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是个游方郎中。这天,他来到湘西的雪峰山中采一种叫“极阳草”的药材。下山时天已渐黑,他误入了一片乱坟地。 罗平见一棵枣树下站着个十来岁的女孩,便走上前去,说自己是个郎中,下山时迷路了。女孩一听,惊喜地问:“那你能治好我弟弟小龙的病吗?他从小身体就弱,你看,这些‘缩头菇’就是给他采的。下山后,麻烦你带给小龙,他最爱吃了。” 罗平问女孩为什么不自己送给弟弟。一听这话,女孩顿时有些悲伤,轻声说:“我不能下山,还是请你替我带给小龙吧。我们村子就在山脚下,我爹姓龙,是个猎户,你进村后看到屋前有一棵烧焦的老槐树,那就是我家。我叫小花,见到小龙后,麻烦你治治他的病。”说完留下几颗红枣,便跑开了。罗平吃了一颗,枣一入腹,全身竟然就温暖起来! 第二天,罗平下山后,在村里找到了小花的家。恰好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背着猎枪走出来。罗平上前一问,汉子正是小龙的爹。他便将半篮“缩头菇”递过去,说:“这是你女儿托我带来的。” 汉子听后一惊,脸色突变,一脚踢开竹篮,吼道:“孽障啊,我龙家与她有什么深仇?她要三番五次地害小龙!”然后,便转身进屋把门关上了。 罗平感到很奇怪,便想找人问问,不料,村民一听说是小花托他来的,唯恐避之不及。有人告诉他,小花的事情,最好去问寨里的法师。 原来,这湘西之地每隔三五寨便有一位法师,法师一般都粗通药理,本领高的也兼通神鬼之道。罗平找到法师后,把昨晚遇到小花的事一说,法师很疑惑,问他:“你真跟小花说话了?”罗平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小花是个哑女,十多年从没开过口啊!”法师惊讶地说。好一会儿,他才娓娓道出哑女小花的奇特经历。 十年前,猎户龙二进山打猎时,意外地捡到一个女婴,取名叫小花。却不想小花生来就是哑女。不久,龙二的老婆生下了小龙。可小龙自小体弱多病。龙二去庙里求了一枚“长命钱”,带在小龙身上。 这天,龙二夫妻要出远门,临走时吩咐小花照看小龙。龙二夫妇行至半路,忽然下起大雨,夫妻二人只好打道回府。回到村子时,只见很多人在自家门前的老槐树下指指点点。龙二抬头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小龙站在槐树顶上!小花也不见踪影。一问,原来是小花跑到山上去了。小龙一个人在树下玩,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条野狗。小龙怕狗,拼命爬到了树上。 龙二的老婆疯了般爬上树顶,将小龙一把搂在怀里。冷不防一阵狂风袭来,龙二的老婆抱着儿子仰头摔下,已经气息全无,而她怀里的小龙却安然无恙。 这时,小花回来了。龙二的怒火腾地一下涌到头顶,他狠狠一掌将小花打倒在地,吼道:“你去哪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一位老人护着小花,指着地上的半筐“缩头菇”,说:“别打了,她是给小龙采菇去了!你也知道‘缩头菇’怕光又怕雨,只有这样的天气才出来透口气。说到底,小花进山也是为你龙家好啊!” 从此以后,龙二对这个捡来的女儿暗生怨恨,认为妻子的死跟她有关。而小花心里,却认定是老槐树害死了自己的娘,她经常盯着这棵大树,目光里充满了仇恨! 这天,小龙和一群小孩玩风筝,一只风筝断线后落在老槐树上,几个小孩正要爬树时恰被小花看到,小花赶走小孩,恨恨地瞪了一眼老槐树后,突然转身回家,再出来时,手里赫然拿着一杆猎枪。 几个村民看出了小花的意图,连忙拦住,告诉她这是棵有灵气的古树,万万不能伤害!小花死命撞开众人,举枪“砰”的一声射向老槐树。大伙抬起头,只见槐树一抖地动山摇,更可怕的是,老槐树受伤处立刻淌出暗红的血来,腥味扑鼻。 村民们慌了,抢过小花的猎枪跪拜在地。立刻,有人将此事告知了法师。按理,小花触怒神灵应受惩罚,但不知何故法师却饶了小花,只命人杀鸡宰羊代为谢罪。村民领命,找来碗口大的竹筒,打入地下三尺,然后将温热的羊血缓缓倒入。足足宰了九只山羊,树血方才止住。 这事发生之后,老槐树被人供了起来,整日里香火不断。这一日,一个道士路经此地,说这棵老槐树近日将有一次大劫,他决定在此守护,希望能化灾解难。道士说完后盘腿坐下,长剑横卧膝上,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村民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三日之后,有村民前来寻医问药,道士很和善,拿出随身药丸化水相送,病人服用之后无不好转。 恰好这几日小龙旧病又犯,龙二便也带着儿子前来看病。道士说小龙身上阴气太重,每天午时三刻食用“极阳草”,连服一月或许有救。 龙二深信不疑,采来“极阳草”后,每天午时三刻喂小龙服下,几天后,小龙的脸上果然有了血色。这一天,道士正在树下打坐时,膝上宝剑忽然微微跳动,他睁眼一看,只见远处一个女孩正盯着自己,道士忙问此女是谁。村民告诉他,这是龙二捡来的女儿,身世不明。 次日一早,道士领着龙二和村民,来到当年发现小花的枣树旁。道士围着枣树转了几圈后,突然挥剑砍下,只见“当”的一声火花四溅,枣树竟然毫发未伤。道士冷笑一声,取出道符压住树根,说:“各位都看见了,这棵枣树早已成妖,所以能够刀枪不入,不过请放心,我已将它镇住,可保百年无祸。” 龙二见状,回想当年捡到小花的情景,战战兢兢地问:“那,小花她会不会是……”道士点头道:“我看此女,双眉之间阴气很重,你家小龙还是少跟她接触为好。”道士这一解释,龙二总算是明白了,难怪儿子自幼多病,原来都是妖女小花所害!回村之后,龙二便将小花锁在阁楼上,再不准她与小龙见面。 转眼间,小龙服食“极阳草”已快一月,这天正午时分,小龙突然四肢火热,头顶冒出丝丝白气。龙二慌忙找到道士,道士一看大喜,说小龙有救了!并说从今夜起他将通宵守护小龙,以防不测。 夜幕降临,龙二恭恭敬敬地请来道士,推门一看,小龙竟不在家中,两人正四处寻找时,突然楼上传来儿子的哭声,道士叫声不好,飞身出门,只见阁楼之上,小花一手抱着小龙一手拿着火把,火光之中,小龙正吓得哇哇大哭。 妖女要害小龙!村民听说后迅速赶到龙家,手执火把将小楼团团围住。龙二几次想冲上楼去,但小花哇哇大叫着挥舞火把,不准任何人上楼。龙二忽然跪倒在地,哭喊道:“小花,小龙是你弟弟啊,你为何非要害他!我龙二老来得子,今天你若非要小龙的命,我这个当爹的就先死在你面前!” 小花见父亲跪在自己面前,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总算松开了小龙的手。她跪下来,冲龙二磕了三个响头后,突然将手里的火把抡向自己,刹那间,整个身体变成了一团火球。她一跃而起,落在几丈之外的老槐树上,顿时,整棵大树浓烟升腾火光冲天。 大火直到东方发白才渐渐熄灭。第二天一早,龙二念及父女情分,在枯枝下找到小花被烧焦的尸骨,葬在后山乱坟岗上。但是,从此之后小龙却一病不起,刚开始,龙二还以为是受了惊吓,后来才发现小龙的“长命钱”不见了!按当地说法,钱在魂在,钱失则魂飞魄散!龙二疯了似的四处寻找,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听完小花的故事,罗平又惊又疑,料想昨晚在乱坟岗上遇到的是小花的魂魄。 可是,小花看起来并无害人之心啊,那么善良一个女孩,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弟弟呢? 法师看出了罗平的疑惑,点点头说:“我曾细细观察过小花,此女虽然能通阴阳,但身上却无半点邪气。这些天我总在想,她为何要舍命去烧死老槐树呢,难道,是槐树精一直在害小龙?若真是如此,槐树已被烧,小龙为何还没恢复呢?” 法师叹道:“只怪我法力浅,若我师父还在,定能洞悉真相。但若要请阴人附体,必将损我阳寿。”罗平掏出一瓶黄色药丸,说:“这是我家祖传的九蜂丸,不敢说有多珍贵,但调养身子最是灵验,还请法师务必相助。”法师大为感动:“我这就设案焚香,请师父出来辨别是非。” 法师让罗平在屋外等,自己闭门做法。大约一刻钟的工夫,他突然推门而出,气喘吁吁地说:“快快,去后山乱坟岗!” 两人匆匆上山,来到当日龙二遇到小花的地方时,那棵枣树已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坟堆。 法师蹲下,轻轻拂去坟上一层黄土后,一道符咒赫然显露出来。法师凝神静气,口里念念有词,突然大喝一声揭去符咒。 符咒一除,只见一道红光自坟里冲出,稍一盘旋后,便直奔山下而去。两人连忙起身跟上,路上法师告诉罗平,说村里的道士乃是槐树精所变,上次的大火只是伤了些皮毛,并未动其根本。刚才,他已将这些告诉了小花,小花这时一定回村去保护小龙了。 ...
清朝野史,东轩主人的述异记中有出现僵尸的故事: 清朝初年,湘南西边,有一个靠山的小村落,整个村子两百多户人家,七百多人都是殭屍。这些殭屍,喜吃活人血肉,其身湿润腐烂,全身皆发出霉味般的恶臭…… 本来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子,大部分人以打猎为生,一部份人种点野菜地瓜之类生活。村中有个叫成三的年轻人,平日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又喜欢调戏别人老婆,常被村人追打羞辱,因此就躲在山中苟活,利用晚上回村偷些东西过活。全村人都对他恨之入骨。 有一天,成三在山上肚子饿了,想挖一些野笋,地瓜之类来果腹,就到处挖啊挖啊,竟挖道一具屍体,样子极为恐怖,似乎死了几百年,脸和身子都烂的不成人形,他虽然肚子空空的,也不禁呕了几口酸水出来。成三本想拔腿就跑,但是仔细一想,或许屍体上有一些值钱之物,就蹲了下来仔细检查…… 虽然整具屍体都已烂成糊状,但似乎头上有一张黄纸,上面的字已看不清楚了。成三找了半天,结果什麽也没有,死屍身上所发出的怪异腐味,更加闻之全身不对劲。於是赶紧把死屍埋了,到别处找食物。 自从成三看过那具死屍後,整个人就觉得难过,一天天消瘦,牙齿也渐渐变黑,全身无力,昏昏沉沉,好像中了屍毒。 过了一个月,大家发现成三好久没上村来偷东西,心想可能死在山上,正高兴的时候,却看见成三呛呛踉踉地走来,要求村人到城里帮他找医生。这些村人哪一个没吃过他的亏,哪里会帮他? “啊!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再怎麽说成三也是一个人,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看他死啊!”一位老者这样说着。 又带他回去洗澡,又煮一些东西给他吃,想不到成三稍微好些了,又想调戏老者的女儿,被村人发现後,大家将他打个半死,丢在後山草丛中让他自生自灭。 过了几天,又见成三一身病地求人救他,这次,村人不但没给他东西吃反而狠狠打他一顿,然後将他绑在树上。 村中有人看不过去,说这样太过缺德,会受报应。但几个壮丁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硬是把他绑在树上。 成三在树上没几天就断气了,屍体发黑带青,眼睛也变为灰泥状,发出的屍臭非常难闻,村中许多妇人和小孩闻了就不舒服…… 村中几个壮丁看到这个情况,就商量把成三屍体放下来,好好埋了,才不会让大家感染屍毒。大夥都同意了,不过白天大家都有活要干,就决定晚上去埋成三的屍体。 到了晚上,大夥吃过晚饭,拿着火把要找成三的屍体时,想不到竟然不翼而飞。根据树上被撕裂的绳子来看,好像是成三自己挣脱的。成三是屍变了!! 大夥一提到屍变就吓的到处大叫,全村顿时吵翻了天,家家户户钉紧门窗,妇人小孩都躲入房子中,壮丁们拿着刀,锄头,个个神态紧张…… 根据老一辈的人说,八十年前,这个村子也发生过屍变。 那时,一个恶霸被人杀死,邪气未除,成为殭屍到处害人,後来被一个跛脚道士所伤,就逃走了。成三应该是受到这个屍体感染,会变成殭屍的。说到这里,大家都後悔没就成三一命,不然就把他烧了,已防屍变。当天晚上,大夥找到三更天,都没发现成三影子。 “或许不是屍变,我们太紧张了吧。”有人怀疑的说道。来自鬼故事网:http:/// 大家一时也想不出主意,就同意停止搜寻。当大家正想回家休息时,秃然听见张老头家有惨叫声,急忙跑去看个究竟。 一进门口,就看见张老头的屍体被吊在梁中央,地上的鲜血像几十朵梅花般散着。张老头的媳妇儿也被咬了几口,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身旁的三岁小孩被咬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大夥一见到这个惨状,都吓的浑身发抖,手脚发软的怔在原地。只听得门外一家接一家地传出惊悚的哀嚎声,大夥只得又朝着惨叫声方向跑去,最後,壮丁们终於正面遇上成三,还未交手就被其相貌震摄。牠的眼睛像沾满血浆的玻璃球,黑暗中发出红光,牙齿又尖又利,连着少许血肉及毛发。几个壮丁见到这个形象,早丢下武器落荒而逃,而其他有家有室的不得不鼓起勇气跟牠一拼。 岂知成三力气大的异乎寻常,身上也不知被砍了几刀,不但没事。一个转身,又一个壮丁被插中倒下……这样一来,大夥已失战意,躲的躲,逃的逃,全村死了一大半,而一些躲了起来的生还者闻到其他遇害村人的屍臭,也渐渐不对劲了,一个个昏死过去。这时,可说全村都是死人了。 几天之後,村中屍体忽地一个个爬了起来,样子就像成三差不多,全村就这样成了殭屍……几位逃出的村人,利用白天回来看自己亲人的,皆尽死在他们的嘴里,或中屍毒而亡…… 邻近村人亦心惊胆颤,纷纷迁出,深怕殭屍饿久了会出来害人,於是屍鬼村之名就这样传出来了。 ...
崂山的下清宫有株耐冬,高两丈,粗十几围,枝繁叶茂;另有一株牡丹,高一丈多,开花时璀璨似锦。 胶州人黄生住在下清宫中读书。一天,从窗中见到一个白衣女郎一闪而过,心里怀疑道观中哪有这等美人,跑出来观看,但美人已经消失在花丛中。黄生便藏身树丛中,等待她的到来。不久,女郎又带了个穿红衣的同伴一起来了,都极为漂亮。两人逐渐走近,穿红衣的后退说:“这里有陌生人!”黄生突然起身,两个女郎吓得急忙奔跑,裙衫飘拂,香风洋溢。追过矮墙,什么都不见了。黄生深深地爱慕她,便在树下题诗说: 无限相思苦, 含情对短窗。 恐归沙吒利, 何处觅无双? 回到书房苦想丽人的身影。女郎忽然进来,笑着说:“你气势汹汹好像强盗,令人可怕。不知道你还是诗人,不妨一见。”黄生惊喜地接待她,叩问生平,她回答:“我小名香玉,原是平康巷中的人,被道士关在山中,确实不是我所愿意的。”黄生问:“道士叫什么名字?一定要为你洗雪这耻辱。”女郎说:“不必,他也不敢逼迫我。借此机会和风流雅士幽会,也很适意。”黄生又问:“穿红衣的是谁?”女郎答:“她名叫绛雪,是我的义姐。”两人夜晚就亲热起来。 等到睡醒,旭日临窗。女郎急忙起床,说:“贪欢忘记天亮了。”一边穿衣着鞋,一边说:“我和你一首诗,不要见笑:良夜更易尽,朝暾已上窗。愿如梁上燕,栖处自成双。”黄生握着她手腕说:“你秀外慧中,令人爱得要死,但你离开一天,就好像千里分别。你一定要抽空来此,不要等到晚上。”女郎答应了,从此早晚都到。每次让她邀请绛雪来,就是不来,黄生觉得遗憾。女郎说:“绛姐性情特别孤傲,不像我这般痴情,容我慢慢劝驾,不必太急。”一天晚上,香玉凄惨地进来说:“连陇地都不能守住,还想要得到蜀吗?如今要长久分离了!”黄生问:“为什么?”她用衣袖拭泪,说:“这是定数,不便和你说。以前的诗作,如今竟成了谶语。‘佳人已属沙吒利,义士今无古押衙’,可以说是为我吟咏的。”盘问她又不说,只是呜呜大哭,整夜都不睡,清早就离去了。黄生觉得奇怪。 第二天,有个即墨人蓝某到下清宫游览,他很喜欢白牡丹,便挖走了。黄生这才知道香玉就是花妖,怅恨不已。过几天,听说蓝某把花移栽到家中,便一天天凋谢了。黄生痛心气愤极了,写《哭花》诗五十首,天天在花坑边哭泣。 一天,黄生远远见一红衣人在花坑边哀泣,慢慢走近她,她也不回避。黄生便拉着她袖子,相对流泪。后来请她进了书房,进一步交谈,她叹息道:“从小的姊妹,一时就断绝了!看到你哀伤,更添我的悲痛。泪洒九泉,或许会感动她再生。但死去的她神气已散,仓促间怎么能和我们两人一同谈笑呢?”黄生说:“因我命薄,妨害有情人,本也没福气享受两个美人。以前曾多次烦请香玉传达我的一点诚心,你怎么总是不来?”她说:“我以为青年书生,十分之九薄情,想不到你却是个情种。但我和你交往,是凭情感,而不是淫乱。如果每天亲昵,那是我不能做到的。”说完就告别。黄生说:“香玉久别,使我寝食俱废。请你稍留一下,来安慰我的思念,为什么要这么绝情呢!”她便留下,住一夜才走,好几天不再来。黄生面对冷雨幽窗,苦思香玉,辗转床头,泪水凝结在枕席上。他披衣起身,点灯步前韵写道: 山院黄昏雨,垂帘坐小窗。 相思人不见,中夜泪成双。 黄生把诗写完,大声吟咏。忽然窗外有人说:“写诗不能没有人和诗呀。”一看,原来是绛雪,开门让她进来。绛雪一看诗,便在诗后写道: 连袂人何处?孤灯照晚窗。 空山人一个,对影自成双。 黄生一读,泪水直流,只怨恨相见太少。绛雪说:“我不能像香玉那样热情,只能稍稍慰藉你的寂寞罢了。”黄生要和她交欢,她说:“相见谈心,心愿已足,何必要如此?” 从此,每当黄生无聊时,绛雪就来一次,一来便饮酒作诗,有时不睡就走,黄生也听之任之,他说:“香玉是我的爱妻,绛雪是我的好友呀。”他问绛雪:“你是院中第几株?请早点告知我,我将抱回家中培植,免得像香玉那样被坏人抢去,遗恨终生。”绛雪说:“故土难移,告诉你也没好处。妻子还不能跟你一生,何况朋友呢!”黄生不听她的,拖住她手臂出来,每到一株牡丹下,就问:“这是你吗?”绛雪不说话,掩口微笑。到了腊月,黄生回家过年。忽然梦见绛雪来到,凄伤地说:“我有大难!你快去还能相见,晚了就来不及了!”醒来觉得奇怪,急忙骑马连夜赶到崂山。原来是道士要建房,有一株耐冬,妨碍他们挖基,工匠准备用斧头砍掉它。黄生急忙阻止他们。到夜晚,绛雪来感谢他。黄生笑着说:“以前不如实告诉我,才遭受这样的劫难!我如今知道你在哪里了,如你不来,我一定要烧艾条烤你。”绛雪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因此以前就不敢告诉你。”坐了一个时辰,黄生说:“如今面对好友,更加思念爱妻。很久没哭过香玉,你能跟我一起凭吊吗?”两人同去花坑边祭祀。哭到一更多时间,绛雪才揩干泪水劝住黄生。 这晚,黄生正寂寞坐着,绛雪笑着进来说:“告诉你个好消息,花神被你的诚心感动,让香玉再降生宫中。”黄生问:“什么时候?”绛雪答:“不清楚,大约不久了。”天亮下床时,黄生嘱咐她:“我为你来到这里,你不要常常使我觉得孤寂。”绛雪笑着答应。两晚没有来,黄生便去抱住耐冬树,边摇动边抚摸,多次呼叫都没回声。回房对着灯搓一根艾条,准备去烧树。绛雪急忙进来,夺走艾炷扔掉,说:“你恶作剧如果伤了我,我一定和你断绝!”黄生笑着拥抱她。还没坐稳,香玉轻盈地走进来。黄生望见她,泪水淋漓,急忙起身拉着香玉,另一手拉着绛雪,相对着悲伤。黄生握住香玉的手觉得空虚,就像没有握着一样,惊奇地问她。香玉流泪说:“过去我是花仙,所以形体凝结;如今我是花鬼,所以形体离散了。如今虽然相聚,只能当做梦看罢了。”绛雪说:“妹妹来就太好了!我被你家男人纠缠死了。”便独自离去了。 香玉仍像从前那么温柔欢笑,但是互相依偎时仿佛用身体接近影子。黄生郁闷不乐,香玉也时时怨恨自己,便说:“你用白蔹的碎屑,拌少许硫磺,每天烧我一杯水,明年这一天报答你的恩情。”第二天,黄生到老地方一看,牡丹已萌芽了,便每天灌溉培植,又建雕栏保护。香玉夜来,加倍感激他。黄生打算把牡丹移栽到家中,香玉不同意,说:“我很脆弱,不能再忍受伤害。况且万物生存各有固定的地方,违背这些,反而会缩短年寿。只要你怜爱我,欢乐团聚自然不远了。”黄生可惜绛雪不来,香玉说:“一定要让她来,我能做到。”便和他点灯到耐冬树下,拔下一根草茎,用手作尺子度量树干,从下往上,按住四尺六寸的地方,叫黄生用两手一齐搔树。一会儿就见绛雪从背后出来,笑着骂道:“丫头一来,助纣为虐吗?”便挽着手一同进房。香玉说:“姐姐不要责怪!暂时请你陪陪我丈夫,一年后就不打搅了。”从此习以为常。 黄生看着花芽,一天天茁壮成长,春末已有两尺左右高。回家时,便给道士赠送银两,嘱咐他每天培养。第二年四月到宫中,见一朵花含苞欲放。正在观赏时,花苞摇动,就要裂开,不久就开放了。花朵有盘子般大,俨然有个小美人坐在花蕊中,估计身高有三四指左右,转眼间飘然而下,原来是香玉。她笑着说:“我忍受风雨等待你,你为什么来得这么迟呀!”绛雪也来了,笑着说:“天天代人作媳妇,如今幸好退下来做朋友。”三人一起设宴交谈,到深夜绛雪才走。黄生和香玉同睡,融洽仍如从前。后来黄生家中的元配死了。他就住到崂山不回家。这时牡丹已长得像手臂那么粗了,黄生每每指着花说:“我死后寄魂在这里,一定长在你左边。”两个姑娘笑着说:“你不要忘了。” 十多年后,黄生忽然病倒。他儿子前来探望,痛哭不已,他笑着说:“这是我出生的日子,而不是我死亡的日子,为什么要伤心?”他对道士说:“日后牡丹下有红芽茁壮生长,一下长出五片叶子的,那就是我。”儿子运他回家,不久就死去了。第二年,牡丹下果然有壮实的嫩芽突然长出,叶子也像他说的那么多。道士觉得奇怪,更殷勤给它浇水。三年后,长了几尺高,碗口粗,但不开花。老道士死后,弟子们不知爱护,把它砍掉了。白牡丹也枯萎凋零,没多久耐冬也死掉了。 ...
一、百岁老人 姜大花已经99岁了,老得像一棵歪脖子树一般。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能活,她男人和儿子儿媳都没能活过她,早死了。 现在,姜大花跟着孙子孙媳过。孙子周康也快50岁了,在装卸公司当搬运工,脾气暴躁,嗜酒如命,孙媳许丽则在街边摆煎饼摊,靠着跟城管玩猫抓老鼠游戏挣点儿辛苦钱。重孙周祥高中毕业后就去混社会,混得也不好,三天两头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这一家子生活都不如意,自然对等吃等喝等死的姜大花没个好脸色了。后来,夫妻二人嫌姜大花碍眼,干脆叫她搬到楼下的贮藏室去住了。每个人都对周康的不孝感到不平,因为大家都知道当年姜大花有多溺爱周康。相比众人的愤慨,姜大花本人倒是一直沉默寡言的,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70岁之前,姜大花其实是个挺爱凑热闹的人,只是在她70岁时突然得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楼是老楼,那贮藏室也没个窗户,阴暗潮湿的,崭亮一块铁放进去,不消半个月也能长出一层红锈来。就这样一个地方,姜大花却硬生生地在里面住了七八年,而且,百病不生,实在是太能活了。 社区里很多老头老太,活得潇洒滋润,一大清早的就成群结队,拍胸顿足,大叫“我最健康,我最美丽”,跳舞唱歌,锻炼身体,一通忙活结束,再买菜的买菜,下棋的下棋,溜达的溜达。只有姜大花,每天雷打不动9点起床,然后搬个小板凳,靠着楼梯口的墙根一直坐到天黑。她一双老眼好像把什么都看在心里,却又像什么都没放在眼里一样。 周康从那边走过来,心情很不好。刚才,居委会打电话到他的单位,说他不孝顺姜大花。周康的单位正在搞精神文明建设,当即便抓了他的典型,责令他先处理好老人的事再来上班。周康闻听后,跑到居委会拍了桌子,说:“我一家三口住在四十多平方米的房子里,你让我把她塞哪里?床底吗?!你们要有能耐,就给我弄套大点的房子!” 周康在居委会里发完飙,往家里走,远远地看到姜大花正坐在那里晒太阳,每次他看到姜大花时都会冒出一个怨念:她怎么这么能活?周康走到姜大花身边,使劲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正要上楼,姜大花突然睁开眼睛,说:“阿祥有难了,快去救他!”周康一愣,问道:“难?什么难?你咋知道的?”姜大花说:“我刚做了一个梦,梦到阿祥一身是血,你快去找他吧!”坐在小板凳上也能做梦?周康气得笑出声来,懒得理她,头也不回地就上了楼。姜大花想追上去,可是一级级的台阶挡住了她,只得叫道:“真的,阿祥真的有事,你快去找他……” 旁边有位姓何的老头目睹了这一切,很气愤,他上前安慰姜大花道:“大姨,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这个周康,太不孝了,早晚会有报应的!”姜大花缓缓地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说:“他现在没事,倒是你,还是尽快准备后事吧!” 何老头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得来的却是咒他死。何老头是个做生意的人,家有千万资产,平日里一身名牌,戴着墨镜,穿着花衣裳,那精神头比谁都强,怎么可能马上死呢?何老头气坏了,愤慨地对自己的那些老哥们老姐们说起这事。大家都笑了,纷纷劝慰他,说姜大花一定是老糊涂了。 周康回到家后还在生气,他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奶奶,打小时候起,这个奶奶就一直跟着他们过。现在连自己的父母都死了,她倒越活越健康。活过八十活九十,眼见着就要奔百了。周康气着气着,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她已经这么老了,如果死掉,肯定不会有人怀疑 周康急忙摇头将这个念头甩掉,虽然他讨厌姜大花,但从来没想过要去杀她。周康又突然想到姜大花那神神道道的话,心里一紧,老话说:老成精,老成精。莫非,她真成精了,能预知未来?他试着给周祥打了个电话。周祥接到后,很不耐烦地说:“爸,我正忙着呢,啥事?”周康问道:“你忙个啥?”周祥说:“跟你说不通。行了,我挂了。” 周康放下电话,对姜大花的恨又增了一层,好好的竟然咒重孙出事! 二、社区命案 天亮后,警察围满了小区,四处走访询问。大家这才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昨天夜里,何老头外出会朋友,到夜里12点多才回来,在社区里遇着抢劫的了,被捅三刀,死了。 小区里顿时议论开了,姜大花曾预言过何老头会出事,莫非,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这事传到警察耳朵里,立即就找到在楼下晒太阳的姜大花。警察们一看,这老太太很明显不是杀人凶手,可是,她却预言了何老头的死,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等警察们一问,姜大花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说:“我早就告诉过他,可是他不相信。”一位姓马的警官问道:“老奶奶,这么说您早就知道他要死?”姜大花点头说:“人的脑袋上是有道光的,金黄金黄的,说明要走大运,惨白惨白的,那就是要倒大霉,而乌漆麻黑的呢,就是要死了。他呀,头顶那光,黑得跟墨汁一样,所以肯定得死。”马警官一听,乐了,说:“那您给看看,我头上是什么光?”姜大花认真地看了看,说:“惨白惨白的,是走霉运了。估计呀,这案子你一时半会儿破不了,免不了受到上头的责骂。” 马警官虽然很想严肃点,但还是笑出声来了。老话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老到一定时候,还真跟小孩一样好玩。何老头是在社区里被害的,整个社区里住着七八千人,只要认真地调查,不可能找不到线索的。 可是几天后,马警官就笑不起来了,他们几乎是挨家挨户地上门询问,却没查到一点线索。在一个人口如此密集的社区发生这样的命案,竟然找不到任何线索,这令马警官的上级大发雷霆,痛斥他是无能之辈。 周康知道何老头之死被姜大花预言到了后,心里咯噔了一声,虽然他不信鬼神,可这事毕竟太过蹊跷,于是赶紧打电话让周祥回家。周祥说正忙呢,抽不开身。周康问清楚他在哪后,干脆自己跑去见他了。周祥在一家汽修厂工作,帮人改改黑车什么的。周康见到儿子很健康的样子,长舒了口气,又叮嘱道:“这几天你要小心一点。我可告诉你,你太奶奶说你要出事……”周康把姜大花的话还有何老头的事说了。周祥哈哈一笑,说:“她又不是神仙,再说我能出什么事。行了,等会儿我去看看她吧。” 说实话,周祥对姜大花还是蛮孝顺的,虽然他不常回家,不过每次回来都会买点东西去看姜大花。中午下了班,周祥回到小区,在便利店里买了包奶粉还有两斤姜大花最喜欢吃的橘子,远远地,他就看到太奶奶像往常一样坐在墙角的小板凳上。周祥上前叫道:“太奶奶,你身体还好吧?”姜大花眉开眼笑地说:“好好,乖阿祥,你回来了呀。”周祥上前将东西放下,蹲下来说:“太奶奶,你说我要出事?能不能告诉我,我会出什么事儿呀?”姜大花面色一凛,说:“你呀,明天不要回家就行了。对了,我今天没见着老张,你要见着帮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准备后事吧。” 老张是社区老年健身队的队长,身体比何老头还要健康呢,他会出事?周祥正要细问,楼上自家的窗户打开,周康探出头来喝道:“周祥,在那啰嗦个啥呢,还不快上来!”周祥只得抱歉对姜大花笑笑,正要上楼,突然,姜大花猛地一把抄住他的手,急促地说:“明天,明天晚上你千万别回来!” 第二天晚上,周祥正和几个人在大排档喝酒,突然接到周康的电话,说他老妈心脏病犯了。周祥赶紧找朋友借了辆车就往回赶,因为心急,抄了小道。经过东河弯的时候,周祥突然发现路中间有个人,他赶紧刹车,却哪里来得及,只听“轰”一声响,那人已经被撞飞了。周祥吓得呆愣了半天,探头望去,黑灯瞎火的,地上那人已是一动也不动了。一阵冷风吹来,周祥突然一个哆嗦,回过神来,一咬牙,发动车子,重新碾过地上那人,如此来回几次后,这才准备将车开到修车厂去。猛地,他从倒车镜里看到后面竟然还有一个人!那人被红红的倒车灯映得很飘忽,好像是突然出现的,又好像在那很久了。 “太奶奶?!”周祥失声叫了起来,他探出头向后看去,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第二天,周祥回家,听说社区里的老张死在了东河小道上,是被车子撞死的。交警判断,肇事车主怕他没死,又来回碾了好几次。 ...
“嗒嗒”、“嗒嗒嗒”、“嗒嗒”。 现在是北京时间21:35,他拼命的敲击着键盘,看了眼办公室里的挂钟,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该死的竟然加班到这了时候,想想其他同事,现在都已经享受人生了吧,再想想老板……呃,算了还是别想了,那个老家伙想起来就有气。 周围虽然是亮的,但毕竟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里不免有些不安。越是这样想,键盘敲得更急了,一来是想让这响亮的键盘声盖过内心的一丝恐惧,二来是想加快速度抓紧时间下班。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莫名的冷风吹过,吹动了他的头发,他猛地抬起头,眼前正对着黑漆漆的窗。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 “该死的,谁又忘记关窗了。”他骂了句,便走上去关上窗。 他站在窗前驻足一阵,窗外的夜景还是很美的,依稀可以见到来往穿梭的行人的脸,此时又是一阵冷风从外面吹进。看来现在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他关上了窗,轻轻叹了口气。突然,一直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哇啊!”他吓得大叫一声猛地转过身。 此时见到同事朱珠正呆呆的站在自己身后,随后开始大笑,笑的弯下了腰,指着他的鼻子笑道:“哈哈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谁怕了!”他抢白道,脸上已经通红:“是你太丑,吓到我了。” 朱珠白了他一眼,恢复正经道:“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走?” “还不是那该死的主管,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三天内完成,害我加班到现在。诺,你不是也没走吗?” “我是不小心把钥匙落在这儿了,现在上来取,谁想到遇见你这个苦逼。” “也对,这时候加班的,恐怕只有我啦!” “不说了,你好好加班吧,我先走了啊。”说着,朱珠把包包背在肩上,准备离开。 他看到朱珠转身时飘扬的秀发,心念一动,说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这么丑,会有什么不安全的么?” 他笑了,说道:“也对,加上你又这么黑,坏人也看不到你啊。” 对方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开了。 朱珠回到了走廊,听着自己高跟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打着节奏。 突然,身后有莫名响起另一双高跟鞋的声音,朱珠皱眉转身看去,走廊里依旧空荡荡的。难道自己幻听了?朱珠转过身又继续向前走,身后那声音再次响起,她迅速转身,依然什么也没有。她加快脚步朝电梯方向跑去,转角处,声音消失了。但她不敢回头看,只是径直扑向电梯,拼命的按着向下的按钮。 电梯门终于开了,朱珠赶紧跑进去,按着关门的按钮,终于见到电梯门缓缓合上。朱珠长出一口气,可就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一只大手突然伸进来,狠狠扒开电梯门。朱珠吓得惊叫一声闭上了眼——却听见一个熟悉的男人的笑声。 “你神经病啊!”朱珠睁开眼,拿手里的包狠狠的朝他砸去。 他笑着边告饶边躲闪,嘴里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其实是出于好心来送你的,顺便吓一吓你,你刚才也吓我来着,这下扯平了。” 朱珠或许是打累了,停住了手,却还是不肯理他。 他(她)们回到电梯里,他按下了一层的按钮,转身瞧了朱珠一眼,对方没有看他。 “怎么?生气啦?” “滚!” “真小气。” “谁小气了,就是不想跟你讲话。” 走出了地铁口,朱珠伸个懒腰,瞥了他一眼,有意无意的问了句:“你工作没做完就下班,怎么跟领导交代啊。” “没事儿。”他装作满不在乎的说:“我们老大刀子嘴,豆腐心,再拖一天没事的。”心里却想着待会儿还要回去把事情做完才行。 两个各怀心事的年轻人,走到一条岔路,都停了下来。两个人的家,一个朝左走,一个朝右走。 “好了,就在这儿分手吧,不要再送了。” “呵呵,我们还没牵手呢,干嘛要分手啊。” 朱珠又朝他翻个白眼,嘴上却柔声道:“谢谢啦!”说完便朝右边走去。 “朱珠……”他突然叫了她一声。 她转过身,疑惑的问:“什么事?” 他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傻傻的说道:“没事,就是想叫你一声。” 朱珠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骂了声:“神经病!”转身继续走。 “记得遇到人要笑笑,不然你这么黑,大晚上的当心被人撞到,还好你牙白。” “你去死啦!” 他被骂了两次,心里却很开心,目送朱珠远去,急忙转身朝地铁方向跑去。不料迎面却撞上一个黑衣大汉,对方比自己高出一截,他倒退两步险些跌倒。刚想叫两声,却迎面瞧见对方左脸的刀疤。突然愣住了,自己分明记得好像从哪里见过这人,就在这愣神的时候,对方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的是和朱珠同样的方向。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呢?算了,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去完成工作吧,不然明天又要被骂了。 他回办公室后,一直忙到凌晨才结束,下楼的时候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几家店铺仍然有灯光。自然公交地铁什么的也早已经停了,他便决定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或许是酒店的空调太舒服,也或许是他真的累了,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到了十点钟了。 “靠,这个时候了!”他在心里骂着,不过随后心情便平复了,反正工作在昨天晚上已经忙完了,这时候请假应该不会不同意的,何况自己跟主管又那么熟了。 “什么?你也请假?” “啊?什么叫我也请假?还有谁请假啦?” “没有,就是朱珠到现在也没来上班,打电话也没有打通。” “哦?是吗?那……那怎么没给我打点话呢?我也没上班啊。” “恩,我根本没留意你有没有来。” “诶,什么意思?你眼里只有女人是吧?” “费什么话,还想不想请假了,对了,交代你的工作完成了没有啊?” “OK了,好了就这样,拜拜!” 挂掉电话,他心里的疑惑便来了,朱珠也没去上班,而且也没有请假。算了,他用力抹了把脸,打开电视,起身去冲凉了。 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准备到时间退房下午去上班。等头发湿湿的他走出于是准备吹头发的时候,电视里在播着新闻。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本事xx区xx路附近桥下垃圾场内,民警在北京时间6点钟左右,发现一具女尸……” 他突然关掉手中的风筒,呆呆的站在那儿听着…… “据民警发现的身份证显示:死者名叫朱珠,女,27岁……” “啪”的一声,吹风机掉落在洗漱台上,眼前镜子里那个男人的脸上,满是泪水…… 晚上,北京时间22:24,大约是昨晚他送她回来的时间,他现在走在同样的路上,仿佛是在做梦一样。他内心在无数次的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送她回家。 “走啦,我送你回家,送你到楼下。” 他对着身边的空气说着,便在岔路口走了向右的道路,走到一栋楼下,就在路边坐了下来,抬头看着楼上的某处黑暗的灯光。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她骑单车不小心摔伤,小腿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却坚强的没有流泪。他送她上楼,帮她清理伤口,又在自己手臂上轻轻地划出一道血口。 “你看,你有一道,我也有一道,这样我们就是两口子了。” “你神经病啊!” 他站起身,去身后的店铺买了一听啤酒,老板电视机里放着白天的新闻。 “多年轻的女孩,可惜了,那天早上我还看到她在这儿买火腿为流浪狗吃,多善良的女孩子。哎……”老板叹息的说道:“就住在我们对面。” “今天上午发现的那具被杀害的女子,确定为他杀,如有凶手信息或发现者,请与公安部门联系,同时……” 他猛地抬起头,瞧见电视上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刀疤男,就是昨天晚上他不小心撞到的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把一样,那日凶手就与他近在咫尺,一切的危险都那么近,那么猝不及防,他完全没有意识。 他拼命的跑出去,边跑边打电话报警,他知道那个男人在哪儿。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所有关于凶手的点滴全都浮现——当时就想到那人好像从哪里见过,没错,那晚在办公室朝楼下张望的时候,他就见过那张脸,那张有着刀疤的脸。凶手就住在斜对面的酒店,没错,就是自己今天凌晨住的那家酒店。 他坐在地铁上,心跳的很厉害,离目的地还有两站地。 “下车!”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车!”——紧接着又是一声,是朱珠的声音,没错,他没有听错。 “朱珠?是你吗?”他喊道,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下车!” 他下了地铁,上电梯的时候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愣住了,如果没看错,那应该是那刀疤男的背影,他也从地铁下来?去哪儿? 他不动声色的尾随着刀疤男,等到周围行人渐渐稀少,才发现刀疤男也在尾随着另一名女子。“妈的,看来他是又要下手了。”他在心里骂着,攥紧的拳头已出了许多汗水。 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角落,刀疤男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湿漉漉的手帕,紧走几步上前突然伸手把手帕捂在女子脸上,女子挣扎几下就昏了过去。 此刻他也冲了上去,感觉此刻心脏已经快要跳出来了,他一拳打在刀疤男左耳上。刀疤男向一旁跌倒,猛抬头,瞧见自己,低低的声音怒道:“你是谁?” 他根本不理,突然将对方压在身下,一连几记重拳,打的对方七荤八素。突然觉得腰间火辣辣的刺痛,顿时没了力气,反被对方推倒在地,挣扎坐起,低手看时,腰间有一大片血迹,对方手里多了一把刀子。 “妈的,坏老子好事,现在就杀了你。”说着一刀又刺了过来,却停在半空颤抖着无法再刺进半分。 他不解,凶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从一旁路边飞起一块石头,不偏不倚,重重砸在刀疤男的手腕上。对方痛的大叫一声,刀子脱手掉在地上。 轰隆隆、轰隆隆。 刹那间,路边修路时荒废的碎石全部飘起,尽数砸在刀疤男身上,竟将他埋了起来。 “朱珠,是你吗?” 尘埃落定,周围有一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他对着空中大喊着:“朱珠,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在。你知道吗?有句话,我一直想要对你说:我说你丑,你黑,都是真的;我说我不喜欢你,对不起,是骗你的,很早我就喜欢上你了,虽然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还是莫名其妙的喜欢你。喜欢跟你吵架,和你斗嘴,惹你生气,就是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周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理他,他心中逐渐的失落。这时,那个昏倒的女子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眼泪流了下来。 女子哭诉着:“你神经病……”(完) ...
最近一段时间,莲花的睡眠质量特别不好。也不知怎么了,一旦睡着,她就觉得憋闷得不行,就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都被捂住了一样,常常会让她非常痛苦地醒来。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几乎要在睡梦中被闷死了。可是只要醒过来,那种憋闷的感觉就会立刻荡然无存。 实在受不了了,她去了县里的医院,好好地做了一次检查。可是医生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随便开了一点药就打发她回家了。那些药毫无作用,吃了好几次,她依旧会在睡梦中被憋醒。 这天,莲花又在睡梦中被憋醒了。她“呼”地一下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出了一身汗。这时,躺在她身边的六岁小儿子说话了: “妈妈,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有个黑色的小男孩拿着橡皮泥一直往你的嘴巴和鼻子里塞。” 莲花顿感毛骨悚然——她是个人贩子,前不久,她在一个小城里用橡皮泥做诱饵拐走了一个穿黑衣服的小男孩。路上小男孩太吵闹,她狠心地把他塞进了行李包,结果闷死了那个小男孩。现在,自己这种情况是那个小男孩的鬼魂来寻仇了吗? 莲花赶紧找了村里的一个神婆请教驱鬼的办法,神婆满不在乎地说:“放心,看不见的鬼都很好打发,只有看得到的鬼才是凶鬼。”她告诉了莲花一个方法,莲花回家依法实行,果然很快就没有了睡梦里被憋醒的情况, 为了庆祝胜利,莲花做了一桌子好菜,和儿子一起吃了起来。吃了一会儿,她惊讶地发现儿子竟然一口没动。 “你为什么不吃?”莲花问儿子。 儿子“嘿嘿”一笑:“如果我也吃,这些橡皮泥就不够憋死你的了。” 莲花大惊失色,猛然发现自己吃得正香的饭菜竟然全都是橡皮泥捏出来的。 莲花身体里产生了一阵强烈的烧灼感,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堵住了她的呼吸系统。她“呜呜”地叫着,倒在炕上抽搐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之所以昧着良心做人贩子,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孩子。 ...
一 当我惊恐而又无奈地睁开眼睛时,我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荧光指针幽幽地指向了凌晨3点。擦拭掉脸上的冷汗,我知道,我又失败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每天都会准时在午夜12点的时候,心生困意,抑制不住上床睡觉的欲望。即使是面对美女的时候,我也会情不自禁地打上一个哈欠,然后两只眼皮打架。 这还不是最困扰我的,当我睡着后,我总是会不停地做噩梦。不是被一群狗追赶,就是梦见有人在撬我的门,听到门锁吱吱嘎嘎地响着,我总是会满脸冷汗地醒过来。背心处渗出的液体浸湿了我的睡衣,衣物与皮肤紧紧贴在一起,粘粘的,腻腻的,让我不停打着寒颤,毛骨悚然。 每当我从噩梦里惊醒的时候,我都会看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每次指针都无一例外地指着凌晨3点。 我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我的这个怪癖,我一直都将它归咎于我12岁时做的那个垂体瘤手术。那个手术中,医生在我的鼻孔里打了一个洞,然后把冰冷可怖奇形怪状的器械伸进我的脑袋,切掉了一个多余的东西。我的生命得到了挽救,但从此我失去了一夜安睡的快感。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会披上衣服坐到电脑前,在浩瀚的网路中像个幽灵一样游荡,等待着睡意的再一次降临,但睡意降临的时候多半都是早晨,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户的时候。所以我又会在早晨天亮的时候再次钻进被窝,一直睡到天昏地暗,人事不醒。 我的这个怪癖让我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外出工作,所以我选择了做一名自由撰稿人,每天呆在电脑前写一些无聊的、赚取眼泪的文章。所幸,我的文章还算写得不错,为我带来了足够生存所需要的金钱。 二 在这个夜里,我又一次在凌晨3点醒来,我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开灯。 我的床边是一盏落地的射灯,漆黑的,很细很长的灯杆,在顶端有两个方向相反的灯座。通常我都只开一个灯,因为这样光亮就已经足够了。灯罩是碗型的,可以把灯光全都聚集在一个方向,不过我却喜欢把灯罩向天花板扭去,让灯光投射在充满水渍、隐隐发黑的天花板上。 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喜欢平躺在床上,眼睛圆睁,死死地看着天花板上那些投射的光晕。泛着昏黄的光晕总是让我这该死的大脑充满清醒,没有丝毫睡意。 不过在这个夜里,当我睁开眼开了灯后,我盯着天花板,却发现射灯的光晕中,似乎有什么模糊的影象在缓慢游移晃动着。这一定是个很薄的东西,因为光晕中的影子很浅很浅,如果不注意看,几乎就不能察觉。这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地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仔细地注意着天花板上那移动着的影子。 这一定是一个会飞的东西,因为,光晕中有翼状的影子在扑闪,而且周围还传来一点点细小的嗡嗡声。 是什么虫吗?虫子总喜欢往有光线的地方飞奔,即使是死亡也不能阻挡它们对光明的向往。我几乎从那薄薄的影子猜想出,那一定是某种蠕动着的昆虫的翅膀。半透明的翅膀下,也许还有毛茸茸的虫腿正在努力挣扎着。它的头一定长得奇形怪状,是三角形的吗?是圆的吗?上面会不会长出一张人脸? 我为自己奇怪的想法感到暗自好笑,一定是恐怖小说看得太多了吧?不过我对灯罩里的昆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从被窝里探出身体,将手伸向了灯座,然后轻轻一扭,灯罩被我拉了下来。 就在这一刻,我的眼前突然一花,几个微小的黑影子在我的面前扑闪着翅膀向我冲来。在我还没有分辨出到底是什么东西时,已经有几只粘滑的昆虫落到了我的脸上,一股淡淡的骚腥味向我涌来。我下意识地连忙闭上了眼睛。 我的半张脸已经麻痹了,我几乎可以感觉到这昆虫有力的腿上长满了细小的带着倒钩的绒毛。还有纤细的触角,正在左右颤动,滑滑地掠过我的面庞,我甚至可以感受到触角带起的弱小气流,气流里带着稍许的膻味,就像羊的尿液一般。 一股恶心的感觉在我的胃里翻涌,我伸出手在面前一抹,几只昆虫挣扎着出现在我的掌心之中。 我看着手中的昆虫,恶心的感觉更炽盛了,因为我已经看到了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昆虫。 这是几只肥大的,正摇晃着触须的蟑螂! 我的手一翻,将这几只蟑螂掠到了地上,然后猛地站起身来,赤裸着一双脚,狠狠地踩!眼看着这蟑螂变成了一摊黄褐色的肉泥,我的喉头开始涌动了起来。 我结束了呕吐,终于步履蹒跚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我不想再躺回床上,刚才那几只蟑螂已让我全无睡意。 五 我打了个电话,叫楼下的送饭上来,我饿了。当门铃响起的时候,我拉开了门,接过饭盒。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戴着帽子的保安正从走廊走过,连忙叫住了他,“哥们,这幢楼里有人养猫吗?雪白的猫。” 保安瞅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回答:“没有,这里没有白色的猫,倒是有一只全身剔透的黑猫。是赵小姐养的。” “赵小姐?” “对,就在这层楼上,才搬来的。听说是个白领,二十七八岁,蛮漂亮,却没有男朋友。怎么,大作家,你对她有兴趣?当心哦,说不定她喜欢女人哦,对你没什么兴趣,呵呵……” 他仿佛突然意识到在背后说房客的坏话并不是件值得夸耀的事,于是连忙闭住了嘴巴径直下了楼。 赵小姐?我好像有点印象,我常常在半夜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一个妖娆的身影袅袅婷婷地从走廊掠过,大概就是她吧?可是,她养的是一只黑猫…… 六 夜晚又一次不可抵挡地来临,我在键盘上刨动着爪子,为一家杂志赶着一篇催人泪下的爱情小说。当灵感刚刚爆发到高潮时,我打了一个哈欠。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荧光指针指向了12点,困意又一次不可救药地向我袭来,令我无法抗拒。我无奈地叹气,关掉电脑,上床。我知道,在凌晨3点的时候又会醒来,不知道那个时候会不会再一次出现雪白的嗜好啃噬蟑螂尸体的猫? 3点的时候,果然我又醒了过来,是被窸窸窣窣猫爪刨门的声音惊醒的。打开门,这猫熟门熟路地跑了进来,在漆黑的屋里东蹦西蹦,寻找着什么。 我打开射灯,仔细端详着这只白猫。这应该是一只波斯猫,瞳孔一只蓝一只绿,全身没有一根杂毛,白色的长毛柔软卷曲,混身散发着一股幽幽的香波味。 这是一只养尊处优的猫吧?我不禁想,它究竟属于谁呢? 这猫在我的床脚钻来钻去,不一会,钻了出来,爬到了我的面前,张开了嘴。有什么东西从它的嘴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我垂下眼睛望去,噢,是只没有了头颅的蟑螂,四只脚还在缓慢优雅地挣扎,速度渐渐放慢,直至一动不动。 难道对于猫来说,蟑螂真的是它们最好的美味吗? 看着这猫欢快愉悦地啃噬着蟑螂体无完肤的尸体,还不时伸出舌头在嘴唇边舔上一圈,我就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恶心。 我猛地踢了一脚这白色的猫,它受惊地跳起,惊恐失措地望着我,眸子中隐藏着无辜与失落。我叹了一口气,心想是不是对这猫过于残酷了,它只不过想找点蛋白质丰富的东西来弥补一下体内的电解质平衡而已,我又何必如此决绝呢? 但是,我还是拉开了门,对猫说:“你出去吧,这里不是你的家,当心我把你煮来吃了。” 这猫像是听懂了我说的话一样,一溜烟蹿出了我这阴冷潮湿的房间,转身消失在楼道的拐角。 以后的几个晚上,这猫总是在3点的时候到我的房间来寻觅蟑螂。我对它的抗拒之感也渐渐消失,有时还会陪它玩一玩,甚至满房间找蟑螂喂它吃。每次当我找到一只肥大的蟑螂时,这猫都会惊喜地叫上一声,然后弓起背脊,猛地窜到蟑螂边,伸出爪子按住,一口咬去。当我看到它吞下蟑螂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开心地微笑,就像我也达到了体内电解质平衡一般。 七 一周后,我得出去交电话费了。下楼经过保安室时,那个保安正坐在那里看报纸。当他看到我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然后扔开报纸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大作家,你晚上睡得好吗?” 他问我这干什么?我有点好奇,但是还是不动声色地答道:“托你的福,还行。” “呵呵,不见得吧?”这保安一脸坏笑。 “你什么意思?”我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连忙撒了一根烟给我,说:“大作家,你别想多了,但是你也要注意好好休息,千万别累着了。” 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心里有点不踏实。于是我走进保安室,坐在他身边吸着烟,凝视着他。 这保安的身体微微发抖,他的脸变得有些发紫,我感觉得到,他有点怕我。可为什么他会怕我? 抽完了烟,我把烟头摁在了他的烟缸中,然后摸了一张50元的钞票放在他的桌子上,对他说:“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我知道,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这保安接过钞票,看了看我,说:“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没听懂他什么意思,瞟了他一眼。 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大作家,你来一下,我给你看点东西。” 我跟着他走进了保安室的内间,这是一个黑黢黢的房间,里面摆了一台监视器。我这才知道,原来在这破旧的公寓楼里,在好几个隐秘的角落都摆放了摄像头。大概是为了防范小偷的原因吧,我这么猜想。 “大作家,你看这个吧。”他打开了监视器,“说实话,这也是我在无意中拍到的,绝对不是有意的。” 我被他弄得有点晕头转向,不知道他到底要给我看什么,于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点上一根烟,撒给他一支,然后瞪大了眼睛,盯着监视器,我想知道这黑白的小匣子里究竟会播出些什么样的东西。 监视器中,黢黑一片,依稀可以分辨出镜头扑捉的是,一条逼仄的过道,很熟悉的垃圾桶,还有缺了把手的防盗门。这正是我那间房的门外,这里的摄像头为什么要拍这里呢? “据说在几年前,你住的那间房里曾经吊死了一个养着白猫的独居女子,后来常常有人在夜半的时候看到一个身袭长裙的女人抱着猫在走廊上飘摇,双足离地,两眼流血。为了粉碎这个谣言,公寓物管就在你的门外安装了这台摄像头。”这个保安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冷冷地解释道。 我觉得有点冷,不禁裹了裹身上的外衣。 抱着白猫的女人?女人我是没看到过的,相信是杜撰的都市传闻,这个越来越冷漠的钢筋水泥都市中总是不停流传着若干传言的。可是,我却真真切切地看到过一只白色的猫,猫毛弯曲,两眼放光,在我那阴冷潮湿的房间里扑捉蟑螂,不亦乐乎。是那个独居女人抱着的那只猫吗?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两腿微微闪抖。 这个保安在监视器上点了时间快进,我看到了黑白匣子里的画面,不由得张开了嘴,发出了半声“啊——” 监视器中,我的房门打开了,虽然是无声画面,我却几乎可以听见“吱呀”一声,声音阴森地撒向黑暗的角落,楼道的感应灯应声亮了,惊起了几只黄褐色的蟑螂在空中飞舞。 监视器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上,我看到,这是凌晨3点的时候。 一个人从我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穿着淡灰色的睡衣,两腿屈张,颈脖僵硬,眼神涣散。 我看出来了,镜头上的人是我!真的是我!凌晨3点?那个时候,我刚刚从噩梦里惊醒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头好疼啊! 我继续注视着监视器,我倒想看看还会出现什么样的画面。 画面中的人,摇摇晃晃走到走廊尽头的门前,两眼半眯,漠然地看着门牌,突然眼睛睁开了。 一只黑色的猫出现在我的身前,柔顺地屈起身体,伸了个懒腰,背高高地拱起来,前爪使劲地向前伸着,眼睛眯得成了一条缝。 画面中的我,像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突然站了起来,手伸向了走廊顶上的感应灯。灯罩被我翻了过来,几只烤焦了的蟑螂扑簌簌地落在地上。我将蟑螂一只只拾在手中,捉过黑猫,扳开它的嘴,将蟑螂一只一只塞进了它的嘴里。 画面中的我,缓缓转过头来,似乎知道摄像头所在的位置,露出了一个残忍到极点的笑容,笑容凝固在我的脸上,我的眼神中,露出了最得意的满足。 我惊呆了,监视器里的我,真的是我吗? 我不敢相信!这究竟是怎么了? “你这是在梦游呢。”这保安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关掉了监视器。 梦游?我这是在梦游吗? 难道我在梦中将蟑螂喂进了黑猫的嘴里吗?这不可能!明明是有一只白色的猫蹿进了我的房间,四处寻觅蟑螂,怎么会变成我寻找蟑螂来喂猫呢?还是一只黑色的猫? 我真的是在梦游吗?我的天!我3点后都是走出房门梦游吗?不可能!平时我都在上网的啊?! 我精神恍惚地走出了保安室,摇摇晃晃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八 我打开了电脑,登上网路,寻找着平时常去的聊天室。在要输入ID的时候,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鬼使神差地一抖,敲出了几个字。我知道,这是习惯,不用想也能敲出自己常用的网名。我定睛一看,不由得傻了。我敲出的网名竟是5个汉字:天生杀人狂! 我愣了,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的确是在梦游? 我根本从来就没有在网路上和一个叫天生杀人狂的人交谈过?我就是天生杀人狂,天生杀人狂就是我?我与他的交谈都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只存在于我的大脑? 天,我是个病人? 这一切都是幻觉!一定是因为我12岁时做的那个垂体瘤手术! 我还清楚地记得在麻醉后,医生在我的鼻孔中打了一个洞,然后伸进冰冷可怖奇形怪状的器械,我只感到恐惧与寒冷,然后是不可抵挡的困意…… 又到了12点,睡意涌了上来,但是我不敢再睡了。我拿了一柄削铅笔的小刀,狠命地扎着自己的手腕。我对自己说,我不能睡着,我必须清醒! 可睡魔是如此冷酷,它只要略施手段,就令我无处遁形,我还是不可救药地倒在了床上,酣睡起来。不过我知道,到了凌晨3点的时候,我又会醒过来,看着天花板,分辨不出梦境与现实的差距。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在思索。当我以为自己在遨游网路、逗着白猫的时候,其实我是在走廊上喂猫吃着蟑螂。如果我决定走出房门做点什么,那事实上我又在做什么呢? 与其想象,还不如付诸于行动。 我拉开了门,几只蟑螂张开翅膀从我的面前掠过,我不禁缩了缩肩膀,浑身打了个冷颤。 因为走廊上的穿堂风,我有些缩头缩脑,颈脖僵硬,双腿弯曲。我的身体抖了抖,走了几步,站在了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门前,慢慢蹲下了腰。我不知道过一会儿,是不是会有一只黑猫出现在面前。我在等待。 我听到了“吱呀”一声,我面前的房门缓慢地打开了。我抬起头望了过去。 没有猫,我没有看见猫,却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 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裙,白得刺痛了我的双眼。她的一头直发垂落在脸的前面,令我看不到她长什么样。她很丰满,两个乳房鼓鼓地涨着,像要随时从长裙里跳出来一般。我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薄荷香水味道,这味道让我心醉狂乱。 我闭上眼睛,想要细细品尝这醉人的香水味,但是却听到了一个冷酷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就是你这混蛋吧?每天晚上在走廊上逗我家小黑吃蟑螂,你这恶心变态的家伙。” 我笑了,我知道,她就是赵小姐,喂猫吃蟑螂的事,一定是那保安对她说的吧。我站了起来,发现赵小姐长得蛮高的,我的嘴唇正对着她的额头,我禁不住凑过去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口。 “你干什么?你这变态的家伙!”她大叫。在叫声中,刚熄灭的感应灯又亮了起来。 我舔了舔嘴唇,笑了。我猜,我的笑容一定很残忍。 我一把推在她的胸上,好柔软,她被我推进了她的房间里,倒在了黄褐色的木地板上。 我扑在了她的身上,却惊奇地看见她,笑了,笑得如此淫亵。 九 清晨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射湿了我的床。我头疼欲裂,捧着脑袋不停思索。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脑袋里似乎一片空白。 我依稀记得在那场幻梦里,我将赵小姐推进了房间,她倒在地上。我扑到了她的身上,她却在尖叫…… “来吧……”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我的腰。 “捆住我……”她在呢喃。 “用力……”她歇斯底里。 “啊……”房间里充斥着她的浪声淫叫。 这是怎样一个梦啊?我竟然会对一个邻居产生如此的欲望。我还记得在最后,我与她一起同时达到高潮时,我将手指放在了她粉嫩的颈项上,慢慢地加力。 她在我的身体下不停颤抖,肌肉收缩,有力呻吟,但是力气却越来越小,直至萎顿。最后,她像一滩死肉,躺在了我的身体之下,一动不动,嘴角缓缓渗出一丝血迹。 我侧过脸看了一眼。黑猫在一旁狞笑,蟑螂缓慢爬过黄褐色的木地板。 我冷冷地笑了。 是的,在梦中,我掐死了她。 我怎么会在梦中杀死她呢?还好,这只是一梦。 我暗自庆幸。 ...
有个老头儿,姓王,别人都叫他老王头儿,这个故事他是主角。 老王头儿是那种没有任何明显特征的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今年六十多岁了,老爷子不抽烟不喝酒不怎么爱说话,体格也硬朗,这大半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麻将。 老王头儿爱打麻将在他住的那片儿是出了名的,几乎是风雨不误,在胡同口的麻将馆儿昼夜奋战。“也难怪,没儿没女的,也没个老伴儿,也就是打打麻将消磨时间,要不干啥去,怪可怜的!”邻居们都这么说,也都乐得和老王头儿摸两把。因为老王头儿的牌技可以说得上是出神入化,和高手过招也是种享受,输点小钱儿也算闹个乐呵! 但这段时间人们都觉得很奇怪,老王头儿不打麻将了,谁找都不玩儿。 邻居们三缺一的时候,都找到家门口了,可老王头儿只是笑着摆摆手摇摇头,就是不玩儿,甚至连门都不出了。这可是破天荒没有过的事儿。人们都很纳闷儿,猜测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过了没几天,就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老王头儿慢慢朝前走着,这条巷子仿佛没有尽头,他不时地回头看看,身后塞满了瘆人的黑暗, 但前面好像有一点儿亮光,于是老王头儿加快了脚步…… 终于,老王头儿满头大汗站在一片白晃晃的灯光里,但他却怎么也没找到灯,只有光,没有光源…… 在那白惨惨的光里站着一个人,背对着老王头儿,一动不动。 “这……这是哪儿呀?”老王头儿哆嗦着问。 那人转过头,只是头转过来,身体没动,像是有遥控器在控制着。老王头儿的嘴张开了,他心里明白这是做梦,但就是醒不过来。 老王头儿借着光看得异常清楚,那人没有眼珠子,只有两个黑乎乎的洞在鼻子上方,那两个洞是长方形的,说不出的疹人。 老王头儿绝望了,叫不出来也迈不动步,他看见自己的脚被土埋住了。 那人说话了,慢吞吞的,“你出汗了!因为你认识我!” 话音刚落,老王头儿醒了,浑身是汗。 他真的认识梦中那个人,他叫李青山。老王头儿也知道他的眼眶为什么是长方形的…… 此后的几天,老王头每天晚上都会在梦里那片诡异的光中遇见李青山,“你出汗了!因为你认识我!”他每次都会说这句话。 老王头儿彻底把麻将戒掉了,闭门不出。 为什么这样呢?别急。咱们得从头儿说,老王头儿打年轻时就爱打麻将,如醉如痴。他有个邻居,叫李青山,也爱玩儿,两个人一直都是要好的牌友。而且李青山拥有一副好麻将,特别好。 老王头儿也喜欢,但也只见过一次。那是一副象牙麻将,据说是清代的,李青山自然是爱若珍宝,只有喝点小酒高兴的时候,才小心翼翼捧出来看看。 老王头儿做梦都想据为已有。终于,机会来了。那天,是八月十五,月亮很圆很亮。李青山请老王头儿去家里喝酒,老王头特意买了瓶好酒和一包鼠药……哼着小曲儿去了。他本不想买那东西,但好像有什么控制着他。在耳边不停地念叨着,老王头儿终于顺从了。当晚俩人喝得特别尽兴,谈话的内容自然也是和麻将有关。 聊得兴起,李青山又捧出了那副象牙麻将。老王头拿出一颗,在灯光下细细端详着,“确实是好东西呀!”他在心里琢磨着。 “老哥,咱们赌一把吧!谁赢了这麻将就归谁。”老王头儿笑呵呵的说。 “行啊,怎么赌?”李青山已经醉眼惺忪,他以为老王头是开玩笑,因为这副麻将他是连看都不轻易给别人看的。 “摸大小,谁大谁赢,最简单也最快,行不?” “好……好啊,看看今儿个手气怎么样?” 老王头儿挑出了九张牌,一万到九万,背朝上码放整齐,“来吧,愿赌服输啊!” “好,来吧!”李青山也来了兴致,先伸手摸了一张,他用大拇指搓了一下牌,不用看就知道是八万。 老王头儿连摸都不用摸就知道自己赢了,他码的牌他自己知道,他知道李青山摸的是八万,也知道九万在哪儿。 牌翻过来时,李青山哈哈一笑,也没当真,举起了酒杯,“你赢了,敬你一杯。” 老王头儿没动,看着李青山,等待着…… 李青山仰头干了杯里的酒,但没一会儿,又吐出来了,全身抽搐着,触电—般。 李青山瞪着眼,指着老王头儿,又看着那副麻将,什么也没说,倒在椅子上,腿儿一蹬,死了。 老王头儿赶紧把自己用的那副碗筷儿扔掉,抱着那副麻将,逃回家了。 到家后,他把那副麻将埋在了院子里,提心吊胆等着。那些天,李青山一双长方形的眼眶就死缠着老王头儿,还有警车的尖叫声,他崩溃了。 但他没有被逮捕,因为李青山的死因不是中毒,老王头儿趁着他取麻将时下的鼠药,是假的。李青山是死于心肌梗塞,当然老王头当时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一件更重要的事,那麻将也是假的。 那只是一副普通的牛骨麻将,年代也没那么久远,这件事只有李青山自己知道。他不好意思说破,因为那也是他花大价钱买的,只好吃着哑巴亏。当真的玩儿了。临死时,他看见老王头儿的眼神,也明白了酒的味道为什么不对了,他想告诉老王头儿真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事情过了一年,老王头儿只有在黑夜的时候才把那副麻将捧出来,细细把玩。在他眼里,那还是一副象牙麻将,清代的,价值连城。 今天夜里,老王头儿又做梦了,他梦见和李青山坐在一起玩儿麻将。三个李青山,都是黑乎乎的长方形眼眶,笑呵呵和他打着牌,老王头儿浑身是汗,这次他们赌的不是钱,是命! 最后,老王头儿输了。 两天后,邻居们才发现他的尸体,直挺梃坐在炕上,脸色铁青铁青的,张着嘴。 法医给出的结论是,心肌梗塞。 老王头儿死的那天,正是李青山的周年祭日,这可能就是个巧合吧! 还有那副麻将,其实有几个邻居也早就知道它的存在,发现老王头尸体那天,围观的人很多,有人偶然发现原来这副值钱的麻将一直在老王头家里。于是,麻将又一次失踪了,是谁拿走的,只有那个人自己才知道…… ...
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世纪,是邻居老张遇到的蹊跷事。 时间退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的春风方兴未艾,全国经济形势一派大好,老张身为市钢铁厂里的技术骨干,经常是忙得焦头烂额。但他一点不觉得苦,按他的话说:“俺是社会主义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老张虽然工作态度认真,但却是个小心眼,眼睛里揉不进一粒砂子。就因为这事儿,老张跟他邻居老刘闹得不太愉快。老张家住的胡同是个死胡同,老张住最后一户,隔壁住的是同一个厂子后勤主任老刘一家。老刘的爸爸走得早,老刘就把他家老太太接过来同住。老太太姓王,大家都叫她王老太,年纪约莫七十来岁,头发花白,佝偻着腰,整日穿身粗布衣裳,蹬着自己纳的千层底,看上去弱不禁风。可实际上王老太眼不花耳不聋,腿脚利落,张嘴一瞅,一嘴的好牙各个坚固耐用,看不出一点龙钟老态。 王老太打小在农村生活,活了几十年,乍搬进城里住浑身不自在,嚷嚷着城里面太安静,听不到鸡鸣狗吠睡不好觉,又嫌市场上买来的菜不新鲜,不如自家种的水灵鲜香。抱怨了几日,老太太忍不住自己折腾起来。先是在自家门口拿竹条搭了个鸡笼,养了好几只鸡,又在另一侧用砖块堆了个小菜园子,里面种些辣椒、小葱、韭菜什么。这样一来,王老太可算是踏实了,找着了农村老家的感觉。 王老太是舒坦了,可老张心里就老大不痛快。 老张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加班到深夜才下班,在烧红的锅炉前面忙活一整天,流了满身臭汗,老张回到家啥也不想,就想一头扎床上好好睡一觉。可是自从王老太在家门口开办了“养鸡场”,老张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每天凌晨四五点钟,老张正睡得香甜,王老太的大公鸡就雄赳赳气昂昂得开始打鸣报晓。那边王老太在鸡鸣声中神清气爽的起床了,老张却在床上辗转难眠,一声声鸡叫像刀子一样扎进老张的耳朵眼里! 老张为此找过老刘几次,让老刘注意一下邻里公德。老刘却满不在乎,三言两语就把老张打发了:大家都从农村出来的,从小听惯了公鸡打鸣,怎么,到城里住了两年就听不了鸡叫了?话说出来把老张气得脸通红。其实老刘是故意这么做,谁让前段时间单位评先进称号老张抢了自己的名额呢?这下老张可急了眼,吆喝着要找老太太算账。老张媳妇晓霞赶忙拉住老张,劝说忍一忍算了,你跟人家一个老太太一般见识,不让人笑话?老张只好强忍着脾气。话说这压力积攒久了就得爆发,这不,在一天雨夜里,老张的脾气算是再也忍不了,像火山爆发一样,跟王老太狠狠吵了一架。 那天晚上正好下大雨,六月的天,雨下得又急又凶,豆大的雨点砸的人生疼。老张又忙活到快十二点才下了班,路上湿滑也不敢骑自行车,老张就推着车子顶着瓢泼大雨往家走,好容易走到胡同口,老张刚要松口气,突然脚下打滑,连人带车摔倒在地。老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疼得龇牙咧嘴,手忙脚乱地扶起跌倒在一旁的自行车。这自行车在当时可是个稀罕物件,谁家能有辆自行车,可比现在开个小汽车气派多了。老张省吃俭用一年才买了辆永久牌,对待这车可比他自己都要爱惜,没事就拿块棉布沾着机油给自行车上光打蜡,这车买回来半年多还跟新的一样。 老张把自行车扶起来一看,顿时傻了眼:车龙头摔得变了形,车把摔成了一条斜线;车身上蹭掉了油漆,露出了银白色的骨架;皮座子划开了口子,露出了难看的白色填充物。老张愣在雨中,跟丢了魂一样。突然,老张瞥见王老太堆的菜园子被大雨冲垮了,泥水流了一地,这才导致老张滑倒在地,摔坏了爱车。 老张怒吼一声,把自行车靠在墙上,飞起一脚就踹翻了王老太的鸡笼,一时间雨声中窜起一片鸡的惨叫声。 这一架吵完,老张跟老刘算是结了梁子,虽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但每每碰到,都是装作没看见。单位那边来人调解了几次也没进展,气得来劝架的女主任大骂两个人没有革命觉悟。 时间一晃又过去一年多,又是个夏日午夜,老张拖着疲惫的身体骑着永久牌往家赶。这天晚上钢铁厂里遇到了技术难题,几十吨的钢水倒不出来,老张跟同事鼓捣了好久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一个个愁得焦头烂额,累得满头大汗。下班走的时候,老张只感觉脑袋瓜子里包着一团火,眼口鼻舌直往外翻腾火星子。 老张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来到胡同口,一眼就看到胡同口的路灯下面坐这个老太太,身上穿着的确良的半袖大褂,手里摇着蒲扇在纳凉,正是老刘家的王老太。 老张哼了一声,心想半夜还不回家睡觉在外面嘚瑟什么?一边想着一边推着自行车走进胡同口,仰着脸假装没看到。 走了几步来到老刘家门口,老张斜眼一看,门口贴着白纸对联,墙根立着一对花圈。老张一看寻思这是死了人了。也不知道是谁没了?难道是老太太? 刚想到这里老张就摇了摇头,心说刚才在巷子口还撞到老太太了呢。那老太太牙尖嘴利,一看就是个老不死,不能是她。一边想着一边推开家门走了进去。 晓霞听到丈夫回来,推开屋门迎了出来。老张看了眼媳妇,一边锁车一边问:“哎,我问你,老刘家谁没了?” 晓霞一边从老张肩膀上把工具包拿下来,一边回答:“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件事。老刘他妈今天早上没了,说是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老刘媳妇起床见老太太还没醒,觉得不太对劲,平常鸡一打鸣老太太就醒了,这会儿太阳老高了怎么还在睡?过去一看,老太太躺床上就没气了,跟睡着了似的。也算是走的安详。” 晓霞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全然没发现老张愣在当场,脸跟被寒霜打蔫了的茄子一样难看。 “老张,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进屋,我给你做了绿豆汤,放井水里冰了一晚上了。”晓霞说着推开了屋门:“老张,我寻思着明天咱们给老刘随个份子钱,红白喜事嘛,再说之前咱跟老刘家闹得不愉快,不就因为老太太吗?现在老太太走了,这事儿也该消停了。” 老张支吾着回到家里,脑子里嗡嗡作响,日光灯的白光也变的跟平常不一样,看着让人瘆得慌,老张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酷热的六月天,竟然打了个寒战。 老张接过晓霞递过来的绿豆汤,一口喝完,也没多说话,脱了衣服就上了床。躺在床上,老张稍稍平静下来,眼前划过老太太坐在胡同口路灯下摇蒲扇的画面,赶紧晃了晃脑袋,心想:“肯定是我今天太累了,看错了。”这么想着,老张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老张爬起床就奔着厂子去了。忙活了一整天,技术难题还是没解决,又折腾到快十二点,老张骑着自行车往家赶。 快到胡同口,老张突然胃一阵紧,心里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故作镇定的转过路口,往胡同口扫了一眼,老张差点从自行车上跌下来:胡同口昏黄的路灯下面,跟昨天一样,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悠然自得的摇着蒲扇纳凉,不是王老太又是谁? 老张吓得闭上了眼,定了定神,心里默念:肯定是我眼花,肯定是我眼花。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战战兢兢的又睁开眼睛,王老太仍然安然坐在路灯下,看到老张,还伸出拿蒲扇的手向老张招了招。 老张再也坚持不住,嗷的一嗓子,自行车也不要了,头也不回的跑了。 等晓霞找到老张的时候,老张正跪在河堤上,对着河岸念念有词。晓霞叫了丈夫一声,老张吓得抖了三抖。 晓霞见状噗嗤笑了出来,老张一脸惊慌,让晓霞小声点别出声:“我之前跟王老太吵了一架,她这肯定是来报仇了,冤魂索命啊!” 晓霞又笑了两声,才跟丈夫道出了实情:“我早上瞒着你去老刘家随了份子,也看到了你说的那个老太太,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寻思活见鬼了。后来才知道那是王老太的孪生妹妹,俩人的长相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王老太的妹妹害怕白天出来吓到人,就憋在屋里不出门,到了晚上寻思外面没人了才出来透透气。哪成想你下班这么晚被你撞见。老太太刚才看你脸色不对,想跟你解释解释,谁知道你惨叫着就跑了。老太太就寻思坏了,吓到人了,就赶紧跟老刘说了。老刘一听就知道是你,赶紧来咱家跟我说了,让我出来找你。你快别自己吓自己了,那是人,不是鬼!” 老张听完这话睁大眼睛,一滩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上,对着明亮的夜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老张跟媳妇专门去王老太的灵堂上香磕头,念叨着老太太既往不咎,往生极乐。 后来老张跟老刘家关系处的不错,听说后来还结了亲家。 不过,老张碰到的这件事,却成了他的一个污点,晓霞可没少拿这事笑话他。 ...
惊魂录像 我一个激灵,从一片混沌中苏醒,看到墙上的挂钟已指向了午夜零点。 果然又是这样!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从几天前开始,我就发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变化。就好比今晚,我十点时明明坐在寝室的书桌前,可随即就感觉意识变得模糊起来,那感觉就像是梦魇。我能意识到自己周围正在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可身体却丝毫不受控制。直到两个小时后,我才浑身战栗着清醒过来,可大脑中却只剩下了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整整两个小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这是我为了弄清自己在丢失的两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特地放在那里的。所幸,手机的摄像功能仍在运行着。 我用手划动屏幕,将影像时间拉回了刚刚坐在书桌前的时刻。顿时,我的双眼瞪到了极限。 影像中,我的双眼渐渐地变得空洞,凝滞得像是一个死人。突然,我转过头冲着手机的摄像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那笑容让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我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笑容,至少那绝对不属于我。 突然,影像中的我霍然起身,开始以一种无比诡异的姿势向寝室门外走去,然后渐渐地消失在了灯光昏暗的走廊深处。直到两个小时过后,我才又动作僵硬地返回屋中,只是双手之上已沾满了血污。接着,我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抓起窗台上的暖水瓶开始清洗手上的血迹。滚烫的开水浇在我双手的皮肤上,顿时泛起了阵阵白雾,可我的嘴边却始终挂着一抹让人胆寒的微笑。随后,我默默地回到书桌前,浑身剧烈地一颤,意识的光芒重新回到了我黯淡的眼中。 我感到背后开始阵阵发凉,而地上残留的水迹以及起满水泡的双手似乎都在证明着我在录像里看到的一切都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我盯着手机屏幕中仍在徐徐播放的影像,一颗心仿佛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儿。然而就在这时,更可怕的一幕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就在那段影像即将结束之时,我依稀看到一团人形的白影正站在昏暗的走廊中,向我的背影幽幽地窥视着。 定格,放大…… 顿时,冷汗瞬间布满了我的额头。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诡异女人,由于像素与光线问题,她的脸就像是铺了一层碎花瓷砖的地面般模糊不清。 但我却仍能清楚地看到,她的双脚正悬浮在离地面一尺多高的半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咽了一口唾沫,忙关掉了录像。望着空荡荡的寝室,我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随即颤抖着拨打了室友陈军的电话。 陈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当我简要地诉说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故时,他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许久,他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先来414寝室,我给你看点儿东西。” 推开414寝室虚掩的房门,一股难以形容的压抑感顿时让我发根直竖。昏暗的寝室里,陈军正一脸凝重地站在床边,床上的被子下鼓鼓囊囊地掩藏着什么东西。 陈军示意我做好心理准备,随后猛地一把拉开了床上的被单。一股恶臭顿时扑面而来,我揉了揉被熏得有些刺痛的眼睛看去,见床上竟横卧着一具面目扭曲的尸体。尸体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像是临死前受到过极度的惊吓。他的手脚都呈现出夸张的扭曲姿势,显然是曾做过徒劳的挣扎。从他身上遍布的尸斑来看,他至少已死亡两天以上,以至于一些地方的皮肉都已经发生了腐烂。 我感觉一股酸水直往上涌,扶着床架开始干呕。许久,我擦了擦嘴角,疑惑地看向了陈军。 陈军叹了一口气,告诉我面前的死者叫林浩,两天前的夜里林浩忽然给他打来电话,语气听上去极为惊恐。 “我不是我,是它……”电话中,林浩反复地重复着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后便挂断了电话。当时陈军以为林浩只是喝醉后借酒撒疯,没有太在意。直到整整两天林浩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陈军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连忙赶到了林浩的寝室,却看到了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望着床上死气沉沉的尸身,我惊诧地问道。 “你来看这里。”陈军招了招手,示意我看向林浩尸体的后脑。 在那堆枯草般的头发下,我看到了一个古怪的血洞,那个血洞大概有拇指粗细,边缘处外翻的皮肉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借着窗外昏暗的月光,我惊愕地发现,林浩尸体的颅腔内竟燃空空如也,就像是一只被掏空了内瓤的西瓜。 “他的脑子呢?”我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问道。 陈军摇了摇头,沉思片刻后面色凝重地告诉我,其实早在一周之前他就已经发现林浩有些不太对劲儿了:从不喝酒的林浩突然变得嗜酒如命,而且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也和他印象中的林浩判若两人。 “而且,那时他经常神色凝重地对我说一句话。” “说什么?”我忙问。 “他说:‘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共享我的身体’。” 天花板上的鬼影 陈军的话顿时令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军告诉我,他怀疑我和林浩很可能都是被同一种鬼魂附了身。这种鬼魂像寄生虫一样隐藏在我们的体内,靠我们的大脑为食。一开始,寄主只会感觉到记忆力减退。并偶尔会出现短暂的失神状态,而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就会越来越长,那是体内的鬼魂开始渐渐地占据身体主导权的表现。而直到寄主的意识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时,那个鬼魂就会吃掉宿主最后一点残存的脑汁,然后破颅而出,寻找下一个目标。 “那我该怎么办?”看着林浩面目扭曲的尸体,我顿时感到遍体生寒。 “你……”陈军皱着眉头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把头转向了虚掩的寝室门。 “谁在那儿?出来!”陈军大吼着,可门外昏黄的走廊中却是一片死寂。 “怎么了?”我哆嗦着问道。 “门外有东西。”陈军说完,自顾自地冲出了门外。当我反应过来追出房门时,昏暗的走廊里早已不见了陈军的踪影。 我打了个冷战,快步地朝自己的寝室走去。突然,我听到头顶处传来了诡异的“簌簌”声。我缓缓地抬起有些僵硬的脖子,一声惊呼顿时破喉而出——我头顶灰白色的天花板上,一个身着白裙的骇人鬼影正如蜘蛛般倒吊着,三尺多长的阴森长发都快扫到我的脸了。一阵骨节异响声中,它缓缓地转过了那颗骇人的头颅,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弥漫着死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它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刺耳低吼,然后缓缓地向我伸出了一条惨白的手臂。 魂飞胆丧下,我连滚带爬地逃回寝室。锁死了房门,我的胸口仍如风箱般剧烈地起伏着。 突然,一股被人凝视的感觉让我猛地转过了头,只见一个黑影从背后猛地朝我扑来,手中一个尖锐的物体正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我本能地向后躲避,只感觉头皮一凉,那个尖锐的物体便擦着我的头皮而过。我这才发现,那是一只锈迹斑斑的铁钉。 背后的黑影一击不中,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我,那是一张无比陌生的面孔。 “你是……”我诧异地问眼前的陌生人。 “我要为小雨报仇!”对方咆哮了一声,再次握着手中的铁钉向我的头顶扑来。 混乱 见对方铁了心想要我的性命,我也发了狠,大吼一声后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他顿时哀号着瘫坐在地,我趁机夺过了他手中的铁钉,发现铁钉上粘着一层黏糊糊的红白相间的古怪物体,闻着腥臭扑鼻。 见那个人还想挣扎,我忙用那生满铁锈的钉尖对准了他的额头。他不敢再动,一脸怒容地盯着我,从他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孔,皱着眉头问道。 “呸,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就是你用这颗铁钉打穿了小雨的头!”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我被他弄得有点发蒙,回忆良久,却始终想不起有关这个叫小雨的一丝记忆。 “你说是我杀了小雨,有证据吗?”我问。 “她的尸体现在就躺在外面的树林里,你敢和我去看吗?” 犹豫了一下,我用铁钉顶着他的后脑勺,让他带我去找小雨的尸体。他带着我径直钻进了宿舍楼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在一块林间空地上,一具冰冷的女尸呈现在了我的眼前。她的双眼恐怖地圆睁着,失去血色的脸上被血污染得一片狰狞。她的后脑附近,脑浆和鲜血混合而成的粉红色液体正顺着一个拇指大小的血窟窿汩汩涌出。 “你说她是我杀的?”我诧异地问面前的男生。 见他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尸体脑后那熟悉的伤口,我紧锁着双眉向他解释说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她后脑上的伤口和林浩一般无二,她很可能是被寄生在她体内的鬼魂害死的。 听到林浩的名字,他的脸顿时变得一片铁青。他抽搐着嘴唇指着我手中的铁钉,说两天前他和女友亲眼看到我用手中的铁钉杀害了林浩。我当时还想杀掉他们俩灭口,却被他们侥幸逃脱。没想到,她的女友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我的毒手。 我惊愕地张着大嘴,感觉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林浩明明是被鬼魂所杀,他为什么会一口咬定林浩是死在我的手中? 突然,我想到了那经常突然消失的两个小时,一个可怕的猜想不由得窜入了我的脑海。 “你女友遇害是在什么时间?”我一脸凝重地问。 “你少来这套,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你会不记得?”他冷哼一声,瞪着我恶狠狠地吼道。 我的心顿时一沉:一个小时前,那不正是手机录像中我离开寝室的期间吗?回忆起录像中我返回寝室时那双染满鲜血的手,再看看手中那颗粘满红、白色黏稠液体的铁钉,我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忙一抖手甩掉了手中黏糊糊的铁钉,扶住旁边的树干,“哇”地一声狂呕了起来。 行尸走肉 “杀你女友的人不是我,是、是有东西操控了我的身体。”一直吐到两眼发直,我才擦了擦嘴角的污渍,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可回头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捡起了被我丢掉的铁钉,正站在我的不远处目露凶光地盯着我。 “杀人偿命!”一声冷哼中,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铁钉,对准了我的头顶。 “住手!”一声断喝忽然从我身后的密林中传出。我哆嗦着回过头,发现之前离去的陈军一瘸一拐地从一旁的树影中钻了出来,他浑身上下已是遍体鳞伤。 陈军走到我的面前,轻轻地拍了拍那个男生的肩膀:“相信我的话就听我一句劝,你杀了他也没用,照样没法为你死去的女友报仇。”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顿时瞪圆了双眼,警惕地看着陈军。 “因为杀害你女友的真凶另有其人!” “胡说,我明明看到是他用这颗铁钉打穿了她的脑袋!”男生愤怒地咆哮着。 “没错,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的身体杀死了你的女友。当时的他就形同一具行尸走肉,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真正操纵他的行为的,是潜伏在他体内的一个鬼魂。”陈军顿了顿,告诉那个男生,这世上有一种蜂,它们捕捉到猎物后,并不会急于将猎物杀死,而是会将卵产在猎物体内后将其放走。大难不死的猎物自以为逃过一劫,却不会想到那些卵已在自己的体内渐渐孵化,并开始蚕食自己的身体。猎物在无尽的折磨中死去后,那些蜂的幼虫就会破体而出。而我体内的鬼魂恰恰和这种残忍的蜂类极为相似,只是猎物从昆虫换成了活生生的人。 “我不信,这一定是你为了袒护他编出来的!”男生摇着头咆哮道。 “你很快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陈军说完,扭头看向了我,“你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 我诧异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了?”我问。 “还是你自己看吧。”陈军说着递给了我一面圆镜。我不明所以地向镜中看去,却看到了两张几乎重叠在一起的脸,一张是我的,另一张属于一个长发盖脸的女人。那个女人的脸色煞白如纸,皮肤如老树皮一般开裂,露出鱼鳞一般密布的血痕,正是我之前在录像和天花板上看到的那个阴森的鬼影。 “这是……”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颤。 “这就是寄生在你体内的鬼魂。”陈军收起镜子,一脸凝重地告诉我,当时在林浩寝室他之所以会不辞而别,是因为他看到一道白影从门外一闪而过。可当他追至此处时,那道白影竟忽然不知所终。陈军在一番苦寻之下,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群尸 “你们跟我来,我让你们看点儿东西。”陈军说着朝我招了招手,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我们跟在他的身后一路穿行,最终来到了树林的尽头,我们眼前出现了乌突突的学校围墙。 “你想让我们看什么?”看着空无一物的树林,我诧异地问道,却发现陈军将手指指向了眼前的围墙。借着黯淡的月光,我看见落满灰尘的围墙上有一道宽近两尺、竖直向上的拖痕,似乎有人曾拖着沉重的物体翻过了院墙。而拖痕中夹杂的那星星点点的血迹更是看得人汗毛倒竖。 “去看看墙外是什么,你就什么都明白了。”陈军黑着脸说道。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印象中这所学校是依山而建,这里又是学校的最北角,照理说这围墙之外应该是一处寸草不生的断崖,陈军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犹豫了片刻,我咬了咬牙,吃力地爬到了围墙之上。一股阴冷的夜风顿时将一股恶臭送入了我的鼻腔,那股刺鼻的味道正是来自墙外的断崖之下。 我眯着眼睛屏息看去,顿时,全身的血液瞬间逆流——在断崖之下的乱石潭上,横七竖八地卧着十余具尸体。每具尸体的五官都狰狞扭曲,借着月光,我看到所有尸体后脑处都呈现着一个骇人的血洞,暗红色的血迹早已在血洞周围凝结成痂。触目惊心的一幕看得人毛骨悚然。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人?”我惊恐地问墙下的陈军。 “你先看看断崖边上有什么再说。”陈军答非所问。 我忙将目光移向断崖的边缘,一双诡异的脚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从那脚印的位置来看,这些崖下的尸体像是被这脚印的主人在此处抛尸崖底。 “现在再看看自己的鞋底。”陈军向我悬着的双脚努了努嘴。 我忙抬起右脚看去,发现鞋底的纹路竟和断崖边的脚印如出一辙,甚至鞋底的缝隙中还粘着些许紫红色的泥土。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我身子一歪栽下了围墙,声音因为惊恐而变得有些走调:“这、这该不会都是我做的吧?” “现在你知道你每天消失的那两个小时都干了些什么吧?”陈军沉声说道,“你体内的鬼魂极为狡猾,它不急于要你的命,而是尽可能利用你的身体去帮自己的同类寻找宿体。宿体死亡后,它又操纵你偷偷处理掉那些尸体,林浩正是因为无意间看到了你处理尸体的过程,才会惨遭你体内的鬼魂灭口。” 我呆滞地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难以想象自己竟是这一系列死亡的罪魁祸首。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抬起头,无助地看向陈军。 “消灭那个鬼魂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它尚未完全和作为宿体的你脱离前,将你和它一起杀死。”陈军叹了一口气,从一旁男生的手里夺过了那只铁钉,丢在了我的面前,“大家毕竟朋友一场,我实在不忍心对你痛下杀手,所以你自己决定吧。” 望着那在月光下闪着幽光的铁钉,我绝望地苦笑着。犹豫良久,我弯下腰,颤抖着捡起了那只冰冷的铁钉,将锋利的钉尖对准了自己的额头。我咬了咬牙,手腕猛地向下沉去。 ...
小段是出租车公司的实习生,由于生活拮据加上这段时间自己还在实习没工资,不得不搬到城边的老住宅区,相对下来,小段生活费节省下来不少。 老住宅区位于城边,小段每次下班回家都得打车,绕过长长的一段荒地再步行几分钟才能到家,很多年轻人家已经搬离老城区,剩下的只是一些老人,生活时间久了不愿意搬走也图个安静。 小段在住三楼每当回家的时候经过二楼就会看到一双干净的女士红皮鞋,红色曾亮的红皮鞋上印着一朵淡白色的桃花显得格外的艳丽,小段心想在这老住宅里好歹还有像他一样的年轻人,说不定是和他一样生活拮据住到了这里。 接连好几天小段都在二楼看到不同的红皮鞋,看来这女子很喜欢红色,估计是个干净爱美的大姑娘,这么久了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姑娘,心里没多想也就下楼去上班了。 这一天小段下班挺晚,心疼的掏出仅有的钱打了个车,回家的车上小段和出租车师傅你句我句的闲聊,有时聊聊工作中的事,出租车师傅见小段是同道中人,更是聊的有些多,当车走过荒地时候,车在路中心“嘎嘣”一声,小段顿时随着车一个刹车往前倾,吓得他一时没回过神,师傅则在一边说道,没按刹车怎么自己停了,便下车查看,见师傅没看出个毛病,小段舒了一口气,这次师傅倒没说什么话,只是见他表情有些凝重,有一句每一句答着小段的话,小段也没说什么。 走了一段的时候,小段忽然看到远方路左侧站着一个一身红衣,散着头发的女人在向他们招手,头发在风中飘散小段没看清女子的脸,于是小段让师傅停车让女子上车,大晚上荒郊野岭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也很是危险,师傅没理会小段的话车没停的意思径直从女子的面前疾驰而过,小段很郁闷,正抱怨起师傅不近人情,师傅却骂他闭嘴,小段见师傅表情大变自己则表示要下车,心想不想再和出租车师傅同坐一个车,僵持一会车走了一段路,小段还于心不忍,朝后视镜一看,看到女子有点若隐若现,面朝他们的方向,头发下的一双眼睛好像一直盯着自己看,女子的脸白得发亮,风吹过女子脚下露出一双红皮鞋,小段看得迷离,这双鞋好像在哪里见过。 随着出租车师傅一声大喊,小段才回过神来,刚才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昏昏沉沉的一阵眩晕,师傅给了小段一瓶矿泉水,喝下后全身一阵凉意小段这才清醒起来,师傅见小段清醒后才对小段说:“千万不要往后看,否则咱俩……”话没说完,小段似乎听明白了出租车师傅的话没敢再往后看。 短短的一段路两人走了很久都没到,很久过后还在原路行驶,莫非两人遇到鬼打墙?两人没多说话一个劲的任由车往前驶,小段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邪门的事,一个劲的保持镇定,手不停的抹掉脸上的汗水,只听师傅说道:“咱们就拖延时间,等到天亮一切就会好了,天亮后她也不敢作祟”,小段看到师傅振振有词,心里安稳了很多。 就这样小段听着出租车师傅的话一直没敢往后面看,车子走着直到清晨五点钟,若隐若现听到远处鸡打鸣,出租车师傅舒了一口气,这才慢慢的看清前面的老住宅,出租车师傅让小段下了车,小段知道事情过去了,急忙和师傅道过谢,掏钱付账时师傅没有收,师傅对小段说就当这次共同患难,就没收小段车钱,开着车走了。 小段顾不得那么多,回到老住宅区后一个劲往家奔,当路过二楼时小段隐约闻到一股味,这似乎是农村一些风俗给不在人世的人烧纸钱和香炉的味道,小段却发现少了那双红皮鞋,心里越觉得发麻,头也不回的跑回自己的屋,回家后小段心里还是没有平静,赶紧进浴室洗掉全身晦气。 第二天小段没上班,小段觉得二楼的红皮鞋总是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想要弄清一些事情。 小段下了楼,见一楼浇花的大爷,小段迎过去问道:“大爷,咱们住宅都有人住吗?”,大爷见小段挺有礼貌笑着回答:“有的有住,有的觉得这里太荒凉搬走喽”,小段故意问道:“大爷,咱们二楼有人住没,我的三楼阳台总漏水,要是二楼没人住的话……”话没说完看到大爷顿时变了脸色,神情有些慌张,拉过小段对他说:“小伙计,二楼八天前死了一个女孩,听说女孩很漂亮,结婚当天因为一些意外才身亡,太可惜了”,小段很惊讶,急忙问道她是不是喜欢穿红皮鞋,“你怎么知道”大爷很纳闷,“她走后家人把她所有的衣服带走,其中有很多都是红皮鞋”,小段回想起昨天不是第七天吗,民间都说人死后第七天鬼魂会回去 曾经在过的地方走一圈。 最近几天看到的红皮鞋和遇到的那个女人小段越想越害怕,小段给女孩烧了香火,烧了纸钱,嘴里念叨着一些学来的佛经,念叨整整七天,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看到过那双红皮鞋,一个月后,二楼住进了新人,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
徐宁是一家外企单位的一名普通员工,这天他向往常那样下了班去小区附近的菜场买菜。不得不说徐宁是一个经济适用男,平时虽说话不是很多,但是工作勤恳任劳任怨;而且下班后去买菜做饭,对办公室的几个单身女生而言是比较有好感的。 这天,他在菜场挑鱼的时候正好碰到办公室的许晴晴。许晴晴和徐宁的性格相反,是比较活泼的一姑娘,她眼下看到徐宁站在鱼摊前,立马冲上去打招呼“小男人,买菜回去自己做饭吃啊,我可以来蹭饭吗?”徐宁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两个人挑了几条汪刺鱼就像一对小情侣一样回去了。 来到徐宁家里,许晴晴开始各种参观。“哎,徐宁,你家可真干净。”又一会“徐宁,你家可真大,就你一个人吗?”徐宁此时在厨房杀鱼,听的不是很清楚就探出脑袋问“你在说什么?”许晴晴跑到厨房,看着徐宁杀鱼那架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谁嫁给了你可真幸福,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关键是带的出去,体面!”徐宁分明是愣了一下,因为他的手被汪刺鱼划了一个口子。“呀~这么不经夸呀,赶紧对着水龙头冲冲,你家有创可贴吗?”徐宁从厨房出来,看到在客厅翻箱倒柜的许晴晴说“没事的,我自己找。”然后从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拿出药箱。许晴晴一个箭步过去捧着药箱说“我来。”然后给徐宁扎扎实实的贴了上去。“要不,我们去外面吃吧,我请你,就当我赔罪。”徐宁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听见“哒哒哒”好像是滴水的声音,他跑到厨房间,检查了下水龙头,一脸疑惑的走了出来,“徐宁,你干嘛呢?……”许晴晴看徐宁一脸慌张的跑到厨房间,一头雾水的问道。“没什么,晴晴要不……”“走吧,外面吃吧。”许晴晴一再坚持,这个时候徐宁的手机响了,他避开许晴晴走到阳台,对着手机说了几句之后对许晴晴说“晴晴,今天我有事,下次我请你吧?”许晴晴嘟着嘴,用撒娇的口气说“谁啊?女朋友?”徐宁慌乱的说“呵呵,不是……”许晴晴看到徐宁那表情就乐了,说道:“徐宁,你记得欠我一顿饭。”然后就拎着包走了。 送走了许晴晴,徐宁在客厅来回踱着步,他走进房间看了一遍,又到卫生间和厨房检查了一遍水龙头。才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之后说“行了,你来吧?”不久,门外门铃响了,来的其实是他一朋友。方宇一进来就嬉皮笑脸的说“怎么,又拉我出来做了回挡箭牌。”徐宁无可奈何点点头。“我说徐宁,你那女朋友都走了那么久,该找了。”徐宁白了他一眼,说道“她不是走了,是不见了。我相信她会回来的。”说完,徐宁走进厨房忙活了起来。徐宁其实有女朋友,她的名字叫吴小燕,他们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而不是方宇说的走了。徐宁也知道,办公室的许晴晴对他有好感,但是他还没放下吴小燕,又怎么能接受许晴晴呢? 晚上躺在床上,徐宁心里想着吴小燕,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会不辞而别。“哒!哒!……”徐宁打了个激灵,他穿上拖鞋,检查了各个地方的水龙头,心里开始发毛。说巧不巧,手机突然亮了,徐宁走进一看是一条短信。他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多,这么晚会是谁呢?他打开信息,里面的字着实让他吓了一跳“徐宁,你在干嘛呢?”发信人是吴小燕。徐宁倒抽了一口冷气,失踪了几个月的吴小燕既然发短信给自己。他看着手机短信的背景居然是红色,而且好像一滴滴的血在往下淌。“哒!哒!……”徐宁没了命似得扔了手机,抱着头说“小燕,你在哪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想起他们那次激烈的争吵,徐宁失手打了吴小燕,就是这么不小心,小燕磕在了茶几上,又是这么巧有人来了,然后小燕就这么突然不见了。她肯定是伤心所以离开了自己,徐宁一遍遍的责问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能动手啊。 第二天一早,徐宁决定去报警。接待他的是警员小王,“你是说你的女朋友不见了,而且好几个月了?”徐宁点头。“按理说一个成年人了,排除其他意外的话是不会凭空不见的。”“我们之前吵架了。”徐宁的声音有点心虚。小王双手抱在胸前说“那就是你女朋友避开你啊而不是不见了,而且这几个月来也没有发现类似女性遇害的案件。这样吧,真有什么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徐宁点头,继而自言自语的说“我不该打她的。”小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你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不能冲动,女生嘛是用来哄的。”徐宁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警员,懊悔不已。走出警局,徐宁翻开手机,猛然想起昨晚的短信,昨晚的信息发件人是吴小燕,其实也就是说,她并没有消失不见,是躲起来了。他回复“小燕,你在哪,我想见你。对不起,不该打你,你回来吧,我下班买菜做饭我们再一起吃好吗?”信息发出后,徐宁打了车去了单位。 到了办公室,许晴晴小跑过来说“徐宁什么时候请吃饭啊?”徐宁说下次,今天没时间。“怎么,约了女朋友,我可听说了你女朋友早就不见了,也就是说和你分手了。”徐宁突然很大声的咆哮“听谁说的,我们今天还约了一起吃晚饭呢?”许晴晴看到如此陌生的徐宁,委屈的走开了。徐宁翻开手机,却没有任何消息,有点失落的开始上班。突然QQ开始闪烁,打开一看着是吴小燕发来的信息“晚上你做好饭菜等我哦。”徐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事情也太奇怪了。先是吴小燕凭空消失了几个月,然后突然又发来的消息。但是不管怎样,对于徐宁来说,也许这是个好事情,他得好好和吴小燕认错,希望他们重新开始。 下班后,徐宁去菜场买了吴小燕爱吃的菜,然后风尘仆仆的赶回家忙碌起来。当他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的时候,门铃响了,他赶紧解下围裙,去开门。“徐宁,我来吃饭了。”门外站着的是同事许晴晴,徐宁原本上扬的嘴角突然叹了口气“怎么是你啊,中午不好意思,但是今天我有……”许晴晴没等徐宁说完就进了屋。许晴晴坐在饭桌上,毫不客气的已经开始吃起来。徐宁关上门,看着面前的许晴晴很恼火却又不知道怎么发火。“哒!哒!”又是一阵水滴的声音,徐宁到厨房间想拧紧水龙头却发现完好的水龙头并没有松,“徐宁,我打听过了,你女朋友吴小燕已经不见了,也就是说她已经和你分手了,你就不能接受我吗?”许晴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抱住了徐宁,徐宁转过身看着眼前哭红眼的许晴晴,突然怜惜起来。但是突然他挣脱许晴晴,连忙说“对不起,我……我今天真的有事。而且一会小燕就来了,她看到我们这样会误会的……”“叮咚!”话没说完,门铃响了起来。徐宁立马推开许晴晴,去开门,门外却一个人都没有,徐宁鞋子顾不上换又跑到楼梯转角,还是空无一人。徐宁魂不守舍的回到屋子,却见许晴晴摔倒在地上,头上有血在往外流。徐宁立马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却见一条未读短信,“徐宁,你还是这么鲁莽。”发件人是吴小燕。徐宁顾不上还在流血的许晴晴,疯了似的冲到门外“小燕,小燕,你在哪?”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却没人回应。因为是晚上,徐宁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咚咚~”一阵局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徐宁两步并一步的往上跑去,顾不得拖鞋已经掉落,可是楼上是顶楼了,除了空旷的阳台什么人影也没有。“小燕,小燕!”徐宁光着脚站在阳台上,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却无法接听。他更加坚信吴小燕还在这个城市,而不是消失不见了,因为她之前的手机号码还在使用。“小燕!你到底在哪?不要躲起来不见我,那天是我不好,不该打你的……”徐宁说到后来没了底气,猛然想起楼下的许晴晴,准备下楼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了。还没等徐宁反应过来,那个人影已经卡住了徐宁的脖子,像是要把他的脖子掐断一样,越来越用力,徐宁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咳咳咳……”徐宁大声的咳嗽着,看着眼前的人,有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哒!哒!!”又是一阵像滴水的声音,“不好!”那个人影冲到楼下,徐宁也忙不迭的跟了下去。“快!打120。”徐宁打完电话,从电视柜拿出医药箱给受伤的许晴晴做简单的包扎着。“如果当时小燕受伤,你也给他包扎的话,她就不会……”“你说小燕……”徐宁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这个混蛋!”那个男人对着徐宁又是一拳,徐宁突然想起他和小燕吵架的那天。 那天是周末,两个人不用上班,窝在客厅看着电视。突然小燕接到电话说要出去一下,然后徐宁从窗外看到小燕在楼下和一个陌生男子有说有笑的画面。顿时醋意上升,待小燕上楼,徐宁假装问她去干嘛了。小燕却说没什么,这让徐宁很是生气,顿时两个人就吵了起来,然后徐宁就在气头上打了吴小燕。而此时,门铃响了,来的那个人正是刚才楼下和吴小燕有说有笑的男子。徐宁不由分说,给对方就是一拳,两个男人就这么厮打了起来。可是他们忘了,此时的吴小燕,后脑不小心磕在了茶几上,血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哒!哒!”像是水滴的声音。 而那个男人只是吴小燕的哥哥,她的哥哥从老家过来就是想看看他未来的妹夫,没想到悲剧却这么发生了。而之前发生在徐宁家滴水的声音,也只是徐宁的心理因素,其实吴小燕已经死了,死因是失血过多,而徐宁一直接受事实,一直以为小燕只是和自己生闷气所以不和自己联系…… ...
在朋友的眼里,我就是个重口味青年,很多大家不敢看的高级别恐怖片,我都能手捧盖浇饭,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完,然后淡定地给周围已经吓得半死的小伙伴不屑地来一句:“想找个刺激就这么难吗?”每当照着镜子抚摸自己的络腮胡时,我就会想:“可能是我阳气太重了吧,所以刺激的事儿总是会避开我。”就连传说中的儿童有阴阳眼我貌似都没有经历过。 正愁没有什么刺激的事儿刺激刺激我呢,有一次逛街我路过一家装修门店,无意中看见了一块暗红色的地板样品,顿时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让我想起了6岁的时候经历的一件虽说不惊险但每次想起来都会很膈应的经历。 我们那一代小孩子,对于搬家住楼房来讲,是一件特别令人兴奋的事情。由于我们家是国家事业单位家属大院儿的,所以房子都是廉价分给职工家属的,我们家就被分到了12号楼4单元502。由于刚从破平房搬进新楼房,兴奋是不言而喻的,12号楼一共五个单元,每天放学回家我都会先看一眼五单元,默念五单元,再看一眼四单元,默念四单元,到家啦。这样的习惯我一直持续到小学二年级。 记得有一次中午放学,我依然按照老习惯,默念:“五单元……四单元,到家啦。”我一溜烟儿就跑上了五楼,心想老妈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可突然,我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了地板上,(这里先说明一下,那时候我们家那栋楼每家每户的木头门都是内嵌进去的,因此每家每户的地板都从门下面的缝隙里延伸出来,可见。)我就纳闷了,心说:“我家的地板是白色的呀,咋变暗红色了,换地板啦?也没这么快吧。”带着疑惑我就开始敲门,敲了一分多钟,没人开门。大中午的不可能家里没人啊,爸妈都是正常上下班的,两步路就能到家。敲了好几下还是没人应,我就怒了,开始用脚踹门并且大喊:“开门!!”这一喊,隔壁503的门开了,出来一个中年女性带着一个女儿,问我:“大中午的敲什么敲。”我说:“我爸妈不给我开门。”她问:“你确定这是你家吗?”我说:“对呀,4单元502。”那个女的立马火了:“这是五单元!!!!”我反驳道:“不可能,我上楼看了楼牌的。”争执不下,最后我哭了,我就准备下楼看个究竟,走时还对那个恶妇说了句:“你妈了个逼!” 走到楼下,我抬头一看,没错,是4单元,再说了,我眼睛又没瞎,怎么可能走错。这下我不敢上去了,怕又被那个恶妇骂,我就直接在楼下喊了,“爸!爸!爸!……”阳台上的窗户终于打开了,我对我爸说:“爸,你咋不开门啊?”我爸一脸疑惑地说:“我没听见有敲门的声音啊。”我顿时觉得背后一凉,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最后说:“爸,你接我上楼吧,我不敢上去了。”最后被我爸带回家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下地板,没错,是白色的。对于那天的事情,我妈也只是记得我说的一句话:“妈妈,有个坏女人不让我回家!”之后,我也再没有见过那对母女,我的邻居503是一家河南人,都是儿子。 但我还是很疑惑,于是有一天专门跑了一趟五单元,去看看五单元的502是什么样,以便再次确定我没走错。可是当我走到的时候我就震惊了,五单元503是我同班同学家啊,而502的门是一层防盗门。 ...
“那晚安咯亲爱的!” 虽然只是用手机聊天,但听着女友欢欢温柔的声音高凯还是一脸甜蜜的笑起来。他又编辑了条信息回复过去:再给我发张照片呗老婆!我好等会儿梦见你! “滴”手机的提示音马上就响了,高凯刚拿起手机室友小林就从背后凑了过来“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这一晚上我打枪战游戏突突突,你这边就滴滴滴!” “一边去别闹了!” 正好这时欢欢发过来的照片缓冲完成了,“嘿嘿不如让你女朋友把她室友介绍给我吧?”小林看着照片对高凯使了个眼色。 高凯正准备揶揄他,又仔细看了眼照片,单手自拍的欢欢还有背后模糊入镜的室友。突然高凯脸色变了拿起外套就往外跑,只说想起有急事要去找欢欢。 高凯一边往欢欢的宿舍赶一边给她打电话,但是打了几遍都没人接。他这么着急是因为记起欢欢说舍友出去玩了,今晚就她一个人在宿舍,还逗高凯说让他来陪自己。所以当高凯看到那个多出来的模糊身影才被吓成这样。 高凯正担心呢欢欢却打过来了,“喂!你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啊!” “我在阳台晾衣服没听见,你干啥啊打这么多?” “我…”高凯话到嘴边又怕吓到欢欢,“你快下楼去等我,有东西着急给你,你别挂电话现在就去!” “哦好!”欢欢边说边下了楼。 等高凯跑到欢欢宿舍楼下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终于长舒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怎么了啊?你快说清楚!”欢欢被他弄糊涂了。 高凯掏出手机点开刚刚的聊天记录“你可别害怕啊!” “嗯……什么意思?我素颜把你吓成这样哦?”欢欢快怀疑自己男友是不是神经病了。 “不是!你看……”高凯刚要指给欢欢看却发现刚刚跟小林都看到的那个“室友”居然不见了!现在连高凯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能真神经了,“不是啊,刚我在宿舍明明看见这照片上还有一个人影的!” 两人正拿着手机研究,这时同班的一个男生来给女朋友送宵夜,“哈喽呀高凯!” “哦,嗨。”高凯敷衍地应了一声。 “对了刚跟小林打游戏,视频时看他旁边一直有个女的陪着,那是他女朋友吗?还有你也真是的!不知道给人俩腾个地方……”男生边说边走远了。 “什么女的啊?就我跟小林…”高凯被他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惊恐地看着欢欢“我明白了,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影,不是你照片里拍出来的,是手机屏幕反射映出来的……” ...
道光年间,江苏扬州有一户人家,这家主人姓王名辉,妻子张氏,夫妇二人做些贩卖的小生意,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这日,王辉一个熟识的客商武庆从外地依约来拿货,当晚便留宿在了王辉家。 由于当晚天气炎热,武庆半夜被热醒,他见院内月光皎洁,且凉意阵阵,便贪凉想去院内睡。 可找来找去,却找不到什么能垫在地上的东西,无奈只得将院中大门的一扇门板卸了下来,铺在门口的地上,自己仰面朝天地睡在上面,果然是身心舒泰,非常惬意,不到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早晨,鸡叫头遍王辉便已起床,他出门一看便见院中大门少了一半,一惊之下才发现门口的地面上放着一个门板,门板上似乎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他转身看去,只见客房之中并无武庆的身影,心中当即明白定是武庆嫌房中闷热睡在了院中。王辉一边心中暗笑一边上前准备将武庆唤醒,想着货物还等着他们一起装车呢。 不料,他走到跟前一看,却大惊失色,只见武庆穿过的衣服堆在门板上面,看形状还保持着睡觉的姿势,可是武庆本人却不见踪影了。 更为骇人的是衣服下还有一滩黄色的浊水,也保持着人体的形态,只是头的部位留着一团黑色的东西,竟是头发! 看此情形,这武庆昨晚不知什么原因已化作了黄色浊水,只留下衣服和头发未曾化去。王辉见状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恐惧不已,不由张口惊呼起来。 夫妻俩一时惶恐不安手足无措,呆呆立了良久,张氏才反应过来,提醒丈夫赶紧去报知官府。 府台大人听说一早就有人报案,而且案情离奇牵涉人命,于是急忙带了数个衙役随王辉赶来。 待他们到王家一看,均觉此事太不可思议,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只好先派人去安徽报知武庆的家属。 武庆的家属赶到之后,见武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王辉所说的又实在荒诞不经,他们便怀疑是王辉见财起意害死了武庆,于是便向官府控告王辉谋财害命。 无奈之下,府台大人只能先将王辉收了监。 可怜王辉遭此无妄之灾,真是百口莫辩,这件案子就此便成了悬案。 而王辉在狱中一关就是半年,张氏为此用银子四处上下打点,连家中的财物都变卖得差不多了,眼看好端端的一个家遭此飞来横祸,瞬间便快家破人亡了。 张氏在家中日日以泪洗面。这日,张氏刚给王辉送完饭回来,发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锦衣玉服的中年人。 中年人见到张氏,作揖问好,还问王辉在不在家。 “你是?”张氏皱眉问道。 “莫非你忘了去年的那个乞丐了吗?” 张氏听得此言,心中猛然一亮,忽想起了此人是谁了。 原来去年阳春三月时节,张家曾经发生了一件怪事。家中喂养的家禽隔三岔五就会丢一头,夫妻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都为此忧虑不已。 有一天早晨起来,王辉正在院内浇花,忽听外面有人敲门,来人竟是一名乞丐。 王辉正因为家中的事烦躁不已,见了乞丐,张口便道:“去去去,我家没有多余的钱粮!” 乞丐一听,不仅没有转身离开,反而四处打量起他的院子来。 王辉正要张口呵斥,忽听乞丐对他说道:“你家所养的家畜是不是经常无缘无故丢失?” 王辉乍听此言,心中不由得一惊,当即对乞丐道:“确实如你所言,你又如何得知?” 乞丐冷冷一笑,道:“我看你家即将大祸临头了,若不及早找出祸患的根由,往后连人都保不住,何况是动物呢。” 王辉听罢不由心中又惊又疑,知道遇到高人了,连忙央求乞丐帮忙化解灾难。 “我有一法可以试试,若是侥幸成功,你要给我十千钱作为酒资。” “好!”说罢,王辉便引着乞丐进了屋。 乞丐一进院内便四处查看,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何异常。等到进了厨房的时候,乞丐忽然在一个水瓮前停下了脚步,俯身低头围着水瓮看了很久,然后才抬起头对王辉说道:“应该是在这里了。” 接着,乞丐让张氏去集市上买回一方新鲜猪肉,架起柴火在锅中煮个半熟,然后穿在铁钩上放在水瓮旁,再将铁钩系上绳子,将绳子一头牢牢地绑在柱子上。 待一切布置妥当之后,几人便悄悄躲在柱子后面窥视。 过不多时,果见一物从水瓮下面钻出,闻见肉香张口便咬,结果被铁钩钩住,一时疼痛难忍,便欲逃回,可是铁钩又被绳子牢牢系在柱子上,任它如何挣扎也不能脱身。 乞丐见状赶紧从柱后走出,急步上前将此物用绳子小心捆住,然后挥手让王辉过来观看。 王辉和张氏走到近前一看,只见此物身长约有两尺,长得如同壁虎一般,兀自张开血口四处乱咬。 乞丐对他说道:“此物叫退壳龟,它此时的修为尚不能变化,我还能将它制服,倘若再过几年,它即能变化食人,那就不是人力可以制服的了,到时你家恐怕也就没有活口了。” 王辉听罢大惊失色,他又仔细一想,前些年家里是养了一只大龟,可是几年前就不见了,也一直没找到,难道此物即是那只乌龟所化? 想至此处,他便去问那乞丐,乞丐听罢对他说道:“难怪如此,若是我所估不错的话,它的壳还在家中,应该能找的到。” 说毕三人便在家中四处找寻,果然在猫洞中找到了一个龟壳,想必是因为当时乌龟偶入洞中,洞狭壳宽,乌龟猛力前冲,壳就掉落了下来,以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 接着,乞丐找来一把锋利的菜刀,将这只退壳龟提至门外剁为肉泥,再将所有的血肉小心地放在瓦罐里,然后把地面的血迹都刮掉,最后才挖了一个深坑,把瓦罐埋在地里。 做完之后,乞丐说一切都可无忧了,王辉一听大喜,做了好饭好菜丰盛地款待了乞丐,还给了他十千钱作为酬劳。 不想这事都过去一年了,竟能在自家门口又看到他,可这乞丐怎么变成商贾了? 乞丐哈哈一笑,说他叫冯林,因家中发生变故不得以才以乞讨为生,去年得了王辉夫妻那十千钱,便以此为本做了点生意,还做得不错。 “今日恰逢从你家经过,人说饮水思源睹物思人,故特来拜访,却不知主人现在何处?”冯林道。 张氏听罢此言,这才恍然大悟,可是听他问起自己的丈夫,不由一时悲从中来,流下泪来。 冯林一见甚是诧异,急忙向她询问,待听得她一五一十告知了事情始末之后,他皱起眉头低头思索半响,忽一脸愧悔之色,拍着自己的腿道:“坏了坏了,这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接着,他不由分说拉起张氏去了官府衙门。府台听他是为王辉喊冤,便让他细细说来。 冯林便向府台大人说了去年除灭王家龟害之事,最后又道:“小人在门外砍杀蜕壳龟的时候,不留神将一些龟血溅在了门板之上,当时我也没有在意,以为不足为患,不成想就这点小小的疏忽居然导致了惨剧的发生,不仅武庆因此丧命,还连带王辉也蒙冤入狱,这全都是小人的过错啊。” 府台一听大奇,于是便问道:“此话怎讲?” 冯林接着道:“大人有所不知,这蜕壳龟身具奇毒,血液最是厉害无比。若是人的身体上有小小的伤口,哪怕即使是被蚊虫叮咬,只要一接触这血身体便迅即化为浊水,武庆之死即是为此。” 府台大人一听这话,有点匪夷所思,再说这事情也从未听说过,一时怎能判知真假? 冯林见他脸上神色不定半信半疑,急忙又道:“若是大人不信,可将门板找来,小人一试即可。” 府台命人将门板抬来。 冯林近前仔细查看,发现门板之上还隐隐有几块血渍。 于是他又让找来两只鸡鸭捆住,用刀轻轻划破皮肤,然后放在血渍之上,接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两只鸡鸭先是一动不动迅即殒命,接着尸身又化作了黄水,最后只余下一些鸡毛鸭毛。 堂上众人皆看得目瞪口呆。 府台大人至此心中才无半分疑惑,知道王辉确实冤枉,当即命人将他从狱中提出当堂释放,又命人将此奇案报知武庆的家人,就此结案不再追究。 冯林见王家已经家财荡尽,于是又赠送他百两纹银,如此夫妻二人生活才有了着落,王辉对冯林大为感激,以后两人来往甚密,居然成了好友,终身都为莫逆之交,而这一段奇案也就到此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