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警世通言》记载,南宋绍兴十年(1140年),秀才吴洪到临安府求取功名,无奈名落孙山,他便在桥下开了一个学堂挣点银两,等待三年后的科考。 这日,吴洪听到帘外铃声响,扭头一看,只见走进一个老妪,正是以前的邻居—以做媒为生的王婆。王婆笑呵呵地寒暄一番后,问吴洪今年多大了。吴洪说自己22岁了。王婆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说:“22岁的人,看着却像三十多岁的人,可见平时操心操得很呢,依我看,不如寻一个小娘子做伴。” 吴洪悠悠叹道:“我倒是想,却没遇到合意的人!”王婆一拍手说:“谁说没有?这里便有一位,一千贯钱嫁妆,带个陪嫁丫头,模样标致,乐器样样精通,从官宦人家出来的,一心要嫁个读书人。” 吴洪听了,喜不自胜,忙問究竟。王婆答:“这个小娘子是从秦太师府三通判家里出来的。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可她一个也看不上,说一定要嫁个读书人。别人都叫她李乐娘,现在住在白雁池陈干娘家里。” 正说着,风吹起布帘,门外有一个人路过,王婆一看,正是陈干娘。王婆急忙追出去把她请了进来,并把吴洪介绍给她,问:“把你家小娘子嫁给这位官人如何?”陈干娘打量了一下吴洪,大喜道好。吴洪听后赶紧上街买了些酒食款待两个婆婆。 三杯过后,王婆起身对吴洪道:“你既然同意了这门亲事,便问干娘寻一个帖子。”陈干娘马上答:“帖子我有。”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帖子,写上双方八字,约明日在梅家桥酒店里相会。 次日,吴洪满面春风,穿着新衣来到梅家桥下。王婆早早候在酒店门口,便同他一道上了楼。陈干娘出来迎接,指着东边一道小门道:“在里面坐着呢!”吴洪心情忐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先捅破窗纸往里看了看,只见那李乐娘面如秋月,色如春晓,她的丫鬟也是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吴洪见此,急不可耐,很快就把李乐娘娶了回来,两人恩爱非常。 一日清晨,吴洪起得早,见丫头锦儿正在灶前烧火,便多看了一眼。锦儿微微一甩头,头发散开,脖子上鲜血淋漓,一双黑溜溜的眼珠生在脖子上,望着吴洪转了一转。吴洪大叫一声,猛然倒地。 不知过了多久,吴洪被李乐娘用姜汤救醒,锦儿在旁扶着,李乐娘问他为什么昏过去了,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吴洪见锦儿很正常,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吓晕的,便说:“我起来时少穿了件衣服,被风一吹,忽然晕倒了。”锦儿熬了些安魂汤给他喝后,吴洪虽身子转好,心里却有些疑惑。 不久便是清明节,学生们都放了假,吴洪自己外出闲逛,走到净慈寺外,遇到旧知王七三。王七三嫉妒吴洪娶了个美貌娘子,便想戏弄他,拉他去家里喝酒。 到了傍晚,吴洪起身作别,王七三拉住他劝道:“再喝一杯,我和你去九里松妓女家里睡一晚。”吴洪心里不乐意,可这时城门已关,想回也回不去了。吴洪无奈,只好和王七三一起走,没走多远,天色阴沉下来,下起了瓢泼大雨。 两人急忙跑到一个竹楼门下躲雨,却见旁边是个墓园。突然,从大雨中跑来一个狱卒打扮的人,跳过竹篱笆到了墓园里,走到墓堆上敲道:“朱小四,今天有人找你,快快出来。”坟里传来一声悠悠的回音:“阿公,小四来了。”说完墓上黄土剥落,棺材裂开,从里面跳出一个人,跟在狱卒身后便走了。 吴洪和王七三吓得双腿发抖、面色惨白,终于挨到雨停,发疯似的往前跑。两人跑到一个破败山神庙里,慌忙把门关了,用身体抵着庙门,气也不敢喘,却听到外边有人叫:“打死我好了。”另一个人喊道:“你这小鬼,许了我人情又不还我,怎么不打你?” 吴洪与王七三吓得抖作一团,吴洪低声怨道:“都是你,害我在这担惊受怕,家中娘子还不知怎么担心我呢。”正说着,突然有人边敲门边埋怨:“好个王七三官人,你将我丈夫带到这里,让我寻了一夜。锦儿,我和你一同闯进去,把官人带出来。” 吴洪听了更加害怕,心想:“我娘子怎么知道我在此,难道也是鬼?”两人屏息,听见外面嚷道:“你不开庙门,我就从门缝里钻进去。”两人吓得冷汗直往外冒,又听外面说:“夫人,我看不如我们先回,官人明日自会回来。” 李乐娘想了想便对门内喊道:“我且回去,明天你务必送我丈夫回来。”等了一会儿,听门外没了动静,王七三这才舒了口气,对吴洪说:“你家里老婆和锦儿都是鬼,这里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们赶紧走吧。” 两人打开庙门一看,已是五更,天还没亮,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两人互相搀扶着下了山,离家尚有一里多路时,从林子里走出个人来,吴洪定睛一看,走在前边的是陈干娘,后边的是王婆。王婆见了吴洪行了个礼,问道:“我们等你多时了,怎么才来?” 吴洪和王七三见了,大惊:“这两个婆子也是鬼!”说完用尽全部力气,飞奔下山,回首看时,那两个婆子还在身后追赶。两人跑到河边讨了一只船,划到钱塘门。王七三先回了家,吴洪路过王婆家门口,见门锁着,问左右邻舍,都说:“王婆死了五个月了。”吴洪又跑到陈干娘家门口,见十字儿竹竿封着大门,再问对门,说死了一年有余了。吴洪手足俱冷,奔至家中,又是一把铁锁锁着大门。邻舍见他回来,便对他说:“你昨日一出门,小娘子就吩咐我说,她带着锦儿回陈干娘家,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吴洪听了,脸色惨白。 此时路过一个癞道人,见吴洪如此模样,便走过来说:“官人身上阴气太重,让我来除掉鬼怪,免生后患。”吴洪急忙开了门请他入内,道士拿出香烛、符水,开始作法。只听他喝了声“疾”,一位黄金抹额、锦带缠腰、手执斩妖神剑的神将凭空而降,问道:“真君有何事?”癞道士道:“在吴洪家里和在岭上作怪的,都给我捉来!” 神将领旨,一阵风遁去,不一会儿,又一阵风来,空中掉下几个鬼怪,正是吴洪遇到的那几个。 原来,李乐娘本是秦太师家三通判的小妾,难产而死。从嫁锦儿,因通判夫人妒忌她美貌,打了她一顿,她抹脖子死了。王婆是海水蛊病死的鬼,陈干娘因在白雁池边洗衣裳,落在池中而死…… 道长一一审问清楚,取出一个葫芦,打开葫芦口,将那些鬼收了进去,然后把葫芦交给吴洪道:“埋在驼献岭下。”说完把拐杖往空中一掷,拐杖变成仙鹤,道长乘鹤而去。吴洪见了赶紧下拜:“我吴洪肉眼不识神仙,情愿跟随您出家,望神仙点拨弟子!” 此时道长已飞至半空,望着吴洪道:“我乃上界真人,你本是我座下采药弟子,因你凡心不净,所以罚你入轮回做个贫儒,被鬼戏弄。如今你已看破红尘,12年后,我来接你。”吴洪自此出家,云游天下,12年后,在钟南山碰见真人,随之而去。 ...
小小是AB型Rh阴性血型,俗称熊猫血。她觉得,自己的“特异功能”,应该跟这罕见的血型有关。 小小是由农村的奶奶带大的。六岁的那一年,她在小镇上的幼儿园上大班。一天中午,小小吃完饭正晒太阳,突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大约十几秒后,在小朋友的惊呼下,小小苏醒过来,她闻到了一股微咸微酸微甜微辣微香的泡菜味。 傍晚,姑姑来接小小回家,告诉她奶奶死了。中午,奶奶正往泡菜坛里加调料,突然一头栽倒,走了。 小小上小学后,回到了城里。班上有个女孩叫小婧,和小小特别投缘,两个人好得就像一个人。二年级暑假,小婧的父母要带小婧去海滨城市旅游,邀请小小一起去。不巧,临去的前一天,小小突然出风疹,去不成了。 第二天傍晚,小小突然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十几秒后,醒来的小小嗅到了苦苦咸咸的涩涩海水味道。 几天后,痛不欲生的小婧的父母带回了可怕的消息,小婧溺水身亡。她是在礁石上捡贝壳时被大浪卷入海中的,被捞上来时,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枚贝壳,那是准备送给小小的礼物。 小婧离世后,小小变得孤僻不爱讲话。她真的怕再次抽搐再次昏厥再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那是最爱自己与自己最爱的人,死亡时的恐怖味道。 可是更大的不幸还是向小小袭来。她上五年级的时候,她的爸爸诊断出晚期肝癌。看着一天天憔悴一天天枯槁的爸爸,小小感觉到生命的无常与残酷。 平日里,小小与爸爸的交流并不多,但她知道爸爸是深爱着自己的。她知道自己每天早晚上学放学,爸爸总喜欢偷偷骑车跟在后面。一次小小半夜发烧,爸爸背着小小从东城一直跑到西城医院,小小觉得爸爸的肩膀宽宽的,很温暖。 但爸爸要永远地离开她和妈妈了。 那天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小小在学校操场上跑步,毫无征兆地,小小突然抽搐着昏厥倒地,醒来后就闻到了病房里浓浓的消毒水味。 果然,爸爸就是在那天上午十点四十五分离开了人世。又一个最爱小小与小小最爱的人永远离开了。 从那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小小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向上天虔诚地祷告:这一天,无论如何不能要昏厥,不要再闻到什么死亡的味道了。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小小与妈妈相依为命,从小姑娘变成了端庄美丽的大姑娘。她凭着自己的勤奋努力考上了重点高中,考入名牌大学,读了研究生,最后拿到了博士学位。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没有留在大城市,而是回到了家乡的这座三线城市,做了一名普通公务员。 又过了几年,小小三十二岁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妈妈很着急,一天到晚地唠叨。小小却很淡然,如果自己的真命天子一直不出现,一辈子陪妈妈也不错。 这天,她要出差到外地,往包里揣了一本《傅雷家书》后,就赶往火车站。《傅雷家书》是傅雷写给儿子傅聪的家书汇编集,可能是因为父亲的过早离世,导致缺少父爱的小小从小就特别爱读这本书。读着读着,就泪眼婆娑唏嘘不已。 小小是和妈妈一起下楼出门的,她打的去火车站,妈妈去菜场买菜。小小叮嘱妈妈过马路一定要小心,手机要如常带在身上。 小小的家离火车站较远,打车要半个多小时,小小上车后就打起了盹。车开到一半,小小突然一个激灵,脑袋“嗡”的一声,接着就坠入那可怕的黑暗虚无之中。 天呢,又来了! 出租车司机根本没有留意到,坐在车后排的小小抽搐着昏厥过去。十几秒后,醒来后的小小嗅到了一阵阵浓郁的汽油味。这时车子停了下来,司机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怎么又堵车了,出车祸了吗?” 小小摸索着从包中寻得手机,哆哆嗦嗦地打电话给妈妈。不好,摁错了,再摁,连续按了四次,她才按对了妈妈的手机号码。 “嘟,嘟,嘟……”怎么没人接听!小小的眼泪涌了出来,她大汗淋漓,心跳加速,感到天旋地转,天崩地裂。 为什么二十年后,她又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呢?第一次是奶奶,第二次是小婧,第三次是爸爸,为什么最爱自己与自己最爱的人要相继地离她而去?为什么上天要给她这种特异功能? “嘟,嘟,嘟……”手机还是没人接听,小小已经心如死水,彻底无望。 “什么事呀,女儿。”终于,手机里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小小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起来,惹得司机大哥紧张地回头张望,不停地说:“不着急,我拐另一条路,赶得上火车。” 出租车绕过眼前堵车的路段,准时赶到了火车站。登上动车D966X第8节车厢,坐上自己的座位,小小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她觉得纳闷,这次上天是不是给她开了个玩笑? 动车的这节车厢人不少,座位基本上都坐满。小小的位置是11B,一排三座中的中间,她与车窗间还有一个11A空着。奇怪了,这么个靠窗的好位置怎么一直没人坐?小小拿出包里的《傅雷家书》读起来,不再过问世间俗事,专等火车启动。 小小不知道的是,她半路上遇到的堵车确实是由于一起车祸。出事的车上坐着一个小伙,他也是要乘坐动车D966X,他的座位是8车厢11A,正是小小身旁靠窗的位置。 这位小伙今年三十三,文质彬彬,仪表堂堂,不是钻石也是白银王老五。他的包里也有一本书,《傅雷家书》。 如果他没有出车祸,如果他准时在D966X第8节车厢11A座位上坐下,他会惊喜地看到小小拿出的《傅雷家书》,他会与小小有以下一段对话。 “你也喜欢《傅雷家书》?”“是啊,这本书让人感动。”“真巧,我也喜欢,我也有一本。” 说完,他会拿出他的书,他会成为小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造化弄人,世事无常,有悲更有喜。 在小小乘坐的动车即将要启动的时候,往南三千多里,发生了一起轰动全球的动车事故。动车D966X被迫停在铁轨上,什么时候发车不知道。不放心妈妈的小小果断下车,改签了车票后回家。 回到家,与妈妈嘘寒问暖后,感觉身体不适的小小去了医院。在医院,她为一位动大手术急需输血的病人义务献血500CC。 这个病人就是那位本应坐在小小身旁,一起聊《傅雷家书》,但不幸出了车祸的王老五。他的血型太特殊了,AB型Rh阴性血型,俗称熊猫血。 小小的血救了小伙一命,小伙只有拿自己的一生一世来感谢小小了。 从那以后,一直到现在,小小再也没有昏厥,再也没有闻到什么死亡的味道了。 ...
一、香车美女 林子丰到郊外的一家饭店,参加了一个同学会的饭局。酒喝到一半,他就撑不住了,找了个借口跑到饭店外面的街旁, “哇哇”地大吐了几口。饭店是不想进去了,林子丰借机就想打车回家,可街上却连个车影也没有。 无奈,林子丰只好拖着不听话的双腿,晃晃荡荡地向进城的方向走。就在他感到实在走不动,想坐到街边的马路牙子上歇一会儿的时候,一辆鲜艳的红色小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的身边。接着,车窗摇了下来。林子丰眯着一双醉眼一看,开车的竟然是个美女,正冲着他甜甜地笑呢!林子丰正瞅着美女发呆,美女却向他招了招手:“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林子丰打开车门,立刻有一股幽香扑鼻而来。美女驾车的技术相当高,车子开得又快又稳。林子丰坐在美女身边,好像那车子就是他自己的,而美女不过是他的司机一般,爽得酒都醒了大半。不大一会儿,车子就开到了林子丰家的楼下。林子丰下了车,这才想起人家美女帮了自己,连声道谢。美女却仍旧甜甜地笑了笑,向他摆了摆手,开着车走了。 林子丰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那红色的车子消失在远处,这才上了楼。 一、布娃娃 第二天一早,林子丰去上班。一下楼,就看见街边停着那辆红色的小车。美女坐在车里,正笑着向他招手呢。林子丰一见,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自己这是要交桃花运了!林子丰轻车熟路地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有话没话地就和美女聊上了。美女只说自己叫小童,林子丰再问些什么,她都不再回答,只是甜甜地笑着。 车子到了林子丰单位的大门口,林子丰说了声“谢谢”,下了车。小童冲他摆了摆手说,说了句“下班时见”,就走了。 林子丰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听小童话里这意思,她下班时还会来呀!林子丰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一出单位大门,就发现小童把车子停在了街道的对面。 一连几天,小童都开着她那辆红车,接送林子丰上下班。林子丰有一肚子问题,可问了几次,小童就是不回答。这天是周末,下班时林子丰又坐上了小童的车。这次,林子丰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上车,他就一脸郑重地说:“小童,谢谢你这么多天又接又送的。可是,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小童一见林子丰认真了,把车子靠街边停了下来,歪着头笑着说: “你真想知道?”林子丰点了点头:“真想知道,十分想知道。”小童笑了笑,顺手拿起一只布娃娃,递给了林子丰:“你把这个拿回去,慢慢琢磨。”说完,又发动了车子。 林子丰回到家,捧着布娃娃仔细端详了半宿,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林子丰索性把布娃娃放在一边,他拉过被子蒙上了头。迷迷糊糊的,林子丰忽然听到楼下汽车喇叭响。他一骨碌爬起来,拉开窗帘一看,小童的车正停在楼下。林子丰赶紧穿上衣服,跑下了楼。小童见他上了车,问道: “咋样,想出点眉目没有?”林子丰摇了摇头。小童歪着头问道: “你没觉得那个布娃娃特别像一个人?”林子丰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看着好像有点面熟,可想不起到底像谁了。”小童把小嘴一撅,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那可是我亲手做的布娃娃,不可能不像的。”林子丰拍了拍脑袋,说道:“小童,你行行好,就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吧,我的脑袋都想大了!”小童咬了咬她那好看的嘴唇,一言不发,开动了车子飞快地向前跑去。 车子转了几个弯,把林子丰转迷糊了,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子驶上一座高架桥,在桥上转了一大圈,却避开灯火辉煌的几个岔道,直奔一条阴暗的小道开去。“这,这是要到哪儿去?”林子丰刚问完这句话,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清了。更奇怪的是,小童和那辆红色的车子也不知哪里去了。林子丰迈了迈腿脚,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地上。他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村子的村口。脚下是窄窄的黄土道,头顶上是闪烁的星星。林子丰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不就是从这个小村子考上大学,然后到了城里的吗?现在想来,自己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回来了。 林子丰正在纳闷怎么会到了这里,眼前忽然又是一黑。接着,他感觉自己又坐在了车子里。只是他觉得困得要命,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林子丰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难道,昨天晚上的事儿,只是自己做了个梦?林子丰扭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布娃娃,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拿过那个布娃娃,又仔细地看了看:没错,这个布娃娃,不就像春花吗?春花和林子丰住在一个村子里,两个人从小学到初中,都是一同上学到学校,一起放学回家。只是,小童这个出门就有车的都市女孩,怎么会认识春花的?她为什么要照着春花的样子做这么一个布娃娃呢? 林子丰想立即见到小童,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他既不知道她在哪儿,也没有她的电话。林子丰满腔无奈,抱着那个布娃娃下了楼。一出楼门口,他一下子愣住了:小童正在那辆红车里等着他呢!林子丰上了车,把一连串的问题扔给了小童。小童低下头沉默了很久,这才慢慢地发动了车子,向前漫无目的地开去。林子丰弄不明白小童想到哪里去,又不好再多问,只好静静地抚摸着那个布娃娃,一言不发。车子走到郊外,停在了他第一次上车的地方。小童转过脸来,林子丰吓了一大跳:不知什么时候,她那张总是笑盈盈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林子丰一下子握住小童那双冰凉的手,不停地问道:“小童,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汽车模型 小童一下子扑到方向盘上, “呜呜”地哭着说:“林子丰,你知不知道,春花……她……她死了……”林子丰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回过神来:“这……这怎么可能?小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童抹了抹眼泪,抚摸着方向盘,哽咽着说:“林子丰,这是真的。自从你把我送给春花,我就一天也没离开过她。可是,前几天春花进城,再也没能回来。” 林子丰越听越糊涂了:“你是说,你……是我……送给春花的?春花自己还买了这辆车子?”小童点了点头:“你可能认不得我了。不过,春花是怎么死的,你应该很清楚。”林子丰感觉浑身发热,额头上都渗出汗来:“我,我好多年没见到春花了……” 小童擦干了眼泪,瞅了林子丰一眼,猛然开动了车子。红车像箭一般,飞速地向前奔去。拐过几道弯,车子在一处悬崖处猛然又停了下来。“这个地方,林子丰,你不会不熟悉吧?”林子丰头上的汗已经流了下来,他把手中的布娃娃一扔,就要去抢小童手中的方向盘。小童用手一指林子丰: “你不要乱动,否则我就把车子开到悬崖下面去。”林子丰立刻缩回了手:“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到底是谁?”小童眼睛望着悬崖下面,幽幽地说:“林子丰,你不要以为你干的那些事儿,没有人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林子丰沉下脸来,大声吼道:“小童,没影儿的事儿你可不要乱说!你说,你到底是谁?”小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林子丰: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给春花买过一只布娃娃?”林子丰点了点头。小童接着说:“你还对春花说过,等你在城里混好了,一定买一辆红色的小车。然后,就把春花接到城里,让她每天开着车接你上下班。”林子丰说道:“那些话,不是当时为了哄春花开心吗?”小童继续说道: “车子你买不买其实无所谓,春花也知道你现在还买不起车子,所以,她就自己买了这辆小车模型,然后就带着我进城找你。” 林子丰大吃一惊:“你是说,你开的这辆车,是辆汽车模型?”小童没有接他的话,仍然白顾自地说:“春花进城找你,不是要让你对她负责,一定要娶了她。她是得了重病,知道自己活不多长时间了,就想再见你一面。”小童说到这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子丰一听,肠子几乎都悔青了。早知道春花得了不治之症,自己还用得着冒那么大的风险,把她推到这悬崖底下吗?林子丰浑身发抖,呆呆地瞅了小童半天,问道: “你,你到底是谁?”小童一边摆弄着布娃娃,一边说道:“你说呢?” 四、悬崖前的忏悔 林子丰只觉得一股凉风,吹得骨缝都发冷:“你,是我给春花买的那只布娃娃?”小童冷笑了一声:“你还挺聪明的。”林子丰惊呆了,喃喃地说道:“布娃娃?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他说着,突然一把抓住车门,想打开车门跳下车去。可是,车门锁得死死的,任凭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林子丰双手抱头,“呜呜”地大哭起来。接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央求小童道:“小童,你放我出去吧。那件事儿,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放了我吧!”小童没有理他,仍然幽幽地说道:“林子丰,你真是鬼迷心窍了!我不是没给你机会,我送给你那只像春花的布娃娃,就是想让你反省自己。假如你真的能够悔过,哪怕只是到这里来,向春花忏悔一下,我也会放过你。可是……”林子丰听到这儿,赶紧说道:“小童,我忏悔,我忏悔。以后,我每周都来这里忏悔。不,每天,我每天都来!” 小童摇了摇头:“林子丰,现在晚了。”说着,她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向悬崖边冲了过去。 ...
双尸初现 2007年8月8日,松江省楚原市关公庙居民小区发生一起命案。遇害者是一对年轻男女,均是被人用利器割断喉咙而死。最奇特的是两具死尸被刻意地摆成面对面拥抱的样子,而且四只手臂紧紧纠缠。经确认,二人为夫妻关系,男的叫龚天生,二十九岁,省外贸公司业务员;女的叫王玲,二十六岁,师大附小语文老师,两人去年年底结婚。 案情分析会上,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沈恕对调查结果并进行分析说:“案发现场的门户未见到破损痕迹,凶手是敲门后进入。死者夫妇中,女方的社会关系单纯,没有与人结仇或金钱来往。男方因常年出差在外,社会关系比较复杂,侦破的重点应从男方入手。” 我接着汇报尸体检验结果:“尸体解剖结果显示,二人的致命伤均在喉咙处,伤口深约一寸,极薄,死者系被刮胡刀片一刀割断颈部主动脉,失血过多而死。两名死者的颈部伤口的深度和部位完全一致,可以肯定是一人作案。” 沈恕补充说:“凶手只有一人,却能连杀两人而未遭到反抗,一定是出手飞快,一刀致命,受害人来不及反应。此外,两名受害人拥抱而死,这里面一定有某种特定的寓意。能在刮胡刀上下工夫的,肯定是盗行的人,所以我们应该从盗行中刮胡刀玩的溜的下手。” 正说着话,沈恕的手机响了,城郊别墅又发生了双尸命案。 命案再起 死者是楚原市的娱乐业富商何骏和他的情妇。这个何骏不仅是几家夜总会的老板,还是省工商联的副主席。两人的死法几乎和上起案件一模一样,颈部动脉被一刀割断,两具尸体面面相对,手足相缠。死者的脸上都有惊惧的表情:凶手是不速之客。 此时,基层派出所传来一个好消息:刚刚抓捕了松江省火轮帮的大当家张荃,此人专门登大轮(火车上流窜作案),刮胡刀玩得很溜。沈恕兴奋地讲道:“送到我办公室来。” 沈恕连吓带捧,几个回合就攻陷了张荃的心理防线。张荃交代:“这年头,没什么人练刮胡刀这功夫了。老一辈里,能用刮胡刀杀人的,整个松江省,只有老鬼庆可以做到。” 沈恕颇感兴趣地说:“老鬼庆是什么人?真名叫什么?” 张荃说:“不知道真名,只知道他喜欢独来独往,像活鬼一样,后来他就销声匿迹不知道去哪里了。” 与省厅和公安部的反扒专家联系过后,证明了张荃所说的老鬼庆确有其人。 局长横祸 这个老鬼庆让沈恕看到了一丝破案的希望,立刻下令全力寻找老鬼庆。 这个时候,一个在押犯人李德明称愿意提供老鬼庆的情况。 李德明说:“我曾经和他较量过一次。那是1983年,我在天津到北京的火车上盯住一个国家粮库的业务员,目测他身上的现金至少有五万,用白布裹着。我得手后就随着人群在门头沟站下了车,走出没两步,一名列车员在背后招呼说,同志,你的东西掉了。我低头一看,那个白布包平坦坦地躺在地上。拾起一看,五万变成了五百。后来我在楚原市的街头遇见过那个人,好像是1990年,老鬼庆骑一辆自行车,后座上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我看见他的时候,他也刚好注意到我。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我保证见到的是老鬼庆。” 沈恕说:“老鬼庆长什么样子,能不能画出来?” 李德明说: “试一试。” 一天后,画像出炉:此人身高一米七四左右,偏瘦,短发,脸上略有皱纹…… 凝视着画像,沈恕正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他的手机:“沈支队,我是铁路分局的老陈,你到车站来一下,有大事发生。” 北京到楚原的特快列车进站后,列车员清理软卧车厢时见床上还有一对男女相拥而睡,走过去发现已死去多时。铁路公安分局的刑警队长陈双庆来到现场,核实死者身份,竟然是楚原市消防局局长王千里和他的新婚妻子李曼珊。两人新婚燕尔,蜜月旅行归来,未料到在火车上惨遭横祸。 我来到火车上时,发现两具尸体的死状与前两例完全一致,验过伤,颈部动脉被利器割断,伤口细小,出刀精准,毫无疑义是同一个人作的案。 曙光初现 看到这个消防局长,回想起这几起命案现场,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问沈恕:“你还记得2005年夏天真爱夜总会的那场大火吗?那场大火从午夜烧到黎明,造成了137人死亡。我到现场救援时,到处是烧成了焦炭的人形。我当时在救助那些伤员,无意中瞥见一对尸体,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也正是因为这一眼,这个情景才深藏在记忆里。” 沈恕一拍桌子:“淑心,这件案子如果破了,你是第一功臣。”然后两人一起找到了当年负责真爱夜总会火灾死亡人口登记工作的公安局政工处干事乔良。 乔良心有余悸地说:“沈支队,你是没看到现场,两个青春年少的恋人,两个人抱得紧紧的,皮肉都烧在一起了,怎么分也分不开。那对恋人的脖子上各戴着一个连心锁,据说是男方的家长给两个人戴上的,最后就凭着这两把连心锁,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马上调出那两个死者的资料。” 记录显示,拥抱而死的恋人中,男方名叫陶绪,死前是松江大学自动控制系二年级本科生。他父亲陶国庆,住在楚原市解放大路沙山小区。女方名叫方晴,死前是松江大学外语系学生,父母都是教师。 沈恕让带着刑警支队二队长马经略驱车赶到沙山小区。 沙山小区的居委会主任赵乃樱出面接待沈恕二人,据她介绍说:“陶国庆父子是这里十几年的老住户了。陶国庆独自带着孩子把孩子拉扯大,他在家门口兑了一个小门市,专门做针灸按摩。陶绪从小到大特别懂事,成绩也特别好。父子两个都特别仁义,小区里不管谁家有事,父子俩能帮的一定帮把手。可惜陶绪刚上大学没多久,就和女朋友在火灾里丧生了。陶国庆一下就不行了,后来就关了针灸按摩的门市,经常不回家。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没见到他,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 沈恕把画像拿出来给她看,问:“陶国庆是不是这样子?” 赵乃樱说:“是啊,这就是陶国庆!” 沈恕和马经略迅速回到刑警队汇报情况:“陶国庆不在家,他的儿子在火灾中被烧死,又是以那种特别的姿势,许多迹象表明,他就是老鬼庆也是凶手。陶国庆在沉寂两年后突然出手,而且在短时间内连续作案,一定是早已经预谋好,对受害人的行踪都仔细勘查过。” 马经略说: “他的作案动机就是为了复仇。真爱夜总会是何骏的产业,消防局的王千里执法不严,在真爱夜总会没有消防设施的情况下对它一路绿灯,陶国庆也有杀他的动机……” 沈恕说:“顺着你的思路想,还有什么人和真爱夜总会有密切联系?” 马经略说:“开夜总会,工商局是第一道门槛,咱们市在2005年严格控制夜总会的数量,据说上半年全市只批了真爱夜总会,这其中,工商局是最关键的环节。” 沈恕点头说:“我们马上去工商局,查一查当年真爱夜总会是谁批准营业的。” 调查结果显示,当年一力促成真爱夜总会在手续不完备的情形下开门营业的工商局主管官员正是现任工商局局长的楚明宇,当年楚明宇还曾为真爱夜总会的审批手续鞍前马后地奔波,以帮助何骏垄断楚原市的夜总会市场。 神秘信件 两人回到局里已是午夜12点,沈恕看到桌子上有一封写给自己的信件,打开一看,竟是陶国庆写的。 信的大意说: 我心爱的女人早产死了,给我留下了一个儿子。我前半生孤苦飘零,却有一个出色的儿子,我这辈子已别无所求,也退出了江湖。谁知道天降横祸,陶绪被烧死的那天,我的心也死了,苟活的这两年,就是为了替儿子报仇。 龚天生该死。陶绪从没去过娱乐场所,如果不是龚天生给他两张夜总会的票,陶绪那晚就不会出现在那里。何骏该死,因为真爱夜总会就是他的。王千里该死,如果不是他,没有消防措施的真爱夜总会就没有办法营业。楚明宇就是何骏的一条狗,主人死了,他活着也没啥意义了。 这些,都是我在这两年里调查出来的,证据确凿,没有冤枉任何一个人。我让他们死的时候,和心爱的女人抱在一起,让他们体会到陶绪临死时的心境。 楚明宇到现在还没死,因为我为他设计了最完美的结局,就是和他的女人拥抱着被烧死,我给你留下了解救楚明宇的时间。当然,我不能为此便宜了楚明宇这个渣滓,你们就是救出他,他也是废人一个。 不要试图找到我,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陶国庆这个人了。我去另一个世界里和我的儿子相会,我要告诉他说,我给他报过仇了。 楚明宇和他的情妇会不会变成两具焦尸,全在于你,明天上午九点就会见分晓。 冷月孤魂 凌晨三点钟,刑警队召开了紧急会议。马经略说: “通过这封信,可以确定的是,楚明宇和他的情妇已经被控制,他给楚明宇宣判死刑的时间是今天上午9点,也就是说,在今天上午,陶国庆会用一种特别的方法点着火,将两名受害人烧死。淑心,这些人里你的文化程度最高,据你所知,如果要定时自动点火,有哪些办法?” 我说:“办法有很多,最容易想到的办法有两个,一是采用定时引爆装置,点燃类似汽油、柴油之类的易燃物。第二个方法是在受害人身上涂满白磷,等温度达到白磷的燃点,就会发生燃烧。白磷的燃烧特点是燃点低,但是燃烧后的温度高,只要着火就没有解救的可能。另一个特点是在密集的人群里,如果一个人身上由白磷点燃,也不能伤害到其他人。陶国庆的目的是复仇,我推断他会在众目睽睽下把两人烧死。 沈恕问道:”陶国庆在信里笃定地说宣判楚明宇死刑的时间是上午9点,他怎么会这样确定呢?“ 我说:”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可能需要四个小时的日照才能达到四十度。但是这个地方必须是不通风又有日照的地方。“ 沈恕点点头说:”如果你是凶手,怎样能够把白磷的自燃时间计算得非常准确。“ 我说:”这很简单,比较容易吸收日照的材质,比如铁皮、玻璃,都有一定的导热系数,只要掌握到气温在几个小时内的准确变化,就可以计算出达到四十度所需的时间。我们只需向气象台了解明天的气温变化即可。“ 不一会儿,气象台传来了第二天的气候波动表。一刻钟后,我向沈恕汇报我的计算结果:”根据这份气候波动计算,明天上午的气温在二十七度到三十二度之间,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于9点引燃白磷完全可以达到,计算结果更接近于玻璃建筑。“ 沈恕说: ”上午9点是人们开始上班的时间,陶国庆很可能有意在这个时间引燃,让人看见楚明宇和他的情妇被活活烧死的惨状。“ ”目前我能想起来的楚原市的玻璃建筑,有两家绿色餐厅:科技宫的玻璃大厦、夏日嬉水乐园……对了,还有一个地方。“ 沈恕眼睛一亮: ”什么地方?“ 我说:”中山公园的花房,四壁包括顶棚都是玻璃,阳光直射进来,里面没有空调,温度很高。而且那个地方在公园的深处,上午9点以前一定不会有人进去。“ 沈恕凝视我片刻,说:”神医,真有你的,咱们立刻去中山公园。“ 花房里郁郁葱葱,姹紫嫣红,隔着玻璃,隐约看见角落的长椅上有一对男女相拥而卧,藏身在花丛后面。 花房里非常燥热,一进去就有一股热浪袭来。长椅上的男女紧紧搂在一起,昏迷不醒。近8点的时候,楚明宇和他的情妇子君被救出,保住了性命。但陶国庆已经用大剂量的镇定药物注射进他们的脊髓,摧毁了中枢神经系统,两个人已经完全痴呆。 一个星期后,陶国庆的尸体在松江省向阳市西郊区的山坡上被发现。陶国庆穿戴整齐,表情安详,这个轰轰烈烈的贼王、连环杀人犯,了无声息地结束了他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 ...
任小影去上大学的头一天晚上,父亲捧着本书来到她的卧室。 “闺女,我让你看个东西。”父亲轻轻地打开书,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有两个年轻人,肩并肩坐在一大块岩石上,后面是一片汪洋大海,小影认得其中一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旁边那个微笑的年轻男子她从没见过。 “这是我年轻时最好的朋友庞伟。”父亲擦了下眼泪说,“我们那时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当上警察,可惜啊。我们18岁临考时为了放松心情一起去海边游泳,你庞叔叔游得比我快比我好,可是,却没有游上岸。” 小影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她扫一眼照片里那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尤其是他的剑眉,生得那么有英气。 “太可惜了,那后来呢?” “等我和其他同学把他从海里拖上来,他整个人都变成了泡得发涨的尸体。唉,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小影也惋惜不止。父亲说:“我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盖棺之前,我偷偷剪了他一绺头发,留作纪念。” 小影也看到那书里还夹着一绺黑发。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还显得很有光泽。 “一定要努力学习啊,你身上寄托了我们俩人的希望!”小影明白现在在火葬场做火化工的父亲的话。 无巧不成书。在小影的任课老师中,也有一个姓庞的中年老师,生着一双和父亲故友一样的剑眉。 系里好多同学都喜欢教授法医学的庞老师。庞老师单身一个人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每个周末都会有同学找庞老师,听他讲形形色色的死尸的故事,他也是个爱热闹的人,喜欢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这天大一的小影被同寝室的王晶拉去找庞老师玩。俩人刚进门不久,王晶的手机就响了,班主任找她有事。 王晶走后,屋子里就剩下了小影和庞老师,小影觉得有些尴尬,刻意地环顾了一下庞老师的小客厅。 一张眼熟的照片正落入她的眼里。那是父亲让她看过的那张黑白旧照片!只是在庞老师这里放大了,工工整整地摆在墙上。 “庞老师,这张照片……” “噢,这是我年轻时和我最好朋友任大年的合影照片。唉,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们那时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当上警察。可惜啊,临考时我们为了放松心情一起去海边游泳,任大年游得比我快比我好,可是,却没有游上岸。” 任小影听得真真切切。她使劲咬咬自己的嘴唇,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钻心的疼。 “等我和其他同学把他从海里拖上来,他整个人都变成了泡得发涨的尸体。哎,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庞老师重复着和父亲一样的话!小影惊得头皮阵阵发麻。她呼吸急促,好像被人勒住了脖子。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庞老师从墙上取下那照片,慢慢地打开,从里面抽出一绺褐黄色的头发。 “我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盖棺之前,我偷偷剪了他一绺头发,留作纪念。”庞老师把那绺褐黄色的头发捧到小影面前。 “你看,这头发的颜色和你的一样,都不是纯黑色。” ...
1.梦游症 方涟是临州城富商之子,年轻英俊,学富五车,上门说亲的媒婆几乎踏烂了门槛。方老爷却一一谢绝了,倒不是他眼界高,而是方涟有梦游症。 方老爷就方涟这一个独子,因此叮嘱下人,谁都不准告诉方涟他有梦游症。 可方涟到底是发觉了不对劲儿,这天,他一觉醒来,再次发觉自己浑身酸痛,衣服脏兮兮的,而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在对贴身小厮一顿打骂后,小厮终于支支吾吾道:“是,是公子梦游了……老爷不让我们说……” 见方涟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小厮硬着头皮道:“公子若不信,可找其他人问问,府里没有人不知道这事。” 方涟看他不像说谎,一连问了几个人,他们的反应都是如此。 方涟又气又怒,直接往父亲的书房奔去,可刚到门口,就听见了这么一句:“活不久了。” 他猛地刹住脚,心里的怒气,全部变成了不安和害怕。他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可直觉告诉他,那个人所说的,就是他。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方老爷苦苦哀求。 清雅的书房内,坐着一个灰袍道士,他正襟危坐,沉声道:“邪魅入体,又失魂少魄的,死了倒是干净。只可惜,现在令郎的心神正逐渐被邪魅蚕食,等他到了不能控制自己的时候,就晚了。” 方老爷吓得浑身僵硬,舌头都捋不直了:“那,那怎么办?” “杀之。” 方老爷唯唯诺诺道:“可,可是……” “别可是了,入了魔,他就不是你儿子了。到时,六亲不认,杀你如杀只鸡一般。”他从袖中掏出一柄红布包的匕首,递过去,“切记,匕首插入心脏,不要留一丝余地。” 后面的话,方涟没有听,他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然后转身飞奔出府。 2.同样的脸 方涟逃出了府,一口气跑到了郊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邪魅入体,也不知道为什么老道三两句话就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那老道一定是弄错了。 可是……他记得有一次,自己一觉醒来居然在青楼,而一向好面子的父亲却什么都没有说……如今那些想不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涌入脑海,让他不得不信,自己真是邪魅入体了。 方涟靠着一棵大槐树,慢慢滑坐在地。现在,他该怎么办?他要何去何从?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丽的女声。方涟回头望去,一个身材窈窕的青衣女子撑着一把二十四骨的紫竹伞,施施然走来。待看清她的面容时,方涟不禁一愣。 柳眉凤目,朱唇一点,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 他记得,她便是那日与他同塌而眠的青楼女子,他对她有很强烈的熟悉感,鬼使神差的,他竟叫出了她的名字:“青青。” 不错,她就是叶青青,临州城无人不知的花魁叶青青。 她上前,轻轻拉住他的手,温柔地笑:“跟我走吧,我会护你周全。” 他跟她来到闹市区的青楼,换成往日,他是断断不会来这种污秽之地,可今日一进来,却仿佛来过千百遍。 外面喧闹的声音隔绝在外,这楼内安静得像座坟茔。 方涟熟门熟路地沿着楼梯往上走,空荡荡的长廊尽头,吊着一个惨白的灯笼,风一吹,便四下晃动,显得很诡异。 那灯笼后有间屋子,房门紧闭,似尘封了多年。方涟如被什么牵引,亦步亦趋地走了过去,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触到房门那一刻,有个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年,直抵她的心间。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悲悲戚戚的腔调,让他心头一震。 方涟猛地推开门,只见,屋中一个女子吊死在房梁上,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他。那毫无生气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诡异至极。 地上凌乱地散弃着很多诗稿,上面无一例外都是韦庄的《思帝乡》。 方涟吓得毛骨悚然,“啊”的一声,跌在门外。正撞在叶青青身上,他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站起来语无伦次地道:“有,有,有死人!” 叶青青没说话,也没有动,眼神中带着一丝古怪的笑。 方涟终于发觉出不对劲儿,叶青青的脸,竟然跟屋中那吊死的女人的脸,一模一样。 3.被困 方涟被叶青青困在屋中,无论他如何呼救,喊叫,都无济于事。 起初,方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奇怪的是,叶青青并没有立即杀死他。她只是,日日与他呆着,吩咐他抱着她,教她在宣纸上写那首她吟唱了无数遍的诗句。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方涟不明所以,也不敢违逆,只好战战兢兢地抱着她,握着她冰凉彻骨的手,一遍遍地写。 她写的烦了,便问他:“你悔过吗?” 方涟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答。 叶青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过,她随即笑了,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他听:“快了,日子很快就到了。这里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的笑疯狂恣意,方涟听着听着,竟听出了荒凉的意味。 这些日子,他都在恐惧中度过,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今日,头痛得实在厉害,方涟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无知无觉地梦游,而是真切地感受到了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 他看着自己走出房门,在楼内四处转悠,推开了叶青青的房门。 只是,房门打开的那一刹,他跌进了一个漆黑的,只有冷风呜咽的地方。 他在这里,摸到了满地的尸骨,满手的鲜血。他恐惧得大哭,他不知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遇上这等怪异事件。 就在他放弃了挣扎,等着自生自灭的时候,感觉有一个人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听见那人叹息着道:“说好了,无论是黄泉,亦或碧落,此生永不相负,你为何要食言啊?” 方涟脑中有电光一闪,是她!是那个女人! 三年前,方涟家里来了一位远房亲戚——芷沅。她家道中落,是来临州城投靠方家的。起初,方涟对这个弱不禁风的芷沅并不感兴趣。只是时间久了,看到她羞涩的面庞,温吞的笑容以及对他略带闪躲的爱慕眼神,他的虚荣心极度膨胀起来。 他慢慢地接近她,诱惑她,他知她喜欢桃花,便把她屋中摆满了桃花装饰;知道她因家贫不能读书写字,他便手把手教她;他对她说:“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相负。” 终于,芷沅怀孕了。 方涟害怕父亲发现,逼他娶她,更怕自己的名誉毁在这样一个女人手里。他狠下心,派人给她灌下了滑胎药,然后把她送到了青楼。 4.逃离 方涟告诉父亲,说老家托人送来一封信,让芷沅回乡探亲,不日便能回来。 方老爷深信不疑,不过,后来,便再没了芷沅的音信。 不过,方涟到底还有些良心,他用大把银两包下了芷沅。 纵然被方涟这样辜负,芷沅仍旧对他抱有幻想。她在青楼里日日写着他教过的诗词,等他来看她一眼。他来了,她便雀跃不已,满心的欢喜。他走后,她便如一口枯井,站在楼上痴痴地望。 直到后来,她病入膏肓,他便再也不肯来了。 这一刻,芷沅才恍然明白,她一直都不在他心里。芷沅落下两行清泪,含恨而终。 芷沅忘了告诉他,她出生在南疆,南疆的巫蛊之术极为厉害。其中有一种名曰:相思蛊。蛊虫上刻上对方的名字,即便两人相隔万里,蛊虫也会随风而去,钻入那男人体内,开始不断蚕食他的心脉、灵魂,控制他的身体,干出连他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 三年期满,蛊虫食尽他的心脉,把他整个人掏空,便开始用他的身体,疯狂杀人取心,果腹。 那时,他早已是空壳一副,没有思想也没有意识,更没有痛感。 再也没有人控制得了他,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方涟患上了梦游之症,开始了他人生的倒计时。 方涟想起来了,他全想起来了。 转眼三年,芷沅早已被他抛诸脑后。若不是这场变故,只怕连她的脸,他都记不清了。 是他辜负了她,是他让一个深爱他的女子无辜丧命。他“扑通”跪地,心痛难抑道:“芷沅,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方涟对不起你!” 可惜,做过的孽,犯下的罪,是板上钉钉,他后悔已晚。 方涟在那一片黑暗中狂奔,那熟悉的声音却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他一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醒来之后,方涟大汗淋漓。他看着叶青青,就如同看见了芷沅一样。他扑过去,拉住她的手,忏悔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害死你。我发誓,不管你现在是人是鬼,我都愿意用我下半辈子爱你陪你,再不辜负你。” 对方眼中果然有了一丝松动,可更多的却是方涟看不懂的情绪。 “过去已成历史,谁都改变不了,更何况,已经来不及了。” 叶青青说起这些事,就如同说今天的天气一样。方涟却拼命地摇头,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他跪在地上,扯住叶青青的衣袖,苦苦哀求:“我知错了,你不管如何打我骂我都行,只要把那蛊虫从我身体里拿出来就好。” 叶青青冰凉的手拂上他的脸庞,一阵冷笑:“晚了,太晚了……”她悲悯地看着他,竖起了一根指头,语气波澜不惊道:“还有最后一天。” “不,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方涟呢喃着,往外跑去。这一次,叶青青没有追,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出了青楼,朝方府的方向跑去,神色莫名。 再等等,他马上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叶青青朝二楼的方向微微一笑,仿佛那里真的有人跟她回应一般。 5.最后的结局 方涟跑回家中,他心中忐忑,不知那老道是否还在他家,老爹又是否被那老道蛊惑。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朝霞满天到日头正当午,再到夕阳西下,叶青青安静地坐在青楼门口,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塑。 眼看这一天快要过完,是时候去跟方涟诀别了。 她站起来,撑起了随身携带的紫竹伞——哪怕再微弱的光,对她来说都足以致命。 叶青青撑起伞,不紧不慢地朝方家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方府朱门紧闭,里面很安静,既没有哭天抢地的声音,也没有人替方涟准备丧事。 叶青青轻松拗断了门锁,破门而入,没想到,刚踏过门槛,便有一面铜镜直接朝她照来。叶青青眼疾手快,紫竹伞一挡,光线被遮开大半,有一缕光落在她腿上,发出“滋啦”一声。叶青青倒抽了一口冷气。看来方涟身后有高手,此刻他恐怕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她入瓮了。 叶青青笑意渐深,大摇大摆往府内走去,暗处的家丁抱着镜子蠢蠢欲动,却又不敢上前。方涟在内院二楼,望着门前的动静,焦虑不安。 叶青青很快便找到了他,两人一个站在屋内,一个站在屋外,只隔着一扇门,却是各怀心思。 这屋内有诈,叶青青知道。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斗不过那老道。我只想要活命,你只要替我取出蛊虫,我可以不杀你。” “你可知我是谁?”叶青青神色一沉,冷声道,“今日我即便灰飞烟灭,从此在人间消失,也要亲眼看着你死!”说罢,她不再犹豫,双手成爪,指甲飞长,对准他的脖子飞了过去。 进入屋中的一刹那,围绕着乾坤镜的数百红线疯狂抖动,线上绑的铜铃如催命的经文,响个不停。叶青青的指甲刚要戳破方涟的皮肤,只觉得头晕眼花,似被人敲了几棍子,手上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她狼狈地抱着头,滚落在地,看起来痛苦不堪。 “只要你说出来破解之法,就不必死。”方涟警惕地退后了一步,声音迫切。 他早上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求老道救他一命。那老道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沉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能抓到下蛊之人,自然能逼她说出破解之法。” 那老道喂了他一粒丹药,说能保他三日不死。之后,又以方涟做饵,设下了乾坤阵。她只要踏入那间屋子,只能束手就擒。 “你以为那老道能救得了你?南疆的蛊,谁都解不了。那老道给你服药,不是为了救你的命,而是,为了毒死你。”叶青青强撑着大笑起来。 “不可能。”方涟想到老道闪烁的眼神,突然有些心虚。他气急败坏地拿起桌上的铜镜,朝她照去。 阳光折射到她身上,就如同烈火融蜡一般,叶青青被刺得死去活来。他一脸狰狞地瞪着她,疯子似的乱吼乱叫:“我不会死的,绝不会!” 许是气血上涌,他“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接着,那血便断断续续地往嘴外冒,不一会儿,他的衣襟就被黑血浸湿。 “那老道怕你变成谁都无法控制的杀人魔头,便给你下了毒,你的心脏、血液,整个身体都是毒,等蛊虫把你吞噬殆尽,自然也会中毒而死。” 这一次,由不得方涟不信了。 现在已是回天乏术,方涟竟也认命了。他跌坐在地,道:“我既已身中相思蛊,死是早晚的事,你又为何要来插一脚?现在好了,白白搭上自己的命。” 方涟一说话,嘴巴里、牙齿上都沾着血,看起来极吓人。 叶青青从头到脚已腐烂不堪,她虚弱地睁开眼,瞧着一样狼狈的方涟,恨恨道:“我答应过她,要亲眼看着你上路,我不能食言……” “谁?芷沅吗?”方涟感觉气力正从身上一点点消失,他难得这么平静地跟人聊天,“那你又是谁?” 这一问,刚才还声色俱厉的姑娘,突然呜咽了起来。她趴在地上,动也动不了,身体如融化的白蜡一般,正在慢慢流逝。她的眼睛已经被糊住,嘴巴也只剩了一个小口。 直到她连哭都哭不出,她才知道,那个秘密,怕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是他们的孩子,芷沅腹中还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 因母亲带着强烈的怨念和痛苦,落胎之后,她便被母亲锁在黑匣子里,带到了青楼。母亲用南疆巫术,把她化成了精魅。 她比鬼更可怜,不能轮回,不能投胎,只靠着一丝执念存活于世。 方涟死后,她便会从世界上消失,所以,她想看着他死,就如同他害怕自己在无知无觉中被人取代,她也害怕自己在无知无觉中消弭世间。 她想,在消失前,应该让他死个明白。所以,她引诱他,恐吓他,让他在余生里也不得安宁。 当然,她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她被困在那座空荡荡的青楼太久太久了,她想去看看自己的父亲,想看看如果时光倒流,他还会不会抛妻弃女。 还好,结局不算太坏。 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曾存在过。 ...
香港有一所医学院,座落在一座小山山脚,校区沿著山势蔓延而上(各位是否看过淡水商工,就是那样细细长长的延伸上去)在校区的尽头,也就是快接近山顶的地方,是学校医院的停尸间。那种阴深的感觉也不用我赘述,学校的学生也很少有人敢去那里,事情是发生在快期末考时。有一位素来不信邪的学生,不知怎么突然与同学辩呀辩的就突然打起赌来了,他说他敢一个人在那里面渡过一晚,一些好事的同学就说如果你真的办到大家就输你一顿大餐。 那个学生就说:“好,这顿大餐赚定了,顺便还可以准备考试呢!”於是当天傍晚,那位学生就准备了一些想看的书,大夥就一起上山到了停尸间门口。同学就说:“我们不把门锁起来,害怕的话就自己出来吧。”那位学生还很爽朗的要大家把大餐的钱准备好。 於是,一伙人就把他留在山上,下山去了。然而,就这麽凑巧,在大家走後,学校工友上来检查,他看到停尸间的门没关,就顺手把它锁上了。第二天,大家发觉那位学生居然真的没回来,心中也真有点佩服,於是大家又结伙上山来看看那位学生。走到门口时,突然发现门竟然上锁了,心理就涌起了不大好的预感,大家七手八脚的把门打开后,一看到里面的情景,胆子小的当场晕倒在地,其余的人也不禁趴到地上呕吐起来…… 原来,只看到整个房子里的棺木倒的乱七八糟,尸体也横七八竖的满地都是,而且也有不少尸体已是残缺不全。而那个学生,满身是血,手里、口里似乎还能看到尸体的残骸,双眼无神的挥舞者双手,嘴里还不断著念著:“我不怕你,我不怕你,过来呀!看我咬你!看我咬你!过来呀……” ...
奇案一∶雨夜屠夫林过云(1982年) 夜班的士司机林过云多在雨夜犯案,因而得到「雨夜屠夫」的称号。他先后杀害四名夜归女性,将尸体带返家中强奸,更肢解受害人作标本,将性器官放入雪柜保存。每次作案后,他均会为已肢解的人体残肢拍照。于一次冲晒照片时,被冲晒店员工发现后报警,始将案件揭发。 这个案件影响应该满大的,总之很多影视剧里有提到过。比如缓欧ㄍセ(陶大宇、欧阳振华)里就有根据这个事件编写的剧情。 奇案二∶猫公仔肢解案(1999年) 受害人因为欠下一班被告金钱未能偿还,被他们非法禁锢及虐打,打至皮开肉裂后再在伤口上淋上生醋,用烟头灼伤她的身体,还强迫她吃粪便。受害人死后,凶手们将她肢解,并割下头颅放入猫公仔中,其余残肢则经煮熟后被弃置于案发现场的檐篷上。 这个没听过。那些债主都是变态的……哭…… 奇案三∶八仙饭店(1985年) 受雇于澳门八仙饭店的厨师黄志恒,因经常被雇主苛刻对待,遂对东主起了杀机。为免目击者将事件公开,他把东主一家十口全部杀死,并将尸体弃置于不同地方∶包括案发地点附近停泊的垃圾车、黑沙湾及多个地点。黄志恒其后自称是八仙饭店新东主,并声称原东主一家已返回国内。及后有人发现大量人体残肢,八个月后东主弟弟报案指兄长一家失踪,警方将两案合并因而揭发此杀人事件,同时人肉叉烧包的流言亦不胫而走。 这个就是李修贤导演,并且邀黄秋生一起主演的案件啊。我看过这个电影,恶心的一塌糊涂!!搞得我对黄秋生那么多年一直有阴影,哪怕他在藜涞阑里演黄SIR。5555……总之我之后再也不吃肉包子了…… 奇案四∶溶尸案(1989年) 案中主角黄大卫,因为同时与两名女性交往,引起两人争风呷醋。这次桃色纠纷令28岁任职空姐的黄紫君被杀,两人后来以腐蚀性液体将死者溶掉。几天后,警方收到投诉指案发现场传出恶臭,上门调查将案件揭发。原本两人均被判有罪,并已于监狱服刑,但后来二人提出上诉。在上诉期间,女被告突然推翻以往的证供,独揽所有罪名,令黄大卫当庭释放。 这个也有改编成电影,是叶童和吴镇宇演的。是一部三级片,但是色情几乎是还好,就是恐怖了一点。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这是我第一部在录象馆里看的电影,当时很小,但是发誓不决和人抢男朋友,如果有人和我抢我不但双手把男朋友打上蝴蝶结送上还要赠送果篮…… 奇案五∶纸盒藏尸案(1974年) 本港首宗纸盒藏尸案,案情峰回路转轰动全港,首次引用科学鉴证协助破案,更成为一个重要争论点。案中被判刑的欧阳炳强,在一雪糕店任职夜班维修员,受害人曾到店中借电话,及后失踪。翌日被发现藏尸于纸盒之中,并弃置在雪糕店门外,警方经一连串调查后,怀疑欧阳炳强与案有关,并首度引用科学鉴证破案,其后欧阳炳强的家人作多次上诉均被驳回。 这个案件的犯人已经被释放了,最近的事情吧。反正最诡异的是这个犯人的心理素质好的一塌糊涂,据说当时警察为了破案还在半夜打电话去他家冒充死这亡灵,结果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然后就是他到现在也不承认杀了人。当年在认罪书上签字的时候他还说∶“我虽然签了字,但是不代表是我做的。”总之现在放出来了,当年抓他的警察都退休了,但是听到了这个消息都表示∶太可怕了,干了那么多年警察就没见过那么可怕的,放出来一定不会太老实。 ...
这件事情发生在1995年盂兰节,即俗称鬼节的农历七月十四日,地点是深水埗警署。当时香港还没回归,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九龙的这个警察局已经被内部人习惯地叫为:猛鬼差馆。 因为当天的深水埗警署事件被多名值班警员和在押嫌疑犯所目睹,而且被当日闭路电视录下来,后来传到上级和所在辖区高级警司那里,更加证实了事件的真实性和恐怖性。所以上级一律是打压此类事件的传播,控制内部舆论,尽管他们自己也很震惊,但还是在高层会议上严格统一了口径,否认有鬼魂和邪灵一类的说法,以免影响警队信心和公众形象问题。因此这件事的情况就是:你知我知他知,但是大家都不知的情况。可是警员也是活生生的人,很快就传遍全区,再传到别的区,基本上都知道了,私底下都叫开了:猛鬼差馆。 老差骨(老警察)隔日就说:七月十四日盂兰节果然恐怖,有关公坐镇的警署都闹鬼?八方听闻都很震惊,特别是刚分进警署的新猪们(实习RPC学警和新到PC普通警员),几乎吓得脸都绿了。 深水埗警署,在西九龙的钦州街和大南街路口,本来西九龙的位置就有些偏僻,最早的时候西北边的深水埗公园也是刑事伤人案件比较高发的地段。西边的西九龙走廊是工业中心,基本上都是工厂没有住户,车流量很大,但晚上除了货车没有人行走。钦州街的房子也比较古老,是1930年荷兰的殖民地大公司搬走后留下的西式建筑,后被警务署征为办公大楼。西九龙中心和东北部的高登电脑中心和黄金电脑商场,亦是驰名中外的电子街;着名的鸭寮街就交叉于相邻的两个街区的北河街,其实白天的深水埗是繁华而活跃的,那里是全香港电子市场的心脏地带。 那天是星期五,即盂兰节之后第二日凌晨,有个值班的警员在值班室盯着闭路电视。闭路电视的摄像头是对着监视扣留仓的门口,那里是用来扣留24小时内的嫌疑犯或深夜醉酒驾车等人的仓房,因为每个仓房都有铁锁把门,如果没有人保释,仓房里的在押人员基本都在深夜睡觉了。这时候,值班警员突然看到屏幕上监视扣留仓出现一个穿白衫白裤、散着长头发的女人慢慢地飘过仓门口…… 我一直都没有正式去过深水埗警署的扣留仓,只是有一次我因为跨区案件去那里找过一位相关警员,在大厅就碰见了,所以没有机会去仓里研究;但是说实在的,如果真的让我晚上自己去的话我也不是很坦然,毕竟这个猛鬼差馆是太出名了。但据说深水埗警署的扣留仓分左右两排各有三格,中间由一条长走廊分隔开。 那个疑似女鬼的女人就在走廊里不时来回巡仓,从闭路电视里看最骇人的是,她是飘来飘去地在巡视每个仓房,坐在值班室的那名值班警员看得目瞪口呆,这时旁边的同事见他表情怪异就问他:“你怎么了?”先看到的警员非常紧张但是却说不出话来,于是这位隔壁座位的同事就顺着他目光抬起头看闭路电视画面,不看不要紧,一看同样也吓了一大跳,大叫出来:“不是吧……这么猛?”这样一大叫,当时其他的夜班警员同事亦都跑过来看,都看到个白色衣衫疑似女鬼在飘移中巡仓。 这时,有些反应快、胆子又大的警员迅速从值班室往扣留仓跑去,可是等他们到了仓门口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当时关押在仓里的六至七个疑犯。每个仓门上的锁都没有动过,这几个疑犯大部分都是单独囚禁的。警员巡到最后一个仓房,有个男疑犯突然发狂大叫:“你们不要再吓唬我了,我不想再看到了。”警员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疑犯哆哆嗦嗦地说:“我刚才看见有个白色的影子在走廊里飘来飘去,来回好几次!”接着另一个单独囚禁的疑犯亦讲:“我……我也看到有脏东西啊!” 警员立刻进行全署搜索,高度戒备,搜寻结果却是一无所有。事后人人都坚持说自己没有眼花,而且以前看见过类似东西的警员也陆续把以前看到的不正常情况都说出来了。比如,半夜值班警员去洗手间,在厕所的间隔里发出奇怪的声响,进去查看却什么都没有;更有师姐曾在巡更回来在走廊里看见白色人影,以为困乏看花了眼,走近之时,那人影突然消失。警署闹鬼消息一经传出,人人不忘给关二哥上香,并且有疑犯就此强烈要求调仓。 由于事件太过离奇,警员暂时未敢翻看复查录影带,况且复查要有一定手续,所以都是以不变应万变。反而有其他同事为能够出外勤感到心安理得,反正整个警署人人戴上平安符,亦有人就暗自庆幸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最后经过上级领导和高级警司批准调出闭路电视录影,画面中能清楚看见白色的长发人形影子,但是技术科也没有进一步分析处理图像,到了最后,这卷带子是销毁还是封存了,不得而知。 虽然说每间警署都供奉着关公像,照道理可以镇住妖邪之气,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让人有些心悸。有老警察跟年轻同事说回归前警帽上还有港英徽章,上面有个皇冠,大家认为算是种皇气,有辟邪功效,回归后皇冠换紫荆花,应该更有气势!随着关公像在差馆的逐渐减少,大家关于传统文化的思考却一直没有结束,工作前拜关公的习惯也没有改变。所以说即便是在科学的21世纪, 世易时移,有些东西还是在人的脑子里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 记得香港回归半年后,荃湾差馆也发生过闹鬼奇闻,所有人言之凿凿,有犯人说在女羁留室撞鬼,吓得女警都不敢单独巡仓。过去的年份久了,也有胆子大的老警察说:“有没有这么猛呀, 其实是大家疑心生暗鬼吧。就算看见半个身子的人在飘来飘去,还能把一个完整的人怎么样呢?” 是否有奇怪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首先调整自己的心态,调节心理情绪和对待这些事物的观念,如果不行,要相信科学,运用科学的分析手段和现代知识来研究问题。 ...
全香港有过很多灵异的事件传闻,公开程度比较高或在民间流传比较多的更是不计其数,比如港九铁路广告灵异事件、香港大学灵异事件、辫子姑娘鬼魂传闻、沙田猛鬼村屋等,更是有一些八卦媒体统计香港十大闹鬼地方等,甚至《东方日报》这样的媒体都会描述或者记录,可见在香港的民间文化中鬼怪之类的理念还是很深的。 对东方文化的理解是离不开对怪力乱神的崇拜、抵制、恐惧心理等多元因素的修正。做为一个复杂历史原因形成的地域文化,中国南方的风俗习惯以及粤文化的和西方文化的扭曲结合体,香港鬼神文化形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特点,既无封建迷信这种说法,崇尚先人的理念和处理方式,又没有对一切西方科学的服臣,崇尚对一切未知有拿来主义的判读标准和思维准绳。所以,媒体对这些事情的报道也是有一定的度,但是做为香港政府却没有对任何灵异事件给予官方的说法和首肯,只有一件灵异事件也是第一次政府公开的事件,那就是关于新界北的茶餐厅灵异事件,因为这件事是在东方判断标准和西方科技验证下共同得到的结果,所以没有被政府隐瞒。 新界北区分为四部份,即上水、粉岭、沙头角、打鼓岭,而北区早年亦被称为“上粉沙打”地区。在打鼓岭地区有很多村落,这件事就发生在大埔田地区。新界北也靠近深圳,那里山清水秀,农田葱翠,有山也有多个屋村群落,相对来说,还算是繁华和交通便利之地。事情发生在1989年12月,这间茶餐厅叫潮涌记,平日里就卖些蛋粉肠粉饭和多士面包蛋挞之类的家常便饭,当然外卖也是经常送了,附近也有不少小的别墅区,稀稀落落的,不像如今的新界,到处是地产开发楼盘,屋村消失,别墅林立。今天的新界北闻名之处不再是田园之秀丽风景或灵异事件,而是毒品泛滥,在香港吸食氯胺酮比率全球最高,而都集中在新界北区。前阵子,警方在新界北抓获多名青少年吸毒事件,嗑药年龄开始年轻化,最小一名竟然才11岁。 那天,很平常的一天,潮涌记的侍应接到打进茶餐厅里的电话,需要加底蛋饭、牛河粉等食物,说要送到大埔田西边的喜秀花园别墅一个单位,点了大概四个人的份额,于是伙计做完打包就骑上车提着外卖篮子赶往喜秀花园。到了电话中留的地址后,伙计按了门铃,等了许久不见人来开门,又是敲门又是大声叫“送外卖!”,不久,门开了一个很小的缝,把钱从门缝里递出来,叫伙计把外卖放在门口就可以了,伙计里觉得很奇怪,但是照做了,于是就回了潮涌记餐厅。晚上关门后老板算账时,在盘点一天赚的钱时,突然数到钱箱里有一叠阴私纸(冥币),当时以为是伙计或徒弟的恶作剧,就把下属都叫过来问,当时没人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据后来的伙计跟警察讲,就是把钱偷走了也不会放冥币在钱箱里,谁也不会干这种缺德的事。于是当时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天,茶餐厅关门后老板数钱又在钱箱里发现一叠冥币,叫来下属和侍应,原来当天白天有人又接到送餐电话,点了一些粉和饭,是同一个单位,同前一天一样,让伙计把外卖放在门口,把钱从门缝下塞出来,老板很生气同时觉得很不对劲,跟伙计们要求,如果还接到这个单位的电话订外卖,等他来亲自送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第三天,餐厅又接到外卖电话,要求送牛肉粉、叉烧饭等,于是这次老板亲自送过去,同样是到了门口,敲门后,有人把钱塞出来,老板想趁机看一下里面什么样子或是什么人在塞钱,但是完全看不到,不过想想就随便了,只要钱看清楚就OK了,老板亲自数钱验明真伪,都是真正的港币,于是放下外卖带着钱回潮涌记了。回到潮涌记茶餐厅后,老板特意把钱放在钱箱的一个单独隔断里,晚上盘点数钱时,就发现别的钱都没有问题,只有单独放的那些钱成了冥币,而这些钱就是自己从喜秀花园送外卖后带回来的。老板顿时通体冰凉,心生寒颤,于是恐慌之中向警方报了警。 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后,迅速派警员侦查喜秀花园此单位,但是拍门叫开都没人答应,按门铃也是坏的,于是破门而入,进入之后赫然发现四具尸体,横卧在地板上,并且立刻就可以判断尸体已经停放多日,死亡时间很久了。警方立刻封锁现场,进行调查,而询问此单位旁边的邻居们时,得到很多邻居反馈的信息竟然是,完全不知道隔壁有人死亡,因为最近几天一直在听到里面有人打麻将,虽然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但是洗牌的声音却是很容易听清楚的,特别是夜晚安静的时候,洗牌的声音很大。 警方于是解剖尸体进行物证和技术分析,发现死亡时间超过1周,而不可思议之事件让法医都瞠目结舌,在四个死者的胃中,发现有消化程度不超过1-2天的新鲜食物,包括牛肉、河粉、叉烧等,在法医解剖历史中,这是从来不可能出现的。根据现代西方医学和解剖学理论,食物进入体内后,人体死亡,食物会停止消化,但是根据质谱分析和胃酸等发酵细菌的成分结构可以判定食物的正确摄入时间,而“他们”在潮涌记茶餐厅订的外卖正是这些。如果说这个技术结果还不够震撼的话,在警方从茶餐厅取回的物证——冥币上,又发现了除了送外卖的伙计和老板的指纹外,还有其中两名死者的指纹,别无其他。这些科学的解释结果和事实又对应不上,如果说没有古怪的话,也说不过去。 附近村落也有人专门请大师过来看,大师认为此单位门面朝东北,气冲鬼门关,阴气极重,死亡之时又是冲煞之时,四个灵魂都没离开身体,以为自己还在人间,继续生活、订餐、吃饭、打牌,直到警察冲进房屋,破了气冲之场,才得以脱离困顿。而他们的真正死亡原因是,因为烧炭产生一氧化碳导致四人在打麻将后睡觉时中毒死亡。 ...
1 喝完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苏嫣然的脸上才有了几分血色。她疲惫地靠在桌子上,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按摩着太阳穴。 张明警官一边为她的茶杯续上热水,一边低声安慰道:“你不用着急,我们会帮你找到你老公的!” “不!”苏嫣然的脸色陡然一变,她跳起来抓住张明的衣袖,慌乱地说,“我是来自首的。我老公没有被坏人绑架,是我杀死了他!” 苏嫣然的丈夫名叫林乐山,是一名事业有成的房地产商。这林乐山虽然年近四十,却仍然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两个月前,他在前往公司的途中突然失踪了,有人说他被人绑架了,有人说他被对头暗杀了,众说纷纭,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张明听了苏嫣然的话,怔了一下,又起身叫来一个负责做笔录的女警员,让她好好安抚一下苏嫣然的情绪。 苏嫣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她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双手一直不停地哆嗦着:“那天晚上,我和林乐山吵架,他动手打了我……我拼命反抗,一不小心失手杀死了他。我害怕被人发现,就把他埋在了别墅后面的玻璃花房底下……” 女警员停下笔,和张明对视了一下。张明问道:“苏女士,你是用什么利器杀死林乐山的?” 苏嫣然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后说:“我是用锯子,不,是斧子。我用斧子把林乐山的头砍了下来,然后拉到浴室里放血。等他的血流光后,我把他埋在了我的香雪花丛底下。” 张明低低地叹了口气,他皱着眉头,对苏嫣然说:“看你的样子,又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吧?我们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你也要信任我们啊!林乐山失踪后,我们也一直在不停地寻找,如果你总是隔些天就来报一次假案,误导我们的追查方向。这会让我们很为难的!” 一听这话,苏嫣然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她不停地上下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嚷:“我没有说谎话,是我亲手杀了他,是我把他埋在了那棵大槐树底下。为什么你们总是不相信我?” “你刚刚还说把他埋在你的玻璃花房里,怎么现在又变了?”女警员站起来,连哄带劝地把苏嫣然送了出去。张明对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2 从两个月前开始,苏嫣然就在不停地投案自首。每一次,她所说的作案手法和工具都不相同,可她杀死的却总是同一个男人——她的老公林乐山。 张明第一次接到报案时,立刻扣下了苏嫣然,亲自带着法医和警员前往弃尸地点搜查。可他万万没想到,别墅里面干干净净,别说一具尸体,就连一滴鲜血都没发现。 后来,苏嫣然又换了口供,声称她用手枪打死林乐山后,把他埋在了海边的沙滩上。张明带着一队警员,几乎把那片沙滩翻了个个儿,始终没发现林乐山的尸体,倒是顺带挖掘出了几件陈年旧案。 张明认为苏嫣然伤心过度,太过自责而产生了幻觉,和几位警员安抚了她一阵后,就让她回去了。 这一次,苏嫣然把杀死林乐山的理由、过程,以及细节说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她回到家,发现林乐山和小保姆有染,一怒之下,她把小保姆赶了出去,还当场要求和林乐山离婚。 离婚是要被苏嫣然分去一半财产的,林乐山不肯,于是他大打出手。最后,林乐山提出了一个无耻的要求——要离婚可以,除非苏嫣然净身出户。 苏嫣然怀恨在心,就在一个雨天的夜晚,悄悄地在林乐山的茶水里下了安眠药。趁他熟睡时,苏嫣然勒死了他,然后把他的尸体和那根电线,分别埋在垃圾处理厂附近的土坑里。 张明带着几名警员去取证,几乎翻遍了整个垃圾厂,仍然没有找出一丝和林乐山有关的线索。因为这一耽搁,另一件大案里的嫌犯,也趁着警员松懈的时机逃出了春城市,想再抓回来是难上加难。 局长把张明大骂了一顿,张明气坏了,回头就把苏嫣然以“妨碍公务”为由拘留了三天。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嫣然刚出拘留所不到半个月,就旧病复发,又来自首了。 这次,苏嫣然说她把林乐山埋在了栽满香雪花的花圃下,可是谁会再去相信她呢? 3 苏嫣然一走出警察局,嘴角又浮起了那丝熟悉的笑意。终于不会再有人怀疑她了。她伸手揉了揉脸,上妆用的白粉底褪了,苍白的脸上顿时透出几分红润来。 就在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苏嫣然的面前。她正准备钻进去,却发现车里还坐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再仔细一看,那女人居然是她! 苏嫣然吓坏了,倒退几步,结巴着说:“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机转过头,冲着苏嫣然骂着:“神经病,大白天说什么鬼话!”说完话,他一踩油门,车子呼地一下蹿出老远。 苏嫣然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司机居然长着那个女人的脸。再转头一看,来来往往的行人,竟然也全都变成了那个女人的模样。 苏嫣然惊叫一声,晕了过去。恰巧,这一幕被张明看见了,张明急忙把她送进了医院里。 林乐山失踪之后,苏嫣然便把家里的佣人全辞掉了,只留下了一个负责烧饭的老婆婆给她作伴儿。得知苏嫣然住院后,老婆婆给她送来了吃的,还给她带来几朵香雪花。 苏嫣然有一个怪癖,闻不到花香,她就寝食难安。林乐山知道她的喜好,别墅建好后,还特意请人做了一个大玻璃花房,一年四季,花房都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但是,苏嫣然只喜欢香雪花,她把整座花房里的花全都换成了白色的香雪花。 香雪花喜阴,越是阴气重的地方,花朵就开得越美。那些香雪花底下埋着一具人尸骨,自然是开得更茂盛了。苏嫣然一想起这事,心脏就怦怦乱跳,这玻璃花房如今成了放在她手上的烫手山芋,她毁不得又留不下,这该如何是好? 苏嫣然悄悄地把老婆婆带来的香雪花丢掉了,可是晚上,老婆婆又带来了几枝。那花一定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香气浓郁,花型也很完美。 或许是心里有了阴影,苏嫣然总觉得这些香雪花中透出几分血腥气,她便不再像往常那样喜爱,而是远远地抛在了窗台上。 月亮爬上床头时,苏嫣然起床喝水,她无意间发现了那香雪花上居然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就像它在自动吸收月光一样。 苏嫣然悄悄地凑过去一看,顿时吓得心胆俱裂。那些香雪花居然全都变成了女人头,一朵花一个小人头,每一朵都长得栩栩如生,诡异极了。 如果玻璃房里的那些香雪花,全都长成那个女人的人头模样,她该怎么办?苏嫣然辗转反侧,脑海里总是出现凄厉的惨叫声,还有那片开成了雪海的香雪花。 4 当天晚上,苏嫣然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别墅,她打算放一把火烧掉那些不吉利的花,永远地隐藏住花丛底下的秘密。 夜静更深,苏嫣然拎着一大桶汽油走进了玻璃花房。那些香雪花开得生机勃勃,每一朵花都那么美,那么白,弥漫着她熟悉的味道,有香雪花的清甜香气,还有那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突然,苏嫣然看见花丛中出现了一只骨瘦如柴的手,一个披着长头发的女人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 天哪!是她!苏嫣然吓坏了,伸手一挥,整桶汽油几乎全都浇到了自己的身上。 香雪花的香味并没有被汽油味压制下去,反而越来越浓烈了。那个骷髅女人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苏嫣然心烦意乱,“啪”地一声点燃了手上的打火机…… 玻璃花房轰隆一声炸得四分五裂,当张明接到报警匆匆赶到时,大火已经被扑灭了。 人们在清理废墟时,发现了两具女尸。一具是苏嫣然的,已经被烧成了焦碳;另一具深埋在花丛底下,几乎所有的香雪花的根都生长在她的身体里。 原来,在两个月前,苏嫣然和林乐山纠缠厮打时,不小心误杀了那个无辜的小保姆。为了掩藏犯罪,苏嫣然把她埋在了香雪花底下。 见老婆婆来找女儿,她又让林乐山潜逃外地,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去自首,谎称自己杀死了林乐山,并埋尸某处,借此来转移人们的视线。 老婆婆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索性留在林家做起保姆。苏嫣然生怕她起疑,也不敢拒绝,只好任由她留下来。 老婆婆主动找张明坦白,她早就知道香雪花的香气嗅多了会让人产生幻觉,却并没有阻止苏嫣然和它接触。因为她觉得苏嫣然一直在做戏,她怀疑自己的女儿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在人们不留意间,一缕香雪花的清香从焦土里缓缓升起。就在这时候,一块碎玻璃突然从破烂的玻璃花房顶上掉下来,插进了一个旁观者的脖子里。 张明快步跑过去参与急救,他突然发现,那个男人居然是消失已久的林乐山。 ...
林雪儿一直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女生,追求者也很多,但她从没正眼瞧过他们。一天,她看见一个很阳光的男孩,心里忽然动了一下。 从此林雪儿看见他便脸红,直到有一天,学校组织去郊游。前一天晚上,雪儿决定好好打扮一番,还喷上了前几天刚买的最新款香奈儿薰衣草味香水。 队伍走到山顶,那里十分寒冷,林雪儿一直在打喷嚏。男孩不停地为她披衣服,甚至扣子开了也帮她扣上,眼里有种说不出的用意。 雪儿认为男孩喜欢上她了,于是鼓起勇气要了他的QQ号,并对他说: “吃完晚餐登qq,有话对你说。” 晚饭后林雪儿迫不及待地向男孩表白了,可男孩回答: “我对你并没有心动的感觉呀,我只是把你当朋友来看。” “可是你为什么要在我打喷嚏的时候,为我披上衣服呢?” 男孩的回答使她异常失望: “雪儿同学,我想你想得太多了,你身上的香水味儿老远我就闻到了,我天生对薰衣草过敏,所以只好用衣服把香水味儿盖住。你扣子开了的时候,味儿又跑出来了,我只好继续给你扣上,并不是喜欢你…” ...
午夜惊魂 从离开网吧的那一刻起,我就发现身后有个黑影始终若即若离地跟着我。他一声不吭,沉默得就像一个死人。这不禁让我有些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站在原地别动!”那个黑影突然发出一声低吼。 我打了个冷战,忙回头看去,发现黑影竟开始朝我拔腿奔来。昏黄的路灯下,他右手中一把阴森森的匕首正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我立刻惊叫着朝前方跑去,那黑影在我身后穷追不合。眼看着距离越拉越近,我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的身边。车门开启,黑漆漆的车里伸出了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掌。 “上车!”那只手朝我挥了挥,声音嘶哑地说道。 我来不及细想,急忙钻进车里,出租车顿时绝尘而去。 我转过头,透过后车窗看着被越甩越远的黑影,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谢师傅,麻烦到青川大学。” 昏暗的光线中,司机师傅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后加快了速度。 靠着车窗,我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胡思乱想间,突然,一道一闪而逝的铁门不由令我心头一阵发紧——那正是青川大学的校门,而司机却视而不见般直接开了过去。 “开过了,师傅!”我忙提醒他,可回答我的却是一片诡异的死寂。我试探着拍了拍司机那只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感觉就像是碰到了一块松软的千层酥。随即,那黑手套竟瞬间开裂,露出下方流着黄脓的粉红色肌肉。一股刺鼻的焦臭味顿时在逼仄的车内弥漫开来,直到这时我才猛然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黑色手套,而是被烧焦的人皮。 我尖叫一声,身体顿时紧靠车门缩成了一团。 一阵骨节异响声中,司机师傅缓缓地朝我转过了头,焦黑的五官已经被烧得模糊不清。一阵金属摩擦般的刺耳笑声中,他的身上突然腾起了一团耀眼的火光。车内的温度陡升,我艰难地呼吸着,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皮肤上拱起一个个巨大的血泡。 我绝望地惨叫着,眼睁睁地看着司机身上的火焰渐渐包裹了我的全身。我的皮肤逐渐变得一片焦黑,整个人也在痛苦中迅速地萎缩下来。 在我的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刹那间,身上突然被一只手掌轻轻地拍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是有一股温暖的水流在身上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原本剌痛难忍的肌肤顿时一片清凉。 恍惚间,我感觉到一双手架住我绵软的肩膀,用力地把我拖向路边。冰冷的雨滴拍打着我滚烫的脸颊,许久,我终于缓缓地恢复了神智。 一个清瘦的黑衣男子正站在我的身边,他脸色凝重地盯着不远处一团跳动的火光,那竟是一辆熊熊燃烧的纸扎车。 “是你救了我?”直到纸扎车在我面前完全化为灰烬,我才咽了口唾沫问向身边的男子。 他点了点头,用有些埋怨的目光看了看我: “叫你别动你还跑,找死!” “你早就知道它想害我?”我诧异地问道。 男生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幽幽地说道: “那家伙想要得到你的眼睛。” 死里逃生 男生告诉我他叫江云,是一个学生。他的女友吕静在一天晚上突然离奇死亡,现场疑云密布,根本就不像是常人所为。心有不甘的江云展开了调查,渐渐地发现吕静惨死的背后原来有鬼魂作祟。原来,吕静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命格至阴之人,她的死是因为有一些鬼魂想利用她的眼睛炼制阴瞳。 “阴眼者,至阴至邪,以阴瞳视人,可夺其阳寿。炼制之法需寻四名命格至阴之人,使其殒命于恐惧之中,乃夺其目以鲜血浸泡七日可成。”江云说完,幽幽地看向了我, “而到目前为止,算上我女友在内,已经有两个命格至阴之人死于非命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那个恶鬼要寻找的第三个目标?”我的声音已有些隐隐发颤。 “不。”江云摇了摇头,“恶鬼的第三个目标已经被我找到了,我已对那个人实施了保护,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所以,你现在才是最容易受到恶鬼袭击的人。” 听着江云的述说,我额头上已是冷汗密布。 “可我刚刚进的明明是一辆出租车,怎么会……”我心有余悸地撇了一眼路旁正被夜风吹得四散的灰烬。 “从现在起,别相信任何人。”江云丢了烟,漠然地盯着我看了片刻, “今晚别回寝室了,找个人多的地方躲一夜,天亮我再来找你。”说完,他转身自顾自地走进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孤零零的我看了看漆黑的小巷,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忙向最近的旅馆冲去。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熟悉的小巷仿佛突然变得异常陌生,黑洞洞如同魔鬼的咽喉,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更可怕的是,我的本能告诉我,有什么东西正不声不响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狂跳的心脏让我的胸腔开始隐隐作痛。突然,一些丝状物体轻轻地擦过我的后脖颈。 我浑身汗毛倒竖,艰难地转过了头:我身后不到一尺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白衣女孩,阴森森的长发披散在额前遮住了五官。 “林萧,林萧……”她带着颤音叫着我的名字,那空洞的声音就像是一根吊索,勒得我几欲窒息。 一股夹杂着腐臭味的腥风突然迎面扑来,我分明看见她被风吹起的发丝下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随后,她脸上的皮肉竟如同浸了硫酸般快速腐烂。当她血淋淋的眼珠子顺着开裂的眼眶滚落到地上时,我脆弱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双腿一软重重地栽倒在地。 她狞笑着向我抬起一双遍布尸斑的手臂,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却突然浑身一展,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把闪着幽光的匕首不知何时已透胸而出。 一声凄惨的哀鸣声中,女鬼整个身体瞬间爆裂成一团浓稠的血雾,飞溅的血点儿后现出了江云面无表情的脸。 “你不是走了吗?”我足足愣了半响,这才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问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江云冷冰冰地回答道,边说边擦拭着匕首上残留的血迹。 “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利用我引那个鬼出来?”我惊愕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人玩弄于股掌间的猴子。 江云不置可否地看着我,眼神比头顶如墨的苍穹还要深邃。许久,他漫不经心地朝我招了招手: “想活,跟我走。” 空屋 我发誓我一开始是想冲上去掐住江云的脖子将他骂个狗血淋头,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去的。可现在的情况却是:我像只生怕跟丢主人的哈巴狗一样垂头丧气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个,刚才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的真实计划?”越想越觉得窝囊的我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江云冷笑道: “猎人打狐狸,有必要让兔子知道自己是诱饵吗?” 我顿时感觉到五官瞬间移位,他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着,连脚步都没有慢上半拍。 一个小时后,我被江云带到了一座位于市郊的公寓楼前。在楼道昏黄闪烁的灯光中,我们上到六楼,他用钥匙打开了一扇贴满黄色符纸的陈旧木门。 一阵扑鼻而来的檀香味中,我发现这是一间约二十平方米大小的独立套间。空荡荡的房间内到处可见贴得杂乱无章的符纸,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古怪摆件。而在房屋的东北角,可以算是房内唯一家具的沙发上,一个一脸阴郁的纹身青年正不耐烦地抖动着双腿。 “喂,我可警告你,你快放了我,要不然我现在就报警!”青年见到江云,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怒容。 “行,我帮你报。”江云边说边摊开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劳驾,借手机用用。” 我没有多想地掏出了手机。 “别给他!”青年惊慌失措地阻止着。 我一愣神的功夫,手中的手机已被江云夺了过去。他朝我淡淡地一笑,用力地一甩胳膊,手机顿时在我眼前返祖成了一堆电子元件。 “想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儿。还有,别动屋里的任何东西!”江云说完,转身离开了屋子。听到门外传来反锁房门的声音,沙发上的纹身青年顿时一脸绝望地抱住了脑袋。 “你傻啊,他让你给你就给啊?”许久,青年抬头一脸懊恼地冲我抱怨道。 “我、我怎么知道他要干什么啊?再说,你难道没手机吗?” “有的话我早报警了,还用等到现在?”他鄙夷地白了我一眼,像是在嘲弄我的智商,“这下好了,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你什么意思,他难道不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带我们来这里的吗?”我疑惑地说道。 在和男青年一番交流后,我心里泛起了一丝疑惑。和我不同,另青年对自己的危险处境竟浑然不知。他之所以出现在这儿,完全是在半路上被江云用匕首顶着后腰强行押来的。 想起行事乖张的江云,我始终想不通除了他告诉我的理由外,还有什么值得他囚禁我这么个一穷二白的屌丝学生。想到这儿,我忙将鬼魂欲杀人练阴眼,江云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将我们带到这里的事告知了纹身青年。 “现在的大学生都是脑残!”他听后像看白痴似的看着我,然后大笑着站起身在房间里东翻西找,像是在寻找离开此处的方法。 “他让我们别乱动屋里的东西。”我善意地提醒道。 “闭嘴,你愿在这里等死随你,但别连累老子!”男青年恶狠狠地朝我咆哮,随后继续漫无目的地胡乱翻找。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红窗帘上。 死亡临近 还没等我出言阻止,纹身青年已一把拉开了窗帘。由于用力过猛,他竟将原本贴于玻璃上的一张符纸一并拉落在地。之后他推开窗,探头看向窗外乌沉沉的夜空。突然,他脸上泛起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忙朝我招手,兴奋地喊道: “快来看,咱们有救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发现这里应该是市郊一处待拆迁的小区。整个小区早已是人去楼空,几栋空荡荡的公寓楼就如一口口破败的棺材矗立在阴沉的夜幕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此时,就在我们正对面的公寓楼顶层,一盏昏黄的灯光鹤立鸡群地亮着。窗口处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向我们所在的公寓张望着。 不知为何,眼前这场景让我感到有些不太对劲儿。 “愣着干什么,快求救啊!”男青年推了我一把,见我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向对面的人影挥舞起了手臂。 也许是看到了青年的呼救,对面的人影也回应般挥舞起了手臂。 我默默地看着对面模糊的人影,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不减反增。突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找到了那股不安的根源——对面那个人影的动作竟和另青年完全一致,就像是镜中的倒影在机械地重复着主人的动作! 这一发现顿时让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刚要开口提醒,却发现了更为可怕的一幕——在对面那个模糊的黑影后,又出现了一个阴森的白影。那个白影披头散发,正伸着两条白蜡般的手臂一步一顿地从背后接近窗前的黑影。 我顿时惊呼出声,条件反射般看向男青年的身后,可那里却是空空如也。 “你叫喊什么?吓老子一跳!”男青年没好气地转头对我怒目而视。见我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他不由下意识地转头向后看去。随即,他五官夸张地扭曲了起来。他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情不自禁地一步步倒退着。双手还不断地在身前挥舞,像是在阻止什么东西靠近。 一声凄厉的惨叫将我的思绪从一片空白中唤回现实,眼前另青年已不见踪影。取代他的,是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我颤抖着看向对面窗口的人影,发现窗口处只剩下那个披头散发的白影。它一动不动地和我对视着,仿佛是我的一个倒影。突然,我发现它的身后又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影正悄然接近,依稀是刚刚坠楼而亡的纹身青年。他晃动着一颗已经严重变形的头颅,一顿一顿地向窗前的白影靠近。不时顺着头顶破洞流出的脑浆直看得我毛骨悚然。 这时,在我的身后,竞也传来了一阵异响。 敌友难辨 我转过身,浑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昏黄的灯光下,江云正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沉着脸盯着我。 “谁让你们动窗帘的,那小子呢?”江云冷冰冰地问道,边说边向我走来。 “站住!”我大声喝止道,同时回头瞟了一眼对面的窗口。果不其然,随着江云停下脚步,对面那个血肉模糊的黑影也停止了前行。 “你不是江云!”我歇斯底里地叫道,身体紧靠在了敞开的窗口边。 “你胡说八道什么?”江云皱了皱眉,想了想后将手中的一只塑料袋丢到我的脚边,里面滚出了几桶泡面, “白痴,我要是真想害你们,还会等到现在吗?”他冷哼了一声,又向前迈了一步。 “别过来,不然我戳瞎自己的眼睛,到时你什么也别想得到!”我忙威胁般将两只手指探到了眼前。 江云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问: “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证明你是你!”我语无伦次地喊道。 江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突然从腰间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左肩扎去。刀尖入肉,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你见过鬼会受伤?”江云白了我一眼,掏出一张纸巾漫不经心地擦拭起肩上的血迹。我紧绷的神经这才一松,喘着粗气顺着窗沿滑坐在地。 江云来到我身边,捡起地上的符纸重新贴在了窗户上。符纸贴上的一瞬间,我惊愕地发现对面那栋阴森森的公寓楼竞瞬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夜幕下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 “竟然连我也不信,害我白挨了一刀。”江云边处理伤口边幽幽地抱怨道。 “是你说的,谁都别信!”我苦笑着说。 江云瞪了我一眼,沉默片刻后,忽然招了招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想活,跟我走。” 你想要什么 楼下坚硬的水泥地上,我看到了纹身青年冰冷的尸身。他全身关节尽断,白森森的断骨狼牙般龇出体外,头上一个碗口大小的凹陷正汩汩向外流淌着粉色的黏稠液体。他扭曲的脸上一双眼睛已不翼而飞,只剩下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我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心里感到一阵后怕。若不是江云,我差点儿就成了另一具冰冷的尸体。 江云蹲在青年的尸体边,一张脸上满是愁容。 “别再自责了,是他没有听你的劝告才……” 我试图安慰江云,却被他的冷笑打断: “自责?我现在是在后悔。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自己下手了呢!”他看着我,冰冷的眼神中竞闪出一抹凶光。 “你、你什么意思?”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我救了你几次?” 江云盯着我看了片刻,忽然幽幽地问道。 “三次。”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是不是该回报给我一点儿什么?”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要你的眼睛,你给吗?”江云嘴边忽然泛起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双脚本能地远离江云。 “你看你多虚伪,不是说只要你有的都可以给我吗?”江云摇了摇头,站起身抽出腰间的匕首,一步一步地向我逼了过来,“至阴之眼,窥见百邪。你身怀异宝却不懂利用,到时候只能便宜了鬼魂。与其这样,倒不如将它给我。有了它,那些鬼魂就再难遁形。到时我除尽百邪普度众生,你也算是功德一件,岂不更好?” “你这么做和那些鬼魂又有什么区别?”我惊恐地倒退着,心中一阵阵绝望。 “它们要阴瞳是害人,而我要阴瞳是为救人,这就是区别。怎么样,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挖?”说着,闪着寒芒的匕首已出现在他的手中。 “说我虚伪,你还不是一样?说什么普度众生,其实还不是想为自己的女友报仇。”我索性豁出去,揭开了江云最后一层伪善的面纱。 “那又怎样?”江云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恼羞成怒地朝我扑了过来,一道寒芒猛地刺向我的双眼。 求生的本能下,我忙抓住他的手臂,和他扭打在一起。混乱之中,我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江云竟突然松开我,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小腹,那里一把匕首已然没柄。他不甘地看了我一眼,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活该,罪有应得,呸!”我朝江云的尸体吐了口唾沫,混乱的大脑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在挣扎中把匕首刺进他身体的了。 峰回路转 眼见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离开,脚踝处却突然一紧,好似被一只铁钳死死箍住了。我忙低头一看,却差点儿惊得魂飞魄散——早已没有生命气息的纹身男青年,竞不知何时爬到了我的脚边。它抬着残破的头颅看着我,淌着鲜血的眼窝直盯得我血液逆流,突然,它咧开嘴,露出摔得残缺不全的牙床,似乎在嘲笑着已濒临崩溃的我。 眼见逃生无望,我只能闭目等死,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意想不到的哀号。 我诧异地睁开眼睛,发现纹身青年的尸体正如触电般剧烈地颤抖着。随着一声足以撕裂耳膜的怒吼,纹身青年的尸体顿时炸成了一片血雾。血雾下,江云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一手拿着匕首站在那里。他脸上的表情虽然痛苦,嘴角却带着笑。 “就知道你没走远,没想到居然躲在尸体里。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终归斗不过好猎手!”他边说边在我身边艰难地坐了下来,点着一支烟默默地吸着,片刻后突然冲我伸出了两根手指。 我以为他要掏我的眼睛,忙惊恐地向后躲避,却听到他不冷不热地冒出了一句: “记住,你现在欠我两刀了!” 什么情况?我彻底蒙了。 见我一头雾水,江云一脸无赖地拍了拍我的肩: “别用那眼神看我,这个鬼魂是个老狐狸,我不这么做它是不会现身的。” “靠,那你倒是跟我说一声啊!”我急了,脏话都说出来了。 “猎人打狐狸,有必要让兔子知道自己是诱饵吗?”他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那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冷笑…… ...
最近看了许多关于鬼屋的故事,还有那些千篇一律的电影,这倒是勾起了我的一丝回忆,我记得在我刚开始搜集故事的时候,有一个富商给我讲了一个关于房子的故事。 彭天成是个远近驰名的富商,最近又花下巨资在一个岛上买下了一个别墅,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老公,快来帮我把包拿过来。”这是彭天成的老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小三的角色,但是是个成功上位的小三。 不一会就从车上下来一个看上去很精神的中年男子,这个就是彭天成了,后面跟着的是他的儿子,今年十五岁了。 很快,一家人就领着孩子进了别墅。这是在岛中央一个很大的别墅,听说年代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据说是当时一个国民党高官的府邸,最后那个国民党一家子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可能是逃到台湾去了吧。 “哇,这个房子的装饰很古典啊,看这个桌子,是黄花木的吧?”这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很兴奋,这看看,那摸摸的,显得开心极了。 而彭天成则自己独自上了楼,这个别墅其他都还好,就是楼道里有点阴暗,打开灯会好一点,但是那种不知道从哪传来的莫名的阴冷让他浑身不舒服。寂静的楼道里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他准备上到阁楼去看看。突然,当他走到楼梯边上的时候,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阁楼上传来。 “这里有人?”彭天成皱着眉头冲着楼上叫了一句。 “不可能啊,钥匙在我这,别人是怎么进来的?”彭天成说着就暗自的提高了警惕。 他小心翼翼的往楼上走去,阁楼的气氛显得有点诡异,原本应该采光很好的阁楼不知道什么原因窗户被堵上了。小小的阁楼此时显得有点阴暗和恐怖的感觉。 “吱呀”彭天成推开了阁楼的门,迎面吹来一阵微风,夹带着的灰尘吹的他满脸都是,可以看出,这个门已经很久没人打开过了。 他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阁楼里的天花板上挂着许多的蜘蛛网,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杂物,从上面厚厚的灰尘可以看出,这里显然没人。 “刚才我明明听到有脚步声从这里传来,怎么会没人呢?”彭天成此时有种不安的感觉。 进到阁楼之后,他就打开了手电筒的灯,昏暗的灯光照射在阁楼的一个角落里,他发现那里有一个大大的箱子,很长,很高,看上去就好像是棺材一样,很诡异。 “这里面是什么?”彭天成有着极大的好奇感,他慢慢的接近那个箱子,想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 “天成,你在哪里?”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妻子的叫声。 彭天成收回想要打开那个箱子的手,就准备下楼去了。可是当他转身准备下楼的时候,突然从身后的阁楼里,再一次的传来的那种诡异的脚步声,他这时仔细的听了听,原来不是脚步声,那种声音就好像是用脚在划拉着地板的声音。他没有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楼下的妻子此时正叫着他。 “你到楼上干嘛去?”彭天成的儿子跑过来问着他。 “哦,没事,上去看看。”彭天成莫不惊心的回答着。 站在屋外的彭天成,看着阁楼的窗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好的窗户为什么要封起来呢? 到了晚上,忙碌了一天的彭天成早早就睡下了,这时,楼上的阁楼里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寂静的晚上显得格外的吵闹。 “怎么回事?”妻子被这个声音吵醒了,睁着稀松的睡眼看着同样被吵醒的彭天成。 “楼上的声音,走,跟我去看看,我想可能是老鼠吧。”彭天成披上衣服就准备上楼。 这个别墅大白天都显得阴森森的,到了晚上更是有种置身于鬼蜮的感觉。两人走在寂静的楼道里,咚咚的脚步声此时显得格外的响。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从阁楼传来,彭天成赶紧停下脚步,手里不知道何时拿了一根不大不小的木棒,警惕的问着身后的妻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妻子摇了摇头说没有。于是,两人就继续往阁楼那边走去。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阁楼的门突然嘭的一声打开了!突如其来的响声把他们俩吓了一跳。 原本平淡无奇的阁楼,此时显得有点可怕,那黑黝黝的屋子好像是一个怪物的嘴巴,随时都可能吞没了它们俩。 彭天成壮起胆子举着手电慢慢的接近阁楼,突然,那个声音又传来了,这次,他听到了声音的来源,就是在阁楼里! 当他们走进那个黑黝黝的阁楼里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毫无征兆的关上了! “老公,我们出去吧。”此时的女人已经被这奇怪的景象吓的直哆嗦。 “别怕,有我在呢。这个门也许是风吹的吧。”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就在这时,那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又穿了出来,这次,彭天成听到了那个声音的来源,是从角落里的那个奇怪的大箱子里传来的! 他们俩紧张的靠近那个箱子,当他把耳朵贴近那个箱子的时候,他现在终于听清楚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了。 “救……我,救……命。” 只听见里面传出来一个女人虚弱的求救声,来不及多想,当兵出身的彭天成立马就一把掀开了那个大箱子!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声,还有漫天的灰尘,箱子里的景象呈现在两人面前。 “啊……”彭天成的老婆看到里面的东西瞬间就昏了过去。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彭天成此时站在箱子边,看着里面那个已经腐烂成白骨的尸体,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刚才那个声音,那个求救声……”彭天成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就算是一向不信鬼神的彭天成此时也已经是头皮发麻了,一堆白骨会发出求救声?肯定是遇到鬼了!这是个凶宅!这个白骨是谁?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后来,彭天成经过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个国民党高官逃走的时候,怕他的姨太太给他戴绿帽子,于是就把她关在了那个箱子里,活生生的闷死了! 至于为什么要封上那个窗户,我想肯定是怕那个女鬼被发现吧…… ...
说到湘西,大家也许首先想到的是赶尸、苗蛊、落花洞女。然而,那陡峭群山中,乱石飞瀑里,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传奇,且听我细细道来—— 1、鬼缠铃 湘西地势陡峭,我们村后的大山中有一个名为“一线天”的峡谷,仅能容一人通过。谷壁乱石嶙峋,谷中阴暗潮湿。每到大风天,还会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铃声,似鬼催路。有很多路人因此吓得失足,渐渐便鲜有人去。 这一天,大家结伴去山上摘杨桃子吃,队伍里多了一个陌生小女孩。女孩七八岁,脸蛋就像瓷一样光滑,穿了件崭新的月白色旗袍小褂。四儿得意地向我努努嘴:“这是我表妹方方,从怀化市来这过暑假的。” 方方晶亮亮的眼睛在大家身上扫来扫去,孩子们都有些心不在焉。领头的我不知不觉走岔了道,竟带着大家到了“一线天”。大家忙不迭往回走。方方好奇地问道:“不是要上山吗?这里有路啊。” 方方指向的,是沿着石壁通往峰顶的一条小路,传说尽头便是鬼缠铃的声音来源处。 四儿小心翼翼地跟方方说了鬼缠铃的典故。方方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怎么这么迷信?” 雷子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城里丫头,自然没见过我们乡下的恶鬼。要是你敢从这条路上山,带一根山顶的老樟树枝子下来,我就服气你。” 方方一跺脚:“去就去,你等着!”说罢跳上那条小路,一溜烟不见了人影。傻眼的一群人推搡许久,也没人愿意跟上去看个究竟,只好巴巴地等在那里。 不一会儿,日头慢慢隐了去。冰凉的山风从脖子上拂过,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轻轻试探。大家脸上都浮出害怕的神情。 我想说个笑话逗逗大家,刚一开口,却被猛烈的山风吹得打了个冷战。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声紧似一声的铃声,还有夹杂在铃声中,方方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 大家再也不敢逗留,捂住耳朵夺路就逃,一直跑到村口,才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四儿因为把方方落下了,哭丧着脸不敢回家。大家想起那声凄厉的尖叫,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推搡了一个多钟头,才忐忑地去了四儿家。 隔着老远,我们就看到了那件月白色褂子。方方正举着一串叮叮当当的东西,朝我们吐舌头呢。 大家凑近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兽骨和水晶做的风铃,看上去很有些年代了。方方说,它被挂在山顶那棵百年樟树的枝丫上,每逢大风天,便会叮叮当当作响,成了让附近村民闻之色变的“鬼缠铃”。 大家面面相觑。雷子忍不住问:“那你瞎叫个什么劲儿,害得我们还以为,咳咳——” “我摘了风铃后正要下来,看到头顶的枝丫上盘了一条手臂粗的蛇!”方方脸色变了一变,“还好一个守山人救了我,把我送出山。” 四儿他爹拉着一挂野味进来,闻言一顿:“守山人,长什么样子?” “三十几岁,浓眉大眼,青衣青裤,对了,左眼到脖子上有一条疤。”方方说。四儿他爹怔了一怔,推门腌野味去了。 后来的一个晚上,四儿他爹喝醉了,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三十年前,这片山上有一帮土匪。土匪头子常年穿一身青,左脸又有一道三寸长的刀疤,便被人称作“刀疤青”。 有一天,土匪们劫了一个过路的女学生给刀疤青做压寨夫人。刀疤青让女学生在山上住了下来,却始终没做过什么逾礼的事。时间一长,女学生竟被刀疤青感动,爱上了这个土匪头子。两人在山上过了很快乐的一段日子。 不久,女学生的父母闻讯找来,以死相逼。女学生只好回去,临走前挂了这串风铃在寨子外的樟树上,立下誓言,二老过世后,她便回来与刀疤青厮守一生。没想到她走后不到一月,山上的土匪全被剿灭,刀疤青浑身鲜血地倒在了那棵樟树下。 据说几年后有樵夫看见,一个穿月白色旗袍的女人在山顶的樟树下站了很久,然后轻飘飘地跳了下去。那是一个大风天,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 “那么方方当日见到的,是刀疤青的——”四儿倒吸一口凉气,夺过他爹手里的酒碗,“行了,别喝了。每次一喝醉,就编这些混话骗我们!” 大家也觉得这故事不如上次那个深山擒豹的有趣,便一哄而散。 听四儿说,方方走后,那串挂在她窗前的风铃不翼而飞。一个月后,有人从一线天经过,适逢阴天大风,山顶又传来清脆铃声。只是这次,再没人敢去探个究竟了。 2、白玉瓜 湘西山多,能种粮的地少。上个世纪,动不动就来场瘟疫。实在活不下去的年轻人,有的千里迢迢出去做长工,一辈子颠沛流离,死了还得由赶尸匠日夜兼程送回故土。另一些穷途末路的年轻人,便拉杆子占山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血气太重的地方,人们对死者很是敬畏。在湘西,谁家死了人,便要请上三五个道士,在大厅设坛,供奉灵位,做道场法事,念上三天经,为亡灵超度。 我八岁那一年,邻居家的张婆去世了。本地丧事繁琐,念着她生前的好,爹让我去她家打个下手。 张家大堂里,神坛已经设好。几个穿着黑袍的道士正面无表情地敲着木鱼。其中有个小道士,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一边念经一边忍不住往我手里的米花糖瞥。我看着他那个馋相,“扑哧”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专门留心那个小道士,果然见他上厕所上得比谁都勤,歇息时瓜子嗑得比谁都多,吃饭的时候那一双大眼睛更是滴溜溜乱转,生怕漏掉了什么好菜。 法事第二天,按照惯例,道士要在屋前屋后作法请神。 正是七月,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小道士有气无力地挥舞着拂尘,脸上的汗一道道钻进宽大的袍子里。来到屋后菜园时,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竹竿搭好的架子上,密密麻麻爬着一树阔叶青青的藤,藤上挂满了拳头大小的白玉瓜。 小道士突然整了整衣冠,毕恭毕敬地朝那瓜架一拜。张叔见状忙问:“师傅,怎么了?” 小道士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地方,曾经埋过一家饿死鬼。藤上结出来的果实,千万不能吃。要是把饿死鬼吃下肚子,它便在你肚中掏心挖肺,不知不觉拿了你的命去。” 张叔唬了一大跳,立马叫来妻子,嘱咐她看好孩子,千万别来摘那瓜吃。我在远处看得啼笑皆非,心想张叔真是老糊涂了,这一看就是馋虫小道士使的歪主意啊。 三天过后,法事完成,遗体出殡,张家人哭天抢地送张婆最后一程去了。道士们在家忙着收拾神坛和行李。我拉拉一边探头探脑的四儿:“走,看戏去。” 四儿悄悄把后门拉开一条缝。菜园那边的瓜架下,一条人影正挨个儿收白玉瓜呢。四儿眼都直了:“好家伙,你倒是也给我留一个!” 小道士走后,我们去瓜架下仔细找了一番。别说瓜了,瓜蒂都没留下一个。 张叔当晚就大张旗鼓去砍瓜架,只见瓜藤青青,白玉瓜了无踪影,慌忙点了三支香倒头就拜,直说道士的话灵验。 我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神神道道,暗暗笑了一遭,睡了。 两年后,张大爷走了,张家又做法事,请的还是先前那道士班子。我又遵老爹之命去张家帮忙,觉得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趁休息时拉住一个老道士:“咦,你们班子里那个小道士呢?” 老头愣了一愣,旋即摇头:“作孽啊……” 原来那小道士从张家做完法事回家后,不知怎么就好吃起来,怎么吃也吃不饱,大家都说他长得越来越像个瓜。后来有人发现他偷吃摆在灵位前的食物,那是大忌,便再没人请他做法事。 小道士坐吃老本,很快就一贫如洗,村长见村里有几个困难户名额,寻思着给一个他,推开他家的门,灶里灰还是热的,烤着几块地瓜,人却不见踪影。村长把村里找了个遍,也不见人影,回来后才发现小道士床上躺着好大一个白玉瓜。奇怪,这并不是结白玉瓜的季节啊。 当天晚上,村长出门了,五岁的儿子见桌上这么大一个瓜,馋了,找了把刀剖开,却见里面空空如也。村长回来后听了孩子的话,死也不信,直道是孩子把瓜吃了,举掌欲打。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村里再没人见过那个小道士。 3、神枪手 湘西山里野兽多。玉米棒子快成熟时,晚上你要是不去守着,第二天准保就见到一地金灿灿的壳和形状各异的脚印。 我上小学时,需要翻过三个山头才到学校。那三座山又高又陡,山中大树参天,时有野兽出没,给我们制造点“惊喜”。有时大家正取笑四儿妈给他剪的数百年如一日的“狗啃头”,林子前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那很可能是一头野猪或者麂子。大家当机立断卧倒,姿势比军人还专业。片刻后,长铳爆破声撕开了静寂的晨色。 我上小学时,村里家家都有铳,孩子们背铳上学是家常便饭。铳身长一米五,乌黑的钢管就有五公分长,填火药,后座力惊人,射击时没有什么瞄准装置,全靠握铳人自己的眼力。 孩子中不乏神枪手,我从小跟着父亲上山打猎,眼法极准。但班上公认的枪法第一,是个比我矮上一头的小女孩,很瘦,瘦到你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拿得起那杆沉沉的铳。然而打猎时,她出手一枪,从不留活口。 有一天我和那女孩都睡过了头,孩子们的大部队已经走了,她妈便让我们结伴上学。 她走得很快,我吭哧吭哧赶,累得慌,寻思着找个借口拖住她。 这时远处有红光一闪一闪。山里常有异象,磷火之类更是寻常。我并不害怕,却故意没话找话说:“不会是鬼吧?” 女孩轻蔑地瞥了我一眼,摘下背上的铳:“是鬼也不怕,我让它再死上一回。” 我哼一声:“吹牛皮不打草稿啊,这有一百米吧,还黑灯瞎火的。就算我爹,也没这本事。” “砰!”我话还没说完,一声枪响,百米外的红光摇曳几下,灭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孩重新把铳挂上肩膀,扬长而去。 那一整天,不知怎么,我心里都有点慌。女孩倒是开心得很。她放学后就要和班主任去市里参加夏令营。 晚上回到家,爸爸正招呼着几个邻居往外走,说是去看热闹。我问:“什么热闹啊?” “前面山头的林子里今天死了一个人,不是本地的,被铳打死了,一枪正中眉心,听说死时嘴里还叼着半支烟呢!” 当晚我高烧不止,说胡话,打摆子。爹妈请了郎中,跳大仙的,甚至去了几百里外县城的医院,仍然不见好转。 几天后,村里来了两个大盖帽。他们验尸后激动得差点把村长的手摇断。 “这人,是个啥?”村长小心翼翼地问。 大盖帽啪地敬了个礼,把老村长吓了一大跳:“这是个大毒枭,长年在我国和缅甸之间进行毒品交易,我们通缉了他五年,也没有抓到。他人称‘鬼头’,狡猾得很,没想到居然出现在这里,被湘西的鬼祖宗给收了。” 当夜邻居们都挤在我家大堂里,面红耳赤地争论这“天外一枪”从何而来。昏睡了五天的我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大叫:“娘,给我饭,饿死了!” 那个毒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湘西深山里,没有人知道。两个月后,女孩夏令营回来了。击毙毒枭这种小事,早已从湘西人丰富多彩的生活中淡去。我因为男生特有的自尊,并不想告诉女孩,她无意之间做出了“壮举”。 女孩来找我聊天,笑眯眯地表达了自己对大城市的向往。她说:“这些野猪啊兔子啊山鸡啊打得老没劲了,有机会我还是想去打打外星人。”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离开了家乡,在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人生,偶尔想起那个小女孩,忍不住会哑然失笑:“她找到外星人打了吗?” 2009年,国庆六十周年阅兵,一队英姿飒爽的歼敌机女飞行员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狂汗:原来当飞行员,这么瘦这么矮也可以啊……话说回来,会不会有一天,她真的驾驶着战鹰,在宇宙中也是出手一枪,不留活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