴玉节家大门,走来了一个妇女。心里有事,我没有细看。只瞟了一眼,可是这一眼,把我吓了个半死。这个妇女竟然是秀英娘,左鼻凹一个黑痣!我的脚步一下子粘连起来,迈不开。我甚至听见秀英娘的叫门声,和老陈在门后爽快的应答。“来啦来啦”,我听见老陈说。我返身往家跑,气喘吁吁,脚步凌乱。我娘放下手里的锅铲,问我,怎么啦?我说,我看见鬼了!我娘说,见鬼了,哪来的鬼? 我说,娘,我看见吴玉节的娘了。我娘半天没有吭声,她把平日不舍得用的电灯拉亮,厨屋也点上煤油灯,把堂屋门推开,院子里一下敞亮起来。 我娘说,你在家呆着,我看看去!我娘去了没多久,就走回来了。她脸色忧郁,神情困惑。她说,秀英娘是回来了,那死的人又是哪一个呢? 我坐在电灯下的板凳上,既往片段,连番映现。一条被扯往树林的提水绳,那个稍微跛足的要饭花子和“来啦来啦”,老陈爽快的应答声。不大功夫,我爹回来了,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把他的口袋翻个底朝天。我爹夸我说,小家伙长大了。 吃了饭,外面寒风吹窗,撩起糊窗纸,噗噗塔塔响。上床睡觉,偎在我爹身边,困意朦胧间,听爹娘说起秀英娘,话不多,都沉默不语。 ...
话说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一段时间,“请箩仙”卜命运在晋南一带农村十分流行。虽然都是偷偷摸摸隐蔽进行,但“请箩仙”过程的神秘感和能预知前途命运的先觉性,使人们好奇心大增,一传十,十传百,参与者愈来愈多。 王志强是个非常懂事、十分聪明的孩子。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因为家世贫寒,两个哥哥和姐姐在上完小学后都回乡务农。家里五个劳力辛辛苦苦干一年,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再加上大哥结婚借的外债还没有还完,二哥又到了结婚的年龄。家里只有三间房,大儿结婚住一间,剩下的一间为厅堂,一间父子母女居住,要是来个亲戚,还得让儿子女儿到同学家借宿。 农村有“娶媳妇盖厦,提起来害怕”之说。王志强父母每天愁眉不展,从哪儿能筹到那么多钱给儿子盖新房、娶媳妇。 王栋与王志强是同学,也是邻居。王栋的爸爸由部队汽车兵复员后,安排到县运输公司当工人。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对吃公家饭的、开汽车的人好不羡慕。那真是,“铁饭碗旱涝保收,到月底工资到手”。王栋爸也经常自豪地说:“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这几年,王栋家不仅盖了新房,而且王栋爸每次回家都能给家里添置个新家具。王栋和他姐姐在村里、在学校里穿的最惹人注目,吃的零食也常常让王志强和同学们垂涎欲滴。 王志强父母终于发现,靠在土地里刨食是不能过上邻居家那样的生活。他们决心不能再耽误王志强的前程了,经常勉励他好好学习,只有“下得苦中苦,才为人上人。”王志强也比较早熟,他知道一辈子在农村“修地球”是不会有出息的,只有跳出农门才有可能出人头地,让人高看一眼。所以,他在学习上下狠心、下苦功,学习成绩稳步上升。 每次考试,王志强都是全班的“状元”,要是偶尔排名为第二、第三,他回家看到父母期望的眼神,就有意惩罚自己每晚多学两个小时。 王志强在校内家里的表现和每次考试的成绩单,让父母很欣慰,虽然劳动再苦再累,但看见儿子越来越出息心里比蜜都甜。 真是:种地辛苦日子艰,上班清闲挣现钱。望儿学成跳农门,父母受累心里甜。 一天,王志强姐姐到同学家去玩,正好碰上同学家正在“请箩仙”。他姐姐看见两个小孩手扶筛箩,筛箩边上夹根筷子,下面的面板上撒有薄薄的一层面粉。只见同学奶奶在桌子上摆着几盘干果贡品,点着一根香插进香炉中,然后微微闭目,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奇迹出现了,只见两个小孩手扶的筛箩好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同学的奶奶就问,我的腰痛病什么时候能好?筛箩动了起来,面板上出现了好像是个“十”字。同学奶奶和大家看了半天,说:“箩仙说了,10天后,我的病就会好。”同学奶奶又问,我家的牛丢了,请问能够找见吗?筛箩又动了起来,只见面板出现长长一划,一头还有短短两斜划。大家看了半天不明就里,十分纳闷。突然,老太太一拍脑袋说:“咱们的牛看来能够找见,这是箩仙给咱们指方向呢,你们看这像不像个箭头?你们赶紧朝北面找一找。”同学爸爸妈妈哥哥三人赶紧朝北边的路上找去。这时,同学小玲缠着奶奶,让卜一卜她的未来。老太太又问:“请问我们家小玲将来能干什么?”大家都屏住呼吸凝神观看,志强姐姐感觉小玲握她的手好像都冒汗了。但筛箩动了几下就不动了,大家看面板上画的东西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同学奶奶于是说:“看来,箩仙累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第二天,小玲找王志强姐姐玩。小玲告诉志强姐姐,他家的牛被人偷牵着往县城的方向走,可巧因天下大雨,汾河上涨淹没了桥面,偷牛人正六神无主时,他爸爸和哥哥追上来了,偷牛人扔下牛就逃窜了。看来,箩仙还真神。又过了十几天,小玲又告诉志强姐姐,他奶奶上次摔了一下,导致腰痛。前后贴了一个多月的膏药都没好,自从请完箩仙后,还是同样的膏药,可奶奶却感觉腰痛越来越轻了。你说神不神? 志强父母听了小玲说“请箩仙”怎么怎么神奇,怎么怎么灵验,也动了好奇心。志强星期六回家,母亲便对他说:“小强,咱们明天也问问箩仙,看你能考上大学吗?好让咱们心里有个底。” 王志强到底是初三的学生,听了母亲的话满不在乎道:“妈,这都是迷信糊弄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我才不相信那些神鬼呢。”母亲忙捂住他的嘴,数落道:“臭小子,不敢胡说,你真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箩仙有多神吗?我听小玲说,请了箩仙后,他家的牛也找见了,他奶奶的腰也不痛了。心诚则灵,不敬神灵可要遭报应的。”王志强听了母亲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晚上,母亲请小玲奶奶到家里“请箩仙”。 小玲奶奶和志强母亲摆好供品、筛箩、面板后,又上了一炷香,两人一边一个手扶筛箩,母亲让小玲奶奶问王志强的未来。小玲奶奶口中连念几遍,请箩仙显灵,请箩仙显灵。王志强发现,那筛箩竟然在母亲和小玲奶奶的手中动了起来。小玲奶奶急道:“赶紧问话吧。”王志强看到这一幕也好奇了,便跪着问道:“请问箩仙,我能考上大学吗?”问完,便神情紧张、全神贯注地看着筛箩下的筷子。筷子抖抖索索地左划右划、横划竖划、正划斜划了几下。大家对着面板仔细地观察了良久,王志强惊讶了,因为他看到面板上的笔画好像是个“不”字。 王志强吞吞吐吐说出结果后,母亲竟然双手一软、无力倒地。小玲奶奶叹了口气:“小强他娘,你也不要过于伤心失望。有道是‘命里有时需珍惜,命里无时莫强求。’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说完就摇了摇头走了。 王父王母翻腾了一夜、合计了一夜、叹息了一夜。第二天,便对王志强说:“儿呀,看来咱们家祖先坟上无吃皇粮的草,祖祖辈辈都是种田的命。我们知道你上学很努力、很用功也很辛苦,但箩仙说你考不上,人强不如命强,咱还不如别念了,现在农村政策也活了,出去打工也能挣到不少钱呢。” 王志强流着泪说:“爸妈,马上就要中考了,就算箩仙说得对,但也要让我参加中考啊!如果我考不上县里的重点高中,那我就去打工吧。” 王母摸了摸儿子的头,没有说话,微微点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转眼间,便到了中考。王志强以全县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 通知书发下来以后,王志强的父母老泪纵横、激动万分。王志强说:“爸妈,我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要用心学习、尽心努力,就一定能取得好成绩的!” 王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强,还是你有知识、有思想,看来没有知识确实会误大事的。我们一时糊涂,差点耽误你一辈子的前程。” 王志强跪在地上:“爸妈,我知道你们供我上学不容易,我在学校一定会更加努力的,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王父王母扶起儿子,眼里流露出无限的喜悦、自豪。 这正是:人生努力为根本,功夫不负有心人。无知愚昧会误事,请求箩仙是浮云。 ...
话说刘七都快奔三了,村子里的同龄人、甚至比他小几岁的人都盖上新房、娶上媳妇、抱上儿子了。他倒好,整天还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既不好好在家经营农田,又不肯外出打工挣钱,父母生前为他积攒的一点积蓄早被他挥霍一光。于是,他破罐子破摔,成天打架斗殴、偷鸡摸狗、混吃混喝。村里人都说他是扶不上墙的刘阿斗。 当年,刘七的爷爷在四邻八乡可是出了名的能干人。他爷爷读过几年学堂,脑子活,人勤快,讲信用,在外经商多年,日子过得很殷实。后来厌倦在外漂泊、锱铢必较的商人生涯,遂返回家乡务农。 刘七的爷爷用多年做生意赚的钱购置了十几亩良田,建造了一个四合院。刘家一时成为当地五大富户之一。后来,他爷爷娶当地五大富户之一的张家千金为妻。那张家小姐虽出身名门,但确是过日子的好手,起早贪黑地操持家务、相夫教子。 刘家殷实的家境、和睦的家庭使当地人更为羡慕。皆赞曰:诚信经商发了财,置办良田建大宅。家庭和睦享天伦,幸福生活传万代。 刘七的父亲虽然没有刘七的爷爷那样头脑灵活,但为人朴实,做人踏实,在操持农活上样样精通,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 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因家庭成份不好,刘七的爷爷不堪批斗羞辱而自尽。两年后,刘七的奶奶也在郁郁寡欢、病病恹恹中撒手人寰。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打头风。在刘七七岁的时候,他父亲在帮别人盖房摆瓦时,触到房顶的高压电线而身亡。从此,孤儿寡母的日子每况愈下,日益艰难。 刘七从小被父母娇惯,真是要东绝不给西,要摘天上的星星,父母也会着急去找梯子。父亲去世后,刘七的母亲每天在村里替人帮工忙碌,省吃俭用,以便给儿子积攒些钱好成家娶亲,所以就顾不上管教刘七。刘七如脱缰的野马,上学逃课打架,放学四处游荡。他不管家里的光景多么艰难,也不体谅母亲劳作的艰辛,还是每天好吃懒做、比吃比喝。他想吃什么、想穿什么不能如愿时,就常常抱怨母亲,甚至耍赖胡骂。他母亲常常为他不明人理、不走正道而担忧、伤心。有时,他母亲劝说他几句,他不是置之不理,就是嫌母亲啰嗦。他母亲说重了,他还和母亲发生争吵,离家出走。在外胡混几日后,像个叫花子一样蓬头垢面、满身酒气地返回。就这样,刘七一天天在母亲失望、垂泪、叹气中长大。 真是:养儿管教最为重,别太信惯莫放纵。教子无方母后悔,刘七胡闹辱祖宗。 刘七母亲的身体终于被超负荷的劳作累倒,精神被对儿子的绝望而击垮。她在弥留之际,将积攒的一包裹零钱交给刘七,嘴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双眼泪已流干,直到咽气也没有闭上。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刘七草草地安葬了母亲。母亲不放心、不丢心的神情,亲友们苦口婆心的劝说,使刘七安分了几天。但他终于没有战胜懒惰和酒虫的勾引,仗着母亲留下的那点积蓄,又开始了四处游荡、放荡不羁的生活。 这天晚上,刘七和几个赌友摆了一天的“长城”,头昏脑涨、眼花心慌,但手气还不错,赢了一些钱。于是,他在街上买了一些猪头肉、花生米和两瓶“杏花村”,请同村另一个输钱的赌友“酒中仙”到自己家里准备一醉方休。 由于刘七长时间不交电费,他家的电被掐了。刘七点上蜡烛,将酒菜摆到桌上,两个人就开始划拳猜令、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不一会,两人都感到腾云驾雾、飘飘欲仙。 “刘七,我的儿呀。” 刘七大笑道:“哈哈,你还号称“酒中仙”呢。这才喝了几杯你就说开胡话了。谁是你的儿子,我看你是想占老子的便宜。” “唉,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啊!”那“酒中仙”却不理会,仍然正色道,“我以前天天苦口婆心地劝你,一直劝到我死了,你现在怎么还是不听话,还是不改啊? “如今人家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骑着摩托住新房,可你还是光棍一条,破房旧院,你就不着急呀?” 刘七起初以为是那醉鬼说胡话,可这次他听得一清二楚,那声音分明是母亲的声音。刘七顿时酒醒了一半,恐惧万分。他小时候经常听村里的长辈讲死人灵魂附体的怪事。虽然他们说的神乎其神,但他毕竟没有亲眼见到,并不信以为真。可如今那“酒中仙”说话的声音、语气确实和母亲一样。 刘七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酒中仙”。幽暗的烛光下,“酒中仙”也许喝醉了,眼睛似睁未睁、空洞迷离。他低声问道:“妈,是你吗?” “你小子还能够记得你老娘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这时,刘七才突然想到,农村亲人去世后有过七七的习俗,每一七为七天。每一七的最后一天都要烧纸祭奠、超度灵魂。可他自从母亲头七后,就再没有给母亲过七数、烧过纸。想到这儿,刘七害怕十分、愧疚万分,赶忙跪在“酒中仙”面前,“妈,我对不起您。你在世时我没有好好孝敬您,死了还不好好给您烧纸敬奉。我知道错了,我今后一定改,什么都改,您就原谅我吧。” “儿呀,你能说出这些话,证明你还有得救。其实,我不在乎你给我烧什么纸,只要你自己别走邪路,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生前我不放心你,死后你不要再让我为你操心了,让我好好安息,行吗?” 刘七此时已经彻底清醒,泪流满面:“妈啊,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不会再让您操心、伤心,您就放心吧、安息吧。” 刘七说完后,看见“酒中仙”居然打起了呼噜,自己也迷糊了。 邻居家的公鸡打鸣惊醒了刘七。他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发现自己和“酒中仙”竟爬在饭桌上睡了一夜。他抬起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母亲遗像,第一次读懂了母亲遗像中那忧伤而期望的眼神。 刘七推醒“酒中仙”。“酒中仙”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刘七母亲的遗像,疑惑地对刘七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了你妈。你妈好像还让我给你带话了呢。可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刘七拍了拍“酒中仙”:“你不用想了,也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你走吧。” “你怎么会知道啊?”“酒中仙”不解地问,“我们今天不是还要去赌场一决胜负吗?” 刘七并不理会“酒中仙”,而是对着母亲的遗像说:“我以后再不会这样糊里糊涂、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了。我今后要本本分分生活,正正经经做事,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嗯?这小子怎么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酒中仙”不解地摇摇头。 第二天,刘七收拾好家里,背着行李、包袱,来到母亲的坟地,上了一柱香,烧了些纸钱,磕了三个响头,便默默地到外地打工去了。 这正是:儿不争气母忧伤,死后牵挂仍托梦。浪子回头金不换,改邪归正慰母灵。 ...
很久以前,大山脚下住着一对老夫妻,老头儿叫马六,老太叫伍妹。他们没儿没女,没田没地,每天靠做点豆腐卖来维持生计。 这天晚上夜深人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呼呼呼的声音。老太伍妹惊醒后细细一听,声音像是从磨房里传来的。她连忙推推老头儿马六,说:“老头子,听,磨房里有响声呢!” 马六不信:“你别疑神疑鬼,磨房里就那几斤泡涨了的黄豆,谁会去偷?你就安心睡你的觉吧!”说完,他翻了个身,又呼噜呼噜地睡了过去。 可问题是,到了后半夜,老两口像往常一样双双起来去磨房磨豆子,走进磨房一看,不由愣住了:浸泡在水里的两桶豆子,已经变成了一缸豆浆。这会是谁干的呢?夫妻俩百思不解。 第二天夜里,马六和伍妹又被呼呼呼的响声惊醒了。他们立即起身,轻手轻脚地摸到磨房,一瞧,只见磨盘在转,却看不到人影。直到两桶豆子都被磨成豆浆,磨盘才自己停止了转动。 夫妻俩不禁惊讶万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难道见鬼了不成?第三天,马六使了个心眼,睡觉前把石磨上的木头轴心给拔了。他心想:没了轴心,我看你再怎么磨!可到了半夜,他和伍妹去磨房一看,石磨照样呼呼呼地转个不停,没多久就把豆子磨成了浆。 马六好奇地搬开磨盘一看,石磨中央原本安轴心的窟窿里,插着几根稻草,夫妻俩顿时惊叫起来:“怎么竟有这么奇怪的事情?”他们断定,这推磨的不是神仙就是鬼。可他们与神仙非亲非故,跟鬼也没有什么交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马六和伍妹猜不透原因,可磨房里的磨盘天天夜里照旧自己转得呼呼响。几天下来,伍妹对马六说:“老头子呀,这推磨是个累活,咱老让人家白干总不是个事,得想点办法才是呀!” 马六说:“可不是嘛!我看这样,晚上你做些白面馒头放到磨房里去,也算是尽我们一点心意。” 别说,马六这一招还真灵!晚上他和伍妹把一大盘馒头放进磨房,等天亮去看,竟一个也不剩了。而放在那里的豆子呢,不但磨成了豆浆,还做成了豆腐,马六只要挑到集上去卖就成。 更让人吃惊的是,那些买主吃了马六这豆腐都说味儿特别好。这下马六和伍妹高兴坏了,两口子天天晚上往磨房里放一篮馒头。马六还常常在半夜里悄悄到磨房门口去听动静,他真想把里面的鬼抓住,哪怕只抓到一个,也好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一次也没抓成。 后来,有个老道给了马六一张符,对他说:“你只要用豆腐渣搓一根三丈三尺长的绳子,再用它在门边下个套,贴上这张符,就准能把鬼抓住。” 马六见鬼心切,把符拿回家后,就开始照着老道教的办法做,卖完豆腐后就用豆腐渣搓绳子。可他接连干了七七四十九天,三丈三尺长的绳子还没搓成。 这天晚上,马六和伍妹正在搓绳,突然进来一个小女子,对老两口说:“大伯,伯母,你们别忙活了,用豆腐渣是搓不成绳子的。” 马六和伍妹愣住了。 伍妹朝小女子看看,觉得有些面熟,便问她:“你是……” 小女子说:“伯母,我是婉儿呀!” 伍妹和马六大吃一惊:“婉儿?你就是村头严家那个婉儿?你不是已经……已经……” 小女子点点头,说:“是呀,我就是村头严家那个婉儿。我已经死了多日,现在成鬼了。” 马六指指磨房,问婉儿:“那……就是你跟他们一起帮我们推的磨?” “是的。”婉儿又点了点头,说,“我受过你们很多帮助,我这也是为了报恩,这些小鬼都是我叫来的。” 听婉儿这么一说,马六和伍妹立刻想起了许多往事。 婉儿自小父母双亡,七岁时就做了严家的童养媳。可严家根本不把婉儿当人看,他们让婉儿整天不停地干活,给她吃的却是剩菜冷饭,穿的是破衣烂衫,稍不顺心就拳打脚踢。婉儿苦熬了五年,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在一次被毒打后就逃出了严家。可终究因为长期遭受虐待,身子实在单薄,婉儿跑出没多远就昏死在路旁。多亏马六发现后悄悄将她背回家,像待亲生闺女一样为她治伤,帮她调理身子。可谁知,待婉儿身子刚刚恢复,有一日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严家来了一伙人。横眉竖目地硬把婉儿给抓了回去,还将马六痛打一顿。当晚,婉儿就投河自尽了。 鬼推磨的谜到此总算是真相大白了,马六不无感慨道:“原来鬼也这么讲情义呀!”从此后,他和伍妹不但每天夜里送更多的白面馒头到磨房去,而且还常常买些酒、烧些菜放在那里,犒劳婉儿和她的那些小鬼们。 大约过了半年,一天晚上,磨房里突然恢复了早先的平静,磨盘的转动声听不见了。第二天早上,马六和伍妹去磨房看,那些白面馒头竟一个未动,两口子心里不由一颤:莫非婉儿出什么事了? 三天后,马六晚上睡觉时做了个梦,梦见一位白胡子老头儿对他说:“婉儿让我告诉你们,她已经投生去了。她没能报答完你们的恩情,只有等以后再报了。”说完,飘然而去。虽说梦中之话不可全信,但得知婉儿已经投生,两口子也就放了心。 时隔三月,那天,马六家来了只狗,马六见它饿得皮包骨头,还被人打得遍体是伤,就留它在家里饱餐了一顿。哪知这狗吃饱以后竟不肯走了,马六和伍妹于是将狗留了下来。不久,这狗渐渐长得壮实起来,身上换了一身油光光的毛,左邻右舍谁见了都喜欢。这狗也很听话,不但会看家护院,还会上山狩猎,而且经常帮马六和伍妹推磨。 后来,马六老死的时候,这狗跟着伍妹送马六上山入土,趴在坟前流了不少泪。打那以后,它就紧紧跟着伍妹,一步不曾离开,直到有一天伍妹也躺在床上起不来了,这狗就守在伍妹床前。伍妹不吃不喝,它也不吃不喝,伍妹断了气,它也跟着闭了眼。 事后,村里人把伍妹和马六葬在一起,又把那狗埋在他们坟旁,上面还特地立了块碑,上书四个大字:义犬之墓。 可不料,没过两天,碑上的字却变成了“婉儿之墓”…… ...
二丫是二婶婶的二女儿。 她比我大五岁。 她的姐姐和两个妹妹都长得很漂亮,唯有她却很丑。满头黄发,小眼睛,大嘴,又白又胖,远远看去,好像一个大肉虫子,于是我们给她起了一个外号:“黄毛虫”。 那时,我们经常欺负她,每天也要让她哭几次。 小的时候,大院里的妇女们好像很悠闲,不像现在的人们一天忙忙碌碌,不知忙些什么? 记得有一天,吃完饭后,妈妈同其他女人们一道,习惯性地围坐在了大门口前,各自做着针线活,边做边拉家常。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在附近玩耍打闹。女孩子们玩猜字谜、偷皮筋,男孩子们玩捉特务、或者弹玻璃球。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好一派农家风景乐。 正在我们玩得高兴之余,来了一位弹“三弦”的乞丐。只见他满头乌发,胡子老长,眼睛炯炯有神,一点也不猥琐。 这位乞丐站在了门前,弹了一曲《大海航行靠舵手》之后,我们一下子全都围了过去,看稀罕。 “各位大嫂,行个方便,本人家乡遇到灾荒,流落到此,希望您们发发善心,给口吃的或者帮助点小钱,老汉感激不尽。”这位乞丐边说边两手作揖行礼。 那年头,人们的心地很善良,于是给馒头吃的、端热水的,都很可怜这个老汉。 妈妈没有回家取吃的,只是从身上掏出一斤粮票让我送给这个乞丐。 当我把粮票递给他的时候,他摸着我的头说:“这孩子,将来是个当兵的。呵呵,会很有出息的。” 人们一听这话,都开玩笑地说:“您会看相吗?给我们孩子看看。” 只见这个老汉四周望了一眼我们这些小孩子,默默地不出声,当他看到二丫的时候,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话:“这个女孩,将来最有钱。花钱如流水,大把大把地不知数目。” “哈哈哈……人们都会心地笑了。一看就知道老汉瞎说呢,也许是为了混口饭吃吧。那个又丑又脏的”黄毛虫“最有钱?呵呵,谁相信呢。 于是也就不当一回事,在人们的嬉笑声中,乞丐走了。 我上初三的时候,二丫结婚了。因为她长得丑,没人愿意娶,只好嫁给了放羊的全生。全生是个孤儿,住在羊圈边的一个黑房子里,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能娶上二丫做媳妇,也真高兴得不得了。 结婚没多长时间,二丫跟着全生把户口迁到了左云,听说全生下了煤窑,不放羊了。 后来,我也就离开了大院,再也没有听到过她们的消息。 高考落榜之后,我当了兵。妈妈在我当兵走的时候,笑着说:”怪不得小的时候,人家乞丐说你是个当兵的料,果不其然。看来真是天意啊!“ 我那时很伤感,一笑了之。鬼故事 探家的时候,我抽空到了大院一趟。听二婶婶说,二丫已经很有钱了,全生当了包工头,手下有百十来人干活,人们眼红得不得了。 哈哈,我也奇怪得很。一个放羊的孤儿竟然当了包工头,想都不敢想。 再后来,我忙于自己的工作和家庭,也就跟大院的人们渐渐地疏远了。偶尔听说全生当了窑主了,有了外遇了,跟二丫闹离婚了,等等,我也不知详情,只是心里说:男人有了钱,有外遇的事情是必然的。更何况二丫长得那么丑。呵呵! 前几年,我因公到左云县搞外调,顺便到了全生的煤窑看看。 听说我来了,全生由衷地高兴,专门陪我吃了一顿饭。 一瓶”五粮液“下肚,话匣子打开了。全生趁着酒劲给我讲了一些事: ”兄弟,哥小时候就看你有出息,真的,不出所料吧,哈哈哈,你问我跟你二姐的那些事情?呵呵,哥告诉你吧,那是真的。自从哥包了煤窑后,多少女人想跟哥,哥一直没有动心,他妈的,后来哥确实找了一个,挺好的,不觉得就被迷住了,家也回的少了,看你二姐越看越不顺眼,于是就产生了离婚的念头。可是,你二姐死活不同意,没办法,只能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跟那个女的过了起来。唉,也真奇怪,过了两年,煤窑年年死人,差点坐了法院,更别提挣钱了。于是找了一个“顶大神”的看看,为啥这么败兴。没想到这个“顶大神”的说了一番话,差点把哥羞死,你猜猜,她说的是什么?“ 我满头雾水,问道:”说什么?“ ”她说,哥是个穷命,能有了现在的成就,那是沾了老婆的光,你二姐原来是“天蚕”下凡,自身就带钱,走到哪里都能粘钱,因为人家有天蚕丝呢,还说,如果你不相信,回去看看你老婆的腋窝,哪里有人家下凡的印记呢,那是“天印”,一般人可没有的。呵呵!“全生说着,喝了一口酒。 ”那你看了吗?真有吗?“我不由得探寻着问道。 ”嗯,哥看完之后,就回到了家里,当天夜里就搬开她的胳膊看了一下腋窝,一看,哈哈,真是的,红红的一个“印记”铜钱大小,上面还有奇怪的花纹呢。他妈的,结婚这么多年了,竟然不知道,真是的。“全生满脸现出了愤愤不平的样子。 ”那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哥就与那个女的断绝了关系,回到了家里,这不,光景越过越好,哥已经包了两个煤窑了,一帆风顺。“ …… 我不知道是如何离开煤窑的,只是心里酸酸的,原来”二丫“是”天蚕“下凡,哈哈,怪不得她长得那个样子,像个大白虫子似的,怪不得小时候那个乞丐说数她最有钱,原来如此。 回到家里,我开玩笑地看了一下妻子的腋窝,结果什么也没有,心中很是遗憾。妻子则奇怪地问我:”看啥呢?你怎么这么怪怪的?“ 能说什么呢? ”我看看你是不是天蚕下凡吗?“呵呵,真是的。 去年,”二丫“的儿子结婚了,媳妇是市公安局的,大学毕业生,亲家是部队的一个上校军官。婚礼搞得相当排场,全部都是”五拉五“,即:五十万的彩礼,五十万的衣服,五十万的旅游,五十万的金银,五十万的人寿保险。再加上一百多万的楼房和四十多万的车,哈哈哈,我昏了,那个眼红的呀! 再看一下,”黄毛虫“在婚礼上那个风光的气派,能想到小时候她鼻涕满脸,没人跟玩,经常受欺、哭泣的样子吗?能想到她结婚的时候,住的那个破烂的黑场房吗? 回到家里,我醉了。 唉,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啊! ...
小时候,我们大院里有一个赖皮鬼,叫赵三。 赵三的赖皮是出了名的。他从小就没了父母,全靠两个哥哥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谁曾想,到了十多岁的时候,养成了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习气。整天,不是偷了张家的鸡,就是卖了李家的羊,要么就是调戏一下大街上的女孩子,弄得左邻右舍、全村子里的人是毫无办法。一来是可怜他从小没了父母。二来是害怕他报复人的手段。于是便就那样宠着、惯着,结果把个赵三纵容的是越来越不像样子。 开始的时候,两个哥哥还管教一下,结果每次打完赵三以后,两个哥哥就发现,不是碗里有了老鼠粪,就是面桶中有了鸡屎,要么就是烟囱被堵死,或者被子里出现了花斑蛇,等等等等,最后弄得两个哥哥把他赶出了家门,是死是活,再也不要了。 能对亲哥哥下此黑手的人,对别人还能好吗?可想而知,人们只能是敬而远之,不惹最好。 赵三比我大十岁,在我的记忆里,他老是穿了一个羊皮大衣,冬天毛朝里,夏天毛朝外,头发乱糟糟的,晚上就睡在打谷场的房子里,身上的气味难闻的很。但是,奇怪的是,赵三对我却真好,从来也不欺负我,并且还有时候,悄悄滴给我吃一些他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好吃的呢。 每到吃饭的时候,赵三就全村四处乱串,一旦让他闻到哪家吃肉的时候,哪家就倒霉了,赵三就会死皮白脸地坐在人家的地上不走,于是人们只好给他端一些好吃的,看着他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走了才敢自己再吃,不然的话,他就要生着法子地作弄你,让你一连几天都不安宁。 赵三还很爱耍流氓,不是今天偷看女厕所,就是明天在路上拦住女孩子搂抱人家,结果把村里的人们气的是有苦难言、哭笑不得。 因此,人们在背地里都恨之入骨,都纷纷咒骂着:快让老天爷劈死他吧,快让二鬼把他收了去吧。 可是骂归骂,人家依旧活得好好的,于是众人便纷纷提出意见,向大队干部反映情况,让大队给解决一下这个麻烦事情。 最后经过众人的商讨,给了赵三一份工作,那就是让赵三到村外的庄稼地里看护庄稼。答应每天给送好吃的,并且年底给高工资。 这才除了众人心头的一块心病。 可是,舒心的日子没过几天,赵三却又回到了村里,说什么也不干看护庄稼的活了。不干也就罢了,他却一本正经地向大队干部提出了要求,那就是从今后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并且自愿要为村里的人们做一些好事,希望人们能够原谅他以前的所作所为。 啊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人们开始并不相信他的话语,以为他又要耍什么鬼花样。但是直到看着他那苦苦哀求、痛哭流涕的样子,才疑心疑惑地姑且相信了他。 我那时刚好十来岁,我当时看到他那个样子,感觉到很好笑。 后来的事实证明,赵三确实改好了。 他先是在队里的煤窑挖煤,后来便买了一辆三轮车跑运输,再后来便换成了汽车,没几年的时间便盖了新房,娶了老婆,成了一个有着十二辆“斯太尔”大车,雇了十多个司机的运输大老板。 哎呀,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呀,现如今,村里的人们一提起赵三,那真是又是摇头,又是感叹,也不知道如何评价才好。 我也是对赵三的这个结局感到相当的疑惑,于是,在一次与他喝酒的时候,我便问起了原因。 也许是对我从小就看好的缘故吧,他借着酒劲,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出了原因。 “兄弟,哥跟你说吧,那一年,哥被大队派去看护庄稼,结果他奶奶的,哥碰到鬼了。” “什么?碰到了鬼?那是怎么回事?”我一脸惊奇。 “唉,哥告诉你吧,有一天,天还没有亮,朦朦胧胧的。哥被一泡尿憋醒了,于是起身出了看场房,到外面撒尿。迷迷糊糊地往远处随便一看,突然他发现在一片土豆地里有一个人影。于是哥就想,这还了得?,大清早,天还没有亮就上山偷东西了,哼哼,碰在我赵三手下,有你好看的。于是赶忙回到看场房,拿起红缨枪就悄悄地追了出去。当哥靠近人影时,才发现这是个女的,因为她的后背影是披头散发。哥大喝一声,就上去抓。结果那个女子头也没回,起身就跑。哎呀,在空旷的田野里,他奶奶的哥怎么也追不上。而且我发现这个女的跑起来还是轻飘飘的。”赵三讲到这里,喝了一口酒。 “后来呢?”我紧接着问道。鬼故事 “后来,哥追着追着,就发现这个女人不跑了,于是就气喘吁吁地跑到她的跟前,要抓她。谁曾想,正要下手抓的时候,那个女子回过头来,只见她面色惨白如纸,双眼通红,鼻子塌陷,舌头伸的很长。吱吱怪叫了一声,双目怨恨地就那么死死地盯了哥一眼。哈!”赵三说到这里递给了我一支烟。 “啊?”我有些恐惧,竟然差点忘了接烟。 “妈呀,鬼呀,哥叫唤了一声便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红缨枪也不知道扔在那里了。”赵三讲到这里的时候,双目中依稀能看到一丝恐惧。 “那你是怎么逃回来的。”我赶忙追问道。 “他奶奶的,逃个屁呀,哥那时已经吓得尿了一裤子,腿软的差点昏了过去。直到听那个女鬼说了话,才清醒一点。”赵三幽幽地说。 “女鬼还会说话?”我好奇地问着。 “当然会说话了,只听那个女鬼说,赵三,今天我本来是要把你的魂吸走,找你做替身,我便好转人,谁曾想,公差拦住了我,说你将来是个有出息的官员,命不该绝。于是让我放过了你,可是你为什么非要追我,难道说,你真是想死的不行?说着话,那个女鬼便作势要掐哥的喉咙,哎呀,哥当时那个怕呀,赶忙就说,别,别,你不要伤害我,我不敢了。那个女鬼见哥这个熊样,就怪叫着说,哼,就这样的一个死皮白脸的人,还是个官员?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然后就好像哭着就飘走了。” “哎呀,看来这个女鬼真是说对了,这不是你当了大老板了吗?”我听到这里,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之心,赶忙开玩笑地说道。 “嗯,也许人家他奶奶的说对了,哥当时不知道是如何爬回看场房子的,想了一夜之后,哥便决定好好做人,再也不干那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哥必须要当个官来,也好让那个女鬼看看,省的她不相信。于是,第二天,哥便回到了村里,于是,从哪以后,哥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赵三讲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哈!原来是这样的原因呀,我听完之后不禁是心思连连。 “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是赵三在我临出门的时候,交待的一句话。 我带着醉意,向他打了一个保证:“绝对不会。” 夜风习习,我独自一个人走在了村里的街道上,望着那一排排闪烁的路灯,不由得回想起了赵三的故事。 真的有鬼吗?鬼真的知道我们的前途吗?我茫然地思索着,如果鬼能知道我们的前途的话,那么我现在也是真的希望也像赵三那样,碰到个女鬼,让他说说我今后是干什么的,这多好。 不过,希望是希望,但我蓦然间心里却一阵胆寒。 妈呀,千万可别…… ...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在院子里的所有孩子当中是学习最好的。 那时候,除了学习外,还要上山砍柴、打石子等等,一来学费、书费都能免了,二来,还能与大人们一起干活,给家里挣点钱。于是我们便时常在星期天跟母亲出去干活。 记得那是一个雨后的早晨,天气十分凉爽。 大院里的人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扫院子的扫院子,做早饭的做早饭,孩子们被母亲吆喝着,睁开惺忪的双眼,磨磨蹭蹭地起床,在到厕所的路上还打着哈欠。男人们除了互相问候以外,就是忙着洗漱、吃饭,然后上班。 一切是那么的温馨而又自然。 我与弟弟洗完脸之后,就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等妈妈给盛饭。妈妈也真麻利,边说笑着边做饭,好像变戏法似的,不一会儿就做好了,并且笑骂着让我们安静下来。 忽然,对面的银兰姐姐叫唤起来:”哎,快来看呀,燕子,燕子!“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天上不知何时盘旋着一对燕子,慢慢地,好像很羞涩地飞到了我们大院的上空。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燕子,真的。那时,我只见过什么山雀呀、斑鸡呀、布谷、喜鹊、白灵等等,就是没有见过燕子。 正在我们好奇之时,那对燕子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就直飞到上院的枣花姨姨家门前,并且欢快地叫着落在了电线上。 随着它们悦耳的叫声传开,不一会儿从天空的四面八方陆续飞来数百只燕子。 啊呀,它们或翻飞,或嬉戏,或停下不动,或相互鸣叫,真是让人目不暇接,好奇得很,一下子,我们大院的人全楞住了,甚至忘记了吃饭。 正奇怪时,只听见枣花姨姨家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哇……哇……“ 哦,原来枣花姨姨生孩子了。 随着婴儿的哭声传出,燕子们扑棱棱地飞起在空中,并且高声鸣叫着,排着队形绕我们大院飞了三圈后,四下散开,转瞬之间,消失了。 我清楚地记着当时的情景,并且到如今也忘记不了那一幕。 当天晚上,好像听妈妈说:枣花姨姨生孩子是如何如何地顺利呀,孩子也许是”湖燕“转世呀,什么的。反正我们小孩子不懂事,听着好奇罢了,但是,我却从那时开始,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这种燕子叫——”湖燕“。 让人奇怪的是:第二天早上,有一对湖燕就来到我们大院在枣花姨姨家屋檐下做起了窝。我那时才知道,什么是燕子衔泥做窝,好辛苦的。那时,我很顽皮,有时候,专门拿棍子起哄,对着空中的湖燕乱喊乱叫,每到这时,大院里的老人们就沉着脸骂我,吓得我也不敢打燕子了。 枣花姨姨生了一个女孩,名字是院子里的人们给起的,就叫——燕儿。 燕儿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聪明伶俐、活波可爱,大院里的人们无论老小都很喜欢她。 但是燕儿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例如:为什么她走路老爱蹦跳?为什么一放音乐,她就会不由自主地翩翩起舞?尽管从来也没有人去教她。为什么那对屋檐下的燕子跟她形影不离?她玩耍的时候不时在她头上盘旋,她哭泣的时候,就落在她的肩上吱呀鸣叫。她上学的时候,一直把她送到校门口,她放学的时候,又一直迎接她回到家里,尽管谁都知道,湖燕这种动物是从来没有人养活过的。 更令人奇怪的是,一到每年的农历”七月七“,燕儿就昏睡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第二天却照旧像没事一样,与之相同的是,那天屋檐下的一对燕子也失去踪影,在第二天的早上依旧欢快地捕捉害虫、喂养小燕子。刚开始的时候,枣花姨姨一家人以为是病了,到后来也就习惯了,二奶奶说:那是随着燕子们一起,到天上给”牛郎织女“相会而搭桥去了,也不知是真假,反正到现在我也搞不懂。 还有就是,燕儿一到秋后就慵懒异常,非常怕冷,出门的时候也穿得非常厚,屋檐下的那对燕子在迁移的时候,也是左一圈右一圈地在大院上空来回飞着,久久不愿离去,直到燕儿向她们招手说”再见“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飞向南方。一冬天也听不到她那悦耳动听的歌声,直至来年春天燕子归来后,就又开始活蹦乱跳了。年年如此,真是奇怪至极啊! 后来,燕儿上了一所重点初中,在初二的时候,被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挑选走了,当了文艺兵。 枣花姨姨本不想让燕儿走,说南方太远,孩子又小,不舍得,整天哭哭啼啼的。还是二奶奶劝说:人家孩子本来是南方的,现在回到南方是天意,等等,这才让燕儿去了。 燕儿走了之后,屋檐下的那对燕子一直没有离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照常来回迁移,好像替燕儿陪伴母亲似的。只不过燕子的窝换了好几个,我想肯定是老燕子死去了,小燕子又来接替罢了。毕竟来说,我对燕子还不留心,没做过记号。 再后来,好像听说燕儿每隔几年便回来看看父母,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给家里拿了很多新鲜的货物。然后就是听说燕儿结婚了,生了个女儿了,跟她妈妈长得一模一样了,两口子都是军官,真是威风呀,等等。那时,我已经搬出了大院,一直没见过。 前几年,我回大院看了一次,古色古香的院落已经破败不堪了,屋顶上杂草丛生,院子里乱石堆砌,由于人们陆续搬迁走了,整个院落显得十分荒凉。 燕子也失去了踪影,只留下七八个破烂的窝,还挂在那里。这使我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个欢乐热闹的大院,当年那群无忧无虑、相互无间的人们。睹物思情,不由得潸然泪下…… 唏嘘之余,问了一下枣花姨姨的情况,九叔说:”燕儿婚后没几年,就把枣花接到南京了,一直也没有音信,听燕儿的哥哥说,人家过得好极了,呵呵,人呀,不知道枣花上辈子做了什么善举,摊上这样的女儿,命呀!“ 九叔又说:自从枣花搬走之后,第二年,湖燕就没来,一直到现在,也真奇了怪了。 我听了之后,顿时百感交集,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一幅美丽的图画:南方的西子湖畔,一群湖燕围绕着一个美丽、清秀的女军人,它们飞舞着、盘旋着,发出悦耳的叫声。女军人在湖燕群中微笑着向我敬了一个军礼,嘴里轻轻说了一句:”大哥哥,你好吗?燕儿想你了!“ 唉,这是真的吗? ...
我的老家在清明山下的槐安村。这里地方近海,历史上经常受到海盗滋扰。我爷爷说,明末清初时,天下大乱,这边的红毛夷尤其猖獗。有一回,佛朗机人的船又来了,我曾曾祖爷爷的二叔父运气不好,偏偏碰上了。 佛朗机海盗抓住了他,用火铳逼着他带路,他就带着一队海盗转圈圈。海盗后来发觉,一火铳打到他的腿上, 他惨叫一声滚下山崖,跌到海里,摔断了两条腿。事关村里人的性命,他撑着一口气,两只手死命划水,往岸上爬去。 幸运的是,那天他侄子云生就在附近打渔,见状忙把他救了上来。他报了消息,一松劲儿,就咽气了。云生不敢耽搁,骑着小毛驴就往村里赶,愣是赶在海盗到来前把消息带回了村里。听说海盗要来,全村人都慌了神。 就在这时,来村里要饭的乞丐跑去找里长,说他有办法。 乞丐三天前抱着个初生女婴来村里乞讨,衣服很破,脸还挺干净,给女婴喝奶用的是澄明通透的琉璃瓶子,像个落难了的大家公子。他每到一家门口就斯斯文文地讲好话,还会给人算命,讲解几句周易还挺能唬人的。村人看他可怜,都好言好语地招呼他过去,从锅底舀给他一口半口的。云生娘那时生了云生的小弟才几个月,见那女婴饿得直哭,还抱过去喂了三四顿。这乞丐说有办法,没人信。他要有办法,会穷到没口吃的? 里长也是没办法了,问他:“你有啥法子?” 乞丐说,他知道清明山脚一棵大槐树下有个仙人洞,大伙可以带上干粮到那躲一躲。 里长都气笑了,清明山这一带有几块石头几棵草,一个外来的乞丐还能比祖祖辈辈在这里的村人更熟?他们来来往往都没瞅见有什么洞,怎么偏他瞅见了? 乞丐急得抓耳挠腮,云生和其他几个后生就跟他去了。结果大槐树下扒拉开藤蔓,真的有个山洞。大家都大吃了一惊,在槐安村住了二十多年,愣没见过这个洞。云生几个人钻进去一看,洞里干燥有光,确实能藏住人。 乞丐说,这里他来过,里头还深着,藏一村子人绰绰有余。时间紧急,云生他们飞腿跑回村,到村口就喊“快来快来”。村人已经提着大包小裹,惶惶然等在村口了,闻言就拖儿带女、牵羊抱鸡,跟上去一阵狂奔。 后来,爷爷告诉我,幸亏逃得及时,没多久佛朗机人就进村了,回去时大伙家里都被折腾得一片狼藉,没来得及带走的鸡鸭狗一只都没剩下。 进了洞,乞丐擎着一盏油灯,招呼大家大胆往里走。他们摸着洞壁足足走了一刻钟,突然前面豁然开朗,竟也有天有地,大伙一出洞就踩进了比大腿还高的麦地里。 云生叫嚷起来:“哎呀,洞是两头通的!”乞丐摆手道:“没事,没事,海盗进不来!” 村民们只得先信了他,你牵着我,我扶着你,磕磕绊绊出了麦地。到高地上仔细看看,不是后山也不是邻村,山河陌生而瑰丽。麦子结着九个穗儿,沉甸甸的。林子里每棵树都高得遮天蔽日,看上去长了上千年了,锯倒了树桩上头够盖个房子。最重要的是,这里花开花落,鸟唱蝉鸣,一片太太平平的光景,真是多少年都没感受到了。 村人四散走了走,发现这里果然安逸。已经有人商量起来,要在这搭个棚子,那搭个猪栏。里长被小孙子搀着走了一小圈,欢喜得笑迷了眼。等回过味来,村人一个个跪在地上叩头,大喊老天爷开眼,菩萨慈悲。 当晚青壮们就砍树枝锯木头,女人们把巨大的箬叶编成板子,先搭了些栖身的棚子。第二天一早,乞丐叮嘱大家安心在这里呆着,他抱女儿出去看看,一去就再没回来。大家在地上找到一行字,他让村民记着日子,等太平了就可以出去。 后来大家在这里日子越过越好。这里没有天灾,风调雨顺,庄稼和果子都可劲儿地长,不怎么花力气就有个好收成,没人会饿肚子。不用缴皇粮,不会遭遇战乱饥荒。 小孩一个接一个地生,白胖的人越来越多。老人们扇着蒲扇含饴弄孙,说八辈子都没过过这样的神仙日子了。渐渐的大伙就把这里当成了故乡,把外头还在打仗的事儿都给忘了。 云生算是个有点志气的,总有个当兵杀海寇的梦。两年后的一天,他下了决心,打了个包裹,沿着原路返回。洞里的草已经长得很长了,藤蔓密层层地开着花。云生拿镰刀一路砍,好容易又走到了洞口,却遇到了一扇木头门。他狠劲儿推开木门,看到眼前的一切,他呆了。 他所在的洞口是一个玻璃瓶的瓶口,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正攥着瓶子。这个巨人乌巾裹头,身穿蓝布直裰,独自坐在马车里,有着一张熟悉的面容。正是当年那个抱着女婴的乞丐。 云生慌兮兮地爬出了瓶口。他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噗”地变大,“啪”地掉在了这“乞丐”身边。 “乞丐”挑眉笑了一下:“云生,你怎么出来了?” 云生点点头,瞪着他手中的瓶子。瓶子透明无瑕,有个细长的瓶口,瓶子里草木丛生,细看烟云渺渺,时有光芒射出。里面爬动着几百只黑黑的蚂蚁。有的钻进极小的木房子里,有的爬上小土丘,有的背着小蚂蚁,有的扛着米粒、草杆。云生越看越惊,抢过瓶子细瞅。这回他看到了“麦地”边一个眼熟的小土丘,看到了自家的“房子”,门口一只大蚂蚁正带着一只小蚂蚁玩耍,应该就是云生的娘和小弟。旁边木杆子上栓着一只褐色的蚂蚱,应该是家里的牛。 云生“啊”了一声,浑身打颤。鬼故事。 “乞丐”忙把他手里的瓶子拿了回来:“小心,手抖别拿。” 云生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乞丐”微笑道:“你都看到了,告诉你也无妨。这瓶子是我祖传法宝,叫作‘须弥瓶’,大的东西装进去能变得很小。以前我还用它当我家囡囡的奶瓶子,能装很多奶水,可惜乱世,也讨不到多少。” 云生想好好地讲话,可开口牙齿都抖“:囡囡,还好吗?” “乞丐”道:“她好的咧,我托付给我嫂子了。” 云生指着瓶子:“这两年,我们就在里头过日子?你就一直带着我们?” “乞丐”道:“埋在树底下不安全,难保被洪水冲了、野兽刨了,还是带在身上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瓶在我在,瓶失我亡。” 云生心有所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到了镇集上,“乞丐”请他吃了茶饭。云生说,还是想回去告诉大伙,“乞丐”也点了头,用瓶口对着云生念了句“须弥芥中藏”,云生就一下子被吸了进去。 回到瓶子里,眼前依然还是杂草丛生的狭长石壁。云生摸着石壁心头突突直跳,跟做了场大梦一样。他一口气没歇,赶着跑回了村子里,把外头看到的事儿告诉了村里人。 里长敲着龙头拐杖,骂他是做梦做迷了。云生不服气,带着杨根、水根等几个朋友出洞去看。到了洞口,亲眼看到外面的世界,几个人都吓得怕了。是真的,他们几百个人生活的地方,是别人手里的一只瓶子。“乞丐”正端着火铳,架在渔船的船舷上瞄准。见胸口揣的瓶子传来动静,低头觑了一眼,低喝:“呆会儿!回去。” 杨根他们就缩回了头,再没敢出来。云生回去想了几天,还是跟他娘说想出去杀海寇,背着三十斤烙饼子出了瓶,跟“乞丐”道了别。 后来云生真的参了军,也杀了十来个海盗,还当过千户。他再次见到“须弥瓶”,是在四年后。那时他已经被海盗抓了,关在佛朗机人的甲板底下。 一天清晨,他被鞭子抽着擦洗甲板,看见一个船员正靠着桅杆,托着这个瓶子,用一种看待极其重要之物的眼神注视着它。他是黑发白肤,只眼睛有点绿,像个混血倭人。云生不认得这个雇工,但能在死前知道一村子人还有人在守护着,他就能安心了。 云生听同样关在这里的几个老兵说,那个绿眼睛的老许不是坏人,是卧底,自己人。是他传递消息,让他们没有遭偷袭全军覆没,也是他在海盗不给吃不给喝、大家渴得互相喝尿的时候,悄悄地送食送水进来。 两月后,海寇听闻上岸的那批人有了新的青壮俘虏,准备把船底一半人都给杀了。老许通风报信被发现,拔腿就跑,还没来得及跳下海,就被海寇一火铳打死了。瓶子跌在地上,瓶口裂了,上千的黑蚁从瓶子里涌出来,站起身变成了人。 此时残阳已尽天色昏黑,海盗几乎被吓死。村人从福窝里一下子掉到这儿,被许多火铳和刀枪指着,也是吓掉了魂。 云生隔着铁栅栏喊道:“你们这几年当神仙活够了本,现在庇护我们的瓶子破了,恩人死了,你们还要浑浑噩噩等着被宰吗?”海盗一火铳打中了云生的腿。 人群一阵骚乱,许多人哭叫出声。里长抬手叫大伙安静,上前和颜悦色地跟海盗头目说话,说这瓶子是个宝物,里面沃土辽阔,米粮满仓,供应不绝。海盗闻言,便叫村人带手下进去。里长的孙子便自告奋勇带四个海盗进了瓶子。 很快他们就出来了,四个海盗兴奋得要死,叽里呱啦地跟头目说里面的盛景。这小头目心也痒了,叫一支小队都跟他进去。进去之后,云生突然示意把瓶子给他。没等海盗阻止,云生的弟弟就抢过瓶子递了过去,云生拿瓶口对着海盗,喊了声“须弥芥中藏”! 海盗们一下子都给吸了进去,云生捡起地上他们掉的手电筒照着,一只只黑蚂蚁正慌乱地在瓶中爬动。他从裤腿上撕下一条布,把碎了的瓶口塞住,喊道:“拿东西来,砸死他们!” 村人从红夷大炮边的弹药箱里抬出了一颗铁石填充的炮弹。云生把瓶子横放地上,大伙把炮弹抬到了瓶子正上方。 须弥瓶瞬时被砸得粉碎,一股血水从石头底下滋了出来。 再后来,全村老少回了槐安村种地,看天吃饭,祠堂里的英烈墙上至今还写着许多人的名字,包括云生和他的小弟。 祠堂里祖宗灵牌边,供上了一个无字灵牌,还有一只用无数碎琉璃片复原的瓶子。 我很小就听说了这个故事,很久以后,才在《太平广记》里看到:唐贞元中,在杨州坊市间,有人自称胡媚儿,用一个琉璃瓶行乞,几十万钱入瓶大如粟粒,牛马入瓶大如蚊蝇。税官相试,他就将税官押送的数十车轻货都装入瓶中,消失不见。 也许槐安村的须弥瓶,便是这样有空间法术的瓶子罢。 ...
在乡下插队的那年,有一天我和老炮从农场回来时天已经擦黑。静谧的夜空上闪烁着几点若隐若现的星光,天不太晴,灰蒙蒙的一片。我和老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灰头土脸的样子或多或少有一点狼狈。 从农场到住的地方,差不多要翻两个山头经过一条细细长长的小河。那时候下乡的知青很多,农场那边有许多人都安排不了住处,队长就让我们翻过山头淌过小河去山那边的农户家寄宿。 借宿的路上要翻两个山头。第一个山头,山势陡峻,我们都叫他鸡脖子山。鸡脖子山上有很多碎石渣子,人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路不好走,磕磕绊绊是避免不了的。下山的路相对平缓一点,有很多弯弯扭扭的盘旋在山体山的羊肠小径,人如果沿着小径走,相对费时一点,如果垂直向下,得一路快跑,像是被人赶着一样,想慢下来也不行。 那晚,老炮想早点回去,愣是拉着我直着山体往下走。他先是在前面撒开了丫子跑,然后又一路的狂啸。声音在山体两侧的左壁右崖间回荡。看的出老炮很兴奋,而我很疲惫,我的体力不如老炮,这家伙天生的好体格,壮实的像一个牛犊子。身上的肌肉一棱一棱地往上拱。老炮很快就下山了,我却啉啉地喘着粗气,拖拖拉拉地在半山腰磨蹭着。 下山后的老炮,就喊:“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娘们一样矫情,能快点下来不?” 他这样说,我就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步子往下窜。 下了鸡脖子山,就要过河,河水很浅,不宽,但想一步跃过去是不可能的。水质清冽,河面浮现着很多苍青色的石头,人可以踩在上面过到河那边。老炮身先士卒,跳着脚在那些石头上有惊无险的走过。我踩着那些石头,左右摇晃,走的战战兢兢。手舞足蹈的样子活像一个即兴表演的小丑。 老炮看着我这样一幅出糗的样子,就哈哈大笑,扯开了嗓子说:“你丫的,真是服了你了,过个河还跟个娘们一样。” 老炮是地道的东北糙汉子,很多脏话都带着“娘们”俩字,初听还有点刺耳,听老炮说多了,也就不以为然。我讪讪地笑,没有理会老炮。过了河,路就好走了。此时山野静的出奇,对面的山上左边有一片密密匝匝生长着的玉米地。山的右边是一片野林地,植根着各种树木,随着夜风飒飒叫,声音回荡在山谷中,让人陡然生出一丝紧张。 这时,老炮看着这空寂的山谷就说,“就我们两个大男人走着多没劲,得有一个娘们陪着才有感觉。” 我说:“你这不废话吗?就你这色心不改的样子,深更半夜的哪个女人敢陪你走?” 老炮听了就嘿嘿地笑,露出一嘴的黄牙,辩解道“谁说没有,我以前就碰到过有个女人深更半夜地在这条路上走。” “你碰到过?”我白他一眼。 “你不信。” “鬼才信你。”我没好气地说。 老炮就索性走慢了一点,好让我赶上,给我说起了他碰到过的那个女人的事。老炮说,那时候我还没有下放到这边,农场里人少,人手忙不过来,下班的特别迟。他从农场里出来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夜很深了,老炮一个人刚从鸡脖子山下来,过了小河,在前面走着时,忽然听到后面窸窸窣窣地传来人的脚步声。他说也奇怪了,他在这条路上走了两三年,还从没有在大半夜地碰到过人,那晚是个例外。 说到这儿,我心猛地一凉,不由自主地向身后望去,所幸并没有像老炮说的那样,会有一个女人跟在后边。 老炮接着说,“我回头看时,那个女人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裙子,裙摆很长一直拖到了脚底。女人头发黑黑的,一直垂到了腰际,面色煞白煞白的,当时我没在意,以为是月色照的。但同时我又好奇,刚刚下来时,明明没有人在身后,这时候怎么会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女人来。” 老炮停顿了一下,步伐加快了一点。接着说:“不过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我完全被女人的样子吸引着,你别说,他长得还真不赖,尤其是胸前的地方,显得很饱满,像塞了两个大白馒头一样,高高地隆起着。我眼睛看的都直了。等女人过去时,我就故意落到了他后面,我没想着要超过女人,因为,从后面看她的条子才最有意思哩。” “你别说,那女人的身条子也好看,高高瘦瘦的,被裙子裹着的身子该翘的地方翘该收的地方收,恰到好处,我当时在他后面,就定睛看着她腰部以下的地方,圆圆润润的,像两个车轮子,在我面前抖动着。我看她一颤一颤走路的样子,就把持不住了,我想冲上去,加快了脚步。女人好像察觉了一样,对我有了戒备,也加快了步子向前走,想故意跟我拉开一段距离,那晚也是奇怪了,平时还没有人能走的过我的,可那个女人不论我紧赶慢赶,总是落她一大截,就是追不上.....” 老炮,说着就停下不讲了,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后,埋着头望前走,好像是为自己那天没有追到女人而后悔不已 我见老炮不讲了,心就突突地难受,我追上老炮问,最后那个女人怎么呢?去什么地方呢?回去后还有没有再见过她?老炮愣是不说,存心吊着我。 之后,我们顺着玉米地和野林中间的一条小路往里走。路两旁蔓草丛生,路况也不好,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地一片,人一脚迈过去,总有种随时会踏进一个陷阱中的感觉。 我和老炮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这时,路旁边的玉米地里发出沙沙地枝叶摩挲的声音,像从九幽之地传来的呜咽声,令人汗毛直竖。就连老炮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在穿过玉米地的时候,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害怕一来是因为幽深的玉米地里总感觉埋伏着一些不可知的危险,另一方面是因为在前不久,这块地里刚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一个女人,听说长得很漂亮,水灵水灵的,在路过玉米地的时候,不知道被哪里来的浑汉子给拖了进去,准备行男女之事,女人不从,后来被男人摁在地上活生生地给掐死了。只留下一具青紫肿胀的尸体,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老炮在经过玉米地的时候显得很慌张,步伐凌乱地向前一个劲地疾走着,刚才嬉笑怒骂的神色全然不见了。我惊奇老炮这么大的变化,冲上前拉着老炮的衣角调笑他:“怎么,怕了,你不是一向自诩胆子很大吗?怎么,这一块小小的玉米地就暴露了。 说实话,老炮确实胆子很大,也足够混账。但是老炮待我不错,不然我们也不会成为哥们,有关于他的一些“丰功伟绩”都罄竹难书。老炮十四岁的时候,就敢偷看女同志洗澡,二十岁的时候,骗了很多无辜的小女孩,其中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听说为了嫁给老炮愣是准备给他生孩子,老炮为了躲女孩才从自己的家乡跑到了这边的农场,在队里,老炮也没少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比如将队里饲养的鸡偷出来开洋荤,在月黑风高的时候,钻进了给生产队做饭的刘寡妇家的房子...... 老炮在生产队里臭名昭著,但是体质好,很能下苦,平时队里的一些年轻小伙子干不了的活,老炮总能够轻松应付。老炮虽然混账,但人很仗义,我刚插队的时候,初来乍到,不免会受到队里的一些老资格的排挤,老炮这时总会站出来,虎着脸教训他们。所以,后来我一直和老炮走的很近,也有幸听他说了他以前的那些“光辉“事迹。 我们继续赶路,那时灰蒙蒙地天空约莫有一点亮色,躲藏在厚重乌云里的月牙终于露出了半边,照在上山的小路上一片隐隐绰绰的光影。路两旁繁茂生长着的黑树林,像海水一样汹涌翻滚着,婆娑斑驳的林地里不时传出来一两声凄厉的鸟叫,使得上山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黛青色的山脊在眼前若隐若现。老炮加快了步伐,我开始尝试着用吹口哨来缓解气氛,因为紧张,口哨吹得时断时续,呜呜咽咽地,有点像恐怖片中为了迎合惊悚的场面而特意添加的配音,自己都觉得后背发凉。 老炮说:“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听老炮声音中有点怒意,我就不吹了。天地间蓦然安静了下来,月牙也开始被黑色的树林吞没。山野静的这般恐怖,像要快窒息了一般。 这时,老炮突然停住不走了。他作出了一个嘘声的姿势,悄声说:“你听没听见啥动静?” “什么?”我也驻足,恐惧感弥漫开来。 “女人的哭泣声?你听到没.......“ “没有啊?你怕听错了,是树被风吹动的响声吧。”我小声说。 “不会,你仔细听,你仔细听就听到了。”老炮好像有点急了,脸涨的紫红。 我竖起耳朵凝神听起来,果然,隐隐约约地有一个女人的饮泣声,声音断断续续,细如蚊蝇,但我还是听见了,还.......我.......命.......来...... 瞬间,我寒毛直竖,站在我前面的老炮这时睁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惊恐地看着我。眼神像是要渗出了血一样。我摆手示意老炮,问怎么呢?老炮怔怔地看了我几秒后,哆哆嗦嗦地朝我身后指了指。 恐惧再次袭来。我想老炮看到了生平中最恐怖的一幕。我不敢转头,用眼角的余光向身后瞥去,一个窈窕的影子就站在我身后,我惊奇她的出现竟然悄无声息。我首先看到的是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裙子,裙摆很长遮住了双脚,顺着她的身材向上....... 竟然是一张被浓密的头发遮住的脸。 老炮惊恐地张着嘴,从他的角度,他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我身后的一切。老炮语无伦次嘴唇打颤地哭叫着:“你......你......你还是.......来了.......” 我撒疯似的向前跑去,老炮还是愣怔在当场动弹不得,等我跑到山顶得时候,发现老炮没有跟来,我朝山下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我,只传来空空的回响。 第二天,我和队长在鸡脖子山下发现了老炮的尸首。死着的老炮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队长试了几次都没有把它们阖上。最后只得找了块白布替老炮遮住了。 后来,我们在替老炮收拾衣物的时候,竟然在老炮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块暗红色的裙角,我认得出来,是那晚上那个女人的。队长看了后,错愕地说,这块裙角和那个被奸杀的女人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 这时,我才醒悟,当时老炮是真的逃不了的。因为这是他的宿命。 ...
话说人生一世,万般光景,世人想红颜永葆,可以尽情享乐,所以,求仙问道,寻觅奇珍异法之人比比皆是。 渝城吴府近日要娶新媳,院里上下忙的个个头发晕。人手不太够,王管家找牙婆寻几个做的事的帮手。 “女人不行,那得干重活。”王管家推了一把番离,不曾想她却纹丝未动。 牙婆满脸堆笑:“王管家,你先别急,这招寻人手要的赶时间,所以才先找这么几个,别看这女人瘦,家里可是做农的,劲大着。” 番离一身青灰素衣,脸上抹了墙灰,已然看不出原来的本色,那头青丝随意挽在脑后,远远看去,与农妇无二样。 王管家吃了瘪,鼻孔朝天看:“管你如何,老爷子说了,这前厅是不准卑贱女人落脚的。”“哎呀呀,那就放后院洗衣择菜,够了。”牙婆心疼买卖,多一个人力多一份银钱。 院角走过一女子,面色枯槁,提着半桶水慢慢往前挪,番离上前托一把手,紧走两步,倒水进缸,动作利落。 王管家脸色温和了点:“人,可以留下,但夜间需出府,做事不可多言。” “好咧,您放心,她是个哑巴,不说话只干活。”牙婆说“哑巴”的时候悄悄掐了下番离,待王管家走远,细细交待:“你做事就行,让你干啥就干啥,给我装几天哑巴,讨得工钱回去养家,夜间你记得要出府,凡事注意点。”番离点点头,牙婆才安心离去。 人生大事莫过于金榜高中,椒房之喜,不过这吴老爷是老妻丧身已过几载,此次是再娶,听闻娶的是洛城花阁头牌,容貌身段可比仙子,当然也听说此女阅人无数,知晓各种驭夫手段,旁人皆笑吴老爷艳福不浅。 说来也奇怪,这吴老爷年番六甲,身板却似青壮年一般,乌发红颜,只道是他家财万贯,常年吃尽各种补品罢了,因为同亲戚友也问不出什么门道,一概都以人参燕窝补之之效回应。所以娶得这妖媚女子,倒不叫人说他会力不从心了。 番离几日都在后院,除了洗衣择菜倒垃圾,并不安排其他,也没得空往别处走动。 一起干活的,还有另一个年轻后生,面形消瘦,时常将目光掷于通往前厅的路口。 黄昏出府时分,番离发现后生也随后出了吴府。她跟在后生身后,后生神情愰惚,慢慢出城,在西郊一农舍前驻足拍门,开门的是一老妇,脸上带有酸苦,她拍了拍后生身上灰尘,一边让他进屋。 番离思量下直接推门而入,吓的后生从桌旁站了起来,旁边老妇手中拿着一件春衣花小褂,也是一脸愕然。 “家中曾有豆蔻小女?”番离环视一圈,靠墙的长柜上系着一条颜色鲜丽的头绳,她自顾自的倚着桌旁坐下来。 “你怎么跟着我?你,你不是哑巴吗?”后生紧张的将老妇护在身后。 番离看着后生继续问道:“那小姑娘是不是被送进吴府?看你这屋景,想必定换了些银两,老夫人有些顽疾,需长期吃一种叫天山草的药,这药不贵,但持久以往,你们日子不太好过。” 后生满怀戒备:“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妹入府?” 老妇似提起伤心处,嘤嘤的哭泣起来,转身进了内室。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就问你,你小妹进吴府有多久了?” “半月有余。” “那还有命在。” “什么?你是何意!”后生欲冲到番离面前,但她身上那一股气息让他只能握紧拳头呆在原地。 番离起身拍了拍灰:“想救你小妹,听我安排就行。” 后生面露怀疑:“救?为何?当时牙婆说是吴府要暖手的丫环,才让小妹珍珠顶了去。” “暖手的丫环?呵,那你去后院做工每天在看什么?” 后生低了头,声音有点哽咽:“从小珍珠听话懂事,这次牙婆说吴府要十三、四岁的童男童女各两名,原想我俩能一并进府,谁知我年龄大了,排不上,小妹就独自去了吴府。” “你在这洛城住了多久了?” “有大半年光景,是投亲来的。” 番离一脸明了:“难怪,这里住久了点的人大概都知道,童男童女进了吴府就没曾见过几人出过府的,牙婆胆子毛,也就敢欺负你们这生人。” 后生两眼圆瞪,似有不信:“为何,那吴府是要吃人么?难道官家不管?莫非你是官家的人?”番离听到官家一脸厌恶:“我可不是吃平民血,不管百姓事的耗子,好了,别管我是谁,总之你听我安排就是。” 后生明白此事怪异,他也心生疑惑,进府几日,莫说小妹的身影,连年纪相仿的都没见着,什么丫环小厮连平日里走动都没有?娘亲想念珍珠,早说将银两退回,可牙婆不答应,难道吴府真的吃人? 第二日进府,番离被指派洗碗筷,这离迎娶的日子近了,府中来往客流不断,把烧菜的厨子累的直骂娘,番离会主动帮把手,厨子感激,特意藏了半只猪蹄,要留给番离。 今天后生干的杂活,在院中来回,一不留神,脚被物件砸中,疼的“嗷嗷”直叫,打杂和后院的人都看热闹,有叹息也有幸灾乐祸。 番离看了一眼,趁无人注意,转身溜进旁边耳院的小门。 门外是另一番天地,四下静幽,花草树木从生,有条小道往前,走到尽头,发现还有一个四合别院,门口坐着两个护院,在低头闲话聊天,番离小心的摸到另一边,跃上墙边大树,透过树枝往内探望。 别院里五六个男童或走或站,嘴微张开头上扬,慢慢在院中转圈,院角有个老婆子托着食盒,等着男童将嘴里的物价吐出,吐了又去到旁边厢房中,出来时嘴里又含着物件。 如此来来回回几趟,食盒终于装好,婆子跟守卫打了招呼,转身离去。 番离细细看了看那些孩子,身形圆胖,面色却不红润,极其苍白,神智如同呆痴。旁边厢房中,似有些微弱的哭声,她摸了把脸,心中已经清楚八九。 番离回到后院时,王管家正在骂围观的人群,都不好好干活,凑热闹来偷懒,待人散开,番离上前查看,后生满脚是血难以起身,王管家掏了几钱碎银掷于地上:“你赶紧把他扶出去,真是事没干还乱事,走走走。” 扶了后生到后院门,番离小声交待:“将此物拿去官衙报官,其他不用说,只说人在吴府即可。” 后生接过一黑玉牌,上面只有一个尧字,“等等,你让他们今日里不要来,明日才行。” “为何?” 番离看了看天,两眼微闭:“明日里人多。” 今日,吴府娶新,门前整条街都挂了红灯笼,有人叹息:“唉,这吴府真是富贵人家啊,娶个红牌姑娘还如此铺张。” “你可知缘由?那是因为朝中有人。” “有谁?” “大将军吴进南,与吴老爷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吴老爷靠了兄弟的关系做了盐商,你说有没有家底铺张。”人群里附合羡慕之声四起。 红牌姑娘的花轿一路锣鼓阵阵,直奔吴府大门而来,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百姓已经亢奋,吆喝着喜婆散糖果和彩头,更多的是那些男人眼神巴巴,想从帷幔缝隙里一睹红牌姑娘的美貌。 吴老爷满脸堆笑的在前厅招呼宾客,不曾想衙里的大人带着众捕快走了进来,话说平日里也瞧不起这些人,官阶低级,拜帖都难进家门,可今日人家借贺喜之名入府,总不能赶走,算了,这点酒还是舍的起。 陈峰随着官衙大人坐在位置上,不停东张西望,大人神色紧张小声问他:“你看见了没有啊,她人在哪?” 陈峰摇摇头:“没看见,放心,她一定在这,该出来时自会现身。” 官衙大人暗叹时运不济,原本一平民百姓拿出“尧”字黑玉,这事就怪哉,其中几分真假难辨,谁知长安城朱雀大街的捕快陈峰刚好在场,说认得此物无假,正寻黑玉主人,本想说以欺诈之罪捉了那后生,谁知现在扶着脑袋来陪陈峰见人,前厅酒桌上人人喜笑颜开,只怕只有自己是惶恐不安。 ...
小时候去姥爷家,村里老人闲时坐在一起闲聊,我在一旁听他们讲发生在邻村的白兔子成精的一件离奇事件。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年代在北方农村盖房子是土墙,就地取土打墙,事件就发生在挖土时、发现了一个黑坛子、大肚小口,坛子是密封着的,看上去很结实,大家围着坛子开始猜测里面是什么? 有的人说是大烟也就是鸦片、还有的说是元宝、黄金等等。房东自然美的合不拢嘴,无论是什么都很值钱,这时有人说猜什么猜打开看看不就行了,是啊,东家说:“把镐头拿来撬开坛子盖。”东家用镐头尖轻轻的敲坛子盖,这时周围的人们都屏住呼吸,空气好像都凝结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坛子,在镐头的敲击下坛子盖下露出一个小缝,用镐头尖插进缝里用力一撬,盖子掉在一旁,瞬间一个白色的东西向东飞去,人们大惊失色愣在那里缓不过神来,这时有人喊:“快看!是兔子!是兔子!”大家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大白兔子闪电般的奔向远方,消失在人们的视野。稍稍定神,东家顺着光线看坛子里什么也没有了,空的。这是怎么回事,东家紧皱眉头看着大家,眼神里透着恐惧、疑惑,他想要一个解释。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位老人,一脸严肃认真的说;“我们村有麻烦了,这是一只成精的白兔子,我小时候听爷爷讲过,它曾经祸害村民,后有高人将其收入坛中。”东家急问:那可怎么办啊!那个高人是怎么收的,老人说:“不急,大家都坐下,我慢慢的从头给你们讲。” 民国初年,有个叫双庙的小村子,离我们村二十多公里,村里有三十来户人家,村子三面环山,有一条小河从村北头穿流而过。在村子的最东头有一户刘姓人家,家里有七口人,老两口和五个孩子,三个男孩两个女孩,老四老五是姑娘。秋后忙完地里的活人们进入猫冬的休闲时间,人们在一起打打牌,在墙根晒晒太阳唠着闲嗑消磨时间。一天一声鸡鸣划破小村寂静的夜空,随后全村的公鸡都争相啼鸣,刘姓人家的男主人叫刘玉,刘玉睁开疲惫的双眼穿好衣服,轻轻地到院里抱柴生火,点着灶膛里的柴,刘玉拿出烟袋装上烟,点燃烟袋深深的吸了一口,灶膛里的火很旺,屋里暖和了很多,火光照在刘玉的脸上,他一脸疑惑眉头紧锁,昨天晚上,平时少言寡语老伴变得异常疯狂,本来睡的好好的却突然坐起来大声吼叫:“刘玉起来”刚要进入梦乡的刘玉着实吓了一跳,问道:“咋了”,老伴继续吼道:“起来、我要吃鸡肉,快去给我抓来吃。”刘玉赶紧穿好衣服点燃煤油灯,透过昏暗的灯光刘玉看老伴面无表情双目瞪圆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恐惧使刘玉呆呆的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快去,快去,老伴又一次发疯般怒吼,孩子们也都被惊醒了,问:“娘你咋了。”我要吃鸡肉,赶紧起来给我做去。缓过神的刘玉似乎知道了什么,和老大说:“起来吧、去抓只鸡来,给你娘炖了吃。”老大听父亲这么一说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在多问,穿上衣服到去院里抓鸡,刘玉也帮忙生火,很快鸡就炖好了,刘玉把被褥卷起来,放上桌子,老大把鸡端上来,碗筷一并拿齐,刘玉说:“吃吧,”看到鸡肉的老伴不那么狂躁了,说:“拿酒来,我要喝酒。”老大给拿了酒,刘玉坐在炕沿看着老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吃的真香,一只鸡、一斤白酒,也就一袋烟的功夫全部下肚,一抹嘴巴倒头便睡。天亮了,老伴也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很平静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你昨天晚上咋了,又吃又闹的,刘玉带着斥责和抱怨的情绪问道,老伴很诧异,说:“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啊。”刘玉把昨晚发生的事详细的和老伴讲了一遍,老伴面带惭愧说道:“我是不是中邪了,给我找个先生看看吧,”刘玉说:“好。”吃过早饭,刘玉便来到村西头王先生家,王先生能看阴阳二宅、能驱邪避鬼。刘玉把昨天发生的事从头至尾给先生讲了一遍,先生掐指一算说道:“撞上白兔子了,这只白兔子至少修行了四百年了,不过它未得正果,所以到人间要吃要喝的,好在它的道行不深,我给你画一道符,你回去放到大门即可平安无事了。”说罢王先生取出黄表纸、朱砂熟练的画了一道符递给了刘玉,刘玉接过符,谢过先生,匆忙回到家里按照先生所说将符放到大门上,刘玉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进屋告诉老婆孩子说:“没事了,”家里人听到刘玉这样说悬着的心都放下了。一夜无事,刘玉那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吃过早饭,他便去了邻居家打牌去了。家里老伴收拾完碗筷,屋里屋外打扫干净,坐到炕上拿出针线笸箩开始纳鞋底,大儿子喂完牲口回到屋里沏了一壶茶,正准备要喝,只见一道白光从窗户飘到他娘的头上,他使劲的眨了一下眼,又什么都没有了,难道是看花眼了,他正想问娘看见了吗,还没说出口只见他娘鞋底一扔,开口大骂,骂的不是别人,正是给她画符的王先生,“就你那三脚猫的水平也敢挡我的路,看本仙怎么收拾你,有种你就来。”大儿子都吓傻了,战战兢兢的问:“娘,你咋了,”他娘似乎没听见,继续指天说拍炕骂,老大赶紧让妹妹去找刘玉,刘玉正玩的起劲,忽然听到女儿说娘又闹上了,脑袋嗡的一声,下地穿鞋一溜小跑回到家中,赶紧让大儿子去请王先生,很快大儿子和王先生就回来了,王先生对着刘玉老伴说:“请你走吧,我这庙小养不了大仙,去你该去的地方吧。”说罢只见刘玉老伴慢慢躺下睡着了,真神了!“刘军问王先生下一步怎么办,王先生说:”出去说。“到了院里王先生对刘玉说:”这个兔子精比我想象的要厉害的多,多数兔子精都是昼伏夜出,这个兔子能在上午出来说明道行不浅啊,我降不了它,刚才我只是劝他离开,它离开的原因也是快要到中午了,中午阳气盛,邪气被压制、再加上我师父印在我身上的护身符,他不能奈我何,所以离去了,不过还会回来的,你要有所准备。“说罢王先生匆匆离去。到晚上,果然如王先生所说大白兔子又来了,这次附到大女儿身上,大骂刘玉和王先生说:”找人降我,我要让你看看本仙的厉害,我这就去打断他的腿。“说罢往外就走,刘玉和大儿子赶紧去拉,平时柔弱的小姑娘也不知怎么有大么大的力气,一甩一推一个倒在炕上,一个坐在地上,姑娘在这瞬间打开门疯狂离去,消失在夜色中。刘玉和大儿子起身追去,直奔王先生家里,到了王先生家,很安静,敲开门,刘玉急问:”我姑娘来了吗,“没来啊,王先生回答道,它来找你报仇了,先生要小心,我再去别处找找,说罢爷俩找遍了全村,也未见姑娘的身影,已是后半夜,爷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能去哪?家人都带着疑问、担心低头不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黎明并没有给这家人带来曙光,有人一早找到刘玉,看到他的姑娘掉在井里,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这件事在村里迅速传播开来,闹得是人心惶惶,王先生也在那天夜里送走刘玉转身进屋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被门槛绊倒了,把右腿给摔断了。这些事情让原本欢快惬意的小村庄变得黑暗压抑犹如黑云笼罩,人们不得不敬仰这位兔仙,家家供奉它的牌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全村的鸡都快被它吃光了。人们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没什么办法,只能暗地里寻找得道的高人。俗话说的好贫无达士将金赠,病有高人说药方。离村二百八十里有个叫三宝山的村子,在村外北面有座山,山下是树林,有条小河从林中自西向东穿过,在山根有一户人家,坐南朝北,三间土平房很简陋,小院也不大,很干净整洁,从外面看,很难发现这有户人家,这家人姓方,主人叫方雷,六十岁左右,性格怪僻,深入简出,精通奇门遁甲五行术数、医术。传说此人可上天遁地,降妖伏魔,骑个板凳就能日行千里。这正是他们要找的高人,刘玉暗地里组织了四个人,大家伙又凑了些银子,悄悄的离开村子去请这位世外的高人,一路无事,到了三宝山经人指引来到了方雷家门前,轻轻叫门,从屋里出来一个老太太,步履轻盈,鹤发童颜,慈眉善目,面带微笑问道:”你们找谁?“刘玉迈步向前深施一礼道:”请问方先生在家吗?我们有要事请他帮忙。“在家,进屋吧老太太说道,进到屋里只见炕上盘坐一位瘦小的老头,头发花白,明眸瘦脸,一身黑布衣服,整洁合体,看到来人并未说话,老太太让他们坐下,沏茶倒水很是热情,老太太问道:”你们有什么事,说说吧,这就是方先生。“刘玉见过方老先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讲了一遍,话到伤心处也是老泪纵横,誓死要除掉那白兔子精,说话间把所带银两都拿了出来,放到炕上,请老先生救救我们,我们一定会报答您。方先生开始说话了,那声音低沉有力,说道:”你们错人啦!我也就能测吉凶,看阴阳二宅,头疼脑热的小病倒还能治,降妖除魔我可没那本事,回去另请高明吧。“刘玉急忙说道:”先生是不是觉得钱少?您说个数,我们回去凑。“这时老太太说话了,”不是钱的事,他真没那本事,我和他过大半辈子了,他会啥我最清楚,你们再打听打听看谁会,这大白兔子真够缺德的。“刘玉听罢看着老太太,她说的不像是假话,很认真。刘玉四人互相看了一下,虽然未说话但已心领神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刘玉:”那就不打扰了,我们回去了。“说罢四人起身回家,一路无精打采。 他们走后,方雷倚在枕头上闭目养神,到了晚上吃过晚饭,早早地睡下了。方雷听到老伴已睡熟便轻轻起身来到院里,夜黑人静伸手不见五指,方雷站在院中突然腾空升起瞬间来到了双庙村东山下,他背靠山面朝村,左手放在后腰,右手大拇指和小拇指指尖相对立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一道白光照亮了他的前方,可以清楚看到一只大白兔子匍匐在地上,方雷道:”你本应修道成仙,奈何正果未成为害人间,今日替天行道,罚你禁足静修百年,还不快快入坛。“方雷手往下指,有一黑点旋转着慢慢变大,最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坛子,坛口发出一道紫光,白兔子顺着紫光收到坛中,坛盖也随光盖上,方雷用手指在坛盖上比划几下,出现一道光符,红光一闪封印深深嵌入盖中,坛子慢慢下沉,沉到地下不见踪影。 刘玉回到村里,由于路途遥远事也没办成,回到家后十分疲惫,话也不说倒头就睡,就在梦中有一个老者清清楚楚的向刘玉说:”妖兔已经降服,不要担心害怕了,它的牌位已经收回,告诉村里的人们好好过日子吧。“刘玉看对方模糊不清,想仔细看看,不管怎么努力也看不清,那位老者越走越远,刘玉想喊怎么也喊不出来,一着急急醒了,急的是满头大汗。难道是真的,半信半疑的他忙起身去西屋看兔仙的牌位,牌位上兔仙的字不见了。是真的!刘玉万分的高兴,是老天有眼啊,多行不义必自毙。就此烟消云散,小村庄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
赵梦笔也算才俊之士,怎奈科举屡试不第,别无专长,唯有画技一路,便降格以求,以画谋生。虽山水、人物、翎毛、花卉样样拿得起,可困居于蓬牖之中,声名不出闾巷,没几个人买他的画,日子过得很恓惶,每日只是半饥半饱。家中有一老母,母子俩相依为命。这年春月,老母忽于一日得急症撒手西去,赵梦笔竟置不起一口薄棺,又告贷无门,只得一领芦席卷了,草草埋掉。送走老娘,赵梦笔忧心如焚,万念俱灰。 这天,赵梦笔关门闭户,脚步踉踉跄跄走入山中一古刹。 这是座居于深山的古寺。白云生处,隐隐一带红墙,已有破落之态,不时有鸟雀飞过。门上朱漆斑驳,推开虚掩的寺门,赵梦笔缓缓走了进去。卵石小径两旁遍植着书带草,院内阒寂无声。 赵梦笔且看且行,心想,在这荒郊野寺削发为僧,做个吃斋念佛的出家人,岂不快哉?他虽然走得轻悄,但细碎的脚步,还是惊动了正在禅房打坐的老僧,闻声从禅房内步履稳健地走了出来。赵梦笔忙迎了上去,深施一礼,说道,打扰长老清修。老僧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回道,施主客气。言毕,见面前的青年人面露戚容,便很关切地问道,施主有何心事,不妨说来听听。赵梦笔略一踌躇,便对老僧讲了自己的身世遭际。末了,向老僧请求道,赵某愿剃度出家,请长老成全。 老僧叹口气,说道,老衲观你眉含忧愁,尘缘未尽,还是晚一步再说吧。你既是个画画的,且随我来。 赵梦笔不知老僧意欲何为,但还是跟着老僧走向后院一个花圃。远远地,就有一股淡淡的幽香破空飘来。老僧指着一株花草,施主可认得此花?赵梦笔道,在下孤陋寡闻,请长老明示。老僧道,此花乃是兰花中罕见的极品“压千红”。你今日能与它一见,也是缘分。听老僧如此说,赵梦笔方回过神,此花就是传说中的“压千红”?怪不得有如此奇香。 老僧见赵梦笔若有所思,说,施主能为老衲画幅兰花吗? 赵梦笔点头,说,这有何不可? 老僧说,既如此,施主请随我来。 赵梦笔跟着老僧去了禅房磨墨展纸,准备作画。刚刚提笔,就被老僧阻止了。老僧说,且慢,待老衲点些东西在墨里,你再画吧。赵梦笔不解,但见老僧从几案上拿起一只小瓷瓶,向着磨好的墨汁里滴了几滴清露样的东西,说道,你现在可以作画了。 赵梦笔谦让一回,提笔蘸墨,在一张生宣上写了一块怪石,怪石旁逸出一株兰草,叶似翡翠,一茎兰箭,盛开着几朵兰花。有顷,画成。老僧站一旁不住颔首。 神奇的事情在赵梦笔放下画笔的那一刻发生。他忽然嗅到从画面上浮动起一股清淡的兰香,愣神间香气忽一下散开,时而远,时而近,来时是具体的,去时又影子样缥缈…… 赵梦笔愕然。 老僧轻轻一笑,道,有此奇效,全赖这瓶中之物。 赵梦笔惊喜道,长老,瓶中究竟是何神物? 老僧表情极平淡,道,无他,是老衲清晨沥下“压千红”花叶上的清露耳。 赵梦笔听了,心念一动,说,长老,能送我一株“压千红”吗? 老僧道,施主有所不知。这花长一株新的,便枯一株旧的,无法分予你。 赵梦笔大失所望。只听老僧又道,不过,老衲可将这一小瓶清露赠予你,可助你今后衣食无忧。只此一瓶,你要好自为之。 赵梦笔连连称谢,告辞老僧,欢天喜地回家去了。 自此,赵梦笔专事画兰。由于他所画的兰花总散发着奇香,一时间声名远播,人们赞不绝口,争相购买。尤其是那些富商巨贾、达官贵人,更是以能收藏到他的兰画作为辟邪祛俗的奇珍为荣。一时间,赵梦笔赚了个盆满钵满。他开始摇身一变,置房买地,娶妻纳妾,成为当地的豪富之人。 翌年初春,老僧所赠清露已经一滴不剩,而拿着银两来求画者仍络绎不绝。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到不了手,赵梦笔心似火焚。这可如何是好? 这天,几个被人收买的市井泼皮闯进了深山古寺,抢走了寺中花圃里的那株“压千红”。 夜里,赵梦笔看着移植到自家后花园里的“压千红”,心里快意至极。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起床,一道圣旨降在了赵梦笔的头上。原来,赵梦笔画兰的盛名,不知何时竟传到了当今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很是惊奇,便命他即刻画幅兰花,火速送往京城。 赵梦笔领旨后,心中狂喜,当即提了瓷瓶,去了后花园。趁着清晨,正好可以采集清露。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骨酥筋软。那株他视若无价之宝的“压千红”,不知是何缘故,早在一夜之间香消玉殒,变成枯草一堆。 黄昏。古寺。 赵梦笔站在断砖颓垣中,古刹早已人去寺空,一片荒芜。猎猎的山风,吹得他宽大的衣袍发出刺耳的尖叫…… ...
话说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冬夜,月黑风高,四野寂静。李三、赵四、王五三个人相聚在中条山一座古庙前。此处山壁陡峭,树高林密。 王五长得五大三粗,平日争强好胜,好吹好擂。他打了个寒颤,搓手跺脚道:“这么晚了,大冷的天,你们把我叫到这荒山野岭来干什么?老婆还在热被窝里等着我呢。” 赵四长相斯文,自称“智多星”。他故作深沉、笑而不语。 李三长得贼眉鼠眼,平时最喜好作弄人。只见他干笑了一声:“王铁胆,你不是经常在村里吹嘘说,你是不信神不信鬼、天不怕地不怕,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吗?” 王五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道:“你们这两个二杆子,这么晚了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鸟事?是不是盐吃多了——咸(闲)得慌?” 听到王五这番话,赵四搓了搓冻红的耳朵,咳嗽了一声,似笑非笑地对王五道:“冬天农闲夜正长,展示本领好时光。迷恋娇妻不丈夫,敢作敢为真英雄。” 王五原本想回家睡觉,可被赵四这四句酸诗一激,一拍脑袋,对啊,大丈夫怎能贪恋夫妻之乐,而在朋友面前丢人呢?王五便不再提回家之事,只是疑惑地看着他们。 赵四咳嗽了一声:“传说庙里有口棺,你可有胆探一番?” 王五一手叉腰,一手拍胸:“有什么不敢的,火车不是推的,我王铁胆的名声也不是吹的。” 李三四处看了看,阴阳怪气地道:“铁胆哥,我可听人说,那个庙里不知何时,里面竟多了一口棺材!而且听人说棺材里的死人还会吃晋糕呢。你只要敢进庙把一碗晋糕放进棺里,我们就给你二斤猪肉再加五碗晋糕。不过,我奉劝你,不要为了二斤肉和五碗晋糕而送了命。” 王五仰天一笑:“你就瞎编胡吹吧,我宁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会相信你这张破嘴。” 李三悻悻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听哥们言,吃亏在眼前。你不信就去看看吧。”王五不屑一顾地笑了笑。 赵四推开李三:“王五兄弟想仔细,此时反悔来得及。” 王五一跺脚:“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三像变戏法似地从包里掏出一碗晋糕递给王五:“铁胆大侠,兄弟我都将晋糕为你准备好了。” 赵四故作慷慨之状,拍了拍王五的肩膀:“风萧萧兮汾水寒,壮士一去兮快回还。” 王五拿好晋糕,挺胸抬头,跺脚壮胆,独自走向古庙。 这座古庙已年久失修,荒凉败落,庙门半掩,窗户纸破。王五大声咳嗽一声,去推庙门。庙门“吱呀”地怪叫一声,听得王五心里渗得慌。王五哆嗦地摸出打火机,刚一打着,就被一阵冷风吹灭。他往里边挪了几步,再次打开打火机,四下一看,嘿,还真在庙堂东南角发现了一口没有盖子的棺材。 顿时,王五头发竖起,踌躇不前。但二斤肉和五碗晋糕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肚子不争气“咕咕”地提出抗议。他吸了口气,稳了稳神,硬着头皮靠近棺材尾部。 王五胆颤心跳地拿着打火机照向棺材,打火机的火光忽明忽暗。他不敢将目光移向死者的头部,扭过头匆匆将晋糕放入死者的脚边。 打火机烫得烧手,王五赶紧吹灭火光。他擦把冷汗,正欲离开,却听见棺材内有动静。他直起耳朵去听,嗨,还真有吃东西咀嚼的声音,那吧唧吧唧的声音在黑暗寂静中十分刺耳。 王五头皮发炸、一身冷汗。可他还是强壮着胆子,重新打开打火机,借着微光走到棺材前。他果然见到盘子里的晋糕已经吃完,不由得心一慌、手一颤,打火机掉进了棺材里,并迅速燃着了棺材尾部里的衣物。 “啊,着火了!”那死人猛地一下坐起来了,一边拍打着火,一边狂叫着,“哦,哦,烧死我了,烧死我了。” 王五怎么也没想到死人居然坐起来开口说话了。他兢兢战战地问:“你,你是人是鬼?” 那“死人”一边跳出棺材,一边拍打着裤腿上的火苗道:“废话,要不是人,我会有知觉吗?赶紧救火啊!” 火光驱走黑暗,“死人”说出人话。王五这时感到心正胆壮,一把上前抓住那人脖颈道:“你是谁,藏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急忙说:“兄弟,水火无情,咱们先救火,棺材里面的衣被还是我的呢。” 这时,李三和赵四也从外面闯进来。大家七手八脚、慌里慌张地扑灭了棺材里的火。 王五像捉小鸡一样把那“死人”揪出庙门,抡起斗大的拳头将其击倒在地,连踢几脚。那“死人”哭爹喊娘、连声求饶,李三和赵四赶忙拦住王五。 “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到这里装神弄鬼吓唬老子?你不说实话,老子今天让你成为真正的死人。”王五喝道。 “我是邻村牛庄的牛二啊!” 那人急忙道,“是别人花钱雇我,让我每晚睡在这棺材里,一次给我2元钱,给我一套新被褥,还让我免费吃晋糕哩。” 噢,原来是游手好闲的光棍牛二啊。王五道:“是谁这么无聊雇的你呢?”牛二支吾着不想说。王五又举起了拳头。 “我说,我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牛二也不是什么好汉。他连忙说,“我也不管什么发誓诅咒了,是你们村的‘张半仙’雇的我。” 哼,又是他。王五愤愤地想。“张半仙”原名张一,平日好逸恶劳,整天神神道道,自称“神仙下凡”。算卦求神、推断前程、阴阳风水、捉鬼驱妖无所不能。尤其是近日,请他看相做法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一天,张半仙看见他,说他脸上有妖气,便推断是厉鬼缠身。并讨好他说,厉鬼最怕糯米,多吃晋糕就可以逢凶化吉。王五对此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但村里人却纷纷吃起了晋糕以求消灾保命,倒使赵四家的晋糕生意一时红火起来。 “走,到派出所去。”王五推搡着牛二往乡里走。 “兄弟,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牛二装鬼虽有错,岂能见官定他罪。”赵四上前拍拍王五的肩膀说。李三也赶紧点头哈腰地对王五说:“就是就是,大家只是开个玩笑,何必这样撕破脸呢?” 王五半推半就地说:“好吧,那你们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三个人你一言我一句、你拍肩我搂腰地给王五解释着、道歉着。 原来,张半仙为了给自己扬名,赵四为了推销自己的晋糕,李三、牛二为了从中得利,就在村里传言破庙棺材里的死人爱吃晋糕,如谁家不爱吃晋糕,死人就会作弄谁家。村里好多人都被糊弄了,纷纷请“张半仙”作法,家家买晋糕祈福。而只有王五不以为然。于是,他们三个“臭皮匠”便想出了一个计策,就是让王五相信棺里死人吃晋糕。只要王五就范了,“张半仙”和赵四的生意就会更好了。谁能想到王五的胆子虽然比常人大,但也被死人吃晋糕的行为吓得魂飞魄散,打火机失手掉进棺材而失火,让牛二原形毕露,让事情水落石出。 这正是:大千世界本无鬼,皆为人心来作祟。 好逸恶劳骗人财,原形毕露羞先人。 ...
寂静的山村里,远处袅袅的炊烟从村子里飘了出来,正是睡觉的时间,但是李二狗家里却正在做饭,因为李二狗今天刚才外面回来,在深圳几年的拼搏并没有让这个家庭富裕起来,李二狗这趟回家没带什么稀罕物,唯一带着的除了他随身的衣物就是一条狗!一天浑身黑颜色的狗,跟我们村里普通的狗没什么两样,都是牙狗,但是这个狗却显得很精明。 突然,寂静的山村里,一阵犬吠打破了这个山村的宁静,好像是有陌生人来到了这个村子,李二狗伸头往外面看了看,门外一个人影也没有啊,可是自家的狗却不停的在那咆哮着。“黑子,瞎叫唤什么,这里不是城里,不会有小偷的。”李二狗怜爱的对着小狗说道。其实这个小狗是李二狗在工地上面捡到的,从一点点的小狗一直养到这么大,可以说这只全身漆黑的小狗就是李二狗在深圳的精神依托和伙伴。狗是有灵性的动物,只要对他们好,它们就会打心里对你忠诚,这点我们人类是有点自愧不如的!有时候我们真的不如动物,做出的事情猪狗不如! 自从李二狗回到老家之后,每天也没啥事情做,就是在家里收拾房子,因为长时间不在家,所以家里的房子年久失修,以前李二狗没回家的时候,老人一到下雨就躲到不漏雨的角落里,现在好了,家里的男丁回来了,于是就赶紧把房子修补好。接下来的日子是乏味的,于是李二狗就找媒人张罗着给他说个媳妇。 第二天一大早,李二狗就拿出一套在深圳买的衣服,一直舍不得穿,这次因为要去见女方所以就干脆从头到脚一抹新!可是,李二狗还是没出门,因为就在他穿好衣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家里所有他的鞋子一双都找不到了。这可不行啊,没鞋子怎么出门啊,于是就跟媒人说等第二天再去吧。说来也奇怪,自从回到家,李二狗的身体越来越差,还很容易犯困,老是看着一个地方愣愣的出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村里的人都说是不是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可是李二狗从来不信这个。 时间过的很快,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一到早上,鞋子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这跟媒人也是一推再推的,最后媒人都生气了,这不是找借口不去吧?于是,李二狗感觉肯定是家里的小黑把鞋子叼走的,于是到了晚上,李二狗就假装睡着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到了晚上,就看到小黑悄悄的来到李二狗的房间,先是四处的嗅嗅,随后就跑到李二狗跟前,叼起李二狗新买的一双鞋子就跑。其实李二狗就在那看着呢,他悄悄的跟在小黑的后面,看到狗把鞋子叼到一个角落里,李二狗发现那里有好几双自己的鞋子。这个狗为什么把自己的鞋子藏起来呢?于是,李二狗带着这个疑问就睡下了,睡到半夜的时候,他突然被一阵狗叫声吵醒了,他看到自己屋子的外面有一个黑影,小黑正在黑影的不远处在那叫唤,不是进贼了吧?于是李二狗就拿着木棍悄悄的躲在门后,看看这个贼想干嘛,只见那个黑影无声无息的来到李二狗的床前,在床边站了一会,这时候,李二狗发现那个人像自己一样,脱下鞋子睡到自己的床上,可是就在这时候,那个黑影突然愣住了,因为鞋子原先被狗叼走了,他脱下的鞋子就那么凭空的消失了!这时候,李二狗才发现,那个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黄鼠狼,那个黄鼠狼直立起来就跟人一样高,它脚上根本就没有鞋子,不知道它做那个脱鞋子又穿鞋子的动作是为了什么。 李二狗胆子也是出了名的大,他猛的冲过去,想要一棍子把这个吓人的妖怪打死,可是,就在这时,那个黄鼠狼猛的转过身来,李二狗愣住了,因为他看到那个黄鼠狼的脸赫然就是自己的面目!!!就在那个黄鼠狼看到被发现了之后,面目突然变的狰狞,呲牙咧嘴的就往这边扑过来,就在李二狗以为今天会交待在这个妖怪的手里的时候,身后原本吓在地上不敢动的小黑,突然蹿出去跟那个黄鼠狼精扭打起来。李二狗只见那个黄鼠狼精从口中喷出一阵烟雾,就不省人事了,闭上眼的一瞬间,李二狗看到刚才和黄鼠狼扭打的小黑拼命的咬住黄鼠狼精的脚。 第二天,当李二狗醒来的时候,他看到屋子里面站满了人,在屋子的正中有一个一米多长的黄鼠狼,身上的毛发都白了,身上穿着人的衣服,乍看之下跟人没什么两样。就在李二狗想起小黑的时候,他看到在床脚下,小黑正躺在那里,嘴里还咬着黄鼠狼的小腿不撒口!他此刻才知道小黑为了黄鼠狼不伤害自己,愣是用自己的命拖住了黄鼠狼,一直到附近的邻居听到这边的动静赶过来才闭上眼睛,众人说,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个黄鼠狼精正在奋力的挣脱着,他们起先是害怕,可是看到一条狗都那么忠诚,于是就鼓起勇气大家七手八脚的就把黄鼠狼精打死了。 后来,李二狗给小黑立了一个坟墓,在村子里讲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才明白小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鞋子藏起来,原来,那个黄鼠狼已经修炼了三百年了,本来不应该这么弱的,但是因为修炼到一个门槛了,只有吸收人的魂魄才会变成人,而它们吸取人魂魄的方法就是慢慢的侵蚀,一到晚上,那个黄鼠狼就来到李二狗的床前,吸取他的魂魄,最后一步就是脚那里,它每次想把自己的妖气退掉换上李二狗的沾有人气的鞋子,都会被小黑破坏,小黑一直都在救李二狗的命,要不然恐怕李二狗早就一命呜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