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的同学聚会很恐怖 聚会主题:七彩缤纷的友谊树 参加同学:简单莓 聚会过程: 同学会上,大伙都忙着互相打招呼、问近况。十三年了,距离高中毕业竟然都已经过这么久了。空了九年后才突然办起的同学会,三年甲班竟全数到齐,没有一个缺席,每个人都兴致勃勃。 但唯独护恩,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发愣,不发一语。不少人与她打招呼,得到的都是冷漠的眼神。但是邀来家中聚餐的主办人,就是护恩自己啊。 “护恩,你变了好多呢!”橘玲穿着简单的T-shirt与牛仔裤,依旧跟高中时一样美丽,班花的封号13年后依旧不减。 橘玲坐在护恩身旁,拿着橙汁,露出亲切的笑容,“起来跟大家互动吧!你现在变这么漂亮,别像小孩子一样坐在这里了。”橘玲伸手准备拉护恩时,却突然整个人趴在桌上,手中的橙汁打翻了一地。 “看来橘玲也喝了不少。”小五站在护恩家对面的楼梯上抽着烟,所站的位子刚好能看见护恩客厅的所有动静。 大学毕业后,他就失业了,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年。今天面对老同学问起工作,好面子的他又能怎么办呢?实在透不过气,随便找了个患有抽烟独处症的烂说法,便狼狈地跑了出来。 本来想就这样跑回家的,但想起高中暗恋的对象橘玲,他实在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听说她现在还单身,或许自己还有点机会吧? 小五的目光从抽第一根烟到现在,就从没离开过橘玲。看见她瞬间倒在桌上,小五偷笑了一下,心想,或许橘玲也是个爱喝酒却酒量不好的人。但小五却没注意到,橘玲从头到尾只喝了橙汁。 小五熄掉第七根烟,打算回去糗一番橘玲,顺便借机留个联络方式。小五把熄灭的烟踢进排水孔,抬起头看着护恩家,准备下楼梯时却止住了。 从外头望进去,沙发上、椅子上、地板上,甚至桌上,皆躺满了人。橘玲倒了,美郁倒了,影宏倒了,旗雄也倒了…… 大家都喝醉了吗? 小五再看向橘玲时,只见她身旁的护恩站了起来,走向窗边,慢慢地拉上窗帘。 再来是右边的窗户、二楼的窗子……整间房子像是到了晚上休息时间,全部都拉上了窗帘。 在离小五最近的窗帘拉上前,护恩与他四目交接,不知道小五有没有看错,护恩在笑,而那笑,竟让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怎么搞的啊?”小五一边不解地看着护恩的动作,一边往护恩的家门走去。 却在此时听到里头传来刺耳的巨大声响。 “嘶……碰!” “嘶……碰!” …… 连续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大声。 不到几秒钟,声音瞬间停止,一切再度安静了下来。 小五感到不对劲,拿起口袋中的手机想拨给里头的同学,却看见手机上压根一格信号都没有。这里明明是大都市、是户外呀!难道这么巧,电信公司今天出问题? 真的不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刚的声音又是什么? 一堆问号不停充斥在小五脑中,他举起右手准备用力敲门时,门开了。 “小五?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只见护恩两手各拿着挺重的黑色垃圾袋,一脸惊讶地看着小五,神情犹如几十年没见了。 “你们在搞什么鬼啊?”小五把护恩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接着往里头不停地张望。 “我们?我一个人搬出来住了啊!哎哟,别站在外头了,快进来吧!你跑哪里去了,刚才我找你半天都没找着,还以为你走了呢!”护恩把垃圾袋放在门旁,拉起小五的手臂就往家中走,口中不停说着自己的近况。 小五甩掉护恩的手,开始疯狂地在房子里头找寻同学们的身影,但他看到的只是一堆家具,哪里有什么人? 房间、厕所、厨房、地下室、二楼,小五用最快的速度搜寻着,也不停地喊着他所能想到的同学名字。 但,什么都没有。 “你知道吗,我最近学了点艺术创作?”从小五出现到现在,护恩的嘴巴就从没停过,口中所说的,从高中毕业后自己开始减肥、美白、找工作、第一次被男生搭讪…… 小五此时才突然想起,十三年前的护恩,说难听点真的就是只大恐龙,只有拔河比赛时大家才会想起她,其它时候,班上每一个人几乎都不太想与她说话。 好像就只有善解人意的橘玲,偶尔会找她聊天吧。 小五转头望着身后的护恩,她的确非常漂亮了,但随即想起橘玲的脸庞,以及凭空消失的同学们,他马上回过神来。 此时在护恩身旁、用黑色布帘盖住,约有两尺高的巨大物体吸引了小五的目光。 “刚完成的,给你看看好吗?我挺喜欢的……”护恩转过身子。 唰!黑布拉下,所谓的艺术品呈现在小五眼前。 “哇!”小五放声发出剧烈惨叫,眼前这东西哪里是艺术品?他只看见…… 三年甲班的所有同学,像是黏在一起……不!是每个人的身体,皆被另一个人穿过,一个又一个,环环相扣,如果真要形容,那就像一个充满分支的大树。 而担任树干的人,直直稳稳地站着,残破不堪的身躯令人作呕,曾经的班花橘玲早已面目全非。 “十三年了,同学会真的都没办过吗?”护恩抽了张卫生纸,轻揉地擦拭地上未处理好的血迹,“不,只是你们从来没邀请过我。” “从以前就被排挤,不被你们在乎我知道。但最让我心痛的……”护恩把手中的一团卫生纸用力丢向早已屁滚尿流的小五,“是你!” “我从以前就一直喜欢你,为了你我做了多少改变?办同学会就是想看见你,听到你对我的赞美,但你呢?”护恩回头走向那血淋淋的艺术品,指着只能靠穿着才能认出的橘玲,“从聚会的一开始你就一直看着她,就连我刚刚在跟你说话,你都不给一点关心……这么慌张地冲进来,想找的人根本就只有她吧!” 护恩全身气愤地颤抖,握着拳头眼泪不停掉。小五只是不停说着含糊不清的对不起,坐在地上蠕动着身躯,想站起来逃出去,双脚却早已麻痹。 “假如,你能多注意我一点,就都不会发生了。”护恩慢慢走近小五,弯下腰蹲在他前方。 “我的艺术老师曾说过:‘一旦创作了就不该停止,否则就是不尊重你的灵感。’”护恩从身后拿出一把斧头,准确地架在小五的喉咙上。 “《七彩缤纷的友谊树》,这题目不错吧?”护恩眯着眼,微笑,“笑一个吧!这作品还缺少你这部分呢!” 斧头砍下,小五的头还未落地就被护恩接住,快速地放在那艺术品的顶端。 作品所缺少的,就是友谊树顶端最闪耀的、不可或缺的星星。而那星星,可是鲜红色带着铁味的呢…… 缺席一次同学会很恐怖 聚会主题:班长的邀请 参加同学:蒲公英 聚会过程: 毕业后就很少再见到过去那帮老友了,一直到那一天。 那天很意外地接到班长的电话,于是我提议大家来一次聚会,班长听到后很爽快地说由他来组织。几天后就接到班长的好消息,他已经联系了所有的好友。班长定的地点是本市一处很热闹的酒店。据说他已经包下了一个很大间的宴会包厢。 到了聚会那一天,我早早就出发了,路上想问一下大家都到了没有,可是我好几年都没有跟其他人联系,手上也只有班长的电话,于是我就给他打过去。可是接听的是位女性,一定是班长夫人了。我对她说了我找谁。 “没有……这个人了……”对方一听我的话,反应剧烈,竟然哽咽起来,然后开始抽泣。 我大感不妙:“怎么了?他出事了?” “你是他朋友吗?你怎么不知道呢……他……前年就已经过世了……车祸……”班长夫人的哭声分贝越来越高。 晴天霹雳!不可能!我这两天还和他通过电话!而且我现在正要去赴他也会参加的同学会!我大声抗议对方乱放厥词,但对方泣不成声的表示令我竟变得半信半疑,这种说服力真是太强了。 挂了电话后我还是分析了此话的无稽。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竟已被阴影盘踞,我发现我竟有点信了!我难以抑制强烈的好奇心,于是仍决定前去赴约。 一路上我甚至想,是否班长太过寂寞和怀念人间而聚集我们?或者他要害我们?再或者根本没有什么其他人,只有我一个人去……送死? 到了那酒店了!泊好车,我犹犹豫豫地走了进去。 到了门口,里面传出人声鼎沸,热闹异常,的确是聚会的好气氛,任谁也会因此深信不疑这正是健康快乐的同学会的典型。尽管如此,打开门的刹那,我还是对即将闯入眼帘的一切作了种种可能性猜测…… 仿佛老师进入教室,包厢里忽然安静了下来,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张在岁月这家整容院的劣质服务下变得陌生沧桑乃至面目全非的脸孔,但我分明地能在那上面看到我最熟悉记挂的影子……小强,玻璃,毛拉,Hg,大西,Model…… “是蛋黄!蛋黄来了!我认得出来!是他!” “蛋黄”,多少年没有听人家这样称呼我了?这外号比什么称呼都更亲切,更温暖……我的朋友们,我的朋友们全都在这里! “现在就差班长了!” 有人大声叫道。 我马上接道:“刚才我打电话给班长,他太太接的……他说……班长早就车祸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 我的话没有预料中那样引起大家嘲笑谩骂,而是全部再度安静下来。这让我意外,他们全信?为什么这么爽快?没等我表示,小燕先开口了:“我们知道……他真的已死了……我们也都见过他……” 我几乎跳起来:“什么!”我不敢相信她的话,也不能相信! “蛋黄,难道你不想见他吗?”芹菜问。 “我……想见……但他是鬼?他是鬼啊!”我叫着,忽然手机响起,班长! “蛋黄,你们都到啦!哎呀我迟到了,我马上就到了!”班长那熟悉的声音轻松响起。 我再也无法忍受:“他是鬼啊!他要来这里了!我们快走吧……走吧……我先走了……”我推开了门,准备逃离。 阿勋把门一把关上,我恼怒地看着他,他缓缓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班长是前年车祸死的……就是我们开同学会,唯独你缺席的那次。” 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所有人的脸上都呈现了一种青灰色…… “当时,我们全部都在那辆车上……” 同学会上喝酒很恐怖 同学会主题:快车 参加同学:佚名 同学会过程: 我是个没自制力的人,特别是对于酒。 上午接到电话,晚上同学聚会。很好,又有酒喝了。起床,洗澡,洗头,把一切准备好了,剩下要做的就是去洗车了。 洗过的车就像新的一样,我感觉今天一切都那么美。 我喜欢开快车,只要有可能,我会尽可能地开快,我喜欢听风划过耳边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带劲。 时间过得好快,还依稀记得早上接电话时的兴奋心情,现在却已经喝得找不找北了。 好心的同学劝我打车回家,可他们不知道,我更喜欢醉酒驾驶的感觉,那是种奇妙的感觉,人和车就像是合二为一,反正我也说不好,就是喜欢。 开着车,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这是开快车最好的时候,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和风比速度。 也许是酒精作用,我越开越快,路也变得越来越陌生,我开在一条完全不认识的路上,看起来像是高速公路,但又不确定。 正当我迷糊的时候,突然,我边上的窗子上爬着一个人! 我只能看出来是一张脸,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像是被烧过,五官完全都糊在了一起,还有一些烂肉在迎风飘动。 我一下被吓得酒意全无。 那怪物用力地敲打着我的车窗,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张。我知道,他要吃了我! 我加大油门,希望可以摆脱它。 可是完全没用,怪物像是和我的车子粘在了一起,任由我把油门踩到最大,任由我大幅度地摆动车身…… 10秒种后,我冲下了悬崖。 原来我开到了一个正在修建的山路上。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我躺在一边,车子已经完全烧毁了,我也烧得面目全非了。我知道,我死了。 突然,我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呼啸声,我抬头看去,是我的车! 我赶紧飞了过去,我看见我在开车,我知道再往前就是悬崖了。我不能让我死。 我趴在车窗玻璃上,用力地拍打着玻璃,大喊:“停车!快停车!” 可完全没有用,车子越来越快,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冲向悬崖…… ...
把秘密放在那里,我会来倾听,接着为你掩埋掉。 树洞邮箱的创立意外地受到了全校学生的欢迎,不需要面对面的交流,只要把心中的疑惑压抑写在纸上,投入树洞形状的邮箱中,大多数人都会获得心灵上的解放。 由于树洞的投递口异常狭小,投进去的信件只有掌管着钥匙的我才能拿出来。我负责在邮箱快满时把那些信件收走,然后聚集在一起焚烧掉,连同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起从这个人间彻底消失。 树洞邮箱的创办者是心理部的一个学姐,两个月前她毕业时把邮箱的钥匙交给了我。她一而再地叮嘱我:“千万不要试图窥视别人的秘密,否则会有意想不到的灾难。” 能有什么灾难呢?其实我对这些叮嘱并不在意,同样,我对别人的秘密也不在意。学姐应该是注意到我沉默寡言的性格,才会把邮箱的钥匙交给我的吧。因为我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也不是过分活泼的性格,简直就是保管秘密的绝佳工具。 所以学姐肯定没想到,我也是会有喜欢的人的。 那天我照常去篮球场旁的废弃仓库焚烧信件,在将所有信件倾倒而出时,一张爱心形状的粉红色纸片轻轻悠悠地飘到了我的脚边。我把它捡起来,很少见到有人用这么漂亮的信纸。 大多数人用的都是比较廉价的纸或是从哪本书上撕下的一角,连同他们想要丢弃的东西,一同毫无留恋地丢掉。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忍不住看了那张纸上的内容。 “好喜欢你呢,Joey。”爱心的正中间用圆圆的可爱字体写了这样的一句话,周围则画满了爱心,整张纸充满了浪漫的气息。 学校篮球队的主力球手乔亦,不仅球打得好,还有一张颇受女生欢迎的校草脸,他确实是我们学校当之无愧的校草。小女生们都会喜欢他,却又只能在心底默默暗恋着他,不敢说出来,最后只能靠树洞来抒发情感,这听起来真有点可悲的感觉。 我掏出口袋中的打火机,点着了那张纸,看着火舌渐渐吞噬掉它。明黄的火焰照着我苍白的脸色,我想起了前年夏天我和杜纱坐在草地上一起吃冰激凌的情景。 两天后,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个女生跳楼了,当场死亡。 这件事在我们这个小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记者试图第一时间进来获取消息,女生的家属则扶老携幼地跑到校长室大闹希望讨得一个说法,校领导则拼命地向公众洒泪道歉来保住自身形象。他们没为那个生命的流逝去悲伤,去祈祷,而只想着自己眼前的利益。大多学生都是隔岸观火,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嘻嘻哈哈地讨论凶手究竟是谁。 我冷眼看着警察封锁现场,看着他们向曾经与死去女生亲密的同学询问,看着死者曾经的好朋友在记者访问时落泪,访问后则关心自己究竟上不上镜……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只不过有个人让我很在意。 他是死者的男朋友,叫做乔亦。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树洞的邮件都很少,两个星期后我过去清理,邮箱也还有富余的地方。我照例将这些纸张装进纸盒,抱着它们去了仓库。 这次我并没有急着烧掉它们,而是锁上了仓库的门。我把这些纸片一张张看了过去,大多和跳楼的女生有关系,可基本都是抒发自己的害怕或是对凶手的猜测。在这堆废纸中,我居然又发现了和上次一样的心形纸片。一样是圆圆的可爱字体,但是内容却阴狠冷冽:“这个狐狸精死得好!” 世界上还是有些人会这样,明明知道王子身边站着的一定不会是自己,却盼望他的公主早些消失,好为自己留下些期盼的空间。 我划了根火柴,点燃这堆纸,火焰异常明亮,没过多久那一堆就燃烧殆尽。我捏了捏袋中那张心形的纸,终究还是没有烧掉它。 这个时候我不得不说说杜纱,从来都是我在倾听着别人的烦恼,自己内心中如枝蔓缠绕的往事却没有一人听我来说。 我在地上拿树枝画了一个圆圈,也算是一个可以包裹一切的洞了。 我和杜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上小学时热播《樱桃小丸子》,我立马去剪了和小丸子一样的BoBo头,本身我长有一张可爱的脸蛋,再配上这个发型,简直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与我相比,杜纱就长得比较普通,个头比我矮,身材微微也有些胖胖的,鼻子周围还长着几颗小雀斑。她看到我去剪了小丸子的发型,便缠着她妈妈给她配了副眼镜。杜纱放下扎了许久的马尾,把头发编成了两股小麻花垂落在肩膀上。她拉着我一起走在放学的小路上,骄傲地说着我们就像小丸子和小玉一般要好,是永远的好朋友。 要是像小丸子她们永远都长不大,我们或许就会是一辈子的朋友了。 “泛泛,你听我说一个故事吧。从前呢,有个叫乔亦的男孩,他的父母很早离异,把他扔给年迈的奶奶抚养。但是奶奶并不爱他,甚至有时在外面打麻将输了钱还会打骂他。父母更是不管他,只是每月定时给他一笔生活费,就自己逍遥快活去了。那时年幼的他就想,要是没有人爱他,他爱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别人的怀抱与温暖,他有自己爱着就够了。后来他长大了,总有些人不识相,要与自己争着爱自己。于是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把她们吓跑就行了吧?他对向自己告白塞情书的女孩实施了种种的报复,而大多数人却都以为是她们的好友给下的绊子。后来,他上了大学,在学校的文艺晚会上,他看了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那个演朱丽叶的女孩美得不得了,Joey觉得她是一个不可预知的麻烦,于是就先下手为强。假意向她告白,把她迷得晕晕乎乎后,再把她约到小树林中,用一把锋利的刀割破了她的左脸,彻底地毁了她的容貌。”乔亦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像是说着一件激动人心的事一样。“没想到乔亦因此不开心了,Joey很失落,觉得乔亦不爱自己了,于是决定将乔亦暂时封闭在身体里一阵子,顺便将真相告诉那个女孩子。呐,泛泛,我是爱着乔亦的另一重人格Joey,现在你明白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了吧,你只不过是我生他的气时的牺牲品而已。”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树洞已经接收你的全部秘密,你现在可以安心回去了。” 那个面带笑容的男人一下子松懈下来,他眼神黯淡,说:“那就好,果然说出来心里就好过多了。”他背对着我向门外走去,突然又问道:“你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吗?” 我垂着脑袋:“树洞创立的目的就是倾听人们的秘密,接着将它们彻底掩盖。” 他松了一口气,然后走掉了。 我拿出口袋里一直保留着的心形信纸,将它和娃娃放在一起,然后掏出了火柴盒。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泛泛,你明明知道泛泛早已经死了。我明明知道我不是泛泛,我明明知道泛泛是被你害死的。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都假装一切和自己无关,继续空洞麻木地表演着自己的人生。 我又往地上画了一个圆圈,继续向这个无声的听众来倾吐自己的烦恼。 我叫杜纱,大一刚进入学校时就加入了心理社团。 从小只知道认真学习的我,长着一张不起眼的脸,戴着一副几乎没有什么度数的眼镜。我最大的骄傲就是有泛泛这个朋友,她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闪亮生物,对我来说就像是公主一样。为了和公主成为好朋友,我想尽一切办法讨她欢心,不过是希望能分到她身上的一点点光亮。但是,我从未得到过光亮,而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她抢去我喜欢的东西。 但是我还是想跟随着她,即使被她所发出的光芒一次又一次地灼伤。 加入心理社团后,学姐就创办了这个树洞信箱。刚开始知道的人不多,信件也少,每隔很久学姐才会去清理一次信箱。每次清理回来后她的表情都会很沉重,我猜想她一定是偷看了别人写的内容,不知不觉被别人的悲伤给感染了。学姐告诫我别看那些东西,说会带来灾难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不要独自背负上别人的秘密,毕竟心里有秘密却对谁也不能说的人是最痛苦的。 比如说我,曾经将我最好的朋友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林小幽这个人我们都不认识,大概她是因为情伤之类的原因跳楼的吧,谁知道呢?只是她跳楼的这天正好是泛泛的忌日,她的死如同一根锋利的针一样刺醒了我和乔亦的记忆。 泛泛在脸被划伤之后,往树洞里投了许多信。说是信,还不如说是她从小到大的经历与记忆。在读着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简直感觉我就是泛泛了,于是在泛泛死后,我划破了自己的左脸,开始扮演起她的人生。公主死了,我就取代她当了公主,我只是抱着这样单纯而美好的想法而已。 乔亦大概将林小幽当成了自己的前女友,以为是自己的坦白逼死了她。而我则是才看清了自己不是泛泛,而是杜纱,难怪觉得那个玩偶和我的长相相差甚远。 其实泛泛早已经死了一年了。一年前在天台上,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乔亦对泛泛的坦白,亲眼看着得知真相后的泛泛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在她死后,我和乔亦的人生就停止了向前的轨迹。乔亦和我开始这种伪装的日子粉饰太平,我扮演泛泛好给他泛泛还活着的假象。我实在是喜欢他,不忍心他的眼底再出现一丝忧伤。其实我是知道的,他的眼神早就空洞了,何来忧伤? 这些秘密我才不会告诉别人,而是将它们压在心底的树洞中,直至腐烂。 我点燃了那堆信纸和玩偶,将之前放在兜中的心形信纸也放进了火堆中,火焰的光亮照着我微笑着的脸庞。 永别了,罪恶的秘密。 ...
1 早上我刚走到教学楼,就听到这个消息——高三(二)班的周艳红跳楼了! 几个女孩子围在一起惊恐地议论着,听说周艳红是半夜里从女生宿舍的楼顶上跳下去的,五楼,但没有死。是的,她没有死,但是她再也不能笑不能跳了,除了还有呼吸,她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这件事情太古怪了。” “是啊,我也觉得古怪,周艳红怎么可能会跳楼呢?她的性格那么好,学习成绩也不错,而且家里又有钱,还有啊,她是从五楼跳下去的啊,你们看看,那么高,她怎么可能没死?” “我听她们寝室的一个女孩子说,她昨天晚上好像中邪了一样……” “中邪?” “嗯,在寝室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叨咕着什么……你们不觉得那间寝室有问题吗?” “别说了,别说了,我晚上都不敢从她们寝室门口过了。” 一阵上课铃响,女孩子们一哄而散,我回过神来,快步往高三(二)班教室走去。 周艳红坐在我后面,但是现在她的座位是空的,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靠墙边的座位也是空的,坐在那里的女孩子叫吴永莉,跟周艳红同一个寝室,四天前她突然疯了,用刀片往自己的身上、脸上一顿乱划,一边划一边笑,那些伤口裂开着,极其恐怖。 我一眼看见自己的座位也是空的,我的心里突然掠过一阵惊悸,我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坐在了座位上。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去医院看了周艳红,她就那样毫无意识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全身插满了管子,旁边坐着的是她的父母跟亲人,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全都沉浸在悲痛中。 我静静地看着周艳红,然后转身走出了病房,外面很阴,暴风雨的前兆,天空像一张灰色的巨网,把整个世界压得更暗了。 2 他问我:“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我对着电脑屏幕笑了笑,回复他:“在某种意义上,我是相信的。我一直觉得,人死了,只是身体死了,但灵魂却依然存在着,所以,鬼才能在人的世界里任意出没、随心显隐。” “你不怕鬼吗?” “不怕。说实话,我还真想找一个鬼做朋友呢,呵呵。” 他发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过来:“你真是个不一样的女孩子!” 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话,我能感觉到他的语气里隐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他说:“如果真的有一个鬼站在你面前说要跟你做朋友,也许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了,人鬼殊途,不是吗?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社会。” “你认为鬼很可怕?” “难道不可怕?”他反问我,“人不是都怕鬼吗?”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说:“也许吧,但是相对于鬼来说,我觉得人更可怕,人才是最邪恶的!” 他立刻大笑了起来:“哈哈!这句话我绝对赞同!不过我现在要走了,天快亮了,我得把自己藏起来,真舍不得你,但是我怕光,晚上十二点再见,好吗?” “好的!” 看到他的头像变成了灰色,我也跟着下了线,对于他的话,我实在是不以为然的,网络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所以,我给自己取了一个网名叫做“空”。 是的,在网络世界里,一切都是虚幻的,也是空的! 3 我跟他是一个月前在网上认识的,那天,我不知道被谁加进了一个名叫“直击死亡”的QQ群,深夜三点,依然有很多人在线,而且特别热闹,他们的名字全都取得鬼里鬼气,说的话题也都是围绕着鬼魂跟死亡。 群内公告是这样写的——恐怖其实不是故事,而是生活。欢迎你来到未知的恐怖世界里做客! 我觉得挺好玩,于是就没有退出这个群,但因为这个群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根本就插不上嘴,所以就坐在电脑前面看他们打字。 许久,一个名叫“七月七日死”的人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只有一个字:“空?” 我也给他回了一个字:“空!” 他说:“我以为你不在,我注意你很久了,既然在,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呢?沉默是金?” “有时候,看别人聊天也是一种乐趣。” “可是我们聊的都是恐怖的话题,而且现在又是三更半夜,你把恐怖视为乐趣?女孩子不是胆子都很小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我有些诧异,我的QQ头像是一只企鹅,资料上是一片空白,我什么也没填。 “我能透过电脑屏幕看得到你,你相信吗?”他在这句话后面加了一个鬼脸。 我的心莫名的抖了一下,但马上意识到很可能是他的恶作剧,我笑着:“如果你现在从电脑里爬出来,我就相信了。” “果然有胆识,我喜欢!不过我不会那么做的,我怕吓坏你,如果真有见面的一天,我想,我还是会像别人一样,约个地点的。” 我觉得他挺有意思,起码比我在网上遇到的其他男孩子要有趣。 我们就这样聊上了,也许因为我们是在“直击死亡”的QQ群里认识的,所以我们后来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在聊死亡跟轮回。 时间长了,我发现他的话里始终都有一种暗示——他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他总是在晚上十二点钟上线,天快亮了就离开,我曾经试探性地问过他:“你每天都上通宵网,白天不工作吗?” “白天不属于我,我是黑夜里的幽灵,更何况有你陪着。” “那如果有一天我约你白天出来见面呢?” “哈!见光死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得考虑一下,也许为了见你一面,我会愿意的。” “你不是说能透过电脑屏幕看得到我吗?” “但是你看不到我,不是吗?” 我温暖地笑了笑,心里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4 跟周艳红住在同一间寝室里的张晓晓出事了。 这次,我是刚走进教室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所有的同学都围着刘小敏,听她讲述昨晚发生的噩梦,我也围了过去。听说她在警察局做了一个晚上的笔录,早上才回来的,很奇怪,张晓晓出事的时候,只有刘小敏一个人看见了,寝室里其他几个女孩子都跟睡死过去了一样,除了刘小敏,谁也不知道悲剧是怎么发生的。 刘小敏的脸色雪白,眼睛里充满了某种不可想象的恐惧,她的声音干得发哑,她说:“昨天半夜,我突然被一阵叫声弄醒了,我睁开眼睛看,发现张晓晓正坐在地板上,一边呻吟一边用手揉着腿,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从上铺摔下来了,说完,她看看我,又看看她的床,然后她很小声的对我说,她是被人推……下床的,她的话把我吓了一跳,我叫她赶紧上床去睡,她说她怕,要跟我睡,她刚从地上爬起来,她突然问我要剪刀,我问她三更半夜要剪刀干什么,她不说,就是一个劲的问我要剪刀,我看她那么急,以为她有什么用,我就……找给她了。” 说到这里,刘小敏吞了一口唾液,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有些颤抖,眼睛里的恐惧更深了:“她拿过剪刀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直勾勾的看着我,她对我说,我们谁也逃……逃不掉的!刚说完,她就拿着剪刀往自己的大腿上刺,她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就像在刺别人的腿一样……,我当时吓懵了,我拼命的叫,可是她们全都没有听到,张晓晓已经把自己刺得全身都是血,然后她推开窗户跳了下去,医生说……她的腿没有用了……从腰部以下……瘫痪了,也不会说话了……” 刘小敏的眼泪流了出来,她用手擦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其实……我觉得,她们死了倒还更好,像这样半死不活的,以后……以后怎么办呀?” 她哭出了声音:“我知道的,我……肯定也……逃不掉的,最早吴永莉疯的时候,是周艳红看到的,周艳红就出事了,后来……张晓晓看到了周艳红跳楼,张晓晓也出事了,下一个出事的人肯定……肯定是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刘小敏趴在旁边一个女孩子的怀里泣不成声,所有的同学脸上的神情都很沉重,我叹了一口气,心脏突然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刺到了一样,痛得发怵。 5 他问我:“你觉得人最大的恐惧是什么?” 我想都没想,回了他四个字:“预知死亡。” “是的,但是我还想再加一句话,那就是,人最大的恐惧,是预知自己的死亡,却又死不了。” 我想到了班里的那几个女孩子,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转开了话题:“你觉得一个人的名字有没有代表什么意义?” “一般来说,名字其实也是一种暗示。” “那么你的名字呢?暗示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下面就是他给我讲的故事。 有一个男人,他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他胆子特别大,有一次,几个朋友跟他打赌,问他敢不敢去一间鬼屋住上三天,那间鬼屋里刚吊死过一个女孩子,他们的赌金是一千块钱,他什么也没想,当天晚上就住进去了,当然,他不是为了那一千块钱,而是觉得他们在侮辱他的胆量。 头两天晚上,他在屋子里听到了很多可怕的声音,有人走路的声音、有人争吵的声音、有女人唱歌的声音,他还在墙壁上看到莫名其妙流出来的血,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一直到第三天晚上……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问我:“还要继续吗?” “继续。”我的呼吸有点困难。 他接着说,那天晚上很奇怪,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很安静,安静得出奇,这反倒让他不安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今天晚上他将会碰到这一生最恐怖的事情,他害怕了,他想出去,可是又觉得出去了没面子,两个晚上都过来了,难道最后一晚过不去?他强忍着,一直到了后半夜,他去上厕所,那种恐惧感越来越浓郁了,这时,他听见了一个女人阴森森的声音——你……走不掉了…… 他头皮一下子麻了,他冲出厕所,撞在了一双脚上,他抬起头来看,一个女人吊在他的面前,脸被划花了,全身都是血,那个女人突然睁开眼睛对着他笑……他输了,他死在了那间鬼屋里,那天正好是七月七日! 我故作轻松的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他就这样被吓死了?” “这就是名字的暗示,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有一个故事,你相信那个死去的男人就是我吗?” 我一下愣住了,我盯着他的名字“七月七日死”,又看看他的这段话,我想象着他在电脑屏幕后面的神情,沉默了一会儿,我对他说:“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哦?关于‘空’的故事?” 我不会编故事,所以我就把班里那几个女孩子的意外说给他听,从吴永莉的疯到张晓晓的瘫痪。 他马上回复过来:“我觉得她们的意外没有这么简单,她们一定做过什么事情。” 他没猜错,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发生在两个月前的事情告诉了他:“那是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因为是周末没有课,寝室里的几个女孩子都没有回家,于是她们结伴去游泳,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刚刚学会游泳,而她们去的是郊区一条很偏僻的河。那个刚学会游泳的女孩子突然腿抽筋了,她挣扎着,拼命地喊救命,如果当时那几个女孩子去救她,她就不会死,可是她们全都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直到那个女孩子沉入河底。现在,她们一个个相继的发生了意外,我知道,一定是那个被淹死的女孩子回来了。” “她在报复吗?” “我想……是的。” “你不会告诉我那个淹死的女孩子就是你吧?” “你猜呢?”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还挺般配的。” 我笑了:“那你不怕我吗?” “不怕。” “也不恨?” “为什么要恨?如果你真的是那个女孩子,你没有错,她们应该为袖手旁观付出代价,但是我们可以这样想,她们当时不是不想救她,而是被吓傻了,等到想救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你说呢?所以,宽容是福啊!” 看着他的话,我有那么一刻回不过神来,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抑或是一个怎样的鬼? 我的喉间涌出一股暖暖的热流,我突然有一种想要见他的冲动。 8 从酒吧出来已经很晚了,我们并肩走在寥落的街道上。他问我:“你还是个学生,你这样每天通宵上网,白天不上课吗?” “我以前不这样聊天的,后来是因为遇到了你,现在我成了坏学生,上课总是睡觉。” 他笑着:“那你家人不反对你通宵上网?” “我本来是住在寝室里的,发生了意外以后我就在外面租了房子。” “这么说,那些意外真的是发生在你原来住的那间寝室里?” “是。” “那天游泳你也在场?” “是。”我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 “你害怕那个淹死的女孩子回来找你,所以你才搬出去?” “我……”我一时语塞,胸口堵得慌。 他停了下来,用手扶住我的肩膀,让我面对着他,用那样深邃的眼神看我,直看进我的灵魂深处:“我记得我跟你说了,如果你看完我的照片还能说不后悔,那我就会牵着你的手,保护你生生世世,我曾经很爱很爱过一个女孩子,但是她却背叛了我,跟我最好的朋友走到了一起,所以我对任何人跟事都开始怀疑,你是唯一 一个听我讲完那个恐怖故事的人,而且还坚持到看完我的照片再见我本人,我想,这样的女孩子值得我去珍惜,你……愿意让我保护吗?” 我有些眩惑的看着他,喃喃地问:“即使我是个鬼,你也会珍惜吗?” 他很肯定地点点头:“会!” 我的心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覆盖着,我突然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我对他说:“来追我吧,如果你能追到我,牵住我的手,我就让你保护。” 不等他有任何反应,我拔起腿朝前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听着!一旦你决定来追我,那就不许后悔!” 一会儿,我听见后面传来了奔跑声,我的眼泪顿时奔涌而出,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想就这样停下来让他抓住,但是我没有,我改变了方向,往旁边一座天桥上跑去。 身后传来他紧张的叫喊:“别去那里!很危险!桥上没有栏杆……” 我就是因为知道没有栏杆,所以才往上面跑。 他更快地追了上来,这时,他突然尖叫了一声,但他的尖叫声只发出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好像声带活生生的被人剪断了一样。 我知道,此时我已经跨出了天桥,悬空着站在空气里。 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我不想对他有任何隐瞒。 他脸上的表情从呆滞到不敢相信,最后转变成恐惧,他像一根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哪里,张了张嘴,半天才嗫嚅出一句话:“你……真的……是那个淹……淹死的女孩子,她……她们的意外是……是你……”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过度而失去了平稳。 这次我没有用脚走路,直接飘到了他的面前,万般柔情地凝视着他:“你不是说过我没有错吗?她们应该为袖手旁观付出代价,你后悔了吗?还愿意牵着我的手,保护我吗?” 他看着我渐渐抬起来的手,他的眼睛刹时睁到了最大极限,那张英俊的五官也完全扭曲变形了,半晌,他骤然爆发出一串惊悚入髓的尖叫,转过身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地往天桥下跑…… 我愣在那里,眼睁睁地看他逐渐消失在夜幕里,我突然被一种深深的伤感包围住了,在决定见他的时候,我就对自己发了誓,只要他愿意牵我的手,我会放弃我的报复,不带任何遗憾地去我该去的地方。 今时我是来跟他见面的,也是准备和他告别的。 我突然想起他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如果真的有一个鬼站在你的面前说要跟你做朋友,也许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了,人鬼殊途,不是吗?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社会。 他还说——人与人之间真正的交流,是心灵与心灵的撞击,把对方融进自己的灵魂里,那么,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关系? 我悲哀的笑了笑,原来,一切真的是空的…… 所有的温暖和感动在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仇恨。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飘向了学校,飘进了那间寝室,我看见了睡在下铺的刘小敏,我把手伸向了她…… ...
第一章、忽变学霸 陈刚刚从自习教室出来,脸色写满了沮丧。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在这次的摸底考试中又一次的考了最后一名。 照着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连一个三流大学都考不上。 “该死。”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智商,却成绩永远都是学渣。为此,他没少挨父母的打骂。 今年已经十八岁的他不再是小孩了,他爸爸也跟他说过,你要是没考上大学,满了十八岁就给我滚出家门。 一想到这里,他的头就开始疼了。 而在昏暗的灯光下,此刻正站在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在不远处注视着陈刚。陈刚也看到了那个女孩,他仔细的打量了那个女孩一番。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穿着洁白的裙子仿佛是从琼瑶的小说中走出来的一样。虽然没有看过琼瑶的小说,但是陈刚却也曾被别人口中的琼瑶小说里面的女主角迷住过。 他想:难道自己学业失意,自己感情就会得意吗? 那个女孩子的手中还捧着一塌的书,她拿着那些书走近了陈刚,看着陈刚说道:“你是不是又考了倒数第一?” 陈刚不悦,难道自己成绩差的事情已经传遍全校了吗? “我有办法要你成为学霸!”女孩看着陈刚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陈刚有点不太相信,毕竟这话的确是很玄乎的,“怎么要我成为学霸?” 女孩把嘴巴凑近了陈刚的耳朵,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只是陈刚在离去的时候没有看到,那女孩一脸诡异的笑容… 第二天,陈刚的班主任惊呆了,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班级成绩最差的学生吗?要知道他平时来的可是很晚的额啊,现在一大早就坐在教室里面自习了。 他带着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老师!” 这番话简直是震惊了他的班主任,从前他可是连这样简单的句子都背不齐全的,而现在说起来却头头是道。 陈刚看了老师一眼,对他报以一个微笑,然后继续埋头苦读了。他背诵英语的口语十分的准确,仿佛是在国外住过几十年的人一样。 他班主任急忙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矿泉水倒在手上就拍打起了自己的脸。随即又冲了出来,死死地看着他。 陈刚仍旧在苦读,那么这就证明了一点——这不是梦! 高三是常常考试的,没几天,他们学校又进行了一次统考。而这次陈刚竟然考了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三的优异成绩! 顿时所有人都开始崇拜起陈刚来了,他被整个学校誉为天才!的确,他这样的确很像是一个天才。 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和他一样,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面成为一个学霸! 第二章、失忆 但是渐渐的大家也发现了陈刚的异样,他很多爱好全都不喜欢了。比如以前的他是很喜欢打篮球的,但是现在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而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的记忆也出现了一定的问题。 一天,他曾经的死党赵琦前来找他,说是要带他去新开张的游戏厅。而陈刚一见到赵琦就流露出了一股惊讶的神色:“你是谁?” 赵琦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似乎出现了一百万只的马蜂,嗡的一下,他险些就晕了过去。 “你不认识我了?”赵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或者是听错了。 “是的,我并不认识你!” 赵琦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然后又掐了自己一下,同样也证明了他不是在做梦。那么,不是做梦,为什么陈刚会不认识自己呢? 赵琦实在想不明白了,他们曾经是多么的要好啊,总是连在一起,甚至被人笑传是断背关系。 而那时候的他们,甚至可以交换自己的牛仔裤和T恤衫。但是现在,他竟然会像看谋生人一样的看着自己。 顿时,赵琦知道原因了——因为自己的成绩太差,而陈刚现在的成绩太好,所以他看不起自己了。 他猛然一怒,说道:“你拽什么拽?你自己以前什么样子,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陈刚纳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说道:“对不起,我是真的不认识您啊,可是,即使我不认识您,您也没有必要这么生气啊。” 眼前这个人的口气哪里还像是自己认识的陈刚,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啊。 但是让赵琦没有想到的是,陈刚过两天竟然又来找自己了,说是要和自己去新开的游戏厅玩,那样子,似乎已经不记得前些天的事情了。 但是赵琦还记得,他没好气的说道:“你认得我了?” “你发烧了吗?”陈刚把自己的手伸到了赵琦的额头,摸了摸,说道:“没有啊,你没有发烧啊。” “是你发烧了吧。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 陈刚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说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什么时候说不认识你,而且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 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这让赵琦彻底的不知所谓了。 而就在赵琦以为陈刚已经恢复正常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因为他们学校管理比较严,所以平时都是住在宿舍的,很难得有机会可以出去,就连要用什么东西,也都是由父母送来的。 一日,赵琦去接收自己父母送来的东西时,他目睹了诡异的一幕。 陈刚看着自己的父母问道:“叔叔,阿姨,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们是谁?” 陈刚的父母简直要崩溃了,自己儿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自己以前对他过于严厉,现在他成绩好了,所以就开始嫌弃报复自己起来了? 之后不管他父母怎么说,陈刚都是用一副异样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两人,就好像这两人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要拐卖自己的人贩子。 他仓皇而逃,只留下他父母那讶异的表情,和声声对自己儿子的呼喊声。 第三章、转学生 一学期还没有结束,他们的班级就来了一个新的转学生。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叫做王婉婉。 刚好赵琦的旁边有空位,于是她顺理成章的坐在了赵琦的旁边,这让全班的同学都很羡慕,除了陈刚一个。 现在的陈刚,已经成为了一个书呆子,每天都沉溺在了书海之中。有时候简直是疯了一样,但是这样的“疯”却是老师最喜欢的话。 看着自己昔日的好友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赵琦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当时,不是滋味的还有两个人——陈刚的父母。 有时候他会喊自己父母爸妈,有时候又会说自己父母是陌生人。 但是奇怪的是,他始终认识一个人,那就是他们的班主任。 为此,陈刚的父母也有和他们班主任交谈过,但是他们班主任却不认识陈刚有什么问题。的确,一个如此优秀的学生,怎么会有问题呢? 他安慰陈刚的父母说道:“你们多心了,陈刚一直很优秀啊,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比如压力太大了,所以才这样的吧。” 在陈刚的父母走后,他班主任特意把陈刚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亲切的看着陈刚说道:“你现在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啊?” 陈刚看了看自己的老师,好奇的说道:“没有啊,老师,我没有什么压力啊。” “那你怎么会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识了呢?” 陈刚显得很诧异,天啦,自己怎么可能会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识了呢?这猛然间让他想到了自己朋友曾经对另一个人开的一个玩笑。 他记得有次有人说自己认错了自己的父母弟弟后,那人笑着说道:“那你会不会把自己也认错啊。” 这个笑话虽然好笑,但是却很无稽。那么对于自己一个正常人来说,没有什么疾病,却连自己父母都认错了,不是一样很无稽吗? 陈刚此时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奇怪,像是哭笑不得,他看着老师说道:“老师,我又没有老年痴呆症,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的父母呢?” 说是这么说,但是陈刚还是有点担心,好像赵琦也这么说过自己。于是他特地请了一天假,和自己父母去了医院检查。 在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检查的时候也好好的。而检查的结果更是好好的。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一出医院的大门,就显得很惊慌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他一边后退一边指着自己的父母说道,他看到了后面医院的牌子,他想:难道这对男女是要卖掉自己的器官吗? 他转身跑回了学校,现在只有学校才可以给他安全感。 而在回自己宿舍的路上,他碰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新来的学生王婉婉。一见到陈刚,王婉婉就好似关心的问道:“你没有事吧。” “我没事。”陈刚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个女孩子,但是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这个女孩子。 “没事就好。”王婉婉看着陈刚微微一笑。 这一笑,让陈刚觉得更加的熟悉了,可就是不知道到底在哪里见过。算了,不想了,陈刚又回到宿舍了。 但是他却没有发现,此刻自己的身后,那个女孩正在诡异的笑着。 第四章、又一位学霸 班主任现在越来越喜欢陈刚了,毕竟他现在的成绩很好。但是相对的,他就越来越讨厌赵琦了。 自从陈刚成为了好学生之后,赵琦就成为了全班倒数第一。加之他曾经是陈刚的好友,所以老师才会越来越反感他。 “你看看你,将来会有什么出息?”老师看着他愤怒的说道。 赵琦不语,只是静静的低着自己的头,挨着老师的骂。这次,他又考了倒数第一。要是再这样下去,大学肯定是考不上了。 他就像是上次陈刚一样,忧郁的走出了自习教室,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而就在他感到难过之时,忽而自己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你又考了倒数第一了吗?” 回过头来,原来是王婉婉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个女孩子也算是一个学霸级别的人物,成绩一直都是全班第二,而且长得漂亮,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她。 而且这人为人也很随和,并没有因为成绩的原因就看不起赵琦,相反和他也是很好的朋友。 一想到自己昔日的死党今日那看着自己犹如陌生人的嘴脸,赵琦就来气。相反的,还是这个认识没多久的同桌比较好。 “对了,我听说陈刚曾经成绩也很不好,但是现在成绩却变得很好了。” 赵琦沮丧的说道:“是啊,他以前的成绩还不如我呢?” 王婉婉笑了笑:“那你想不想成为学霸呢?” 赵琦全身一颤,好似被针扎了一下似得。但是王婉婉刚才的那句话,的确就是一根针,那根针一针见血的扎到了赵琦的痛楚。 试问,谁不想成为学霸呢? “想有什么用?谁不想啊。我自问不比他们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读书的成绩…哎,不说了。” 王婉婉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啊,我有办法要你成为学霸!” “什么办法!”赵琦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婉婉笑了笑,示意要赵琦过来,她在赵琦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话,赵琦的脸色起了一阵变化… 第二天,赵琦也早早的来到了教室自习,这让班主任既吃惊,又欣慰。他想,也许自己班级又要出现一个学霸了。 果然,赵琦真的在摸底考试里面取得了好成绩——全班第三,全年级第五! 可是赵琦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他感到自己的记性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总觉得有很多的事情有时候想不起来了。 比如关于自己昔日的好友陈刚的事情,他就有很多记不起来了。 有时候他会记得自己以前和陈刚是多么的要好,但是有时候却又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而且更加诡异的是,他明明记得自己以前成绩很不好的,但是现在的成绩为什么突飞猛进变得那么的好? 他开始诧异了,他又想到了陈刚以前的变化,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章、自杀 就在赵琦感到痛苦的时候,陈刚竟然主动来找赵琦了。一见到赵琦他就说道:“哎…我们这也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啊。以前成绩虽然不好,但是活的快乐。不像现在,虽然成绩好了,可是活的太苍白了,很多东西我们都不记得了。我…我要崩溃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琦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不记得了,如果可以,你翻翻看我的日记吧,在我的枕头里面。”末了,陈刚又说了一句话:“希望我们下辈子还是好兄弟。” 当时赵琦并没有太在意,他以为陈刚只是怕自己这辈子会遗忘自己,再加上自己如今记性也不好,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去在意。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三天之后,陈刚就死了! 死于自杀,原因是割脉。 那天陈刚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有去上课。因为成绩好,所以老师自然也就准许了。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自己的宿舍自杀。 尸体是在中午下课的时候被发现的。回到宿舍休息的同学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便感到不对劲了,接着又喊了几声,仍旧见里面没有动静,便叫来了保安,前去撞门。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只见陈刚的尸体躺在床上,他的右手还拿着一块碎玻璃,而他的左手上面,还正汩汩的流着鲜血。 他的血染红了床单,也把他全身染红了,那些血顺着床单低落到了地上,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的向他们涌来。 而陈刚的脸上竟然还挂着诡异的微笑,而更加诡异的是,在墙壁上面,他用自己的血写下了两个大字——解脱! 陈刚的父母当然不能接受自己唯一儿子死去的事实,他们来到学校闹,可是却没有办法了。对此陈刚的班主任也很痛苦,毕竟自己班级上面死了人,还是一个如此优秀的学生。 看着这些,赵琦以为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前不久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就这么没了,他怎么会相信,又怎么会接受呢? 猛然,他想到了陈刚临死前说给自己的那番话。他以吊唁为由拿走了陈刚的日记本,那本日记,就被缝在了陈刚的枕头里面,似乎是不愿意要别人知道。 打开日记,赵琦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自己和陈刚成绩变好的秘密都和一个人有关——王婉婉! 上面记载了陈刚见到王婉婉时想起了是她让自己成为学霸的,但是却没有记载她是如何让自己成为学霸的。 上面还写了自己最近记忆出现了问题,以至于觉得痛苦,想要了结生命之类的话。 看着看着,赵琦感到自己背后一阵发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可能也会走上陈刚那条路! 赵琦决定带着日记去找王婉婉! 第六章、真相 一见到王婉婉,赵琦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来的目的,并且出示了那本日记。他愤怒的看着王婉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婉婉的面前看起来很镇定,她打了一个哈欠说道:“真的想知道?” “没错,我真的想知道。” “那就要你知道吧。”王婉婉很轻松的说出了这样的一段话,这让赵琦一瞬间怔住了,但是王婉婉之后的话,却让赵琦更加的震惊了:“反正你很快就会忘记的,因为你没有记忆!” 此刻赵琦才知道自己成绩变好的秘密,原来是他做了交换,用自己的记忆做了交换! 那天夜里,王婉婉找到了赵琦,告诉赵琦,自己可以要赵琦成为一个学霸,但是需要拿东西向自己交换。 不过当时王婉婉并没有告诉他要拿什么交换,要怎么交换。而当时的赵琦一来是觉得好奇,二来是他怀疑王婉婉手中有考试答案,她可以帮助自己作弊。 所以当时赵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并且表示愿意和王婉婉交换。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拿来交换的,原来是自己的成绩! “其实我并不是人!我是你们人类残缺的记忆所组成的一个物体,我没有记忆,但是我却拥有实现你们愿望的能力。于是我诱惑你们这些贪婪的人,要你们献出自己的记忆,然后我实现你们的愿望。”王婉婉说道。 其实她早就看出赵琦是贪婪的,他贪婪的想要自己的成绩快点变好,以至于连问都没问就答应了。 不过不只是他,还有陈刚也是。他们就是这样中了王婉婉的圈套的。在他们答应的那一刻,他们其实就已经和她签订了契约,她让他们成为学霸,而他们就给她自己的记忆。 所以陈刚才会有时候记不起来很多的东西。 因为交换了记忆,所以他们也都自然而然的不记得当天的事情了。但是之后的陈刚,虽然成为了学霸,可是却因为失去记忆的事情而痛苦,最后选择了自杀。 他在死之前努力的回忆一切,把那些写成了日记,告诉了赵琦。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他们已经没有记忆了,所以很快就会遗忘! 就在王婉婉说完一切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赵琦隐约觉得刚才似乎发生了什么,而自己似乎也知道了一个什么秘密,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了。 ...
01、应验了未来日记 周末。我又跑去跳蚤市场淘旧书。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空灰蒙蒙的,还下着小雨。因此市场里的人并不多,摊贩们也都偷起懒来,尤其是旧书贩。我不死心地把市场寻了个遍,终于让我在东北角发现了一个小书摊。 我兴奋地走过去,然而很快我就失望了,摊上全是10元一本的盗版书。书贩做生意的态度也很不积极,他一直低着头,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不悦地转身正准备离去时,突然听见有人说:“蹲下身来。” 我回过头。看见书贩还是低着头。我问他:“刚才是你跟我说话吗?” 书贩慢吞吞地抬起头,是一张苍白尖削的脸,他对我摇摇头说:“不是。” 这下我疑惑了,那刚才是谁在说话,难道是我出现幻听?就在这个时候,我意外瞥见了脚下方的日记本。之前我怎么一直没有看见它呢,我蹲下身,拿起这本日记本打量起来,方形,金色封套,带着锁,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我对书贩说:“有钥匙吗?我想看看里面,如果合适的话,我可以买下它。” 书贩瞟了一眼我手中的日记本,漠不关心地说:“这日记本不是我摊上的,也许是谁落在那儿的吧。” 原来它已经有主人了。我惋惜地把它放回原地,它的封套上有一个指纹膜槽,一时兴起,我把自己的食指贴了上去。咔嚓一声,日记本上的锁竟然就此打开了。 书贩怪声怪气地嘲讽我说:“自己的日记本都不认得。” 人类指纹的不可重复性谁都知道,可是我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本日记本。尽管莫名其妙,我还是把它带回了家。我钻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好,再一次把自己的食指贴上指纹膜槽,日记本听话地打开了。 我迫不及待地翻开,里面有一篇已经写好的日记,日期是2015年9月2日。我望向书桌上的台历,此刻的日期是2015年9月1日。 未来的日记?这不会是我写下的吧。我怎么可能写下未来的日记呢?可是。这又确实是我的笔迹,字写得算不上优美,却很端正。 日记里这样记载着2015年9月2日,也就是明天发生的事:下午放学后,我走进了鲤鱼街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的那条小路。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日记记载得很简略。奇怪的事?我的心扑扑地跳着。 这一夜我根本睡不着,第二天顶着一对黑眼圈就去了学校,英文测验可想而知地考得一塌糊涂。我心神恍惚又躁动不安地从上午挨到了下午,一放学。我就赶去了鲤鱼街。 那是一条人少安静的小路。尽头堆着一些人们不要的旧物。我躲在旧物后面看见出现在鲤鱼街的主角是同班男生稻稻和隔壁理科班的男生蒋轩。稻稻和蒋轩的交情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据说曾有些品行不好的男生老爱敲诈瘦小软弱的稻稻,强健的蒋轩有一次出手帮了稻稻,从此就经常看见他们俩结伴而行。 稻稻和蒋轩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呢?我困惑地透过事先就准备好的望远镜继续观望。他们俩先是交头接耳地聊了一阵,然后稻稻拿出一个本子,方形,金色封套,带着锁,就像是我这本日记本的另一个双胞胎成品。 不同的是。稻稻的本子的封套上有两个指纹膜槽。我看见稻稻和蒋轩分别把各自的左手食指贴上去,接着他们说了一些话,像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让人沮丧的是我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大概过了一两分钟,他们把手从本子上移开,稻稻把本子装进书包,而蒋轩笑得特别诡异。 2015年9月2日。我果然在鲤鱼街的一条小路上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02、稻稻和蒋轩的秘密 一个月前的一个周末下午,稻稻去家附近的那间小书店买漫画。这天的小书店特别的安静,一个客人也没有。老板也不是平常那个爱笑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个有着一张苍白尖削的脸的年轻男人。 稻稻没有多想,他觉得也许是老板有事出去了,请亲戚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吧。付完钱,男人把漫画书装好递给稻稻,稻稻觉得袋子有点沉,他翻看后发现里面多了一本方形,金色封套,带着锁的本子。 稻稻把本子拿出来递给男人说:“这个本子不是我的。” 男人没有接。他漠不关心地说:“这个本子,也不是这个店里的,你要么拿走,要么扔掉。” 稻稻是个好脾气的男生,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将这个本子和漫画书一起带回了家。回到家,稻稻仔细打量这个本子,发现了封套上的指纹膜槽,他尝试着把自己左手的食指贴上去,本子上的锁咔嚓一声打开了。 这让稻稻很惊喜,他有些紧张地翻开,看见扉页上写着六个字,“有求必应手册”。手册里介绍了它的使用方法以及规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规则就是:有求必应手册必须两个人合用。两个人都祈求同一个愿望成真时,这个愿望才会实现。 这条重要的规则对别人来说也许会是困扰,这么神奇的宝物为什么要和别人分享。当然是只有自己知道才最安全。可是这对真诚待人的稻稻来说却恰恰相反,蒋轩是他最好的朋友。他非常愿意和蒋轩分享。 蒋轩在最初接触到手册时,有些怀疑它的真实性。于是他和稻稻抱着验证的心态共同祈求了他们的第一个愿望——下午全校放假。这天既不是假日也不是节日,校园内也风平浪静,根本找不出任何放假的理由,所以如果这个愿望成真了,这本手册无疑是真的有求必应。 结果他们的愿望真的成真了。中午的时候。天空中突然有好多的虫子飞进学校,黑压压的一片很吓人,学校不得不放假以便请专业灭虫队来处理。他们俩高兴坏了。生活怎么可以这么奇妙呢!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生性中共同的善良和正义使稻稻和蒋轩成为了好朋友,也使他们达成了共识。那就是他们绝不会用手册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他们要用它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于是他们帮助摆地摊的小老太太在一个小时内就卖光了摊上所有的拖鞋,帮助在公园流泪的下岗女工找到工作,帮助那些因成绩上不去而自残的孩子学会爱护自己。 2015年9月2日,下午放学后蒋轩把稻稻约去了鲤鱼街。他对稻稻说:“我同学小空的家很穷。他爸爸的鞋底已经穿坏了一个好大的洞,我们让小空捡到100块,给他爸爸买双鞋吧。” 稻稻点点头说:“好啊。” 他们两人把左手的食指分别贴上手册封套上的指纹槽膜时。蒋轩说:“稻稻,我们每次都把愿望念两遍太麻烦了。不如今天我们这样,我说‘请让我的愿望实现’,你说‘请让蒋轩的愿望实现’,好吗?” 稻稻想了想,同意了。 蒋轩觉得内疚又兴奋,内疚的是他欺骗了稻稻,兴奋的是,坏人要得到惩罚了。 03、我的日记本究竟有什么用 2015年9月2日的晚上,日记本上出现了2015年9月3日的日记: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同时,我还知道了一个秘密。 我台上日记本,不再觉得有任何欣喜或兴奋。这本日记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即使没有它,明天我一样会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一样会知道我应该知道的那个秘密。我想要得到的是确切的内容,而不是一个一眼望去只是空的框架。 我又想起下午在鲤鱼街偷窥到的情景,稻稻的那本本子显然比我的有趣。我对着手中的日记本,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学校里果然发生了一件大事。高二年级的化学老师豆草。被前来打扫的学生发现莫名横尸在实验室里,他的死状很惨烈,嘴巴被硫酸灼焦,身上的皮肤有多处因被注射进大量有毒的化学药剂而导致溃烂。 警方没有在实验室发现任何可疑物品或证据,也没有发现豆草老师的身上有被人捆绑或与人打斗过的迹象,现场没有疑点,一切都像是他自发的行为。这种结论不禁令人想起一句话:死神要你死,你必须死。 大多数理科班的同学在谈起豆草老师的死时。都是面带微笑的,似乎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因为我在文科班,所以没有接触过豆草老师,但是关于他对待学生的残暴我也有所耳闻。他的残暴不是施于学生的身体之上,他擅长的是用毒舌摧毁学生的心灵:据说上学期跳楼自杀的学生死前就曾被他当众辱骂过,语言难听至极,可他对这位学生的死却毫无愧疚之心。言行令人发指。 我想起日记本上的记载,我还将知道一个秘密,难道这个秘密是关于豆草老师的死?我的猜测没有错,在实验室旁边的小洗手间里,我听见稻稻在质问蒋轩:“我问过了,你们班根本没有一个同学叫小空。所以,你昨天到底许的是什么愿望?” 这次蒋轩没有再撒谎,他说:“正如你今天所见的这样,我许的愿望是市一中高二年级的化学老师豆草,在2015年9月2日师生散去的夜晚,独自走进学校实验室,他把硫酸灌进自己的嘴里,还把大量有毒的化学药剂注射进自己的体内,最终中毒身亡。” 稻稻痛苦地抱着头说:“这么恶毒的愿望你怎么许得下来?还欺骗我让我也成了帮凶。” 蒋轩努力地想使稻稻平静下来,他解释说:“稻稻,我们不应该只关心弱势群体,坏人也应该受到惩罚,你看豆草的死多么大快人心。稻稻,你就是太仁慈了。” 稻稻愤怒地推开蒋轩说:“你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蒋轩了。从此刻起,我要收回我之前给予你的手册使用权。” 蒋轩立地而僵。 我恍然大悟,原来稻稻的本子是一本可以使愿望成真的手册。那么我的日记本有什么用呢?它仅仅只是为了提示我未来生活的框架吗?不可能这么简单,是它把我引向了稻稻和蒋轩。也是它让我知道了他们那本神奇手册的存在,可是这些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04、日记本的真正功效 发现日记本真正的功效,起源于2015年9月6日这天我的一次疏忽。2015年9月4日和5日这两天都没事发生,日记本上的记载也是写着“一切如常”。自从稻稻决定和蒋轩决裂后,他们果然分道扬镳了。 我清楚地记得这天是2015年9月7日。我放学后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两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喊:“嗨。黑子。” 另一个人也回应打了招呼说:“嗨,白子。” 然后,叫“白子”的人对叫“黑子”的人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狮子老虎保护我。” 我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白子”和“黑子”是我正在创作的一篇小说里的两位主角的名字,而“狮子老虎保护我”则是小说中两人的接头暗号,这个场景简直和我的小说如出一辙,怎么会这样呢? 回到家,我打开放在书桌上的日记本。咦?2015年9月7日这天的日记记载方式跟之前的都不一样,它明显是被复写纸复写后记载下来的:白子对黑子说:“狮子老虎保护我。” 我想起昨晚我因为沉迷在小说写作中忘了看下一天的未来日记,写小说的时候我好像是把日记本打开垫在稿纸下面写的,而我的稿纸背面有复写功能。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我可以自己在日记本上写未来日记,而且这些未来日记还都会成真。 为了更加确定我的想法,我决定验证一下。我在2015年9月8日的日记上写:今天发数学测验卷,我是全班第一。 数学是我最大的致命伤,每次能及格已是万幸。最重要的是,我有些贪婪地想知道,已经发生过的事,还有没有逆转的可能?数学测验两天前已经测过了,也就是说这件事我已经做过了,按照我那天的答题状况。我不可能会是全班第一。 这个晚上我睡得特别沉,还做了一个清晰的梦,梦中我在进行数学测验,头脑前所未有的灵活好用,题目答得很顺利。第二天我去到学校,数学老师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好奇,又有不信任,他把试卷递给我说:“董问,你是全班第一。” 我在心里暗爽,太神奇了。 05、日记本和手册的缺陷 我不是稻稻,也不是蒋轩,所以我既没有仁慈之心,也没有强烈的正义主义,我只是一个心怀梦想的年轻人。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我的勃勃野心就是要在这样年轻的年纪写出一本极具深度的探讨人性的书,可是我很清楚自己的阅历还远远不够,所以我要我生活中活生生的人来做实验,以成就我思想上的高度。 我选中的人就是语文老师培生。培生老师曾经说,世上本没有美好,相信的人多了,也就有了美好。他坚信潜移默化的作用,他时时刻刻倡导美好,所以他是典型的善的代表。善与恶之间相隔多远,它们的分界线是什么,也许只有把他从善逼向恶,我才能找到答案。 我对培生老师的实验还没有开始,蒋轩就发现了我的神奇日记本的存在。他约我出来谈判,我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判,只要我想,我在日记本里杀了他都行。可是蒋轩一语就戳中了我日记本的要害。 蒋轩说:“你的日记本只能控制第二天发生的事,从此刻到第二天。中间存在着一个时间差。而稻稻的手册可以让愿望即刻实现,只要我告诉稻稻你要用你的日记本去伤害更多的人,你说他会不会即刻许愿让你的日记本消失?” 我败下阵来,问他:“你想怎么样?” 蒋轩的语气一下子软下来。他有些难过地说:“尽管稻稻不理解,但我还是把他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想你用日记本替我做一件事,让稻稻深刻地了解坏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我答应了他,然后问了一句:“我能不能知道稻稻的手册的缺陷是什么?” 蒋轩说:“他的手册不能够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可是你的日记本可以,那次数学测验不就很好地证明了吗?” 我不得不佩服蒋轩的洞察力。 我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蒋轩的计划。2015年9月25日,稻稻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一群变态的小流氓围住。他们脱掉了他的衣服和裤子,拍了一些猥亵的照片,并且警告他如果以后不按时交保护费,他的这些不雅照片将会流传在网络上。 那次不堪的经历后,稻稻就变了,他对坏人不再有仁慈之心。他和蒋轩又恢复了从前的结伴而行,并且重新把手册使用权交还给了蒋轩。恶人有恶报的事迹在这个城市逐渐多起来,我若有所思地想,仁慈之心可以如此迅疾地被泯灭,那么从善过渡到恶,会不会也只是弹指之间的事? 我等不及了,我要马上开始对培生老师的实验。 06、诗人奥斯卡·王尔德说 年级主任冲进教室告诉培生老师关于他妻子的噩耗时。下课铃声还没有响。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培生老师越发惨白的脸,心想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会不会想杀了那个愚蠢的男人? 是的,我在日记里记载培生老师的妻子在街上被一个陌生男人乱刀捅死,可笑的是,培生老师的妻子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这个寻仇的陌生男人只是因一时激动,所以认错了人,报错了仇。他被诊断出有精神病。不需要负法律责任。 当下课铃声响起时。培生老师还是像以往一样走上讲台和我们道别,我知道他控制得很辛苦,身体都在颤抖。让我诧异的是,临别前的那一刻,他还是念出了他讲义上的最后一句话。还是那么美好。他说:“诗人奥斯卡·王尔德说,‘我们都在阴沟里,但总有人仰望星空。’” 我用电子邮箱给培生老师发了一封看似打广告的匿名邮件:我们是一个严密的地下组织。如果你有满腔的仇恨。我们可以替你报仇,例如杀掉你认为该死的人。 我以为培生老师会很快回复我的邮件,可是我等了一整天都没有任何回应。周末过后,我到了学校才听说原来杀死培生老师的妻子的凶手突然在医院里暴毙身亡了。我立刻想到了稻稻和蒋轩。 我找到他们。果然是他们俩做的。我也不掩饰,开门见山地表达了我的不满:“你们俩破坏了我的实验。” 蒋轩的正义感又冒了出来。他愤怒地冲我吼:“你拿人来做实验。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我冰冷地看着蒋轩说:“当初你为了令稻稻不再对坏人有同情之心,让我在日记里迫使他遭受一段屈辱的经历,不也等于是做了一场实验吗?” 蒋轩的脸一下子变得惨青,他不安地望向稻稻。稻稻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话时语气相当冷静:“培生老师就像从前的我,悲悯太过泛滥。所以应该做些事让他觉醒。董问,你继续你的实验吧,我们保证不再破坏。” 对培生老师的女儿下手的时候,我有点不忍心,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记得有一次我心情不好,这个小女孩还把她的棒棒糖分给我来哄我开心。我的日记本可以使历史逆转,但它不能够使历史中的死者复活,我对此做过实验。所以如果这一次我下手了。小女孩就是真的死去了,就像她的妈妈一样。 私欲最终还是战胜了我仅存的悲悯。我让培生老师的女儿自己溜进家附近的施工工地,然后被高处突然自动滑落下的钢材砸死。在法律上来说这是意外,没人需要为此负责。 女儿死了。却没有人需要为此负责。我想。这个理由足够逼怒培生老师了吧。 这一次的噩耗传来时,培生老师当场就瘫坐在了地上,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和我们道别,也没有力气再说出那些传递着美好的句子。 我再次给培生老师发了电子邮件,我相信这一次一定能等到他的回复。 ...
诡异事件:死亡预告 微博主人:慕容若兮 惊悚值:AAAAA 事件过程: 那女子跳楼的时候,董远正站在这栋写字楼不远处,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从楼上一跃而下,头破血流。手机里的时间显示,2011年2月25日2点12分。 董远的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转身就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半个小时后,他惊魂未定地坐在地铁里,汗津津地手里握着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董远哆嗦了一下,缓缓点开手机,是一条新的微博回复提示“2011年2月26日,光明路红星学校下,你的终点。” 董远没有说话,微微颤抖的双手关上手机,待地铁到站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个在网上叫“死神”的家伙真的是可以掌管人间生死的死神。 董远在网络上有个不起眼的微博,每日在上面发发牢骚,写写见闻。有一日,他在来访列表里看见一个名叫“死神”的家伙,出于好奇,董远点开了死神的微博。让董远大吃一惊的是,这个名叫死神的家伙居然发的每条微博都是死亡记录,阵容堪比档案局。起初,董远以为这只是一个有着怪趣味的爱好者,毕竟网大了什么样的鱼都有。 直到有一天,董远无意中看到了死神新发的一条状态:“2011年2月24日下午3点45分,M市B区永康大道车祸,死亡两人。”董远的学校楼下紧靠着就是永康大道,站在8层的教室里,可以将整条道路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下意识地抬头,现在已经是3点35分,按照那个死神说的,还有10分钟,这条路上就要发生一起惨剧。可是,永康大道上秩序井然有序,没有丝毫异样。 董远在那条状态下回复:“我现在就在永康大道,这里一切正常,你不觉得你的爱好很低级趣味吗?” 消息很快回复过来:“你不相信死神。” 他笑了一下:“呵呵,老兄,你也太入戏了吧!” “很快,你就会相信了。” 董远觉的这个叫死神的家伙真是固执,简直走火入魔。他没有再继续回复死神的话,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走到窗前,静静看着下面这条大道,这一刻,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超级好笑。为了网络上一个莫须有的微博状态,自己居然这么上心。 暗自思量的时候,便看见永康大道与西平大道的交叉路口上围了一圈的人。董远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几分钟后,120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真的出事了!就在董远准备下楼看个究竟的时候,同学小王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董哥,干嘛去?楼下都封锁了。” “发生什么事了?”董远小心翼翼地问道。 “重大交通事故!当场死了俩,真惨。” 董远愣住了,他飞快地跑到电脑前,点开死神的微博。那上面又更新了一条状态:“2011年2月25日2点1 2分,女子从东方大厦跳下,亡。” 董远哆哆嗦嗦地在后面回复:“你是谁?” 名叫死神的人仿佛就在等着董远:“我是死神。” “我不相信。” “很多人都不相信,但是很多人又不得不信。你刚刚不是验证了吗?明天,你可以继续验证。” 董远擦了下额头上的汗,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个家伙。如果刚刚是巧合,那么,明天的死亡预告,是不是会变成真的? 第二天,董远还是去了东方大厦,他亲眼目睹了女子的死亡。而那条诡异的死亡预告,却在这个时候预告了自己的死亡时间和地点。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那个该死的死神,他不相信自己的命运可以被人随意掌握。 红星学校就是他上学的地方,26号下午的时候,董远站在楼下,定定地看着周围。他不相信自己会死,十几分钟过去,没有丝毫的异常。董远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就知道那个死神是个骗子,就在他大笑着向电梯走去的时候。强烈的风声从头顶呼啸而至,一块巨大的玻璃从楼上掉了下来,砸在董远的头上。 他倒下的时候,手机上显示:2011年2月26日2点12分。 你,看到过死神的微博吗? 诡异事件:两个自己 微博主人:谁爱大门 惊悚值:AAAA 事件过程: 只有这几个班干部还没走了,辅导老师邀他们出来吃饭。这晚,赵阳喝了不少酒。他们一起回忆着学校的生活画面,免不了伤怀。从饭店出来的时候,门口站着位漂亮姑娘,借着酒劲赵阳贴上去在她身上抓了一把。天很好,明亮的月光下他独自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周围弥漫着一股幽香,他把那只手又嗅了嗅。一位穿着红色花纹旗袍的妇人从前边走过来,一张娃娃脸,布满了皱纹。赵阳打了个寒战,等妇人走过去,他又回头看了一下,妇人的头发在一块一块地脱落着。 是看错了吧,妇人那幽怨的目光却总在侵扰着他。胃里翻滚起来,他跑到一棵树边,吐起来了。他的脑子清醒多了,这是一棵枯树。他摸摸头,一阵阵凉风吹得头发冷了。他又吐了一阵。在那堆污秽里,他看到一只手。他惊骇地往后退了几步,是具死人的尸体,一条长长的虫子从裂开的肚子里爬出来。一个婴孩从那里爬出来,踉踉跄跄地朝他走过来,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赵阳太叫了一声,身子竟然动不了了。那婴孩已经过来了,抓着他的腿往上爬…… 赵阳大叫了一声,从梦里醒了。 天蒙蒙亮,他从地上爬起来,竟然在这里睡着了。周围是一片荒地,一位扛着锄头的老人从这里过去,他的眼睛闭着,嘴里叨咕着:“多可怜的姑娘啊,能有什么想不开?还怀着个孩子,就上吊死了。” 赵阳吃了一惊,问他:“在哪里死的?”鬼故事 老农抬起手朝一棵枯树的方向指了指。赵阳吃了一惊。老农继续往前走,一边说:“肚子里的孩子也被人挖走了,可怜的人啊。真是惨啊,惨啊。” 天太早了,学校还关着大门。他往一家熟悉的网吧走去,老板趴在桌子上在睡觉,被赵阳叫起来:“天亮了?” “嗯。”赵阳选了一个靠里的位置。他启动了电脑,速度很快,他先打开了微博。 “昨晚又喝多了。”他忘记这是什么时候发的信息,下边只有一条回复:“这个流氓,我要你不得好活。” 他觉得奇怪,忽然想撒尿,厕所就在他后面。他推门进去,刚撒完提上裤子,灯灭了。他摸了一遍,竟然找不到门把手。他紧张起来,在门上摸了一谊又一遍…… 赵阳从梦里醒了,出了一身冷汗。宿舍里没有人,他们都收拾好东西回家了,只剩下他一个了。他起来打开电脑,然后去刷牙。他听到隔壁有人在说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有个小孩的声音。他感到奇怪。他回到电脑前边坐下,打开微博,今天说点什么呢,他输入了几行字:“昨晚又喝多了。” 手机响起来了,还是她。 “喂!你还有完没完?这都毕业了,咱们就彻底结束了吧。我是爱过你,可是爱情哪有长久的。你不要天真了,没有长久的爱,人总是会变的嘛。孩子?什么,你怀了孩子?你真是太愚蠢了!”他生气地挂了电话,他忽然觉得害怕了,她怎么会这么做?微博,就这样吧,他不想再写什么了,于是点下了发布。他坐在那里发愣,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做手脚让自己怀了孕,还要拿这个来威胁我。 他的胃又不舒服了,他跑去厕所吐了起来。他又听到了女人的声音,还有小孩的声音。他把便池冲了一下。水面上映出一个影子,一个小孩从水里冒出来,一条胳膊托着他。那张皱纹的脸!又是皱纹的脸!那小孩在冲着他笑…… “到了,到了!”赵阳被叫醒了,他的脸色煞白。 老师问他,“做噩梦了?” 赵阳在那里喘着气,心里满是惊慌,“梦,一个又一个的梦,差点醒不过来了。” “哈哈,现在醒过来了。以后少喝点吧,平常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喝的。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我买了后天的火车票。” “听说,你和小兰分手了?” “嗯。” “为什么呢?多么不错的女孩子。” “还是不要说了,我烦恼着呢。我先回去了,您路上慢着点。” 赵阳上了楼,找出钥匙。门没有锁,灯开着。他发现一个陌生男子坐在他的床上,熟悉的衣裳,熟悉的面孔。他发现那就是他自己。他们同时惊叫起来,看着对方的脸在扭曲,一道道皱纹在他们的脸上蔓延开来…… 诡异事件:故事成真 微博主人:戚小双 惊悚值AAAA 事件过程: 这天我惯例地登录了微博,发布了一则恐怖故事:睡得正舒服,突然你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出了房门后,你看到老妈跟老婆正扭打在一起,而老爸却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你分开了老妈和老婆问情况,你妈说,你老爸是你老婆杀的,你老婆说你老爸是你老妈杀的,两人都拿出了铁证证明她们所言不虚,同时你也发现她们二人各有各的嫌疑,你是信你老妈还是信你老婆? 随后又发了后续情节警察对这桩杀人案感到费解,婆婆说死者是儿媳妇杀的,儿媳妇说死者是婆婆杀的,两人各有证据,而儿子却对母亲和老婆皆有怀疑。假如你是警察,你觉得谁是凶手? 两则故事发布之后,一个叫古月轩的粉丝第一个抢了沙发,他回复问:后来怎么了?我顺手回复了他说后面的情节我还没想到,等想好了再发。 由于晚上有饭局,我跟室友小罗说了一声便匆匆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我开了电脑,先前在酒桌上,我已经想到这个故事的后续情节,上了微博后,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最新粉丝提示,那个古月轩的粉丝依然还在,我大为感动。 我将后续情节打了出来:你再三比较之后,尽管老婆给的证据是对老妈不利,但是你想到平日老妈与老婆不和,老妈特烦你老婆,而且老妈和老爸感情不错,几十年相濡以沫。你踌躇了许久,最后跟警察说了情况,于是重点怀疑对象变成你老婆。 次日起来,一开电脑,我下意识地点开了微博,看看有没有最新邮件,这是我多年的习惯。里面有,只有一封,我打开了邮件,发现里面只有一行莫名其妙的字:你想要多少钱? 什么鬼东西?是最新骗术吧,我彻底删除了这封邮件,然后又登录上了微博,打上了那个故事的最新情节:既然有动机,又有他老妈的铁证,儿媳肯定承担了杀人罪名,就在要宣判的时候,警察突然现场勘探却意外发现死者身上的指纹不是其婆婆的,也不是儿媳妇的。那么儿媳就未必是杀人凶手,起码不是她一个人作案! 更新后没多久,foxmail邮件客户端软件自动跳了出来,提示我有新邮件,里面写着: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埋怨了一声,点了彻底删除,在邮件即将删除的那一秒,我突然觉得发信人的邮箱有点眼熟,貌似早上那封没头没脑的信也是这个邮箱发过来的,搞什么搞嘛,现在的骗子真是缠人啊! 删除邮件后,我坐定后开始续写毕业论文,忙到中午的时候,突破了一个瓶颈口,心情大好,突然来了灵感,上了微博,继续更新了那个故事的后续;就在警察发现不对的指纹后,去找儿子,儿子不见了,而家中又是一起血案。他妈妈死了,到处都是儿子的脚印和指纹,于是警察认定是儿子杀了双亲,通缉他,放了他老婆! 刚刚发布完毕,室友小罗跑过来骂我还不去做饭,都要饿死他了,我这才想起今天轮到我做饭了,忙冲进厨房,我大刀阔斧地开始烧饭做莱,间隙中偶尔听到小罗在房间里唠唠叨叨说着什么。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刚才在唧唧歪歪什么,他说有人攻击我们的网络,不过已经被他打败了。他还说经过他的人肉搜索,知道那家伙姓孟,随后还得意洋洋地说了一通他挖掘出那个姓孟的一些资料。我对那东西没兴趣,当耳边风一般听着,完全没往心里去,跟他瞎扯了几下,吃完饭后就回房间了。开了电脑,foxmail邮件客户端软件又在提示我有新邮件,点开看后,又是那个该死的骗子,他说:小子你还继续这么搞。我就废了你!“什么跟什么啊,这家伙脑残了啊,被他的垃圾邮件弄得我有点光火,我回复了他一个邮件,骂他傻逼,然后就将他的邮件地址拉黑了! 论文中有些资料还需到图书馆里查查,于是我就去了学校的图书馆,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点钟,屋里乌漆墨黑的,我边开灯边喊小罗出来吃东西,我刚才在楼下买了一点外卖,谁知道灯一亮,我就看见小罗大字型躺在地上,额头凹了下去,脑浆溅了一地,都这般模样了,那还用说,肯定是死翘翘了,我吓了一跳,赶紧报了警。 事情从这时开始变得戏剧起来。警察通过现场勘查证实小罗是他杀,然后又通过蛛丝马迹成功地逮捕了犯罪嫌疑人——孟浩之。 然而他交代的罪行却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尤其是我。孟浩之原先打算杀的人是我,他就是我微博里那个最铁杆的粉丝”古月轩“,孟浩之最喜欢泡的网站就是微博,很自然地就注意到了我近期比较火爆的这个微博,他进入了我的微博,无意间看到了我所写的那个系列故事,赫然发现与他多年前犯下的那桩惨案不谋而合,简直是在重复讲述案发现场。大概五年前孟浩之家也发生了如我故事那样的情节,不过不同的是,他老婆后来被定了罪,而他逍遥法外。他见了我写的故事,吓坏了,起初还能按兵不动,后来见我越写越起劲了,以为我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先后发给我N封邮件想贿赂我,那些被我当成骗子的邮件便都是他写的,他见我不为所动,就黑进了我的网络,找到了我的地址,然后按图索骥想干掉我,结果阴错阳差将小罗当成我杀了。 诡异事件:死去的人又回来了 微博主人:八重樱妖 惊悚值:AAAA 事件过程 夏小宁觉得最近很冷。脖子里总像有人往里面吹凉气。她回了一下头,身后没人。 雪在她身后如花瓣般下着。她快速走进宿舍,打开笔记本。有人给她的微博留言:我回来了。小宁。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夏小宁一看,竟然是赵涛。他已经死了一个月了。她小心翼翼地回复着:赵涛,是你吗? 赵涛的微博继续更新从前有一个男孩子,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他很害羞,于是他把我爱你三个字,织进围脖里。再想趁着午夜,从学校的外墙爬进教室,放到女生的书桌里。他幻想着,当女生把手伸进书桌,接触到暖意洋洋的围脖时,心里会是多么感动? 可惜的是,在他就要打开窗子的时候,窗子突然自己开了。由于窗子是向外推的,他从楼上摔了下来。那个推他的人是谁?围脖又去了哪里?于是,男孩又开始织呀织,终于又织成了一条围脖,小宁,你收到了吗? 夏小宁晕晕沉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天快亮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男生喊着”啊——“然后是扑通,她吓得坐了起来。窗外,夜色如墨。夏小宁再也睡不着了,她又一次打开了笔记本。 又有人更新微博,这次是刘博:有一个男生,很喜欢一个女生。但他知道自己不够优秀。当他得知有人要在夏小宁的书桌里放礼物时,他便有了一个想法。于是早早地来到教室,想在女生的书桌里留下一张纸条: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刘博。 这样女生看到礼物,就会以为是他送的。鬼故事 可惜他来得太早了。早到他看见有人从窗外爬了上来。惊恐中,他打开窗户,那人就这样以自由落体的方式亲吻了大地。这个男生很后悔。推窗户的男生一直活在恐惧之中。他觉得如果自己勇敢一点,给女生织一条围脖的话,说不定女生真的爱上自己也不一定噢。于是,当他明白了这一切后,他也在给女生织围脖。小宁,我的围脖也织好了,你收到了吗? 最后一条帖子,是赵涛和刘博同时更新的:夏小宁。我们都很喜欢你。原来送你的围脖在这个世界里。赵涛早就把围脖套在你的脖子上了,你现在感觉暖和吗?我的现在也给你吧。 镜子里的夏小宁,看着空空如也的脖子,感觉脖子上,真的像有一条围脖般,越勒越紧。不,是两条围脖。一条向左,一条向右,似乎要将她活生生地勒成两截。她转身从窗口跳了下去。 刘博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还真多。正编鬼故事吓人呢,谁让那个叫夏小宁的女生总是假装清高,对谁也爱理不理的。一只老鼠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吓得他大叫一声。反正也睡不着,他就顺着思路编下去。想不出男二号的名字,就拿自己的名字顶一下。 就在这时,微博上又有人跟帖:拿我的名字吓唬人有意思吗?虽然哥在地下,但也不喜欢被人冒充。但你编的‘微博’还真有创意。我在这边当主编了,正缺个编辑。你下来一起织‘围脖’吧。哥等你。落款:赵涛。 ...
隔壁的电视很古怪 诡异程度: 恐怖指数: 隔壁邻居:白鞋 为了考研,我在外面租了间房子自己住,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典型的违章建筑了,我住6楼,对面楼和我的距离不到两米,我连对面楼的邻居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我却很讨厌他。 因为他整天24小时,永不停歇地开着电视,而且只看该死的新闻台。 天这么热,我不可能不开着窗,每次都听着他的晚间新闻入睡,每天都被他的朝闻天下吵醒。 我是学理科的,所以我不喜欢看新闻,不喜欢别人的噪音干扰我。我恨死他了。 可我每次怒火冲天地跑下自己的六楼,再豪情万丈地爬到对面的六楼,然后气急败坏地敲他家的门时,从来没人开门,即使我敲门敲得他隔壁都出来了,也没人给我开门。但我可以肯定,绝对有人在家! 为什么,因为,我不但可以从家里听到他的电视声音,而且,从窗口,还可以看到他的电视屏幕。每当新闻台插播广告时,此人就会用遥控器换台,换另一个电视台的新闻节目,我从电视屏幕上看得清清楚楚——留意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窗户太小,我窥视他家时,只能看到一台放在架子上的电视,还有沙发的一角,那个看电视的人长什么样,我真的没见过。 我太讨厌此人的电视声了。 他把电视的声音开得过大,这是一种扰民行为;其次,就算他从来不出去,是个宅男天王的话,也不可能24小时不合眼吧? 我必须制止他,我必须制止他这种24小时看虚假新闻的卑劣行径。 拿着一把可以截断钢筋的钳子,我在晚上十点的时候走到了他家门口。没必要再敲门了,这次,我是来作案的。 “咔嚓!”我剪断了电表箱上的锁头。 “咔嚓!”我剪断了他家的电线。 “咔嚓!”我剪断了他的闭路电视线。 我提着钳子下楼,带着爽朗的心情,回到了家。没有噪音,果然不一样,我觉得天气都没那么热了。 上床睡觉前,在卫生间洗澡时,我突然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后悔了。 万一他是个聋子怎么办?!万一他是个只能整天坐在沙发上的高位截瘫怎么办?我是不是夺走了他惟一的乐趣,我是不是破坏了他惟一的消遣…… 草草洗完澡,我带着这样的疑问进入了梦乡。 半夜,我被电话铃声吵醒了,不需要睁眼,听声音,就不是我的手机,应该是……固定电话,我哪有固定电话啊? 突然,我像被凉水泼了一般地从床上坐起来!我打开灯,寻找着“铃铃”声的来源。这声音……好像来自于沙发旁边的墙里。 没错,确实是墙里,不是隔壁,隔壁的声音不会如此之大。墙里有电话?!我不是做梦吧! 我搬开沙发,发黄的墙壁露了出来。确实,墙上有个地方的颜色和周围有些不同……我用手指试探着推了一下,竟然有弹性……这只是一张纸!用手把白纸全部撕掉,露出的是一个方形的洞。 洞里面,一部我只在电影里见过的黑色老式电话正在拼命地响着……我伸出手,慢慢握住了听筒……奇怪,这电话上并没有什么灰尘。 小心翼翼地,我拿起听筒,放在了耳边。我没吭声,那边也没有声音,我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唉……”我听到了一声苍老的叹息。 要说此时我说一点也不怕的话,肯定是假的。 “为什么不让我看电视?”又过了许久,话筒里传出这样一句。 “你是……对面的……你怎么会……”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看电视?”他的声音突然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小学校长——我最恨的人之一。 “为什么!因为,你吵到我了!为什么你要24小时都把电视开那么大声?”想起小学校长曾经无数次地掐自己的脸,我的声调马上提高了很多。 “我没有别的事可干,只能看电视。”他的声音变得好奇怪,像一个正在弯腰捡东西的老头在说话……我听得非常难受。 “如果不是你把声音开那么大的话,我也不会切断你的电线,是你电视的声音先吵到我的,而且我几次找你也不见你开门,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我开不了门,我能做的,只有看电视。” “你什么意思?” “只要那台电视开着,我就无法不看。” “现在,你给了我一个离开的理由。” “你到底说的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拜托你讲清楚一点好不好。” “你会后悔的……”他把电话挂断了。 仿佛做梦一样,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话筒——直到现在我才注意到,话筒和电话之间,竟然没有电话线连接着?我从墙洞里拿出这部黑色电话,机身上竟然也没有任何电话线缆。有这么先进的老式无绳电话吗? 穿上拖鞋,我走到窗户旁,看着对面那间已经没有电视声音的窗口。此时里面漆黑一片,似乎从未有过任何生命痕迹一般。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我又躺回床上,头疼,真的让人太头疼了。 直到凌晨4点左右,我才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熟悉的声音的吵醒了。 “以美英法为首的多国战机对利比亚进行空袭……” “见鬼!你丫这么快就把线又接上了!”我闭眼骂了一句。可当我睁开双眼,新闻声又没有了。 一觉睡到下午,我才被尿憋醒。从洗手间出来之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觉得仿佛缺了点什么。咦,昨晚的那个电话呢,明明放在桌子上,现在怎么不见了?我搬开沙发,沙发后面的洞……现在没有了……只剩下发黄的墙壁。这一切都是梦吗,我揉着太阳穴。 我洗漱一番,准备出门觅食。把门反锁上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应该是我饿得耳鸣了吧,我快步下楼。 吃过饭,瞎逛了一通之后,就打道回府了。 还没走到家门口,我就听到了一阵电视的声音,“日本福岛核电站今天……”新闻,又是新闻。 我出门的时候,可是从来不会开着电视的啊。隔壁也没人啊,是谁在看电视?! 难道……我屋里有人!?跑上顶楼,我捡了块砖头。一夫拿砖,万夫莫当——这可是古训啊! 我右手抓牢砖头,左手掏出钥匙,括进钥匙孔旋转。门开了,电视播报新闻的声音扑面而来。 但房间里并没有人,只是……我那很久没打开过的小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我最讨厌的节目——国际新闻。 原来,昨晚并不是梦。因为,他已经跑到我家来看电视了…… 隔壁的合租人有古怪 诡异程度: 恐怖指数: 隔壁邻居:倪匡 长篇电视剧告一段落,荧光屏上出现广告的时候,他转动身子,向近大门口的那间房间的房门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她:“今天有没有见到王强?” 她也向那房间的门望了一眼,也压低了声音:“没有。”然后,她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房间里面!” 他和她口中的“王强”,是与他们合租的学生。原来他们自己租了这套房子,可后来房租涨价,于是他们就找了一个合租的人。 因为他们是学生,所以也想找一个学生来合租,于是他们在广告上特别声明:只租爱静、爱干净的正当单身学生,不可煮食,不能招朋聚友,不能…… 而几个脾气不好的学生来看了房子之后,相当喜欢,但由于条件不合而被拒之后,甚至口出恶言,骂他们:你这间房间,要这样的条件,最好租给一个死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王强按门铃进来时,就给了他们好印象,另一所大学的大一学生,身型高高瘦瘦,一派斯文,讲话不快不慢,谈吐十分文雅,看了房间之后,他们还没有提什么,王强自己先道:“两位。我脾气很怪,十分爱静,几乎不能忍受任何骚扰……我现在白天上课,晚上有兼职,所以需要安静,而且我生性孤独,不善交际,所以要先说明一下。” 他和她齐声道,“太好了!太好了!这正是我们理想的合租人!” 王强果然是理想中的好合租客,搬进来一个月,他们总共只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来看房子,第二次是搬进来,从此之后,这个合租人就像不存在一样。一天早上,他和她一起上课去,看到饭桌上有一支信封,信封中有房租,他们才想起王强搬来一个月了。 这样的合租人,自然让人心满意足,他们也没有忘记人家王强喜欢静,所以看电视或听音乐的时候,也尽量把声音调低,学生情侣有时不免调爱嘻戏,也尽量在他们自己的卧室之中进行。 可是这样的合租人,在将近三个月仍然见不到他之后,他和她的心中都不免有点猜疑了:同住在一个房间中,不可能三个月都碰不到的! 他们开始留意,第一件发现的事是,王强白天上课,上课时间比正常的迟,因为每当八点半左右,他们赶着要去上课,免得迟到之际,王强的房间中,仔细听,总还有点声音发出来,表示他还没有离开。 而王强晚上的兼职,却又相当迟才能回来,有几次他们存心等他回来,等到将近午夜,呵欠连连,终于忍不住上床睡觉,当他们在床上紧搂着的时候,听到王强开门进来的声音,自然也没有兴致起来去打个招呼了。 而假日,王强足不出房间,有一次,他去敲门:“王强,我们烧了几个菜,请出来一起吃饭!” 王强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其冷如冰:“对不起,我不喜欢被人骚扰,以后请注意一些!” 他在门口窘得半响出不了声,只好转过头来向她作了一个鬼脸。自此之后,甚至连王强是不是在房间中也不能肯定了。 不过,房租仍是按月放在饭桌上,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而且又肯定王强不在,和她商量了一下,取了钥匙,想打开房间来看看时,才发现门锁已经被王强换过了,他无法打开房间。当然,他也无法看到房间中的情形,他曾趴在地上,希望从门缝中张望进去,但仍然未能看到什么。 大约半年之后,“今天有没有见到王强”几乎成了他和她就寝之前的例行对话,而答案也照例是“没有”。 他们也越想越奇,先是等了几晚,等不到王强回来,就留了条子,在门缝中塞进去:“王强,盼赐一谈。”十分文雅的留字,王强的回条也很简单:“有何见告,请赐字。” 还是见不着!王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几乎已逐渐模糊了! 那天晚上,他们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回来,他先贴耳在王强房门外静听一会儿,又大着胆子,拼着挨骂,敲了敲门,没有回答,肯定了房间中没有人,才拿了一本厚厚的小说,坐了下来。 他立定心意,要等王强回来,哪怕等到天亮! 常言道“有志者事竟成”,他果然等到了天亮,王强并没有回来,或许是他其间几度睡着了的时候回来的,这不但令他沮丧而且令她埋怨不已,两人甚至因此发生了交往之后的第一次争吵,吵得十分剧烈。 那次之后,这个怪舍租者在他们平静的生活之中,形成了巨大的压力,简直有点提心吊胆,王强像是在和他们捉迷藏一样,最后,她想出了一个办法:把铁门的横闩移上,单有钥匙,打不开门,王强回来,就非按铃不可,他们就可以见到他了,自然,见了他之后,要郑重道歉,说自己不小心,一下子忘了还有人没回来。 这个办法可以见到王强,那是万无一失的,可是那晚上,王强又没有回来。 他们简直精神崩溃了,逢人就说,也请教了不少人,王强若是没有欠租,不能擅自闯入房间,也不能无缘无故叫他搬出去——事实上,王强除了不露面之外,实在是个好房客,可是屋子里有一个存在而又几乎等于不存在的人,这种气氛越来越诡异,却也实在让人无法可以忍受得住。 终于,最后一次,他和她上床之后,听到王强回来的声音,两人飞快地披衣出去,恰好看到王强的房门关上,两人冲到门前,用力敲着门,敲得像是要拆屋子一样,房间中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们忽然住了手,感到一股寒意遍及全身,不敢再敲下去,互相扶持着,退开了几步,盯着房门。 他们胆小,不敢再敲门了。 换了是你,敢吗? ...
我实在无法信任我的记性。 看到网络上,作业缴交平台的成绩栏那个简单明了的零分,我知道我又忘记交报告了。真该死,我点击开启了电脑桌面上的“备忘”纯文字文件,里面的确是写了:记得要写报告。想了想,我虽然记了,一堆备忘在这文字文件中,但将它点歼来看似乎也没几次,它在桌面上也好像不存在一般,或许也可能是我渐渐习惯、渐渐忽视。我又算了算我这门必修课的成绩,还真糟糕,这学期要是再有一次没交作业,大概可以确定被当了——三学分,每周三节课,我都还没翘过课呢!如果就这么被当,那还真是划不来。 我关了电脑,爬回自己的床。回想起那份报告,我总觉得自己是记得有这么个作业的啊!我甚至还可回想起我打算要写的内容是什么。不对!我记得我应该已经完成了才对,我好像还曾经为了要怎么定报告标题而想了好久。 我从床上弹了起来,急忙打开电脑,找了找几个可能会存放报告档案的地方,但它不存在。难道我记忆中写了许久的报告只是一场梦吗?我可不记得自己做过这种梦——自从上了大四,几乎都是快看见日出才准备就寝,接着就一觉到中午,把中餐当早餐吃,晚餐是中餐,平常人的宵夜大概就是我的晚餐了。这种不太正常的作息,让我每次睡觉都直接昏死过去,就算做了梦,我也不可能会记得。 我看着电脑发愣,反正现在就算找到那报告,也已经来不及——迟交一律零分,老师在学期初就这么宣布了。我也只能照规矩来走。我上网看了看信箱,清了清垃圾信,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清闲得不太对劲,又点开那个“备忘”——日文考试:单字、形容词和形容动词。 好家伙!再不到半小时就要去上课了。我得承认,我真的要感谢自己常看日本节目“哈喽早安”打下的基础,还有那不到半小时的临时抱佛脚,否则这次考试考完就真的要去撞壁,虽然还是有不少形容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但我猜应该会及格吧。回到寝室,我不安地开启那“备忘”,深怕自己又遗漏了什么——果然,明天可是有三个报告等着我奋战。 我真的越来越不信任自己的记性了。 “你去买个笔记本吧!”我室友听完我的抱怨,提出了建议,“放在电脑里的确容易忘记,所以你干脆把要做的事写在本子里,把那本子放在键盘前面,做完事情以后再画掉。”这应该是个好方法。我深怕自己忘了买笔记本,当下就起身,闹晃到学校里的书局。一边看着架上众多种类的笔记本,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看来我应该没忘记带钱。挑了本颜色比较淡的粉彩色活页笔记本,付了钱,我开始想要怎么使用。 “这笔记本好可爱啊!”这声音,是我女友在说话。 在回寝室的路上,正好碰到要去上课的她。就在我跟她解释为什么要买这笔记本、晚上要用心来拼报告时,她忽然嘟起嘴,“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找我一起去吃饭吗?” 该死!我深深感觉到自己心头一惊,因为我完完全全忘记这件事,虽然我不能说出来。胡乱解释了一下,答应晚上一定会带她出去,看到她的笑容又恢复时,我暂时松了,口气,不过照这情况看来,今晚是铁定熬夜了。回到寝室,我放好笔记本,决定还是先补个眠。 将“备忘”文件档上每一条要做的事都抄写到笔记本里后,我看看手表,时间已近下课,差不多要接她一起去吃晚餐了。 “这里的烤肉真的很好吃耶!”她笑着,带她来吃这家店果然是对的。 饭后,送她回宿舍,我回自己寝室上了十来分钟的网,接着去冲了个澡,开始今晚的奋战。没想到这几份报告还真难写,但事关成绩通过与否,还是硬着头皮,紧盯着屏幕,快速地敲打键盘。 当我赶完这三份报告,已经差不多要失神了,我打开笔记本,前三条“写报告”——划掉、划掉、划掉。摇摇晃晃地前去厕所溺尿后,回到寝室,几乎是一爬回床上就马上睡死。 我愣在电脑前,头痛欲裂。 我总觉得我记得已经做了打算要做的事,但是我半夜醒来,爬下床,室友还在打着电脑游戏。我现在手上的笔记本是一片空白,倒是我手机可能有几十通女友的未接来电吧! 那三份报告呢?我没打算去确认它们在不在我电脑里。 我爬回床上,决定再补个觉。 ...
我轻轻碰了碰家里那盆含羞草,它迅速将小叶子合了起来,喊:“疼!” 我从冰箱里取出西瓜打算解解暑,刚用刀切下去,它喊:“疼!” 我吃米饭,米粒喊:“疼!”我吃青菜,青菜喊:“疼!” 就在快要崩溃的时候,我从梦魇中醒来,大汗淋漓地猛地坐起了身。脑袋磕到了床头柜的柜角。 泪花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我大喊道:“疼!” 1 生物课讲到一道题,其中有一问是如何使培育出的西瓜更甜。老师说应设法使细胞液里糖的浓度提高。 我沉默寡言的同桌田霜忽然发话了:“吃西瓜的时候,西瓜不会疼吗?我们是咬在一个个活生生的细胞上啊!让我们感到清甜爽口的汁液就是细胞液,它们流出这些汁液,会不会像人流血时一样,很疼昵?” 我这位成绩一流的同桌,老师眼里的标准乖宝宝确实十分孤僻怪异,比如她在骄阳似火的酷夏也坚持穿着长衣长裤,比如无论什么时候都戴着围巾或丝巾,像保护着莫大的宝贝似的固执得何时都不肯摘下,比如她的脸上绘着一朵小小的但很惹眼的精巧鲜红的梅花,大概是每天都精心描上一遍才从未褪色,即使被老师批评她也拒绝抹掉。后来还是老师看在她各方面都很优秀才妥协地如此纵容她……但是,她却从未发表过如此神经兮兮的古怪言论。 会不会她的脑子里一直就有很多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那样沉默的她从不曾说出来? 我只当她疯了,不以为然地回答:“植物都没有神经系统,怎么可能会感觉到疼啊?” 她却固执地继续着这个话题:“还有,你说那种为了吸引眼球而培育出来的方形西瓜,它们一直在方形的盒子里生长着,它们想要长成圆形可是却被盒子无尽地挤压成了那种扭曲的形状,那该有多痛啊!” “喂~喂!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听课。” 我有些不耐烦,但是她似乎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察言观色的人,“你不信吗?原来你也那么自以为是!人类都太自以为是了吧,只关注自己的感觉,却总是忽视身边无数疼痛的呼喊。庄子与惠子来来回回地辩论着,却忘记了最初的问题,有谁知道那些鱼是否其实在水里流着人类看不见的眼泪?同样。你又不是植物,你又凭什么断定植物不会感到疼?” 这段话如果化作文字,我在读它时一定会认为这应是以一种激动而愤怒的语气说出来的。然而田霜却用一种很不搭调的平静的语气毫无起伏地念出这段批评的话。 我看了看她,她的眼神也是出奇的平静,或者抉成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茫然。与平素毫无差别。对,她平日里就一直是这种眼神,淡淡的,茫然的,疏离的,被所有人忽视,而她也并不为此苦恼,就像失了魂似的。只有我偶尔会跟她说上几句话。 “你听说过盆景猫吗?” 她又加了一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刻她的眼神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诡异。 2 今天作业很少,晚上做完以后百无聊赖地泡在了校内网上,不停地接着刷新。看见谁发了个什么状态顺手回复一下,看见谁分享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就点进去看看。 又一次按下F5后,好巧不巧地看见有人分享了一篇标题为《变态的日本文化:盆景猫》的文章。想到田霜的话,我连忙点击鼠标查看。 她说出盆景猫三个字后,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将盆栽植物修剪成可爱的小猫形状的盆景,没想到这种盆景用的竟然是活生生的小猫。 “把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猫的肛门用上好的胶水粘着,然后用一根细管子置于前面用来给不能动弹的小猫灌输养料,另一根管子放在后面用作直肠似的排泄。” “他们给小猫喂食一种促进骨质软化的化学药,方瓶内的小猫不能动弹,无法搔痒,酷爱干净的天性更使它们无法清洁自己。就这样,一时时,一天天地过去了,一个月后。小猫身体的外形开始与方瓶的形状吻合,一段时间后,小猫变成方形的,在瓶子里成了一道十足的盆景,那个首创此‘艺术’的日本人称之为‘盆景猫’。” 一字一句皆令人颤抖,看完整篇文章我已胆战心惊。有人在下面评论说:“好心疼……”随即就有人回复:“它比你疼。” 是啊,心痛,心寒,然而我们又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地发表对它们那些所谓的怜悯呢,它们的痛楚我们甚至连想都无法想象,又怎能真切地感受到它们的悲哀。而这篇已因众多网友分享而火了的文章下面一条又一条表示心疼的评论里,有多少条评论的发布者是真的为小猫的境遇感到无奈且痛惜不已,又有多少条评论只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展现自己的同情心并未泯灭呢? 文章里还附了几张照片,有一张是三个形状各异的瓶子里长成了瓶子形状的扭曲的小猫,透过玻璃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表情看着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痛楚的样子。还有一张围是一只长成了方形的小猫,毛已经不再是绸缎般的光亮顺滑,而是乱糟糟的,如同干涩的枯草,再无一丝光泽。我不禁想起了田霜说的方形西瓜。小猫忍受了怎样的剧痛实在无法想象,那么西瓜呢?它真的不会疼吗? 但这些原本活泼可爱的小猫已经完全在极度的痛苦之中麻木了,它们的眼睛如失魂一般无神,不见了最初那种苍白的悲哀,只剩下空洞和茫然。我忽地又想起了田霜那茫然的眼神。 我打开百度百科,输入“盆景猫”,想查查更多更详细的信息,然后看到了一个令我感到略略轻松了些的信息:盆景猫纯属杜撰,只不过是盆景猫网站制作者的一个玩笑,那些照片是利用视觉错觉拍摄的,他以为大家也都会明白这只是个恶作剧,却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得沸沸扬扬乃至引起了动物保护协会的强烈抗议。 但玩笑竟然能开得如此惊心动魄,是否我们真的太漠视除人类以外的生灵了々倘若这个玩笑放的是一些人类被虐杀的照片,就算这些照片是伪造的,这网站也该被指控为宣传血腥暴力而被强行关闭了吧?可是放的是盆景猫的图片,就会有与动物保护协会针锋相对的另一派高呼言论自由,不能仅凭恶作剧言论就治罪。 即使是守法的人,津津乐道地谈论杀人也会被视为变态,若是在日记里写下杀人计划,甚至最后未付诸行动都能判刑,可津津乐道地用虐待动物开玩笑的人却得到了言论自由的支持。 又想起曾经与一个网友聊过对西班牙斗牛的看法,网友说她问同学为何如此残酷的杀戮一直上演着竟没有人反对,同学答,一开始也许被认为残忍,但久而久之就是一种文化了吧。我讽刺地说:把人折磨一通再杀死叫虐待,叫谋杀,把动物虐待一通再杀死,竟然就叫做文化了?她连说太赞同了。 可是也只能不平,只能愤愤,我们无力改变什么。 无力改变大多数人对一切非我族类的生命的无情。 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妈妈冲着我的房间大喊:“旖旎,这么晚了,快睡吧。” “哦,好!”我忙关了电脑。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天儿真热,哎,要不要吃个西瓜解解暑啊?” 我忽然一阵反胃。 “不用了!” 我们大肆咀嚼着一个个细胞构成的鲜爽的果肉,吞咽着其实是细胞液的甘甜的汁水……西瓜也是会疼的吧? 比起动物,似乎我们更加漠视植物的感觉呢。入睡后便是噩梦,我梦见许多许多的植物对我喊:“疼!” 5 最近,放学后我不再和我的那些朋友一起走,而是陪田霜回家。和她同桌那么久,我竟然才知道我们顺道这么长一段路。 一开始我只是很想接近她,找出她身上那令人的好奇心无限膨胀的秘密。但是现在,我已是怀着真心想和她成为朋友的想法努力地和她说说笑笑。她虽仍是很沉默很安静,但终归比以前活泼了些,也渐渐染上了些生气。同桌了那么久,终于有种名为友情的东西在我们之间悄然发酵出来,即将酿成甘醇的美酒。 以前,在我上课时有哪道题没听懂就直接无视她转头询问后桌时,在我一下课就扑到别的朋友那里唧唧喳喳地聊时,在我每天放学都掩饰不住表情里的迫不及待对她说再见时,她也会感到,有些疼痛吧…… 有人说最伤害人的不是恨,而是漠然与忽视。我以前对她的忽视确实太深,而现在,我正努力地、真诚地在弥补。 只是有一件事仍令我的好奇心很不安分地活动着。每次陪田霜回家,她总是走到快到她家的路口就不让我再和她一起走了,即使那也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但是我也说过了,我现在已经不是抱着当初那种一窥她不为人知的秘密的目的与她相处,所以我尊重她的意愿,每天都为了她的要求而绕远路回家。 但后来有一天,我违反了之前的承诺。 那天下了我活了这么久见过的最大的雨。有如倾盆,有如瓢泼的滂沱大雨。冰冷的水珠儿凶狠又疯狂。风也是那么狂暴,在雨雾中肆虐着,像是用冰刃狠狠地刺着皮肤一样的寒冷,甚至疼痛,让人怀疑这样的狂风所到之处是否一切都会冰封。 田霜没有带伞,我撑着那把对两个人来说明显太小了的雨伞和她一起快步走着。她在风里拉着我的手瑟瑟发抖,我尽量把伞向她那边倾斜,但撑伞的手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我们还是不可避免地两个人都淋湿了。 忽然一阵风掠过,她墨绿色的丝巾忽然松动,继而离开她,宛然一片渴望自由的落叶,又如翩跹起舞的蝴蝶,向着那永远触碰不到的远方飞去了。 她慌乱地伸出手,却只摸到冰寒刺骨的雨水,我看到了她颈项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而她脸颊上那朵梅花也被雨水冲刷得退了色,当鲜红的颜色淡成了浅浅的粉红时,我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彩绘,那是被小心遮掩着的伤痕。 爱好古典文学的我恍然大悟地想起了上官婉儿的故事。之前为什么一直就没有想到呢。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该分手的那个路口,田霜忽然发了疯一样地跑开了,就那样冲进雨里。我撑着伞去追,但一直追到她进了家门都没追上她。 然后就看见了不敢相信的令人震惊的一幕。 她才走进门没过一分钟,就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她家是平房,我赶忙跑过去透过窗户看看情况,原来是她在雨里走了那么长的路,脚一滑摔倒了,碰倒了桌子上的花瓶。 她的手腕似乎划破了,血不停地往外冒着。然而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上的慌乱恐惧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她便冷静地从书包里翻出一块布,非常熟练地给自己包扎好。 一个中年男人,大概是她的父亲,赶忙跑过去,却不是察看她的伤口,竟然是一脸惋惜地对着一地碎片喃喃念着什么。 一个很小的女孩也闻声跑过来,看到破碎的花瓶和萎谢在地上的白色百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是我最喜欢的花和花瓶!你赔,你赔!……” 声音大到窗外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我都能听见。 中年男人一边哄着她,一边用更大的音量斥责着田霜:“你待在这个家里还能干些什么!你怎么不快点儿消失呢!” 我实在看不过去,一把拉开门,不顾男人的惊愕,将田霜拉出了这个根本不能称之为家的冰冷房屋。 “我陪你去医院。”我掷地有声地说。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的家庭会是这个样子吗?”她答非所问。 “先去医院再说。” “不,没有必要。”她只是胡乱地向着远离“家”的地方走着,我也只得跟着她,“我听你讲讲吧,我很想给你讲讲。” “好吧……你说吧,我听着。” “刚才那个是我的父亲——不是继父,而是亲生父亲。”大概是猜到我以一般人思路产生的想法,她马上补充了一句。 “我的母亲在生我妹妹时难产而死,深爱我母亲的他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忽视了周围的一切,似乎独自住进了一个有母亲的世界里。他最初怨恨的其实是我妹妹,但她渐渐长大,也渐渐长得越来越像母亲,小小年纪长相里已有了母亲的影子,和母亲当年青春正盛时那种动人的美丽非常神似。而我似乎没有得到母亲的多少遗传,相貌平平,平凡,卑微。他便越来越关注妹妹,把她当成了母亲的影子,在她身上倾注了全部的爱。而我则渐渐被忽略,仿佛空气。我受到伤害时得不到安慰,稍有些小过错就会被训斥——却也不是那种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父亲那样真的动怒的责骂,而是一种依然透露着深深的忽视的埋怨,就像埋怨路人甲撞了他一下,或是外面的施工队吵得他睡不好觉那样的口气……他会为我妹妹的一个任性无理的要求抓耳挠腮苦恼半天,而我即使是手臂骨折都是一个人去的医院……他根本就不在意我也是会疼的……来世就让我做一株植物吧,其实做人比作植物疼得多……” 原来她的敏感竟是这样长期的压抑造成的。她的父亲承受了丧妻之痛,却无意识地将更深重的疼痛施加给了他的亲生女儿。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充满了这么多无奈,这么多疼痛? 我无言以对。任何的安慰,都抚不平这等深刻的创痛吧? “我要回去了。再见。”她向我挥挥手。 我张张嘴,却说不出话,双腿也莫名地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一步,眼睁睁看她走进了雨里。 “再见。” 她走了一小段距离,回过头,又喊了一声告别。 我们离得太远,雨雾太迷蒙,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回到家,妈妈焦急地扑上来,“旖旎,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吧,快吃饭!” 可我看着那一桌放在平时一定令我垂涎三尺的好菜,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说了声“别烦我了”,便把自己锁进了自己的房间。 6 第二天上学,我不停地摩擦着那条昨晚花了一个小时用尼龙绳编好的宽宽的漂亮手链,焦急地等着田霜。 她的伤口在手腕上,而我们学校即使是长袖校服袖子也没有长到能遮住她那个伤口的地步。这条手链她一定能用得上。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至分针指到了正下方,我也没看见田霜的影子。 她可是从来不迟到的啊! 一整天,我都没有看见她。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一天恍恍惚惚地就过去了。回家的路上,我看到阳光像流淌的清泉。像跳跃的精灵,酒下一地金色的温暖光芒;我看到天空湛蓝如洗。昨天的大风吹散了天空中的所有云霭,却没有吹走田霜生命里的任何阴霆;我看到墨绿色的叶子散发着清新的气息,似乎有一丛叶子上搭着昨天那条飞走的墨绿丝巾,再仔细一看,却只是我的错觉。 回到家,只想把自己再度锁进房间,然而我看见妈妈看见我想要说句话,却最终又闭了嘴,一脸失落的神情。 她的头发有好久没有重新染过了,一眼就看见了那一片墨黑里,那一缕沧桑无奈的白,墨里藏针。妈妈的那些白发,是被爱褪掉了颜色。 我不能再忽视勉力支撑着的墨黑里那一缕缕真实的白,我不能再忽视那世间最真挚深沉的爱。 我给妈妈倒了杯水,开始陪她聊些家长里短。 在之前的日子里,我确实忘了,她也是会疼的。 7 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到过田霜。 她刚失踪的时候,我经常徘徊在她家附近,却一次都没看见过她。 那天她有没有回家?她与我告别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在哪儿,还会疼吗? 再也没有一个人,会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你知道吗?植物也是会疼的。” 久而久之,她也就淡出了我的生活。 但我的心一直不得安宁。我总是在想,那天我冲进她家的行为是不是太鲁莽了,我是不是害了她,我是不是自以为是地把自己想得像救世主一样以为可以拯救她,最终却无意识地将她逼进了更不堪的境地。 对于长期处于苦痛之中以致麻木的人,如果不能解除他们的痛苦,那么我们又是否应该唤醒他们的知觉呢?要他们重新体会到快乐,也就不可避免地让他们再次感受到了疼痛。 或许我们更应该关注那些疼痛的来源吧!无论疼痛之中的人是清醒还是麻痹,总之,只要有人在不断有意无意地施加着疼痛,就注定会摧毁一个个鲜活的灵魂。 我逼自己不再想这令人难受的回忆,就在我快要忘记了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有些神经兮兮的同桌的时候,我却在想不到的地方,以一种想不到的方式,再次看见了她。 那是学校难得的一次春游,我不愿和死气沉沉的大队伍一起走,就偷偷溜了出去,打算爬爬野山看看风景。 但我好像真的霉运很盛……没多久,雨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并且越下越大,大得…大得又勾起了那个疯狂的雨天留下的不可磨灭的阴影,那段我一直努力忘记的回忆。 翻开背包,啊,还好,妈妈很有先见之明地给我塞了把雨伞。 撑起伞正想往回走去找班级大队伍时,一抬头,我竟然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刚看见她的头两秒,我一度以为这是我的幻觉。 然而不是的,她就站在那里,那么真实。 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出现,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么大的雨,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会得重感冒的啊! 所以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撑着伞向她跑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她挥舞着双臂,跳着,叫着,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 我撑伞挡住了落在她身上的雨,刚想说“别淋到,会着凉的”,她却很不领情地跳开了,又回到了密密麻麻的雨帘中。 “讨厌,别挡到我的雨,树是要吸收水分才能长高的!” 震惊霎时随着呼呼的风声一起淹没了我。 恍然又想起了那天她说的话—— “来世就让我做一株植物吧,其实做人比做植物疼得多……” 现在她真的认为自己是一棵树了。一棵只需要沐浴阳光,畅饮雨露的树。没有人能再伤害到她,她像是获得了新生一样,每天都活在快乐之中。 她依然在跳着,叫着,欢呼,雀跃,可以开心地转向任何一个她喜欢的方向,不必再回到那个忽略她却又总是无意地带给她疼痛的“家”,就这样没有目的地快乐地流浪。 看着她脸上那前所未有的纯净明媚的笑容,我心里却漫过一阵压抑的感觉。 其实这并非我的错……至少主要的过错不在我。可是为什么心里就是会有深深的愧疚,一直化不开呢。 田霜的疼痛结束了吧?可她却成为了我心里的一根芒刺,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我的心,我的灵魂。疼痛就这样从她的父亲、她,一直传递到了我的心里。 这疼痛大概要伴随我一生一世了。 而我要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地掩埋它,确保它不会又被我无意识地侵染了别的人,无休止地传递下去。 8 善待你身边的所有生命吧。 那些植物,你的宠物…… 也包括总是被你忽略的父母,还有那些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你却一直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关怀的朋友们…… 总之,别忘了,有生命,就是会有感觉的,就是会感到疼的。身上的疼难以忍受,心里的疼更令人悲哀。 别再让他们疼了,好吗? ...
1、秋雨湖 李肃下楼时,天突然打了个雷。李肃看了看沉闷的夜空,心里不禁有点失落。李肃是上晚自习时接到沈露露的短信的。沈露露让李肃下了晚自习到秋雨湖找她。李肃知道沈露露的意思。爱情到了毕业这个坎上,任谁都是无奈的。更何况,沈露露已经被学校保送读研究生。想到这里,李肃不禁叹了口气。 秋雨湖和其他高校的人工湖一样,是校园一道深受学生喜欢的风景。李肃和沈露露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经常来秋雨湖约会。也许是天快要下雨的缘故吧,今天秋雨湖竟然没有一个人。李肃借着后面教学楼的灯光,看见沈露露站在凉亭边。沈露露穿着件暗色的外套,背对着李肃。 你等久了吧,李肃说道。 沈露露轻轻的嗯了声,没有再说话。 李肃看着远处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你知道,我一直都是个不会表达自己的人,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 沈露露低着头,头发垂下来,看不清面容。对于分手,她也许不舍。 我只希望,你,以后,能找个比我,比我对你好的人。李肃喃喃地说道。 沈露露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轻声啜泣。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秋雨湖面上,一道闪电划过,李肃忽然觉得沈露露今天有点奇怪。于是,他向前迈了一步,说,你,不要难过了,我,我不会怪你的。 沈露露忽然停住了哭泣,身体顿了顿,然后转身走去。李肃一愣喊道,露露,你,你……沈露露走的很快,一转眼的工夫便隐没在夜幕里。 李肃呆呆地望着湖面,泛着光影的水面被雨水打出圈圈波纹。李肃的心里像有万条小虫在噬咬一样。李肃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二十了,宿舍马上要关门了,李肃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秋雨湖。 寂黯的秋雨湖像一个孤独的老人,安静地矗立在那里。 翌日清晨,天气已经晴好,昨夜睡得不太好的李肃在操场上百无聊赖地打球。消息传来时,操场上晨练的人都往秋雨湖跑去。 李肃跑到秋雨湖时,看见了宿舍的周扬。周扬看见李肃,表情沉重的说,李肃,是沈露露。 李肃的脑袋轰的一声炸了个雷,这怎么可能。 此时的秋雨湖,围满了围观的学生。人们议论纷纷,李肃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警察把一块白布盖在沈露露身上。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全身被水浸泡太久。需要做进一步技术检验。法医摘下口罩说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李肃拉着周扬说道。 李肃,你冷静点。周扬按着李肃说。 警察和老师很快把学生驱散,李肃和沈露露宿舍的三个女生被警察留了下来。三个女生,李肃都认识,尤其是莫兰,她和沈露露关系特别好。当初和沈露露谈恋爱,李肃可没少让莫兰帮忙。莫兰哭着说,昨晚,露露一直没回来。我们以为她在阅览室复习,谁知道早上。 询问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他看了看莫兰,问,昨晚十点,你们在哪? 十点那会正下晚自习,我和何小云去开水房打开水了。莫兰说道。 是的,我们一块去打开水,然后便回宿舍了。何小云说道。 那,你呢?警察看了看另一个女生问道。 十点的时候,露露不可能被害。李肃忽然说道。 警察一愣,问,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个时候,我正和她在一起。李肃缓缓地说道。 4、暗影 李肃是忽然醒来的。李肃看了看窗外,外面一片漆黑。李肃转头,无意中发现周扬竟然不在床上。李肃看了看表,时间是凌晨三点多。这么晚了,周扬去哪了? 宿舍的其他人都睡的很沉,李肃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忽然,门响了。李肃看见周扬走了进来。周扬走的很轻,李肃微微闭眼,看着周扬。周扬轻轻把门关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床铺。忽然,一阵轻微的震动声传进了李肃的耳朵里。周扬一顿,然后拿着手机走出了宿舍。李肃坐了起来,想了想然后跟着走出了宿舍。 在走廊边,李肃听见了周扬的声音。 我已经回来了,没事,他睡着了。放心吧。杨清,我托你的事情记住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啊。 李肃的心凉了一大截,杨清。忽然,李肃明白了一件事情。当时学校进行保送研究生预赛时,沈露露考的是第一名,项英考的是第二名,第三名就是杨清。难道,李肃心里猛的震了一下,周扬刚刚去了哪呢?他让杨清帮他调查什么事情呢? 周扬打完了电话,李肃慌忙返回宿舍。心里却像有个大鼓一样,在擂个不停。 晨读的时候,李肃去了秋雨湖,深红的湖水像一面红色的幔布铺在湖面上。李肃此刻的心情,已经低沉到了极点。他一直都觉得周扬是最相信他的人,可是昨晚周扬的话,让他觉得身边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秋雨湖湖水变红的消息,在校园里传的沸沸扬扬。有的说是沈露露和项英死的冤枉,也有的说是项英杀害了沈露露,所以受到了惩罚。为了揭开秋雨湖变红的原因,学校已经采集了秋雨湖湖水的样水送到了省里。 李肃开始疏远周扬。也许在这样的时刻,李肃对于身边的人都保持着警惕。他不知道,在自己身边穿来走去的人中,究竟是谁杀害了露露。 周扬回到宿舍时,李肃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平静的秋雨湖,在夜幕里显得很孤立。就像现在的李肃一样。 李肃,这几天你怎么了。周扬走到他身旁问道。 没,没怎么啊。李肃答道。 周扬转过头,看了看李肃说,你知道,秋雨湖的水为什么会变红吗? 李肃的心紧了一下,说,他们说是沈露露和项英死的冤枉。 周扬摇摇头说,不是,那只是无聊的人在讹传。你还记得项英出事的那天晚上,你看见的那个人影吗? 人影? 对,那天雨下的很大。等我们赶到时,却并没有发现有人。后来,我在秋雨湖凉亭的旁边捡到一些貌似海带类的东西。当时,我便觉得有些奇怪,秋雨湖是人工湖,怎么可能有那样潮湿的植物。结果,第二天,秋雨湖的水一下子变成了红色。我一直在想,人工湖里的水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红呢?其中一定有原因。终于让我发现了。 你发现什么了。李肃紧声问道。 秋雨湖湖水变红的原因。周扬缓缓地说道。那是因为,有人在秋雨湖里投放了一种叫血藻的海藻。 血藻? 是的,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血藻是一种罕见的藻类植物。它在繁殖的过程中会分泌一种红色素,从而把湖水染红。当然,血藻分为好几类,秋雨湖里的血藻是繁殖能力最快的一种。那一晚雨下的很大,所以血藻仅仅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便把整个湖水染红了。周扬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究竟谁干的呢?李肃问道。 周扬摇摇头,说,那天晚上,我们听见保卫科的喊声,然后离开秋雨湖的。可是,后来保卫科并没有朝着我们的方向追来。也就是说那天晚上,秋雨湖还有别的人。保卫科发现的那个人一定就是投放血藻的人。 也许,找到那个人,很多事情便会解决。李肃叹口气说道。 周扬拍了拍李肃说,放心吧,事情总会有明了的一天的。 5、爱与恨 我爱你,就像上唇爱下唇 我恨你,就像上排牙仇恨下排牙。 这是项英日记里的一句话。周扬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可能是心里有事,周扬感觉这两天过的特别快。杨清是冒险把日记从项英宿舍偷来的。这个关头,一点小动作,都可能被人误会的。杨清说项英的床上,除了这本日记,再也没其他东西。 日记里,项英写的大部分都是她和男友林明的爱情,从认识到相恋,写的很认真。看的出来,项英爱的很深。甚至都已经决定毕业后跟着林明一起回去。 在日记里,周扬看到了项英的真实情感。并且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周扬忽然觉得思路开始清晰起来。也许,事实已经不远了。 半夜里,周扬被一阵哭声惊醒了。周扬坐起来,发现哭声竟然是从李肃的床位传出来的。李肃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夹杂着一些话语,露露,别,别离开我。 周扬知道李肃对沈露露的爱,耗费了李肃所有的青春。很多次,李肃都和周扬说起他和沈露露的未来。可是,忽然有一天,李肃沉默了。爱情给人的伤无疑是形神俱碎的,周扬不知道沈露露为什么要和李肃分手。爱情破灭的时候,李肃显出了男人的风度。周扬知道,李肃所有的伤都在心里,他的伤都是在暗夜里自己面对的。 下课的时候,学校忽然召集全体师生到秋雨湖。周扬看了看李肃说,不会又出事了吧。 警察和记者站在学生面前,校长说,关于秋雨湖湖水变红的原因,我们已经请省里专家研究了,专家说,湖水里面含有一种叫血藻的红色素。所以它跟前面发生的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请大家放心。 人群散场的时候,周扬拉住了化学系的关浩问,这种血藻怎么会在这里啊。关浩笑笑说,血藻一般都是在深海底层的,秋雨湖的血藻肯定是人为投放的。 会不会是你们化学系的人做的啊。周扬问道。 关浩瞪了他一眼说,不知道。 我想看看关于血藻的资料,你那有吗?周扬问道。 算你问对了,这几天宿舍人都在研究湖水变红的事情,我们早猜出是血藻了。一会你到我宿舍拿吧。你呀,什么都想知道。关浩笑着说。 关浩的宿舍在三楼,周扬去的时候,关浩和宿舍的人正在打牌。看见周扬,关浩指着桌子上一本书说,那,在那呢。 周扬走了过去。周扬走的时候恰巧碰见宿舍老师查房,宿舍老师看了看说,八个人,人齐了吧。 关浩一听说,不是,我们宿舍七个人,林明转到法律系了。 哦,对,走了一个。宿舍老师在本子上记了记然后走了。 周扬的心一愣,他顿了顿说,关浩,你们宿舍走的那个林明是哪个啊? 他,你不知道啊,项英的男朋友,前几天被人丢在秋雨湖的那个。旁边一个人说道。 周扬一震,猛的,他想起了什么,然后走了出去。 6、谁是凶手 此刻的林明显得格外紧张,虽然只是协助调查,又是在校长办公室。坐在面前的警察他认识,是项英班里杨清的哥哥杨风,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杨风抬头看着他说,项英出事的那天,你在哪? 我,我没在学校。林明说道。 那,你去了哪?警察紧声问道。 林明顿了顿说,我真的没。 林明,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那天有人看见你去了秋雨湖。杨风厉声说道。 我,我,林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不如让我来替你说,坐在一旁的周扬忽然说道。你和项英谈恋爱三年,项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甚至都打算毕业和你一起回去。可你却退缩了。因为,你觉得项英的家庭条件太差,你更害怕的是你的父母会责怪你,所以想在毕业以前甩掉项英。 你,胡说。林明说道。 周扬笑了笑说,林明,我在项英的日记里看到了一切。虽然你对她那样无情,可她却对你依然痴情不悔。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她编了一个谎话,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后,非常害怕,你劝她把孩子打掉,她不同意。 于是那天晚上,你把项英从开水房骗到秋雨湖,然后把她推进了秋雨湖。最后,你把随身携带的血藻投放进了秋雨湖中。那天雨下得很大,李肃恰巧在窗前看见了你,他喊上了我。可是,我们到秋雨湖时,并没有发现你。我只在凉亭边发现了一根剩余的血藻。想来是你慌乱不及丢下的。后来保卫科的人发现秋雨湖有人。我和李肃慌忙离开。但保卫科的人并没有追过来,而是向女生宿舍楼方向追去。李肃和保卫科发现的人,是你,对吗? 她骗了我?!不错,血藻是我放的,项英是我害死的。一切是我做的那又怎样?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林明说道。项英她太执著了,她把爱情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当我看到她掉到秋雨湖时,我呆住了,我看着她在我面前呼喊,求救,最后沉进湖里。大雨洗刷着我的灵魂,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林明痛苦的捂住脸说道。 周扬没有说话,把项英的日记放到了桌子上。他忽然想到了李肃,同样都是爱情,为什么有的宁可毁了不要,而有的为何痴心不已。 杨风拍了拍周扬说,谢谢你的帮忙,你比我们调查要顺利得多。 杨清嘴一嘟说,哥,要不是我千方百计把项英的日记偷出来,他怎么能知道那么多。 是啊,杨清是最大的功臣,看了项英的日记,我就怀疑是林明,可是,没有证据。一直到明白血藻的事情,我才恍然大悟。周扬说道。 为什么啊,杨清问道。 因为,我从关浩那里知道林明以前是化学系的。并且他的父母都是在省里研究院工作。所以我推断血藻是林明投放的。他的目的是为了遮掩,没想到却是欲盖弥彰。周扬说道。 只可惜,杀害沈露露的凶手还没抓到。杨风叹口气说道。 是啊,沈露露的事情让李肃很难过。我真希望能快点抓住凶手。可是,有一点我一直不明白,警察验尸的死亡时间是十点,可李肃却说那天沈露露离开他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二十。周扬说道。 警察带走了林明,周扬望着林明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点怅然,项英的死,林明最后一刻的悔悟,李肃在暗夜里的痛哭,所有的一切,让周扬看到了人性的脆弱和悲哀。而沈露露呢?想到这里,周扬摇了摇头,往前走去。 8、答案 门关上了,门牌上写着五个字,心理咨询室。 黑暗的世界里,他看不清任何东西。他感觉有些东西像水一样浮过身旁。忽然,他觉得呼吸困难,他想要抓住什么,用尽全力却是徒劳。他想,他就要被淹没了。 秋雨湖恢复了往日的安宁。晨读的同学三三两两的分布在各个角落。 周扬和李肃站在湖边。周扬看着湖面说,李肃,我有些东西还是不明白。 李肃没有说话。 也许,你知道。周扬转过头说道。 什么,李肃问道。 周扬顿了顿说,答案。 李肃沉默了,周围忽然一下子很安静。 是的,我爱沈露露。她是我所有的爱,你知道的,我有多么爱她。可是,她要离开我。她说她要和我分手。为什么,我那么投入的爱她,她却要和我分手。我不能让她离开我,不能。李肃悲伤的说道。 于是,你便约她到秋雨湖,把她推到湖里。周扬说道。 她那么绝情,我不明白。这么多年的感情,她竟然一点都不留恋。我一直都知道是谁害了她,可我不相信。我努力的找凶手,其实,凶手就是我。哈哈,是我。我亲手把她推到了湖里。李肃颤抖地说。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自己的想象,对吗?错误的死亡时间,沈露露发的短信,都是你不相信自己杀了沈露露的想象,对吗?周扬说道。 是的,一切都是假的。李肃平静的说。 周扬没有再说话。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周扬却很难过。一些东西开始了,一些东西却要结束了。 走出警察局时,周扬问莫兰,你那天去秋雨湖到底做什么呀! 莫兰笑笑说,我接到沈露露的短信。她说杀害她的凶手会在那里出现。 没想到自己成了凶手。周扬接口说道。 那,你怎么想到是李肃呢?莫兰问道。 周扬停下脚步说,答案。 答案? 对,整个事情看似合理,其实,缺少一种答案。比如,杀害沈露露的动机,错误的死亡时间。再比如,沈露露发的短信。于是,我便做了个大胆的假设。周扬说道。 李肃已经被警方拘留。鉴于心理上的问题,审问暂时停缓。所有的一切都明朗了,周扬却并不开心。黄昏下的秋雨湖显得格外温暖。湖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站在那里,周扬忽然就想爱情到底是什么呢,也许就像项英日记里的那一段话一样吧。 我爱你,就像上唇爱下唇 我恨你,就像上排牙仇恨下排牙。 ...
在一段感情中比失去嗅觉更可怕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彼此失去信任。 01 “小姐真是好眼力,这是我们新推出的护肤品,清香型的哦!”柜台后面的销售小姐一定是认为我在柜台前徘徊不定是对那些精美的瓶瓶罐罐心有所属了,所以热情地招呼着我。 “这个好香啊,是茉莉花的味道吧!”我把小瓶子拿到鼻前深深吸了一下。 “是啊,这款卖得最好,你也是附近的大学生吧,自然淡雅,很适合呢!”销售小姐甜美地说,殷勤地端着试用装仔细地倒出一股白色的油制品涂抹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揉着,“你看保湿滋润还不油腻吸收多好。” 面对手背上看上去细致紧凑的皮肤我只是把鼻子再次轻轻凑了上去贪婪地嗅着,果然一股清香迎面而来。 “怎么样,不错吧?”销售小姐确实被我陶醉的表情所迷惑了,误以为我对这款护肤品相当满意。其实,她一定想不到我之所以把它买下来是因为它的香味给我带来的惬意。在我来化妆品柜台之前,我已经在超市里逗留了两个小时,我穿梭在一切有味道的商品之间,无论是带着外包装散发着微小香气的香皂樟脑丸,还是散装的刺激味道扑鼻而来的花椒大料,甚至被有些人嫌弃的带有特殊气味的榴莲,我都要凑上去闻一闻。每当这些气味冲进我的鼻孔中时,我就感觉精神一振,仿佛吃了一顿美餐一样心满意足。 当我把新买来的香皂埋进枕头里,把樟脑丸放进床垫下,时不时拿出护肤品涂抹在手背上闻一闻嗅一嗅时,室友们只是以为我在打扫卫生更新了日用品,甚至她们私底下还在猜测那瓶价格不菲的滋润霜是不是男朋友为我买的。 她们哪里知道,我之所以对气味突然情有独钟是因为在过去的时间里我是个没有嗅觉的人,而现在我的嗅觉突然恢复了。 02 我的嗅觉是在一次跨度时间极长的感冒引起的鼻炎后不知不觉中消失掉的,似乎对周围一切的味道都没有感觉了。无论是食堂香喷喷的饭菜,还是拥挤的地铁里衣服散发着的令人不快的热汗味,都不再为我的鼻子带来任何刺激。 失去嗅觉这个功能表面上并没有对我的生活构成明显的影响,在我的掩饰下甚至连室友都没有发现我的变化。比如在与她们逛街看化妆品时我同样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在去餐馆吃饭时由于我的味觉仍然是正常的,所以弥补了嗅觉的不足。 嗅觉的缺失甚至还让我和男朋友更快地认识。那是我们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搞联谊,在搞卫生时,同宿舍的女生都陆续跑掉了,只有我还在傻傻地打扫着,等我离开时,其他男生们就用意味深长的微笑目送着我。后来其他同学就开始问我是不是喜欢那个男生宿舍里的同学。看着我奇怪的表情,她们说:“忍受那堆臭袜子臭球鞋的熏陶,故意给他遮掩,你是不是在向某人表明心迹呀!” 原来我帮忙的那个男生由于长跑比赛,把球鞋和袜子都塞在了床底下以免被老师突击查到,而扫地的我根本没有察觉。 “你这是为自己创造机会认识帅哥吧?”大家问。 我没找帅哥,是帅哥找到了我。他是田径队的成员,训练后总是一身臭汗,他那天找到我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宁,谢谢你那天没有把我的袜子扫地出门啊!” 我没有把自己失去嗅觉的事情告诉他,我甚至还开玩笑说:“那你是不是要感谢我的鼻子,没有它的‘忍辱负重’,我们怎么能认识呢!” 自从我们在一起后,温宁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卫生,至少他们的宿舍没有再因为他的邋遢而扣分,连他的同学都开玩笑说:“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让他都改头换面了。” 只有我知道,温宁曾经跟我说,不想让我觉得因为我的忍让而就纵容他自己,他要在我身旁展现出真实的那面。他带我去参加其他队友的聚会派对,在新年时一起帮家人挑选礼物,他的信任让我内心越来越安定。 现在我的嗅觉恢复了,我想我应该马上与他分享自己愉快的心情,并决定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06 “哥,我真的受不了啊,我不回去了,她让我干活,还因为我把小弟弟烫伤,打了我。”等温宁回来,沫沫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诉说着与继母的不和,“那是洗澡时的意外,真的是意外。” “那你爸爸知道吗?”温宁安慰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要知道她的爸爸家在外地,沫沫一定是坐着火车跑来的,看来一时半会她是走不了的。 “没有,我怕爸爸伤心,只跟他说我想换换环境,等暑假过去了再说,开学后,我就能回学校了。” 据温宁以前介绍说,沫沫上了一所住宿的学校。 “那你爸爸会不会担心?”温宁又问。 “我上火车时已经打电话告诉爸爸了,要来这边。”沫沫现在已经不哭了,只是眨着大眼睛看着那间我刚刚收拾好的屋子说,“哥,我就住这边吧,你放心我会天天打扫卫生的。” “这个,其实,我们……” 温宁叹了一口气,看着我,很明显我要做出让步。 “没关系,我可以和妹妹一起住啊!那张床足够大,两个女生睡没问题的。”我笑了笑说。 “那怎么行,我夜里睡觉会蹬被子的,说不好还梦游,要是把你的胳膊当成猪蹄来啃一口我可不负责哦!”沫沫拉着温宁的手臂撒娇着说,“是不是啊哥,呵呵!” “别瞎说,这样吧,安然睡我的屋子,我在客厅里搭个地铺就好,现在是夏天嘛!”温宁终于做了决定。 “谢谢哥,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沫沫亲昵地搂着温宁来个熊抱,“别忘记你答应我的礼物啊!” “放心吧,不会忘的。”温宁笑着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只是在他们拥抱的时候,我忽然从沫沫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寒意向我扫来。我感觉尽管自己站在他们兄妹身边很近很近,似乎又离他们十分遥远。仿佛沫沫一来就把温宁拉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回忆,有温情,有欢笑,就是没有我。 沫沫似乎不喜欢我。难道沫沫对我有意见吗?虽然我明白了温宁身上的香气从何而来的,但是沫沫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07 就在我忐忑不安地和沫沫相处时,我发现自从沫沫住进来以后,屋子里的味道始终徘徊在两种之间,我下课往往在辅导学校吃完饭回来,每次到家都看见温宁在搞卫生,他变得更加的勤快,一天要早晚清扫两遍卫生间,清除厕所的液体换了又换,不是换成桂花香就是换成熏衣草的。 除了这个,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腐败腥臭的味道,只是被那些香气遮盖住了若隐若现,尤其是我的房间里这个味道似乎更浓一些。 某一天我忘了拿手机,中途返回后,我才发现沫沫捧着一盆已经腐烂的仙人掌走进了我的房间,花盆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与植物的味道,沫沫说:“安然,你的房间是向阳的,我让植物取点暖。” “好的,没问题。”我拿了钥匙若无其事地走掉了,很显然她惊讶于我什么都没有闻到的表情。 等到晚上我回来吃饭时,沫沫故意蒙上我的眼睛对我说:“哥哥给你留了特别的加菜,香极了,你猜猜是什么?” “别闹了,沫沫,安然都累了。”温宁突然出来为我解围。 “干吗这么凶巴巴,就是闹着玩嘛,如果猜对了,不是说明安然与你心有灵犀呀!”沫沫嘴上道着歉,可蒙在我眼前的手并没有拿下来。 “沫沫,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做,安然她根本没有嗅觉。”温宁尴尬地说。 这回轮到我吃惊了:“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温宁点点头。事实上他发现我没有嗅觉也是偶然的,有一次他和同学聚会外出吃饭喝了不少酒,回来时正赶上我在等他。他为了把浓烈的酒味去掉骗我说他吃掉了半盒口香糖,可是我不仅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酒味,还附和他说口香糖的味道不错。其实,他当时还没来得及把兜里的口香糖吃掉呢!开始他以为我不好意思戳穿他,可是最近一次我来他的小屋,他的室友莫飞刚刚与一帮好友打扑克,满屋子都是浓烈的烟味,连他的女友都忍不住躲了出去,而从外面进来的我却什么也没有表示,坦然自若地与大家打着招呼。就在那时,温宁试探我问,今天我们买了卤鸭,可香了好闻吗?我傻傻地回答:“是有点香,可惜我没赶上。” 当然那天根本没有卤鸭,这是温宁故意问的。我的回答完全暴露了我没有嗅觉的这个事实,从那时起温宁便知道了一切。 “你知道了为什么不问我呢?”我现在心情复杂地看着温宁。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这也没妨碍我们在一起呀!”温宁笑了笑说,他柔和的目光让我有一种冲动想立即告诉他我的嗅觉已经恢复了。 就在这时,沫沫咬着手指头说:“哥,你好可怜,你费劲心思做的菜安然姐都不知道呢?” “没关系,我闻不到却可以吃到嘛!”我摆出无所谓的样子端起那盘糖醋小排骨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味道真好,今天听讲座累死我了,有排骨吃我好开心呢!” “好吧,我就当那是你在夸我了。”温宁嘿嘿地笑了起来,这一段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难得高兴一回。我们亲密的样子显然刺痛了一旁的沫沫,她斜着眼睛对我说:“天哪,你闻不到好可怜呢!” “有你哥在,我太幸福了。”我回敬着她。 那天晚上,沫沫的话不太多,我洗澡时无意中看到一张表情淡漠的脸贴在浴室里那个不太透明若隐若现的玻璃上,似乎那张嘴说了一句:等着瞧。 于是,我决定把嗅觉恢复的事情先隐藏下来。 08 有了沫沫,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的二人世界就被打乱了。我作了思想准备,沫沫生长的环境不是很完整,她随妈妈到温宁家里时正是青春期,这个时候容易产生很多的想法,对她用偏执来表达自己的行为多少也能理解。 “她来我家时还不大,怕她受伤害,我们在家都让着她的,你就应付一下吧,等暑假过了就好了。”温宁这样安慰着我。 所以明明知道我和温宁回来很晚了,沫沫还是强拉着我们去游乐场玩,本来我打了退堂鼓。无奈温宁劝着我,你还是去吧,她这里没什么朋友,一个人也挺孤单的,再说晚上夜场还便宜呢。 结果那天晚上回来,我就头疼感冒了,直到第二天也没完全好。上了半天的课,就去了医院,医生给我开了药,嘱咐我多休息。 看到我提前回来,沫沫也没说什么,她一直在打游戏,我吃完饭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知道何时,我突然被一阵杂乱的敲门声惊醒了,睁开眼就被焦糊的味道熏到了。就在我打开卧室门时,大门也开了,闯进一群人,其中有几个警察马上跑进厨房。 原来是厨房的灶上一个熬着粥的锅没有关,粥已经干了,锅被烧了一个小洞,要不是邻居在楼下看见了浓烟报了警,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 “太危险了,以后可要注意啊!年轻人就是粗心大意的。”嘱咐完我们,众人都散去了,我把窗户打开,屋里浓重的燃气味才慢慢消散。这时接到消息的温宁已经赶到了。奇怪的是,他是和沫沫一起回来的。 “呀!呛死了!”一进来,沫沫就捂着鼻子说道。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情?”温宁关切地问我。我摇摇头,其实我一直在考虑着,尽管回来时有点昏沉沉的但是我清楚地记得自己睡觉时并没有在厨房里烧东西呀!而且那时沫沫分明还在屋里。 “嗯,安然姐姐一定是因为闻不到气味而睡过头了,要是我不出去就好了,我是看安然姐身体不好想给大家买点吃的,本来以为一会儿就回来了,结果不知道路怎么走只好叫上哥了。”沫沫说着抱歉,眼睛冲温宁眨了眨说,“姐姐一个人在家好危险啊!万一着火了怎么办?” “是啊,要不,那个,安然,你还是回学校住吧!反正床铺不是还留着吗?”可能受了惊吓吧,温宁也踌躇着。 “没关系的,家里不是还有妹妹吗,有她在,我一定没事的。”我故作轻松地说。 温宁没有说什么,摸摸我的脑门儿感觉还有点烫,安慰我好好休息,自己转身去厨房收拾。在他离开后,沫沫紧绷的脸上挂着淡漠的表情。 其实今天我在医院里碰到了一个人,就是温宁以前室友莫飞的女友。我在走廊里拿药经过时她在一旁输液呢,她叫我时眼神里有些黯淡,但是表情上却很愤怒。 “这就是你想要的,和男友住在一起高兴啦!”她情绪激动地说。 “你在说什么啊?我和温宁住在一起怎么啦?”我的脑袋也很疼,心情不好自然语气有点生硬。 “要不是你给阿飞五千块钱,他能搬那么快吗?都是因为这五千块钱,我们才分手的。”她嘟嘟囔囔地接着哭了,“要不是有了钱,我们就不会去旅行,要不是因为旅行,阿飞就不会在车站里遇到他初恋女友,我们也就不会分手。” 面对哭泣的女生我目瞪口呆。原来我住进去是个偶然。按照女生的说法一定是有另一个女生给了莫飞钱让他编造一个被狗咬的谎言迅速搬离然后把屋子空出来。很明显,给他钱的女生不是我呀!那时我根据女生的转述还不能完全确定,那个给钱让莫飞搬走的人是谁。 而经过这么一次事故,我现在可以确定,把钱给莫飞让他搬走和把锅放在火上的一定都是沫沫,她的目的就是要和温宁住在一起,而要我离开这里。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09 沫沫对温宁有一种特别的依恋,连我都看出来了,为什么温宁却熟视无睹呢?难道他也喜欢沫沫? 我生日的那天约好和我吃饭,我想和他好好谈谈。温宁最近很忙,他新加入了一个公司,似乎待遇不错,对他这么一个新人实属难得,温宁来得很匆忙,但是笑得很开心。我们点了烤鱼,温宁一边吃着一边与我谈论着以前的趣事。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沫沫的事情拿来问问温宁,就在这时,温宁的手机响了,我皱了一下眉头。温宁扫了一下来电显示,对我说:“这里太乱了,听不清,我出去接啊!”然后马上冲到门外。没过几分钟,温宁急匆匆地回来对我说:“公司有点事,我先走了,我已经付过账了,你慢慢吃吧。” 望着温宁躲闪的目光,我冷静地点点头。然后等温宁走出门外,我也立即离开饭馆,悄悄拦了一辆出租车跟着他。 越走越奇怪,温宁居然是回到了我们一起租住的地方。在他进了屋子后,我听到里面传来温宁的呼喊声:“沫沫,沫沫,你在做什么?” 我在门外再也忍不住了,冲进屋子,打开卫生间的大门,只见沫沫扒着马桶边像只小猫蜷缩在那里,而她的身边是很多呕吐的东西,只是那些东西很多,还有没来得及被消化的。而沫沫就像吃了什么很难吃的东西,她用手指拉开自己的嘴巴,干呕着。 见了温宁的沫沫眼睛睁得大大的,神经质地说着:“哥,我肚子疼。” “好了,沫沫不要再吐了。”温宁帮助沫沫漱了口,又给她洗了一把脸,扶她出来。桌子上还摆着温宁早上出门时留给她的食物,然后沫沫指了指一旁矿泉水的瓶子说:“我就是喝了那个水,那个不是水。” 水是温宁周末买好的,一部分放到冰箱里,有几瓶放到客厅的角落里。温宁拿起沫沫指认的有半瓶透明液体的瓶子闻了闻脸色大变,这个,这个怎么有酒精的味道呢! “安然姐不是有一瓶酒精嘛!一定是搞混了。”沫沫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只小兽看着我。 “我的药物酒精是买来擦拭耳钉消毒的,沫沫你是不是从这个瓶子倒了一些酒精呀。”我拿出那个已经有了嫌疑的矿泉水瓶,打开瓶口咕咚一下喝了一口,惊得沫沫张大了嘴巴,温宁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安然,你在干什么呢?” 连温宁都以为我手里的瓶子中的液体是酒精。不错,以前确实是,甚至三天前温宁还告诫我,尽管是稀释的酒精液体,也应用玻璃瓶放置保存,再说都用矿泉水瓶装东西万一喝错了怎么办。温宁担心的是我,却无意中给沫沫提了一个醒。伤害我不足以让温宁与我分手,若是让温宁误以为我在伤害她,却足以引起我们之间的误会。 “其实,我把以前稀释的酒精液体转移了,瓶子经过洗刷故意没有扔掉,这里面透明的液体是我特意放置的运动饮料,沫沫你的嗅觉不是很好吗,怎么连这个都分辩不出来。”我喝完了冷笑着,“沫沫,你以为我没有嗅觉就会被陷害了吗,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哥,怎么办,安然姐她在怪我,可我真的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喝掉了。”沫沫哭泣着往温宁的怀里靠了靠。 “安然,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沫沫也是没搞清楚,既然大家都没喝错东西那就好。”温宁息事宁人地说。 “证据,我拿给你看。”我把藏在客厅对面杂物柜后的摄像机拿了出来,按下回放键,里面清楚地显示着是沫沫自己把两个矿泉水瓶中的透明液体互相置换了。 “沫沫,你还有什么话说!上次也是你故意外出时在火上烧东西做出燃气泄漏的假象吧,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你不惜要伤害我,甚至你自己。”我质问着她。 “对,是我做的,因为你抢走了温宁哥,如果没有你的介入,温宁哥会和我永远在一起,他以前对我那么好,我要他永远不离开我。”沫沫激动得像头小狮子,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沫沫,你在说什么,我,我是你的哥哥,怎么会离开你啊!”温宁解释着,“沫沫,你以后也会长大,会碰到比温宁哥更好的人的。” “你不知道吧,温宁,你以前的女朋友都是被她恐吓走的,她为什么总给你寄礼物,那是她随时想掌控你的生活,她在试探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因为你有了女友后自然就会告诉她要顾及女友的感受,而你的室友莫飞也是被她用金钱游说走的。”我继续说着,“温宁,你就没想过,沫沫她想要的是什么吗,是你啊!” “安然,不要这么说沫沫,她还小,还是个小孩子。”温宁怀里瑟瑟发抖的沫沫看上去软弱无力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沫沫。安然姐只是在说气话,她不会为难你的,我送你去休息会儿吧!”都到了这个时候,温宁还在袒护着沫沫。 “我不要,我就要你。”沫沫哭着扑向温宁,“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沫沫,不要闹了,跟我回家。”门被推开了,沫沫的爸爸站在门口。 “是你,又是你。”沫沫指着我叫着。 是的,是我打的电话。我是趁沫沫洗澡时查到了她家的电话,告诉他们如果接受沫沫与温宁在一起,我愿意退出。可是沫沫的奶奶听了我的诉说后叹着气说:“这不是你的错。” 原来沫沫小时候爸爸是个酒鬼,经常回来借着酒疯打骂沫沫,往往一屋子的平静就被爸爸破坏了。从那时起沫沫就落个吃饭狼吞虎咽的毛病,她担心爸爸回来后这些桌子上的美味会消失掉,但是每次爸爸撒完酒疯后,看着一地的狼藉沫沫就会产生呕吐的欲望。这个原本是为了向大人抗议得到家长重视的举动发展到后期竟然成为了习惯,吃完饭后就要呕吐,往往吃了七分会吐出三分。 长时间的不正常饮食造成了沫沫的营养不良,后来遇见了温宁的家人,大家都知道沫沫的毛病却无可奈何。 因为沫沫饭后呕吐的习惯,自然在同学中受到排斥,甚至有些女生认为她身上总有腐臭的味道。为了消除自己身上的味道,沫沫买了大量的香水,浓烈的味道更被身边的同龄人视为异类。来到温宁家后,年少的温宁曾经想帮助沫沫克服这个暴食暴吐的毛病,他的耐心无意中令沫沫产生了依恋。 10 沫沫被她的爸爸送到一个心理诊所接受治疗,我和温宁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温宁已经向我多次表示他对沫沫只是兄妹之情。 温宁有隐情没有告诉我。他不知道我见过沫沫的爸爸。那是在嗅觉刚刚恢复后,对他身上香气的困惑令我曾经跟踪过温宁。在一次他说要加班的时候,我路过他的公司以拿钥匙为名探班。我看见他们公司印制的宣传手册上就有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前台小姐随口告诉我,这个中年人是总公司的老板,他和温宁刚刚出去一起吃饭了!问我要不要等等看。 当然,中年男人就是沫沫的爸爸。 显然,这个已经改过自新的父亲试图通过收买温宁来达到对女儿年幼时经受伤害的补偿,甚至把分公司开在了温宁所在的城市,难怪进入了沫沫爸爸创办的公司,并被承诺会当上经理的温宁在沫沫的态度上总是含糊其辞,当沫沫针对我时也是爱莫能助。 而沫沫早就因为身体原因休学随爸爸来到了这里。她的情况很糟,无论吃饭时多么兴高采烈也会转身就把它们通通吐出来。 沫沫需要照顾,温宁为了出入方便才在外面租房住,并为了消除沫沫呕吐后带来的异味开始喷洒香水。他不是没有察觉沫沫对他特殊的感情,只是他不想伤害沫沫,更不想得罪沫沫的爸爸。他优柔寡断的态度正好给沫沫造成了心理上依赖的借口。 “抱歉,我没有把握好机会,如果早点跟沫沫谈清楚就好了。”温宁对我解释着。 其实我也没告诉温宁,我也曾经有过借口。我嗅觉的消失是在一场失恋引起的大病之后,我清楚地记得初恋男友对他的朋友说:“那个安然啊,总是有一股鱼腥味,烦死我了。” 当时我的手里还拎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鲤鱼。是的,我家就是卖鱼的,我把当天进的货里最好的两条鱼捞了上来打算送给男友,因为老师说过,正在高考的我们要多吃鱼补充营养。然而,那天隐藏在拐角处的我怦然跳动的心就如同手中奄奄一息的鱼嘴,在闭合之间已窒息。 后来我神经质般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异味,用各种各样的香气遮掩自己,若是闻不到衣服上散发着香皂的气味我就会感到不安,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什么也闻不到了。我进入了一个没有气味的世界,反而让我得到了解脱。 而温宁给予我的爱情一度令我放下了心理负担准备迎接新生活的到来。 晚上温宁来辅导学校接我,我们一起沉默地走在大街上。夏日傍晚的清风里带来了一些凉爽,街边有不少人围坐在桌边吃着烧烤喝着凉啤,空气里弥漫着烤肉被烟熏后特有的香甜的味道。我想起我还没有告诉温宁我的嗅觉已经恢复了的事实。这真的很重要吗?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一段感情中比失去嗅觉更可怕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彼此失去信任。 “安然,你为什么要在客厅里藏着摄像机,你真的只是在怀疑沫沫,还是在监视我?” “温宁,我问你,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嗅觉才和我在一起的,这样你去见沫沫就不会有负担……” ...
背包里面胸大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学校里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没有?” 黄小青回家养了一个星期病,回到学校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个问句。 夕阳的余晖照射着篮球场上几个正在打篮球的男生,他们一起停止了抢球,都看向了黄小青。 其中两个男生忽然露出了笑容。 这两个男生,一个叫邓琪,一个叫孟飞,都是黄小青的好朋友。黄小青在家养病的时候,他们一直想找机会去看他,无奈课程繁重,现在黄小青回来了,他们的担心之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你身体怎么样了?”邓琪关切地问。 黄小青笑了笑,扬了扬手:“已经完全好……”他手里一直拿着一个鼓鼓的背包,一扬手,背包滑落,一下掉在了地上。 忽然,正在走向黄小青的邓琪和孟飞一下站住了,他们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欣喜的目光一瞬间充满了深深的恐惧,注视着背包旁边的东西。原来,背包刚一着地,就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背包里滚了出来,看到这个东西,邓琪和孟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居然是一颗人头,人头半睁着眼睛,嘴巴却大张着,看起来诡异极了。 黄小青的背包里,怎么可能滚出一颗人头呢?邓琪只愣了一下,马上就恢复了笑容,因为他马上就想到,这很可能只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工艺品罢了。 但是,孟飞的脸色,却早已经变得苍白。 黄小青慌忙把人头重新装进背包,低低说了一句:“找个地方说话。”就率先走向了操场。 操场靠近围墙的一个角落,杂草丛生,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正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黄小青来到这里,转过身子时,他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你们知道我到底生了什么病吗?” 邓琪和孟飞同时摇了摇头,他们的心思还在那颗人头上。就算那是一个工艺品,但也太像了,邓琪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黄小青叹了口气:“接下来说的话,你们千万不要害怕。其实,一个星期前,我请病假,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发现自己的胸口上长出了一张脸……” “一张脸?”邓琪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黄小青点了点头:“那张脸越长越清晰,轮廓越来越明显。我害怕了,就请了病假躲在家里,在这几天里,这张脸不停地长大,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就在昨天晚上,我正在睡觉,忽然被一阵笑声给吵醒了,当时房间里根本没有别人,怎么会有人的笑声呢?我刚想查看,就在这时,笑声第二次响了起来,我这才发现,笑声居然是从我的胸口传出来的。睡衣的胸口部位,鼓得老高,我忍住恐惧,脱掉了自己的睡衣,发现……” 邓琪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已经知道笑声的来源。黄小青当时一定是发现胸口的那张脸长成了一颗人头,而那笑声,正是这胸口的人头发出来的。 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邓琪惊恐的目光,再次转向了装着人头的背包,现在,他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寒意。 “我当时非常害怕,就用菜刀把这颗人头给砍了下来。我能感觉到,它并不是和我血肉相连。砍下来之后,它不再发出笑声了。”说着,黄小青掀开了自己的衣服。 邓琪和孟飞发现,在黄小青的胸口上,还残留着一截凸起的脖颈,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孟飞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身子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张了张嘴,终于颤声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颗人头的样子,和一个人很像?” 听孟飞这么一说,黄小青和邓琪同时皱起了眉头。他们忽然发觉,这颗人头的样子,的确给了他们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个和这颗人头长得很像的人,究竟是谁? 残骸胸头 “你们不记得半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吗?那个跳楼的学长……” 孟飞的话还没有说完,黄小青和邓琪的脸色就已经变了,他们终于想到了究竟是谁和这颗人头的模样很像了。 邓琪他们所住的寝室在低层,窗外安装了防盗栏,而高层因太高,也就没有装防盗栏的必要了。正是在这防盗栏上,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半年前,住在高层的一个学长,受不了失恋的打击,从宿舍楼的窗户跳了下来。在他下落的过程中,身体撞上了邓琪寝室的防盗栏,当时邓琪他们正在寝室里打游戏,听到有东西撞上了防盗栏,慌忙打开了窗户,发现防盗栏上沾染了鲜血。接着,他们就发现了在楼底摔得血肉模糊的学长。 奇怪的是,学长的尸体并没有头。 后来,邓琪他们听说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学长所喜欢的那个女生,就住在他寝室的对面,学长为了让那个女生后悔,就坐在窗台上,让那个女生看着他自杀。那个女生以为他恶作剧,没有在意,谁知道,学长居然真的用水果刀一刀划开了自己的喉咙。 刀口非常的深,学长当时就毙命了。他的身子向窗外落了下去,刀伤太深,在落地的时候,人头不知道摔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件事本来已经让邓琪他们害怕不已了,谁知道,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头。 学长死去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邓琪他们总是在寝室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腐臭味道。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太在意,后来这臭味越来越浓,他们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把寝室翻了个遍,就是无法找到臭味的来源。直到有一天,孟飞认识了一位住在对面寝室楼的女同学,两人聊着聊着,女同学忽然一脸疑惑地问:“你们为什么要在防盗栏上挂一个圆圆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呀?” 孟飞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回到寝室之后,他想到那个女同学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带着疑惑,他来到了窗前。因窗户正对着女宿舍楼,为了避嫌,窗户的玻璃上贴满了报纸。而窗户又是推拉式,就算拉开窗户,也看不到防盗栏的全景,孟飞索性把报纸给撕了下来。他要看看,那个“圆圆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报纸一撕开,孟飞吓得险些坐在地上。只见一颗人头正怒目圆睁,脸上的皮肤已经有些腐烂,露出两排黄色的牙齿。而这两排牙齿,正牢牢地咬着防盗栏。到了这里,那位学长的人头总算是找到了,很可能是他在跳楼的时候,牙齿卡在了防盗栏上,本来刀伤极深的脖子才会断裂。 当时,黄小青和邓琪都在场,他们也清楚地看到了学长的样子。那是他们的噩梦,他们一直努力忘记那张可怕的面孔,半年过去了,他们也终于忘记了。当孟飞再次提起那件事,黄小青和邓琪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黄小青胸口长出的那颗人头,和那个学长简直一模一样。 这绝对不是巧合! 恐惧之余,三人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学长的人头,为什么会从黄小青的胸口生长出来。邓琪的大脑比较灵活,在黄小青和孟飞依旧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状的时候,邓琪猛然间抬起了头:“黄小青,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学长喜欢的女生是谁?” 黄小青摇摇头:“当时学校为了保护那个女生,封锁了关于那个女生的消息。知道的人恐怕不多——你为什么这么问?” “也许是我想错了,”邓琪皱起了眉头,“杨紫梅好像就住在那个学长的对面,你又刚刚和她确定关系……” 不等邓琪说完,黄小青吃惊地问:“你怀疑,杨紫梅就是那个学长喜欢的女生?” 秘密胸头 杨紫梅是个很漂亮的女生,难得的是,她并不像其他漂亮女生那样的高傲。她的脸庞上总是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忧伤,这种忧伤,对情感丰富的男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黄小青不顾一切去追杨紫梅,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在不久前确定了关系。 现在,邓琪却说杨紫梅很可能就是那个学长所喜欢的女生,而黄小青身上发生的怪事,也很可能和杨紫梅有关。黄小青当然不愿意相信邓琪的话,但是,他不能忽略这个可能。 “我去找杨紫梅谈谈,你们能不能帮我找个地方把这颗人头埋了?”黄小青说。 黄小青离开之后,邓琪和孟飞就带着背包出了学校,在学校外一个僻静的地方,两人把人头埋了下去。 “黄小青胸口的伤疤,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回去的路上,邓琪似乎想到了什么,“孟飞,你有没有见过那样的伤疤?” 邓琪所说的伤疤,就是黄小青割下胸口的人头所留下的伤疤,邓琪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孟飞只是不自然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邓琪注意到孟飞神色有些不对,也没有多想。他们两个回到学校操场,等待着黄小青的消息。 夜色降临了,操场上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亮,黑暗和昏黄一瞬间分明了。从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走过来一个人。 邓琪一眼看出来,那是黄小青,慌忙站起来,向黄小青迎了过去。 “不对!别过去!”孟飞低声说了一句,伸手拉住了邓琪的手。 邓琪感觉到,孟飞的手心满是冷汗,再一看黄小青,果然有些不对劲儿。只见黄小青一边走,脑袋一边不自然地摇晃着,而每当脑袋开始摇晃,黄小青就用手扶一下脑袋,这情景越看越是诡异。 正当邓琪疑惑不已的时候,孟飞拉着邓琪躲在了杂草里,两人偷偷观察着眼前的黄小青。黄小青似乎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存在,毫无戒备地走到了路灯的光线下,他的脸,一下暴露在了邓琪和孟飞的视线之中。看到这张脸,邓琪瞪大了眼睛,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抑制了惊叫的冲动。 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有着黄小青的身体,穿着黄小青的衣服,但是,他的头,却不是黄小青的头——那是学长的头!在他的脖子上,有着些微血迹,可以清楚地看到脖子上针线缝合的痕迹。 这颗头,不是已经被埋在了学校外面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黄小青的身体上,黄小青是不是已经死了? 各种各样的念头让邓琪战栗不止,可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看这“黄小青”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 突然,“黄小青”摇晃着一颗恐怖的脑袋,在操场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疯狂地挖起了坑。挖出一个深坑之后,他把自己的脑袋伸进坑里,开始往坑里填土。 他居然要把自己的脑袋给埋起来! 土填完之后,“黄小青”就像是一只把头塞进沙土里的鸵鸟,一动不动了。“黄小青”不动,邓琪也不敢动。孟飞却突然动了起来,只见孟飞快速地来到“黄小青”身边,从腰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东西,疯狂地朝“黄小青”的心脏部位刺了过去。“黄小青”却还是一动不动,像是死去了一样。 “你在干什么?”邓琪吃了一惊,慌忙跳出来,想要阻止孟飞。当他走近孟飞,才发现,孟飞面目狰狞,一双眼睛满是疯狂的凶光,刺向“黄小青”的,是一把锃亮的水果刀! 邓琪慌忙拉住孟飞的衣服,想要阻止他,孟飞用力一挣,T恤一下被撕破。突然,邓琪睁大眼睛,惊恐地后退了两步。 只见孟飞的胸口上,有一个凸起的伤疤,这伤疤,和黄小青胸口的伤疤一模一样。 ...
起 周围只安静了一刻,很快就喧嚷起来,可那种喧嚷怎么也传不到我心里。 有人过来,将我推倒在地,我的脸被他们压在地上,手反扭在身后,手腕火辣辣地痛。不知道是什么人上来在我身上踢了几脚,我只是瞪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尸体看,一直到他们将我的脸扭过去,把她抬走。 我杀人了。 杀了我最喜欢的女孩,就在刚才。 她的血从肚子里涌出来,她来不及说话,只哼了两声就倒了下去。我没接住她,她睁大了眼睛,手指扭曲地朝前方伸出,像要抓住什么一样。 当初她跟我说一句话,我能乐上半天,她看我一眼,我会失神良久,冬天里她呼出的一口热气就够我温暖两三天。 而现在我对她的记忆,竟只剩下那些溅在我身上,迅速变凉的血液,以及不知什么时候落在血泊中的,那张父亲的脸。 一 所有人都讨厌我,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同龄的孩子从来不跟我一起玩,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愿意接近我,也很快会被大人抱开。 我长得不丑,身体没有残疾,也没得什么会传染的疾病。所以很久之后,我才从妈妈那里隐约探知了原因。 我是杀人犯的儿子。 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抓了。妈妈没有再嫁,一个人守着我,从老家搬出来,来到新的城市,靠给人家做钟点工维持生计。 这样简单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父亲家的某个亲戚找上门来,和母亲大吵一架为止。当时那个人坚决要把我带走,说我是他们家唯一的独苗子。妈妈疯了一样拦在门口,一双手狠狠地拽着我的胳膊,就像要把它们拧断一样。 她一边拽着我,一边泪流满面地吼道:“让他跟你们走,他会是另一个杀人犯!” 这句话在我日后的人生中由不同的人重复着,让我背得滚瓜烂熟。 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我骨子里流着杀人犯的血。杀人犯的儿子,是不配和其他人一样有正常青春的,我早就明白。 我叹口气,看着桌面上万年不变的那些话,将书包放进抽屉里,坐下。 杀人犯,凶手,滚出去,白痴。 这种字眼算是文雅的,不堪入目的那些被我尽量用书本遮住了。 我没有同桌。我转来这个班上时,老师单独把我叫出来谈话,提醒我因为我的家庭情况特殊,和同学相处的时候需要注意。说完了,他关切地拍拍我的肩。 我越过他的身侧,看见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偷偷瞅着我,在说着什么。和我目光对视时,他们赶紧又将脑袋低下去。 我笑了笑,将眼神收回,说了声“谢谢老师”,回到班上。 然后我就看见了书桌上的那些字。 当时我的书桌不知被什么人移到了教室的角落里,周围空荡荡的,那个老师指定的同桌翘着二郎腿,一边玩着指甲一边和他们说着话。 我沉默地擦着桌上的字,发现那是用油性笔写的,根本擦不掉。就像我的身份一样,会跟着我一辈子。 二 妈妈在不喝醉的时候其实对我很好,会按时回家做饭,和我聊天,甚至会关心我在学校的事情。 我小时候是个没有眼力价的人,看她这样,就趁机邀宠,撩起袖子给她看我手臂上被同学们掐出来的瘀伤。 然后她会抹去我的眼泪,轻轻抚摸那些伤口,再将还没完全熄灭的烟头摁在那些伤口上,然后问我疼不疼。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保持着奇怪的微笑,很温柔,像个真正的贤妻良母那样。 我不敢躲,一躲就会挨打。我只能由着她烫,直到闻见自己的皮肤飘出那种烧焦后的腐臭味道。她就会把烟头丢到一边,先是摸着我的脑袋,再狠狠地拧我的脸,用一双充血的眼睛看着我:“如果不是你,你爸也不至于坐牢!都是你的错!你这个祸害!” 后来,我自己慢慢靠道听途说,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我很小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爸爸是个杀猪的,家里没钱给我看病了,他就出去抢。结果一亮刀,本来只是想吓吓那个女人,没想到那个女人扯着嗓子喊救命,他心一横,就把人给杀了,把她身上的钱全拿走了。 躲了一阵子,警察没有上门,我的病也暂时得到了控制。父母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杀人也就那么回事。于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爸爸某次分尸时警察破门而入,将他当场抓获。 他揽下所有的罪行,一口咬定妈妈没有参与其中。 所以照妈妈的逻辑,一切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没有生病,爸爸就不会去抢钱,如果他不去抢钱,就不会杀人,如果他那天没有杀人,就不会有后来这么一连串的事情。而说到头,如果我不出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后续。 她因此恨我入骨。 我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去菜市场看过一次人家杀猪。 膘肥体壮的猪被摁在案板上,四个蹄子朝天绑了,一刀下去,猪尖利地嘶叫起来,那声音一下下渗进人心里去。然后会有人身手敏捷地递过来个盆,放在案板下面接猪血。猪就这么一直叫,血就这么一直流。 听人说,杀猪的人手艺好的话,刀刀不碰骨,一把刀用一辈子都不会卷边。我爸当年好像就是这么一个杀猪匠。 我看着那头猪咽气,它的嘴张得很大,喷出腥臭的气体,在寒冷的天气里凝结成雾状,一根根毛竖着,直到它没气了,再慢慢软下来。 周围的人像看一场表演似的拍手叫好,他们的表情被热气腾腾的猪血模糊,扭曲变形。 三 她是我们班,不,我们年级最好看的女生。所有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我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她笑起来时让我觉得很温暖。虽然我知道她像其他人一样厌恶我。 我拼命地学习,只是想让她在看成绩排名表时第一眼就能看见我的名字。 我一遍遍把她的名字写在笔记本上,用铅笔写,写完了再擦掉,每天神神叨叨地念。我排练了无数出无声的默剧,关于我和她凄美的爱情。我是这个舞台上唯一的演员,周围静默,没有观众。 可我心里明白得很,自己配不上她。如果不是他们把我的书包打开,把东西都抖出来,我一辈子也不敢让她知道我的心意。 书包里的东西掉出来,伴着他们尖锐的嘲笑声。 我第一次这样忙手忙脚满地爬着去捡,一边捡一边紧紧地把东西藏在怀里。今天写的情书我没来得及擦,我不敢让她看见,更不敢想象她知道后那种厌恶的眼神。 可我的动作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把我的手拉开,把本子抢走,翻开大声地念。 我害怕地埋着头,一直哆嗦,就像每次母亲打我时那样保护着自己。周围的哄笑声此起彼伏,我清楚地听见在所有声音中,最为洪亮的那些话: “杀人犯的儿子还敢写情书!” “去死吧,恶心死了。” “哎呀你中彩了,搞不好你不答应他,他哪天提着刀就把你砍了。” “就是就是,我听说他老爸当年就是这么杀人的。” “咦……真恶心……” 曾经听见这些话时,我只会低着头,冷眼以对。可那天我第一次如此痛恨那个杀了人的老爸,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存在的这个世界。 等他们终于消停了,没趣了,把东西丢回我身上,留下最后一句话:杀人犯的儿子还不也就是个杀人犯!接着就一哄而散。 上课铃响了,我迅速将书包收好,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坐回座位。 老师进来,班长叫起立,全班同学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名为朝气的笑容,问好声洪亮悦耳。 老师满意地点头,让我们坐下。 我始终耷拉着脑袋缩在墙角。我的手臂很痛,刚才在抢夺中好像被人踩了一脚,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心的。那种疼痛和我对这个世界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不敢看她。刚才在骚乱中她始终没有说话,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连头也没有回。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在忐忑中一直挨到放学,她不紧不慢地收拾书包,我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看,忽然看见她抬起手擦了下眼睛。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针刺了似的。 我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慢慢地朝她身边靠过去。她没有发现我,将书包甩在背上,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我鬼使神差地跟着她出去,远远的也不敢叫她的名字,一直跟着她到了车站,看着她上了车才回去。 此后跟踪成了我的固定项目。我觉得自己就像故事里的骑士,一路护送公主,确认她平安到家。 尽管我认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这件事情还是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嘲弄,讽刺,挖苦,还有万年不变的那句,杀人犯的儿子就是杀人犯。 我抱着头蹲在墙角,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我不知道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也不敢知道。 他们捉弄了我很久,直到老师过来,象征性地呵斥几句同学,把我拉起来,拍拍我身上的尘土。 老师早就知道。这种事情,稍微留心就会发觉,所以老师心里其实也这么认为的。我的身上流着杀人犯的血,我天生贱种,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东西。 放学之后,我死心地收拾着书包。我想她不会再那么不在意地回家了,我也不可能再继续做骑士和公主的美梦。 可就在我收拾完毕,准备离开时,她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她,她对我笑笑,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 我心如鼓擂,攥着那张纸条跑出教室,一直跑了很远才停下来,慢慢将纸条展开——上面写着时间和地点。 四 我回到家,妈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 我看着她面前的烟灰缸,心里那种喜悦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我谨慎地从她边上经过,溜进屋子,她的眼神盯在我背上,像针似的,要将我钉穿。 那天晚上,她一直没有进来搭理我。 我忐忑地听着屋外的动静,害怕她随时可能爆发的脾气。 这些年来,为了防止某天她对我的恨意突破极限,我一直在枕头下藏着把匕首。很小巧,很短。可使用得当,一样可以插入人的心房。 到了很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来回踱着,不知她在焦虑些什么。 我躺在床上,盯着惨白的天花板,仔细回忆这些年的生活,好像只有今天才是真正快乐的,而且快乐得不像真的。今天我喜欢的女孩约我出门,和我并肩压了一天马路。 她问了我很多事情,声音温柔,语调舒缓。 从没有人这么和我靠近过,我闻着从她发丝上飘过来的淡淡的香味,觉得心旷神怡,整个人飘飘欲仙。 走到公园门口,她停下来,我赶紧去买了两张门票。 她背对阳光看着我,歪着头,等我迎上去,忽然开口:“你喜欢我么?” 我整个人像通了电一样,从头到脚直发软。我捏着门票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她轻笑起来,拿眼瞥了我一下,将票从我手里抽走,接着挽上我的胳膊:“干吗?你看什么!” 我摇摇头,傻傻笑着,被她挽着进了公园。 她和我坐在公园的凉椅上,一个小孩的皮球滚在我脚下,我捡起来递给他,他仰着头笑着说“谢谢哥哥”,我说“不客气”,眯着眼睛看他走远。 我不敢回头,她也沉默着,一直到那孩子不见了踪影,她忽然打破了沉默:“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是杀人犯的儿子?” 我手心一凉,转过脸看着她。她的模样干净又纯真,我渐渐稳下情绪,说:“因为我爸爸杀了人,当年他出去抢劫,一个不小心把人给杀了。”我斟酌字句,摒弃了后续的部分。 所有人都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身上流着杀人犯的血。 他们是对的,我是杀人犯的儿子。 可他们又是错的,因为我不只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我母亲也杀人,杀得比我父亲还要狠毒。 她和我聊了很久,一直聊到我写给她的情书。 她说那天其实她认真听了我的信,她觉得很感动,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有这么美好。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为什么哭,她笑着转过头看着我说:“因为你啊,我讨厌他们欺负你。” 想到这里,我笑起来,转过身埋在枕头里,让声音闷在胸口,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回想着她说这话时的表情。 五 睡到半夜,我忽然惊醒。头埋在枕头里,让我生出噩梦。我翻了个身,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钝钝的,一声接一声从门外传过来,我猛地坐起,顺手抄起枕头下面的刀子。 屋外透进来一丝诡谲的光,摇摇晃晃的。母亲还在客厅里,不知做些什么。我看了看钟,已经是深夜三点。 那种类似拉锯的声音折磨着我的耳朵和心脏,我揣测着她的行为和动机,脑子里幻想着当年她和爸爸蹲在窄小的客厅里,用刀子将活生生的人一点点分割开来的情形。 他们没有开灯,就着微弱的月光,嘴角带着笑意,动作精确,每一下都正中目标。血溅上墙壁,形成斑驳的痕迹。 而那个时候的我正如现在一样,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对外面的世界浑然不觉。 这两者之间,最大的不同仅仅在于,当年他们杀的是路人,今天她要杀的是我。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我冷静下来。我将刀子揣在身上,蹑手蹑脚地下床,赤足踩在地上。地面很凉,那种凉意渗透骨髓,我却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而莫名兴奋着。 我慢慢推开门,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她背对着我,蹲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的过道上。 我轻轻走过去,以很慢的速度,挪到她身后。 她忽然反应过来,回过了头。 我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把那把小刀笔直地插进了她的胸口。她手里举着尖刀,睁大眼睛瞪着我,身体往后倾倒,我将刀拔出来,再次插在她的小腹上。她的血喷了我一脸,我闻着那种气息,忽然激动得不能自己。 很早之前我就想明白一件事情:妈妈当初不让人家把我带回去,不是因为怕我成为第二个杀人犯,她只是想亲手折磨我而已。 我看着她在地上抽搐扭动,直至身体僵直。我用脚尖碰了碰,她没有动。我弯下腰,摸她的脖子,已经没了脉搏跳动。 我果然是杀猪匠的儿子,我遗传的不止是父母的凶残,还有他杀猪的手艺。两刀毙命。 这个如同噩梦一样纠缠了我十七年的女人终于死了。 我瘫坐在地上,无声地笑起来,接着探头去看。她的面前放着一张案板,案板上放着一个刮得很干净的猪头。 我记得是昨天还是什么时候,她忽然微笑着问我,想不想尝尝她的手艺。我以为她在试探我,一个劲儿拼命点着头。 她那时候笑得很温柔,如果不了解她的为人,我真的会以为她开始想要对我好一点。 ...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橡皮擦,可以擦去所有你不想要的记忆。 你,会选择擦去什么? 最痛苦的记忆?最伤感的记忆?最心酸的记忆? 还是……最恐怖的记忆…… 当我们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 我们又该以怎样的姿态活下去…… (一)离奇跳楼事件 “大雨可以洗刷尘世的阴霾,能不能唤醒你们被迫离世的无奈。也许我最后走,是因为我要背负的惩罚比你们都重,都重。” 林南死了! 他四肢扭曲地倒在了教学楼下。脑袋由于过大的冲撞摔得脑浆迸裂,地上都是粘糊糊的脑浆和血迹。一个警察踩到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差点摔了一跤,低头一看竟然是踩爆了的眼珠。周围有胆小的人当场呕吐起来。林南空空的右眼眶黑洞洞地瞅着围观的人,半边脸摔得塌了下去,粘糊糊地贴在水泥地上。嘴惊恐地张着,血水从里面涌出来蔓延了好远……像画了张诡异的地图。 尸体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几个警察在询问围观的学生。天开始飘起了小雨,细细碎碎地粘在头发上衣服上。雨渐渐大了起来,原本围得结结实实的人圈子哄的散开了。雨水冲洗着地面,凝固的血液在雨水的滋润下渐渐活跃起来,一条条血水像蛇一样往低处流去。 谁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活泼开朗的男生为何会在半夜跑到楼顶上自杀。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亡了好几个小时。法医推断死亡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到两点之间。那晚风好像特别大,男生寝室许多人都听见了他一声惊恐的长啸。可是谁也没有在意,校园里总是有心情郁闷的同学没事就大吼大叫发泄情绪,特别是高三生。 警察询问了班上的同学,大家都说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异常。高三二班已经出了两起跳楼事件。一个男生在一个多月以前以同样的方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远处,校长咬牙切齿地训着班主任:“这下咱们学校出名了!两个月就出了两起跳楼事件!还都是你们高三二班的!真他妈见鬼了!”人一急就会说脏话,校长大汗淋漓的鼻子快要架不住鼻梁上的眼镜了。 “我怎么知道这么邪门。难道咱们教学楼风水不好?死了一个又一个。”班主任焦急地搓着双手。 “闭上你的乌鸦嘴。把学生盯紧点,要再出什么事儿,咱们学校就要关门了!谁还敢把学生往咱们这里送!去年上头来检查收费问题已经折腾死人了,你们就让我省点心吧。” “是是是……”班主任唯唯诺诺地应着。 “等会儿警察问话的时候,说话注意点。你交代了学生没?” “交代了交代了……” “好了好了。全部回寝室看书不准到处乱跑。大家要高考了,时间就是金钱!快点!”班主任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大声叫着。 “妈,我回来了。”杜若无精打采地推开了房门。 “怎么跟打蔫了的茄子似的这么没精神。是不是在学校没有吃好?来,妈周末给你补补身子。要高考了,你要加油啊。”杜妈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知道啦,妈。真是的,每次回来都说这些话。”他换上拖鞋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紧张地问道,“妈,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啊?” “呸呸呸!你这死孩子大白天的说什么呢!是不是累坏了?”杜妈妈的脸色刷一下白了,一巴掌打在他背上。 “你去年在青城山给我买的玉佩呢?”杜若猛地想了起来。 “当时让你戴你嫌难看。”杜妈嘀咕着往卧室走去,心里也不塌实。儿子从来不会问那些关于鬼神的东西,这次怎么……她决定明天去找街头的李嫂算算是不是儿子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来。”她刚解开红绳准备给儿子戴上,一股冰凉的力量狠狠地捏住了她的手腕。心里一惊,玉佩摔在了地上啪的碎了。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背,手腕上那几道暗暗的印记慢慢地消失了。她怀疑自己花了眼,揉了揉眼睛,手腕上什么也没有。可是刚才……明明觉得有人抓着自己的手。 “妈……不会这么邪门吧。”杜若颤抖着转过身来,低声说道。 “胡说什么。只是手忽然抽筋了似的没了力气。没事,妈明天去庙里给你求一个。”她若无其事地笑笑,捡起了地上的摔成了两半的玉佩。 “爸今天不回来吗?” “是啊,就我们娘俩吃饭。来,帮妈端菜。” 这顿饭吃得冷冷清清,杜妈努力想找话题,杜若却一直心不在焉的。问他什么事儿,他也不答,只说没事就是精神不太好。吃过饭,杜若便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声不响。杜妈以为他在看书也没有打扰他。可是半夜房间里忽然传出激烈的撞击声和杜若的吼叫声。 “杜若!杜若!”她用力地敲门。杜若依旧在房间里撕心裂肺地叫喊着。她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手抖得错开了好几次。不可思议的一幕吓得她尖叫起来。 杜若浑身是伤地蹲在窗台上,一脸惊恐。房间里像是打斗过一样翻得乱七八糟。 “儿子快下来!”她焦急地冲过去拉他。杜若的身体吃力地向前仰着,可是又缓缓地先后倒去。身上脸上布满了伤痕,衣服被划烂了露出几条血痕。他满头大汗的挣扎着像是自己在和自己抗争一样身不由己。 “妈……救我……”他痛苦地抓着窗栏,指甲几乎抠到了木头里。磨破了皮的指尖沁出了鲜血,他泪流满面地叫着。喉咙嘶哑的发出低沉的声音,脖子吃力地扭曲着,仿佛被谁卡住了一样。 她边哭边去抱儿子的身体,几乎同时杜若的身体痛苦地弯曲着,一道猛力把他撞了下去。空气里凄凉地回荡着他最后的呼喊:“妈——” “啊——”她捂着头尖叫着往楼下冲去。楼梯仿佛无限延长了,她跌跌撞撞地跑着,哭得撕心裂肺。拖鞋被甩掉了,她赤着脚踏在水泥地上,心里的凉像寒冬一样刺得她痛不欲生。 杜若仰面摔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嘴里鼻子里不断的冒血。她俯下身去抱着儿子的身体嚎啕大哭。这一刻她忘记了报警忘记了打120,把什么都忘记了。只是觉得自己的心活生生的被撕裂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没有力气去做了。只是抱着杜若不停地哭……不停地哭……为什么会搬家住七楼!为什么看着儿子心神不宁不守着他!为什么这个做妈妈的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去都无能为力!她痛苦地把脑袋往杜若身上撞,边撞边撕心裂肺的哭嚎着:“儿子……儿子……” 谁也没有发现,杜若白T恤的腹部位置上一个暗暗的脚印正在慢慢消失…… “妈……”这是他躺在妈妈的怀里吃力地喃出的最后一个音节。他无力地揪着母亲的衣角颤抖着,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血液正在慢慢的流失。耳朵里,鼻子里,嘴里……破碎的后脑勺……跌碎的骨头…… 杜若。高三二班。 (二)路先生的橡皮擦 “你终于选择了遗忘我们的爱情,从此我将消失在你的记忆里。但是我却选择固执地记住你,远远地观望你。你却永远不知道,我选择放弃是因为自己已经不配。” 这段时间学校人心惶惶。有个秘密在学生中传了出来。从学校后门往左走一百米,穿过那片小树林,左拐的第三条巷子里神秘地开了一家店铺。白天店门紧闭,听说这家店只有在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五点营业。卖的东西绝对出乎你的意料。 “真的吗?会不会是他们骗人的?”两个女孩手拉着手小心翼翼地走在巷子里。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偶尔听见几声猫叫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即使真的是骗人的。咱们也出来了啊。没准真的有呢?喂!你到底想不想忘记那个混蛋啊!”小雨有些不耐烦了。大晚上的翻栏杆出来容易嘛!要不是李静要死要活地求自己才不会来呢!原本聒噪的李静忽然不说话了,小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巷子里果然有一扇门开着。她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店名很奇怪——MR.LU。路先生?李静紧张地看了她一眼。 “胆小鬼。”小雨嘀咕了一句,掀开门帘先踏了进去。门帘唰地响了起来,那一刻仿佛很多颗珠子冰凉地穿过她的手掌,每一颗都匪夷所思地牵引着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地方。手刚松开,那种感觉立刻消失了。 “欢迎光临。”角落里发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她们这才看清椅子上那团黑漆漆的是一个人。全身黑衣黑裤,脸瘦得仿佛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环顾这间四十平方米左右的小店,一股压迫的气势从陈旧的架子上传了出来。四周都是高高的架子,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大约是东西太多的缘故,有点杂乱,好像都没有标价格。仔细看才发现有书籍,茶杯,扇子,伞……好像都有很悠久的历史似的看起来旧旧的。 小雨捏了捏李静的手,她这才揪着衣角支支吾吾地开了口:“请问……请问真的有那种……呃……橡皮擦吗?”男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站了起来,极高,最少都有一米九左右,五官轮廓像极了外国人。 “你说的是遗忘橡皮擦?当然有。短期,长期,永久性的都有。”他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很贵吧。我没有带太多钱。”李静不安地盯着脚尖。 “没关系,我会根据顾客的实际情况来定价格。” “我……我想忘记我的男朋友,他和我分手了。可是我每天看着他的样子真的很痛苦……我甚至无法专心学习。我们就快要高考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考不上大学的。”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憋住眼泪。小雨轻轻拉拉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哭。 “忘记男朋友啊。很简单,只需要短期橡皮擦就可以了。维持半年足够了。”男子满不在乎的笑笑,似乎对这种感情很不屑。 “真的吗?太好了。”她从钱包里拿出200元钱,又从小雨那里借了200,“够不够?” 男子摆摆手:“我不要钱?我只需要你这个月的好运气。”他伸出食指挨着柜子寻找橡皮擦,又仔细分辨了一下品种,这才小心翼翼地拿了过来。不过是很普通的橡皮擦,方方正正的淡黄色。 “这个月的好运?好啊!”李静一听不花钱,又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下。这月没有重大的事情,也不是高考。无所谓,只是一个月而已。男子意料中地笑笑,走到她面前。 “闭上你的眼睛。慢慢回想你与你男朋友的相遇,相爱,分离……对……一步步仔细地回想……”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带有一种神奇的催眠色彩。他拿着橡皮擦从她额头的左边缓缓移动,偶尔不放心地回去再仔细擦拭。李静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脑海里在清晰地放映着自己与方民的一切回忆。他高高的个子,温暖的手心,软软的头发,他的单车,他们的约会,看过的电影…… 那一幅幅画卷在思绪里纷纷扰扰地展开,可是很快前面的那部分变成了没有电视节目的雪花点,滋滋地消失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代替了一切关于他的回忆。也许爱情带给我们的结果失落总是占了大部分。原来遗忘爱情也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轻松,爱过你,那些回忆忽然变得多么珍贵,和那小小的痛苦比起来其实不算什么。她努力想要清楚的记得,可是在脑海里的自己那么无力地张着双臂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清楚的看见自己站在一片空白的世界里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是爱的记忆已经消失了…… 并不觉得痛,张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想哭,可是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只是心里那空荡荡的感觉让人难受。小雨诧异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记得方民吗?” “方民?”她咀嚼着这个异常熟悉的名字,大脑瞬间空白可是又渐渐清晰了起来,“为什么不记得?你白痴啦。我们班体育委员啊。”小雨惊愕的张大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你有什么想要忘记的吗?”男子戏谑的笑笑。 “不不……我没有。我宁愿让时间来愈合伤口,也不要这种匪夷所思的交易。我有点怀疑这种事情是否符合大自然的规律。”小雨忽然觉得很害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呵呵,你比她聪明。要记住,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你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拣到金子。所有的事情都会付出代价,甚至远远超过你得到的。来,女孩们。看着我的眼睛……”男子满意地笑笑似乎对她的话表示赞同,她们看见自己的倒影在他微蓝的瞳孔里猛的收缩起来,空气中他修长白皙的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走出这个大门,你们将会忘记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们的眼神在声音响起的刹那瞬间呆住了,然后各自低着头僵硬的走了出去。 如果她知道这月自己会用那个男生的生日买彩票然后中大奖,她还愿不愿意交换呢?甚至她都没有问男孩为何要和她分手。看来是越来越有趣了……男子笑了起来,忽然他脸色一沉:“出来吧。小子。”一个身影缓缓的从门外闪了进来。 “怎么守着自己的女朋友倒要偷偷摸摸的。”男子仿佛什么都知道。 “她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我是来买橡皮擦的。”进门的男孩很高,瘦瘦的。顿了顿,又坚定的补充了一句,“我要永久遗忘的那种。我想忘记关于我们几个的一切。”他的模样很憔悴,很久没有睡好过了。一闭眼就看见那些血肉模糊的场景,他很害怕,有关联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不想下一个是自己。 “你以为他们的死都是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或者是某种奇特的力量让他们丧命。所以你决定遗忘那段记忆,免得受到伤害?甚至你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不敢一个人待着。上厕所也要拉个人陪着。你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上高楼就是害怕自己会莫名其妙的跳楼而亡。对不对?或者是,你害怕某个人会推你下去——”男子的尾音拉得很长,低低的在房间里回旋。 “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快点忘记那一切忘记他们!”他捂着耳朵痛苦的叫道。男子看到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顿时笑了起来,往后站了站,一脸诡异:“那你用什么来交换?” “我的好运!一年的!”他额头不住冒着冷汗,捏着的拳头青筋爆裂。 “你最近一直倒霉,基本没什么好运。”男子不屑的别过头去。 “我……我用我一年的寿命!”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哈。”男子大笑,“我不做亏本生意。” 他来不及细细体味这句话,急忙说道:“那你到底想要我什么东西!我给你就是了!只要是我的!不要牵涉我的家人,朋友,还有……我喜欢的那个女孩!” “我要你的灵魂,你死去的灵魂。”男子低低的回答,语气有点狡诈的意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飞快的盘算了一下。既然人都死了,要狗屁灵魂做什么!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男子拿出一块橡皮擦,示意他闭上眼睛坐下。 “回想你想忘记的一切……”他顺着男子的话语到了自己的记忆里。一切又重新开始了,所有的剧情都在播放和遗忘中交替进行着。 “方民!救我!救我……”火柴绝望的仰着头看着他。 “不要把我们说出来!求你了……”他痛苦的俯下身去,试图拉他的手。 “我坚持不住了……快……”火柴的喘息声愈来愈吃力,“拉我……拉我上去!” “求你了……答应我……”他用力的捶着地面,看着火柴痛苦的表情自己也心急如焚的挣扎着。 “好……”火柴的眼泪挂满了脸颊,这一刻他怕得要死。可是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方民松了一口气,赶紧趴下去拉他的胳膊。一颗尖利的石头忽然划到了他的手臂,方民痛得大叫起来,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几乎同时,火柴惨叫一声坠入了夜幕里。 林南倒在了血泊中,雨水洗刷着他支离破碎的身体。他看见自己站在围观的人群中捂着嘴,憋着眼泪惶恐的看着这一切。雨水带着林南的鲜血像条蛇慢慢的包围了他的双脚……他飞快的挤了出去疯狂的呕吐起来。 杜若也死了。他的妈妈亲眼看着儿子跳了下去。他怀着内疚的心连安慰的电话也不敢打一个。他知道最大的责任在自己身上,如果火柴没有死,一切就不会发生。 男子读着他的记忆,叹了口气,对着黑暗的角落点了点头。一切都在意料中。他把方民送了出去,没有为他消除在这里的记忆。他知道一切不过刚开始而已…… (三)噩梦 “你夜夜入我的梦,是在惩罚我的背弃,我的虚伪还是我的罪恶。你用鲜血祭祀明月,我却在黑暗里永世不得安宁。” 他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过了好久眼睛才适应了黑暗,脚上的人字拖好几次都踩滑了。湿渌渌的地面似乎布满了粘糊糊的液体,抬脚之间耳朵清晰的听到了鞋底和地面纠缠的声音:“咯叽,咯叽……”阴阴散发着甜腻的腥臭味。他深深吸了口气,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灯光俯下身去—— “啊!”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臂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脚下一滑,重重的倒在了血泊中。他闭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惊愕的抱住肩膀缩成一团。忽然,一只苍白的手从血泊里缓缓的探了出来,死死抓住他的脚踝不放。 “啊——啊——”他惊恐的叫着,使劲蹬着腿想挣脱。可是那道可怕的力量死死的抓住他的脚狠狠往楼梯下拖去,惨叫声连绵不绝的环绕在大楼里,长长的血迹如深红的水粉颜料一路画到了无尽的黑暗里…… 方民嗖的从床上立了起来,胸膛里还仿佛有面大鼓在咚咚敲着。黑漆漆的寝室里有人在打呼,有人在翻身,还有人不知道迷迷糊糊念叨着什么。枕边的手机散发着幽暗的灯光显示着时间:十二点五分。睡意被吓得无影无踪了,他翻身下床走到窗户边的水龙头处洗了个冷水脸,然后看着窗外发呆。深夜的校园安静得有些阴森,风刮起老树时吱呀啪啪作响。路边昏暗的灯光映出了支离破碎的剪影,诡异得让人心惊。 “方民……方民……”隐隐听着有人在唤他名字。他朝前走了几步,趴在窗户上仔细往外看。忽然!一张苍白的面孔从上面坠了下来。他惊愕的倒退着,可酥软的腿挪不动半步。 “方民……”那人黑洞洞的嘴里散发出腐肉的味道,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嘶哑。阴沉。原本倒立的身体嗖的倒转了过来,轻飘飘的立在窗外。方民想不起这人是谁,只是觉得异常熟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那场噩梦里,眼皮像被人使劲掰着一样怎么也闭不上,只能惊恐的看着这可怕的一幕。 玻璃忽然溅上了大摊血迹,红灿灿的向他扑来。那人苍白的面孔上瞬间崩出了支离破碎的液体,黄的红的粘糊糊的夹杂在一起。他撕裂着嘴角呵呵笑着,眼神带着悲痛的气息。抬起扭曲变形的右手接在嘴边,猛的呕出了一堆血和几颗森森的白牙。 “你给我的。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血人扭动着咔咔响的脖子把呕吐物砸了进来。那些恶心的东西竟然穿过了玻璃一股脑倾在了方民头上。吧嗒吧嗒的血从额头上滴了下来慢慢浸入了他的嘴里。 “哇!”他抓狂的呕吐了起来。喉咙里什么东西牵扯不断的痒着,忍不住伸手一拉——一根血淋淋的肠子被拖了出来。方民彻底崩溃了,疯狂的叫着吼着把东西往窗户砸去。可是寝室里的人谁也没有醒过来,只有玻璃上刺耳的声音回应着疯狂的他。 “吱吱……”十根变了形的手指苍白的扭曲着,从上划到下,从左划到右。不断的,来回的划着发出让人痛苦的声音。 “咚!”一声巨响后一切安静了。像块大石头一样,他就那么坠了下去。只有玻璃上可怕的指甲印在血液中来来回回的继续着。 “方民。方民。”一个温暖的手掌拍着他的脸。迷糊张开眼睛,室长担心的看着惨白的他:“怎么了?睡得那么死。你脸色好差啊。快点梳洗一下吧,要去上早自习了。大家都走了。”方民勉强的笑笑,翻身下床:“你先走吧。没事儿,我洗洗就来。” 镜子里他的脸白得可怕,浓重的黑眼圈和眼袋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往窗户看去,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他不放心的走了过去仔细看,心猛的狂跳起来。玻璃上虽然没有血迹,可是细细看竟然真的有一条条被尖锐的东西划过的痕迹。他尖叫着狂奔了出去。 “我昨晚做了个噩梦……”他把详细的经过说给上铺张员听,把张员也吓了一跳。 “不会吧。是不是火柴给你的刺激太大了。” “火柴……火柴……”他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啊。” “你傻啦。他不是你铁哥儿们吗?就是……一个多月前那个了的。当时你难过的好几天都不吃东西。不过,好像你们铁掌四人帮除了你都……跳楼死了。难道你真的记不起来了?不过也难怪,书上说人受了刺激会选择性遗忘。忘记了才好,任谁遇见这种事情也会吓得吐血的……”张员喋喋不休。方民越听越奇怪,自己真的和那三人是铁哥儿们?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不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啊?可是看着昨晚的鬼——应该是鬼吧,就是觉得挺面熟的感觉。想着想着头痛了起来,索性趴在桌子上睡觉。 晚上睡觉前他特意吃了两片安眠药,也叮嘱室友别睡得太死,这才放心躺在床上。没有噩梦,他睡得很香。过了不知多久,枕头边的手机铃声响了。他迷糊的眯缝着看时间准备起床去上课。靠!竟然还是十二点五分!他以为已经是早晨六点半了。缩在床上,他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可是身体,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走下了床又立在窗户边死死的站着。那张惨白的脸飘忽着朝他狞笑,又是铺天盖地的鲜血,恶心的呕吐物浇了他一头,自己把肠子都呕了出来,可怕的手指划玻璃的刺耳声…… 一切鬼魅的重复着,轮回着。他惊恐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步步的节奏。心里明明知道昨晚已经发生过了,可是肉身却懵懂的继续着。 “方民。方民。”一个温暖的手掌拍着他的脸。迷糊张开眼睛,室长担心的看着惨白的他:“怎么了?睡得那么死。你脸色好差啊。快点梳洗一下吧,要去上早自习了。大家都走了。”他惊恐的闭上眼睛,泪水凉凉的划过了脸颊。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帮你请假?”他的眼泪明显把室长吓坏了。 “不不!我们一起走。”他抹了抹泪水,飞快起床。他已经不敢一个人呆在寝室了。镜子里的那个人脸色更苍白了,黑眼圈比熊猫好不了多少。这样恶劣的夜晚持续了整整一周,每夜都在十二点五分准时醒来——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沉沉入睡,都会醒过来。一周时间他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神色恍惚。室友只知道他被噩梦缠身,可是却没有办法帮助他。每人夜里都睡得沉沉的。张员偷偷带他看过一个神婆,吃了符花了钱一样没有用。看校园心理医生,情况仍旧没有好转。谁无意提到了路先生的店,方民才猛的想起来自己去过那里,回来以后就忘记了很多事情。难道问题出在路先生那里?晚自习刚下课他便出了校门,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路先生的店。 “你来了?”在门外就听到了路先生的声音,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他算准了自己会来。 “我想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民开门见山,“我连灵魂都给你了,可能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了。” “没关系。东西质量不好,顾客完全可以退货。我的橡皮擦没有帮你达到完全遗忘的效果,我可以把记忆全部还给你。可是你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路先生给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然后翻出了那天给他用过的橡皮擦走了过来。路先生的手捏着橡皮擦竟然腾起了一股温热的雾气,橡皮擦在他掌心化为了一团精细的粉末。他不顾方民惊愕的神情径直把粉末倒在茶杯里盖上盖子摇了摇,大约三分钟后冲着方民点点头示意他喝下去。 方民揭开茶杯盖,静静的看着这杯毫无异样的茶水,心中沸腾着。他不知道所谓的记忆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震撼,但是却清楚的明白了自以为是的遗忘是不可能存在的。某人来过你的生活,某某人与你一起笑过一起哭过,某某某某人爱过恨过,都不是说忘可以忘的。擦去了大脑的记忆,可是过往的一切却会一直藏在你的内心深处。他闭上眼,一饮而尽。 ...
心中的怨气导致巫毒盛行 巫毒:卜骨 巫师:慕容若兮 施巫过程: 雪,好大的雪。 血,好大的血。 纯白的雪地里,绽开了一朵猩红的花。7号男生宿舍楼下一片白雪茫茫,让人觉得刺目的是,在那白色的雪地里,有一具醒目的尸体,尸体周围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宿舍里,董雷已经哆嗦成一团筛子,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手机,惨白的屏幕上显示着几个黑色的字,“人已死,查收!” 他用力闭上眼睛,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忽然听到手机发出剧烈的响声,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奇怪的名字:卜骨。 一个星期前,董雷气呼呼地走出教务室,他恨极了那个势利眼的教务主任,明明是自己的保送资格,为什么要分给那个家里有钱的少爷!他好恨好恨!恨命运的不公,恨教务主任的势利,更恨那个有钱的少爷刘小猛! 但是,自己是卑微的,他只有默默接受的份,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他耷拉着脑袋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说话:“你有怨气!” 扭过头,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矮小的侏儒,正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你身上怨气的味道很好闻,你有欲望,有欲望才会衍生出无限的失望,失望就会诞生怨气。你想要什么?” 侏儒边说边做出享受的样子,董雷看着他,迟疑地问道:“你真的能帮我?” “你跟我来。”侏儒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向前走去。董雷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着过去。 “怎么,怕了吗?你不想夺回本属于你的东西吗?”侏儒站定,慢慢地说道。 霎时,董雷仿佛被刺激到一样,立即快步向前跟了上去。 侏儒带董雷来的地方是一间破旧的阁楼,阁楼里被厚厚的帷幔遮住了外界所有的光芒,阁楼中间的桌子上,点着一支昏黄的蜡烛。 “坐吧。”侏儒爬到桌子另一端的椅子上坐定,示意董雷坐在自己的对面。 “你想怎么帮我?”董雷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侏儒短小的手指在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想要什么?董雷的脑海里立马转了一百八十个圈:“我想要刘小猛死!”话一出口,他有些吃惊,这就是自己潜意识里想要做的吗? “我需要一份你的资料。”侏儒露出一个丑陋的微笑。 “要我的资料?不是要他的吗?”董雷好奇地问。 侏儒摇摇头:“这个不用你管,只要把你的资料给我,就可以了。” “需要什么报酬吗?”董雷继续问道。 侏儒继续露出他难看的笑容,摇摇头。 董雷想了想,便把自己的详细资料写给了侏儒,侏儒满意地看了一遍董雷的资料,对他说道:“七天后,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如今,刘小猛的尸体就在楼下躺着,董雷却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恐惧,电话声此刻正不间断地响在自己的耳边,无奈之下,他摁下接听键,慢慢将手机放在耳边。 “董雷,事情已经完成了,今晚,我们在阁楼见,我有点事情找你。”电话那边传来侏儒阴冷的声音:“当然,如果你不来,后果也会和刘小猛一样!” “你要做什么!”董雷颤抖地问道。 “你和魔鬼做了交易,而且很成功。”侏儒说完扣上了电话。 是夜,董雷在自己的裤子兜里放了一把小刀,他想,如果那个侏儒敢对自己做什么,就凭自己一米七八的个子,也不难制服他。虽然害怕,但是他还是来到了那间阁楼,阁楼里依旧点着一支蜡烛,侏儒坐在桌子对面等着他。 “你想要什么?”这次换了董雷先开口。 侏儒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走到董雷的身后,董雷感到很不自在,想要挪动一下身体,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动了,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舌头也不听使唤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能动了吧!不用怕,我只是想要你一根肋骨而已,一根肋骨。为什么?因为卜骨这种巫术,要用请求者的骨头才能完成啊!你已经浪费了我一根别人的骨头,所以我只能事后要你一根骨头了,不要把眼睛睁那么大,不会疼的。”侏儒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董雷惊恐地看着他慢慢走向自己,不!不!不! 巫毒娃娃是巫毒盛行的载体 巫毒:姓名咒 巫师:我是司凡 施巫过程: 白洁在一家小饰品店里闲逛,打算买一个巫毒娃娃,因为她最近老遇到烦心事。这里有几十种巫毒娃娃,每个下面都标注着作用——保佑考试过关、保佑每天受老师表扬、保佑男友不被抢等等,但没有一个是白洁想要的。其实,她究竟想要个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挑呀选呀,直到一个很没有特点的、穿着校服的巫毒娃娃进入她的视线。她拿起巫毒娃娃,下面的标签上有一行字“注定被忽视”。 “被忽视?”白洁念道:“也好呀,这样倒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呢。”于是,她买下了这个巫毒娃娃。挂在书包上。 “小曼早。看我新买的巫毒娃娃。”白洁到学校后,向同学炫耀。 小曼全名叫赵晓曼,是白洁的同桌,平日里喜欢研究些神神秘秘的事情,也就是她建议白洁去买巫毒娃娃的。赵晓曼随手抓过来看了一眼,神情大变,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买了这……这个?” “这个?很好玩呀,看着喜欢就买下了。”白洁轻描淡写地说。 “唉。”赵晓曼叹口气道:“既然你已经选择了,也没办法。这个巫毒娃娃有很强大的能力,它可以保佑你不受到各种霉运的侵害,但是能力越强,副作用也越大。你千万记住,不要对着它念自己的名字。” “哦?”白洁有些吃惊:“如果念了,又会怎么样呢?” “它将占有你的名字和你的一切。而你,将不复存在。” 寻常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白洁背上书包跑向车站,这里早已聚集了好多学生,她们相互打着招呼,谈论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你好。”白洁冲一个刚刚过来的小女生打了个招呼,刚说完,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小女生应该是她的同班同学,但她就是想不起人家的名字了。就在这时,公交车来了,白洁便上了车。 “刚刚在车站碰到的那个咱班的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公交车上,白洁问跟自己同车的同学陈静。 “哪个?”陈静心不在焉地问。www.wunpu.com “就是上车前,我跟她打招呼的那个。” “没注意。你明天到班里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当晚回到家,白洁发现自己书包上挂的巫毒娃娃不见了,大概是挤公交时掉落了。好在不太贵,白洁小小心疼了一阵,也就不再去想了。 睡觉前,白洁翻出一张她们班去年秋游时照的合影,用手指点着人头,念着名字,希望能想起那个女生的名字,但是,她发现自己每次都会出错,或者是漏数了某个人,或者是对错了名字,反反复复好多次,弄到白洁头晕脑胀,一张张人脸渐渐地模糊成一团,无法识别…… 第二天一早,白洁早早来到班里,守着门向每一位进班的同学行注目礼,弄得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但她却没有找到那个女生。 “是不是我弄错了?她可能是邻班的,我只是偶尔见过她而已。”上课时,白洁仍在想这件事,她抬起头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忽然发现那个女生就坐在靠窗子的最后一排。于是忙悄悄地捅了捅赵晓曼,轻声问道:“靠窗子最后一排,李超的同桌,叫什么名字?” “陈静呀。”赵晓曼吃惊地说道:“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你俩天天一起坐车上下学的。” 白洁很奇怪,再回头仔细看时,发现李超的同桌果然是陈静。 放学后,白洁特地等到最后才离开教室,她目送所有同学离开,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女生。只好失落地背起书包,走出教室门。 但白洁刚刚出门,一个女生也跟着走了出来,却正是她要找的女生。白洁吓了一跳,她明明确信班里已经没有人了。 “你好。还不走呀?”女生很随意地跟白洁打招呼。 白洁下定决心要问出女生的名字:“你好,我叫白洁。你是我们班的吗?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咯咯地笑着:“咱都是两年多的老同学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叫白洁呀。” “白洁?她原来叫白洁呀。等等,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她叫白洁,那我,我又叫什么呢?” 正在这时,陈静走过来,说道:“白洁,快走吧,天要黑了。”女生答应一声,跟陈静一起走了。 “我……叫什么名字呢?” 获得爱情往往是巫毒的目的 巫毒:情蛊 巫师:八重樱妖 施巫过程: “巧妍,你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莫言问着眼前眉眼细长,妩媚如二月春风的女孩。 “因为,我根本就对你没感觉。你懂不懂?懂不懂?没感觉。就是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感受不到。如果说真能感受到一点的,那只能是——恶心。”巧妍说着,将一大束盛开的百合摔到地上。雪白的花瓣,被振得一颤,又一颤。莫言英俊的脸上肌肉也跟着一抖,一抖。 “巧妍,你会为你今天说过的话付出代价的。”莫言怒极反笑,在巧妍的耳边低吟道。 巧妍的身后莫名地起了一层的细汗。 医大校园的夜色如水,月私钩。巨大的樱花树下,一对情侣相拥而坐。 “你爱我吗?”学长的眼睛突然盯着紫尚的脸,好像要透过这张脸,眼神聚焦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爱。已经很久,很久了。”学长听到回答有片刻的失神。 一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在半透明的瓶子里随着学长纤长的手指左右晃动着。 “爱我,就把它喝下去。” 紫尚毫不犹豫地接过瓶子。 “等等,这东西喝下去后,会变成植物人噢。”学长的嘴角勾起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 女孩推开学长挡在瓶子前的手,将瓶子里的东西,一口接一口地喝着。也许是味道真的不太好,一颗晶莹的泪,顺着女孩的眼角流下,落到嘴边,混着液体一起进入女孩的口中。 女孩趴在学长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就安然地睡去,只是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意。 “巧妍,如果你有了一颗爱我的心,那么,你就会爱我了,是吗?”学长轻声说道。将女孩平放到盛开的八重樱下。八重樱美丽的花瓣,被夜风吹起,如流过幕夜里闪着银光的河流,发着异常妖冶的光亮。那一地的雪吹花,散发着阵阵诡异的香。学长双手背后,呆呆地望着平静的湖面,静静地看着太阳升起。喝下换情蛊的人,会将自己的情,转到最好的朋友身上,而自己,将永远变成没有知觉的人,永远在黑暗中,一直到死。而紫尚的好朋友,就是巧妍。 “莫言。”身后朝思暮想的声音突然响起,没有了往日的冷似冰霜,一时间真让人难以适应。 莫言转过身,对上巧妍眯起的浩淼明眸,“早。”他说道。 “莫言,我等了你好久了。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小笼包,我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才排到的。快点吃吧。”巧妍拿出一个,递到莫言的嘴边。 “莫言,你最爱喝的统一绿茶。”巧妍看着莫言不动,以为是噎着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绿茶。 巧妍关心的神态,和紫尚同出一辙,刺得他的心一阵地搅痛。丝丝拉拉,像猫爪划过般。他的手,捂着胸口。原来,自己的心里,也是一直有着紫尚的,只是因为,紫尚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地看过她那个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孩。 “巧妍。”莫言道:“对不起,分手吧。” “为什么?” “她总是用你现在的表情看着我,她总是在我每次忘记吃早餐的时候,会在第一节下课回来后,往我的书桌里塞上一袋小笼包。只是我从来都不吃。每次打球,她都会拿着我爱喝的绿茶站在烈日底下,她,为什么这样傻,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喝下去?” “紫尚,我错了,我错了……紫尚……” 莫言突然向着医院的方向狂奔过去。 “紫尚,等我,等我用后半生去偿还……” “学长,你一定,要幸福啊。”紫尚趴在莫言耳边最后说的话,在莫言心底,如涟猗般,一圈圈地扩大。 千万不要得罪老巫婆 巫毒:小人咒 巫师:万古云霄一羽毛 施巫过程: 于欣睡到半夜,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一个劲地翻滚、呻吟,把同寝室的姐妹们吓得都从自己的床铺上下来,点了灯聚拢到她的床边,焦急地询问着。 其中,王月与她关系最好,也显得尤为着急:“于欣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心疼,像针扎似的疼。”于欣艰难地说,“我梦见,那个老太婆在用针扎我。”说到这里,她扭曲的五官上满头大汗,看上去十分的狰狞。 “是做噩梦了吧,什么老太婆啊?你别吓我哦。”杨晓娜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抓住了边上吴芊芊的睡衣袖子,不停地颤抖。 吴芊芊在几个人中胆子较大,她一边搂着杨晓娜,嘴里说着别怕别怕,一边问于欣:“你是不是要去医务室看一下,万一耽误了可要出事了。” 而于欣好像突然什么事都没有了,只是软软地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好多了。”可是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 王月见她好了不少,这才迫不及待地问:“你刚才说梦见了哪个老太婆,是管宿舍的那个老巫婆吗?我看呀,她一定是对你施了什么巫术,要不然为什么好端端就心疼起来了呢?” “啊,巫术?”又是杨晓娜大惊小怪地叫道,“于欣你快说,是不是那个老巫婆啊,你怎么得罪她了?” 于欣点了点头:“就是她。” “我知道为什么了?”王月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早已像连珠炮似地说开了。 就在今天晚上,于欣和王月吃完晚饭,偷偷跑到学校的小花园跟男生约会,回到宿舍楼时,时间已经不早,但老巫婆房间灯还亮着,她们心想要是被她发现明天一定又去学生处告状,所以,两人悄悄打了个手势,弓着腰从老巫婆门前走过,好不让她发现。 谁知,就在于欣走到那间房间门口时,黑暗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咳嗽。 这咳嗽来得太突然、太诡异,吓得于欣脚下一软,一下子踩到一样软绵绵的东西,接着就是一声犹如婴儿啼哭般惨厉的叫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遍了整个走廊。 于欣只觉得一阵晕眩,一个趔趄向前跌倒,伸手抓住了王月的衣服总算没有跌倒。 而此时王月也被吓得不轻,突然觉得背后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不由自主地大声尖叫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道雪亮的手电光照了过来,她们看到,就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站着一个身材佝偻,满脸皱纹,颧骨凹陷,脸色惨白如纸的老太婆,正是那个老巫婆。 只见她一手拿着手电,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一个布娃娃,布娃娃的身上还插着几根粗大的针,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们。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场面,吓得两人再也不敢停留,拼命逃回了寝室,就在她们向前奔跑的时候,听到老巫婆在她们的身后用一种冷得没有一丝生气的语气说道:“死了,死了,作孽啊。” 等到她们回到寝室之后,发现寝室里一片漆黑,其他人都已睡着了,两人慌慌张张地爬到自己的床铺里睡觉,直到于欣把大家吵醒。 说得这里,全寝室的人这才知道,可是,这一切跟于欣的心疼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经过了一番讨论之后,所有人一致认为,这个看寝室的老太婆绝对就是一个巫婆。她手里拿着的布娃娃和长针,就是用来施咒的工具。一定是于欣踩死了老太婆养着的什么巫术道具,所以,受到了老巫婆的诅咒。刚才一定是她用那几根长针猛扎布娃娃的心脏,要不然于欣为什么会梦到她在自己的心上猛扎,并且疼得死去活来呢?所以,她们决定,明天一早,由吴芊芊和杨晓娜故意去找老巫婆,把她支开,让于欣和王月偷偷跑进她的房间,把那个布娃娃和那些长针偷出来扔掉,只有这样才能挽救于欣的生命。 一夜过去了,老巫婆已被吴芊芊和杨晓娜引到操场去了,于欣和王月悄无声息地潜进老巫婆的房间,此时天已经大亮,她们赫然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布娃娃,身上还有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而在地上,放着一个小纸箱,箱子里一个被踩得血肉模糊的小猫,那是老巫婆前几天刚领回来的流浪猫。 从那天起,于欣的心脏再也没有疼过。 实施巫毒者最终都会后悔 巫毒:盅宴 巫师:红纱 施巫过程: “你们敢吃吗?”李晓芸捧着自己的饭盒问其他三位女生:“这可是你们要玩巫盅游戏的,我警告你们,只要吃了,可就不能后悔了。” 王雨儿点点头:“我不后悔。不过,会死人吗?” “呸!呸!呸!臭雨儿,别乌鸦嘴,说好了,放完暑假按时回来不就行了。”陈雅丽看着自己碗里的饭,倒也没敢动口。 第四位女生张俏俏倒是一脸不屑:“一群胆小鬼,有什么呀?李晓芸,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耍我们,你就完了,我放假回来一定不饶你。”说着,张俏俏拿起勺子第一个吃了起来。 王雨儿跟陈雅丽也动起了筷子。李晓芸看着她们三个,声音有些抖:“如果你们按时归校,我保证你们没事,如果你们迟到了,我可概不负责。” “神经!”张俏俏抬起头,白了李晓芸一眼,她是这个宿舍里最看不上李晓芸的。晓芸平时弱不禁风的样子,家里条件又不好,离学校远不说,张俏俏她们每次回家的时候,她总是可怜巴巴地打电话催促她们快些回来。有一次张俏俏急了,在电话里大骂:“李晓芸,你家远,没路费没时间回家就算了,可你也不能这样骚扰我们啊!我们总要回家和父母团聚吧。” 后来,李晓芸在电话里大哭起来,她冲张俏俏喊:“每次返校都说周日下午回来,我盼呀盼呀,你们个个都迟到,留我一个人住在宿舍里,太吓人了!” “变态啊你!我们又不是你的亲人,谁让你考离家这么远的大学……”从那以后,李晓芸跟张俏俏就像住在一个寝室里的交流电一样,只要一混线,保证火花乱溅,连王雨儿和陈雅丽都不能幸免。 这次的会餐,应该是放假前的最后一餐了,对巫盅有浓厚兴趣的王雨儿和陈雅丽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缠着身为苗族懂些巫术的李晓芸,让她出个巫盅游戏。就这样,李晓芸只好把盅下到她们饭里,并说只要她们暑假的最后一天按时返校,然后吃了她的解药就没事了。张俏俏一向不信这些东西,三下两下吃完饭后,拿起背包就走了。李晓芸她们也陆续地回到了家。 一个半月的时间说快也很快的,尤其是玩心重的时候。于是,张俏俏接到了一则短信,是李晓芸,大致内容不变,提醒她明天就是返校日,记得回来。张俏俏的烦躁脾气又上来了,不屑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倒头大睡。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张俏俏接连不断地收到李晓芸、王雨儿、陈雅丽的连环夺命催,张俏俏倔劲又上来了,晚一天到校又怎样?一群不知趣的丫头。 张俏俏正要起身,便一下子跌回了沙发上。肚子痛,非常强烈的痛,像有上千上万只小虫子在咬着她的五脏六俯。她咬着牙,想叫人,发现身边恰巧一个人也没有。她无助地发出呻吟声。紧接着,她看见她的手臂在肿大,像吹气球一样。那种痛苦和恐惧无法形容,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知道,饭是她自愿吃下去的,她中盅了,她要死了吗? 张俏俏一时想到了李晓芸的表情,她一定在报复,因为张俏俏这次又迟到了,这是她为她的迟到所付出的代价。张俏俏闭上了眼睛,她的耳边仿佛听见了那日李晓芸说的话:“如果你们按时归校,我保证你们没事,如果你们迟到了,我可概不负责。”概不负责……原来,这是真的。 正在张俏俏马上要晕厥之时,门铃响了。张俏俏拼着最后听力气爬到门边费力地打开门,她知道,她的爸妈散步回来了,在她最无助的时候。 门是从外面被拉开的,随即传来几个女声的尖叫:“这是谁啊?是张俏俏吗?可是俏俏没这么胖啊?王雨儿,你确定这是俏俏家吗?”是陈雅丽的声音。 “快别说了,上次吃的盅饭是晚上八点,现在还有不到十分钟,我们快点喂她吃解药,不然她就没命了。”李晓芸拿出一个药瓶,把里面的液体猛地灌入了张俏俏的嘴里。 喝了药后,张俏俏明显好多了,她紧握着李晓芸的手,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坠落的时候,还好有拉着你的手,摇曳无边的黑暗中,满面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