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电梯里面的鬼魂 夺命指数: 恐怖指数 乘电梯者:路边摊 夺命过程 坐电梯其实是一件挺沉闷的事情,如果是跟认识的人一起的话,还可以彼此聊天解解闷。但当这个密闭空间挤满的都是从未见过的面孔,就会不晓得该做些什么了。 有些男生会偷看女生,女生也会偷看男生,但更大部分的人都是抬头看着电梯门上面的楼层指示灯,等到了一楼就出去,离开这个闷死人的小空间。 这是一台学校内部的电梯,虽然说在电梯里的人都是同学,但因为不同系不同班,平常上下学虽然会看到,但彼此连对方学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是放学时间,一楼刚到,电梯门才开出一个缝,我就感觉到身后其他人迫不及待想出去的压力。 上课的怨念可真大啊。 我就站在电梯门旁边,当然第一个出去了,并挨在门边压住了门,让后面的人出来。我通常习惯这样做,但如果有人抢先压住了门,那我就不管了。 跟最后一个出电梯的人点头示意后,我发现电梯里其实还有一个人没出来。 那个人很奇怪,他站在电梯的最里面,面对着墙壁。 该不会是额头靠着墙壁睡着了吧?这也太扯了点。 “同学,你要出来吗?”我问他。 “唔,不用,谢谢。”他回答得很清楚,看来不是在睡觉。 那么他是要到地下室去了,地下室是学校的停车场,但只有有钱的学生才能使用,像我们这种穷学生只能去挤公交车。 看来遇到有钱开车的学生了,于是我嗯了一声后放开门走了,没有注意电梯接下来是怎么移动的。 今天我的科系有个小测试,所以我比平常早了一小时抵达学校。在等电梯时,一楼只有我一个人,警卫则悠哉地吃早餐看报纸。 电梯门打开,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正是昨天面对着电梯墙壁的那个家伙。虽然没见过他的脸,但身型、衣服都是一样的。 看来这电梯刚从地下室上来吧,他这么早来,今天的测试应该也有他的份了。 我走进电梯看了 下,发现楼层还没有按,于是问他:“也是要去参加测试的吧?八楼?” 他似乎含糊地应了一声,我没听清楚,于是就想当然给他按了八楼。 手指离开按钮后,我突然发觉有点不对劲。如果他是从地下室刚好上来一楼的,应该会先按下按钮才对的啊? 还是说他刚进电梯我就按下上楼的按钮,所以电梯就上来了? 也不对呀,那他怎么不先按按钮就跑去面壁了呢, 等等,他为什么一直面对着墙壁啊? 数个问题从我心中冒出,我好奇地看了这个人一眼,此时电梯已经升上三楼,没有停。 他穿着灰色的校服、棕色的鞋子,很正常的装扮,那他的脸呢,该不会是脸上有什么伤痕或是缺陷才一直背对着我吧’ 也不知道是同情心还是好奇心,反正就有一种情绪油然而生,我想先跟他攀谈攀谈,于是一手往那个人的肩膀搭去:“同学……” 但那个人却闪过了我的手,整个身子往旁边一移,仍然维持着面对墙壁的姿势。 我愣了愣,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换了个位置面壁。我不死心,手又往他肩膀搭去。 他又闪开了,仍旧是一样的横向移动方式。 我想问他干嘛那么喜欢面对着墙壁,墙壁上有贴什么美女海报不成? 八楼到了,门开我样先出去压住了门。想等他出来后一定要好好看看他长啥样。 但他却没有丝毫要出来的意思,我又问:“你不出来吗?” “唔,不用,谢谢。”他回答得跟昨天一样。 真是怪人,我又放着门关上了。 这次我注意到电梯的情况,它先维持在八楼不动,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往下移动,应该是楼下有人按了按钮。 那那个人到底在电梯里干什么?真奇怪。 考完试,从教室出来的人各个都是疲惫不堪,想到还有一天的课要上,我就想睡。 考完试的学生纷纷回到各楼层自己的班级上课,我的导师却要我出去买他的早餐再回去。 我在心中干骂了几声,但还是只能听他的话帮他买早餐。 我出教学大楼的时候刚好是正常的上课时间,一楼等电梯的人相当多,我冲出人群出了学校,回来时,只剩下两个女生在等电梯。 我提着装三明治跟奶茶的塑料袋跟两个女生进了电梯,那个奇怪的面壁男子还在电梯里面,刚刚我下来买早餐的时候他就在了,看来是完全没有离开过这电梯。 真的是怪人。 那两个女生看来一个刚入学,另一个则是大她几岁的学姐。 刚进电梯时我还是把注意力放在那个人的身上,他依旧维持着面对墙壁的姿势。 后来那两个女生开始聊天,我才开始注意她们的对话:“学姐,在这学校这么久,有没有遇到过特别的事情啊?” “我听过一个电梯的鬼故事,要不要听?” “可是我们现在就在电梯里耶,讲这个会不会……” 这时我看了一下楼层指示灯,离我的楼层还不到一半,这两个女孩的楼层更是在我之上。 那个人继续维持着他的姿势,似乎不管我们在做什么都不干他的事情。 两个女生继续在聊:“就是要你怕才要讲啊,这是一个关于站在电梯里,面对着墙壁的人的故事……” 啊,这个电梯里现在也有一个站着面对墙壁的人啊。 “听说这个人之前因为电梯意外所以摔死在电梯上面,就是这里。”女生指了指电梯的天花板,继续说:“因为他是脸朝下摔死的,所以正面被摔得稀巴烂,后来啊,常常有人看到他出现在电梯里,但他只是站在电梯里面对着墙壁,因为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脸摔烂后的样子。“ 随着女生的每一字每句,那个刚入校的女孩开始害怕得发抖,并一边紧张兮兮地环顾着电梯。 但她的恐惧哪比得上我,我知道,现在只有我看得到那个面对着电梯墙壁的男人。而这两个女生,却浑然不觉。 “所以啊…你以后坐电梯可要小心点,哪天看到个面对墙壁的男人,千万不要跟他说话,要是他被你逼烦了变会转过头来,你就会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脸……” 那个刚八校的女生发出了一声短叫,“学姐你别再讲了啊……吓到你了?”女孩后面 句是跟我说的,怕她的尖叫声吓到我。 吓个屁,身边就站着一只鬼,你一声鬼叫想吓谁' 所幸那人仍旧面对着墙壁,没有转头过来。 我笑笑挥手“呵,没什么,不过这鬼故事我之前都没听过,看来以后坐电梯真的要小心一点了。” 叮,我的楼层总算到了,我马上跨了出去,一边回头看了一下。 那个刚进校的女生仍旧吓得惊魂未抚,而年长一点的女孩则得意洋洋。 那个“人”,仍然是面对着墙壁。 电梯门关上前的瞬间,那“人”的头突然动了一下, 百八十度地转了过来 但电梯门已关上。 卡在电梯里面的尸体 夺命指数 恐怖指数 乘电梯者:紫霖 夺命过程, 上大学以后,为了筹集自己的学费,我找了一个兼职快递员的职务。 身为一个称职的快递人员,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尽力去完成使命,这也是快速这个行业的神圣之处。 这个行业的佼佼者,他的事迹被写成百万字小说传世,还被拍成电影三部曲,就连翻译那部小说的人也因此拥有宅神的称号。 而那位快递员工所做的事,也不过是把一枚戒指丢到火山里而已……… 近代随便举一个例子,在战争时期,有一位快递员工,不畏猛烈炮火将面国旗送到四行仓库,这位快递员工的事绩后来被写入小学课本里。 看到这里,你应该了解到这行业的重要性了,而“非常快递”几乎从不拒绝客户的CASE,即使是农历七月半的半夜一点、即使不知道客户是谁、即使不知道寄送物品与目的地。 所以我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委托单上只有这栋公寓地址—— 寄送物:当搭电梯到达十三楼后就知道了。 目的地:当看到寄送物后自然就明白了。 委托人:不详。 即使是这样不明不白的CASE老板还是接了,只因为委托人已经转账付款,委托人不出面在我们这行是很常见的事。 我走进公寓,看着趴在桌上打呼的管理员,嗯,还是不要吵他好了 我进入电梯,按了十三楼按钮。 电梯冉冉上升,然后开门—— 啪! 电梯外面一片漆黑,一人开门后就趴倒进入电梯呈卐字型,从背后秃头来看应该是位老阿伯…… 我沉默。 嗯,我用脚尖踢了一下,没有反应。 “醒醒 醒醒啊老伯!”我抓着阿伯仅剩不多的头发抬起他的脸,阿伯闭目,没有回应,我放手——扣! 到这地步还没有反应,莫非——是尸体? 目前,我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以我爷爷名义发誓,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另一是一不做,二不休,马上离去,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电梯门卡到了遗体,然后又打开…… “对不起”我又按下去。 “我看着电梯开开关关,一直在跟老伯遗体玩夹夹乐。 这时候,还有一个选择,我看着卡住一半的遗体,默默抬起脚:“不要怨我……” 三分钟后。 我看着被我踹进电梯内的遗体,叹了一口气,毕竟我还是一位称职的快递人员,任务优先。 如果,寄送物就是他的话,那目的地是哪里我当然知道了,唉,按照推理小说的剧本来看,恐怕委托人就是凶手的亲戚养的宠物的爱人在公园遇到的神秘高手之类的人物吧,至于为什么事迹会暴露呢,这又是另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了。 “你还好吧?”我看着老伯,当然,他没有回应。 “要下去了 ”我按下一楼。 12、11、10、9、8、7、6、5、4、3、2、1 这可能是我有生以来最漫长的倒数计时,因为,在号码到!的时候,电梯停电了! 头上的紧急照明灯打开,但还是很暗,而我现在正和尸体共处一室…… 我一直拍打门、大喊、还有按紧急呼叫钮都没有响应,依刚才上来之前的打呼声来看,管理员现在恐怕还在神游吧 算了,我也累了,坐倒在地,看着被我摆坐在地上的遗体,最糟最糟,等明天早上住户要上班时总会发现吧,也没什么好怕的,尸体又不会咬人… 咦?是错觉吗……刚才尸体的手好像抽动了一下。 不是吧,这一定有什么误会吧I 很遗憾,我好像又看到尸体的手在动。 不管是不是幻觉,我很害怕,我很能体会进入鬼屋想打人的那种心情。当恐惧突破极限后,我恶向胆边生,拾起脚,对着老伯胸口—— “无论如何,拜托你——”我心里默祷着,并用力踹下去:“安息吧!安息吧…” 我满头大汗,不知踹了多久,直到电源恢复。 我面无表情走出电梯门,叫醒管理员,对他说:“麻烦你帮我报警,电梯里面,有具尸体。” 管理员眼神惺忪地看着我,看来还没进入状况。 “我说,尸体,我在电梯里遇到的。”我拿出笔,留下电话:“我很累,要回去休息了,帮我报警,明天看是要做笔录还是怎样再打这个电话通知我?” 不等管理员回话,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洗完澡睡了一觉后,又是美好的一天,直到隔天中午,我才打电话回去确认:“请问一下,昨天那具尸体,后来处理得怎么样?” “尸体?”接电话的看来是另一个管理员:“昨天是有人在电梯晕倒,不过,送去医院急救后,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咦?晕倒? 第三天,我默默提着水果来到医院,默默来到病房,低着头默默削着水果。 “小伙子。那天……”老伯躺在病床上看着我:“听说是你救了我?真是太感谢你了啊!” “不,只是举手之劳,通报一下而已。”想到他胸口上的脚印,我苦笑,不敢多说,继续低着头默默削水果。 为什么当天老伯会在十三楼晕倒,当时委托我去那里的人到底是谁?如果继续追查下去的话,或许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吧,只可惜想到我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就不好意思问下去了。 考证电梯闹鬼事件 夺命指数: 恐怖指数: 乘电梯者:刘英铁 夺命过程: 我是个十足的恐怖小说迷。 在任何地方,你都有可能见到我在痴迷地阅读着恐怖小说,手不释卷得像着了魔一样。 我也总是试图去寻找些现实中恐怖的事儿,无奈,所有的恐怖都是故事。 最近,一个视频在网上炒得很热,讲的是上海某商业广场的电梯里,拍摄到了只鬼。 看到这条消息后,我立刻打开了网页的搜索引擎,在搜索栏内打上“电梯闹鬼”这几个字,随后按下了回车。 毫不费力的,我找到了一个有关这个视频的网站。点开链接后,我紧张和兴奋的心情无法言说,两眼一眨也不眨盯着显示器。 视频开始播放:开始的时候,是两个男人在等电梯的画面。随后,电梯门打开,两个男人先后走了进去。接着,镜头切到了电梯的内部,里面只有这两个男人,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我仔细地看着画面,丝毫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时,电梯门又开了,两人走出了电梯,就在这时,我瞪大了双眼,只见在最后走出电梯的男人身后突然又冒出个人来,他罗锅塌腰地跟在那男人的后面,让我一下子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视频就此结束,我看了看视频下面的评论,多数人还是相信这并非真实,肯定都是恶搞出来的。 关掉视频,脑袋里一个让我心跳加速的想法闪了出来——对,到那地方一探究竟 小说中的恐怖都是虚假的,已经对我毫无震慑了,我要寻找真正的恐怖,实实在在的,触手可及的,那样才是我真正需要的。这种想法似乎有些病态,我想我当时真的是疯了。 我就在上海上大学,到那个地方去也不必多费周折,但,我必须得在半夜的时候去,这样即刺激又符合鬼在夜半出没的常理。 整天,我的情绪都在极度的亢奋着,终于捱到了半夜的!2点。 很快,我就来到了这座广场。 站在它的面前,我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它一番。其大气豪华的外观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和鬼联系在一起。 走进大门,几个保安此时睡相正酣,我很顺利地就找到了电梯的所在。 电梯左右各一个,按下了上楼的按键后,我使劲地搓了搓手,一场刺激的探险即将开始。 等了一会儿,电梯门并没有开。我又使劲地按了两下按键,电梯的门还是关得死死的,像两只紧闭的眼睛。 我抬头看去,指示灯显示电梯的位置分别在8楼和!3楼。 “该死的,谁这么晚还在用电梯?”我嘴里嘟囔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电梯的指示灯。 终于,一部电梯的门开了,可我仍在死死地看着电梯的指示灯。因为我发现在!3楼的那部电梯,依然停在!3楼,换句话说,它一直就没有动过。 “不会是有人被卡在!3楼了吧?”想到这,我忽然哆嗦了一下。 走进电梯,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按下了!3楼的按键。 在空空的电梯里,我忽然想到了视频里的内容,随即猛一转身,身后并无他物。我摇了摇头,嘲笑自己紧张的愚蠢。 电梯顺利地到达了!3层,门开了。 走出了电梯,我又猛得回头看了看,电梯却随即慢慢地关上了。 这时,一阵响动从我的身旁传来,我扭头看去。 我看到个人正背对着我直直地站在另一部电梯的门口,他那苍白的手,机械地按着电梯的按键。一下,一下,仿佛没人阻止他他就会一直不停地按下去。那电梯的门也被他按得一开一关的。 “神经病,怪不得这部电梯始终停在!3楼。”我心想着,朝那人走了过去。 刚想在背后拍那个人一下,我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我想到了个极其恶毒的点子——吓吓他! 我把自己的脸立刻调整到了自认为最狰狞的状态,停在半空的手随即拍到了那人的肩上。同时,鬼腔鬼调道:“你在干什么?” 没有预想的结果,那人丝毫没有被吓到的迹象。但按电梯键的手却停下了,他转过了身。 “啊”我不禁发出了声惊叫。眼前,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用很低沉地声音道:“你干什么?”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仅仅是诡计没有得逞的尴尬,还有被突然惊吓的心悸。 他上前一步,几平和我贴到了一起,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吓得后退一步,身子竟然颤抖起来。 我现在终于知道,突如其来的现实远比恐怖小说更使人骇然。 我小声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随后,我迅速地按开了电梯的门。在走进电梯的一瞬间,我听到那个人在念叨着:“我不能犹豫,我不能犹豫……”。 到了一楼,我匆匆地朝大门走去,刚刚还在鼾声四起的保安现在却已不知去向。 刚到大门,我便看到那几个保安站在外面,他们正围着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站着,其中一名保安还在打着电话“110吗,我们这是xx商业广场,有人跳楼了……” 我赶紧快步上前,想看个究竟。 一个人,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周围大滩的血迹。他的身体已经变了型,脑袋摔得像一只烂柿子。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如此的惨状,一股力量从我的胃里涌了出来,我的嘴,成了喷泉。 最后我才知道,跳楼的人,就是我在!3楼看到的那个人。 现实中的恐怖,的确远比恐怖小说中的叙述更加彻人心肺,因为它是实实在在的,触手可及的。现在看来,在现实中的我是个胆小的人,所以今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看恐怖小说吧。 但是,又一个想法忽然涌进了我的脑袋——人在跳楼的时候又会想到些什么呢?肯定也很恐怖吧?想到这,我慢慢地转过身,又朝××商业广场的大门走去……… ...
隔壁储物间 李翔辰的寝室在六楼,是整栋楼的最高层,也是这层楼里唯一的一间寝室。隔壁的几个房间是学校的储物间,平时很少有人来。每到晚上,这里静得出奇,好在都是大大咧咧的男生,倒也没觉出什么,还乐得自在。 可今天晚上,李翔辰却怎么也乐不起来了。 寝室的另外三个人都去网吧了,李翔辰独自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一边听着歌曲一边玩着一款最新的游戏。由于没人,所以李翔辰把声音开得很大。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很重的敲击墙壁的声音。他不由得一惊,连忙关小声音,这大半夜的谁会去那间屋子?他这样想着跳下床,打算去洗手间,顺便再看一看。 走廊里漆黑一团,冷风从敞开的窗子里涌进来,叫人不由得浑身发冷。 隔壁屋子里也很黑,一股霉味从门缝里钻出来,侧耳听了听,里面好像真的有声音。他打开手机屏幕,不由得怔住了,门中间的那把锁头上依然落满了灰尘,门上也挂满丝丝落落的蛛网状的东西,根本没有被打开的迹象。 莫非有人从窗子爬了进去,可这又怎么可能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把眼睛慢慢地凑到了门边。 此时,月光正从窗户洒进来,朦胧的光线给屋子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其实,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只在靠近窗边的地方放着一张已经脱漆的桌子,桌子旁。一把缺了一条腿的椅子歪靠在墙上。除此之外,就是满目的灰尘,和一只高高挂在窗口的巨大蜘蛛。 李翔辰不由得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条黑影猛地闯入了他的视线。黑影就像是从棚顶跳下来的一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屋子的中间。 尽管黑影很模糊,但李翔辰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它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那张脸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小心地修整过,几乎看不到凸起。最可怕的是,它的背上居然还背着一个人,一个身材娇小,有着一头浓密长发,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生。 女生的脸同样也是血肉模糊。 “隔壁的男生真讨厌。”那个女生忽然对身前的黑影说道,“这大半夜的,还在听歌。” “我去把他抓来,给你出气!”黑影伸手在女生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声音很温柔。 “还是不要吧,我讨厌这帮家伙。”女生说道。 黑影小心翼翼地把女生放到了那把歪着的椅子上,原来女生竞没有双腿。而且,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她分明稳稳地坐在那里,可那把椅子居然一动也没有动,甚至连上面的灰尘都没有掉。 “等着我。”黑影对女生说道。然后,飞身从窗口跃了出去,窗口上的蜘蛛网在一阵轻轻地颤抖之后,竟然完好无损。 “它、它去找我了吗?”门外的李翔辰吓得浑身瘫软,差点儿跌倒在地上。 我要你帮我 李翔辰不敢再回寝室,撒腿就向楼下跑去。刚刚跑到五楼的台阶上,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原来是同寝室的王鸣唆。 “大半夜的,你抽什么风啊!”王鸣唆狠狠地推了李翔辰一把。 李翔辰顾不得解释,拉起他就没命地跑下楼来。 一直跑到操场上,置身在温柔的月光中,李翔辰紧张的情绪才略略缓解,他拉着王鸣唆躲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 听完李翔辰的讲述,王鸣唆的脸也变得刷白。 “我、我好像听说过这件事情。”王鸣唆小声地说道, “我们这一届,有一个男生背着自己残疾的女朋友来上学。起初学校不肯收他们,但后来校长被感动了,不但收下了他们,还在校刊上做过大篇幅的报道。但是后来他们在一次车祸中丧命了,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听说过背着父母来上学的。背着女朋友来的,李翔辰还是第一次听说,一瞬间,他几乎被感动了。 “我还听说,那个男生为了给女朋友安装假肢,利用业余时间做过很多工作。可刚刚攒够了钱,他们就出事了。”王鸣唆继续说道。 李翔辰沉默了,不知道王鸣唆所说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刚刚看到的“人”。 二人不敢回寝室,不时地抬头看着寝室的窗口。寝室里的灯还壳着,而隔壁依然漆黑一片。 直到天就要亮了,二人才战战兢兢地回去。 确认了屋子里真的没有人之后,二人才各自躺在床上。很久之后,李翔辰终于慢慢地睡着了。 可他刚刚睡熟,就被一阵冷风吹醒,睁开眼睛,就看见窗子居然还敞开着,冷风从外面不停地灌进来,似乎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他看了看四周,然后轻手轻脚地跳下床,打算关上窗子。就在他刚刚来到窗口的时候,忽然,一只惨白得吓人的手臂猛地从窗外伸了进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 李翔辰惊叫一声不由得退后了好几步,随着他手臂的缩回,一条半透明的人体被他从窗子的外面拉了进来,正是那个自己刚刚看到的男生。 李翔辰大叫着,试图把王鸣唆叫醒,可王鸣唆却像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别怕,我不会害你。”男生忽然对李翔辰说道,满是鲜血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可这笑容对于李翔辰来说,却比任何东西都要可怕。 “你、你要千什么?”李翔辰大汗淋漓地问道。 “我是来求你帮帮我的。”男生的声音很柔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我的女朋友没有双腿,我正在帮她寻找可以匹配的腿。而你的血型和她的很配,所以我才来找你。” “你、你不会是要把我的双腿给你女朋友吧?”李翔辰差点儿坐到地上。 “有什么办法呢?”男生摊开双手, “我女朋友的血型非常特殊,我找遍了全校,你是唯一一个合适的人选。如果你不是半夜的时候吵到了我们,我还真没注意到你。不过你放心,因为你现在的腿是实实在在的肉体,即使我把它拿到也无法安到我女朋友的身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魂魄的腿切下来。” “魂、魂魄?”李翔辰再一次汗如雨下。 “是的,魂魄。”男生答道, “我会想办法把你的魂魄赶出身体,然后切断双腿,再帮你复原。放心,因为你的肉体还在,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而且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只要你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女朋友就好。” 剥肉抽魂 男生的话,差点儿把李翔辰吓晕。如果自己的魂魄残疾了,那么自己的身体还会好吗?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趁男生没注意,转身就逃。可还没等他跑到门口,衣服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了。 顾不得细看,李翔辰挥拳就对着身后打去。拳头带着风声打在了一团软软的物体上,忽然又被一股奇大的反弹力弹了回来,他一个踉跄,狠狠地撞在了门框上,一阵眩晕之后,他坐在了地上。 眼前的黑影晃动了几下,慢慢恢复了原状。 这时候,李翔辰奇怪地发现,面前站着的人,居然是一直沉睡着的王鸣唆。而在他的身后,那扇原本敞开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晨光从玻璃上透进来,在屋子的地上跳跃着。 那个可怕的男生竟然不见了。 “你跑什么?”王鸣唆揉着自己的左肩,脸上的表情很诡异。 “你、你没看见吗?”李翔辰惊讶地反问。 “看见什么?”王鸣唆反问道,然后在屋子里巡视了一番。 李翔辰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晨光还很暗,但仍可以叫他放下心来。他把脸贴在窗玻璃上,看着高高的地面,想着那个男生的魂魄一定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现在好了,天已经亮了。”王鸣唆指着窗子说道,“鬼魂是不敢在白天出来的,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好好睡一觉,下午我带你出去,咱们去找人帮助。” 李翔辰点点头,爬上床去,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问道: “那个鬼对我说,割掉了我魂魄的双腿,不会影响到我什么,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哪儿知道。”王鸣唆已经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回答道,“不过,我倒是听说过,我们的灵魂就和我们的身体一样,虽然有些人表面上是残疾的,但魂魄却是完整的。而有些人的魂魄天生就是残疾的,死后就会成为残疾鬼,老话说,骨子里坏透了,大概就是指的这种人。”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魂魄被割掉了双腿,就会变成一个很坏的人……”李翔辰不解地问道。 王鸣唆却不再理他,径自转过身去,呼呼大睡起来。 满腹狐疑的李翔辰看着窗外的曙色,好久之后才睡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用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双眼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眼皮发出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身体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压着,根本无法移动,就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来。他拼命地挣扎着,可却怎么也无法移动。 就在这时,他清楚地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 “你是说,要先把他身上的肉割下来,然后才能从骨头里抽出他的魂魄?”居然是王鸣唆的声音。 “是啊,要想他魂体脱离,就必须要先叫他死掉。而如果他真的死掉了,魂魄可能会从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钻出来,我们就很难抓到了。所以只有割开他身上的皮肉,让魂魄从我们给它设定的地方钻出来,我们才有把握抓到它。”这分明就是那个男生的声音。 “那么好吧,我们说好了,只许你割下他魂魄的双腿,而且一定要帮他复原。”王鸣唆似乎犹豫了一下,说道。 紧接着,李翔辰的双腿上泛起了一阵丝丝拉拉的疼痛,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正沿着他的大腿内侧慢慢地划下来。 喊声被憋在胸腔里,李翔辰在恐惧和疼痛中,昏死了过去。 我们去找它 等到李翔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阳光正毒辣辣地照在他身上,但他却感到一种无法忍受的寒冷。他试探着动了动,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原状,只是双腿还有些麻木,而且冰冷入骨。 王鸣唆没在屋里,一定是怕自己找他算账,躲起来了。李翔辰咬牙切齿地想着,伸手在腿上摸索着。硬邦邦的大腿骨在皮肉里支起来,一条深深的疤痕掠过小腿,一直延伸到脚骨。 难道他们真的把自己魂魄的双腿割掉了?李翔辰惨叫着,猛地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面的双腿红肿得叫人害怕,那条伤痕如同一条细长的虫子,紧紧地趴在腿肚子上面,两侧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状的小点儿,每一个小孔都聚集着一滴鲜红的血滴。 李翔辰从床上滚到了地上,浑身像散了架子一般,怎么也爬不起来。 就在这时,门一开,一脸疲惫的王鸣唆居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 “你还有脸回来?居然和鬼合起伙来害我!”李翔辰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来,摆出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架势。 “我没有害你。”王鸣唆急忙躲到了门后,大声地对他说道, “虽然你的魂魄没有了双腿,但你的身体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那个鬼给的钱足够你一生用的。” “我不要钱!”李翔辰大喊一声,就向王鸣唆扑了过去。 王鸣唆再一次闪开,并把手里的皮包向李翔辰扔了过来。 皮包在李翔辰的面前打开了,一股呛人的怪味从里面涌出来,紧接着,一团灰色的纸灰“呼”地一声从里面飞了出来,纸灰里还有一个被烧焦的老鼠尸体,胀大的小腹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爆裂了,黑紫色的鲜血流了一地。 李翔辰再次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王鸣唆似乎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飞跑过去,俯身抓起一把冰冷的纸灰,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我、我被它们骗了!” 李翔辰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坐在地上,冷冷地看着王鸣唆。 “我、我刚才明明已经仔细地检查过了啊!”王鸣唆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对李翔辰说道。 李翔辰咬着牙,没有说话。 “我现在就去找它们。”王鸣唆从地上跳起来,拿起皮包就向外面冲去。 “等等。”李翔辰忽然在背后叫住了他, “你到哪里去找它们,你以为它们会像你这样傻,骗完了你,还在原地等着你去找它?” “那、那怎么办?”王鸣唆显然已经没了主张,脸上的皮肤都在轻微地跳动。 此时,李翔辰却出奇地冷静,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责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它们已经拿到了我灵魂的双腿,但我想它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安装好,因为现在是白天,不利于它们的行动。所以,只要我们在今晚找到它们,一切都还未得及。”李翔辰说道。 “去哪里找它们?”王鸣唆问道。 李翔辰没有正面回答,却用手指了指隔壁的那间储物室。 在李翔辰的授意下,王鸣唆跑到外面,找到了一位自称是驱鬼大师的人,求来了几张驱鬼符咒。 我不要你的腿 不知道为什么,李翔辰和王鸣唆觉得,今天晚上整个楼层都格外安静,似乎有一种大难将至的感觉。 走廊里依旧黑得出奇,夜风依旧很冷,那扇门依旧紧紧地关闭着。 两个人趴在门缝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其实没有什么储物的储物间。 忽然,一阵风从敞开的窗口刮进来,那张巨大的蜘蛛网在风中发出一阵颤抖。紧接着,一只雪白的手猛地从下面伸出来,紧紧地抓住了窗棂,那个男生的头缓缓地探了进来。 它身后的女生仍然好端端地趴在它的背上,二人就像一阵轻风,从蜘蛛网的中间钻了进来。而那个巨大的蜘蛛似乎没有感觉,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男生把女生轻轻地放到椅子上,目光警惕地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儿,这才放心地对女生点点头。二人几乎没有说话,男生轻轻一跃,飘在了空中,就像一个硕大的人形皮球,慢慢地向棚顶飘去。很快,它竟然从一条缝隙里,拿出了李翔辰灵魂的双腿。 虽然知道那是自己的腿,但李翔辰还是被吓了一跳。因为那双腿根本就没有骨肉,诡异的就像两根半透明的木头。在被切割的地方也没有血,平展展地如同一张袖珍的圆形桌面。 男生宝贝似的把它抱在胸前,走到了女生跟前。,正要说什么,女生却抢先开口了: “你和我说实话,这腿究竟是从哪里弄到的,否则我是不会用的。” “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人。”男生虽然急于表白,脸上却还是掠过了一丝复杂的表情。 女生定定地看着它,好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真的不知道没有双腿的痛苦。” “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会这样费尽心力地帮你寻找双腿。”男生笑了笑说道, “你想一想,一个连自己的灵魂都可以出卖的人,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对他表示同情?” 外面的李翔辰和王鸣唆对视了一眼,王鸣唆的脸红得好像要溢出血来。 “还是让我帮你安上吧。”屋子里,男生蹲下身子,笑嘻嘻地对女生说道。 女生不再说话。 “等等。”外面的王鸣唆终于忍不住了,抬起脚来狠狠地向房门踹去。 木制的房门在王鸣唆的脚下倒了下去,灰尘扬起,转眼间就把整个房间溢满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似乎没有想到,外面居然会有人偷听,一时间竟然呆了。没等它们做出反应,王鸣唆和李翔辰已经冲了进去,两双手同时高高扬起,两张纸符就对着二人的脸上拍了过去。 男生的反应很快,在纸符即将接近额头的时候,它已经跳了起来,身体紧紧地贴在了棚顶上。 可那个女生却没有这么幸运了,还没来得及惊叫,就已经被李翔辰手里的纸符钉在了椅子上。 “是你们。”男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好像很吃惊的样子,“你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我们?” “别忘了,我们可是住在你们隔壁的。”李翔辰站在女生的身后,手里拿着另外一张纸符,做出一副随时准备再贴一张的样子。 “你居然敢骗我!”王鸣唆看着男生,挥舞着纸符说道,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女朋友烧掉。” “不要!”男生的脸上顷刻间写满了恐惧。 只要她幸福 在李翔辰和王鸣唆的不断追问下,男生终于道出了实情。 原来,这个男生真的就是那个背着女朋友来上学的人。 男生叫赵巍,它的女朋友名叫何小琪。 二人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何小琪本来是一个身体健全的漂亮女生,可没想到,就在高考的冲刺阶段,何小琪竟然遭遇了车祸,失去了双腿。为了给她治病,赵巍差点儿辍学。如果不是何小琪每天咬着牙陪他读书,他根本就不会考上这所大学。 本来,进入大学之后,他以为可以静下心来,给何小琪攒钱治病了。然而,又一个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再一次遭遇了车祸,而且这一次,他们双双失去了生命。 死后的二人没有去阴间,而是选择留在了这里。赵巍要继续给她治病,因为根据阴间的法则,如果在投胎之前,魂魄是不完整的,投胎后身体也是不完整的。赵巍无法忍受这一切,他不能看着何小琪转世成为一个残疾人。 它知道何小琪很善良,所以它偷偷地寻找合适的人选。 千挑万选之后,它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李翔辰的身上。于是,便有了前面的故事。 “我真的不想害人。”赵巍无奈地对二人说道,“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投胎的名额,我们两个人只能去一个,我已经答应了阴差,尽快找到合适的双腿给小琪安好,要她安心去投胎。我本来是想给你们丰厚的报酬的,可后来才想起来,我们这里的钱你们是不能用的。” 赵巍的话,叫李翔辰和王鸣唆一时间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里居然隐藏着这样感人的故事。 而一直坐在椅子上无法移动的何小琪,脸上的纸符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你真的愿意放弃这次仅有的投胎机会?”王鸣唆似乎还不相信,问道。 赵巍的目光温柔地抚摸着何小琪的脸颊,重重地点着头,说道:“我只要她幸福!” 忽然,李翔辰猛地伸出手去,不顾王鸣唆的阻止,一把撕下了何小琪脸上的符咒。然后拉着他快步走出了屋子,留下赵巍和何小琪两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很久之后,屋子里传来了何小琪轻轻的抽泣声,而已经回到了寝室的李翔辰,也已经泪流满面。 ...
我怕血,想必每个像我这般年龄的女孩都怕血。 但我,除了害怕血之外,也怕伤痕。特别是那种缝过针的伤疤,像肉色的蜈蚣,静静趴在人的皮肤上。 我怀疑,那些伤疤会在夜深入静的时候悄悄地动起来,轻轻扭一扭它们那细长的身体。 父亲的小腹上有一处疤,是手术后留下来的痕迹。但也许因为那并不是恶意的伤口,或者因为是在父亲身上的,所以我不怕它,尽管它也很像一条蜈蚣。 父亲的身上没有其它的疤痕,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几乎没有重伤经历,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仅仅流过一次血。那是一天的黄昏时候,父亲蹲在门口给我削铅笔,我则坐在院子里的花坛上,用废弃的纸箱当作桌子,边写作业边听草丛中鸣虫欢快的叫声。 突然,我听见父亲轻轻地惊呼,我回过头,看见了父亲被刀子划破的手指,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我记得,父亲的血很红,红得鲜艳。 那是一个不小的伤口,我以为一定会留下难看的伤痕,但是没有留下。不久后,父亲撒手人寰,把我和母亲留在这贫穷的村庄里,而父亲那充满慈爱的面庞,则永远浮现在我的记忆里。 五年后,母亲嫁给一个做大豆生意很多钱的男人,他说,他可以把母亲和我接到楼房,让我在城市的高中里上学。 我一直向往在城市里读书,但并不是这种途径,我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好像筹码。所以当我站在这新班级门口时有些微妙。 “那么,请新同学向大家介绍一下。”班主任笑着召唤我。 教室里一片掌声,我木木地走到讲台边,张了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我确信我的脸很红……因为感到脸上有火燎的滋味。 “同学们好!” 我只有这一句话,说完后求助似的朝班主任笑了笑,低头看名册,班主任说:“你坐第五个座位。” 我默不做声地向那个空座位走过去,突然觉得教里每个人都在看我,看得我心里很不舒服,浑身毛毛的。 我听见班主任在身后说: “付琼,照顾好新同学。” 我呆了一下,看见挨着空座位的同桌男生点了点头。 他叫付琼。我的心咯噔一声。 我安静地坐到座位上,叫付琼的男生像哑巴一样沉默着,一动不动,看着前方的黑板。我装做不经意地看了看他,因为我坐在他的左侧,所以只能看见他的左脸,我猛然发现,他的左脸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 那是一道缝合过的伤疤,一条长长的痕迹,无数细小的腿。 我发觉那条疤痕动了一下。付琼突然侧过脸,正对着我,我看见了他的眼。 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慌忙别过脸,打开书包,拿出文具盒放在课桌上。 付琼的脸仍然正对着我,他一直在盯着我看,还有那道长长的伤疤也在默默地看我,那伤疤上面也许长了一只眼睛。 脑海中又浮出了那只眼睛,那是一只让我永远捉摸不透的眼睛。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有一柄很锋利的工具刀,每周的手工课里我使用它,做雕刻、裁纸画。红色的刀柄,我很喜欢,它什么都能切断,什么都能割破。 它还能割破人的脸,而且割得很深很深,让伤口的肉往外翻。我发誓,当时我绝对不是故意去割他。只是在制雕刻的时候,持刀的手臂因为惯性不经意甩了出去。不幸的是,同桌的脸近在咫尺。 他的血在一瞬间流淌下来,我吓呆了,手里还拿那柄工具刀。 血滴在了刀上,与刀柄相同的红色。“哇!”我没有哭,他没有哭,后桌的女生哭了,班级里乱成一团。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他也没有说话,紧闭着嘴,用手捂着伤口,手掌遮住了一只眼睛。他用另一只眼睛与我对视,用一种让我永远猜不透的眼神。 老师进来,带走了他,他在走出教室之前一直用那只眼睛看着我,怪异的目光,看得我心里慌慌的,我认为我应该向他道歉,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好。 但我没想到的是,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来上课,我再也没见到他。 后来学校因为这次流血事件而取消了手工课,为此班级里的同学都对我很不满。 自从那时起,我再也没见过他,渐渐的,我对他的印象淡化了,只记得他是个很不爱说话的同桌,还有那只古怪的眼睛和他的名字,我记得,他叫付琼。 是的,我现在的同桌又是付琼。 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巧合,尽管他的相貌与我记忆中的付琼大不相同,但他的脸上那道伤疤告诉我,眼前这个付琼,正是当年那个被我割破脸皮的付琼,那是道又细又长的疤痕,我确信我的那把红色刀柄的工具刀曾在那里穿过。 那件事故已经过去了五年,五年过后,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着同样的眼神,并且与那时一样的沉默不语。 我所想的是: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付琼不再注视我,但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尽管他可能已经看到我书本上的名字,他似乎并不认识我。这让我很疑惑,因为这不该是他对待我的态度,换作是我,如果有人在我的脸上留下伤痕,我一定会记得他一辈子。 但他竟然不认识我,我在他眼里完全是一个陌生人。或者说,他可能已经认出了我,但他一直装做沉默,他心里仍然记得我,甚至是深深记恨着,他只是在用一种冷漠的态度来迷惑我。 我又偷偷地看了看付琼,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突然打了一个冷战,无论如何,我开始了新的生活,这是我向往已久的生活。 上了几天课,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环境,班级里的同学对待我还算友好,但有时他们会在我的背后嘲笑我,我知道,毕竟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但他们从不欺负我,这也免去了母亲之前的担忧,她认为农村孩子到城市里都会被人家欺负。 我一直在注意着付琼,但我至今没有跟他说话,他整天沉默着,似乎把别人当作空气,或者把自己当作空气。他的脸上始终是死板的表情,从不主动与人说话,大概因为如此,其它人也从不接触他。在这个班级里,似乎没有付琼这个人。 我仍旧在意他脸上的那条疤痕,我觉得那条疤痕越来越像一条蜈蚣。有时,我有意无意地去看那疤痕,它竟会微微地颤抖一下,让我浑身发毛。 这条疤痕是我做的,但付琼竟对我冷漠得异常。 我甚至劝说自己:这个人不是那个付琼,只是名字重复而已,而且碰巧脸上也有一道疤痕。 我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因为他那古怪的眼睛正是我记忆中的、露出怪异目光的那只眼睛。那样的眼睛只有付琼才有。而且,他的某些神态和动作,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同桌相似至极。 我渐渐地感觉到他的身上带着某种怪气,他冰冷的表情的下面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坐在他的身边,我总能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发冷。 当我来到这个班级的一个月后,或者说与付琼成为同桌的一个月后,班级的值日轮流表重新修改了。这说明我今后也要开始做值日,当然我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相反我比其它同学更喜欢劳动。 但当我看到新的值日轮流表的时候,心里一阵发憷。 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 星期三早间扫除李素芹付琼 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着。满脑袋都是付琼那只古怪的眼睛,那是他被我割破脸皮时候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睛,这么多年,我一直无法猜透那个眼神。 我翻了个身,脸正对着玻璃窗。 忽然,我看到漆黑的玻璃窗上映出了一个人的脸。 是付琼的脸!我的头皮一下子炸开了。 他用一只眼睛看着我,另一只眼睛被他的手掌挡住,他的手捂着左脸上的伤疤。手指的缝隙间,鲜红的血液渗透出来,一滴滴地落下,其中的一滴落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惊恐万分,并且发现,那只挡住眼睛的手掌的指缝间……居然爬出了一只蜈蚣!它摇晃着身躯,抖动着无数只毛茸茸的脚,它的头上顶着一只人眼。那是付琼的眼睛。 我尖声叫了出来。 汗水弄湿了被褥,我挣扎着坐起身。噩梦。 恐怖的梦,我不敢回想。 天色已是灰白,玻璃窗上映出我苍白的面孔,梦中付琼的脸正是出现在那里。 我看了看表,时间已是清晨5点,心惊肉跳还没有停息。 我起床奔进卫生间,拼命地刷牙,似乎付琼的血真的滴进了我的嘴里,口腔中弥漫着一股腥气。 今天已经是星期三,我要早起去学校做值日,虽然是与付琼一起做,但这是我第一次劳动,必须要表现得完美。而且,我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今天一定要与付琼说话,我要问他,为什么装做不认识我? 我要解开这个盘踞在我心中已久的谜团。 迷迷糊糊到了学校,教室的门已经开了,看来付琼已经来了。我推门走了进去,付琼正在教室的后面整理垃圾,那里堆积着一次性便当盒与饮料瓶。 他听见了我的声音,缓缓地回过身盯着我看,手里拿着一个透明塑料瓶子。 我被他的目光弄得呆在了门口,想跟他打招呼,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付琼一直盯着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眼睛里那么古怪,泛着诡异的光。我突然发觉他手中的瓶子有些奇怪,似乎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仔细看过去,那瓶子里的东西竟是一只蜈蚣!与我梦中的那只蜈蚣一模一样。我不禁吸了一口冷气。清晨的空气,冰凉彻骨。我惊恐地看着付琼,付琼仍旧面无表情,他僵硬的面孔似乎是木板上的雕刻,永远不会有变化。突然,我发现他脸上的那条疤痕,狠狠地,扭动穿一下。 ...
伞下的脸 “他站在雨里,撑着一把破旧的雨伞,雨伞对着他头的地方有一个破洞,雨水就这样洒在他的头上。我本来以为他是裴勇,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那不是裴勇的脸。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路灯的下面,虽然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我能感觉到,他正远远地注视着我……” 顾梦的声音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她一边说话,一边去看身边的郑小贤。 郑小贤撑开了一把破旧的雨伞,雨伞上面也有一个大洞,不同的是,现在并没有下雨,几个飞虫正在头顶的路灯下飞动。 “是这样吗?”郑小贤站在路灯的下面。现在已经是深夜了,顾梦虽然知道郑小贤只是在确认当时的情景,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让她又想起了三天前的那个雨夜。 三天前,一场大雨降临之时,顾梦正在寝室的窗前等待着一个人。她知道这个人有可能在这天的夜里撑着一把雨伞出现,所以,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果然,在深夜的某一个时刻,路灯下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看到这个人影,顾梦的心一下变得软绵绵的,她的双颊通红,一颗心忍不住萌动了起来。接着,顾梦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这个人,似乎并不是顾梦要等待的人。可是,为什么这个人恰好出现在路灯下呢?为什么他又恰好撑着雨伞呢?再仔细一看那人的雨伞,顾梦一下慌张起来,一种恐惧的感觉让她再也不敢向路灯下的人多看一眼。 顾梦关上了窗户,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即使这样,她还是有一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这个感觉刚一出现,顾梦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在床边响起。于是,她下意识地掀开被子,向床边看了一眼——床边没有人,只有两个湿淋淋的脚印,古怪的水滴围着脚印洒了一圈。 “我看了一会儿,发现那圈雨滴就像是从雨伞的边缘落下来的,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当时的确有一个人撑着雨伞站在我的床边——同学们都说只有你能帮我,你真的能帮我吗?我很怕他会再次出现。” “我正在帮你。”郑小贤微微一笑。接着,他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为什么他非要在雨伞上弄出一个破洞,让雨冲洗自己的脸呢?”他的目光在地上搜寻起来,忽然,眼前一亮,快步来到了一个下水井旁,打开井盖,拿出手机,向里面照去。 看到下水井里面的情景,顾梦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只见井壁上,爬满了乳白色的虫子,看起来非常疹人。 郑小贤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你的感觉是对的,那个撑伞的,绝对不是人。它让雨水冲洗自己的脸,是为了冲掉脸上的尸虫,这些尸虫被冲掉之后,就在这里安家了。它似乎很在意自己在你眼前的形象,再加上它去你寝室,却没有伤害你,我想,这是一个生前认识你的人。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当时站在窗前,是为了等一个人,你究竟在等谁?” 顾梦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嫣红,犹豫着说:“我在等一个我喜欢的人。其实,那天我对一个男生告白了,如果他答应和我在一起的话,应该会撑着伞出现在路灯下面……” 郑小贤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次撑着伞站在了路灯下面。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朝上面看了一眼,猛然间,他的脸色一下变了。伸手指向了顾梦所在的寝室:“不对!你住的地方那么高,怎么可能看到伞下的脸呢?你应该是看不到的!你确定当时你是在自己的寝室里吗?” 顾梦一愣,慌忙抬头去看自己的寝室窗口。是啊,那么高的地方,怎么可能看到伞下的情景呢?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通话惊魂 顾梦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晚就住在自己的寝室,可是,看见伞下人脸的这件事,又该怎么解释呢? 郑小贤也思考起来,不过,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带着雨伞过来,就是为了演示当时的情景,帮助顾梦回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谁知道,会出现这样一个大疑点。 实在想不通,郑小贤索性先不想这个问题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撑伞的人出现的原因,于是,他开始仔细询问顾梦事发前的一些细节。按照郑小贤的想法,这个撑伞的人不会无端出现,它生前应该认识顾梦,或者说和顾梦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在顾梦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对了,你说你曾经向一个人告白,能说说具体的情况吗?”郑小贤似乎想到了什么。 顾梦不知道这件事和自己的告白有什么关系,但看郑小贤一脸郑重,只好说出了事情的始末。原来,她告白的对象叫裴勇,是邻校的一个同学,两人通过顾梦的闺蜜林晓梅相识。而就在怪事发生前的那天,顾梦写了一封情书,托林晓梅带给裴勇。 “你在情书里写了什么?”郑小贤似乎抓住了关键,眼睛亮了起来。 顾梦的脸又红了,她嗫嚅着说出了情书的内容。在情书里,顾梦提到了自己的一个梦境——她喜欢的人在雨夜出现在路灯下面,和她深情凝视,两人没有过多的语言,却都明白彼此的心意。这其实是一种暗示,如果裴勇也喜欢她的话,很可能会按照她的描述,撑着伞出现在雨夜的路灯下面。 听到这里,郑小贤叹息着摇了摇头:“你最好问问你的闺蜜,那封情书,究竟被她交到了谁的手里。” 难道自己遇到的怪事,竟真的和自己的告白有关系?顾梦虽然有些不相信,但还是准备按照郑小贤的吩咐,问一问林晓梅。 夜很深了,寝室已经进不去了,顾梦只好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晓梅的电话。 “晓梅,我想问你一下,那天我让你给裴勇的信,你给他了吗?” “哎呀!对不起,顾梦,我忘记告诉你了,那天我走得比较急,在经过学校花坛的时候,被风吹掉了。” 顾梦的心一下变得空落落的:“你可以捡起来呀!” 林晓梅歉意地说:“捡不起来了,你忘记了吗?下雨的那天,花坛中央突然被雨水冲出了一个大洞,那封信,刚好被……” 郑小贤一直在旁边听着二人的谈话,当听到林晓梅说到这一句,一下皱起了眉头。 “顾梦,我在上面看到你了。你、你身边撑伞的人是谁?看起来好怪!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在外面待那么久了。” “你们不是让我找郑小贤帮忙吗?他就是郑小贤啊……” “是吗?”林晓梅的声音有些犹豫,“那伞下面另外一个人是谁呀?” 林晓梅的声音刚一落地,顾梦和郑小贤同时怔住:伞下面有另外一个人? 郑小贤慌忙朝自己的身边看去,而顾梦也转身去看伞下。伞下面,哪里有另外一个人?明明只有郑小贤一个人! “那个人,伸出了手……哎呀,他在指着我!”林晓梅惊叫了一声,电话随即挂断了。郑小贤和顾梦全身僵硬,看着伞下,他们还是无法看到伞下的人。但是,他们都感到有两只冰冷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二人像是变成了没有生命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看着伞下的空气,只有恐惧在他们身上游走。突然间,郑小贤扔掉了那把伞,慌忙来到顾梦身边,握住了顾梦的手。 顾梦终于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当听到同学们让她去找郑小贤帮忙时,她认为郑小贤一定有对付鬼怪的能力。可是,郑小贤现在的表现,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那么,同学们为什么觉得郑小贤一定能帮上忙呢? “它还在这里吗?”顾梦快要哭出来了。 郑小贤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指向了顾梦身后的女生宿舍楼。顾梦回头一看,愣住了——只见女生宿舍楼的几个窗口,同时亮起了灯,这些明亮的窗户组成了一个心形。一瞬间,两人都明白了过来,伞下那个看不见的人,不是在指林晓梅,而是想通过林晓梅,让顾梦看女宿舍楼。 它所做的,居然像是一个浪漫的告白!郑小贤的手心沁出了冷汗,他勉强笑了笑: “顾梦,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假设在花坛的那个洞里住着一个恶灵,你的情书恰巧被风吹进了那个洞,它看到了你的情书认为你是在向它告白,于是,它就纠缠上了你。用灯光告白,你有没有在情书中提到过这个情景?” 顾梦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惊恐地点了点头。 郑小贤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叹了口气:“情书里的内容,你没有完全告诉我,现在说出来还不算晚。” 把自己情书的内容告诉一个异性,本来就是一件让人害羞的事情。顾梦当时觉得情书的内容和自己遇到的怪事不可能有关系,她当然不会说出那些让她感到脸红的内容。现在,她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努力定了定神,说出了遗漏的内容。 果然,撑着雨伞出现在路灯下和灯光告白,都是顾梦在情书中提到的甜蜜梦想。不过,这并不是全部,在信的结尾她写道: “我希望有一个没有窗户的浪漫小窝,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忽然,顾梦和郑小贤同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都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太怪异了——谁会渴望生活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地方呢?而最不安的,还是顾梦,现在想想,这绝对不是她的梦想,但是,当时动情去写那封情书的时候,为什么会忍不住写上这个梦想呢? “它接下来要做的,很可能就是这件事。”郑小贤的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郑小贤的意思是,那个恶灵,会把自己带到一个没有窗户的地方,永远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想到这里,顾梦腿一软,差点儿倒在地上。 郑小贤想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一个决心,咬了咬牙,说:“也许,我们能在这件事发生之前阻止它。我们现在就去那个花坛!”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恐惧之中,郑小贤的手给了顾梦无比的安全感。她紧紧抓住郑小贤的手,迟疑着点了点头。 黑暗之中,顾梦没有发现,郑小贤的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花坛中央被雨水冲出了一个大洞,似乎有人想要填上它。但不知道为什么,大洞只被木板和泥土草草掩盖了一下。花坛旁边,还遗留着掩埋大洞之人的铁锨。郑小贤用铁锨挖了几下,就露出了木板。掀开木板,用手机向里面一照,二人不约而同惊呼了一声。 木板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空间,看起来就像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子。空间的角落里放着一张破旧的床,而在床边,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摆放着一把破旧的雨伞。真正让二人感到害怕的,却是墙壁——墙壁上居然贴满了顾梦的照片,这些照片显然已经存在很久,有些已经发霉了。 “错了!我们都想错了!”郑小贤失魂落魄地缓缓说道,“那些告白,不是你对裴勇的告白,而是它对你的告白!它早已经对你告白无数次了!” 真相 “这是什么意思?”顾梦如坠冰窟。 “它用你心里的告白方式向你告白,这绝对不是巧合。恶灵有迷人心性的能力,这种能力类似于催眠,被催眠的人醒来之后,不会记得被迷时的事情。我想,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到深夜,这个恶灵就把你带到这里,让你躺在这张床上。”郑小贤痛苦地说,“它非常喜欢你,把你带到这里之后,它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向你告白。” 顾梦一下捂住了嘴巴,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她不知道郑小贤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推测,但是,她非常不希望这就是事实。 “它告白的内容,就是你所梦想的那些浪漫告白。雨夜凝视,灯光告白,这本来不是你的梦想,而是它的梦想,它每天晚上都告诉你,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向清醒的你告白。你虽然不记得它告白的话,但是,这些话,已经深深烙在了你的潜意识中,甚至让你误以为,这是你梦想中的告白。” “这不可能!你怎么知道?你在吓我,对不对?”顾梦快要崩溃了。 郑小贤闭上了眼睛:“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我一直在想,你住在那么高的地方,怎么可能看到伞下它的脸呢?直到看到这里贴满了你的照片,我才想到,也许你不是在那天夜里看到它的脸的,你是在被它迷了心性的某一天夜里看到了它的脸,这张脸被你留在了潜意识的深处。那天夜里,你看到它撑着伞出现的时候,它的脸就从你的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你误认为看到了伞下的脸。这就是真相了。” “这怎么……”顾梦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发现郑小贤的脸色变了。郑小贤的目光落在了顾梦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顾梦的后面。顾梦慌忙回头,只见一个满脸尸虫的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她冲过来。 “快躲进里面!”郑小贤大叫一声,慌忙扶着顾梦进人了地下空间。顾梦刚一进去,郑小贤就跳了进来。接着,郑小贤居然轻车熟路地将洞口里面的一块铁板扣在了洞口上,一瞬间,这里只剩下了黑暗。 外面的恶灵疯狂地砸着铁板,可是,铁板纹丝不动。 顾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郑小贤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块铁板呢?她急忙打开了手机,向面前的黑暗照去,一下照在了一张狞笑着的脸上。 郑小贤居然在笑。 他的笑容在手机的光芒下看起来非常诡异,在恶灵砸铁板的声音中,他缓缓坐在了顾梦的面前,只听他轻轻说了一句话:“它告白完了,该我告白了。” “郑小贤,你在干什么?”顾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刚才说的那些,其实不是我的推测,而是我所见到的。”郑小贤冷笑着说,“它喜欢上你,是三个月前的事情。这三个月来,每天深夜,它都会迷住你,把你带到这里,向你告白。它非常希望能向清醒的你告白,可是,它没有这个勇气。直到三天前,你的那封情书,让它明白,它再不告白,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它想在你和别人相恋之前,把这些浪漫的告白,都做一次。” “郑小贤,你究竟在说什么?”顾梦已经哭了起来。 “不过,它想要对你做的告白,只有两种:第一种,就是雨夜凝视;第二种,是灯光告白。最后所谓的‘我希望有一个没有窗户的浪漫小窝,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告白,根本不是它对你的告白。” 最后的告白,不是那个恶灵的告白,那顾梦为什么会在潜意识里有这样的记忆呢? “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了。黎明之前,当它把你送回去后,我都会趴在你的耳朵边向你告白。最后的告白,其实是我对你的告白呀!当我察觉到,它要向清醒的你告白时,就在夜里不停地在你同学的耳边催眠:‘顾梦如果遇到怪事,就让她找郑小贤帮忙’,我是想要完成自己浪漫的告白啊一你愿意接受我的爱吗?” 说着,郑小贤猛地狂笑着把自己的脸凑到顾梦的面前,一只尸虫,从他的眼睛里爬了出来。 恶灵砸铁板的声音和郑小贤的狂笑声,充斥着这“没有窗户的浪漫小窝”,顾梦终于放声尖叫了起来…… ...
她没有骨头 齐逸林拉着女朋友闻雅的手,从人群里挤出来,大步向学校的大门口跑去。可没跑几步,闻雅就挣脱了他的手,停了下来。 “我还没看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你跑什么?”闻雅的语气带着诸多不满。 “我……”齐逸林回过头来,正想要解释,却忽然住了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闻雅,脸上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冷冷的月光铺满了大地。校园内外几乎看不到人影,唯独不远处的那帮“人”还聚集在一起,摇晃着的身影若隐若现,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而面前的闻雅,好像也透出一股叫人胆寒的鬼气。 他和闻雅刚刚交往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今天还是第一次晚上出来。 刚才的那群人明显不正常,除了脸上、身上大都已经腐烂以外,甚至还有两个只剩下半截身体。更加令人恐惧的是,齐逸林发现闻雅的身体居然被那些人挤得扁扁的,就像一个被放掉了气的皮球,两侧的皮肤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张奇形怪状的肉饼。 可这一切,闻雅好像浑然不觉。 “你怎么了?”看到齐逸林那紧张的样子,闻雅没有继续责怪他,而是略带奇怪地问道。 “你没事吧?”齐逸林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紧张情绪,颤声反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闻雅微笑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立刻就惊呼一声, “我、我的身体……”话没说完,已经“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 她的身体好像已经没有了骨头,长长的身体就像一条粗粗的虫子,随着她的挣扎,向前缓缓地蠕动着。那张脸飞快地扭曲变形,转眼间就变成了一颗椭圆形的肉球,连五官都挤成了一团。 “闻雅,你……”齐逸林吓得不停地倒退着,差点儿跌倒。 闻雅的嘴张了张,好像是要对齐逸林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那帮原本聚集在街边的人,就像忽然间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向这边飞奔而来。眨眼间,就一个挨着一个地扑到了闻雅的身上。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闻雅的身体就像一间巨大的空屋子,那些人钻进了她的身体里,转眼间就都消失不见了。 随着闻雅撕心裂肺的惨叫,和这些人的消失,闻雅的身体在飞快地膨胀,皮肤上面裂出一道道的血口子,好像马上就要胀裂。 当最后一条人影消失在她的身体里,闻雅已经叫不出声音,浑身颤抖着昏死了过去。 齐逸林的冷汗已经湿透了内衣,他不敢走过去,又不忍心离开,只有傻了一般地站在那里,对着浓浓的夜色和闻雅那软软的身体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缕黑色的烟雾从闻雅的身体里冒了出来。烟雾起初很散乱,可一钻出她的身体,立刻就飞快地凝聚成一团,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条巨大的人形烟带,径直向学校的方向飘去。 随着烟雾的离开,闻雅的身体迅速地缩小成了原来的形状,只是依然很柔软。她好像已经清醒,猛然抬起头来,一张没有牙齿的大嘴,居然对着齐逸林绽开了一丝恐怖的笑,并开始飞快地向他爬过去。 复魂中转站 看着闻雅飞快蠕动着的身体,齐逸林被吓得浑身发抖,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极快的脚步声,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头,拉着他就向学校飞跑。 那只手很有力量,几乎没给齐逸林挣扎的机会,就已经拉着他跑到了学校的大门前。齐逸林这才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室友魏冉。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闻雅已经变成了无骨鬼,叫她碰到,你就没命了!”魏冉大声地对齐逸林吼道。 “什、什么无骨鬼?”齐逸林显然还没有从恐惧中挣脱出来,瞪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看着魏冉。 “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我们先回学校再说。”魏冉对齐逸林说道。然后拉着他就从围墙上面翻了过去,飞快地跑过操场,来到了另一处围墙的下面,并在一处阴影里蹲下身子。 齐逸林不禁有些奇怪,魏冉怎么不回寝室? “你还敢回寝室,闻雅已经死了,你现在可能是她唯一能记住的人,你就不怕她去找你?”魏冉狠狠瞪了齐逸林一眼,可看着齐逸林依然茫然的样子,他进一步解释道, “刚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们叫这种鬼为无骨鬼,它的可怕程度是你无法想象的。” “可我看到有好多鬼钻进闻雅的身体,又都逃走了。”齐逸林说。 “这就对了,那些鬼通过闻雅的身体来重新恢复人形。”魏冉点点头, “它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厉害的人物,想要通过这种方法,形成强大的战斗力,聚众鬼之力来对付那个人。而无骨鬼的身体就是它们凝聚魂魄的中转站。” “这么说,那些恶鬼现在应该是去找那个人报仇了?”齐逸林再次吃惊地瞪大双眼。他想起那团人形的烟雾飘进了学校,莫非那个所谓的厉害人物在学校里? “先别管这些,你现在首要的是不要被闻雅找到。”魏冉说道, “你是她这所学校里唯一的亲人,尽管她不会害你,可还是会来找你。而你只要接触到她就会死掉。所以你现在最好找一处闻雅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天亮我们再想办法。” 齐逸林现在终于完全明白过来,轻轻地擦了擦眼角流出来的泪水,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就走。”魏冉对他说,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站起来。 就在二人刚刚走出角落的时候,忽然,一阵冷风从围墙的另一处角落里吹过来,冷风里带着一股难闻的恶臭。那条巨大的人形烟雾从角落里飘了出来,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径直地飘向了二人。 一团冷气扑面而来,身边的杂草转眼间就凝结成了一层雪白色的霜花。 “不好,恶鬼找未了,齐逸林快跑!”魏冉大喊一声,拉起齐逸林的手转身就跑。刚刚跑到围墙下面,忽然觉得后背一凉,烟雾里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竟然撕破了自己的衣服,后背也被划出了一条深深的血口子。 可他已经顾不得疼痛,头也不回地爬上了围墙。 他是谁 二人从围墙上面翻过去,大步穿过那片草地,一直跑到了学校对面的街道上。回头见那团烟雾并没有追上来,二人气喘吁吁地靠在了一根路灯杆上。 好在魏冉的伤不是很严重,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并没有伤到骨头。 “你刚才不是说,那些恶鬼应该是要找一个高人报仇吗,它们怎么会来找我们?” 魏冉也是一脸的疑惑,沉吟了好久,还是不能把自己和齐逸林与什么高人联系起来,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看了一眼时间,转移开话题: “你想到躲藏的地方了吗,看来今晚我们不但要躲避闻雅,还要躲避那些鬼魂,” “没有。”齐逸林回答。他的目光继续停留在魏冉的脸上,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情:如果那些鬼魂真的是要找人报仇的话,那么魏冉无疑就是那个它们要找的人。可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魏冉有什么过人之处,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魏冉在撒谎。可是,他却找不到魏冉对自己撒谎的理由。 “也好,这里是大街,又有路灯,鬼魂轻易是不敢出现在灯光下的,我们就在这里等待天亮吧。”魏冉用手捂住伤口,靠着路灯坐了下来。 齐逸林紧挨着他坐下来,感觉到他的身体很凉,甚至还有些颤抖,显示着他此时也是十分紧张。 这条路很静,路灯辉映着月光,给光滑的水泥地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二人此时的心跳就像是在擂鼓。 “你刚才说,闻雅是什么无骨鬼,可她怎么会突然间就变成了鬼呢?” “我也说不清楚。”魏冉摇摇头, “也许她早就已经死了,只是你没有发现。要不是今晚被那些恶鬼发现了,她可能还要继续隐瞒下去。” 二人不再说话,心里想着的却不是同一件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二人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一阵极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月光下,一条巨大的虫子一样的人体,正向二人缓缓地爬来——正是浑身血污的闻雅。 渐渐地接近二人,闻雅抬起头来,目光从齐逸林的脸上掠过,然后落到了路灯的上面。 那盏路灯毫无来由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竟然“啪”地一声炸了,薄薄的玻璃碎片飞溅而下,差点儿就划伤了魏冉的脸。 二人被这声音惊醒,飞快地跳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近在咫尺的闻雅。二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闻雅的喊声,齐逸林略略迟疑了一下,可立刻就被魏冉抓住双手拖着跑开了。 “你不要命了!闻雅已经死了,你还想和她继续交往不成?” 跑到另一盏路灯的下面,魏冉甩开了齐逸林的双手,大声地训斥他。 “可我觉得闻雅好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齐逸林战战兢兢地对魏冉说道。 “我告诉过你,你要是接近它,就是自寻死路。”魏冉不听齐逸林的解释,继续大声说道。可是话音未落,他忽然抬起头来,一团冷气从头顶降落下来。那团黑色的烟雾就像是专门等在这里一样,正向二人急速落下。 她在保护你 眼看着烟雾就要落到二人的头顶,二人同时从地上跳起来,撒腿就跑。 魏冉的脚步很快,可没跑多远,他就觉得哪里不对,惊慌地回头,就看见齐逸林竟然沿着原路向回跑去。换句话说,他在向着闻雅跑去。 “齐逸林,你疯了?”魏冉大声叫着,可齐逸林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继续向前飞跑。 见那团烟雾还飘在那盏路灯的下面,好像并没有要追过来的意思,魏冉躲在路边,努力地瞪大双眼,看着齐逸林一直跑到了距离闻雅很近的地方。 闻雅果然没有要攻击齐逸林的样子,而是不停地对他摇着手,好像在示意他不要距自己太近。 虽然听不到二人在说些什么,但看着闻雅的样子,魏冉还是放下心来。看来自己估计得没错,只要齐逸林不靠近闻雅,就不会有危险。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魏冉看到齐逸林转过身来,竟然对着自己的方向招了招手,好像是在叫自己过去。可看着那一直飘在三个人中间的烟雾,再看看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魏冉犹豫着怎么也迈不出腿去。 大概觉察到魏冉不会过来,齐逸林回头对闻雅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大步向魏冉跑过来。闻雅蠕动着柔软的身体,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奇怪的是,齐逸林好像全然忘记了那团烟雾的存在,居然从烟雾的下面跑了过来。魏冉甚至还吃惊地看到,那团烟雾在齐逸林经过时,略略飘高了几尺。 “齐逸林,你、你没事吧?”魏冉的目光在齐逸林的脸上搜索着。 “魏冉,你不用害怕,闻雅已经说了,它可以保护我们。”齐逸林的脸上带着欣喜。 “可、可它是鬼啊,你叫我怎么相信?”魏冉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齐逸林没有直接回答魏冉的问话,而是在他的身边蹲7下来,说道: “刚才,你只说对了一半,闻雅确实早就已经死了,那些鬼魂也真的是借助它的身体复的魂。可你知道吗,闻雅的身体既然可以叫它们复魂,也同样可以叫它们分裂,在它们聚合成一体的时候,闻雅就已经成了它们的克星。” “你不会是想说,因为有闻雅在这里,那些鬼魂才没有来追我们吧?”魏冉大吃一惊。 “不管你相不相信,可事情就是这样。”齐逸林竟然连连点头。 “可是,要对付我,它们根本不需要复魂啊,而且我也不记得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些鬼魂啊?”魏冉当然不明白。 “这个,还是等闻雅到来之后再对你解释吧。”齐逸林挠了挠脑袋,说道。 此时,闻雅已经距离二人很近了,魏冉已经可以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冷气。 忽然,闻雅支起了双手,脸上的五官极快地扭动着,那堆积的皮肉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眼睛里也瞬间射出了两道如冰的寒光。 “逸林,闪开!”闻雅忽然大喊一声,双手用力一撑,身体从地上弹起来,闪电般地向魏冉扑了过去。与此同时,那团一直悬浮在不远处的烟雾也极快地飘了过去,笔直地向魏冉的头顶压了过去。 他到底是谁 这变化实在太过突然,几乎没给齐逸林和魏冉思索的机会,闻雅的一只看似软绵绵的小手就已经搭上了魏冉的肩头。 魏冉大叫一声向后退去。身体一晃差点儿摔倒。肩膀上面的皮肤被抓破了,这根本没有骨头的手指竟然深深地陷进了皮肉。 “闻雅,你在干什么?”齐逸林也被这情景惊呆了。刚才,她不是明明对自己说,她在保护自己和魏冉吗? 闻雅再次跳起来,身体几乎和烟雾平行,眼看就要再次抓到魏冉的时候,齐逸林扑过去挡在了魏冉的前面。可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从闻雅身上散发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就像有一条看不见的手臂,以闪电般的速度把他从魏冉的身边推开了。 齐逸林扑倒在地上,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魏冉的胸口处忽然闪起一道诡异的蓝光,就像一条扭动的怪蟒,骤然间弹射而出,笔直地打在了闻雅的身上。 闻雅发出一声尖叫,竟然凌空滚了出去, “扑通”一声落到了地上。 那团紧跟在闻雅身后的烟雾好像被吓着了,向高处飘了起来,然后飞快地向后退去。 魏冉好像也没有想到这些,不由得一怔,然后极快地反应过来,快步来到齐逸林的身边,拉起他扭头就跑。 一口气逃出很远,二人才停下来,蹲在了一处阴影里。 “闻雅怎么会骗我,她是不是被那些鬼魂给利用了?”齐逸林的目光向后面巡视着,看起来已经距离很远的闻雅还趴在地上,好像是受了伤。齐逸林的心里,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分明是闻雅在利用恶鬼们。”魏冉打断他,一边撕开自己的衣服包扎伤口,一边恨恨地说道, “你没有看到吗,闻雅扑上来之后,那些鬼魂才跟着扑上来。这说明它们真的很怕闻雅,只是它们的恐惧正好成了被闻雅利用来攻击我的工具。” 齐逸林想要反驳,却没有说出口,从刚才的情形看,魏冉的话是对的。 “可她为什么会攻击你呢,刚才你身上的那道光是怎么回事?” 魏冉想了想,还是慢慢地掀开了衣服。齐逸林被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在魏冉的心口处赫然有一个人的手掌印记。 那个掌印很大,几乎占据了魏冉的半个胸脯。 “这、这是怎么回事?”齐逸林吃惊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些年它一直随着我的身体在长大,我找很多人看过,可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魏冉放下衣服,无奈地说道。 “我好像明白了,你就是那个厉害的人物,起码是闻雅和众鬼眼里最厉害的,可能只是你还没有觉察到。而一旦这种潜能被激发出来,就足以消灭这些恶鬼,所以,闻雅它们才会想要尽快消灭你。”齐逸林推测道。 “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和恶鬼们为敌啊。”魏冉说。 “问题是,你的想法闻雅它们怎么会知道呢?”齐逸林反问道。 驱鬼符 二人一直躲在阴影里,瞪大眼睛盯着远处的闻雅和那团烟雾。 很久之后,闻雅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闻雅此时已经基本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挺直的腰背亦如今晚之前般纤细而动人。 她好像在对着烟雾说些什么,一边还用力地挥着手臂。忽然,她的双手伸进了烟雾之中,就像是抓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用力一拉,那团烟雾顷刻间变成了一条极细的烟柱,从她的胸口处钻了进去。紧接着,一条条鬼影就从她的后背钻了出来。 它们,居然又被闻雅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看来,魏冉说得没错,闻雅的身体真的是魂魄转换的中转站,这一定就是它们惧怕闻雅的原因。齐逸林惊恐地想着。 二人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会被闻雅发现。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闻雅其实早就知道他们隐藏的地方了。 “不好,闻雅它们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它们分开了,你的手掌印也就失去了主要的攻击目标。”齐逸林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 然而,二人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闻雅等人已经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包围圈,把二人紧紧地包围在了当中。 “魏冉,也许你还不知道吧,你胸口处的那个手掌印,其实是在你小的时候被一位大师种下的驱鬼符,它可以保证你不会被任何鬼魂靠近。”闻雅站在二人的跟前,恶狠狠地对魏冉说道。 魏冉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的确因为体弱多病,找过一位大师。手掌印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可这和闻雅又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知道吧,那位大师,其实就是我的父亲。”闻雅忽然说道,语气变得更加冰冷起来, “如果不是他把这驱鬼符留给了你,我就是这张符咒的继承人,我也就不会死掉了。所以,我现在要把它抢回来。可这符咒实在太厉害,我万般无奈,才想到集众鬼之力来对付你,尽管这样真的很痛苦。” 魏冉终于完全明白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那硕大的掌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雅,你已经死了,符咒对于你又有什么用处呢?魏冉是为了救我才会被你发现的,我决不能叫你伤害他!”齐逸林也明白了,他鼓起勇气挡在了魏冉的身前。 “逸林,你闪开,这和你没有关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闻雅说着,不再对二人解释什么,飞快地扑了过来。那些聚集在四周的恶鬼也同时发出一声大吼,向二人逼来。 齐逸林已经不再害怕,转身就扑在了魏冉的身上。当一双双鬼手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他却笑了,那笑声随着夜风飘出很远。 ...
一 上学期结束时,正是大雪纷飞的日子。眼见着就要过年了,我们这帮人中,还有很多没有买到返乡车票的。校园里的人越来越少,思乡的情绪如同春日的野草一样疯长。一郎就在这天傍晚来找我,他在我那被哥们称为“狗窝”的出租屋里拍了拍满身的雪花,笑吟吟地说道:“陈村,今晚咱们玩一把‘找对象’如何?” 我不满地撇撇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再说,哪里找得到女生啊?” 一郎鄙夷地对我看了看,道:“瞧你说的,女生有什么不好找的?这个由我来负责,你把晓冬和田麦那两个小子给我叫来就行。” “找对象”是一种扑克牌游戏,以前在高校非常流行。只是现在有了虚拟的网络游戏,更多的人都吸引到那里去了。因此,这种真人面对面的游戏现在很少见。主要是因为,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因素。 游戏的规则是这样的。说起来有些荒唐,你听了前半段之后,一定没有半点兴趣,只是,随着游戏的不断发展,就越来越有趣了。 两副扑克叠起来。从A到K,一百零八张,就像是麻将一样的数目。两副牌放在一起,可以玩拖拉机,斗地主,全国各地都有很多人玩过,这不稀奇。我们玩的,也就是拖拉机。但我们这种拖拉机与别人的玩法不同,我们是五个人在一起玩的。这就叫“找对象”。当然,这还是有人玩过的。我们按照事先的约定翻开一张牌,谁抓到了,谁就是庄家。这时,由庄家呼叫另一张牌,比如桃花A,这张桃花A在谁家,谁就和庄家配对。负责对付另外三家。只是,不允许说出来。在整个得分游戏中,庄家和这个躲在暗处的一家密切配合,互相帮助,直到游戏结束。如果这两人获胜,他们就是这一局的赢家,可以叫另三人做一件事,比如,去买一盒烟,去买一支玫瑰。因为五人中,必须有一名是异性,四名男生加一名女生;或者相反,四名女生加一名男生。如果是另三人赢了,就可以叫游戏中分为一家人的两人去做一件事,也无外乎是吃的玩的,花费不多的小玩意儿。当然,还有更特殊的一种,只是,玩家要熟悉一些才能进行。 女生多半不愿意参加这样的游戏,因为,谁也不知道男生心里的花花肠子,他们如果赢了,如果要提出什么样的过分要求呢。去年,大三女生苗苗,也是我们的同窗好友,因为玩这种游戏,被男生摸了几次脸。这事被传了出去之后,学习成绩优异,并已被确定为留校对象的苗苗跳了楼。 等我好不容易找到晓冬和田麦这两个人时,一郎已领着一位靓丽的女生来到我那个狗窝了。狗窝是一郎习惯性对我那出租屋的称呼。他十分不满我那屋里一副老爷们的邋遢相,还有被子下面无数只无法配对的臭袜子。 这名靓丽的女生我们都认识,她可是我们这帮死党一直以来的梦中情人啊。我和晓冬、田麦三人各自对视了一眼,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一郎这小子,怎么把刚入校不久就有校花美誉的唐丽娟给请动了? 扑克游戏开始前,一郎请我们美美地吃了一顿牛肉面。这让我忍不住偷偷地在他肩上敲了几下老拳,“老实交待,这一顿是不是沾了唐丽娟的光了?你小子,一直可都是不舍得拔毛的铁公鸡啊。”一郎一个劲儿地傻笑。看样子,他早已是预谋已久了。 一郎不是他的真名,而是他在电脑游戏中用的名字。 游戏开始了,我们五人先是说各自的要求。第一个是我说的,我是家里的独子,早就想回家了,毕竟寒假已经正式开始了。只是,这个话我说不出口,总不能叫输家帮我去几十公里以外的火车站,冒雪去排队买车票吧。于是,我就说:“到时候再看吧。”这算是耍了回滑头。 田麦和晓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还像以前那样,要输家帮他们买烟。轮到一郎时,一郎没说,他先是做了个手势,说什么女士优先,让唐丽娟说。这小子,一招就把我们三个搞定了,他这样说,分明就是说我们缺少绅士风度啊。我恨得牙痒痒的,这小子,真是重色轻友啊。 田麦和晓冬显然也不高兴,这两人一直号称是中文系的才子,一郎的话无形之中就是在奚落他们了。 唐丽娟却大大咧咧地说了:“那我就说了。我可不想和你们玩到半夜或天亮。如果我赢了,输家就帮我去买车票。”请注意,她说是她赢了,没有说是她们赢了。难道她想一对四? 轮到一郎时,他静静地说道:“我赢了,就去买玫瑰,送给输家,输家必须得接受;我输了,就去买车票。”又是一个我,没有我们。晓冬先是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田麦,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异样。一郎和唐丽娟似乎在赌气一般。 牌局开始后,第一次抓到翻开的牌的人是田麦,他随意地叫了红桃A,他这样一说,我们立即知道,他自己极有可能有张红桃A。于是,我们拼命地出红桃,想尽快地把暗藏在我们四人中间的那个敌人挖出来。结果与他配对的晓冬很快露出了马脚,这一次,以田麦和晓冬告负。我、一郎和唐丽娟积得了三分。 第二局唐丽娟坐庄。她抓到牌后许久没有说话,这时,我看到一郎似乎对她使了个眼色。接着,唐丽娟就叫了:“谁有方块三,谁就和我配对。”她这句话让我们四个人都吃了一惊。因为,庄家找搭档时,都是叫大牌,一般都找A。找小牌的,几乎没有。虽然这样做也有好处,那就是暗藏在另外四个人中的敌人不容易被揪出来。 方块三不在我家,于是我拼了命地想找出那人。毕竟,在这寒冬腊月,去火车站排队确实是件苦差。方块三一直没有露面,我只有从一郎、田麦和晓冬他们三人脸上探求。心里有鬼的人,往往神情有异。 结果让我很是奇怪,他们三个人似乎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牌局过半的时候,一郎的手机嘀的响了一声,看样子是来了条信息。他接起来看了看,出牌就慢了许多。我们四个人本来就在相互提防,一郎神色有异,我们马上就开始怀疑他,对他穷追猛打。结果,正中了唐丽娟的圈套。那一局,她没有任何搭档,她一人对我们四人,并以她大获全胜宣告结束。 唐丽娟微微地笑了,晓冬突然怪怪地说道:“这样做就没意思了。我们虽没有说不许作弊,但这是最基本的原则,不是吗?” 唐丽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马上就有了几分不悦,她紧盯着晓冬问道:“你什么意思?说谁呢!”晓冬毫不示弱,抬起头来说道:“我说谁,谁心里有数。” 屋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一郎忙打圆场:“干什么呢?玩玩罢了,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收到了唐丽娟的短信啊?没有的事,不信,你们看。”说着,他拿手机在我脸上照了照。 我看了。上面是一堆乱码似的东西,弯弯曲曲的,我还拿起了唐丽娟的手机试拨了一下,不是她的号码。 四 晓冬被逮捕了,他有作案时间,而且,从他的袜子里搜出了田麦的眼珠。 唐丽娟正式向我道了歉,“对不起,你才是一郎最好的朋友。” 我笑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对于这一点,我一直深信不疑。”唐丽娟也释然地笑了,崭新的生活又将开始。 晓冬在警察局供认了他杀害了田麦的整个过程。他与田麦一直是好朋友,可他不能原谅田麦当上宣传部长后,对自己的推理作品不屑一顾。更重要的是,他早就对田麦心存芥蒂。地方报上一个长篇的侦破报导,详细地描述了晓冬的供诉。文章最后,以结论式的文字这样写道:“多关注在校学生的心理,及时有效地解决他们的心理疾病,是各所高校的当务之急。” 晓冬被判了死缓。他判刑后,已是学期又快结束的时候,从监狱里传来话说,他想见我。我不能不去,毕竟,我、一郎、田麦和他一直都是同局牌的玩家。 晓冬对我的到来十分感激。“我没想到你会来,真的。当初一郎走时,我去送他,你没去,我认为你是一个心理阴暗的人。可现在,你来了。我很佩服你。” 我静静地看着他,“晓冬,你说什么呢?好好服刑,争取减刑,早点出来。人生的路还长着呢。” 晓冬再次泪流满面,“我真的很佩服你,真的。我们四个人,其实一直在玩那局没完的游戏。起初是苗苗,中途换上的唐丽娟,都是我们暗恋的对象,是不是?而我,一郎,田麦,加上你,都一直在找谁是苗苗或者唐丽娟的暗中真正搭档。先说苗苗,那晚一郎坐在苗苗的对面,想摸苗苗的脸,他必须要站起身。这就排除了一郎。我们四个人中,就数一郎最真诚最没有心机。所以,唐丽娟一现身,马上就引起了我的警觉。谁知,一郎很快就死了。他的死,让我想到了你,可你一直不动声色,我却怕了。我是写推理的,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透啊。” 我不想再听下去,扭头欲走。晓冬忽然叫了句:“陈村,我不骗你,也不害你。就凭一点,我就知道游戏的结局,唐丽娟现在一定是你的女朋友。如果我想害你,什么也不用多说,这次不叫你,把唐丽娟叫来就行。你是高人,我败在你的手下,无话可说。”我顿时呆若木鸡。 “一郎上火车前,曾对我说过,你这次肯定恨透了他。我送他的时候,是想了解他与唐丽娟的关系进展。听了这话,起初是以为他找了你梦中的情人做了女友。事实上我弄错了,你担心的,只是怕他会把你摸苗苗脸的情节告诉给唐丽娟。是不是?等到田麦与唐丽娟约会,我觉得这事不简单了,唐丽娟似乎在找什么。而你,想的却更多,不但想把过去的一切隐盖住,而且还要让自己得到唐丽娟。你做这一切,那么从容,那么镇定,一切都游刃有余,我真服了你。如果我写下一部小说,一定让你做主角。” 从监狱回来,我大病了一场。晓冬的推理没错,是我,换了唐丽娟送给一郎的香囊。也不算是换,我只在里面加了一点点致幻药。一郎回去后,肯定会嗅嗅那个香囊,因为,这是他的女友送给他的。只要他走在街上,就很难逃脱现在拥挤的车流。计划果然按照我想的那样发展了。 我不能容忍唐丽娟知道我摸苗苗脸的真相,因为那将改变学校对我的态度,还有同学们的舆论,光是口水就会把我淹死。我坐在苗苗的下方,当时也只是为了好玩,满足一下自己的无耻幻想罢了。谁知道她会寻死,死就死了,谁知道唐丽娟还会来调查? 而唐丽娟,一返校就告诉我她想查谁是杀害一郎的真凶。她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怀疑她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苗苗。所以,我故意不与她接近。唐丽娟肯定要在晓冬和田麦中找一个人做深入的了解,晓冬知道真相,他肯定没说。于是,田麦成了唐丽娟选择的对象。 晓冬要说出苗苗那件事,他也逃脱不了干系。他是在校园里传出苗苗被人摸脸的那个长舌家伙。这也是后来田麦死在他手中的原因,他害怕田麦向唐丽娟说他的坏话。 校外的拥吻断送了田麦的命。晓冬已越来越讨厌田麦了,这一点我很清楚。因为,以前他每一部作品出来,田麦都会是第一个读者。晓冬和田麦都很喜欢唐丽娟,这我很早就看出来了,否则,根本无法解释那晚唐丽娟眼看就要获胜时,晓冬和田麦的出错牌。这一局游戏,真的一直在继续,可是被我笑到了最后。唐丽娟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生病的这几天,唐丽娟一直没来看我,这让我生气,也很伤心。等到我病愈后,她却来了,仍旧那副浅笑吟吟的模样。 “我终于想出全部过程了。一郎那晚打牌时,翻看了两次手机,他的目的原来不是看什么信息,而是,他借助这个方法,告诉我摸了苗苗脸的人,就是你。”唐丽娟的开场白让我吃了一惊。一郎曾用手机对我照了一下。 “熄灯后,一郎下意识拿出自己的手机照亮,他刚翻开盖,就看到了你的动作。他没有告诉我,是因为你们是好朋友,他不能出卖你。我与一郎交往,就是想从他身上得到苗苗死前的一切,我们打牌时,他选择这样做,应该是因为他真的喜欢上了我,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只是,我与他没有默契,没有反应过来。” 哼,这一点我早知道了。只有我看了一郎的手机,上面什么都没有,我就起疑心了。我没有出声,想让唐丽娟把话说完。 “一郎死后,我在你们三个人中选中了田麦,他好吹嘘,只要和他关系近一点,他也会告诉我苗苗的死因。可惜,他竟也守口如瓶,这让我很苦恼。于是,我只有继续一步步把这局牌玩下去。我故意在你和晓冬赶去你那狗窝之前,主动吻了田麦。晓冬和你,都喜欢我,是吧?可没想到杀田麦的,不是你却是晓冬。” 拥吻田麦,竟是她故意做给我们看的。我惊呆了,好半天才恨声说:“你,你疯了!” 唐丽娟哈哈大笑,“是的,我疯了。可你敢说自己正常吗?苗苗是我姐姐,你知道吗?你的亲人死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来,你心里会是什么感觉?你们一个个心理变态,做了坏事,却不敢承认。还相互揣摩各自的心理,相互提防,相互争斗,我再也没有看到过比这个更刺激的游戏了。唐丽娟的疯狂笑声像是一剂致狂药,”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你们这几个人,我一个都不喜欢。我姐姐被你们玩死了,现在,轮到我来玩死你们。“ 我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死死地扼住了她的脖子,想让她那喋喋不休的嘴巴彻底闭上,直到她翻白眼为止。 门,再次被人敲响了。”我们是公安局的,有几个有关于你的好友夏一鸣的事,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夏一鸣,不就是一郎吗?该死的,我该怎么处理唐丽娟的尸体呢? 门,猛地从外面被撞开了。门内,我正推着唐丽娟的尸体往床下塞。 ...
涂鸦 恐怖指数 诡异指数 诡友见证者:你猜 大D真是个天才,找到一间废弃的钢铁工厂让伙伴们练舞。 这间工厂将近三百坪,舞团的成员此刻都聚在工厂二楼。 或许因为这个钢铁工厂倒闭多年,内部屋况散乱,垂落着的铁链和一支支铁条都爬满了铁锈,几个空铁桶则零零散散地乱成一团。一 我们一行人男男女女共七位,看得出来每个人都非常喜欢这里,尽管这儿荒凉到有些吓人。 “咦,那个男孩是谁的朋友?” 所有人顺着阿Ben的手指望去——只见有一位戴着帽子的小男孩正站在工厂东侧的墙边画画。 “不知道,我不认识 ”大D和舞团团员都摇头表态。 我也觉得奇怪,走到那个小男孩身边。他的帽沿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双眼。我只看见他紧闭的唇边有一抹奇异的微笑。 他别过头,继续画墙上的画,不理会我。 “可能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家吧。算了l快点儿练习吧。” 背后的音乐响起,愉悦又快速的节奏和这怪异的孩子呈现出一种不协调的搭配。 不久,那男孩在墙上画完了一个人像。他在那人的两只眼睛上重重地画了好几个圆圈圈,把那眼睛变成了一对像窟窿似的黑洞,线条扭扭曲曲的,像一幅不符现实的抽象画作。 我们没人理会他。男孩又在工厂北侧的墙上画了一个男人,画中的男人身上有很多长长的黑线,如同刺猬一样。这一幅依然画得很粗糙。 最后他在西边的墙上画了一个没有头的人,断掉的脖子上画着喷血的样子… “这孩子真恶心!”大D看着那断头的图样感到不悦,正想赶他离开,那男孩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这工厂里了。 “我觉得… 这男孩很诡异。”一个女团员说道。 她的话刚说完,工厂内就响起一阵怪异的说话声。 大D听见了声音,立刻把音乐关了。整间工厂内,回荡着嘁嘁喳喳的细语声,但都不是我们几个人的声音。 “这声音…好像是图画上的人发出来的…”阿Ben带着惊恐的语气说道。 刚才那男孩画的人物,似乎叽咕叽咕地在说话。 我们往那三面墙的图画看去,东侧墙上画里的男人喊了一句—— “哼。开什么玩笑…”他那空洞的眼眶像漩涡般旋转着。 接着,北侧墙面上像刺猬的男人也发出声音,好像呕吐的声音:“搞什么呀…鸣恶… 我们一伙人吓呆了。 最恐怖的是,西侧墙上的无头男子发出了连续的”刻呵…刻呵呵…刻刻刻… 呵… “的声音,类似用吸管喝汽水,喝到最底的时候吸管响起的间间断断的空气的声音。 ”大家不要怕,一定是刚刚那个小鬼故意吓我们的。“六D可能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赶紧转移话题,但众人仍是被不安情绪影响着。 ”你们看墙上那个眼眶漆黑的男人,和阿Ben很像吧?“ 的确,那男子头上戴了一项和阿Ben很相似的毛帽。 阿Ben对大D这句话很反感,无可奈何地顶了回去:”哼!开什么玩笑 “ 阿Ben才讲完,我们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阿Ben—这句话,刚才东侧墙上的画说过。 我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果然,不幸的意外发生了。 一条悬挂在三楼墙上的大铁钩突然松脱,铁钩像荡秋干似的摆荡过来,不偏不倚地撞上阿Ben的后脑。他整个人往前飞了两米,脑浆与一丝血水在空中划出一条弧形,两颗眼球弹了出来 女团员吓得尖叫。 阿Ben趴在地上,失去眼球的眼眶像两个深邃的无底洞,就和东侧墙上的画一模一样 ”搞什么呀…呜恶…“大D忍不住反胃呕吐起来。 他吐到一半,也惊觉不妙。因为刚刚北侧墙上的图画也响起过呕吐的声音。 方才摆荡的铁钩撞倒了一旁的钢架,钢架最上面的铁条一支支掉落下来,其中三支铁条从大D的后背插入,锐利的铁条尖端从他的前胸穿出,一滴滴血液沿着铁条淌落在地上。 大D的惨状就像一只刺猬,和北侧墙上的画一模一样。 ”天呀!这些画是预言 他画出了我们的死状!“那名女团员惊声喊叫着。 如果她所说的是事实,那么第三幅画是最惨的,因为画里的人连头都没了 所有人拔起腿逃命似的冲向通往一楼的楼梯板。 然而,最前面的一位团员因为太过慌张,撞倒了一旁废弃的空铁桶。那铁桶滚到二楼墙角边,把靠墙摆放的一支支铁架撞倒,铁架如同推倒骨牌般敲中了工厂最上方堆放铁板的位置,那铁板开始摇晃,即将倒塌 最后一个逃跑的我已经闪避不急。掉落的铁板又厚又重,降落的速度让它成为一把锋利的刀… ”当“地一声:铁板像断头台,直直地将我的头与身体斩断。我的头颅又摔又滚地顺着楼梯板滚到~楼地面,断了头的躯体也从楼梯上翻滚摔下来… 在我的知觉尚未完全消失的前一秒,我看到了自己被剖开的脖子表层,颜色从白到泛红的瞬间,支气管的空气混着喉咙的血液同时喷出,发出那一直让我毛骨悚然的声音—— ”刻呵…刻呵呵…刻刻刻…呵刻“ 替身 恐怖指数: 诡异指数 诡友见证者:坏结局 ”阿葛怎么还没上来?“雪华担心地一直看着水面。阿葛已经潜下去很久了。 察觉状况不大对劲,柏杰把上衣一脱就往水里跳。 我、柏杰、雪华、阿葛,四个好朋友今年刚考完大学,想趁着暑假好好放松一下。 生性外向的柏杰找了间位于山中的民宿,打算在凉爽的山中玩几天。行程很顺利,民宿环境不错,主人又亲切,天气也很好。 柏杰事先来探勘过地形,到达民宿的第二天午后,天气正热的时候便领着大伙去溪边烤肉玩水。 体型较瘦弱的阿葛虽然不像柏杰那样几乎什么运动都会,但游泳可是他的强项,也是他最爱的运动。一到溪边他就兴奋地下水游了起来。 在柏杰搭设烤肉器材时,我和雪华两个女生就在岸边看着阿葛游泳。可是他潜下去后过了快十分钟还没上来。 看着柏杰也潜到水里找阿葛,我开始担心阿葛会不会出什么事,毕竟这里不是游泳池,听人家说溪里常会有隐藏的漩涡什么的。 哗啦一声,柏杰从水里探起头,神色焦急:”不行,找不到。水里能见度太差了,你们快点儿找人来帮忙。我留在这里继续找!“ ”啊!“一直坐在我身旁盯着水面的雪华霍然站起。 ”柏杰,你看右边那个是不是!“雪华指着柏杰右手边的被树荫覆盖的水面。 那里有个圆圆黑黑的东西载浮载沉的,好像是阿葛。 柏杰赶忙游了过去,一把捞住。 ”呃啊啊!“柏杰捞到那物体后,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往旁用力一甩,那东西在空中画出一条湿淋淋的弧线,朝着我和雪华飞来。 它掉到岸上后滚到雪华的脚边。她尖叫着跳开。 那是一颗人头! 后来我们联络警方来处理这件事。那颗头的整张脸都烂掉了,只剩一头稀疏的长发,应该是一名女子。 阿葛没有事,他在我们发现人头后不久就自己跑出来,连衣服都穿好了。 他说原本想吓吓我们,所以游到了我们视线的死角,偷偷上了岸。 发生这种事情后我们也没心情再玩,到警察局做完笔录便各自回家去了。 一星期后 这天我和雪华约好要去逛街,可是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快一个钟头了,她还是没出现,打手机也不接,八成是睡过头了。 我决定去她家好好教训教训这只猪。 ”阿姨好,请问雪华在不在?“ ”是淇淇啊!“雪华的妈妈很热情地边扫地边跟我说,”雪华在啊,你们约好要出去玩是不是?刚刚柏杰已经到了哦“ ”柏杰来找雪华?“他们果然有一腿! 我带着抓奸的心情走上楼,来到雪华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雪华、柏杰,你们偷偷摸摸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里头静悄悄的,没有我料想的慌乱声音,也没人应门。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我数到三,还不开门我就;十进去咯!“我开玩笑地说。 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 有点儿奇怪。 我见门没锁,便开门走了进去。 里头湿气好重,有下雨的那种味道。雪华穿着白色连身裙,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边。不知道为什么没看到柏杰。 ”雪华,你在发什么呆啊?房里空气那么糟也不把窗户打开!“我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继续问道,”柏杰呢?他不是来找你了?“ 雪华没有回应。 我坐到雪华的身旁。雪华还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句话都不说。 ”凌雪华?“我有点儿纳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也没反应,连眼晴都没眨。 我纳闷地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咚。 雪华的头应声掉了下来,她的身体像在水里泡了很久,很冰冷,皮肤溃烂,可是没有肿起来。 我推她的那只手上还黏着一大片她的皮肤。 我愣愣地看着雪华的头滚啊滚的,又看了看手里黏着的一大片皮肤,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雪华死了,而柏杰被列为杀害雪华的头号嫌疑犯,也失踪了。 请鬼 恐怖指数 诡异指数 诡友见证者:狂海龙少 我从没想过,他们竟然还能联系到我。 自从加入超自然事件自由灵能协会后,我便一直在外奔波,实际上,幼时的朋友们已经许久没见过面了。 想想儿时的记忆,不由有些怀念,多少年了,曾经的他们还好吗? ”想什么呢?“罗德问我。 罗德是协会的外籍会员,籍贯德国,擅长西方灵能,前段时间刚刚来到中国,这次来的目的是处理一件涉及越境的灵能事件。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罗德也就这样留了下来。 ”幼时的回忆罢了,呵呵,前段时间突然被联系到,想想也有好多年没见过那些玩伴了。“ ”哦,“罗德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奇特的东方,你们这种人竟然还能联系得上。“ ”中国人重情,没情也就如行尸走肉一样了。哦,就像你们西方的傀儡尸一样。“ ”这倒是,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们会干些什么。“ ”喝喝酒、吃吃饭罢了。“我看了罗德一眼, ”要不要一起来?“ ”当然,“罗德很绅士地伸出了手,”这是我的荣幸。“ 我和罗德到达的时候已是深夜。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一一荒郊野岭。不过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大家的胆子都很大,甚至小时候经常一起在坟地玩捉迷藏。不可否认,这对我如今走上这条道路有着很大的影响。 ”来了?这位是?“说话的是大兵。多年未见,大兵还是那样热情。 ”这位算是我的外籍同事吧。“我应付地回答了一声,”他比较好奇我们的聚会,你们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迎面走来的齐风笑了笑,友好地搂住了罗德,”我们很欢迎的。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鬼子突然叫我们来干什么。“ ”就是,这么多年了,鬼子突然找到我们,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说话的是廉。 ”都到齐了?“一个很沙哑的声音把我着实吓了一跳,抬头看,是鬼子。鬼子姓桂,从小体弱多病,而且经常会招来一些别的什么,所以大家也就以鬼子相称了。只是没想到如今鬼子的变化会这么大。 看着鬼子,罗德的眉头皱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 恰巧,这个瞬间被我捕捉到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过有种感觉,很熟悉,在你那个叫鬼子的朋友身上。“ ”哦?“我看了一眼鬼子,”他从小就这个样子,没什么的,不用太敏感。“ 罗德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独自一人坐到了一边。 鬼子倒是顿为意外地看了一眼罗德,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接下来就是些喝酒吃饭之类。罗德只是一个人慢慢地吃,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饭后,大兵突然提议请鬼。 这次皱眉头的换成了我。加入组织这么久,我了解请鬼意味着什么,不过眼前看来,似乎也不该拒绝。 只是没想到,之前有些怪异的鬼子强烈反对请鬼,不过被大兵瞪了回去。 ”大男人的,害怕什么?“ 似乎被大兵吓到,鬼子接下来只是像木偶一样呆坐着,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也没太多影响到大家的兴致,毕竟已经多年未见了。 罗德突然要求加入,大家也没反对。可是请鬼时,意外出现了。 鬼子消失了 就在我们眼前,突然消失了。 大兵惊慌失措,猛地站起,却不小心把桌上的贡品掀掉:”鬼子呢?“ ”不用找了。“罗德叹了一口气,”他回不来了“ ”什么!“齐风和廉大惊,大兵更是直接上前抓住了罗德的衣口,”你胡乱说些什么?“ 罗德的脸越来越红。大兵被猛然弹起,捂住手哀嚎着。 ”你还要装下去吗?傀儡师先生?“罗德整理了下衣领,露出了戴在脖子上的银项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刚那位鬼子已经被你变成傀儡尸了吧?“ ”什么?“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大兵。难道大兵… 小心后面!罗德猛地喊出。我一撤身,齐风倒下。 ”万能的主 一“罗德甩出手中的十字手链,把齐风定在那里,而他的身后,廉正扑上去! 罗德闪身,廉扑向了我,防卫已来不及,我的生命要结束了吗?结束在自己朋友的手上吗? 然而,廉却突然停住,满脸痛苦。”快走!“廉几乎是咬牙吐出这两个字。 ”快动手,他已经不是人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颤抖,但眼中却有着欣慰。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凝!“一字一泪,看着虚体化的他们,我瘫倒在地,满脑空白。 罗德趁机上前。一片光辉之下,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 ”他们被控制了,可惜那个傀儡师跑掉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他们的目标是你。只是我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你们东方应该少有应对傀儡尸的方式吧,“罗德叹了一口气,”事情不止越境那么简单了,看来我还要停留一段时间。“ 拉起瘫坐的我,罗德突然正色道;”我要致敬,龙,你的朋友们,是真的英雄,东方的英雄!没有人可以在被控制成傀儡尸的状况下拥有完整的自我意识,他们是奇迹。“ ”可他们 “ ”好好的吧,想想他们最后的希望,你还有更艰巨的任务,至少为他们 “ 罗德叹了口气。 屋外,天已渐白…… ...
一、说英雄,谁是英雄 午夜时分,丁翎还坐在寝室里的电脑前,闭着眼在打盹。刚刚结束一场紧张的英雄杀,眯会儿他准备再战。明天周末,今晚杀通宵都可以。 嘀嘀……丁翎忽然被惊醒,原来是QQ上有人找。 丁翎用鼠标点击跳动的头像,蹦出个临时会话框:“快来护驾!”一看网名,居然叫英雄! “神马鸟人,敢自称英雄?”丁翎气不打一处来,问:“你是谁?护什么驾?” 英雄回复:“出来就知道了。” 丁翎:“上哪儿?” 英雄回复:“乱葬岗,你知道的。” 距学校不远处,一块刚遭拆迁的地,他班上有男生为其取名“乱葬岗”。 丁翎忿忿地敲着键盘:“去那做神马?” 英雄回复:“救公主。” 丁翎:“她咋了?”公主是他班上的文雪儿,外号公主,也是他心中的公主。 英雄回复:“她在我手上。” 丁翎猛吃一惊:“你谁啊?” 英雄回复:“我是英雄,也叫阴阳杀。” 丁翎的手猛的抖了一下:“什么阴阳杀?” “英雄”却突然下线,不再冒泡。 丁翎急忙点开好友列表,见“公主”的头像分明亮着,只是在用手机上网。他舒了口气,赶紧找了上去:“雪儿,还没睡呢?” 文雪儿回复:“丁翎,快来救我!” 文雪儿的头像猛的黑了下去。 丁翎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再也坐不住了。 来到大门口,门卫不在,大门上着锁。丁翎毅然攀上大门,动作麻利地翻了出去。 出了学校,到“乱葬岗”只需十分钟。 立在一堆废墟旁,丁翎掏出手机,登上了QQ。陌生人里,“英雄”头像居然亮着,而且也是手机上网。 丁翎拇指在键盘熟练地移动:“我来了,你在哪儿?” 英雄回复:“在你下面。” 丁翎眼皮突地一跳:“吓谁呢?”未见回复,丁翎忍不住转头四顾。 一堆堆坟一样的废墟里,会藏着人? 一阵风吹来,阴测测的冷。 咚、咚!前面传来砖头滚落的声音。 丁翎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前面不远处,一堆碎砖里慢慢拱出的一截肉色。 碎砖一块块地滚落,丁翎的心跟着一点点地收缩。 蓬!一个黑乎乎的怪人猛的破砖蹦出,啪的扑倒在丁翎的脚下! “谁呀?怎么没有脚?!”丁翎吓得心狂跳不止,人差点跟着趴下! 毕竟是男生,丁翎没有临阵脱逃,而是找来了一根木棒,战战兢兢走上前,想把这人翻过来。 轻轻一拨,竟轻而易举就给来了一个咸鱼翻身! 近前一看,这人竟没有五官!一张脸平平的,像一块惨白色的面团。 丁翎看得头皮发炸,神经质的扔掉木棒,转身就逃…… “啊!” “啊!”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 二、坑爹局,坑爹惊雷 好不容易站稳,眼前还在冒着金星。回过神,瞪着立在面前的人,丁翎差点抓狂:“是你!”撞他的人,竟然是学校的门卫! 年轻的门卫神情痛苦地揉着差点撞出血的鼻子:“是你啊,我还以为又见鬼了!对了,你弄那木头模特干嘛?” “木头模特?”丁翎几乎崩溃,转身去看那被他翻过来的“人”,果然只是一个穿着衣服、没有双脚的木模!木模的脖子上,挂着张证件似的纸片,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阴阳杀! 丁翎吓了一跳,也没细想就掏出手机,见“英雄”头像还亮着,气极问道:“还缩在壳里呢?!” 英雄回复:“刚才,胆吓破了没?” 丁翎:“你搞什么?!” 英雄回复:“见你的那位,就是英雄,也叫阴阳杀!” 看着纸片上那三个字,丁翎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又问:“它是英雄,你呢?你又是谁?” “英雄”的头像忽然黑了下去。 丁翎的眼前也忽然黑了下去。 猛抬头,满天乌云,惨兮兮的一丝月牙已不知去向。天空蓦然亮起一道闪电,随即雷声隆隆。 丁翎猛然想起,他的电脑没关! 又是一道闪电! 丁翎心急如焚,忙对门卫道:“我有急事,先回去了!”话音才落,丁翎撒腿就跑。 望着丁翎的背影,门卫摇头一叹。一低头,眼皮突地一跳! 木模不见了! 门卫环顾四周,都没有木模的影子。怔立片刻,猛觉手背一阵奇痒,低头一看,却是一只长嘴大蚊子!刚想去拍,忽然似想起了什么,门卫惊慌地甩了甩手,心神不定地走回了学校。 丁翎一气奔回学校,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来到寝室,里面一片漆黑——停电了!他郁闷地掏出手机,借着屏幕一簇红光,摸到电脑前,拔掉了电源插头。然后,再举着手机来到床前,却见床上被单高高地隆起一个人形。 “有人进来过?”丁翎的心里直冒冷气。怔立片刻,他硬着头皮,上前拉住被单的一角,猛的就是一掀! 刚好一个闪电,清晰地照亮了寝室。 床上只有两个枕头。 一黑一白。 闪电一闪即灭,丁翎蓦地打了个冷战,“怎么多了一个黑枕头?” 丁翎刚想看手机,“轰隆……”一个惊雷猝然响起,手机屏幕蓦然变得一片漆黑。 丁翎跌坐在床沿,叫苦不迭。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丁翎摸索着走到电脑前,插上电源插头……电来了!顺利开启电脑,他吁了口气。 登上QQ,上面跳动着一个头像。丁翎连忙点击,蹦出的聊天框里,正是还在手机上网的“英雄”:“收到黑枕头了吗?” 丁翎胸口憋着一股气:“神马玩意?” 英雄回复:“黑枕头和你的白枕头是一对,叫做阴阳枕。” 丁翎倒吸了一口冷气:“阴阳枕?” 英雄回复:“你那个叫阳枕,我这个叫阴枕。阴枕,也叫死人枕,就是人死后在阴间用的枕。” 丁翎脑中“轰隆”一声,宛如劈进一个惊雷,把他给炸懵了!他使劲摆摆头,哆嗦着手继续:“你扮鬼坑爹啊?爹伤不起啊!” 英雄回复:“不信?你有胆子睡黑枕头吗?” 三、死人枕,死心上人 丁翎瞪着聊天框,额上一片亮晶晶,全是冷汗:“不跟你扯了,文雪儿呢?” 英雄回复:“想见心上人,就睡床上去。记住,睡阴枕!这样,阴阳杀才会带着她来见你。” 丁翎如堕冰窟:“睡阴枕?难道她已经……不对,雪儿要真在他手上,怎能通过手机上网叫我救她?难道,这人在暗恋雪儿?那阴枕……啊!……”他忽然想起,在“乱葬岗”和门卫撞后,门卫说的第一句话。他霍然站起,跑出寝室,直奔门卫室。 “又是你!想做夜游神啊?”见到去而复返的丁翎,门卫生气了。 丁翎气喘吁吁道:“对不起,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你刚才撞到我,为什么说又见鬼了?你以前见到什么鬼了?” 门卫奇怪地看了看丁翎,转身走进门卫室,抱了一个黑枕头出来:“喏,就这黑鬼!” 丁翎惊得心里咯噔一下:“这……哪来的?” 门卫神情一黯:“上星期天晚上,我莫名其妙收到这玩意,第二天,我女朋友就出了意外。你……” “没……没事。”丁翎极力掩饰着慌乱,失魂落魄地走回寝室。 “今晚什么日子啊?怪事这么多!”门卫注视着手里的黑枕头,又想起不翼而飞的木模,不禁皱了眉头。 坐回电脑前,丁翎神魂不定,仿佛百爪在挠心。 QQ上,“英雄”死灰色的头像,似乎在向他冷笑:“有胆子睡黑枕头吗?有胆子吗?有木有?有木有?!……” 中邪似的瞪着“英雄”的头像,冷汗像毛毛虫一样,一条一条爬满了丁翎的脸颊。发了一会呆,他不由自主地点进好友列表,“公主”文雪儿的头像灰着。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 “也不知,她究竟有没有事?虾米阴阳杀?尽坑爹!”揉着突突猛跳的太阳穴,丁翎有些困,便关了电脑。 睡到床上,瞪着黑枕头,丁翎一咬牙,将其垫在了头下!一闭眼,脑子越发昏昏沉沉,很快入了梦…… 啪!耳边蓦然响起一记清脆震耳的拍打声,猛地就把丁翎从梦里拉了出来,慌得一骨碌坐起! 揉了揉惺忪睡眼,丁翎忽被床头一簇鬼火般的幽红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却是手机亮起的屏光。 “手机没坏?”丁翎暗觉奇怪,拿起手机,只见屏幕显示着聊天框:“我是墙上蚊子血,她是床前明月光。” 丁翎一怔:“这不是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里的名句吗?蚊子血?”猛然想起把他惊醒的那记响声,连忙举起手机,照向床的内壁。 果然,床的内壁上,赫然印着一抹怵目惊心的蚊子血! “谁在我的身边拍蚊子?”瞪着壁上这一抹诡异的血红,丁翎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正胡思乱想,耳边偏偏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蚊子声。他挥手驱赶着蚊子,越发心烦意乱。 怔怔地坐了半晌,又拿起手机,手猛的一抖! 发送者,竟然是“公主”! 四、雪亦血,雪在流血 丁翎拇指在手机键盘上急促地移动:“雪儿,在吗?” “公主”的头像灰着,却回复了过来:“在。也不在。刚才叫你来救我,怎么没来呢?” 丁翎的心突地一跳:“你……你现在怎样了?” 文雪儿回复:“蚊子血,蚊已成血;雪亦血,雪在流血!” “蚊血,文雪儿?谁又是明月光?”丁翎木偶似的坐在床上,脑子里在翻江倒海。顿了一顿,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文雪儿回复:“在你门外呢。” 丁翎怔住。 此时,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多。 咚!咚!咚!真的有人在敲门,敲得丁翎毛骨悚然。 “难道,敲门的是阴阳杀?他真的带了文雪儿来见我?”丁翎一颗心猛的揪了起来。 敲门声响了三下后,悄无声息。 轻手轻脚摸索到门口,静听了一会儿,丁翎猛的打开门——眼前,赫然站着一个长发遮面的白衣人,竟朝着他直挺挺地跌了下来! 丁翎大惊失色,神经质的往后急跳! 砰!白衣人重重地砸跌在丁翎的脚下,不再动弹。丁翎惊魂不定地僵立着,一颗心差点蹦出了嗓子眼!他提心吊胆地蹲下身,伸手扳住白衣人的双肩,一咬牙,将人慢慢地翻了过来…… 真的是文雪儿! “怎么可能?!雪在流血?这么重跌下来,怎么不见流血?”丁翎近前去看文雪儿的脸——笑貌嫣然,根本没有痛苦的样子。他看得头皮发炸,还是忍不住将手探了上去,又“噌”的急缩了回来! 手指触碰脸部的感觉,不像是温软的肌肤,而是像——毒蛇的身子!触手腻滑、冰凉……麻掉了丁翎的半边身子! 丁翎定了定神,再近前去看刚才碰过的脸,仍是一张笑脸,却不再嫣然,而是扭曲成了一种奇怪诡怖的表情。 这一刻,丁翎忽然想到了“乱葬岗”的那个木模,心念一动,硬着头皮,将手再次伸了过去,按在“文雪儿”的脸上,强忍着接近崩溃的恐惧,轻轻一揪……一张触手滑腻腻的脸皮,竟被他轻易地揪了起来! 颤手将之展开,只是一张薄膜,一张印着文雪儿照片图像的薄膜,有点像女人美容用的面膜纸。 “又是那坑爹阴阳杀!”丁翎还没来得及愤怒,躺在地上的“文雪儿”,忽然机械似的翻身坐起! 一缕似香非香的异味猛地扑鼻而来,熏得丁翎脑中一阵晕眩,再加上巨大的惊骇,他的眼前一下变得一片模糊…… 五、明月光,月下凶光 遮面的发丝里,暗射出来的两道阴鸷目光,是丁翎清醒时唯一存留在意识里的印象。醒来时,首先投入他眼帘的,还是这两道摄魂的目光,还有夜空里一轮惨白色的细细月牙。 “这是哪儿?你……就是那个骗我出来的英雄?”丁翎忍不住问。 “这里是寝室的楼顶。我就是叫你出来护驾的英雄,也叫明月光。”白衣人的声音有些怪。 楼顶边缘的高台比楼顶高出大约一米,平面宽约半米,被捆得粽子似的丁翎,就刚好躺在高台的上面。 “明月光?月?……”丁翎脑子飞快地转着,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是白小月!” 白衣人沉默。 丁翎急道:“上次你和文雪儿吵架,我骂了你那句臭……你请假半个月,是不是为了我?唉,我真该死!放了我吧,我向你赔罪!你……你也回来上课吧。” “知道人家有隐疾,还要骂人家!放你?你,可是一只大金龟……” 丁翎涨红了脸:“你……你即使喜欢我,也不该用这种手段!” 白小月仰面大笑。 笑声粗犷中夹着狰狞。 丁翎的心突地一跳,只见白小月将手伸到后颈……披肩的长发缓缓滑落,闪现出一抹惊心的白光。 瞪着这个陌生的光头男,丁翎的目光惊恐而迷惘。 “对你说我就是出来叫你护驾的英雄,你还不信!从月光到星光,现在,我是日光!钱是王八蛋,没钱用,更是王八蛋!你老爸开有好几家服装厂,尤其拆迁的‘乱葬岗’,更是搞到不少钱吧?”光头男从丁翎裤兜掏出手机:“你老爸的号码?” 丁翎皱了皱眉,还是报上了号码。拨通后,光头男把手机伸到了丁翎的嘴边。 “丁翎吗?我的QQ被盗了!”手机里猝然响起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竟是文雪儿! 光头男面色骤变,急忙将手机抽回,怒不可遏地揪起丁翎的衣领,将他往前一拖。 丁翎蓦觉头下一空,侧头往下一看,宛若万丈深渊。再看光头男,目中凶光暴射! 丁翎猛地打了个冷噤,吃力的张张嘴,忽然目光惊恐地望向光头男的背后。 光头男一怔,忍不住回过头……丁翎的膝盖骤然曲起,用力撞了过去! 光头男松开了手,身子微微一晃,倾向了外边,随即骤然消失! 只短短几秒,丁翎已在鬼门关溜了一圈!吃力地昂起头,他蓦地怔住! 在他的面前,又立着一个长发遮面的白衣人! 鬼魅一样的白衣人! “他不是才被我撞下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他……”一股彻骨的寒意,顿时如毒蛇一般,哧溜溜直钻入丁翎的背脊! 六、阴阳杀,阴差阳错 “你……你是谁?” “刚才,是人间的明月光,现在,是阴间的阴阳杀。”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猛的鬼魅般闪现在脑海,把丁翎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想继续问,鼻中忽然钻进了一股熟悉的异味,也是他昏迷前闻到的那味,那是他班上白小月的味——狐臭!若再洒上香水……他失声道:“你不是阴阳杀!你……你是白小月!” 白衣人蹲下身,手慢慢伸了过来:“你说是,就算是吧。” 一抹刺骨的冰冷,透过白衣人的指尖,直逼入丁翎的脸颊:“还记得上学期被开除的那男生吗?” “啊?是他呀!他是经常偷女寝室里的东西才被开除的。他是你什么人?还有,那个黑枕头……”蓦觉眼前一黑,白小月的手中,已多了一样东西——黑枕头! “想知道死人用的黑枕头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吗?” 丁翎吓了一跳,只有拼命点头。 黑枕头被开膛似的慢慢撕开。白小月的手伸了进去……一件件女孩的贴身衣物,牵肠似的全被拉了出来。 丁翎惊愕地瞪大了眼:“这……” “这些,都是文雪儿上学期丢的。他喜欢她,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丁翎疑惑道:“那,门卫的那个黑枕头呢?” 白小月不语。 丁翎还想问,忽然心头一震。他听见白小月的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白小月没有转身,只是慢慢抬起一手,拨开遮面的长发,露出一张青春美丽的脸,却不是白小月,也不是那个木模。 白小月并不是个美人坯子,木模也根本没有五官。 丁翎一脸错愕,却听她道:“你都听见了?” “为什么要对他说出我的秘密!”听到这个冒火的声音,丁翎脑中像被扔了一包炸药,“轰”的炸开,炸得他魂飞体外! 出现在她背后的人,竟是那个光头男! 阴魂不散的光头男! “难道,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呢?既然她不是白小月,难道,她……她真是阴间的阴阳杀?”丁翎看看光头男,又看看她,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该走出她的阴影了,她的心不属于你!”白小月把长发甩到了背后。 “你呢?你走出他的阴影了么?他的心属于你么?”光头男反问。 白小月低下头,无言以对。 光头男走到丁翎跟前,低着头,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像注视着一个玩偶。 丁翎颤声道:“你和她,究竟……谁是阴阳杀?” “我和她加在一起,才叫做阴阳杀。” “杀……杀谁?” 光头男蹲下身,用姆指按着丁翎滚动的喉结:“把阳光杀成阴暗,把阴暗杀进阳光,杀得阴差阳错,阴阳不分!” 豆大的冷汗不停溢出,模糊了丁翎的视线:“你……不是有她吗?干吗……这么阴暗?” “她和我一样,虽然呆在一个世界里,却也一直呆在阴暗里。我俩,都是和阳光无缘的人。所以,再不报你老爸的手机号码,你也看不到明天的阳光了!” “你们……还需要人间的钱?”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你日后会明白的。给你五分钟考虑!”两人慢慢走出了丁翎的视线。 躺在高台的边缘,丁翎怕出意外,把身子往里移了移,一转头,立时吓得毛发倒立!他的头边,竟然出现了一双手!一双紧扳在高台边缘的手!手背上的青筋骤然凸起,看得丁翎心惊肉跳。随后,慢慢升起了一簇乌黑的头发、接着,露出了一双眼睛。 一双阴冷凶狠的眼睛! 七、惊魂劫,惊魂脱险 目光接触,丁翎感觉像被狠狠“咬”了一口,骇得赶紧望向别处,一颗心失控似的突突狂跳! “哪儿见过呢?”丁翎费力思索着,一转头,蓦地怔住。 那双眼睛不见了!手也不见了!只有光头男,低着头站在他面前,眼神怪怪的。 丁翎被看得心里发毛,按捺不住心头的恐慌,慢慢转过了头……他的心骤然收紧! 蛇!一条臂膀粗的大蛇,昂着头,缓缓爬来,爬上他急剧起伏的胸,爬上他的锁骨、脖子……他想大叫,又怕惊动大蛇!蛇身阴冷腻滑的感觉,激得他全身凸起了密密麻麻的细小颗粒…… 大蛇居然爬过了他的脸,又盘上了光头男的脚。光头男抬脚猛甩,大蛇却蹿了上去,在他手背狠狠咬了一口! “啊!”惨叫声中,大蛇被高高抛起,“呼”地飞过丁翎的身子,消失在了夜空中…… 光头男捂着手背,神情痛苦地瘫坐在丁翎的身边,一抬头,只见“白小月”一脸惶急地奔了过来。他刚欲说话,忽然望着她的背后,愣住了。丁翎也愣住了。她的身后,竟站着文雪儿与学校的门卫! 门卫冲过来将光头男摁倒,用准备好的绳子将他五花大绑,一把拎在高台上,气呼呼道:“偷窃被我逮到,开除了又想报复我?你那黑枕头我拆开看了,真是贼心不死!”一边说,一边走到丁翎身边,给他松了绑。 文雪儿走过来道:“你打电话来时,我正为盗号的事抓狂,可你又不搭理我。后来,白小月打电话来,才知道你出事了。” 白小月粉脸微红道:“当时,他躲在寝室里,故意拍墙吓醒你,然后,我在门外……” 丁翎疑惑地望着白小月道:“你真是白小月?为什么和他串通一气扮阴阳杀?现在怎么又……” “我刚才下楼上厕所,回来碰上了守在楼梯口的门卫。他担心文雪儿,就命我叫了她来。我请假这些天去做了整容手术,后来遇上墨枕,也就是他。他说,只要搞到钱,他就能追到文雪儿。然后,我和你就……” 文雪儿满脸通红,又羞又怒。 丁翎长叹一声:“你害惨我了!害得我还以为,雪儿真的变成一滴蚊子血了!” “什么蚊子血?”白小月与墨枕异口同声的问,语气一样的惊骇。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愣。 门卫眼皮微微一跳,眸中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与哀伤。 丁翎瞪着墨枕道:“不是你在我床边拍蚊子吗?” 墨枕摇头道:“我只是在墙上拍了一记,怎么可能拍到蚊子?” “不是你,难道是……”一想到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丁翎蓦觉毛骨悚然,“不会吧?说不定,是墙上本来就有蚊子血呢?”愣了半晌,猛想起刚才那双眼睛,急忙走到高台边,往下一看,风里飘着一根舞动的长绳,宛如一条扭动的诡怖长蛇。 长绳的一端,正系在楼顶过道的铁栏杆上。 八、牵玩偶,玩家是偶 丁翎恍然:“墨枕的腰里系上它,就算掉下去,也只是悬在半空。” 门卫也在望绳,转头问墨枕:“今晚,就你一人混进学校了吗?” 墨枕没好气的道:“当然!” “不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肯定你也没发觉。因为,我分明看到了一双眼睛,然后才出现了大蛇……”丁翎忽然“啊”了一声,望着白小月道,“这人曾到班里找过你!” 白小月愕然道:“什么时候?” 丁翎道:“在你请假前的最后一天!” 白小月道:“哦!那是我弟弟白小星。那天他找过我后,晚上不知怎的,竟出去被蛇咬了。现在,他正在医院,怎么可能……” 丁翎道:“你打他病房里的电话!” 白小月马上掏出手机,拨通后听了一会儿,脸色忽变:“他……他现在不在!” 丁翎道:“一定溜出来了!刚才绝对是他!” 白小月道:“不可能!他已经做了截肢手术。蛇咬在他的腿上,为了保命……” 丁翎怔住,蓦然想起了那个没脚的木模。 “阴阳杀,是不是也没有脚?”心念至此,丁翎蓦地打了个冷战。 门卫道:“医院离学校不远,我陪白小月去趟医院确认一下,你们俩在这儿守着。”说完,他带着白小月,匆匆离开了楼顶。 丁翎刚想说话,却见文雪儿神色有异,心不禁突地一跳,急忙问:“怎么啦?” 文雪儿粉脸微红,低声道:“我……我想上厕所。可是……” 丁翎忙对捆得粽子似的墨枕道:“你好好在这儿躺着,我俩去去就来。” 两人走后,墨枕郁闷地躺着,呆呆地想着自己阴暗的未来……忽然,他的眼皮猛的一跳!他看见了一双手。 一双紧扳在高台边缘上的手! 随后,又慢慢地伸出了一张脸。 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接着,缓缓升起了一个身子,一个没有双脚的身子…… 墨枕吓得灵魂差点出窍,颤声问:“你……你是谁?” “偶叫阴阳杀,一个人间的玩偶。被你埋在‘乱葬岗’的一堆乱砖里,又被你牵出来吓人的玩偶!” 墨枕颤声道:“你……为什么也叫阴阳杀?想……想把我怎样?” “我是阳间的玩偶,沾了阴间蚊魔的杀气,故叫阴阳杀。你以为,你是聪明的玩家吗?错!玩家是偶!现在,你就是我的玩偶,我要用我的蚊子血,勾你罪恶的魂……”“阴阳杀”猛的一跃而起,扑在了墨枕的身上! 近距离面对着一张白乎乎没有五官的脸,墨枕吓得拼命挣扎,终于将其翻倒在一边,忍不住猛咳起来。再看“阴阳杀”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一颗豆大的血珠,仿佛一只亮闪闪的血眼…… 墨枕看得心胆俱裂,眼前骤然一黑。他却不知,这滴血珠,正是自己刚刚咳上去的! “夺,夺……”伴着一阵怪异的脚步声,墨枕的身边多了一个黑影。 黑影弯下身,解去了系在“阴阳杀”腰上的绳子…… 九、蚊子血,蚊已成血 丁翎陪文雪儿回来,走到楼下时,忍不住朝楼顶望了望,忽然愣住。那根系在楼顶过道铁栏杆上的诡异长绳,竟然不见了! 文雪儿颤声道:“怎么了?” 丁翎不语,拉着文雪儿直奔楼顶! 墨枕仍然躺在老地方,只是身旁多了一人,静静地趴着不动。 文雪儿颤声道:“这人没有脚,会不会就是白小星?” 丁翎沉默不语。 观察了一会儿,丁翎感觉这人背影有些眼熟,大步走过去,弯身将其翻了过来。 果然,就是“乱葬岗”里的那个木模。 目光移到木模的脸上,丁翎忽然一愣。在木模没有五官的脸上,竟然长着一颗触目的红豆! 丁翎伸出手指摸上去,感觉粘糊糊的。看看染红的指尖,伸到鼻下一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吓了一跳,再看墨枕,却是双眼紧闭,忙将手探到他的鼻下——还有气,只是吓晕了。 “木模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白小星带来的?他吓晕了墨枕,又躲在楼顶的某个角落……”胡思乱想着,丁翎后背不由一阵阵的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转头注视着文雪儿,他忽然瞪大了双眼。她的眉心,竟也附着一颗豆大的血珠! “是巧合吧?”丁翎看傻了。 文雪儿被他盯得脸发红,嗔道:“干嘛这么看我?” 丁翎颤声道:“你……你的眉心……” 文雪儿狐疑地伸手摸了摸眉心,再看指尖,竟沾着一抹血。她的手微微一颤,骇然道:“血!” “蚊子血,蚊已成血;雪亦血,雪在流血!”丁翎的脑子里猛的跳进这句话,失声道:“难道,这是一滴蚊子血?!” “什么蚊子血?”文雪儿的声音被丁翎吓得走了调。她忽然想起,刚才在厕所里,她的眉心忽然奇痒,然后,她用指甲抠了一下……“难道,这血是我自己抠出来的?还是……”望着骇然变色的丁翎,文雪儿的脑中一片混乱。 丁翎默不作声,注视着墨枕身边的木模,再想到寝室壁上那抹来历不明的蚊子血,不禁陷入了纠结的迷惘中。 楼顶变得异常的沉闷与寂静。 门卫与白小月回来的时候,两人依然各自在发呆。 “墨枕怎么了?木模哪来的?”白小月惊呼道。 丁翎不语。再看文雪儿,低着头,呆呆地看着沾血的指尖,眼中俱是恐惧。刚好一只蚊子“嗡嗡”飞来,文雪儿竟恐慌地尖叫一声,如见鬼魅般挥手乱舞! 白小月吓得面色惨白,也不敢再问。又想到不知去向的白小星,她的身子不由微微地颤抖起来。 十、揪心恨,揪心秘密 “到底发生什么了?”门卫耐不住着僵持的气氛,忍不住问。 丁翎道:“绳子不见了!” “白小星也没找到!真是见……”看了看惊慌失措的文雪儿与白小月,门卫硬生生地将“鬼”字咽了下去。 丁翎目注着白小月道:“白小星对我是不是有些误会?还有,他是不是也在这个学校?” 白小月道:“他读到高二就退学了,一直在社会上鬼混。通过他,我才认识了墨枕。后来他输了墨枕钱,两人就不和了。他还知道,我对你……他以为你在玩弄我的感情,曾对我说,对付你,只有以毒攻毒,才能……” “所以,那条奇怪的大蛇,一定就是他捉的。我看到的那双眼睛,一定就是他!”丁翎忽觉芒刺在背,不安的四下望了望。他有种直觉,白小星就躲在楼顶某个黑暗角落,用他那双阴冷凶狠的眼睛,在忿忿地瞪着他!如果目光可以化箭,他早被万箭穿心! 丁翎惊惶的神情举止,也让白小月的心揪了起来,颤声道:“他……他被截了肢,怎么会……?” 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墨枕,丁翎如梦初醒,连忙扳着墨枕的双肩,使劲摇晃着。 被摇醒的墨枕目光惊恐地望着丁翎,挣扎道:“阴阳杀,我不要你的蚊子血,不要!……”话犹未了,又晕了过去! “蚊子血?”想起木模脸上的血珠,丁翎的心突地一跳:“吓坏墨枕的,难道是木模脸上的血?阴阳杀,难道只是一滴蚊子血?”他似有所思地问门卫:“你看过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吗?” 门卫神情一黯:“我女朋友的名字就叫玫瑰,欧阳玫瑰。” 丁翎怔住,随即神情尴尬的道,“对不起。她……” “没事。我收到黑枕头那晚,也是她生日。在学校附近的餐馆里过完生日后,因为她家离学校近,我没送她。第二天,她就莫名其妙的恶心呕吐,急送医院,已经迟了……医生说,她是真菌感染,罪魁祸首,只是一只蚊子。” “蚊子?!”丁翎三人异口同声惊呼,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是的。医生说,她拍死了刚好叮在她小腿伤口上的一只蚊子,导致肌肉受到什么虫属真菌的感染。这种原因致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她……”说出了这揪心的秘密,门卫眼中俱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索命的蚊子,难道就是阴阳杀的化身?”丁翎不寒而栗。 沉默中,楼顶上又是一阵揪心的寂静。 “啊!……”忽然,一声凄厉恐怖的惨叫,从楼顶过道里骤然发出,随即只剩下了一缕微弱的余音,袅袅地飘向了楼下。 接着,楼下隐隐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声音听着很遥远,却像重重的砸在众人绷紧的心弦上! 十一、说阴阳,谁是阴阳 响声过后,众人如梦初醒,不约而同的站起,一起奔向了楼下。 消失的那根长绳,又诡异地翻卷在风中,长绳的上端,也依然系在楼顶过道的铁栏杆上。 仰面躺在楼下的人,正是白小星,腋下夹着两根已经摔断的拐杖,暗红的鲜血正毒蛇般从他的头下缓缓游出。在他的眉心,诡异的鼓凸着一个蚊叮的大肉包! 白小月哭着刚要扑上去,却被丁翎拉了住:“等等,你们看,他的身下是什么?” 门卫慢慢走上前,轻轻将白小星的尸体往旁边挪了挪。 尸体下,赫然露出了一截蛇尾。 门卫握住蛇尾,慢慢地往外拉出。 白小月与文雪儿同时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一起抬手蒙住了眼睛。 一条大蛇的尸体! 门卫皱着眉,硬是扳开了毒蛇的嘴。 毒蛇的毒牙,已经被拔掉了。 “这一定就是咬墨枕的那条大蛇。拔掉毒牙,是白小星只想报复一下墨枕,也想趁机恐吓一下我……”想起大蛇慢慢爬过他身子的那惊恐一幕,丁翎依然心有余悸。 门卫道:“可能是他藏在楼顶过道下面,结果被大蛇咬了,也可能是被蚊子叮了,就松开了握着绳子的手……” “你们快看!楼顶上!不!墨枕!……”白小月忽然失声惊呼。 没等众人回过神,一团黑影又从楼顶“呼”地直飞而下。 啪!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重重地砸在离众人不远的地方,几乎砸碎了众人骤然收缩的心! 一起围上去,近前一看,却是那个木模!脸上没有五官的头颅已经断落,诡异地滚在白小星的尸体旁。 木模身上的衣服敞开着,露出了里面砸瘪裂开的木头躯干。 没等众人细看,木模空洞的躯干里面,突然“嗡”的飞出一团黑压压的东西。 蚊子!全是蚊子!长嘴的大蚊子!! 惊呼声中,众人避瘟似的远离了木模。 一见蚊子,丁翎立刻想到了木模脸上的血珠,失声道:“难道,那真的是蚊子血?!” 文雪儿吓得花容失色:“什么蚊子血?” “不好,墨枕还一个人在楼顶,要出事!”没等丁翎回答,白小月忽然失声大喊。 众人再度奔回了楼顶。 墨枕还是躺在高台上,只是姿势改成了趴着,后背微微弓起,像一个可笑的大虾。 众人都笑不出来。 谁把木模从楼顶砸了下来? 是墨枕?还是“阴阳杀”? 带着木模与大蛇爬上楼顶吓人的白小星,是不是阴差阳错撞上了“阴阳杀”,才招来杀身之祸?还是楼顶另有其“人”? 丁翎硬着头皮走过去,把墨枕翻了过来……他“啊”的惊叫一声,叫得众人头皮发炸! 墨枕的脸上,密密麻麻地鼓凸着一颗颗鲜红触目的小肉粒,宛若蚊子咬过后的包! 丁翎正看得心惊肉跳,却见墨枕猛的睁开双眼,惊恐万状地瞪着丁翎,嘶声道:“别咬我啊!我不做阴阳杀了,再也不做了……” 众人面面相觑,翻涌在各自心中的,只有无边的恐惧。 “丁翎,你快过来!”文雪儿忽然立在高台边惊呼。 丁翎闻言一惊,急忙快步奔了过去,只见她的手中,握着一束红玫瑰。 一束红得滴血的玫瑰。 握着玫瑰的文雪儿双颊晕红,亦似两朵娇艳的红玫瑰。看他俩默然相对,白小月怅然若失的转过头,宛如一朵孤独的白玫瑰。 丁翎的心里却只有恐怖。看到玫瑰,他又想起了被蚊子咬死的欧阳玫瑰, 三人各自想着心事,都浑然未觉,一张纸片从花瓣里掉了下来,飘在门卫脚下。门卫也正惊讶的瞪着那束红玫瑰在发愣,一见纸片,连忙弯身拾起。 纸上写着一行字:“亲爱的,今天是你生日,我……”在欧阳玫瑰生前最后一个生日,门卫送了她一束红玫瑰。 门卫看得眼眶一红,忽见背面还有字,急忙翻过来,字迹很熟:“木模体内有个毒蚊窝,你们心中的阴阳杀,就是毒蚊在作怪。那晚我回家经过‘乱葬岗’被它绊倒,爬起踢了它一脚,却踢出了毒蚊。后来,墨枕拿它吓丁翎,和白小月扮阴阳杀实施了绑架,接着,又被盯梢的白小星拿去装成阴阳杀吓墨枕,结果,两人先后都被毒蚊所伤。墨枕被木模体内的毒蚊叮急了,将木模拱到了楼下。这束玫瑰我那晚丢失在‘乱葬岗’,后来被墨枕捡走。现在,我从他身上取了出来。因为,它只属于有缘人。我俩的爱情,只能永远被阴阳相隔,被无情地抹杀了……” “她的魂魄一直都在吗?难道,真是她目睹了一切?抑或,她才是这一出诡局的幕后操盘手?”门卫悚然一颤,纸片脱手而落,飞雪般卷到了楼下…… ...
特异功能 恐怖指数: 诡异指数: 怪人:糖狐狸 那天与家人一起看电视,谈话节目里,艺人们正说着自己的恐怖经历。我对这种事一向不来电,百无聊赖间忽听妹妹道:“哥哥啊,听说以前你老是说会听到诵经声哦。”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我很疑惑。 “那是你很小的时候啦,我跟你爸爸还带你去检查,一直检查不出问题,之后再问你,你就说听不到了。”母亲说道。 当父亲附和着点头时,我突然觉得有点儿恶心。 “帅哦,原来哥哥也有恐怖经历。” 什么诵经声,根本是刚刚那个节目给了母亲灵感,她为了配合气氛说来吓人的而已。 之后,节目里的灵异故事,很快又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出了车祸之后,住院两天,我终于可以自己下床。 我过马路时被闯红灯的电动车撞飞,幸好只有左手臂擦伤,但有轻微脑震荡现象,因此留院观察,明天总算能出院了。 我的隔壁床是刚动完癌细胞切除手术的老先生,体力不佳,整天睡着。 无聊的我只好到处走走。“啧,走错了。”来到地下一楼,我突然有点儿发毛,原来我下错楼梯来到了太平间附近,完全不是想像中的商店。 我想也没想,回头上楼梯,才踏出两步,安全门彼端开始传来诵经声。 我打了一个冷颤,很快上楼了。 这天晚上,我还是睡在医院,耳边不断出现嗡嗡的诵经声。 半梦半醒间,我突然很想上厕所,还好两人房内就有。我撑起身体的瞬间,嗡嗡声震耳欲聋。 “TMD。”我骂了一声脏话壮胆,然后又马上趴回床上,管他尿不尿急。 耳畔念诵经文的声音渐渐平息,身体随之放松,我很快就睡着了。 隔天早上,我一大早就醒了。 隔壁病床的老先生病情突然恶化,已经呈现弥留状态。似乎是之前签了放弃抢救的协议书,家属虽然难过不舍,但只能在一旁哭泣。 我虽然很累,却无法待在病房里,下床准备去梳洗时,“唔哇!”大喊出声,被眼前景象吓得摔落床下。 我知道所有人都在回头看我。 但是我完全顾不得其他人,狼狈地爬起身后就冲出病房外,吓得差点儿失禁。 我一路冲到公共厕所,把自己关进小隔间之后,上下左右前后全都看了看,然后朝马桶大吐特吐了起来。 老先生的床边除了四个亲属与护士,还有八个长得一模一样、全身穿着黑衣且面无表情的“人”。 在我看来,它们完全就是人形,分不出男女,脸上五官轮廓模糊,像是相机晃得不是很大力所拍出的照片,脸部没有半点儿特色,头上也是黑的,不知道是头发还是帽子。他们围在床边,有的还与在场的人重叠站着,两眼无神地看着床上的老先生,口中喃喃念叨着。 是昨晚听到的诵经声。 回到病房收拾行李前,我来来回回吐了两次,甚至被叫回去检查,不让我出院,但我非常坚持。 老先生已经送回家,家属离开了,黑衣人影也都跟着走了。但我一想起刚才的画面与声音,身体就非常不舒服。 我没有跟家人说。我突然想起母亲说过我小时候曾听见诵经声,或许就是像昨天的状况吧…… 秘密 恐怖指数: 诡异指数: 怪人:隐名 啪……啪啦啪啦! 鞭炮声响起,一家新的汉堡店今天正式举行开张仪式,门外有两位穿着大布偶的人正发着传单,送免费的气球。其中一位穿着带着厨师帽的肥猪布偶装;另一位则是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公鸡装。 好奇的人全都蜂拥而至。 “我是阿肥!”那只“猪”说。 “我是鸡哥!”那只“鸡”道。 “欢迎来‘汉堡王’品尝人间美味。”两个人一搭一唱,模样十分逗趣,很受大朋友与小朋友的喜爱。 “来份猪排堡好了……”阿德看着那些令人胃口大开的汉堡菜单说。 “需要什么饮料呢?”服务生问。 “一杯冰的少糖红茶……”阿德迷迷糊糊道。 就这样,阿德点了一份套餐上了楼,吃完后则回到自己的店面继续上班。 那家店,也是卖汉堡的,外观并不怎么起眼,而我,就是那里的老板。其实是老爸开的店,只不过要放暑假的我帮忙看店,并全权负责店内的大小事务。但是,自从我接手以来,从来没有听过我的客人在我面前说我们的汉堡好吃,但今天,我却听到许多人对那家店的美食赞不绝口。于是,我派了员工阿德去那里试试味道如何,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吃。 “味道怎么样……”我问阿德。 阿德的表情看起来还沉醉在美味中,一直吸吮着手指。被我的话打断后,他突然表现出疑惑的样子:“老板,虽然怕你生气,但我必须要说那真的是美味,不过………” “怎样?” “虽然当初我点的是猪排堡,但我却觉得那肉质是我从没有吃过的,不像猪肉,口感很特别……就算是我这个尝过大江南北美食的高手,也尝不出来。” 我笑了出来:“每家店都有他们的独门秘方,你没吃过这是当然的。” “不……真的不太一样。” 这短短的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为了挽回自己的生意,我必须进一步行动。我决定亲自去探个究竟。 于是,这个夜晚,我要潜入那家店。 我打了阿德的手机,但却没人接;打他家电话,他的家人告诉我他好像去找什么资料了。奇怪,他到底在做什么? 我只好独自前往。 那家店昏黄的灯光令人觉得莫名的诡异,打烊后的店更显得冷清,里面只有那个穿着鸡布偶的人在扫地。那个穿着猪布偶的人大概下班了吧? 等等!客人都走了,那个人怎么还不把布偶衣脱下来7他不嫌闷热吗? 我观察那只“鸡”有数十分钟之久,只觉得他的行为有点儿奇怪。他不时四处张望,好像怕有人进来似的。我想,他是担心有人发现他们的商业机密吧? 过了一会儿,他趴在墙上,鬼鬼祟祟地摸着墙壁,竟被他摸出了一道暗门。 “靠!有必要搞得那么神秘吗?”我心里暗骂着,额前冒出了许多冷汗,尽量把脚步声弄得无声无息。 暗门的内部是一条很长的过道,水滴顺着水管外缘顺流而下,滴滴答答的。 我跟踪了那个人许久,突然间,走到了一间灯光极为明亮的大秘室。 从黑暗突然转为光明,我一时不适,便用手遮住了双眼。 而这时,我看到了一幅令人永生难忘的画面——里面有一头猪。它是猪,却又不是猪,应该说是一头恐怖的怪物。我从没看过这么巨大、这么恐怖的猪,体型跟一辆砂石车差不多。它的双眼露着青筋,一副很饥饿的样子,张着血盆大口,不时滴着口水,四肢被粗重的铁链铐住,慵懒地摊在地上。 我实在很怀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恐怖的生物存在,这种畸形猪应该可以上新闻了吧?还有,它到底是吃什么才长那么大的? 但下一秒,我就知道了。因为我看到了他的腹部明显地浮现出了许多人的面孔。地面上尽是破碎的衣服和血淋淋的残肢。 原来……它的饲料就是人肉! “嗯……还没消化完啊。”穿鸡布偶的人拍拍它的肚子笑着说。 而这时,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不是阿德吗?我的心剧烈地一跳。 正当我的内心充满了惶恐时,一个不明物体压在了我的左肩上。那冰冷的物体幽幽地对我说,“很有趣哟……” 我缓缓地转过头来,没想到是那个穿猪布偶的人。他正将他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顿时,我吓得心脏快要爆炸,但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诡异的举动? “我们早发现你了……”那穿鸡布偶的人说着,摸摸怪猪的肚子,拿起一把刀,割下了一块肉,作为明天的食材。 那只猪没有发出痛苦的哀号,反而很享受的样子。真是只变态的猪。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们也干得出来……”我压着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冷冷地对他们说道。 “丧尽天良?为什么?”穿着猪布偶的人问道。 “你们杀了人……”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们还把他们的尸体弄来给怪物当饲料!我知道我大概也活不了了,但你们一定会遭天谴的!”我鼓起勇气道。 穿猪布偶和鸡布偶的人互相对望了一下,突然“呵呵”地怪笑起来。 “人可以吃猪,猪却不能吃人?”那穿猪布偶的人笑道。 “你闭嘴!你身为人就不能做这种事!” “人杀人不可以,那不是人的生物杀人呢?应该不需要受到法律束缚吧……”穿猪布偶的人说。 我听不出他这句话有什么含义。 而那穿鸡布偶的人拿着手中的菜刀,向我走了过来…… 香肠嘴 恐怖指数: 诡异指数: 怪人:冰月 我哭丧着脸,因为我被取了难听的绰号。 “香肠嘴,香肠嘴!” “不要那样叫我啦!我不是香肠嘴!” 我一直都很满意我的外表,虽然离明星脸还有距离,但是在班上也应该数一数二了啊!现在这样被人乱叫,叫我的脸往哪里摆!我好气哦! “香肠嘴!腊肠嘴!” “腊肠?哈哈,腊肠狗!” “你们……你们很过分很讨厌” 乱取绰号很好玩吗?你们为什么那么幼稚!不管怎样,我既制止不了大家的揶揄,也不想跟他们打架。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赢?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我和文琪去吃麦当劳。因为手上刚好有折扣券,谁叫我们是爱便宜又贪吃的小女生?文琪知道我今天被欺负,就陪我谈谈心,说些安慰我的话。她完全不认为我的嘴巴像香肠! 听了她的安慰,我开心了很多,胃口也开了,随时准备大快朵颐! 我拆开麦香鱼的包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是怎么了呢?颜色看起来正常,味道闻起来也正常,触摸起来也正常,形状看起来也正常!咦,形状吗?怎么看起来好像两条香肠夹着肉馅?超不爽的! 我又想起今天那些乱骂乱叫的话,现在连吃的心情都没了。我把整个麦香鱼堡使劲地掐、用力地捏,捏到它看不出曾经是食物,至少看起来不像香肠嘴。这下顺眼多了’ 文琪有点儿担心地看着我,怕我气过了头。我安慰她说我已经没事了。 回到家感到很累。妈妈今天还是会很晚回来。我开始去厨房找东西吃,饿得要死了我!好在冰箱里有昨天剩下的热狗。 正要咬下去的时候,我又发现了让我为难的事情——热狗看起来怎么也这么像两条香肠!我实在很气,就用我修长的指甲不停刺它,剌到它变得烂烂的,终于变得不像香肠了,但是我也哀伤得感觉不到饿了。 有些东西还是根治了好,毕竟我总不能看到什么像香肠就把它掐烂、捏烂吧?如果今天我看到长得很像香肠嘴的钢铁就糟了,我可没有弄烂它的自信。 我下定决心,到妈妈的房间开始找她的化妆品。我记得她有一个消脂膏,希望能将我的问题~劳永逸地解决掉! 我满心期待地将妈妈的消脂膏涂满整张嘴,现在就等睡醒后看成果了! 天刚亮,第一道太阳射进我家的时候我就醒了。我迫不及待想看到我变得更完美的嘴唇,所以一下床就住化妆台跑。 “啊……天哪!”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的嘴好像《东成西就》里的欧阳锋!我不想活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敢出门了! 我超想哭,看来只能那么做了! “唔……好像上面大了点儿。” “好像下面又大了点儿。” “上面好像有点儿凸出来!” “啊,下面凹进去了!” “上面还要再圆弧一点儿…” “下面……下面好像不太够了…” 我照了照镜子,仔细端详我的杰作,看起来好多了,这下子不用再担心被嘲笑了!于是我出门准备搭公车上学。 一路上,大家都用赞赏的眼神看着我。我很开心,由于太开心了,路上一直都笑得合不拢嘴。我知道现在的我肯定无可挑剔。 当我展示出我最美丽的笑容时,竟然有两个等公车的女生发出尖叫。 她们太没礼貌了!真过分! 然后很快地来了一辆救护车,就在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把我拉走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干什么抓我?我生气了! 几天后我离开医院,心情有点儿沮丧。至于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完全不想提。 因为某些缘故,我必须戴着口罩上课。不能让那些该死的同学看到我美丽的嘴唇,真沮丧。不过这都是因为医生跟护士的苦苦哀求。谁叫我心肠太好? 我一进教室就看到那群爱乱取绰号的同学,真令人讨厌! “眯眯眼!” “小眼晴!” “独眼龙!” 我哭丧着脸。这次该换眼睛了…… 水渍 恐怖指数: 诡异指数: 怪人:cheeno 我们家的天花板最近开始漏水了。 明明买了没几年的房子,装的是高档天花板,却在连续下了几天雨之后,渗出了一块咖啡色的水渍,而且一天比一天大块,渗透天花板以后,竟然还滴起了水。 那水好像血水一样的颜色,是深深的砖红色,浓稠得让人觉得可怕。 妈妈拿了一个脸盆去接,大半天就接了半盆子铁锈一样的水。拿起来闻一闻,那味道竟也像血一般,透着腥味。 看着日益扩大的水渍,我不禁想,墙壁里是不是藏了一具尸体?就像恐怖片里那样?可惜我太有想像力,因为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平凡的家庭里。 每日盯着从水渍里滴下来的污水,我不禁想知道,这水到底是什么味道。于是有一天,我接了半杯污水喝下。一入口,一股腥味便席卷而来,接着,居然是异常美味、解渴的清凉感觉。 这水虽然卖相不好,没想到居然如此甜美。喝了第一次,我便愈发想知道,那水渍到底是什么东西所留下的。于是,我开始每天都喝这奇怪却异常清凉的水,也天天观察水渍的形状。就连上课时,都想着快点儿回家去喝水。久而久之,那水渍竟成了人形,诡异且扭曲地躺在妈妈房里的天花板角落,而这个位置,则是我房间的左下角。 妈妈开始阻止我喝污水的怪异行径。但求神拜佛、哭天喊地也没有用,每天我还是贪婪地喝着污水。我开始离不开这水的那股特殊的腥味。 妈妈每日在我耳边劝着我,可是我却已经无法回头,后来索性连学校都不去,随时接那污水来喝。 从我房间的地板上,看不出有什么漏水的端倪。我每天缩在房间里,开始害怕阳光,害怕面对妈妈质疑的目光。 这天,妈妈总算出手阻止了我喝怪水的行径。她找来了工人处理那块人形的水渍。 随着天花板被拆下,看着空洞的天花板,我忽然感到有些空虚,而且好渴。 口渴的感觉一天天增加,从没停止过。而我仍每天窝在自己房间里享受黑暗。 妈妈不分昼夜到我房里劝我。但是越劝我,我的心里越反感。最终,我拿了一根球棒终结了妈妈的唠叨。 看着妈妈的后脑勺汩汩流出的血液,我好渴好渴,好久没有喝到这种暗红色、带有腥味的水了。我无心去注意妈妈的生命迹象,只拿了杯子,接了血水去品尝。啊……好怀念的味道。一瞬间,我真的感觉止渴了,好舒畅的感觉! 几天后,妈妈的身体开始渗出水来,闻起来也是种莫名其妙的味道。渐渐地,这些水渗透了地板,而楼下崭新的天花板,又重新印上了人形水渍。我这才明白,原来那水渍,竟是一种预言。 看着妈妈的尸体和地上那滩水,我不禁渴了起来。由于水是从尸体里渗出的,也无法去接,我只好趴在地板上,就地喝了起来。 这水,真是清凉啊! 迷恋 恐怖指数: 诡异指数: 怪人:草莓黑了 “你过得开心吗?有没有想我?” 自从在校外租房住,我便疯狂地更换我的住所,搬家似乎成了我的专长之一。 这只是为了躲避那个她,那个疯狂迷恋着我的女人。 当然,就算我再怎么刻意隐瞒我的行踪、我的住所,我还是会不断地收到来自她的“关心”。即使她从不到学校里找我,但依然让我觉得寝食难安。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得到了我不敢妄想的平静,我以为我或许是真的摆脱她了。 但,或许是孽缘,或许是巧合,或许是上帝爸爸觉得我受的历练还不够多吧。有天,我和同学们很衰地在街上遇到了她。 她的表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从惊讶转而开心的奸笑。真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奸笑。 看着她的笑容,我感到不寒而栗,一股凉意从尾椎游走到了头皮,连手和脚都起了层层鸡皮疙瘩。 我开始逃跑,不时回头看她是否在后面尾随着我。 我害怕地回到家后开始简单地打包我的行李,生怕下一秒门铃就会响起,而猫眼的另一端就是我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开的那个梦魇。 楼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嘈杂声,虽说我并没有打开门探出头,但是我知道,那就是她。 她正一步一步地走上我所在的楼层,脚步很沉重,好像有股暴戾之气扑面而来。 我只得把自己困在外人进不来的房间里,自我安慰这样是很安全的。 电话铃响了,打破了寂静,也再一次打开了惶恐的气氛。 话筒那头传来她那熟悉的声音:“哈哈,别想再继续躲着我啦!你知道的,我们两个是天生就要在一起的!” 想起她每天的跟踪,想起每次走出校门时看到她像死人一样站在那里盯着我,想起电话答录机里每天不下百通的留言信息,想起我不管更换多少次电话号码、搬了多少次家…… 不管我怎么做、怎么努力,我还是摆脱不了这个紧跟着我不放的人。 这次,还没等她把那没完没了的鬼扯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我的脑子里充满了她开心且得意的笑容,耳朵里充斥着她轻浮的笑声。 瞬间,我看见了天使,它正对我笑着。 于是,我把门打开放她进来。 她看起来很开心,得意地说着:“你看,你还是不能没有我吧?” 我笑着向她走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点起了一根烟。 烟被点起的那一刹那,充斥着煤气的房间随着小火花瞬间形成了一个大火球。 我再也不用躲避她,再也不用搬家,再也不用战战兢兢…… 当我倒在地上,丝毫没有任何行为能力时,我居然不能自己地哈哈大笑着说:“你终于走了吧!我再也不用害怕和提心吊胆地过我人生中的每一天了!” 说完,我也消失了。 ...
1 深城下雨了,一晚上淅淅沥沥、哗里哗啦的,如同一个婴儿受了委屈,哭得酣畅淋漓。 张古吸了吸鼻子,雨后冰凉的空气钻进他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身边,陆陆续续、三三两两的有同学经过,大家都是向同一个目标前进那间该死的阶梯教室。他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发现米柯的踪迹,有点失望。 张古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校花时,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身体里就像燃烧起一团烈焰,熊熊而炽烈。她太漂亮了,漂亮得让异性倾心,漂亮得让同性羡慕而嫉妒。 那一刻,张古被米柯迷住了。张古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接近米柯,他没事就打听米柯的近况,她的喜好、她的脾气和性格,她星期天去哪里消遣,几乎着了魔。甚至,为了米柯,甘愿住进学校拥挤的宿舍里。很快,他对米柯如痴如狂的追求,成了尽人皆知的事。而之前,对米柯爱慕的男孩子们,也纷纷退避三舍。 大家都知道,张古是校长的儿子。他是学校的太子爷,哪个愿意太岁头上动土。只是,米柯一直对张古没有什么反应。 张古觉得,事情严重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米柯搞到手,哪怕,仅仅是为了太子爷所谓的面子。来阶梯教室听那些无聊的历史学,也全是因为米柯选修了这一门,在这里,张古能和米柯近距离地坐着。他坚信,人和人之间,近一米,就多一分可能。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米柯今天并没有来听课。历史学的确是一门枯燥无味的学科,秃顶的老教授,口若悬河地讲解着前朝古事,还不时穿插一段自己的小见解:“同学们,不要轻视历史,其实,每一段历史的发生,都影响着后来事物,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们的父母在几十年前没有相遇,那么,你们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听课,就这么简单” 张古歪了歪嘴,索性拿书盖住了脸,米柯不在,还不如睡一觉。窗外,天空灰蒙蒙的,虽然停了雨,但看起来,反而有种蓄势待发、前仆后继的样子。几个女生坐在窗口,看样子是大一的新生,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似乎也无心听讲,窃窃私语地聊着天。 “喂,你们听说老楼的事了吗?”“你是说女生宿舍?”“没错,就是它” 张古当然知道,她们说的并非米柯住的女生宿舍楼,而是东海学院出了名的一幢老楼。他挺了挺脑袋,下意识地向窗外望去,老楼便进入了他的视线。 任何一所有点历史和年头的学府,都有一些传说,或者是人们以讹传讹制造出来的,或者是空穴来风,或者,干脆就没这档子事,确有其事的传说,实在是凤毛麟角。但是,东海学院老楼的传说,的确有所考证。说考证,可能有点夸张了,只是,确实出过怪事。 这还要从东海学院的历史说起来。东海学院是一所上年头的学府了,很大,分南北两个校区。几十年来,它不断扩建改造,楼房也一二再、再二三地翻盖,但唯独那幢老楼例外。那幢老楼,是东海学院最早的女生宿舍楼之一,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渐渐废弃了。 张古对这些,本来没有兴趣,只是他刚进大一的时候,这件事却不得不闯进了他的生活。 那时,张古的父亲已经就任东海学院校长了,那一年,刚好赶上市区学校大改造,市里领导下了命令,所有大中小院校,都要进行一次大变身,美其名曰,为城市增光添彩。东海学院自然也位列其中。张古的父亲接到指示后,立刻动手翻修校园,于是,旧楼大刀阔斧地拆掉,新楼一幢一幢地盖起来,也许,对之前的传言的确有所忌讳,所以,老楼成了最后一个拆除对象。 只是,那天却发生了诡异的事情。 当拆除用的专用车辆驶向老楼的时候,竟然突然熄火了,而无论司机怎样努力,车子就好像一头沉睡的水牛,说什么也不动了。后来,拖车将车子拉出老楼附近后,这只“老牛”又猛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完全没有一点故障了。 工人们觉得奇怪,又掉转车头,再次驶向老楼,于是,车子又一次熄火了。这是确切发生过的事,很多人都见证了那天诡异的拆楼事件。承包这个工程的包工头是个农民,很迷信。不知道他从哪儿听到了老楼的一些传言,便说什么也不干了,最后,一走了之。张古的父亲后来又找过几个包工队,可这件怪事早就在深城传开了,谁还愿意来。 无奈,老楼便“活”到了现在。那次怪事之后,东海学院里有关老楼的传言便愈加沸沸扬扬起来,有好奇、胆子大的男生,曾经深夜偷偷摸进去探险,结果,一个一个都吓得屁滚尿流。至于,他们究竟见到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到后来,东海学院里开始流传一个关于回声的怪谈。 不少人都会在夜深人静时,交头接耳、压低声音地说:“听说过老楼的回声故事吗?” “什么回声?”“据说,如果你去了老楼的地下室里,千万不要大声说话。”“不然会怎样?” “会遭到诅咒的!” 这个传言究竟可不可靠,那就无从查证了。但是,很快,张古的父亲就找人在老楼周围盖了一圈围墙,还找了个看门老头,专门看管这幢老楼,禁止学生们随意进入。张古理解父亲的做法,这幢老楼,真的是他老爹的一块心病,绝对不能再让它把东海学院搅得沸沸扬扬、阴气森森了。 张古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下课了。他想都没想,快速跑出了教室,直奔女生宿舍。 张古气喘吁吁地来到女生宿舍后,站在楼下,扯着嗓子吼米柯的名字。楼上基本上没有什么动静,这已经不是张古第一次做这种扰民的事了,大家都装作听不到。 喊了几嗓子后,张古妥协了,看来米柯今天还是不打算理会他。他转身要走,抬起头的时候,却吓了一跳。 是米柯,她就站在张古后面,悄无声息、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她盯着张古,眼皮都不抖一下,好像早就站在了张古身后,故意不说话,一直等着张古回头发现她。 “米柯,你去哪儿了?”张古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我找你一上午了!”米柯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淡然地说:“你有什么事吗?”张古抓了抓头,说:“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新拍的《画皮》,我们晚上一起去看吧?”米柯没有理会张古,而是旁若无人地走过张古的身边,向宿舍楼道走去。张古郁闷地叹了口气,心想,这次约会又失败了。正想着,楼道里突然传来了米柯的声音,看不见人,只有声音,幽幽的、浅浅的:“好吧,晚饭后我在校门口等你。” 张古愣了一下,激动地喊了一声“哎”,探头望向女生宿舍时,米柯早就没了踪影。他乐呵呵地转身回宿舍,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是米柯,她好像有点和平常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他一时又想不出来。又忍不住回头,他的视线落在了地上。 被雨水冲刷如新的水泥路面上,是米柯泥泞的鞋印,一个连着一个。 2 张古回到宿舍时,正是食堂发饭时间,宿舍里的人基本上都去了食堂。他现在根本顾不上吃饭,自从认识米柯后,这可是他第一次约会请求成功,他得好好打扮打扮。他翻出了刚买的新衣服,喷了舍友的香水,还抹了半瓶子大宝,简直激动得找不到北了。 这时,宿舍的门突然开了,舍监带着一个男孩走了进来,见张古在,招了招手,说:“张古,怎么没去吃饭啊?”说完客套话,也不等张古回话,便指着那个男孩,说,“进来进来,你就住这儿了,你就睡他上面吧。” 张古正在照镜子,扭头盯着那个陌生男孩,问舍监:“他谁啊?”男孩并不说话,默默地望了张古一眼,把行李塞进了柜子里,眼神清冷还带着一丝挑衅。张古愣了一下,来到东海学院后,他还从未见过哪个男孩敢这样忽视他的。他推了男孩一把,不悦地说:“喂!你眼睛长脑袋顶上了,没看见我吗?”这时,舍监把张古拽到了一边,他们关系不错,张古经常夜不归宿,舍监则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张古顺从地挪到了一边,舍监咬着他的耳朵,说:“这孩子叫林森,来头不小,听说他老爹是个大老板,给咱学校捐了不少公益基金,便破例让进了东海学院。你还是少找他事。” 张古咂了咂嘴,摆了摆手,低声说:“算了,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舍监笑了两声,似乎猜到了张古的好运气,拍了拍张古,走掉了。宿舍里,只剩下了张古和林森两个人。张古还在照镜子,一边哼歌一边照镜子,全神贯注。他没注意,那个叫林森的男孩,已经默默地爬上了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神怪异。当他回身去柜子里取衣服的时候,蓦地看到了林森那双怪异的眼睛,不由愣了一下。那双眼睛好像光似的,似乎能把他的皮肤、骨头都看穿,很不舒服。 张古索性也坐了下来,不悦地盯着林森,不语,就那么盯着,他自负地想,过不了半分钟,那小子就会投降的,可令他不安的是,一分钟过去了,林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他反而觉得越来越不舒服。 张古猛地站起来,吼道:“你小子看够了没有?!” 意想不到的是,林森居然说话了,音调平稳,所答非所问地道:“你要去约会?” 张古愣了一下,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竟然点了点头,说:“是又怎么样?” 林森说:“是和一个女孩吗?”张古差一点晕过去,骂道:“废话!”他说着,看看时间不早了,拿出衣服,套在身上,对林森做了一个威胁性的抱拳,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还不甘心地扭头低低地骂了一句“怪人”,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笑声,是林森在笑。 那笑声很轻,很缥缈,似乎是从嘴巴缝隙里挤出来的一丝气音,却格外意味深长。 张古没有理会林森,径直向楼下冲去。外面,天已经黑了,黑沉沉,乌压压的,抬头看,没有一颗星星,只有半块残缺的月亮,毛乎乎地挂在天上。风刮了起来,张古感觉有点凉,缩了缩脖子。扭头时,他无意间看到了那幢老楼。 夜色下的老楼,比白日里增加了一丝鬼魅味道,黑乎乎的,如同一只怪兽,安静地趴在远处。围墙的入口处,一幢小房子亮着灯,显然,看门老头已经来了。说来也怪,这个看门老头,白天一般很少出现,只是一入夜,他肯定准时出现。好像,他的生活和时间,都日夜颠倒了,或者说,是老楼日夜颠倒了。 张古又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随即加快了脚步,向校外冲去。刚出了大门,张古就看见了米柯。米柯站在校门旁边的一根路灯下,路灯的光晕柔和暧昧,把她的脸笼在一层金光中,格外娇媚。她穿了一套红色的连衣裙,随着微风,轻轻飘,轻轻荡。这和她平常的打扮可不一样,张古记得,米柯一般很少穿这类鲜艳颜色的衣服,她喜欢白色黑色,简单而低调的衣服。但他还是忍不住一阵激动,血液一下就冲到了脑袋顶上,兴奋地跑了过去。 张古跑到米柯身边的时候,又吃了一惊,米柯居然还化了妆,她以前可是绝对不碰化妆品的。 显然,张古认为,米柯一定也是为了这次难得的约会,而精心准备了一番。不仅如此,米柯对张古的态度,似乎也变了,她柔柔地笑道:“你来了。”张古有点晕,是被米柯的笑容迷晕了,忙说:“我我来晚了。”米柯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们走吧。”说着,一只手竟然破天荒地挽进了张古的胳膊里。 张古颤了一下,有点不可思议。 坐出租车径直来到电影院,晚场《画皮》刚刚开始,两个人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开始看电影。电影院里很黑,张古几乎看不清究竟坐了多少人,只是偶尔能听到女人恐惧的尖叫,大概是被电影画面吓到了。而坐在旁边的米柯,则没有一点反应,看到最后,连张古都有点发寒了,米柯的脸上,却仍旧没有一丁点的恐惧表情。 这让张古很是失望。他之所以特意带米柯来看恐怖片,就是想关系更近一步,哪个女孩子看恐怖片的时候,不是被吓得一惊一乍、脑袋拼命往男友怀里钻的。可米柯例外。电影画面的光芒,把米柯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时而白花花,时而黑沉沉。张古时不时偷偷看米柯一眼,想找话说,却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这时,米柯突然说话了。 米柯的声音很平缓,像是缺少了生命的机器人,她说:“张古,你害怕吗?”张古被问得一愣,马上笑道:“怕什么怕,只不过是电影而已。”米柯突然笑了,说:“电影是假的,生活是真的。”张古不解地说:“你什么意思?”米柯歪过一张白花花、黑沉沉的脸,盯住了张古,意味深长地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种东西存在吗?”张古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种环境,他自然知道米柯说的“那种东西”是什么东西。他没有回答,突然觉得很冷,好像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变得诡异非常,他干干地笑了两声。这一刻,他又出现了那种感觉,好像米柯已经不是米柯了。 不!应该说,米柯不是原来那个米柯了。 电影结束后,张古和米柯没有打车,步行向学校走去。这自然又是张古的提议,压马路,通常是一个增进感情的好办法。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一直“压”回了学校。张古把米柯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打算告别。楼下,不时有女生经过,看见他们相视而站,笑呵呵地飞跑过去。 张古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说:“米柯,谢谢你今天陪我看电影啊。”米柯甜丝丝地笑,没有说什么,猛地在张古脸上亲了一下,亲完,一蹦一跳地跑进了楼道。这一下,把张古可给亲傻了,这一个吻,对他和米柯的关系定位,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米柯终于接纳了张古。 米柯的红裙子,在楼道里昏暗的灯光下,一闪一闪杳无踪迹了。张古摸了摸脸,兴高采烈地离开了。转过女生宿舍时,张古听到有人叫他,声音微弱像见不得人似的,他扭过头,在一棵大树后,发现了两个女孩的脑袋,正轻轻地冲他招手。张古认识这两个女生,她们是米柯的舍友,以前为了接近米柯,他没少请她们吃饭。他乐呵呵地走了过去,刚走到近前,两个女生一把把他拽到了树后面。 张古纳闷,问:“你们鬼鬼祟祟的怎么了?”一个女生瞪着大眼,说:“张古,我问你,你觉得米柯还是米柯吗?”张古被问得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另外一个女生说:“别问了,干脆都告诉他算了!”张古刚开始听得云里雾里的,到后来,就觉得这两个女生讲的事情,越来越深邃了。两个女生告诉张古,昨天晚上,她们和米柯三个人闲着无聊,便聊起了学校里那幢老楼,米柯不信,说那些所谓的怪谈传说都是编出来骗人的,她们两个便随口说了一句“不信,你敢去老楼转一圈吗”,谁知,米柯当场就答应了,二话不说地向老楼跑去了。 两个女生说到这里,都不说话了,只是直直地望着张古。张古不解地说:“这就完了?不就是去了趟老楼嘛,再说,老楼有看门老头把守,她说去就去啊,就算去了,又怎么样,她不是平安无事地又回来了吗?”他说着,转身要走。 一个女生一把把他拽回来,说:“米柯真的进去了,我们亲眼见到的!你不知道,围墙死角有个大洞,看门老头都不知道,她就是从那儿钻进去的!” 张古一副那又怎样的表情,不说话。 另一个女生说:“张古,难道你真没发现,米柯变了吗?说实话,自从她回来后,我们发现她好像变老了,不是说样貌变老了,而是行为举止,她唱70年代的歌,穿70年代的衣服,连说话口气都变成70年代的味道了!” 张古吸了口凉气,他想起米柯那套红色布拉吉,好像确实有点别扭。这时,另外一个女生压低声音,说:“张古,米柯可是今早才出来,她在老楼里呆了一晚上啊!” 3 张古回到宿舍时,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他又想起了东海学院那个关于老楼的回声传说。这些事情,多半都是他无意间从父亲嘴里听来的,断断续续,连贯在一起,成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怪谈传说。 东海学院那幢老宿舍楼,据说,是深城最老的建筑物之一了,它的格局和现代楼房的格局很不一样,尤其是地下室。简单来说,它的地下室是一个巨大的单间,不像现在楼房的地下室,单元和单元之间并没有贯通,它则是完全贯通的,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地下车库。早年间,这个地下室是个杂物间,东海学院用不到的桌子、椅子,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在这里,满当当的像个小山。 平常,它很安静,因为,很少很少有人会想起它。有点被遗弃的味道。回声的传说,是在后来出现车辆熄火事件之后,才传出来的。 据说,如果入夜之后,走进老楼的地下室,千万不要说话,因为一旦你说了话,就会有回声传来。这听上去,可能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回声事件,每一个人都经历过,它有科学解释声波在传播过程中,碰到大的反射面(如建筑物的墙壁等)在界面将发生反射,人们把能够与原声区分开的反射声波叫做回声。 比如说,你对着大山喊:“你好吗?”大山会回答你:“你好吗?”你对着深深的胡同喊:“你好吗?”胡同会回答你:“你好吗?”如果,你在东海学院老楼的地下室里喊:“你好吗?”它一样会回答你:“你好吗?” 只是,在东海学院老楼里的回声,却不是你自己的声音。人们说,那是一个女人的回声,轻飘飘、软绵绵的,还带着几分笑意,如果,你听见了她的声音,那你将会受到诅咒,至于,是什么诅咒,就没人清楚了。有的人说,你会倒霉七七四十九天;有的人说,你会一辈子走不出老楼,传得最邪乎的说法是,你会被控制,就好像悬丝傀儡一般,一举一动都会被一根绳子牵引着。 只不过,在老楼的传说中,声音成了绳索,而操控人成了那个摸不到、看不见的女人。人们说,那个女人会趴在你肩膀上,嘴巴凑在你耳朵边上,用带有诅咒的声音控制你。她说:“向前走。”你就向前走。她说:“向后走。”你就乖乖地向后走。她说:“现在你去死。” 你就听话地躺了铁道、套了绳套、喝了毒药这就是所谓东海学院的老楼回声传说。所以,没事千万别进老楼,进了老楼千万别进地下室,进了地下室,千万千万别说话。当然,也有人不信邪,他们说,看那几个进过老楼的男孩,他们没有倒霉七七四十九天,也没有一辈子走不出来,更没有被什么声音控制。这个时候,总会有人解释说,他们是男人,地下室的那个东西是个女人,她只能控制同性。 事情就是如此,往往有诡怪,就有人解释清楚:有人解释清楚,还有人等着制造更多的诡怪。所以,到后来,这件事情没人能解释清楚了,也没人愿意去解释了。 它就好像一句话,一个声音,钻进了东海学院来来往往的人们心中,生根发芽、牢不可摧! 张古此时就觉得有个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生根发芽、牢不可摧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把从今天早晨见到米柯后的画面来来回回地在脑海中过滤,到后来,他越来越觉得米柯不像米柯了,她那机械的动作还有呆滞的表情,真的有点像被人控制的一具傀儡。 想着想着,他想出了一身冷汗。 夜色更沉了,不知何时,天空乌云密布,很快,就吓起了雨。雨不密,但很大,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好像一个人在窗外轻轻敲击窗户,不怀好意。他揪了点纸,搓成团,堵住耳朵,翻了个身,强制性地闭上了眼。 张古做了个梦: 梦中,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一切都显得光明正大,可是,他却和米柯坐在阴 沉沉的电影院里看电影。屏幕上,播放的依旧是那部《画皮》,两个人看得津津有味。米柯时不时地和张古讨论一下剧情的发展。她说:“你觉得,最后男主角会爱上谁?”她说:“你觉得,她们两个谁会死?”她说:“你觉得,她们两个哪个不是人?” 张古刚开始还很配合地回答,可是到后来,他越来越觉得米柯的声音不对劲。他没心思看电影了,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米柯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后来,他发现,米柯的声音,竟然是重叠的!在她每说出一句话前,就有另外一个声音先响起,换句话说,米柯的话,只是在重复那个声音。 他屏气凝神,开始窥探那个声音的来源。他把四周都检查了一番,没有什么异样,附近的椅子空空如也,四面八方的观众都坐得很远。 这时,电影结束了,人们纷纷向外走去,他也站了起来,说:“米柯,我们走吧。” 米柯却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歪过头来,盯着他说:“走?你走不了了!”张古的头皮立刻发麻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什么意思?”这时,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如同回声一般,在黑暗的电影院里扩散环绕,渐渐蔓延开来。这一次,他听得很清楚,那绝对不是米柯的声音。那个声音笑:“嘿嘿嘿” 米柯也笑:“嘿嘿嘿”那个声音说:“张古,你发现我了是吗?”米柯也目瞪口呆地说:“张古,你发现我了是吗?”张古觉得,心快跳出来了。这时,米柯机械地向他走来,脸上挂着呆滞而深邃的表情。他被逼得一步一步地倒退,想跑,腿却硬如磐石。突然,他的鞋跟发出了一声异响,似乎踩在了什么东西上,软绵绵、凉冰冰的东西,他一下就顿住了! 电影院的白炽灯还没有亮起来,观众却走得所剩无几了。张古缓缓扭回头去,视线努力移向鞋跟,头发立刻乍了起来他看到一双高跟鞋!红艳艳的高跟鞋! 他猛地抬起头来,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个女人就站在他背后,红色的连衣裙,身姿妖娆,黑发飘扬。他壮着胆子仔细观察那张脸,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张脸白秃秃、平整整的,那张脸上没有眼睛、鼻子、眉毛,只有一张嘴!张古醒来后,已经是翌日早晨了。窗外,阳光灿烂,老楼远远地镶嵌在窗户玻璃上,一如往常的安静。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突然觉得,那幢老楼在阳光下,更显恐怖,它就像东海学院一块化不掉、穿不透的千年寒冰,冰冷着每一个人的心。 他擦了擦冷汗,打算去吃早饭。刚走出楼道,张古就愣住了。是米柯,她还穿着那件耀目的红色连衣裙,站在男生宿舍门口,看见张古后,她笑了笑,走了过来,很明显,她是在等他。米柯越来越近,张古的心却莫名其妙地提了起来,他干笑道:“米柯,你来了。”米柯并不多说什么,只是一只手大方地揽住张古,说:“我们一起去食堂吧。”张古蓦地发觉,米柯的手冰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极不情愿地被米柯拽着向食堂走去,刚走了几步,他的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扭过头,他发现竟然是那个林森。那一刻,他明显感到,米柯拉着他的手,狠狠地颤了一下。 林森也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老熟人一般和张古打招呼:“喂!老张,不是说好今天早晨和我一起打球去吗?” 张古有点糊涂了,他什么时候答应这事了?这时,米柯突然冷下脸来,对林森说:“不好意思,我们要去吃饭。”她的言语虽然是客气的,但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林森也不说话,只是死死地望着米柯,两个人把张古夹在中间,一直对视着。 张古也不敢说话了,因为他觉得气氛越来越诡异,越来越恐怖。最后,还是米柯妥协了,不露声色地冷笑了一声,松开张古,独自向食堂走去。 林森一直盯着米柯的背影,直到米柯消失后,才恢复以往冷淡的表情,对张古说:“你最好离那女人远一点。” 张古说:“你什么意思?” 林森一字一顿地说:“那女人很邪门!” 4 星期日的时候,张古回到了家中。他有点心事重重、胆战心惊的。以前星期日的时候,他是很少回家的,总喜欢黏在米柯身边,可现在,反而反过来了,米柯成了跟屁虫,一天到晚地都黏着他。 事情往往如此,三人成虎的故事,并非只在古代发生,一个人告诉你大街上有老虎你不信,两个人告诉你你将信将疑,三个人之后,你就彻底被说服了。 张古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在一而再,再二三的提醒下,他觉得米柯确实不是米柯了,她变得很陌生,陌生到恐怖。试想一下,一个你终日可以看到,并且了解的熟人,突然之间变得陌生了,那种未知,确实是让人发毛的。 一整天,张古都憋在家里,他哪也没去。手机上,米柯的未接电话,已经十几通了。到后来,米柯也懒得给他打电话了,开始发短信: 张古,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张古,我知道你在家。张古,我知道你现在正在看短信!张古觉得后背越来越凉了。他索性关了机。 吃过中午饭后,张古回到卧室,趴在床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又看了看表,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十点。这是个无聊的时间,他抓了抓头,躺在床上,打算继续睡,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便打算去书房上网聊会儿天。书房在客厅的另一头,张古父母的卧室,就在书房旁边。 路过父母卧室的时候,张古发现父母还没睡,虽然门关着,但门缝里隐隐约约地透出了光线,除此之外,还隐隐约约地透出了说话声。 他好奇地把耳朵贴在了门上。是张父和张母的对话,声音很是小心翼翼:张母说:“老张,我最近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 张父说:“别胡思乱想,能出什么事。” “你不知道,最近我一出家门,就感觉有东西跟着我。” “你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谁没事跟踪你。”“真的!前几天我买菜回家,穿过胡同的时候,你猜我听到什么了?”“听到什么了?”张母压低了声音:“我听到了脚步声,就是那种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咔噔咔噔的,我走一步,那声音就响一下,我走两步,那声音就响两下,我停下来,那声音也跟着不见了!” “是不是胡同里的回声啊?没准就是你自己的脚步声。”张母笃定地说:“绝对不是!那天,我根本没穿高跟鞋。”张父说:“别胡思乱想了。”张母就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说:“老张,学校里没出什么事吧?我最近总是梦见庄如”张父突然打断张母,喝道:“住嘴!” 屋里瞬间安静了,半天没有声音,接着,是关灯上床的声音,两个人似乎都睡了。张古蹑手蹑脚地又回到了房间,可是他心里更乱了,他不傻,听得出来,父母一定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一定和学校的老楼有什么联系,难道老楼回声的传说,是真的? 张古的世界,一下黑白颠倒、真假颠倒,越来越深邃了。翌日,张古坐在父亲的车里,随父亲一起回东海学院。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说道:“爸,庄如是谁?”车子猛烈地晃了三晃,张父目瞪口呆,像活见鬼一般盯着张古,好像刚才张古不是在说话,而是从嘴巴里抛出了一个炸弹,随时要爆炸的炸弹!他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庄什么庄如,我不认识。” 张古盯着父亲,冷静地说:“爸,别瞒我了,昨天晚上我偷听了你和妈的话,你一定认识庄如!” 张父叹了口长气,说:“好吧,我全都告诉你。”关于庄如,张父似乎很清楚,他把车停靠在路边,沉重地点了一支烟,吞云吐 雾地给张古讲起了那件尘封的往事。 那个时候,张父和张母还是东海学院的学生,庄如是他们的好朋友。她很漂亮,在东海学院里,是出了名的一朵花,男生们都喜欢她,喜欢看她穿着那条火红色的布拉吉,匆匆穿过操场;喜欢看她穿着那条火红色的布拉吉,优雅地坐在图书馆。70年代,她的作风和穿着,非常鹤立鸡群,因此,东海学院的爱慕和嫉妒者们,给她起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外号火女。 一个意思,代表她在东海学院很惹火;另外一个意思,代表她本身很惹火。这个外号,很是名副其实。可是,后来有一天,这个惹火的庄如,突然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把火,熊熊燃烧之后,一下子又灰飞烟灭了。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在找她,人们在学校里找,在市里找,校领导甚至还专门派人去了一趟庄如那个遥远而偏僻的老家,可依旧杳无音信。 那时,东海学院旁边的民心河刚刚建好,每年都会有游人不幸遇难,成了鱼食,捞上来的尸体,有许多是轻生的年轻女孩,人们就说,庄如一定是不慎落进河里淹死了。从那之后,东海学院的女生宿舍里,便经常发生诡怪的事情。常常有人说,夜半的时候,地下室里经常传来幽幽的女声,如同回音一般,长长的、软软的。还有人说,不慎走进地下室时,偶尔会看见一个身着火红色布拉吉的女生一晃而过。 于是,东海学院的女生宿舍就这样成了“老楼”。回声的怪谈之说,也越来越栩栩如生。张古听到这里,一阵发麻,他不自觉地想起了米柯,说:“爸,那你觉得老楼的传说,究竟是真是假?”张父说了一句废话,他反问张古:“那你觉得呢?”张古被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搞得更迷茫了,有点不知所措。在学校里,生活一如往常,只是,张古开始小心翼翼地避开米柯。每当米柯一团火一般出现的时候,他就好像一汪怕被烧干的水似的,赶紧躲开。这天夜里,同寝室的一个同学过生日,大家都去饭馆庆祝了,张古心烦意乱,推辞掉了,而林森因为刚来,并不熟悉,所以,也没去。宿舍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自从上次林森帮张古“化险为夷”后,张古对他的看法便改观了,不再那么敌对,甚至,还有点感恩。只是,人是怪异的生物,从陌生到熟悉的那条底线,很难冲破。 张古躺在下铺,不时望一望上铺,想着和林森说些什么,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米柯的声音,她站在楼下,一声一声地呼唤张古。张古一下坐了起来,正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听到林森打开窗户,大喊起来: “张古不在,他出去了!”张古如释重负地又瘫在了床上,踢了踢上铺,说:“谢了啊!”这句话打破了僵局。林森笑道:“我帮得了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张古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说:“林森,我不懂。” “你用不着懂。”林森蓦地打断张古的话,顿了顿,说,“我给你讲几个故事吧,都是我小时候亲身经历的事情。” 林森的故事,很诡异。他讲了一个大概他七八岁时的故事:那时候,他还住在老家。那是个北方城市,到了冬天,便冻成一块大冰疙瘩,很冷很冷。他刚刚上小学不久,每天,父亲都会开车亲自接送他,有一天,父亲因为有急事,便让他自己去上学。其实,他家离学校并不远,步行十分钟也就到了。 他毫不在乎地答应了。 他背着沉甸甸的大书包,一个人兴高采烈地走在雪地里。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刚刚停息,在路面上积了厚厚一层,阳光一照,泛着金光,上面有一串串的脚印子,都是大人们踩出来的。他把小脚放进了其中一串大脚印子里,兴致盎然地踩着前进。 脚印子很长,绵绵如蛇。他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尽头,打算把双脚拔出最后一对大脚印子。他用了用力,脚却好像粘在了那双脚印子里似的,纹丝不动。他加把力气,又试了试,依旧如此。 他一下就慌了,傻乎乎地杵在了那里,不知所措。这时,天空的太阳,突然被层层叠叠的大朵乌云笼住了,天上地下成了阴沉一 片,他望着自己粘在脚印子里的鞋子,头发一根一根竖了起来他看到了一双手,那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脚脖子,而随着乌云越聚越多,雪地的阳光越来越暗,他的眼前逐渐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横躺在他的胯下,脸色如雪! 后来,他听说,前几天那个地方冲上来一辆汽车,把一个傻站在那里的人碾成了泥。 林森讲到这里,说:“后来,我被吓哭了,附近很多路过的大人都围拢了过来,太阳出来后,那个东西突然就不见了。从那以后,我就变了,我把我的变化以及我周围的变化讲给大人们听,可没人相信我,渐渐地,我也就习惯了。” 张古听完这个故事,不解地说:“那你改变的究竟是什么?”林森意味深长地说:“你说呢?”张古好像懂了,于是,不再继续问什么。他却幽幽而谨慎地继续说:“张古,我提醒你,离那个女孩远点,她已经不是她了!她不怀好意!” 5 几天后,张古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家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他的母亲出事了。 张古和父亲赶回家时,张母已经被邻居送到了医院。 张古望着玻璃窗内,躺在手术台上的母亲,心忍不住跳了起来,头皮越来越紧。张父只看了一眼,便跑到走廊里,一语不发地呆坐着,一脸死灰,过了一会儿,跑到吸烟室发了疯似的吸起了烟。 张古坐在长凳上,脑子很乱。医院的走廊清冷古怪,尽头,传来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知是哪个孩子正在打针,哭喊的声音像有人要他命似的。他被这声音搅得心里更乱了,看看远处的父亲,又想起了今天邻居的话。 邻居是在小区后面的胡同里,发现张古母亲的。当时,张母已经晕倒了,她趴在地上,身体不停地哆嗦,好像抽羊角风似的,她的两个耳朵流着血,殷红殷红的,把鬓角的头发也染成了红色,而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只从地上捡起的树枝她,竟然是自己把自己戳聋的! 张古想不通,母亲怎么会做出这种离奇恐怖的事情。他猛地想起了那晚母亲和父亲的对话,本能地意识到,母亲一定是听到了什么,这件事一定和老楼有关系,一定和那个庄如有关系,一定和父母有关系!还有米柯!张古的心揪紧了,他觉得,事情开始复杂严重了。张母的手术,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还好,手术还算成功,只是,医生说,两个耳朵的听力是不可能恢复了。张父让张古先回校,他要陪在这里看护老婆。张古临走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把父亲拽出了病房,他决定把米柯的事说给父亲听。 在医院阴沉的走廊里,张古说:“爸,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最近最近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去过老楼。” 张父吸了口凉气,说:“谁?”他是校长,可东海学院人太多了,他不可能谁都认识。 张古说:“米柯,一个文学系的女孩。”张父蹙眉想了想,似乎印象中没有这么一个人。他又问:“你最近见过她吗?”张古摇了摇头,说:“没,我有点害怕,我总觉得她好像变了,而且,我们宿舍一个叫林森的人还提醒我,让我离她远一点。他说,她已经不是她了!”张父皱眉问:“林森是谁?” 张古说:“就是你批准特招的那个男生。”张父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说:“他怎么会”张古似乎猜到了父亲要问什么,忙压低声音说:“他不是一般人!”张古回到学校时,心里乱如麻团、七上八下,虽然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父亲,可父亲并没有给他一个指导或者办法,他觉得心里发虚。他没回宿舍,跑到办公楼楼顶,心情烦躁地吸起了烟,来楼顶之前,相继碰见了几个同学。东海学院的教师住宅区,就在东海学院旁边,他母亲的事情,早就传到了东海学院,张校长夫人把自己的耳朵戳聋了,这件怪异的事,一下在东海学院炸了开来。 张古看得出来,人们望着他的眼神怪异,好像他妈把自己耳朵戳聋了,下一秒,就是他爸,再下一秒,就是他。 楼顶很清静,张古却不清静。不远处,就是那幢老楼,月色下,黑乎乎的连个窗户门子都看不清。张古现在确定,父亲和母亲一定知道些什么,他绞尽脑汁想,可是没有一点头绪。 幽幽的夜空,带着缥缈的寒气,抚上他的背,同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女声:“张古” 张古打了个寒战,扭过头去,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是米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好像,她一直跟在张古身后,寸步不离似的。 张古怯怯地说:“你你有什么事吗?”米柯走近了几步,意味深长地说:“张古,听说你母亲出事了是吗?”张古的手抓紧了栏杆,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说:“你要干什么?”米柯意外地说:“张古,我有件事,考虑了很久,决定告诉你。”米柯的话,对于张古来说,如同晴天霹雳,又好似一团浓雾。米柯说,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变,她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举止,吓坏了张古,也吓坏了同寝室的一些同学,现在,女生宿舍的人,都知道她进过那幢诡异的老楼,都觉得她好像不是她了。可是,这一切,并非她的本意,她是受人指使,才这样做的。而指使她的这个人,就是张古的父亲!从她一开始预谋进入老楼,到后来的怪异行为,都是在张父的策划下,一步一步进行的。 张父说,一定要她把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张古听到这里,不解地问:“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米柯低下头,说:“张古,原谅我,我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可你对我太热情了,我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前功尽弃。你知道吗?我家很穷,上大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是你父亲一直暗暗资助我。我本来以为,他只是可怜我,谁知道,今年他突然让我做这种恐怖而匪夷所思的事情。” 张古说:“等等,匪夷所思?你是说,你也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米柯点了点头,说:“是的,张校长只要求我这么做,却从来没告诉过我为什么。他也不允许我问,他答应我,只要我帮他演完这出戏,我便能顺利毕业,还能留校工作。” 张古感到气愤,狠狠砸了一下拳头。米柯继续说:“张古,你别恨我,你不懂,像你这种天生环境优越,从小不知疾苦的人,根本不了解一个机会对我这样的穷孩子来说,代表着什么!”张古压住火气,说:“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现在要把实情说出来?”米柯抖了一下,说:“我怕!” 张古说:“你怕什么?” 米柯说:“张古,实话告诉你,自从我进了老楼之后,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那东西就踩着我的影子,跟在我身后,可每当我扭回头去查看,却什么都没有。今天,听说了你母亲的事,我觉得事情很诡异,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害怕下一个就是我。” 张古刚刚松弛的神经,被米柯的话,再次绷紧了,但他还是嘴硬道:“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妈会没事的!” 米柯却直直地盯着张古,说:“那老楼,真的很邪门!”整个晚上,张古都合不上眼。临晨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要找父亲问清楚。他坚信,父亲一定隐藏着一个秘密。天刚亮,张古就起来了,他打算去医院找父亲,刚走出宿舍大门,手机突然响了,是父亲的电话。张古忙接听:“喂,爸,我正要去医院找你。”张父说:“太好了,我也正要找你,我有点急事要出远门,你这几天先休假,帮我在医院照看你妈。”张古忙说:“可是爸,我也有件事要问你。”张父急匆匆地说:“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说完,便挂了电话。 张古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休了假,去了医院。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听值班的护士说,父亲早早就离开了医院。张古只好一个人陪伴母亲。母亲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还处于昏迷状态。 望着母亲惨白的脸庞,张古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二十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下,真是如同米柯说的,不知疾苦、玩物丧志地过着日子,可是,如今突然降临在他头上的事情,无论诡异还是恐怖,一下成了他前所未有的负担和压力。 他觉得,既然厄运降临,他就要去面对。生活和他自己,都该改变一下了。 几天来,张古一直细心照料着母亲,三天后,母亲终于醒了。只是,醒来后的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只是呆呆地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或者,呆呆地望着张古。 张古时常被母亲那怪异的眼神吓一跳,只是,听不见声音的母亲,变得异常安静。 有时候,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那张淡漠的脸,似乎在提醒某个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提醒那东西,从此之后,她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受它操控了,她自由了! 有一次,半夜的时候,张古被母亲的一阵低喃声吵醒了,他紧张地走到母亲身边,发现母亲紧紧闭着眼,一头的冷汗她在说梦话,声音很小,就像说悄悄话似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张古想,父亲走了,或许,他能从母亲嘴里得知点什么。翌日,张古就想尽办法,询问母亲老楼的事,他在纸上写给母亲看,可只要他写上“庄如”两个大字,母亲就会见鬼似的大喊大叫。最后,他只好放弃了,因为医生告诉他,母亲的情绪很不稳定,一定是之前受了什么刺激,他必须停止这种行为。 张古感到了一丝绝望。 ...
1、 “他会死的,对不对……”面对着萧微喃喃自语般的问话,严晓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原本该是一行人开开心心去郊区山顶露营的,可偏偏在下山的时候遇到暴雨,车子直接砸下了山崖。作为司机的陈康在发觉不对时让大家跳下了车,自己却受了重伤,经过整整一个月的抢救,还是没能脱离生命危险。 严晓鸣无法安慰萧薇,因为他刚刚路过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门口时,听见医生准备给陈康下病危通知书。 “他会好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嘉凌已经站在她们身后。作为陈康正牌女友的许嘉凌完全没有萧微的懦弱。她每天都准时从学校来医院陪陈康,但脸上总挂着丝丝莫名的微笑,“别整天都哭着脸,活人都给你哭死了。”可能是情敌的关系,她每次看到萧微说话都不怀好意。 萧微默默地整理好头发和面容便走了出去。她知道陈康喜欢的人是许嘉凌而不是她,所以从来不和许嘉凌正面交锋,“我也先走了。” 严晓鸣静静地看了许嘉凌一眼,转身去追已经跑远的萧微。 接到陈康苏醒的消息时,严晓鸣正在学校小吃街吃馄饨。他和萧微立即赶到了医院,看到医生正在给陈康拆除身上的石膏,氧气也已经拿掉,输液管里也只剩下水理盐水。严晓鸣和萧微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许嘉凌目不转晴地看着医生一点点地拆着石膏似乎在想其他什么事。而陈康头还不能转动,只能睁着眼睛对着他们露出劫后余生的笑。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严晓鸣进门便看到室友大帮正在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新发型。 “理发了?”他随口问了句,虚脱地躺在了床上。 “学校开了家理发店,刚开张,生意火到暴。”大帮把镜子换了个角度,“剪得太帅了。” 一星期后。陈康办理了出院手续,又在家里休养了一周后,回到学校。可就在陈康住回寝室的当晚,严晓鸣就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到陈康在医院被盖上白布推到了太平间,然后一个透明的陈康从尸体上坐了起来,跑回了病房原来的那张病床上躺了下去。紧接着查房的护士来了,看到床上的“陈康”后尖叫着跑了出去。主治医生很快就赶来了,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检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晴。“撤回病危通知,通知家属,病人康复。”主治医生绿着脸,说完这句话就逃命似的溜了。 病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许久之后才回荡着陈康一句叹息式的话语,“唉,终于活过来了。” 梦很完整,没有被惊醒的情况。醒来的严晓鸣觉得梦都是具有暗示性的,他开始在暗地里注意陈康。 那天下了晚自习,陈康看了看表,急急忙忙地对严晓鸣说书忘在教室了,要回去取,不等他回过神,陈康已经跑出了老远。走了几步严晓鸣才回过神来,陈康跑的方向并不是教学楼,而是小吃街。他想也没想立即就跟了上去,看到陈康进了理发店。他觉得很奇怪,回来跟武号一说,武号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陈康的头发在车祸时就在医院剃得精光,现在还没长起来。 还有,陈康手上戴的东西变了,原来他右手上戴的是许嘉凌送给她的那条白色手带,喜欢到除了睡觉洗澡是不会取下来的。但是现在他手上的白色手带变成了一条黑色好像是毛线编织的手带。回来一个星期了,严晓鸣没见他取下来过。 陈康变了。现在的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呆着个脸,回来这么久了严晓鸣就没有见过他脸上还有其他表情。以前两人的关系最好,无话不谈,可现在…… 严晓鸣突然想起梦里陈康那句话,“唉,终于活过来了。”心里一阵后怕。 “大帮呢?”看到武号疑惑地看着他,严晓鸣故意扯开了话题。 “他最近都睡得很早。”武号指了指他的上铺,严晓鸣顺着望去,大帮盖着被子,只露出他那修剪得别样帅气的头。他惊讶地发现,大帮戴了一条和陈康一模一样的手带。只是陈康的是黑色的,而大帮的是青色的。 2、 许嘉凌的死让整个学校无比沸腾,因为她的死法太特别,原本迎面冲过来的公交已经刹住了车,却不想车窗玻璃由于惯性飞了出来,直接切掉了许嘉凌整个脑袋。 原本严晓鸣以为陈康得到这样的消息会痛不欲生,不想却得到一句淡淡的回答,“其实,她早就已经死了。事情在两周前就已经发生了,只是学校进行了消息封锁。” 两星期前?那不正好是陈康突然康复的日子吗? 周末,严晓鸣回到宿舍的时候,寝室只有一直睡觉的大帮,武号和陈康都不在。 “大帮,你是不是病了?” “没,还好,只是觉得很想睡觉又不能完全睡着。”大帮睡眼惺忪地回了他一句。 宿舍里静得没有一丝人气。严晓鸣无聊,用武号的电脑打了会儿欢乐斗地主。晚上刚熄灯的时候,大帮起床了。他面色惨白,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开门冲了出去。严晓鸣当时以为大帮只是去上厕所,但直到查房时也还不见回来。他拉开门,空空的楼道,没有一个人。但是,他在转头的时候吓了一跳——大帮居然已经好好地睡在了上铺,传来的呼吸声非常均匀,似乎他早就睡着了。 严晓呜后背一凉,他明明看到大帮出去了的,他的床就在门口的位置,敢确定大帮出去后这门根本没有开过。但要是现在躺在床上熟睡的真是大帮,那刚刚匆匆忙忙跑出去的是什么? 严晓鸣原本想开灯看看的,可是早就熄灯了。他爬上武号的床,摒着呼吸看着床上的大帮。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门开了,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严晓鸣听到自己的心脏突然咯吱的响了一声。因为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跑出去的大帮。他看到大帮爬上床,躺了下去——就像电影里出壳的元神回归本体一样和原来的大帮合二为一了。 看到此景的严晓鸣嘭的一声,直接从上铺砸了下去,“鬼,鬼……见鬼了……”此刻的他双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正在这时候,门突然间被打开了,宿舍的其他人带着满身酒气有说有笑地跨进了门。 “晓鸣,你怎么了啊?”走在前面的武号看到地上狼狈的严晓鸣急忙跑了过来。 严晓鸣终于缓过了一口气,“你们……你们跑哪儿去啦?” “我们都去庆祝大帮生日了。你的电话打不通就没通知到你。” 严晓鸣一听更糊涂了,“大帮?生日?大帮他不是……” “我怎么了?”他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刻还站在门外楼道上的大帮,“我今天一直和大家在一起玩呢,怎么了?” 床上有一个大帮,而后又跑回来一个大帮,现在又有一个大帮站在门口——到底有几个大帮?严晓鸣双腿一软,两眼一翻,晕倒了。 第二天严晓鸣醒来时感觉头还有些晕。寝室很反常,大家都不说话。大家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气氛冷得可怕。 “醒了?”陈康下床,和他打了声招呼走进了厕所,“昨晚你发烧了,40度。” “发烧了?”严晓鸣回过神,昨晚的经历让他惊魂未定,一定是烧得出现了幻觉——他这样想。他眼睛四下观望,发现大帮没有在宿舍里。 “别看了,昨晚就抬走了。”武号冷冷地说,“睡死掉了。” 大帮死了,法医尸解的结果是心脏功能衰竭,胃中还残留了当晚庆祝生日时他们所吃的食物。严晓鸣有些纳闷,就算他看到的真是发烧后的幻觉,可强健的大帮也不可能心脏衰竭而死啊。就在法医给大帮尸体盖上白布时,他突然瞟到大帮手上的手带不见了。 4、 严晓鸣觉得自从那次车祸陈康住院后,他就感觉这寝室缺了些东西。在大帮死后,他知道缺少什么了,是人气。 手机响了。“晓鸣吗?叫上武号一起出来吃饭吧。我和陈康在校门口等你们。”萧微的电话打破了死寂一般的气场。陈康现在整日不在宿舍里,偶尔在学校里遇到,也是和萧微一起,两人似乎一直都形影不离。 “吃饭?我不去了。”武号把脸转了过去,似乎是在逃避严晓鸣的目光。 “你究竟怎么了?”严晓鸣终于忍不住。 武号一愣,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晓鸣,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知道吗……”武号突然间无助地哭了出来,伸出手腕,上面套着那个音色的手带,“这个就是那天晚上大帮要找的手带。大帮死前就一直戴着这个,现在它在我手上了,我过不了多久也会死的……” “它怎么会在你手上?”严晓鸣不由得冒起一身冷汗。 “我不知道。”武号呆呆地看着手腕,“那晚回来我就发现它在手上了。而且,它根本就取不下来!” 严晓鸣抓起武号的手腕,手带已经和皮肤长在了一起,手带怎么会和皮肤长一起了呢? “晓鸣,”武号见状,急切地抓住他的手,“我还有救对不对?” “今天是几号?” “10月25。” 他们是国庆节去宿营的,算下来今天刚好21天。严晓鸣想了一会儿,似乎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对武号说了一句,“敢不敢去一个地方?” 所有奇怪的事情都是从宿营的车祸开始的。真正的陈康到底是死是活呢? 答案也许只有在那儿能找到。鬼故事 两人匆匆忙忙出来时恰好在学门口遇到萧微。 “你们俩要跑去哪儿呢?”萧微笑了笑,“陈康说去叫你们,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出来?” 严晓鸣急忙对她挥挥手,“我们有急事,就不去吃饭了。”说完拉起武号的手正要跑—— “等等……”萧微跟上了来,“你们是不是要去上次宿营的地方?” 严晓鸣和武号两人对视了一眼。萧微笑了一下,走到了两人前面。 从学校到宿营的山顶驱车要3小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们在出事地点的汽车残骸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什么,这样的结果让严晓鸣即欢喜又担心。欢喜的是陈康的问题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担心的是武号还有救吗? 很快,三人开始返回。萧微走在两人前面,武号突然停了下来,面色十分难看,“晓鸣,我觉得她不是萧微。”他声音颤抖着,“你看她的脚还有手。” 严晓呜的心脏莫名地抖了一下,经过武号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萧微走路的姿势过于僵硬,过于机械,就像——僵尸。他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难道萧微也像大帮和陈康那样,多了一个出来? 这时候已经没有车回去了,三人拿出准备好的睡袋和食物,搭起了帐篷。午夜的时候萧微和武号都在熟睡,严晓鸣感到内急,他偷偷地爬了起来,走到灌木丛边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只要过了12点,仪式就算完成了。” “这样能行吗?我真的能活过来吗?” “你不相信我?” 严晓鸣一惊,是萧微和武号的声音。他回头看了看,萧微和武号明明还好好地睡在帐篷里。当他回头想再偷听的时候,发现声音没有了,可刚刚的声音是那样的真真切切,他不可能听错的。当他走到帐篷边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差点没把他的胆吓破——在他的睡袋里躺着一个人——不就是他自己吗? 严晓鸣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想跑,却发现双手被什么东西拴住了。他低头,看到双手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手带,他用力扯了扯,已经和皮肤连在一起了。 “时间到了。”随着一个声音响起,躺在地上的武号站了起来。他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子,面目狰狞地朝严晓鸣走了过来。 “武号,你……你要干嘛?”严哓鸣动弹不得。 “我要和你换命。今天只要你死了,我就能活过来了。” 严晓鸣惊慌失措地挣扎着,“换命?你疯了吗?” 武号慢慢地逼近,指着手上的带子说,“这是借魂结。带上他的人三魂七魄都会慢慢地被借走,最后……”不等他说完,严晓鸣看到自己手上的手带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白光沿着丝线迅速蔓延开。武号见状,惊慌地用刀子割着丝线,却无济于事。只见手带发出的光由白转为红,一闪,随着武号的一声惨叫,他的整个身体在急速地收缩变小,在一瞬间就没了。等严晓鸣缓过神来时,只看到武号站的地上有东西闪闪在发光——是那条手带。 “醒醒……”严晓鸣感觉双手上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他,一慌——睁开了眼睛。天已经大亮了,萧微蹲在面前摇他,原来是梦。 “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武号不见了。叫你不醒,我一直摇,摇到现在你终于醒了。”萧微无力地说。严晓鸣没有回应她,因为她看到萧微的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系着一条红色的手带,和陈康手上多出来的那条一模一样。手带,又是手带…… 他站起来,想到梦里武号的话——“知道这是什么吗?借魂结!”他再想到最近陈康和萧微亲密的关系,他似乎瞬间想到了什么,丢下萧微一个人跑了。 严晓鸣回到宿舍的时候,恰好遇到警察从他们寝室把武号的尸体抬了出来。法医当场做的尸体解剖,武号和大帮的死因一模一样。听到这样一个结果,严晓鸣并没有惊讶,因为他知道武号是睡死在梦里的,就死在和他一起做的那个梦里。 从警察局回来,严晓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他找到大帮死前看到的关于睡死案例的新闻报道。在网页下面他找到了一个民间怪谈的论坛,进入后他在站内搜索栏输入:借魂结。 点击搜索后弹出一个链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借魂结:取生者的头发,加入将死者眉毛,夹着绵丝编织成黑线,黑线编成织成物品(手套,围巾,衣物等……),物品织好后下咒。只要把物品予人佩戴,咒就成了,佩戴者寿命会慢慢转移到将死者身上。而佩戴者会因为魂魄被借慢慢消沉,最后因为魂魄被借完而死去。类似的还有同生结、同命结和同心结等……若要用借魂结让死者起死回生,条件是用死者身边亲近的人,三男一女供命。供命的四人有个非常苛刻的条件,生辰必须间隔七天…… 这么说来,所有手上出现手带的人都应该是被用来借魂的人了。关了电脑,严晓鸣闭着眼睛静静地梳理思绪。许嘉凌、陈康、大帮,还有武号,刚好三男一女。并且假如当时陈康真的在车祸里死了,那这么算下来,从许嘉凌到武号,死亡时间刚好是间隔七天。不对,不对!假如陈康是被诅咒的人,那么他现在怎么还活得好好的?谁又是给他们下咒的人呢? 陈康在将熄灯的时候才回宿舍的,边走还边和萧微通电话,语气很暖昧,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严晓鸣呆呆地看着陈康爬床时机械的动作,似乎他的关节完全是僵硬的,与其说是爬不如说是沿着床梯一节一节跳上去的,就像……就像——僵尸!严晓鸣脑子里突然间冒出这个想法。他低头看到自己手腕时吓了一跳,如梦初醒般的他在瞬间全明白了。 5、 严晓鸣很早就来到了河岸边,看到萧微远远地朝他这边走来,他看着手腕上的借魂结,心里一阵酸楚。 “找我有什么事吗?”萧微问道,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严晓鸣深吸了一口气,“为了陈康,你就要借这么多人的命。”他故意把手腕抬到萧微眼前,“还包括我?” 萧微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呢?” 严晓鸣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她,“陈康其实早在车祸里就死了,然后是你给我们下了借魂结,借我们的阳寿让他活下来的对不对?”他上前拥住萧微的肩膀,带着哭腔大声质问,“难道我对你这样默默的付出,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为什么最后你还是要舍弃我而选择陈……” 严晓鸣的动作突然间停止了,因为他感觉到萧微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温度,他慌忙地放开的同时,手抓到了萧微后脑勺一根近乎无形的丝线。同时,萧微静止了,脸上还挂着疑惑的表情。 “萧……萧微,你怎么了,”严晓鸣吓坏了。 “别费劲了,她只是个人偶。”严晓鸣回头,看到一个女孩站在他背后——是那个理发师。 “好久不见……”女孩的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幅度,用手撤掉假刘海,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严晓鸣面前——是许嘉凌。 “你不是死了吗!”严晓鸣一惊,突然大声叫了出来,“是你,原来是你怪不得陈康突然康复时,恰好理发店就开张了,那时候大帮就已经被你下了咒。” 许嘉凌一脸的得意,“继续,你知道多少说说看。” 严晓鸣喘息未定,“你最开始就假死,然后以理发店师傅的身份收集我们的头发。结成借魂结,然后下咒,借我们的阳寿来给陈康续命对不对?” 许嘉凌脸上的笑容更得意了,“还有呢?你不觉得这些天你身边的人都很奇怪吗?” 严晓鸣深吸一口气,“他们都是人偶对不对?”他终于说出了这个他一直不肯接受的事实。 “借魂结只能用来给将死的人续命。但其实陈康已经死了,而只要把利用借魂结借来的魂魄植入人偶,在他死的七七四十九天的时候烧掉人偶就能让他起死回生。” 严晓鸣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而这期间,为了保持活性,陈康也必须以人偶的形式活着,所以我才会同时看到几个大帮和陈康。对不对?” “你果然很聪明。”许嘉凌咯咯地怪笑了两声,“但你知道了又怎样,只要你今天一死,仪式就完成了,我的陈康就能活过来了。” 严晓鸣心中一惊,仪式完成,“难道说萧微已经死了?”他大呼一声。(鬼故事) “哈哈……”看到严晓鸣慌忙的表现,许嘉凌笑得更放肆了,“萧微那个笨女人,在我告诉她用这种方法可以让陈康活下来时,她毫不犹豫地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你别看她最近和陈康亲亲密密,那只是我做的人偶,目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疯子,疯子。”严晓鸣跳了起来,“我杀了你。”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刚要挥向许嘉凌的时候,他发觉脑袋被谁砸了一下,他回头,看到原本是人偶的萧微手里还拿着砖头,“别砍坏了人偶,不然仪式就真的完不成了。” 严哓鸣瞪着大大的眼睛,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惊讶地看着萧微,却说不出一句话。 “对不起,我太爱陈康了。我不能没有他,所以我利用了许嘉凌给你们下了咒。”她边说边在许嘉凌的身上做着什么,而此刻的许嘉凌失去了活性,眼睛都没眨一下,原来她才是真人偶。 “就差你了,晓鸣,只要你死了,陈康就能活过来。我和陈康会幸福的,你放心地去吧。”萧微摆弄完许嘉凌,夺过严晓鸣手里的刀子对准了他。 “等等……”严晓鸣终于缓过气,喊出句话,“陈康他根本不喜欢你,就算你让他活过来了,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不不不……”萧微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陈康,拿出手腕上的红色手带,“知道这是什么吗?同心结。知道以前为什么陈康会对许嘉凌那么死心塌地吗?因为许嘉凌给他下了同心咒。现在我也给陈康也下了同心咒,他活过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说着萧微就要把刀刺下去…… “等等……”严晓鸣再次喊道,“你到底爱过我吗?” “没有。” “真的?” “真的!” “那好吧。”严晓鸣突然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反手一勾就把萧微手里的刀推到了她的心脏。 “你……你居然杀了我……”萧微睁着大大的眼睛,还没有气绝,“你不是那么爱我吗?” 严晓鸣将萧微手上的红色手带迅速地扯了下来,然后他从袋子里拿出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绿色的同心结,一个戴到自己手上,一个戴在了萧微手上。 严晓鸣脸上泛起了激动的笑容“我现在杀了你,你和陈康的同心感应就失效了。许嘉凌、大帮、武号,还有陈康,刚好是三男一女,我会用他们把你复活的。然后,我们的同心结也就成了,你也是我一个人的了。” “你……”萧微身体一软,香销玉殒。 严晓鸣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要你爱上我还真麻烦。不仅要鼓动陈康去宿营,还要在车上做手脚,还要把我留了一年的头发让许嘉凌给剪了,还差点就被武号借魂的力量反扑了。不过还好,你现在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 ...
狐脸 深夜,从网吧出来的方晨看见一个奇怪的身影,是他的室友李嘉。 李嘉姿势怪异地蹲坐在地上,不停地在土里创着,把指甲都挖断了,血流得满手都是。不一会儿,他从土里拽出来一个东西,拿到嘴边“吧唧吧唧”地啃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飘了过来,方晨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李嘉,你干什么昵?”方晨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李嘉一下子停住了,慢慢把头转了过来。 那颗头是真的“转”了过来,整整转了180。脖子以下却丝毫未动。月光落在他白生生的脸上,方晨看得一清二楚:李嘉的右脸尖得出奇,又细又窄的白眼缝像狐狸一样眯着,嘴角滴着血——他的半张脸变成了狐脸!方晨也终于看清了李嘉手里的东西——一条惨白的胳膊,上面布满了零零散散的齿痕和小孔,正“汩汩”地冒着血。 半个月来,学校里发生多起离奇的失踪案。有人说失踪的人是被狐鬼附身,早就死了。想到这里,方晨打了个寒战:李嘉吃的不会就是…突然,那条胳膊抽动一下,从李嘉手里掉了出来,像条活鱼似的在地上扑腾。李嘉那双半人半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晨。片刻后,从他的身体里传来了一阵疹人的“咯吱”声。 方晨猛然醒悟:李嘉是想把身子转过来!他下意识地掉头就跑。身后传来了追赶的脚步声,方晨慌了,外套从肩上滑落,掉在了地上。他顾不上回头捡外套,一口气逃回了寝室。 “陆羽,快醒醒!”他一进门就拍开寝室的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晃醒了还在睡觉的陆羽。 陆羽皱紧了眉头,睁开眼睛看了看手表,指针正指向12点,便埋怨道:“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呀?” “李嘉变成鬼了,我亲眼看见它在吃尸体,而且那尸体还是活的!” 陆羽盯着他,像在看一道奇怪的数学题:“你做噩梦了吧?” 方晨摇摇头,脸色和纸一样白:“我绝对没看错。还有,大概从半个月前起,他就经常邀请我在晚上和他玩一个灵异游戏。只要我答应了他,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第二天醒来时却跟丢了魂一样,浑身凉飕飕地,还没力气。” 听到这里,陆羽脸上的表情陡然凝重了:“你在哪里遇见李嘉的?带我过去看看。” 这两个人刚走出寝室楼,墙边就闪过一个人影。方晨低声惊呼:“是李嘉,它还拿着我的外套!” 看着李嘉的背影绕进行政楼的拐角,他们就跟了上去。可一转过那个拐角,他们同时愣住了:眼前是条死胡同,一堵高高的砖墙封住了路——在两个人眼皮子底下走进拐角的李嘉竟然凭空消失了! 陆羽举起手机,借着光照向三面墙壁。照到左边的墙时,方晨猛然发出一声窒息般的哀嚎。陆羽仔细一看,左边的墙壁竟然像融化的岩浆一般微微地蠕动着,墙里浮现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那些面孔如同深渊里爬出的恶鬼,想要从墙里挣脱出来,一条条惨白的胳膊在空中乱抓。两个人踉跄着从拐角冲了出来,身后一片鬼哭狼嚎。他们就近跑到行政一楼一间黑漆漆的办公室后,方晨立刻反身锁上了门。 方晨趴在门上,喃喃自语道:“那些就是失踪的人,它们死了,怨魂还被困在学校里……” 陆羽抬起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两个人误打误撞,跑进了行政楼24小时开启的监控室里,房间正中央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几十个实时监控画面。陆羽凑上去仔细端详着,忽然发现左上角的监控画面里出现了李嘉的身影。 陆羽眯起眼睛,紧盯着那个小方格。李嘉背对着摄像头,静静地站在树林边,背影看上去阴森森的。就在陆羽以为画面卡住了的时候,从树林里又走出来一个李嘉! 那个“新李嘉”径直走向“旧李嘉”,用僵硬的十指掐住了“旧李嘉”的脖子。“旧李嘉”的脑袋一下子歪向一边。片刻之后,“旧李嘉”的身体化作一道黑影,飞快地消散了。“新李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脸上竞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陆羽的眉头紧紧锁住,似乎在思索什么。突然,那个“李嘉”抬头看向了摄像头,紧接着左上角的监控画面变得一团漆黑。 方晨一直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声音,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小声说道:“外面安静了,那些鬼魂没有追过来。”陆羽点点头,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行政楼。回到寝室时,李嘉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团乱糟糟的被子。 李嘉一整夜都没回来,真的失踪了。 狐眼窗 “李嘉也和那些人一样失踪了,说不定也被狐鬼害死了。”方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陆羽把目光投向李嘉的书架,从最底层抽出一个黑色笔记本翻了起来:“李嘉不一样。” “什么?”方晨被弄糊涂了。陆羽突然“啪”地一声把那本笔记扣在桌上:“还记得李嘉教你玩的是什么灵异游戏吗?” 方晨皱起了眉头,隐约记得那个游戏是叫“狐眼窗”,但是自己脑海里却没有一点儿关于这个游戏的印象。 陆羽又开始“哗哗”地翻着笔记本,方晨忍不住问道:“这个本子是干什么用的?” “是李嘉担任灵异协会会长时用的笔记本。”方晨这才想起来,李嘉曾任学校灵异协会的会长,后来却被开除了,副会长陆羽则晋升为新会长。这样说来,这本子上一定记载了和灵异事物有关的东西,说不定会有关于“狐眼窗”的详细内容。 “找到了!”陆羽捏着一页纸给方晨看。这页纸只有半张,另外半张被人撕掉了。所幸剩下的半张纸上记载着灵异游戏“狐眼窗”的相关内容。 “狐眼窗”是一个用来见鬼的灵异游戏:在午夜12点整,两个人用手指搭成“窗子”的形状。当人从“窗子”里往外看时,就能看见鬼魂。 陆羽猜道:“李嘉找你玩‘狐眼窗’,一定是想看见一些东西。现在我们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肯定是这一系列诡异事情的关键。想知道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自己去玩一次‘狐眼窗’。”方晨同意了。 晚上将近12点时,他们再次偷偷溜出宿舍楼。外面很冷,风阴沉地在校园里穿梭着。在空荡荡的操场上,他们用手指摆好了“狐眼窗”。陆羽伏在“窗口”,小心翼翼地往外看去。突然,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这么多……” 方晨也赶紧去看“窗子”,在他的目光对上“窗子”的一瞬间,视野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平稳下来后,操场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个个淡淡的灰影子,那些影子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飘动着,如同正在觅食的兽群。 冷汗顺着方晨的脸颊流了下来。他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谁能想到看似空无一人的操场上竟然聚集了这么多鬼魂? 突然,“狐眼窗”的边缘处探出了一张脸,白骨嶙岣的眼眶里亮着蓝幽幽的鬼火。要不是隔着“窗子”,这张鬼脸几乎要和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了。 方晨被那两团诡异的鬼火盯住了,浑身软绵绵地没有一丝力气。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鬼从“狐眼窗”里探出身子,慢慢缠上了他的腹部。 方晨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冰水里,冷得胃部一阵绞痛。随着鬼怪阴寒的气息渐渐向上蔓延,方晨嘴角的肌肉竟不由自主地向上抽动起来。而这个鬼身后,又有几个鬼争先恐后地从“狐眼窗”里爬了出来。 “救、救命……”方晨的牙齿打着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恍惚中,方晨感到陆羽用力抽离了手指。“狐眼窗”分开的一刹那,那鬼怪受惊似的飘离了他的身体。此时除了两个人之外,月光下又多了几个森森而立的鬼影。 “出来了四个,快逃!” 陆羽向近旁的保安室跑去,那里有值班的保安。忽然,有只大乌一样的东西从他头顶掠过,陆羽猛地一低头,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快步冲进了保安室。 方晨咳出一口黑水,挣扎着站起来,跟着跑进保安室。一进门,陆羽正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脑袋。只见值夜班的保安仰面朝天,就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他的头歪向一边,双手软软地垂在身子两侧。 方晨走上前,陆羽阻止的话还没出口,他已经扳过了保安的脸。 那张脸上毫无血色,白生生的眼仁里没有瞳孔;眼角高高吊起,嘴角的肌肉也不正常地上勾着,呈现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恐怖表情。 行尸 受了一夜惊吓,筋疲力尽的方晨睡到第二天晚上才醒过来。一睁眼,他就看到陆羽坐在电脑旁“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你先看看这个。”陆羽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上面的帖子详细介绍了“狐眼窗”:普通小鬼显形是需要阳气的,搭成“狐眼窗”相当于将两个人的阳气凝结在一起,所以鬼物从“窗子”里“爬”出来后,就能获得足够的阳气变成实体,不光能显形而且还能伤人。所以在进行游戏时千万要小心,不能让鬼发现“窗子”的存在。 这些内容应该就是被李嘉撕掉的后半段。他为什么要撕掉这么重要的内容?难道说,他是有意引诱看到这本笔记的人去玩“狐眼窗”,把鬼放出来? 陆羽叹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学校里死了四个人,死状都一样。” 方晨的目光越过陆羽,看向他身后的窗户,颤巍巍地举起手指:“是不是他们四个?” 陆羽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寝室窗外赫然立着四个“人”。 这些“人”身上盖着白布,其中一个的白布滑落下来露出了脸,正是昨晚死去的保安。四具尸体拖着僵硬的步子,朝树林方向走去,陆羽用眼神示意方晨跟过去。 这片树林生长在背阴的地方,白天尚且见不到阳光,到了夜晚更是阴暗得吓人。此刻,四具尸体在前面无声无息地走着,后面悄悄跟着两个活人,气氛极其诡异。 他们越往深处走,空气就越是阴寒刺骨。一只猫头鹰“扑棱棱”地从头上飞过,吓了方晨一跳。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些尸体是不是在引诱他们进入一个圈套。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沙沙”声,几具尸体停住了脚步。他们两个赶紧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偷窥探着。不远处的林中空地上飘散着一团黑雾,里面隐约有什么东西。那东西缓缓地爬向那几具尸体,尸体瞬间就消失在黑雾中。不久,黑雾散去,雾里的东西渐渐清晰。陆羽紧紧捂住了方晨的嘴巴,免得他惊叫出亩。 那是一个两人高的怪物,幽深的巨嘴里尖牙林立,一张张惨白的鬼脸嵌在怪物乌黑的皮肤上。因为离得太远,两个人看不清那些脸,只有幽怨的哀嚎声飘进耳朵。突然,那怪物张开了嘴,从它的嘴里爬出了一个黏糊糊的人。 这下不仅是方晨,就连陆羽的脸上也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因为这个人正是李嘉! 李嘉从怪物体内钻出来,走了两步后便消失在树丛里。李嘉一离开,空地上的怪物也消失不见了。 “那是什么?”回过神的方晨呆呆地问陆羽。陆羽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半晌才轻轻回答道:“那是阴鬼,一种从怨气中生出来的鬼。” 鬼门关 第二天,学校里传言说又发生了新的失踪案。四具遇害者尸体不翼而飞,让更多人坚信学校里有狐鬼作乱,搞得人心惶惶。只有陆羽和方晨知道所谓的失踪案是怎么一回事。 陆羽推测,李嘉曾多次诱骗方晨和他一起打开“狐眼窗”放出鬼怪杀人,而那些人的尸体全部被带去喂给了树林里的那只叫做阴鬼的怪物,所以才会失踪。 “看来那怪物被李嘉饲养很久了……情况已经超出了设想,我们得找他帮忙。” “找谁?” “陈晓。” 如果陆羽不提,方晨差点儿忘了寝室里还有这么一号人。陈晓是个疯疯癫癫的怪人,开学第一天他就在寝室里转了两圈,说了一句“风水不好”便自顾自地走了。最后他们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他。衣衫褴褛的陈晓坐在一张破桌子上,笑嘻嘻地望着他俩:“你们来看我啦?” 陆羽点点头:“来找你聊聊学校的事情。” 陈晓不屑地摆摆手:“有什么好聊的,我不是早就说了吗?” “什么?” 陈晓从桌子上滑下来,向着远方张望了一下,笑道:“天机不可泄露!”突然,他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转身冲进了巷子,瞬间便踪影全无。 方晨歪着头,喃喃自语道:“我记得陈晓好像只对我们说过一句‘风水不好’……” 陆羽的耳边仿佛响起一声惊雷,猛地一拍那张破桌子:“我懂了!” 在灵异协会中,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这所学校的选址恰好在一条从西南到东北的贯穿整座城市的直线末端。通俗地讲,学校就建在这座城市的“鬼门关”上。 这样看来,学校里有无数鬼怪,确实是因为“风水不好”。这些鬼怪被别有用心的人弄得显形出来,在学校里杀人。死人的尸体和怨气又成为供养“阴鬼”的饵料,形成了一条由“鬼——尸——阴鬼”组成的恐怖死亡链。 那些人的死状如同狐狸般怪异,是人体被鬼怪的阴气从下向上入侵所造成的肌肉扭曲,却恰好和学校里的传言相契合,让人以为学校里有狐鬼作乱。 “你还不知道李嘉为什么会被灵异协会除名吧?那是因为协会发现他研究邪术。现在看来,他研究的正是养阴鬼的方法。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决裂 这时,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亮。巷子里忽地一暗,街角处刮来的阴风里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陆羽赶紧扯住愣在原地的方晨,把他拉进了巷子里。 “安静,有‘东西’来了。” 方晨藏在一堆凌乱的钢管后,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巷口隐约传来了指甲抓挠墙壁的“咯吱”声——它进巷子了。 陆羽扫了一眼手表,把头探出去看了看,露出惊恐的神色。 他拉起方晨就往巷子深处跑去,一边喘气一边说:“一直往前跑,千万别回头看。” 很快,他们身后的沉重脚步声陡然加快了,那东西正在追赶他们。方晨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吓得他差点儿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那是被李嘉藏在树林中的阴鬼,漆黑的外皮中伸出几条胳膊,乱动着抓向两边的墙壁,落在地上的影子纷乱地晃动着。它外皮上嵌满了扭曲的鬼脸,每张鬼脸都很像李嘉。在它们的中央长着一张真正的人脸——李嘉的脸。看到方晨回头,它的嘴角一咧,阴毒的尖笑便从它喉咙里传了出来,听得方晨头皮发麻。 跑。方晨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突然,跑在前面的陆羽停住了。 方晨一边喘着气一边抬头向前看去,前面竟然也站着一个李嘉,正一脸鬼气地冲着他们邪笑。 一阵凉意爬上了两个人的心头,身后的阴鬼眼看就要追上了。陆羽一咬牙,向左边的胡同里冲去:“这边!” 他们刚跑了几步,胡同的尽头飘来一个白色的影子,又是一个李嘉。他手上还拿着方晨丢失的那件外套。 “完了……”方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们跑不掉了。” 陆羽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他颤巍巍地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拉着方晨藏进胡同里一处封死的窄道内。 “你疯了?”方晨震惊地看着这条绝路,“这样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了!” 陆羽咬了咬嘴唇:“再坚持三分钟!一般的方法对付不了阴鬼,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但能不能奏效就得看运气了。” 巨大的阴影已经落在了胡同里,另外两个“李嘉”化作黑影,飘进了阴鬼的本体中。 “陆羽,你又有才能又聪明,何必来蹬我这趟浑水呢?”李嘉的脸出现在窄道入口处。方晨尽力地向后缩着身子,却仍不能避免阵阵尸臭钻进鼻腔。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你?” “一个人杀了多少人,魂魄就会碎成多少片,所以你看到的只是我魂魄的一个碎片而已。”阴毒的神色在李嘉脸上肆意蔓延,“普通人只有一个魂魄,这个魂魄死去,人就死了。而我的魂魄已经分成了很多片,只有杀死全部的碎片我才会死。只要留存住这些碎片,可以说我就是不死的!但人的魂魄本来就轻,碎裂后容易魂飞魄散,该如何保存这些碎片昵?于是我想到了阴鬼。 ”阴鬼是从怨气中生出来的鬼,浓重的怨气可以封住人的灵魂。我养了阴鬼,用它封住灵魂碎片,又能消灭死者的尸体,一举两得。“ ”难道说阴鬼上的那些人脸,都是你的灵魂碎片,“陆羽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嘉,”灵魂碎得越多,人就越不像人而像鬼。为了所谓的不死,你不惜把自己变成鬼?“ ”只要能摆脱死亡,我这样做有什么错?“李嘉阴狠地咆哮道。 方晨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心里却察觉到真相的恐怖。他挪了挪脚步,想要从墙壁和李嘉之间钻出去。李嘉猛地转过头,看着方晨冷笑道:”知道了我的秘密,你还想跑吗?“ 两边墙壁一阵异动,方晨僵硬地转过头:月光下的墙壁像融化了似的蠕动着,几双惨白的手猝不及防地从墙里伸了出来,掐住了他的脖子,慢慢将他拉向李嘉的方向。 令人作呕的恶臭灌进了他的肺里。挣扎间,方晨看到那怪物的腹部裂开了一条缝,那张布满利齿的黝黑巨嘴冲着自己张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陆羽猛地伸手勾住了方晨的手指,手表的三根指针正正指向12点。他喝道:”时间到了,开窗!“ 方晨醒悟过来,抬起胳膊搭好狐眼窗,将”窗口“对准了李嘉。 刹那间阵阵恶鬼的尖啸在耳边掠过,冲进怪物腹部的那张巨口中,其间夹杂着李嘉凄厉的叫声。刺骨的寒流从指间呼啸而过,撕扯着无数杂乱的影子。他的身体如坠冰窟,没有一丝知觉。在所有的声响趋于平静后,胡同里只留下了一缕淡淡的黑烟。 狐眼窗一开,李嘉身上浓重的尸气立刻吸引了各路孤魂野鬼。这些”鬼门关“里的鬼怪冲出狐眼窗,撕扯着李嘉和阴鬼,鬼怪和黑雾中的”阴鬼“不断互相吞噬,最后一同化为乌有。李嘉的魂魄就在这场互噬中灰飞烟灭了。 陆羽看着那缕随风而散的黑烟,叹了一口气。 方晨的脸色很难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陆羽:”李嘉……死了?“ 陆羽点点头,扶起方晨,两个人的背影在月光下越走越远。 ...
一 深夜,荧光屏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着微弱的光,我熟练地打开一个个窗口。 忽然发现,我们学校的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帖子:“赠与·最爱的诅咒之漆”。我暗想:“在校园论坛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八成是广告吧?” 再看看点击量,我不禁大吃一惊,这点击量竟然已上千了!要知道像我们学校这种小论坛,点击量能这么高是很少有的,我有点好奇地打开了这个帖子: “亲爱的,写下你的名字,我将永远地赠与你红色的油漆,让它陪伴你永远!永远!!” 再一看回帖的人,我就觉得有点无聊了,因为第一个回帖的人是个“鬼”——王海涵。 那不是几个月前割腕自杀的女生吗?据传言讲,好像因为诸如成绩不理想之类的原因自杀的,为此我们还议论了很久。但几个月后也就淡忘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记得,而且开这么无聊的玩笑。我嘟囔了一句“真无聊!” 二 星期六一大早,电话就叫个不停。本来想睡个懒觉的我,气愤地抓起电话。 “喂!” “方若,是我。” 一大早打什么电话?我很不满意地问,“你是谁呀?” “若儿,我是周蔓呀!好不容易放假一天,我叫上李洋。咱们三个去shopping吧!” 我气得大叫,“shopping?!我还没睡醒呢!”周蔓压低声音对我说,“李洋以前和王海涵关系那么好,现在王海涵死了,她一定很难过,咱们应该多去陪陪李洋。” 我想了想,出于同情便勉强答应下来。 商场里,李洋看起来丝毫没有挚友死去后的那种悲伤。 我有点生气,后悔为了这种没良心的人浪费我美好的周末早晨。我小声地骂了句,“没良心!”一旁的周蔓听见了,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我的袖子说,“若儿,你别这么说。难道让李洋去自杀陪王海涵才行吗?”我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也对,李洋现在的状态的确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要知道,李洋和王海涵关系好的不分你我。当时王海涵一死,我们生怕李洋也想不开去……不过现在好了,看样子李洋已经想开了。 在我们说话间,李洋已跳上了去五楼的电梯。顺便介绍一下,这家商场五楼卖的都是大牌子,价格十分昂贵,我们这种学生根本买不起。于是周蔓对李洋说,“哎~~反正咱们也买不起,就别上去了。” 可是李洋像没听到周蔓话似的,执意踏上了去五楼的电梯。周蔓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那我们也上去吧!” 上了五楼,我和周蔓找了半天才找到李洋,她正痴迷地看着一条拖地的晚礼服。我走上前,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怎么?你很喜欢吗?” “不是我,是王海涵。她很喜欢这条裙子,每次到这里,她都要看上好半天。” 我看了一眼价钱,倒吸了一口凉气——6666元,太贵了。周蔓过来看了一眼价钱,表情和我一样。 李洋根本没注意到我们的表情,还继续说着,“以前海涵说过,她要努力赚钱将来买下这条裙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这么走了!到底是谁?是谁逼死她了?”李洋的情绪突然暴躁起来,我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明显感到了她的颤抖。李洋缓缓蹲下,抱着头蹲在商场的地上哭泣。 看着李洋,我试图对她解释着,“李洋,王海涵是自杀的,你不要多想了。” “不,不!绝对是有人在逼她!绝对的!”李洋尖叫着晕了过去。我和周蔓慌了神,哆哆嗦嗦地打120。 就在我们和医生手忙脚乱地把李洋抬下楼梯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条红色的晚礼服竟然不见了! 医院里。 医生告诉惊慌的我们,李洋其实没什么事,只是精神过于紧张了,再加上这几天睡眠不足,于是给她开了点镇静药。 我和周蔓站在医院走廊里叹气。 周蔓抬起头问我,“若儿,听李洋话的意思,好像王海涵的死不太单纯呀!”我迟疑地说,“不会吧,谁会害一个高三女生呢?平时王海涵也不大爱说话,更没有仇人什么的,怎么会被人害死?是你太敏感了吧?”周蔓没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三 “咱们学校又死人了!” “听说还死得特惨,身上都是猩红的油漆!” “好可怕啊!!” 刚进班级,就听见班上的八卦分子在讨论什么。我实在懒得理他们,就放下书包去楼下高二部找比我小一届的冯悠。 冯悠一看见我就跑上来问,“你们高三又死了个人,你听说了没?”天,连小学妹都知道了?看来不是谣言。 我连忙问,“死人?谁死了?” “怎么?你没听说吗?据说死的是个叫袁月的女生,平时不把人放在眼里,老是欺负人。死的时候身上洒满了红色的油漆!” “天。”我低声叫了一下, “可怕吧?尸体就在后面的花园里呢!” “后面的花园?那里再也不会有人玩了!” 冯悠神秘兮兮地说,“呵呵,……他们还有一个说法哦……”我好奇地问:“什么说法?”冯悠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小声地告诉我,“就是……鬼……”“扑哧”我笑了起来,“你都多大了还相信鬼神?真可笑!!” 冯悠对我的嘲笑很是不满,说,“你自己去后面花园看看嘛!尸体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现在应该还在,你看看这人死的离奇吗!就怕你不敢去吧?” 去就去,这有什么不敢的?我一路小跑来到花园。 平时只有个别谈恋爱的男女在这里卿卿我我,现在人竟多得惊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我使劲挤了进去,发现花园矮树丛周围已经戒严了。走近一看,有个人躺在矮树丛中,身上猩红色的油漆和血混在一起,远看像一面旗帜,又仿佛一朵硕大的花朵,那红色液体弄得我一阵反胃,“哇”的一声,我吐了一地。 学校医务室。 “哎呀,方若,你怎么这么傻?让你去你就去呀?那里多恶心,晚上不做噩梦才怪!” 周蔓在一旁看着我直跺脚,生气地骂我,“就是嘛,若儿,你弱智呀!” “呵呵,有人关心就是好,下次我不去就是了!”我傻乎乎地给冯悠和周蔓赔着笑脸,哼哼,什么世道?明明是我在这里受苦遭罪,还要一边挨训一边给别人赔笑,555…… 回了班,“八卦王”梁贤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方若,听说你在学校花园被吓吐了?告诉你更绝密小道消息吧!想不想听?” 我讨厌这个天天就知道传播小道消息的男生,便没好气地说,“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赶快走!” 他凑紧我,小声说,“告诉你吧,王海涵死之前和袁月吵过架,还吵得很凶呢。王海涵当时很生气,说了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到底说不说呀?” “嘿嘿,王海涵说,就算她做鬼也不放过袁月!现在王海涵做鬼了,袁月死得这么惨……我就说这点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吧!” 我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一阵阵的凉气直逼过来。 梁贤看到我有些发呆,得意地说,“怎么样?这条消息有水准吧!一下子就吓到你了!”我直着脖子说,“吓倒我?哼哼,我怕什么呀?我看是你这个‘八卦王’怕了吧?” 梁贤刚想还口,班主任刘平就走了进来,她很反感地瞪了梁贤一眼说,“高三了,也该懂事了?都回去上课!” 唉~~这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她是教语文的,但人却一点也不幽默。平时更不像其他老师那样笑眯眯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刘平。平平的,没有一点表情。 四 大概是因为袁月的死吧,学校搞起了安全教育周,每天晚上都罗里罗唆地说一番,所以晚自习下得格外晚,等到晚自习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我和周蔓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周蔓突然叫起来,“惨了,我还拿着李洋的物理书呢!” 我满不在乎地说,“嗨,我还当什么事呢。没关系,一会儿送到她宿舍吧。” 407宿舍前。 李洋拿着书对我们笑着说,“这书我也不着急用,不用这么着急送过来。你和方若进来说吧,她们都去图书馆了~~本来是约好一起去的,但因为我刚刚去找了一下班主任,回来晚了点她们就先去了。” 我们走进李洋的宿舍,我瞥见李洋的床上有一条很别致的白裙子,我禁不住赞美道,“这裙子真漂亮,哪里买的?” 李洋抿着嘴笑着说,“是我爸从上海寄来的。” 我一边摸着裙子一边说,“你爸真好。咦?这上面怎么会有血?” 李洋也有点奇怪,拿过来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说,“噢,不是血,是油漆!” “哦?红油漆?那可不太好洗,好可惜啊!”周蔓也在一旁很惋惜地说,“是呀,李洋你要好好洗洗呀!”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在哪里弄的?咱们学校最近也没装修呀?” “我也在奇怪呢……”我们几个闲扯了几句便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宿舍已经十一点了,我躺在床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五 就在我们学校陷入了各种流言中时,却有位女生转到了我们班来上学。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女生竟然和王海涵长得很相像。她刚刚走进班的时候,吓得我们班全体尖叫,但再仔细看看,好像只是像而已,这是活人。我们都松了口气。 她来后的第三天,我们学校又出事了。 很多人都向学校反映,晚自习后在校园里看见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人晃来晃去,大家都说是王海涵的鬼魂在飘荡…… 学校一再说会调查这件事,可是过了一个星期还是总有人反映有‘鬼’。 听到这消息,周蔓兴奋得说,“若儿,真的有鬼吗?咱们去看看吧!肯定有意思!”我犹豫的问,“到底是不是鬼呀?” 周蔓不耐烦地说,“看看不就知道了!”虽然我很害怕,但出于好奇还是答应下来。 下晚自习的我和周蔓躲在教室里,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半夜十二点,周蔓蹑手蹑脚地叫醒我说,“若儿,去不?”我兴奋的点点头。 我们两个小心地走出教室,走在学校的林阴路上。 晚风习习,空气非常清新,就在这时我们真的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人,就在离我们两米远的地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我刚要尖叫,嘴就被周蔓捂住了,她在我耳边小声说,“千万别让她发现!” 我们仔细看着,这个“人”走路的时候摇摇悠悠的,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像,像,一个……僵……尸。 “吱”一只晕了头的蝙蝠向我们俯冲过来,我刚被压制下去的恐惧马上蹿了出来,“啊”我尖叫了一声。 那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人停下,转身,回头,看着我们! “天,它看见我们了!”我捂着胸口想跑,却被周蔓拉住了,她竟然有点兴奋地说,“我们上前去看看她是不是鬼吧!” 不管这个是人还是鬼,反正她正向我们走来,她每走一步,我的心就紧紧地抽动一下,就在她离我们还有几米的时候,我转过身疯狂地向宿舍跑去。耳边的风呼呼地吹着,剩下的声音我一概没听到,包括周蔓惨烈的叫声。 跑到宿舍,我立马钻进了被子里瑟瑟发抖,之后我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清晨,阳光。 阳光?我迅速睁开了眼,回忆了一下,确信昨晚的遭遇不是一场噩梦后,不小心滚下床,看着周蔓空空的床发呆。 难道周蔓昨晚一夜未归?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套上衣服,赶忙往外跑,跑到我和周蔓昨晚看见“鬼”的地方。我多么期盼那里现在空无一人,但是,那个地方现在挤满了人。 我已经猜到了,但我还是缓缓地靠近,我最先看到的是红色,但不是红油漆,而是一件红色的晚礼服,裙角随着风飘着,我发着呆,然后紧紧闭上眼。 是周蔓,她死了。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噩梦,醒了之后我还可以和周蔓一起疯跑,但是,这不是梦。 痛苦存在的意义就是需要人来承受。 六 我坐在公安局里,还因为极度的恐惧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着昨晚的经过。最后,我用极度颤抖的声音问,“周蔓,她是怎么死的?”坐在我对面的一个老警察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窒息。” 窒息。我回到宿舍后尝试了一下,把头闷在被子里,直到脸憋得通红,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从开始充满着希望等待,到最后一秒,绝望的窒息。在周蔓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竟然自己跑回宿舍睡觉了?我大声地哭着,但周蔓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把头埋在手里,在心中大声呼喊着,“周蔓,就算害你的是鬼,我也要把它揪出来,让它魂飞魄散!” 突然,我好像想到了什么:红色晚礼服、红油漆、王海涵,能和这些有联系的不就是李洋吗?就是她! 我飞快地冲出去,跑进了407宿舍,抓着李洋问“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吧?是不是你杀的袁月?她曾经是做过对不起王海涵的事!但是周蔓有什么错???你为什么杀她?”李洋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很无辜地问,“你说什么呢!我没有啊!” “没有?哼哼,开始王海涵因为和袁月吵架,心里很难过就割腕自杀了,从此你就记恨袁月,你认为是袁月害死了王海涵,所以你杀了袁月,还在袁月身上洒上了红油漆,如果我没猜错,网上的那个‘红油漆诅咒’也是你的杰作吧?这样一来,可以让人们都以为是‘鬼’了。对吗?”我挑衅地看了李洋一眼,她冷笑了一下,丝毫没有承认的意思。 我没理她接着说:“最后,你穿着王海涵最喜欢的衣服——红色晚礼服,在学校装鬼!我想在咱们学校,知道王海涵喜欢那件红色晚礼服的也只有你了吧?昨天晚上,因为周蔓发现你是谁了,所以你就杀人灭口!”最后几个字我是咬着牙才说出来的,我瞪着李洋,想象着自己是只老虎要一口把她咬碎。 李洋白了我一眼说,“哼,以前我还以为你有点大脑,现在……哼哼!你问问她们我昨天晚上在干什么?”我看着周围围观的女生,她们很严肃地对我说,“怎么可能是李洋杀的周蔓呢!昨天没有晚自习,我们想出去玩一玩,就去KTV了,半夜两点多才回来!为此,还被老师训了一顿!” 半夜两点多?我和周蔓见鬼的时候是12点左右,难道……真的不是李洋?我疑惑地看了李洋一眼,李洋盯着我说,“怎么样?相信不是我了吧?大侦探?”我听得出来,最后那三个字是讽刺我。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不是李洋杀的人,那还会是谁呢?真的有鬼吗?我越想越害怕,实在不敢回学校了,就到一家麻辣烫店吃起麻辣烫,也许麻辣的刺激可以让我暂时忘记恐惧。就这么坐着,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喂?”对方就说了很短的一句,我的大脑就“嗡”的一声响了。 “李洋死了。” 恐惧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将我瞬间吞噬。这不是麻辣烫所能起到的作用,我打了辆车,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学校,最先看到的是李洋的妈妈哭得昏天黑地,警察在和周边的人取证。李洋静静地躺在一个简易的架子上,身上都是猩红的油漆。一个小时后现场处理完毕,人群也被校方驱散。只有我一个人还傻傻地徘徊在那个地方,我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在李洋刚刚被抬走的地方,一个揉烂的小纸团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拣起了它。 七 我把纸团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展开,好像是从一本书上撕下来的,上面的铅字被汗浸泡得很模糊了,但依稀可以看到几个字:定价:9.86。 定价?什么意思?李洋在死前一定是想通过这个纸团告诉我们什么,但是这能说明什么呢? 我反反复复地看着这纸条,思考着李洋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渐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里,周蔓远远地朝我招手,笑着跑过来抱着我。不远的地方,李洋也在对我笑,周蔓对我说,“若儿,你一定要找出凶手哦……”我刚要说话突然就醒了。 我揉揉还泛着丝丝疼痛的头问,“谁砸我?”室友笑着说,“我们看你睡在桌子上,要上课了,就叫一下你嘛!别生气!” 外面在刮风,宿舍的窗户像只大鸟,“扑拉扑拉”的扇着风。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风吹起室友丢在桌上的书,那最后的一页赫然印着:定价:9.86。 我猛地举起那本书,问,“哪来的这本书?”室友也愣了一下,接着哈哈的笑,“这是语文练习册呀!你傻了吧?” 语文练习册?!李洋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呢?难道那个凶手和语文练习册有关?就在我捧着练习册思考的时候,室友们议论纷纷:“咱们学校死了这么多人,就够闹心了。咱们班主任更惨,偏偏三个人都是咱班的!咱们班现在人心惶惶,怎么高考呀!”大家都纷纷点头说最近班主任脸色老难看了,一看就是愁的。 我也随声附和了一句:“哎~谁能不愁啊!”我突然有个想去看看班主任的念头,刚到办公室门口,又觉得自己有点冒失了,我要和老师说什么呢?这么早老师在吗?刚刚跨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方若,你有事吗?”我的天,竟然是班主任! 看着她冷冰冰的脸,我竟然不知说什么,便瞎编了一句话说,“哦,我,我,我来借本、本语文练习册,我的丢了我要去复印,同学们都要用的。”我在心里吁了口气,自己都觉得太能瞎掰了。 “你进来吧!”班主任把她的语文练习册递给我,说了一堆什么高考了要好好学习云云的话。我晕晕乎乎地点着头。 “妈!”一个女生冒冒失失的跑进了老师办公室。我仔细一看,这不是刘楠吗?我想都没想就说,“老师,你是刘楠的妈妈呀?”但在我说完这句话时,我看到老师和刘楠的脸都黑得要死,我顿时恨不得把我的舌头咬下来。 班主任刚要说什么,我看不对劲就连忙说了声谢谢便跑了出去。 刘楠是班主任的女儿?这真是个特大新闻啊! 唉,没事跑来找班主任,借了本莫名其妙的语文练习册,我这是干什么啊? 八 真没想到下一个竟会是她! 早上上课时,我就瞥见刘楠好像在写信,我正纳闷她是不是抽风啊,都要高考了写什么信啊,真有闲心! 可是她怎么会是班主任的女儿呢,我真是搞不懂!不过话说回来,她是班主任的女儿也没什么啦,可能要到高考了,班主任想就近照顾她吧!这是很平常的事。 可是为什么她也死了呢!这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在意料中是因为她长得太像王海涵了,总觉得她会和这件事有点关系,现在她真和这件事有关系了,而且关系很大。意料之外的就是她刚刚转过来,根本不认识王海涵! 班上又开始议论纷纷了,大家都认为她长得像王海涵,是因为她就是王海涵的鬼魂,死了是很正常的,因为报完仇又回到了那个世界嘛! 虽然高三了,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在谈些脱离现实的事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可我不一样,我是周蔓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找到凶手,为她报仇。我要认真的思考。我觉得这次刘楠的死和以往不太一样,以往的死人身上都有红油漆,而这次仅仅是从楼上跳下来,更像是一个单纯的自杀。 意外的是班主任的表现,当她听到刘楠自杀的时候,脸上真的一下就僵住了,反反复复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难道真的,真的有报应?为什么?”我听了班主任的这些话,觉得刘楠真的是她的女儿。虽然她总是冷冰冰的,但是现在她看起来真的挺可怜的,我开始有一点同情她了。 晚上一躺到床上,我又开始想李洋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语文练习册?这到底预示着什么?这里面又隐藏着什么呢?这事太复杂了,看来李洋死的非常突然,所以她很仓促地留下了这张纸。 我要疯了~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出凶手。留下的线索怎么这么复杂? 早上,学校走廊里。 “方若!”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隔壁班的同学。 我问,“怎么了?” 她有点害怕地对我说,“方若,跟你说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呀!” “你就放心说吧。” “李洋死前借给我几本练习册,我还没来得及还她,她就死了。最近我总是做噩梦,梦到李洋来找我要书,太恐怖了,方若你说怎么办?要不然我烧了它们?” 李洋的书?会不会有线索呢?一想到这里我大叫,“别!先别烧呢!” “那怎么办?我现在天天做噩梦!太吓人了!” “你先给我吧!李洋生前和我关系也不错,我替你烧了吧!” “那行!谢谢你了!”她把那摞书塞到我手里撒腿就跑了,看来吓得不轻。 “哎~” 我叹了口气低下头整理书,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些线索什么的,触到语文练习册的时候我的手抖了一下。 这本书是李洋死前借给别人的,那个小纸片是死后攥在手里的,这之间隔了好几个小时,难道李洋死前就知道什么,然后准备了这个纸条? 不会的!要是她死前知道的话就应该准备一些更明显的线索了!我深吸一口气,一下子翻到练习册的背面,这页写有定价的书页是完整的!!! 难道?真的有鬼?不会吧。 我知道了!李洋很可能是在凶手的书上撕得,而现在呢,这个凶手很可能就在我们中间!可我们年级一共有十几个班,人人都有这本语文练习册,这要如何查起呢? 就在我为这些语文书要怎么挨个查而发愁的时候,我又觉得不对了!为什么她偏偏撕的是语文练习册呢?这其中又有什么奥秘呢? 我要再仔细地想想! 十二 办公室里正好没人,我把信不动声色地递给了班主任,她先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紧接着很慌张地问:“你?看了?” 我深呼吸一下说:“我看了。去自首吧!” 她尖叫着说:“自首?为什么!!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刚刚要和海涵团聚,海涵就死了?从此阴阳两隔,距离遥远!” “那你杀了这些人,就可以缩短你和王海涵的距离吗?”她听了这句话眼神呆住了,闭着眼坐到了地上,我看见眼泪从她的眼角缓缓地流了出来。她抽泣着说,“我真的不想杀她们!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女儿连我一声妈妈都没叫,就离开了我。这太痛苦了!我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这一刻竟然有一点同情她了。我的意思是,我竟然开始有点同情这个杀死我好朋友的人了,真的,发自肺腑的。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平静下来,抬起头问我,“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不只是因为这几封信吧?”我点了点头。 “是吗?” “是,从这几封信里明白了。这件事要从田裕说起,你和原来的丈夫离婚后,他带走了孩子,还改名叫王海涵,但这些你都不知道。经过这些年,他们忏悔了,就把孩子送到你任课的学校,希望你和孩子认识一下,然后告诉你真相。你知道真相刚要和孩子团圆,结果王海涵因为和袁月吵架自杀了,你十分伤心,所以要报复那些对王海涵不好的人。你在学校的论坛上发了一个叫做‘红油漆诅咒’的帖子,之后为了宣传它,你总是含沙射影的在课堂上提到这个。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人认为:是王海涵的鬼魂来报复的!” “你最先杀的当然是袁月,因为她是害死王海涵的罪魁祸首。但你没想过,你在袁月身上洒的红油漆,也沾到了自己身上?” 班主任木然地点了下头。 我接着说,“李洋穿了一件白裙子,去了你的办公室,结果蹭上了红油漆!你包上的红油漆也是这么来的吧!” “你连杀了两个人,被你的女儿知道后,她为了阻止你这种愚蠢的行为便转到了这里上学。但这并没有让你停止,你穿着王海涵生前最喜欢的衣服——红色晚礼服,在学校装鬼,想继续吓一吓那些过去对王海涵不好的人。我怎么就没想到那么贵的裙子李洋怎么承担的起?我去问过店员了,她说是个中年女子买的。应该是你吧,也许我们那天逛街的时候,你碰见我们了!” 班主任苦笑了一下。 “出乎你意料的是,周蔓和我因为好奇去看你装鬼,你发现我和周蔓后,没想过杀了我们,只是想吓一吓我们而已,结果我被吓跑了,而周蔓却看见了你的真面目,你为了不让周蔓说出去只好杀人灭口,但你一时间又找不到红油漆便把红色晚礼服盖了上去。对吗?” 班主任不置可否地盯着我。 “周蔓死后我十分难过,以为是李洋干的,我找过李洋后对李洋也是一种启示,于是她发现了你的秘密,去办公室找你。” “你已经灭绝人性了,所以又杀了李洋。可你没想到,李洋找你的时候从你的语文练习册后面撕下了一页纸,提醒我们这个凶手和语文有关,这也是我在偶然之间发现的。之后的事……就是你的另一个女儿,刘楠。 她对你太失望了,她想用自己的死触动你!你还是自首吧!” 班主任一听到刘楠又激动起来,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我说,“这世界是不公平的!我要自己讨回公道!你知道得太多了!你也要死!你去地下陪周蔓吧!”她说着向我冲过来。我暗想,“这下死定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我听到了那天使一般的威严声音,“不许动!” 我们俩都惊讶得向门口望去,怎么会是警察?望着班主任惊奇的目光,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报……警呀” “你当然没报警啦!”我看见冯悠从警察后面走了出来。 天!九死一生呀! 站在前面的警察说,“刘平,你跟我们走吧!”她的眼泪落下来,在桌子上开出一朵泪花,宛若一个破碎的心,因为自己内心的隐痛把自己推向了罪恶的深渊,这是多么可怜而又可悲呀! 这件事平息后,夜空下我静静地站在学校的顶楼,望着这黑暗笼罩下的一切,感受着周蔓的气息,我闭着眼说:“周蔓,安息吧。” 李洋、王海涵、刘楠你们都安息吧! ...
我听见她在说话。一个人。 一种很虚渺的声音,模糊不清,像是由深渊飘荡而来的回音。我稍稍走近,还是无法辩明她的言语。根本不是人能发出的言语。 “喂,幽明,你一个人在说什么?”我战战兢兢地问。 “我在与海说话。”她没有回头,语气却是彻骨的冰凉。 “与海?”我眉头微皱,错愕南京的海位于何方? “你不信?”她侧过脸,睫毛向灯火倾斜的角度垂去, “海说,污浊之人不配享有它的存在。” “你没事吧!南京哪有海啊?”我权当她是痴人梦呓。 她冷笑,嘴角弯起轻蔑的弧线: “海说,她会让你们看见污浊之人被死亡淹没。” 我一脸茫然。 她又说: “我见过像他,像她,以及像它一样的人。海会去逐个吞没他们。” 我后背一阵寒风,心隐隐被恐惧吞噬。我脚步一顿,正欲离开,突然!一道身影从楼上一跃而下,从窗口经过的几秒,我清晰地看见一张惨白的脸。 我认得她,我们的同学,季婷。 “季婷跳楼了!”我结结巴巴地喊道。 她微笑,愉快地说: “看,这就是海的裁决。” 我和幽明目睹了季婷的死。 当一个人从楼上纵身跳下,处决已放弃的生命,很难猜测其中究竟抱有的是何种云淡风轻的决绝。 但说自杀,未免草率。因为警方在季婷的胃里发现了海藻。海的幽怨,真的啃食了她肮脏的魂魄? 全校惶惶然,班里也被笼上了一层灰白的氤氲。幽明一个人坐在后排,一如既往地望着窗外,双唇隐隐翕张着,像是在诵念什么。 我深深埋下头,昏昏欲睡,脑中是翻滚不息的泥沼,墨绿的藤蔓在鞭打着覆埋的尸骨。就连我的指缝,都似乎感到有黏稠的植物纠缠生长。 是海藻? 我黯然苦笑,我想,我还是恐惧死亡的。即使死的并非自己。 这时,我的同桌怡夕推我: “林妍,你有心事吗?” 我耸耸肩,淡然一笑: “没有,就是有点累。“ 她“喔”了一声,跟着沉默。未几,她望望四周,然后压低声,异常紧张地说: “林妍,你知道学校附近那所清末教堂吗?” “是那座自清朝末年就被保留的教堂吗?”我回忆道。 “嗯。”她接着说, “林妍,我最近很害怕,我总觉得季婷的死与教堂有关……” “为什么?” “因为……”她顿了顿,又一脸警惕地望向四周。说道: “因为,前几天我们曾和季婷去过那里。我们原本是去那里玩,可是没想到,我们竟然看见……” 她突然喉咙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能启齿的秘密。这时,她的手机突兀响起,她木然接通,表情随时间的蔓延阴沉了下来。她应了几声,便慌忙与我告别了。 像是永别,我是这样觉得。但随即的担心席卷心头,我忘了问她,为什么她身上会有一股死人的气味? 一天后,怡夕的尸体在郊外被警方发现。我面对她的遗容。已是阴阳相隔。她的脸是暗青色,两颊布满古怪的纹理,像是某种远古图符。 我无法想象,一个含苞待放的生命是如何猝然分崩。究竟是怎样的仪式,要用她们的生命盛装祭祀? 幽明说: “这是海的愤怒。要让污浊的人沦为低能的藻类。” 怡夕的胃里也发现海藻。 我忍无可忍,将幽明一手推到墙壁,嘶声道: “你这个怪物!你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 她笑,无休止地笑,然后贴近我的耳畔说: “她们是自寻死路。” 我有种掐断她脖子的冲动,怒不可遏。 她继续说: “阴间的大门正在教堂打开……” 教堂?我猛然惊醒,想起怡夕也曾对我提过教堂。季婷和怡夕都去过教堂,随后都离奇遇害,她们当时究竟看见了什么?还有谁与她们同行? 我冷静下来,事态在我的骨骼里长出新的枝节。事已至此,唯有去清末教堂一见分晓。 我迅即转身,赶往教堂。但在我离教堂门仅一步之遥时,我清晰地听见幽明在身后亢奋地说: “我期待你的垂死挣扎。” 即入地狱又何妨?看着同学们的死,我又如何安然构造人间天堂? 教堂坐落于学校左侧,面朝夕阳葬送的方向。在我赶到的时候,它已完全被暮光染上血色。几只飞鸟停落在十字架的顶端,鸣声从上空传来,宛如对怨灵的超度。 我注视良久,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忽然觉得,死亡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以逃离世间浮沉,永久沉睡,享受祥和。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 这时间,我已推开教堂古老沉重的大门,轻声向里呼唤: “有人吗?” 没人回应,寂寥的庭院只有梧桐叶落的回声。 我沿着扑满西方气息的石壁行走,沿途都是象征祥瑞的圣画。一股经岁月淬炼的质朴感扑面而来,令我沉浸其中,感知心底的尘埃被流水洗礼。 这时,一位牧师停到走廊的尽头,手持《圣经》,对我微微一笑。 看似温暖,我心中却是不敢触及冰原。 少顷,我便和牧师一同来到祷告厅。耶稣依旧被长钉穿透肉躯,悬在石架之上为人类赎罪。我坐在木椅上,感受暗流从指尖滑过。簌簌的声响,像某种惶然的呼吸。 牧师站在我的对面,很年轻的弦月眉。但并不稚嫩,反倒有一种庄严肃穆不容侵犯的气质。他轻声说: “同学,这时候来教堂,想请求主帮你什么呢?” 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 “我两位好朋友死了,我来这里找原因。” 牧师没有丝毫惊讶,语气照旧, “这样啊。那你为什么肯定原因在这里呢?” “她们,因为她们在几天前来过这里后便离奇死去了” “但你要相信,主只会拯救,不会杀戮。” “那让主来引渡我啊!让主告诉我如何对两位好朋友的死置之不理?主赎了那么多年的罪,为何仍无法净化世间啊?你们只会骗着世人玩嘛!”悲伤沉淀在我的血液,终于在这一瞬喷薄出汹涌的血浆。 牧师低头,将《圣经》放到桌前,说: ”因为主也是人。” 对于这个回答,我嘲笑。 少顷,他脱下牧师袍,露出无异于常人的肉体凡胎。声音纯净地说: “你好,我叫司徒爵。我想,你所说的死者应该是前几天那几位来过这里的学生吧?” 我点点头,终于步入正题。 “脱掉牧师服,我便不用教条的话跟你说话。”他理了理衬衫,露出干净温和的笑容,说: “其实,关于这座教堂有许多扑朔迷离的传说,但最耸人听闻的便是太平天国……” “太平天国?” “嗯,是的。相传在太平天国灭亡之时,洪秀全曾将万贯财富秘藏于此。打算趁乱逃出南京城,好等日后卷土重来。但不幸的,最后他却身陷重围,含恨自杀。后来曾国藩对南京城彻底搜查,并抓获了忠王李秀成严加拷问,寻找宝藏的下落。可就在这时,这里作为当时南京城最大的教堂突然盛传闹鬼,曾国藩觉得事出蹊跷,便派亲信驻留在此。但意想不到的是,所有亲信在一夜间都疯掉,并口口声声说自己看到洪秀全回来了。紧接着几天,曾国藩派来的人都无一幸免,不是发疯就是猝死。一段时间后,曾国藩别无他法,只得放弃寻宝的念头。从此,太平天国的宝藏成为无数人探讨的历史谜题。而时过境迁,到了如今,仍断断续续有人说在这里看见了洪秀全的亡魂,据说,看见的人都会死……” “你是说,她们是因亡灵而死?”我笑道。 “或许,我只能说或许。”司徒爵一脸忧愁道。 我撇了撇眉,紧问其余的讯息: “那当晚来过的除了两位女生,还有谁?” 他想了一下,说: “还有一个男生,与她们一起的。因为他信教常来,所以我认得他,叫许安。” 许安?我轻声默念,心里泛起此消彼长的潮汐。光线从眼帘投过,摇曳幽黄的月影。 我在想,关于教堂传说的荒谬,到底是在掩藏怎样的真相?为何如此一座普通教堂,却与太平天国的宝藏紧密相连?泥流险恶,死亡已是无可避免的行进。 第二天,我满怀心事地来到学校。我在刚踏入教室时,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拉住了。我本能地一怔,定睛一看,原来是许安。他憔悴地看着我,将我拉到角落,神神秘秘地附到我耳边说: “林妍,幽明昨晚失踪了……” 我听了却无动于衷,仿佛开始对每个人的生死麻木不仁: “是吗?或许,她去找海了吧!” “哎呀!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昨晚十点我忽然接到她打来的电话,但她却什么都没说,电话里是一片死寂。我当时感到奇怪,便去了趟她家,可她父母说她并没有回去。我立马察觉事态不对,便报了警,但一直到了现在,她都了无音讯。” 我粲然一笑,是谁在装神弄鬼?许久,我才说:“我问你,你们那天去教堂究竟看见了什么?” 许安眉头皱起,眼中沉入了一潭死水。他犹豫片刻,说: “我们看见了……传说中的洪秀全亡灵……真的,我说的千真万确,当时我们被吓坏了……” 我愕然,难道司徒爵所言属实?又是一片愁云惨淡,我思忖一阵说: “为什么怡夕身上会有一股尸腐味?她又是接到谁的电话仓促离开?” 许安神色惊讶,显然他也毫不知情。 我又接着问: “对了,为什么你的手那么冰呢?” 他的回答不禁令我心惊胆战, “我也不知道,我总感觉这不是我的手……” 我喉咙顿时堵塞,说不出半句话来。我知道,他的死,只是迟早;但我该怎样为他化解禁咒?盘丝纠结,了无头绪。这一刻,我无比绝望。 我又试问,假设我可以替一人去死,结果又当如何?我扪心自问,答案茫然不知。 整片校园衍生出凄凉的哀悼。许安在校门口等我,我们约好,一同去找司徒爵,尽可能寻觅其中的隐秘。 教堂还是一如常态,在钟声的苍老中沉入盛世的血泊。微观的枝节错落,在石壁的狭缝中展开污浊的血管。 我想去里面一试深浅。 出来接我们的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爷爷。许安立即给我介绍,说: “林妍,这位是教堂的看守人李老。他在这里已经工作十多年了,平常除了周末,夜间都是他一人在这里看守的,” 我微笑问好,李老也温和回应,笑容可掬地说:“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多信教啊,隔三差五地就往这里跑。” 许安开玩笑说: “这可见现在就连年轻人都罪孽深重啊!呵呵,对了,今天是周末,司徒爵牧师应该在吧?” “那真不巧了,教堂今天来客,司徒爵牧师正忙着款待呢,恐怕今天不能见你们了。’ “什么客人?”我贸然问道。 李老笑笑,用别样的眼色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那是对我失礼的责怪。 许安忙拉了我一下,又以道歉的口吻对李老说:“不好意思,那能让我们进去等等吗?我们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 自然,李老大肚能容,看在许安是熟人的份上,极为体贴地将我们带到侧院的休息室,让我们等侯司徒爵牧师的空暇。 李老离开后,我百无聊赖地敲了七次指尖,对许安说: “你能感觉到吗?这座教堂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许安抿了口清茶,环视四周,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啊,是你想多了。” “说不清,昨天来也是这种感觉……”未等我说完,突然整座教堂房梁颤晃,被撕心裂肺的嘶喊撼动地基。我和许安同时惊起,迅速跃出门外。 这次,该尖叫的是我——幽明躺在一片繁花锦簇的花园中,腹中的鲜血,染红了所有白色花朵,顿时,花朵妖艳无比。 许安比我早一步反应过来,理智性地呼喊李老。我站在幽明的尸体旁,有种低声啜泣的欲望。我恨不得摇醒她,让她告诉我到底谁是怨念的宿主? “你也是被海裁决的吗?”我问她。待李老赶来,这句话仍在我的口中重复着。 许安用力摇我,紧张道: “林妍.林妍!振作点!” 我的回音却是静如湖泊: “李老,这是怎么回事?司徒爵呢?” 李老怔怔地站着,陷入比我更深的恐慌中,“她……司徒……我……哎呀,我不知道。我刚经过会客室时,没有见到司徒爵。” “那她呢?”我指着幽明说。 “我没见过。”李老迟钝地摇头。 许安见无从插话,一人走进花园,打算寻找蛛丝马迹。可是,在他刚靠近幽明的尸体时,他吃惊地发现幽明身下竟是虚空的。她身下有个洞!许安情急智生,赶紧掀开尸体。豁然间,一个直径半米的地道入口在眼前乍现。 瞬间惊愕的,是我和李老同时放大的瞳孔。 我们彼此面面相觑,李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事到如今,只能走进入口,去“阴曹地府”看个明白。 经过几分钟的狭长穿梭,抵达尽处,一堵巨大的石门阻断了所有的去路。我惊奇地看着,石壁的图纹字符不禁令人想起那个硝烟滚滚的末代王朝,上面线条分明地刻画了一片垂死挣扎的黎民百姓,另有一片妖魔嘴脸的清军践踏在他们之上。而石门的顶端,像是壁画中所描述的苍穹,赫然坐着一位风华绝伦的帝王。膝下臣服着五位英气逼人的将领,圣光与祥云在他们身边密布,宛如救世主从天而降。 但即使是救世主,世界就能真的太平吗? 不过,更令我震惊的是石门之上雄浑苍劲的大字——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 洪秀全的陵墓地宫? 这时,一阵粗缓的呼吸从阴风中袭来,渐渐渗透石壁,扩散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我慌忙回头,李老和许安也站到地道口,目光向黑雾弥漫的走道聚焦。 光线逐渐向黑暗的截面后退去,微弱的灯火在不远处闪烁,照耀出胜过希望的光芒。阴暗进一步淡去,裸露石壁上扭曲不堪的人影。 我心脏僵直,司徒爵跃过黑色长河,宛如断了翼的深海妖魔,落魄上岸。 “司……徒……”李老看着伤痕累累的司徒爵,目瞪口呆。 司徒爵闭目微笑,却没有声音。少顷,他在我们后退的瞬间,突然疾步冲到李老身边,在所有人猝不及防时将一管针液注射到了李老体内。不一会儿,李老便失去了知觉,像死了一般颓然倒地。 “你在干什么?”我浑身颤抖,脑海闪过万般逃生的念头。可这时的许安,竟傻在了一旁,害怕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防范性地缩身,又问: “是你在杀人?” 司徒爵扔下针尖,表情舒展开说: “你认为会是我在杀人?呵呵,那我身上的伤又是拜谁所赐呢?” “你还想狡辩吗?你杀害李老可是我亲眼目睹的!”我针锋相对。 他拂过牧师服上的血迹,粲然微笑道: “如果我说,这一切是李老从中作梗,你相信吗?如果,我说幽明是他杀死的,你相信吗?呵呵,我是罪人,都怪我错信了人,让李老在教堂干了十年的卑鄙勾当,都怪我……几天前,李老利用私交将幽明骗到教堂,将她卖给了来此寻欢作乐的地痞无赖——原来,这么多年来,李老一直利用教堂掩入耳目,趁我不在教堂时做着丧尽天良的买卖,竟骗了我十年啊!要不是昨天深夜我因事返回教堂,遇见了又被他强行绑来的幽明,我还-直被蒙在鼓里。当时幽明就被困在李老的房间,我恰好经过,及时遏制了李老。可李老一时情急,竟心生杀念,令我被迫带着幽明躲到了这座地宫。直到清晨,我以为风平浪静,加上幽明身体虚弱,不得已冒险离开。可谁料,我们刚出庭院,便遭到李老算计,我被他一棒打晕,而幽明则再次躲到了地宫。刚才,或许是她想再次试探情况,一出地道就被守株待兔的李老投来的匕首刺死。现在……也就如你们看到的,我要趁他不备时麻醉他,好等警方到来……” 我紧握双手,不知该如何面对, “如果你所言属实,那季婷她们的死又是谁所为?” “她们是被幽明用‘毒海藻’使其致幻而死的。所谓‘毒海藻’是一种慢性毒药,中毒的人会陡生尸腐气味,然后在一天内毒发身亡。这是幽明昨晚亲口告诉我的。她说,她被施暴的当晚季婷她们也来到教堂,她们亲眼看见她被拖进了房间却视若无睹,没有一个人敢来救她。所以她恨,她没想到往日所谓的姐妹情深却是今时今日的袖手旁观。事后她便一心想要报复,逐个毒死了季婷和怡夕……她说,即使她们只是局外人,她也要对方付出观望的代价……” 我笑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一次灿烂地笑了,喉咙里却是哽咽的凄凉。还有哪个结局能像这样令我无可奈何,无言以对呢? “但有一点我很奇怪,幽明从来没有来过教堂,她是怎么轻易就能被李老深夜骗到教堂呢?难道他们以前就认识?”司徒爵疑惑道。 那就是遭人引诱的了?我心中一怔,顿时想起了许安,可这时,身后早已空空如也,许安不翼而飞。 司徒爵嘲讽似的暗笑,说: “呵呵,看来你那个所谓的好朋友已抛下你一个,独自逃命去了。算了,你还能怎么样呢?对了,你一定很惊讶这座地宫吧!其实……它就是洪秀全所藏的宝藏。当年太平天国在南京建都后,洪秀全便命人修建王陵,而王陵的入口就设在教堂之中。但在刚修好不久,南京便危在旦夕,洪秀全深知大势已去,但仍心有不甘,只得将所有财宝藏于地宫,并令一位足智多谋的牧师在此守护,期待后人能匡扶大业。但转眼云烟,复辟之梦如今已是荡然无存,但守卫者依旧将洪秀全奉为神明,世代死守这个秘密,瞒天过海……” “你就是守护者!是那位牧师的后人!”我惊诧万分。 他含笑点头,说: “但……兴许是命数吧。沦落如今,这个秘密很快就要公诸于世了。人们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成就各自各怀鬼胎的发财梦。” 我凄声冷笑,忽然感觉自己像是沉入深海,望着早被覆没的天国梦,心灰意冷。 这时,一股呛人的浓烟汹涌而来。司徒爵颓然靠到石壁上,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明白,死亡近在咫尺。 许安站在教学楼最高的楼顶,望着滚滚浓烟在教堂上空腾起末世的征兆。 好似太平盛世的祥瑞。 “喂!”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怎么了,刚才是你给警局打电话报警的?” “嗯。你的看家狗李老把事情败露了,我前些天替他拉了女生做生意,而他却贪图美色,私自背着我又绑架了那位女生,结果被司徒爵撞个正着。看来十年前你派他潜伏在教堂寻找宝藏的做法只是徒劳一场,且差点毁掉了所有计划!” “没事,我会解决掉所有知情人。” “呵呵,算了,还是不劳您老大驾了。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下午原本是要将班里的林妍拉给李老的,但到教堂时却发现事态突变,并机缘巧合地发现了地宫所在。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刚才我趁司徒爵他们不注意时从地宫溜了出来,并放了一把火,一并解决掉所有知情人,想必现在已成一堆焦骨了。如今你可以以你警局局长的身份收拾残局了,就看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天换日,转运财宝了。” “哈哈哈!这个我自有方法。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行了,你继续照常行事吧。记住,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其余的我来摆平。” “嗯。”许安挂掉电话。极目远望,此时,覆没于浓烟的飞鸟,只余满目灰烬的黑色羽毛…… ...
旅游很容易遭遇降头 降头:飞头降 下降地点:马来西亚 下降过程: 今年的十一黄金周长假,我跟朋友去马来西亚旅游,没想到,我们居然在那里遇上了一件奇事。 那是一间小村落,我们暂时就住在那里休息。晚上的时候我们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新闻! 那是一具干尸,一具真正的干尸,但却不是死亡很久的干尸,而是昨天还和我们有说有笑的邻居! 当我和朋友看到那个死者时,心中一顿,难过是不用说的了。但我们很好奇,也很害怕,为什么他会在短短一个晚上就变成了干尸呢?我们问投宿那家的老婆婆,但婆婆却摇了摇头,叫我们不要出声。 “还有没有其他伤亡?”婆婆问村长。 村长点了点头,“还有一只狗和三只猫,那边的一群鸡也都死于非命!” 我和朋友听了村长的报告后,都心想,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落村,平常很少有外人来,交通也不是很方便,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离奇的命案呢?而且不但有死人,还有死狗死猫和死鸡,更巧合的是,这些死掉的人和动物,全都变成了干尸,身上连一滴血都挤不出来! “唉!冤孽……”婆婆叹了一声。 我和朋友都不明白婆婆口中的“冤孽”是什么意思。 又在婆婆家打扰了三天,我和朋友就告辞了。 开车走到半路上,朋友突然提议说偷偷回那个村庄调查“干尸事件”,我本想阻止他,无奈他已经以飞快的速度往回飙去。 可惜点背得很,晚上的时候,我们迷路了,这山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只好就在车子里睡上一觉,等到明天早上再起来想办法了。 “叩。”三更半夜,谁在敲门哪!睡眼惺忪的我,翻了个身,又继续打呼。 “叩叩……”谁家小孩这么没教养,三更半夜乱敲门? 我火大地睁开眼,身后转来的叩叩声实在让我很生气,我看着熟睡如猪的朋友,这才想到,我现在人在车里,哪来的敲门声哪?于是,我转过头去看! “哇……”我发出了从有人类以来,最凄厉的尖叫声!! “什么事?”被我吓醒的朋友连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睡眼。 “哇……” 接着,他也发出跟我一样凄厉的尖叫声,回荡在车里,好不吓人。早知道我就不回头了!我尖叫到声音都哑了,但我还是不住地颤抖着,害怕到了极点! 你有没有见过一颗人头就离你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就算有,那你有没有见过那颗人头居然对你笑着,还笑得十分狰狞?而且还是,好像看到食物般地高兴?没错!此刻就有一颗人头正在“敲”我们的车窗。 “呜。”我哭都哭不出声音来了! 怎么一回事啊?朋友瞪大了眼,伸手猛抓着我的衣袖,然后伸手指着那颗人头,道:“你看,你看,那是什么?是心脏啊!” 又是一阵很惨很惨的凄厉声,要是我能转头,我一定可以看到朋友如同死人般的脸,但我因为过于惊吓和脖子太过僵硬而没办法转过头去。我的眼,看见了一串一串令我差点没吐出来的东西。 那颗头,那颗头太可怕了!你知道吗?那颗头除了头是悬空的之外,更可怕的是头下面还连着一颗心,一个肝,一个胃,还有一堆还在蠕动的肠子!血淋淋的,每次当那颗头在我们车窗敲击时,车窗上就会发出“啪滋啪滋”之声。然后,一摊红得发黑的血就留在我们的车窗上! “恶……”受不了的我,立刻就在车内吐了起来!天哪!这是什么妖怪啊? “呜……”我和朋友都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声。我想,我们会死在这里!不过,有时候太过于刺激,很容易昏倒。我和朋友就是属于这一型的! 刺眼的阳光唤醒了我们。我先睁开了双眼,伸手抚着僵硬的脖子,还不忘先转头看看朋友。 朋友的脸,比医院的墙还白!但他还有呼吸,不然我还真以为他被吓死了!我真希望这是一场梦!我心想着。 可是,当我转头过去看车窗时,要不是动作快,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想,我大概已经尖叫了吧! 妈呀!真的耶!昨天晚上居然真的有颗人头在我们车窗前敲呀敲的!不是在做梦吧!车窗上还是血淋淋的一片,十分怵目惊心!我连忙摇醒了朋友。好不容易,我才和朋友绕回了原来的小村落。 才一到村落,我们的车,立刻就引来了一大群人,围着我们在那边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回上海了吗?”村长的脸色很难看,也很凝重。 于是,我便和村长说了一切。 村长听完后,便叹了一声,“唉!你们也太好奇了,幸好你们逃过一劫,要不然的话……唉!”村长又叹了一声,伸手屈指算了算,“快四十天了。” 快四十天?什么意思啊?我和朋友对看了一眼。 村长看了看我们,道:“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吧!” 二十年前,这个村落的村长并不是现任的村长,而是一名慈祥又善良的老人。 由于老村长的领导能力十分好,所以村内不管有什么大小事,都会请老村长来评断。 老村长有一个独生子,叫做白笙,白笙自小就很聪明,也很独立,他跟着村里面的一位耆老学习降头术,常替村里的人消灾解厄,因此,村里的人也都很敬重他们父子俩。 不过,有一天,惨剧却发生了。那是一个十分炎热的下午,热到让人都只想躺在那里休息的地步。一直都很安静的村落,此时更显得安静无声,带着一点一点的紧张气氛,随着太阳逐渐西落而展开一件十分悲惨的剧目。 太阳下山了,所有人当然也就打算要回家了。只是,当白笙一踏进家门时,他却发现客厅里竟是一摊又一摊的血。那种红色,很是怵目惊心,也很让人作呕! 当时的白笙,真是惊呆了!他又喊又叫,慌慌张张地往房里头冲去,但才一开了房门,却赫然见到父亲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居然是分开的!父亲的肠子流了一地,红色的肠子更叫他一生都没办法忘记!然后,他一转头,又见到了母亲的尸身。 母亲的尸身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而母亲原本美丽的脸上,则是一副十分惊恐的样子,她的双眼睁得老大,嘴也张得巨大。当白笙靠近了母亲的尸身时,他这才发现母亲嘴里的舌头已不知到了那去。 怎么会这样? 白笙又惊又恐,害怕又愤怒的心情,让他狂吼狂叫地冲出了这个被血染红的家 后来,凶手找到了!就是那位教白笙降头术的耆老。 他说因为他要练一种十分诡秘的降头,而需要一位妇人的舌头和一位老人的鲜血。所以他选择杀了村长和村长夫人! 白笙很痛苦,他发誓,他会杀掉那位耆老的所有亲人,一个都不留!有一段时间他不吃不喝不睡,整个人晃晃忽忽的,过了一个月,他人就忽然不见了。 一直到最近,在村里突然发生了人畜惨死又被吸血的事件,村长这才想到了当时白笙所发的重誓! “是这样啊!”白笙也够可怜的,我心想。 “可是,你怎么能断定是他呢?”朋友问。 “你听过飞头降吗?”村长说。 我和朋友都摇了摇头。 村长叹了一声,跟我们说:“所谓的‘飞降头’是一种杀人又伤自己的降头,像是泰国或是我们马来西亚的降头师,若是没跟人结下什么血海深仇的话,是不可能有人会去练的!这种降头共有七层,一层就要练上七天,一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后,才会大功告成!而且在最后的七天之内,练飞头降的降头师还得去找孕妇吸血,一直吸到第七天为止,这才算大功告成!大功告成之后,他的头若是要飞行,就不用再连着一串一串的内脏,而可以自如地飞来飞去吸人血!” “什么?”我和朋友都张大了嘴,头一次听见这么骇人的降头术! 村长笑了笑,“别不相信,这可是真的!你们昨天晚上应该也看见了吧!” 我和朋友脸色十分苍白,一块儿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白笙再继续害人,我们连手找了他好久,但到目前为止,却还是不知道他在那里修炼!”村长神色凝重。 我听了便问道:“找到他之后呢?” 村长看了我一眼,“杀!” “杀?”我眨了眨眼,“一定要杀掉他吗?” 村长点点头,“若是不杀掉他的话,会有更多人死在他手上!” 为了我们的安全起见,我们便在村里住了下来,一直等到白笙被人发现,活活打死后,村长这才亲自将我们送到机场去。 临走前,我还是问了村长一句:“这么可怕的降头,为什么还有人练呢?血海深仇真是这么不报不可吗?” 村长拍了拍我的肩,道:“小伙子,你没碰到家破人亡的惨剧,更没有明明知道仇人是谁,却束手无策的无奈感。虽然白笙死了,但我们还是决定好好将他安葬!” 我点了点头,心中的感慨好深好深。挥了挥手,我们搭上了飞机。 但不要打探降头的秘密 降头:断头降 下降地点:泰国 下降过程: 一翻开报纸,志明突然看见一则斗大的旅游广告:十一黄金周泰国七日游,断头降表演。意者请洽:XXX—XXXXX。这则广告引起了志明的兴趣,于是,他立刻拨了电话去问那家旅行社。 刚到泰国的第一天,志明十分兴奋,因为,在游览车上,当地的导游就已经问他们要不要去参观断头降的表演。 当然,为了能够参观这种千载难逢的降头术,所有人都一致点头,大喊着“好”。这一“好”可是要掉了他们一千块的人民币!很贵,但导游却保证绝对物超所值!接着导游叫当地的地陪发着一张一张的符咒。 “这可是你们的救命仙药啊!千万要收好,不然到时出了什么事的话,嘿嘿,那我可不负责任哪!” 大家连忙把那张符当成宝贝似的贴身收好。 志明随着所有人来到了一片山区,听说,表演的那位降头师是个很有名的降头师。 游览车浩浩荡荡地到了山区之后,导游要他们全部都下车,然后步行。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大家都快要累翻了,好不容易才到达表演的地方,那是一座很隐秘的山洞,而山洞里面又潮又湿,还不断发出那种让人一闻就想吐的霉味。 幸好,之前导游有给每人一个袋子,所以才没有造成山洞中的恶吐物四处满溢。 志明当然也不例外地吐了一大堆东西,差点没连去年的年夜饭都一块儿吐了出来!不过,只要一想到等一会儿就有惊世骇俗的断头降可以看,志明还是很兴奋。 他们在那山洞中走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出了山洞,前面出现了一座山谷。 突然一声大喝,将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这才发现有一名少年和一名不知道是老人还是年轻人的人,站在他们身后。那一名应该是降头师吧! 那位降头师脸上的皱纹多得可以把蜜蜂给夹死,不过,他的头发却是全黑的,而且还很乌亮,看起来不像染的,这实在是很让人猜出他的年纪来。 “请各位坐好!”导游指着山谷边边的一个大广场,那是用石头铺成的,上面还有一张很大片的帆布。 接着,大家鱼贯走向那里,然后纷纷找位子坐了下来。 等大家做好后,导游拍着手,说道:“那么,我们就请其拉降头师来表演这难得一见的断头降吧!” 所有人的眼光全都移向了那位其拉降头师。 其拉盘腿坐在地上,口中不断地念着咒语,而在他身边的年轻助理,则手上拿着一把大钢刀,亮光照人,甚是锋利。接着,又出现了好几名年轻人,纷纷围在其拉身边,也开始念着不知是什么的咒语。 “护身符都放在身上了没?”导游提醒着。所有人一听,连忙检查自己身上的护身符。志明手上猛抓着护身符,十分专注地看着其拉。 降头师念咒时,是十分沉闷的。志明等着等着,眼皮不知不觉开始打架,有好几次他都差点睡着了。其他人也是昏沉沉的,不过,就在他们等得很不耐烦时,坐在地上的其拉,却突然有了惊人的变化! 志明完全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他没看错吧!他居然看到那个年轻的助手在挥动手上那一把大钢刀!难不成他想杀师而取代之吗?志明心想着。 不过,三秒钟不到,那个助手已经用手上的大钢刀,狠狠地往其拉的脖子上砍下去。 全场一片默然。志明眨了眨眼,他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催眠了?突然,那个助手把其拉的头捧到了他面前来,要他伸手去摸。开什么玩笑! 志明瞪大了眼,胆子再大,他也没这勇气伸手去摸这颗“新鲜”的人头!不过,倒有自认胆子很大的人伸手去摸。 “哇!” “哗!” “啊!” 摸过的人都快速地将手收回来,纷纷发出惊叹声。志明看了看其拉的脸,发现他很安详,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突然,其拉睁开了眼,刚好与志明的眼神相对!这个举动可把志明吓了一大跳,大叫一声后,惊慌地往后退去。志明缓了一会儿神后,见没什么的,又壮胆凑了过来,无意间看到其拉的脖子赫然平平整整,一点缺口也没有,更没有血流满地的状况发生,而且切口里的血管还在活动,血流汩汩的,血淋淋的! 那年轻的助理笑了笑,把其拉的头收了回去,然后接在他脖子上,粗手粗手地随便缝了缝。 志明吓了一身冷汗,但他还是很好奇地看着。只见助手都围在其拉身边念着咒语,不停地念,这时,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其拉的脸上有了动静。他原本僵硬的脸开始有了表情,动了起来。接着,他突然笑了笑,睁开眼,吐了一口气之后,就站了起来。 “吓!”志明瞪大眼,他极目向其拉的脖子望去。天哪!那还有什么伤痕在呀? 更不要对将头师有非分之想 降头:祈福降 下降地点:台湾 下降过程: “衰!真是他妈的衰到爆了!”成功一路上狂骂不止! 他真的是够衰了!从早上一起床就开始衰,不是下床踩到衣服摔倒,就是进了厕所想去刷牙时撞到门,再不然就是吃早餐咬到自己舌头,还差点没给三明治给噎死!一出门,又忘了带作业,才想回来拿,却被不知哪来的夭寿出租车给溅了一车水,好不容易才拿了作业到学校去,谁晓得今天居然是星期日! 成功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心想着自己怎么会那么衰呢?突然,一阵风吹来,刚好把一张报纸吹到他面前。 成功的眼不经意扫了过去,赫然发现上面居然写着斗大的字:“祈福针降一次三千,意者请洽:xxxx-xxxx。王师父。” 成功一看,立刻跳了起来,抓起报纸打手机问地址,然后再跳上出租车去种降。 等到出租车开到地点后,成功跳下了车,一心想改运的他,快步冲进法坛里面! “王师父!”还没踏进去,他就狂喊一通,好像怕人不知道他来似的。 突然,一个诡异得让人有种寒毛直栗之感的老人出现在面前,成功张大了嘴,倏地发不出声来。 老人道:“找王师父吗?”成功胆怯地点了点头。 “跟我来!”老人转身就向内堂走去。 成功有些犹豫,不敢进去,但一想既来之,则安之,也没什么好怕的嘛!有什么,就只是种个降,我是个大丈夫,千万不能叫人给看扁了!此念头一转,立刻迈开大步,压抑着害怕的心情,跟着老者走入了内堂。 “怎么会这样?”当成功一踏入内堂,差点没流一地口水!! 原来那个降头师居然是个超级大美女,加上她又身穿小可爱和热裤,看上去,既清纯又火辣。 那美女朝他一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看得成功如痴如醉,眼光再也舍不得离开她的脸。 “怕不怕?”美女降头师问。 “不怕!”在美女面前,他再怎么害怕,也得要逞个英雄,不然,丢脸事小,搞不好以后美女还看不起他! “那就好!”美女降头师拿了朱砂笔和符纸,“生辰八字!” 成功说了。美女降头师写完后,便叫成功坐好别动。 成功只见她把写了自己生辰八字的符纸给烧为灰烬后,和着水,就叫他一口喝干,然后站在他面前,念起了符咒。 等美女降头师念完后,成功还以为已经结束了,但他舍不得美女降头师那艳光四射的美丽脸庞,还是愣坐在那里不走。 美女降头师又朝他一笑,差点没把他的三魂七魄全都勾走! “忍着啊!” “哇……” 一声惨叫!成功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居然插着一只针! “妈呀!”成功的脸都吓白了!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美女降头师把针插在他手上后,又念了一大串不知道是什么的咒语。 念完后,成功心想,她应该会把针拿出来吧!可惜,向来就是事与愿违,美女降头师不但没有把针拿出来,反而还将针越插越深,最后将针头整只地推入了他的皮肤里,痛得成功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 “放心!”美女降头师等针全都没入他手内后,又念了几句咒语,“好了!此后一年,保你事业顺利,衰神不招!” 成功看着自己的手,“真的吗?” 美女降头师朝他一笑,“不灵不收钱!” 果然,当成功返回学校后,老师不但重视他,成绩更是前进一大步,本来成绩一般的他,竟然考上了台湾大学,让同学们看得无不眼红! “嘿,那美女果然没骗我!” 这下成功可臭屁了,在校园里大摇大摆的,连平时对他不屑一顾的校花都开始频频向他发出邀约,表明爱意。 成功才不屑她!现在成功的眼里,只剩下美女降头师,其他的女人,对他来讲,根本就不算什么。 后来,成功又跑回去找美女降头师,跟她道谢,顺便看能不能追到她! 美女降头师只是笑了笑,睨了他一眼后,“这个祈福降,功能只有一年,若你想一直好运相伴的话,以后每隔一年,就得来找我一次!” 成功笑了笑,说:“这么麻烦哪!那把你娶回去,不就好了!” 美女降头师笑了笑,突然伸手将原本握住的手打开,“要娶我,先让他螫一下吧!” 成功看了看,吞了吞口水,“那……那是蝎子耶!”还是只色彩斑斓的大蝎子! 美女降头师将蝎子收了起来,“若想追我,得先让我下个降头!” 成功听了,脸色发白,向后退了几步,“那……那算了!” 从此,他再也不敢对美女降头师有什么非分之想。 也许降头师就在你身边 降头:玻璃降 下降地点:美国大学 下降过程: 三年前,小米还是一个小小的穷学生,但现在却是这所美国著名大学的学生会主席!这一切,当然都要拜她的女友雪莉所赐! 雪莉是一个泰国美女,有多美呢?当然是美到让所有男生只要见到她一眼就会一生忘不掉的超级大美女!她是泰国留学生,三年前与小米认识,两人干柴烈火,很快就同居了。当然,再美的人,看久了也会腻,这点,小米也不例外! 就在小米与雪莉同居的第二年,小米便开始向外面发展,他的夜不归营,把醋劲大的雪莉给气得火冒三丈! 雪莉心里气极了,想想,当初要不是靠她的降头术,小米哪来这么厉害,这么受女生欢迎,这么快就可以当上学生会主席? 她当初也不是没有在小米身上下过降头,只是她一直不忍心把小米给逼上绝路罢了,毕竟,小米是她深爱的男友,更是她这一生的第一个男人! 想起了当初的甜蜜,她更是手软而无法下手!不过,就在三天后的那件事爆发后,她的心,就立刻死了。 三天后。 这天晚上,风有点大,凉意很甚,看看季节,原来已经是深秋了。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都十二点了,看来今天小米是不会回来了,雪莉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向房里走去。 正当她要睡着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嬉闹声,她好奇地走出房间上前去察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雪莉气得差点吐血! 小米竟然在跟另一个女生亲热!更令她为之气结的是,那个女生的身材竟然没有她好!天哪!她当场发飙! 雪梨气冲冲地上前给了那个女生两个嘴巴子,没想到,小米竟然一把将她推倒,拉着那名女生离开了屋子…… 今晚,小米又不来了。雪莉冷笑一声,进了房间,开始了她诡异的降头术……没有人知道雪莉去了哪里,她仿佛就像是人间蒸发般不见了。不过,警方倒是锲而不舍!因为,小米的死状实在太过于离奇了! 据当晚跟小米在一起的女生说,小米由于近日的胃痛常去医院检查,但检查了半天也检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医生只好帮小米开了点胃药,不过,小米的胃痛丝毫不见起色。 这天,小米和女生亲热时,正好是午夜十二点整,小米突然从床上跌下来,在地上猛打滚,还发出十分凄厉的声音,吓得那个女生缩在墙角。 一会儿,饭店人员冲进了房间,只见小米正不断地哀嚎,他的叫声,足以让一个大男人头皮发麻,而且小米不但叫着,更可怕的是,他的脸已涨成了酱紫色,口中还吐出大量的鲜血,看起来更是叫人怵目惊心! 而就在所有人正要将他送医急救时,在午夜的十二点十五分,小米便大叫一声,入气少、吐气多地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分钟。 这下子,事情可闹大了!由于女生的嫌疑最大,于是警方便将她扣留了起来,不断向她询问着当天发生的事。 不知那女生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着,始终面目痴呆,问了半天连个最简单的点头和摇头都没表示,不禁让警方一个头两个大! 而在法医的验尸报告中,更是有了惊人的发现,小米的胃里竟然有十二片巴掌大的镜子! 这个发现不但震惊了高层警界,同时也掀起了一阵社会的舆论高潮。后来,那名女生被医生诊所为“无行为能力之人”,而这件轰动全国的命案,当然也只好不了了之,成为了历史上的悬案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