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菱走出寝室,那些刺耳的喧哗终于被她不重不轻地关在了门后,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到底安静了。 这是她进入大学的第一天,也是她住校生涯的第一夜,同时更是她生平第一次和陌生人共住一屋——对于林菱来讲,凡是和她没有很近血缘关系的人,也就是说除了她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其他的人,都属于陌生人的范畴——其中甚至包括她认识了四五年的朋友或者同学——她几乎都有所保留——往往只有到最后一刻才能验证出一个人的本性——对于这一点,林菱深有体会。 她对于陌生人有着天生的排斥感,无论她们看起来多么亲切可人,那些都是面具,林菱想,笑容下的本意有多少真诚实在不得而知。而对于她无法肯定的,她自然也无法坦然相对,她无法像她们那样在相识第一天便肆无忌惮的互相玩笑嬉戏,她觉得那简直不可思议,她知道她的性格或许会刺伤那些试图接近她的人,但其实她并没有恶意,她只是在感觉上苛刻地要求纯粹。 眼下最让林菱觉得难以忍受的是她突然之间要和四个人平分十平方米,她只有那狭小的完全无法保护私隐的一角,而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独居一室,突变是太令人心烦的刺激。可惜的是,她没有办法在外面单独租一个公寓,那样开销太大,会让原本就不太富裕的家庭增加一笔额外的负担,再说由于安全因素,学校也不会同意。 所以,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接受并且习惯。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到十点,还有一个半小时才会锁门熄灯,她有足够的时间在校园里走一走,散散心。 但愿她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睡了。 2 舒纯看见林菱一脸漠然地走出了寝室,觉得十分郁闷。整个下午,她都在竭尽全力地要和她建立一种良好的关系,可是林菱却总是用最客气的语气来和她交流,她明显地感觉出来,她并不是真的和她客气,而只是用一种被培养的很好的礼貌来警戒某种安全距离——她在暗示她:不要试图接近我,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眼看着同寝室的另外两个,萧敏和陈云倩都一见如故地成了闺蜜,在艳羡的同时,她的自尊心也很受了伤——这应当是不成文的惯例——每个寝室里两个一对的密友——怎么就偏偏她这么倒霉? 她就这么缺乏魅力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稀罕呢!舒纯愤愤地想,难不成我还得求你做朋友不成? 快十一点半了,林菱还没有回来。 饶是生气,舒纯仍然禁不住有些担心,马上就要锁门熄灯了,她到哪里去了?该不会迷路了吧?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这校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更何况这校园又不是教堂,算不得净土,她的一个表姐曾经在这里读过书,而且有幸接触到了一些常人不易接触到的秘密档案,有些事情简直是耸人听闻,不过她跟表姐发过誓,不会透露出去,她才不想凭借一张大嘴巴来积聚人气呢。 舒纯一面躺在床上看着书,一面不时地抬眼看着房门,有些焦急难耐了。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门开了,林菱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苍白得如同这刚刚粉刷过的墙面。 “怎么啦?”舒纯连忙关切地问,“不舒服吗?怎么才回来呀,我还在担心一会儿锁门了你该怎么办呢!” 林菱被舒纯的热情袭得一愣,过了几秒钟才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有点累,谢谢了。” 虽然这语气依旧是不冷不热,但是舒纯还是捕捉到了林菱眼中一闪而过的感动,心中小小的窃喜。 然而这个夜里舒纯却睡得很不好——因为她的上铺——林菱总是在翻身,听起来十分烦躁不安。 或许她的冷漠只是环境因素,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新环境总是让他们焦虑,慢慢就会好了,毕竟要做四年的室友,来日方长。 第二天早上,舒纯果然发现林菱的眼下多出了深重的黑眼圈,她再一次趁机展示了她的关心:“你昨天没睡好啊?看起来好憔悴哦!” 女生对于自己容貌天生敏感,林菱马上十分茫然地摸了摸脸:“是吗?没有啊,我昨天睡得挺好的呀!”她拿起镜子来照了照,见脸色果然惨淡,不由轻呼了一声。 舒纯立即主动将自己的洗面奶借给林菱,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通过这一次,两个人似乎缓慢地靠近了一点儿,同住一个屋檐下是一种微妙的关系,不管情不情愿,这番经历总是会对人们之间的感情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然而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的关系却又再次停滞不前了,林菱简直是出类拔萃的孤僻,一个人去上课,下课第一个走,一个人打饭,独坐一张桌子吃饭,到了傍晚,常常拿着书不知所踪,直到熄灯前才赶回来,匆忙洗漱后就上床睡觉,从不参与集体活动,寝室夜话也绝不多嘴,所以可怜的舒纯大多数时候只能贴在萧敏和陈云倩身边做三人行,可惜三角关系不论对于男女还是纯同性友谊都不是个好架构,几何学上的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图形,但用到人与人之间就不适用,因为总有一个要受些冷淡。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就要期末了,老师特别加上了晚自习,做些常规辅导。舒纯看着教室里空着的那个座位,不由觉得十分奇怪:林菱这家伙虽然人际关系上很弱智,可是学习上却一点都不马虎,勤奋得要命,怎么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她却缺课了呢?晚课开了有三天了,她竟然一天都没有来。这简直太奇怪了! 3 “林菱!”舒纯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冲到正在收拾东西的林菱身边:“今天晚上一定要来上课哦!老师说了,今天是要点名的,不到的考试要扣分呢!” “哦?”林菱显得有些吃惊,“我怎么没听说?”微停了一下,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 看着林菱径直走出教室的背影,舒纯有些失笑:“你怎么会知道啊?你又没来,老师在晚课上通知的。真是!” 然而,出乎舒纯的意料,当天晚上的晚课,林菱依旧缺席,值班的龙教授是个出了名的火爆脾气,见有人居然敢拿他的警告作耳边风,当场就在林菱的名字旁划了一把大叉,叫嚷着不仅要扣分而且要让林菱写检讨。全班都被这阵势吓着了,谁也不敢当然也没人觉得有必要为林菱说情。 夜里,林菱回来得依旧很晚,带着一脸疲态。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啊?”舒纯见林菱没有半点想解释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今天龙教授发了好大的火,要你明天去见他,跟他说清楚呢!” 林菱呆了一呆,然后说:“舒纯,我不喜欢开玩笑,希望你不要拿我开玩笑。” 舒纯气得肺都要炸了,哪有这种人啊! “谁跟你开玩笑啊!”舒纯指着萧敏和陈云倩说:“不信你问她们啊!谁这么无聊给你开这种玩笑啊!我没事儿干哪!” 萧敏和陈云倩连连点头。 林菱却依旧摇着头:“怎么可能?今天晚上没有点名啊,你们也都没有来上课啊!” 舒纯愣住了,萧敏和陈云倩面面相觑。 “等等,”舒纯大吃一惊:“你是说,你有去上课?但是你没有看见我们?” 林菱点点头:“是啊!” 舒纯更奇怪了:“可是我们去上了课的,全班都去了,只有你没到啊,龙教授挨着一个个点的名,这才把你查出来的!” “龙教授?”这回轮到林菱一脸茫然了:“龙巧心老师吗?她那么年轻,已经是教授了吗?” “龙巧心?”舒纯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不认识呢!她是谁呀?龙教授的名字是龙在渊,已经快六十岁了也!” 萧敏和陈云倩也连忙点头。 “中文辅导老师,龙巧心,你们怎么会不认识呢?”林菱奇怪地望着她们:“从开学到现在,一直都是她给我们上晚课呀!” “小姐!”陈云倩突然叫了起来:“拜托,你不是走错教室了吧?” “你在哪间教室上课?”舒纯问。 “西教学楼502室!” 萧敏也回过神来,失笑道:“天哪,这不会是真的吧!林菱,我们可都是在东教学楼101室上课呢!” 林菱的脸色变了。 “你不会连自己班上的同学都不认得吧?”陈云倩说。 林菱摇摇头:“我没怎么注意,就只听课去了。” “没事没事儿!”舒纯笑得打颤:“误会!天大的误会!明天我陪你去跟龙教授解释,他一定会笑,笑过了你就没事儿了,反正你也一直在温习,也算没耽搁。” “还有,”陈云倩突然插了一句:“你刚才说,你是从多久开始上晚课的?” “开学到现在,一直没停过。”林菱皱着眉头,似乎仍不能接受现实。 “啊?”舒纯说:“可是,晚课开了还不到一个礼拜呀!” 林菱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不会吧?开学没几天,我就接到龙老师的电话,让我每天七点钟去西教学楼502室上课。”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舒纯拍了拍林菱的肩膀:“别担心,明天我陪你去弄弄清楚。” 林菱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 6 第二天是星期六,舒纯的家就在本市,她按例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周末。然而前一天的事情实在太蹊跷了,而校长欲盖弥彰的态度更是奇怪透顶,于是舒纯压抑不住,终于给表姐打了电话,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表姐。 表姐在电话另一边沉默了许久,突然说要马上过来,舒纯还来不及反应,电话已经挂断了。 十五分钟以后,表姐沈芳出现在了舒纯的面前。 “你说,那个女老师的名字叫什么?”沈芳见面的第一句话便问。 “好像是叫龙巧心,林菱说什么巧手慧心,应该是,没错。”舒纯被表姐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回答。 沈芳的脸色竟然和那些老师们一样,惊愕转化作惨白:“天哪!” “怎么了?”舒纯问:“为什么你们听见这个名字都是这个表情,龙巧心倒底是什么人?” 沈芳摇摇头:“舒纯,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讲过,在我读大二的时候,我们的中文辅导老师突然跳楼自杀的事情吗?” 舒纯点点头:“嗯,好像你是讲过这么件事呢。” 沈芳失神地看着舒纯:“她的名字就是龙巧心,龙在渊教授的独生女儿!” “啊——”舒纯惊愕地捂住嘴,她相信自己此刻的样子绝对不会比今天听到这个名字那些人更镇定,“你是说,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沈芳点点头:“是啊!她真的已经死了,我们全班都去参加了她的追悼会,她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从来不对学生说一句过分的话,她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那么年轻,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的样子,总是那么安静,那么优雅,谁都想不到,她那样的人竟然会去自杀,而且是选择跳楼这么激烈的方式。有人说,是因为失恋,也有人说,是她太清高,融不进这个社会,所以看破红尘,生无可恋。” “天哪!那我室友岂不是,岂不是……” “见鬼。”沈芳接下了舒纯的话,“如果这不是一个又无聊又恶毒的玩笑,我想她是看见鬼魂了。” “可是,可是,”舒纯语无伦次地说:“又不是她一个人见鬼,不对,不只她一个人,她说那个班也有好多人呢,今天,今天,她好像还提到两个人的名字,叫什么,沈什么成,还有一个叫丁什么曼娟的,她说她跟他们一起上课的,哪有,这么荒谬的,集体见鬼啊!” 沈芳像被马蜂扎了一般跳了起来:“沈世成?丁曼娟?!” “好像是。”舒纯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丁曼娟?沈世成?”沈芳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名字,“可是,他们也早就死了呀!沈世成比我高一届,在我大四那一年,他也是跳楼自杀的,和龙老师一样,都是从西教学楼顶跳下去的,丁曼娟也是在西教学楼502室割脉自杀的!502,就是龙老师当时任课的教室,当时整个学校都轰动了,后来,那个教室居然就像是旧金山的金门大桥一样,仿佛被施了魔咒,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学生在里面自杀,再后来,西教学楼的整个五楼都被封锁了!” 舒纯完全惊呆了! 其实这些事情她以前多多少少的听表姐讲起过,但是那个时候,那不过是一些影影绰绰的过往,和现在是一条平行线,和她的生活没有任何的交集,然而这些虚幻突然通过她身边某个人陡然闯进了现实来,加上她今天亲眼见证的那个地方,这所有的元素混合成了一个真真切切的事实。 恐惧如同午夜里的一个惊雷,将她震得不知所措。 “你的,那个室友,她的个性怎么样?”良久,沈芳终于开了口,打破了惊魂未定的沉默。 “有些不太合群。”舒纯说,“总是喜欢独来独往,也不喜欢交朋友的样子。” “不好!”沈芳突然瞪大了眼睛:“龙老师、沈世成、丁曼娟,他们都是性格很孤僻的人,他们为什么会找上她?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那个同学,她要出事!” 沈芳有些埋怨地看着舒纯:“你今天不应该丢下她回来的,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人陪着,别小看了这些事情对人的影响,有时候一点点作为就可以改变一切,我就一直很后悔……”她的眼里忽有泪光一闪,却住了口,拉起舒纯的手,“走,我们马上回学校!” 7 沈芳驱车在路上飞驰着。 每一个红灯都会让她烦躁地咬着指甲,方向盘被她抓得紧紧的,但她想要抓住的却似乎并不是方向。 舒纯诧异地看着她,今天的沈芳,很不一样。 学校很快就到了。 还不算很晚,沈芳和舒纯匆匆赶往寝室。 萧敏和陈云倩惊异地看着去而复返的舒纯和她那漂亮时尚的表姐。 “没有,她还没有回来,出去有一会儿了。”萧敏说,“你们找她有急事啊?坐下来等等吧!” “不能等了!”沈芳叫起来,拉着舒纯的手,“去西教学楼!” 这是周末,今日的东楼也算寂寞,然而,依然有着这个学校里最勤奋的学生和它寂寥作伴,但是西楼,却和过去一样,无人问津,完全陷入一片黑暗。 楼道洞开,却似乎是覆于硕大乌鸦的翅下,笼罩着不祥的阴影。 舒纯的心跳频率陡然加快,前面,仿佛有某种不可预知的危险。 “算了,我们回去吧。”舒纯说:“万一她没有在那儿呢?怪瘆人的!” “不行,一定要去确认一下,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沈芳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冲了上去,她的手心却一样湿漉漉的满是汗水。 楼道里的灯依然没有修好。 两个人借助手机微弱的荧光向上攀爬着,楼侧的墙面反射出暗淡的绿色,甚至连两个人的脸都被映得绿幽幽的,再加上大楼里唯一的声响就是她们的脚步甚或呼吸,因此反而平添了几分诡异。 几楼了? 沈芳气喘吁吁地问。 舒纯将手机光射向墙上的一个红圈,里面醒目地标识着一个“四”字。 于是两个人一鼓作气朝楼上小跑。 大楼只有五楼,很快就可以到达楼顶了。 再爬了一层楼,沈芳突然站住了。 “我们先去502看看!” 这是舒纯第二次来到这个走廊,昨天好歹也是白天,再加上有不少人同行壮胆,眼下却只有两个女生,那股发霉的阴森让舒纯直起鸡皮疙瘩,而那些紧闭的门框更像是板着的面孔,不遗余力地展示着自己对这些不速之客的厌恶。 沈芳扫视一间间教室,有些焦虑:“怎么没有号码?” 舒纯紧走几步,指着前面:“我知道,倒数第三间……”这句话没有说完,她的手却僵直在了原地——倒数第三间教室——502室——竟然有灯光——昏黄的、微弱的,几乎不为人察觉地渗漏出来。 沈芳愣了一下,却立即跑了过去,高跟鞋在地上激起空旷的响。 门被轻易地推开了。鬼故事 然而,里面空无一人。 舒纯禁不住望了望林菱说过的那张桌子,她曾经坐在那里。 桌子上赫然有一颗黄色的大纽扣。 舒纯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去,拿起那枚纽扣:“咦?这不是林菱的吗?我记得她昨天拿走了呀?怎么又回来了呢?” 沈芳似乎没有听见,她呆呆地看着空空的教室,半晌才回过头来,呆望着舒纯。 “表姐,”舒纯举起那颗纽扣,手已经开始发抖,“我害怕!” 沈芳的脸色突变,转身就跑。 舒纯立刻跟了上去。 沈芳的脚步突然在上一层楼停住了,舒纯赶上去一看,不由发出一声惨叫。 在标注楼层数目的红圈里,赫然写着“五”。 而头顶依旧是一个迂回的梯道。 舒纯一把抓住沈芳的衣服,哀求着:“表姐,我好害怕,我们回去吧!回去吧!” 沈芳摇了摇头,她缓慢地继续朝上走去。 舒纯呆立在原地,她向下看了看,黑陷仿若深渊——她没有勇气一个人走下去。她狠狠地咬了咬下唇,一跺脚,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却见沈芳呆若木鸡的视线对面,依然是那个被圈囿的“五”,嘲弄地看着她们。 舒纯终于崩溃地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芳回过头,拉起舒纯朝下飞奔。 同样的位置,写着“四”,“三”,“二”…… 终于,出口就在眼前了。 月光慈蔼地迎接着她们,门口,是一条皎洁的小道。 沈芳停下来:“舒纯,你要是实在害怕,就先走吧。” 舒纯惊异地看着沈芳:“表姐,你不和我一起?” 沈芳摇着头,眼里泪花亦摇曳。 “有些事情,总要有个了断。否则,就一辈子都无法面对。” 说完,她再一次向楼上走去。 舒纯握紧了拳头,发现掌心生疼,摊开一看,竟然是林菱的那颗纽扣。她望了望门口的皎白,又望了望楼上的黑暗。 两者都似乎在召唤。 8 又到了五楼了。 舒纯扶住大腿,大声地喘着气。 原来,恐惧并不如同她想象般强大,没有了表姐的陪伴,她还是到了这里。 隐隐约约地,竟然有哭声自楼上传来。 是表姐! 舒纯连忙向上冲去,通往楼顶的小门开着,月光洒落了下来,落在舒纯的面上,她犹豫了一下,依旧朝小门冲了过去。 沈芳哭喊着:“快回来吧!不要做傻事!” 她的对面,站着一个高挑纤瘦的女孩子——她的脚,正在楼边! 林菱! 舒纯大叫。 林菱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她的嘴角竟带着梦幻般的微笑,望着前方:“真的吗?你们不会嘲笑我,你们会对我好,永远不会欺骗我,永远不会出卖我,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吗?我可以永远解脱吗?”她的脚又向前移动了一步,再一步,就会踏空了! “先别带她走!”沈芳喊着,“先别走!听我说两句话好吗?八年了,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八年了,沈世成,如果你在这里,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说出来好吗?” “沈世成,当时我拒绝你不是因为我瞧不起你,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恰恰相反,你那么优秀,没有能爱上你,那是我的遗憾,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到现在都还没有碰见过像你那么好的人,但是你却因为我的拒绝自杀了,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这件事情,我每天都在责备自己,这些年,我一直活在内疚里面,也一直没有办法接受别人,我活得好累,”沈芳跌坐在地上抽泣着,“我只能不停的工作来麻木自己,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没有办法,因为我不想骗你,今天,我来这里,就是想要有个了断,要把这些话跟你说清楚,我好后悔,如果当时我说得够清楚,也许你就不会走这条路了,也许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我们都会活得很幸福,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你为什么不给你自己机会?” 林菱突然退了一步,她回过头望着舒纯,脸颊上满是泪水,眼神里注满幽怨:“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这些虚伪的人,说一套,做一套!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你们骂我是贪污犯的女儿,你们都在骗我!都在嘲笑我!我不要跟你们在一起,我不需要你们!” 舒纯吃了一惊,对于林菱的背景,她隐约有些耳闻,她知道在林菱小的时候,父亲因为贪污被同事检举进了监狱,然后畏罪自杀了,她也猜测过这或许就是林菱对人满怀戒心的原因,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她内心的影响竟会有这么深大! 她害怕被人出卖,她害怕被人抛弃,她害怕被人瞧不起,所以她选择封闭自己。 原来她和她同住这么久,她从来都不曾这样深刻地去体会过她心里的苦,她的确是太在意自己的感受,却没有真正地去关心过身边的这个人。 舒纯流着泪,向林菱走了几步:“不要这样,快回来!那里危险!林菱,我是真心想和你作好朋友,你是谁的女儿,一点都不重要,真的!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真的!你是你,你在我心目中,是一个聪明善良的朋友,有一句古话说:百年才能修得同船渡,我们有机会在一个屋檐下同住,不知道是多少世的缘分呢!所以,请回来好不好?我们做好朋友,最好的朋友,不论什么时候都信任对方,帮助对方的朋友,好不好?” “巧心!巧心!”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舒纯回过头,便看见了龙教授! 不过一天的时间,他便似乎已经苍老了十年,他蹒跚着脚步,站在小门旁,眼神迷离地望着林菱。 “巧心,回来,孩子!回来!爸爸知道错了!”龙教授老泪纵横,“孩子,对不起。爸爸不该逼你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么专横,你不喜欢做教师,我却逼着你考师范,我怕你在外面受人家欺负啊!你喜欢那个人,我却坚决反对,把你们拆散了,其实,不是高学历,没有钱,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喜欢就好啊!爸爸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我把你毁了啊!孩子!你回来吧,只要你回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你为什么非要选择走这条路呢?你把爸的心都撕碎了啊!你这个孩子啊!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啊!”龙教授伤心欲绝,竟然咚的一声栽倒在地,舒纯连忙跑过去,扶起他,从他的衣袋里掏出药丸来塞进嘴里。 “难道这就是你们要的吗?活着的时候不去努力改变,却轻易地丢掉自己的性命来报复,你们折磨的是你们的亲人朋友啊!那些关心你们的人啊?我们真的罪无可恕吗?我们不值得你们给机会吗?”沈芳指着林菱继续歇斯底里地叫着,“她还那么年轻,你们凭什么替她做这个决定?你们有什么权利?够了,该结束了!这么多年了,你们做的选择,你们引诱别人做的选择,真的解脱了你们吗?如果你们觉得死亡真的可以解脱一切,你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地方?你们没有走,是因为你们从来没有放下过!既然死亡也不能叫你们放下,为什么不给别人机会?!” 林菱面目迷惘地望着远方,安静地倾听着,忽然,她向后倒了下来,脊背触到楼顶的地面,腾起一小团灰雾。 楼道里突然人声喧哗,西楼迎来了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热闹。 亮光渐渐接近。 9 尾声 林菱犹豫着,终于推开了门。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讲台上的老师和同学们的眼光齐刷刷地汇聚到她的身上。 忽然,掌声雷动。 每一个人都友好亲切地对着她微笑。 人群中,有一张笑脸特别灿烂。 她的旁边,有一张空位。 ...
一 宫盈盈侧头抿着嘴唇,把试卷上姓名后面三个字用笔又仔细描了描。满意地看了一眼,然后开始收拾书包文具。 今天是周五,不用住校。提前一个小时放学,妈妈在上个星期就说好给她做水煮鲢鱼。想一想妈妈做的鱼,竟然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仲秋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官盈盈脸上。她略微丰满的脸上闪着一双很大的眼睛,有一种布娃娃般的可爱和美丽。 能在全市最好的一家私立中学读书,并且在甲级斑里做学习委员。还是这个学校的广播员,她对自己还是相当满意的。 她把文具收拾好,一走出广播室的门。这才意识到, 四周静悄悄的,楼上同学们早已经走空了。 看到长长的安静的走廊,她突然心里一沉。糟糕。然后急速地跑了起来。跑到楼梯口一看!紧闭的铁门上已经挂了一把大大的铁锁! 本来以前学校是不锁楼梯的,可是经常有附近的人来偷东西。桌椅,实验设备啊,甚至有一次,一夜之间丢了好几扇铝窗。所以,学校在每层楼梯都加了铁门和锁。 完了,她现在在六楼,这可怎么办啊?远处学校操场上还有几个男生打篮球的身影。她举起双手刚想喊一喊,突然感到自己很傻气,他们不会有谁会看到她,这个六层楼的教学大楼掩映在一大片血红的枫树林里,并且与操场相隔得太远。伏在走廊上往下看去,附近一个人也没有,楼左侧有一根下水管通到楼下,可惜离走廊很远,够不着,即使能够着,她也没有胆量爬水管下楼…… 呆了片刻。她再看了看挂着的锁,伸手顿了顿了黑黑的锁头。看一看会不会是虚挂着。 她掏出一串家里的钥匙,挨个儿捅进锁孔,不是太小,就是根本插不进! 她气恼地使劲摇了摇了水管焊成的铁门。突然想起。六楼广播室会不会有什么工具?! 三 也不知睡了多久,似乎有什么声音一下子把她惊醒。当她睁开了眼,四周已经是一片漆黑,她立起身来,按亮了手电筒,照着墙上的开关,如果校工忘了拉掉总电源就好了,但是她起身去按了按,灯没有亮。 刚才外面是什么声音?! 照着手电,她慢慢起身出了教室,两头望过去。黑黑的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她立在走廊里向远处校门口望去,校门口的路灯惨白的亮着,那个守大门的老头还象平常一样,躺在那条竹躺椅上在听收音机。她大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单薄的声音迅速在夜色中沉寂,空旷的校园没有一点儿回应。 她想起用手电给那老头一点讯号,说不定有他能看到!她把手电对着校门入口处,一亮一灭地按着开关,刚闪了十多下,突然感到手电光亮一下昏暗了许多,忙停了下来。千万不能把电消耗完了啊。 望着两端黑黑的走廊,她心里突然多出一些不详的预感,这种不详的预感让她心里突然多出一种说不出的担心和害怕。 她的眼睛里慢慢盈满了泪水。这时家里也说不定有多着急呢。 站在走廊里好半天,她呆呆地远远地注视着校门口那老头,还在悠闲地听着收音机,她心里多出一份安静。 可是没过多久,那老头慢慢地起身,回到了校门口的小屋里,路灯也啪地一下熄灭了。 她又有些惶惑不安起来,刚才喝了几杯水,有了些尿意,去一下厕所还是回到教室吧。 她打着手电往厕所里走去。 厕所其实一直在她的童年就让她感到不安全,小时候总是不敢一个人上厕所。因为不管是屁股下黑洞洞阴冷的坑洞,还是墙上奇形怪状的水印。或者是墙角的蜘蛛网,恶心的臭味,反正一切都让她感到害怕不安全。甚至KB,还好学校厕所白瓷铺地,窗明水净。 她把手电握在手里,不停地向四周晃动着,厕所里只有水龙头发出的轻轻的水嘀声。突然她感到头上有些冰凉,摸了摸,润润的。她抬头用手电往上照上去,上面只有一排扭曲的水管悬在头上。正看着这些黑乎乎的管道,她突然感到眼睛被一滴冰凉和潮湿砸中。她揉了揉,原来是头上水管冷凝成的水滴。 她忙起身心里突然有一些惶惑,这里似乎也还有很多的不安全。她两步便跨出厕所,开始小跑了起来,回到教室,坐在课桌上,她喘了口气,又去墙角倒了些水,坐在课桌上,刚喝了一大口。突然,她感到鼻子下面湿漉漉的。她用手一擦。满把红殷殷的血。 自己往年每个夏天都会流几次鼻血,妈妈说是内火热,吃了两付中药,今年却一次也没有流,是什么原因。今晚又开始流鼻血了?!她从书包里找到纸巾,堵塞着鼻孔。一边用杯子的水冲洗着手。唉,今晚可怎么渡过啊,猜谜语吧,上个星期五回家时,爸爸出了两个谜语,她还没有猜出来呢。她坐在课桌上想道。 这时,她感到鼻子上堵塞着的纸团全部润湿了,鼻血还在往X L,她换了两个纸团, 又去饮水机前又倒了一些水,自己在脖子后拍了一阵,妈妈凉水拍颈能止着流鼻血。 洗完了手,她重新坐到课桌上坐下,突然感到裤管里什么东西,有些痒。她一下子伸手抓了一下,似乎握着了什么,有些不祥怪怪的感觉,她把手一翻开,手电光定定地照着掌心里。竟然地躺着一只黑黑的蟑螂,在掌心里摇须颤腿!她惊叫一声,忙不跌地甩掉,这时,转回头,一照手电,才发现,天啊,自己睡的课桌上全是四下窜着的蟑螂! 她惊骇地后退几步,突然打了一个寒颤,闹鬼?! 以前,听同学们讲过各式各样的鬼故事,有一些也让她半夜做过恶梦。她开始真正的害怕起来了。她恐慌地看着教室四周。四周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鬼一般都是冤死的,自己冤死过谁吗?! 想到这里,她一个激灵,一张瘦瘦的脸一下子出现在她面前,水芸芸! 如果自己真的冤死过谁,也只能是水芸芸!! 四 两年前,还是这所学校,全班只有水芸芸学习成绩与她不相上下,两人一直从初一开始暗中较着劲头儿,不管做什么两人总想着抢头风儿,初一总是她第一名,但过了初二水芸芸成了班上第一名,并且当上了班长,并且跟她分数拉上不小的比例。 在一次班里要选取一位去省里参数学智力竞赛赛时。只有五个名额,但有三十个多同学参加考核, 而她在去办公室找老师办事时,看到了这沓试卷。她突然头脑里一热,鬼使神差般找出了水芸芸的那份卷子。那份过关测试题被她带着紧张和复仇的快感撕成细条。冲在厕所里…… 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地去了省里,参加了竞赛,而且也拿到了奖杯。,可是回来后,听说芸芸因为丢失了试卷,没有通过竞赛,哭着骑自行车回家,过马路时,被一辆大卡车后轮拖了十多米! 她也深深地后悔和自责,甚至在梦里也梦到过芸芸拖着压成两半的身子来找她索命,后来她给芸儿家里悄悄捐出了两百元钱。是自己准备来买随身听的钱。 想到这里,她一个激灵!! 会不会是芸芸的冤魂今晚来报复?! 她几乎要哭出声来!!她惊骇地注视着门。背心上一片冰凉,墙边有一个拖把,她一下子抓过来紧紧握着! 桌椅静静排着,挂着的灯静静吊着,墙壁静静地围着四周,教室里一切还是静静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没有别的声音。偶尔能听到木质的桌椅在干燥的空气发出龟裂声,她定了定心神,她轻手轻脚地向教室门口走去,空气中能听到自已走动时骨骼发出的格格轻响,走到门口,她透过门缝看向外面。好半天过去了,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她猛然一下拉开了门! 迎面卷过一股风吹起她的头发!!她一下子跳到走廊当中,歇斯底里地拉长声音大叫~~~~~~~~~~~~啊!!!!! 四周还是什么也没有。静静的走廊两端黑黑似乎没有尽头。透过窗台看下去,楼下的枫林象黑色的云朵一般包围着这幢楼。 长长的吼叫了一声,盈盈感到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把手电的光晃了晃整个走廊,当光停在地面时。 她突然一下子呆住了! 走廊里有一串脚印!一串肮脏的脚印! 这脚印周围满是沙泥,一直顺着厕所走到自己面前!! 她低头看下去! 她突然看到自己脚上鞋子更是毛骨悚然!! 六 第二天早上九点过后,新星中学来了很多pol.ice。因为这个学校昨晚一下子死了三个人,两个男生从楼上摔下来,一个掉在了地下,脑桨摔了一地,另一个叫一根树杈穿过肛门剌破了腹。肠子漏了出来,挑在一个五米多高的老树上。 六楼上走廊里,几乎全被血染红。法医说,一个女生,因为失血太多,同时伴随癫痫发做,已经死去,她拖着带血身子几乎爬遍了整个六楼,铁门上,楼梯口,厕所里,教室里。全是带血的手掌印和身体的拖痕。她一定是想找到一个出口下楼,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全部起因。虽然做了很多估计和假设。因为这件事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女生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她把手放在嘴里,不停地尖叫,只有镇静剂能让她安静一小会儿。但是,公共安全专家机关却因为此案在学校的枫树林里,找到了另一个凶杀案件的碎尸地点…… ...
在我的家乡,一座三层的教学楼静静的座落在那里,显得十分的庄严。这里教出了很多的深深学子,这里也出了让人无法解释的事。 学生宿舍就在教学楼的左下角,是单间的,里面可以同时放六张上下铺的床。事情就从第04女生宿舍说起,刘梅是初一年级的学生,她就住在04宿舍靠窗户的右下铺,她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是在床上的,可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却是睡在床脚下面的地板上。刚开始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床的,可是接下来的每天早上都是从地板上睡醒。她把这事和同宿舍的同学说了,同学们有的说是梦游,有的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床的,大家也不太在意。可事情还是照样发生,刘梅开始有点心头发麻了。 她小的时候就经常听老人们说鬼搬家,是不是被自己碰到了,就此她不敢再往下想。晚上刘梅和她的上铺同学换床睡,她的同学答应了。刘梅睡在上铺,她的同学睡在下铺。第二天早上,睡下铺的同学睡在了地板上。这才让宿舍的同学惊慌失措,难道真是闹鬼了?! 一到晚上,住那间宿舍的同学都人心不安,大家最后决定晚上照样像以前一样睡觉,就是不能睡着,看看是谁在整人。下晚自习后宿舍的人都做好了准备,刘梅还是睡在下铺,手里紧紧握着灯的开关。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时钟敲响了12点的大门,大家都已经很困,突然刘梅觉得眼前有东西在晃悠,她大声的叫了起来,同时把手中的灯给打开了眼前的一却,让她惊呆了。由于她的叫声,整个宿舍的人都向她看去,同时大家都看到了一只长满黑毛的大手在转瞬间就消失在她们眼前。刘梅惊呆了,大家都惊呆了,宿舍里陷入一分钟的安静。接着就是尖叫,都抱在一起。 这晚宿舍的灯亮了一夜,第二天这件事传到学校每个人的耳朵里,刘梅的班主任老师到教室安慰学生,说世上没有鬼,今天晚上她陪大家睡。刘梅已经傻了,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晚上班主任睡在了刘梅的床上,刘梅和上铺的同学睡在一起,班主任老师和刘梅一样双手紧握灯的开关。又是12点的钟声,老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很快打开了灯,她看到一只长满黑毛的手正伸向她,待3秒钟后,老师大叫大家快离开这里。听到老师的话,大家蜂一般的跑出了宿舍。 鬼故事大全 第二天学校叫来了推土机推掉了宿舍,在刘梅的床底下挖出了一具尸体,尸体全都腐烂了,只有一只长满黑毛的大手。 事后没有人能解释,这是为什么? ...
1 被诅咒的校园 原本平静的校园被一个叫董必辉的高二学生跳楼自杀而破坏! 董必辉是品学兼优的三号学生并因为成绩过于优秀学校让他免费上学,可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学生被学校以作弊做了严重的处罚。 那是在一次考试中学校事后不听董必辉的解释就以从另一个学生手机中的短信显示出董必辉的手机号发的答案为由直接处罚。学校曾询问过那个女孩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竟说是董必辉发的,回家后,原本董必辉以为父母会听其解释,不曾想原来父母不但不安慰反而大大出手,就这样董必辉因受不了众人的眼光背后的指点,所以他为证明他是清白的第二天早上从学校四楼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血溢横飞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封遗书已经被染红变成一封血书,上面写着一句话:“我是清白的,污蔑我的人会得到因有的报应。” 这下学校彻查才知道原本是那个作弊的女孩想保给她发答案的那个人并且嫉妒董必辉所以才污蔑他,那个手机号是伐答案的那个人借的董必辉的手机。 没办法事已成事实,学校知道自己理亏况且此事不宜声张于是就和董必辉的父母私了的此事,虽董必辉的父母是万分的不同意也没办法经一番折腾后最终妥协。 可同学们纷纷议论说不定哪天董必辉就来报仇同学们就在被诅咒中不安的等待着,可因为时间的洗礼这件事也慢慢停息,直到另一个同学的离奇死亡。 2 离奇死亡 这天也像往常一样,晚自习下课后同学们到操场跑步,可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大所以比往常更多的人到操场跑步。 在同学们说说笑笑的笑声中跑着一圈又一圈,可是,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打破了这祥和的气氛。同学们纷纷把目光停在声源处,只见一个女孩躺在操场上,旁边有她的朋友使劲的摇她喊她的名字都没反应。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不久校医来了,校医判断她已经死亡了,具体原因不详。 这下同学们傻眼了,明明刚刚还在活蹦乱跳说说笑笑的人一下就死了,就在大家的惊魂未定视线下那个女孩就被抬上担架盖上白布运走了,他们没有人相信这是事实,像是在做梦可偏偏这是真实的。周围一片寂静,突然一个人叫喊着“董必辉索命来了!”同学们顿时想起了董必辉死时手里的那封血书。 “得到应有的报应”想到这儿不免打了个寒颤而且巧的是别人正是因嫉妒而污蔑董必辉的那个女孩,于是同学们大都相信董必辉索命这一荒唐事。 3 心灵的恐慌 就这样同学们带着恐慌过了一夜,第二天校园里更是各式各样的传说蜂拥而来,这就是董必辉来索命的结果;这就是学校污蔑董必辉的下场;还有就是说董必辉一个人在阴间孤独想找个人做伴;反正就是这类的传说被同学们会声会色的说成像真的。 过了没几天校园了里又传出董必辉托梦来了说着就是当初污蔑我的下场,听到这儿不少同学也纷纷附和着说:“他也托梦给我了!”“我也是!”“我也是!”大家还猜测会不会下一个死的就是发答案的那个人。 不久,学校第一个退学的就是那个发答案的那个人,因为他怕吓一个死的就是他。此后有一些胆小的同学晚上都不敢睡觉怕董必辉会托梦来,就这样慢慢的退学的人越来越多。 事情闹的无法收拾,原本学校封闭式的管理也不凑效,消息以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在传播着,虽然学校几番解释,但根本没用反而添油加醋的被学生说成是“学校心虚在做掩饰!”没办法,只得认由他们再说学校以为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但学校没想到这件事久久不能平息,于是学校找来了号称“现实版柯南”的赵聪,暗中调查。 4 重现名探柯南 赵聪是一名远近闻名的名探,虽说是一位名探可年龄也只有16、17岁,因为出生在名探世家所以他从小接触的就是这方面的事加上他聪明伶俐也算是天才少年吧! 赵聪要求以转校生的身份被安插到闹得最厉害的班级高三、17班。 赵聪到了高三、17班后和同学们一样学习有空闲时间就和同学们聊这件索命事件,暗中却在处处寻找着那个造谣者。 虽说学校把发生的大概简单向赵聪说了,可要赵聪在几千人中准确的找出那个造谣者而且要快,这谈合容易可根据找出多年经验的判断幕后的造谣者和各种各样的传说出处点应该是这个班才对。可是过了很久还是毫无发现,学校已经催了很多次了,就在赵聪自己都认为自己是错的时候,他却转变了他的看法。 这天学校以公开课的名义将学校领导等都来到这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因为学校接到赵聪所说的造谣者已被查出请不要打草惊蛇的安排一场“听审”。 “叮叮当当”铃响了,在同学们诧异的眼光下,只见赵聪从容的走向讲台说:“其实什么董必辉来索命都是假的,这是有人幕后造谣。”顿时全体大哗,也有人理智的问:“那个造谣者是谁?”此时班上也慢慢安静下来。 讲台上赵聪右手一抬同学们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最后停在最后一排的王俊磊身上说:“这就是造谣者。” 班上安静的如此可怕,大家都在等着王俊磊的反应,果不出所料,王俊磊两手一拍猛地站起来,扯着嗓子喊:“赵聪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说我是造谣者那?” 赵聪嘴角一扬说:“恐怕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学校请来调查这件事的侦探。” 王俊磊傻眼了转身问校长这是真的吗? 校长还没缓过神来但强装镇定的站起来说:“是真的,赵聪是号称‘现实版柯南’鼎鼎大名的名探。” 哇!同学们纷纷讨论着:“啊!他就是号称‘现实版柯南’啊,我只听说过没见过。”哇!好帅!甚至有些女生发花痴的说。 这是赵聪双手一抬示意让同学们安静下来,顿时班上有恢复了那可怕的安静。 赵聪面无表情的问:“王俊磊你承认了吗?” 王俊磊难以置信的说道:“你 你 你不要以为你是名探了不起,名探也是要讲证据,你倒是拿出来啊!” 赵聪说:“你慢慢听我说。”此时赵聪缓缓走到王俊磊面前。 5 死神之迷 赵聪惋惜的叹道:“王俊磊你是学校人人都知道的顽皮学生,几经差点被学校开除,可因为你父母望子成龙,到处找关系和几乎花光家里所有的储蓄想让你好好的学习,可你就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一次又一次让你父母伤心,我都替他们感到伤心。” 王俊磊听后嘲笑着说:“这也算证据?原来号称‘现实版柯南’的名探也不过如此吗!” 赵聪瞪着一双眼睛说:“我知道,我还没说完!” 第一董必辉跳楼时真的,留下血书也是真的不过什么董必辉索命是你编的吧!大家是否还记得污蔑董必辉的那个女孩死在操场当时有人喊了一声“董必辉索命”那个人是你对吗?这是我从你朋友那里得知的。 王俊磊不屑的说:“那又怎么样!当时那个情况每个人都有可能想到董必辉谁叫死的那个人是污蔑董必辉的人哪!” 当时那个情况的确有可能所有当我查到这里的时候迷茫来了,当时我还想说是不是我的判断出错造谣者不在这个班级,可恰恰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原本你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露出马脚。因为当时只要有空闲同学们都一群一群的聊这件事,当同学们谈到董必辉托梦的时候听的人都很惊讶!只有你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都应该这样你甚至还有点高兴,于是从那时起卧都开始怀疑你但没用证据不过我就开始注意你。我曾经向你的室友打听过,他们说那个董必辉托梦最初就是你告诉他们的。 “是有怎么样他们不也做了同样的梦?”王俊磊立刻反问道 赵聪两眉紧蹙怒斥道:“你难道还执迷不悟吗?” 王俊磊两眼直视赵聪说:“哈哈!答不上来了吧,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说啊!” 赵聪摇摇头说:“你不到棺材不落泪给你机会你不要!如果人的大脑长期处于紧张状态就会做梦,在因为每天都活在董必辉的阴影下加上高中课程又大再被你这样一闹当然会做这方面的梦这纯属是正常的。” 第二那个女孩她在操场跑步的时候因为过度疲劳而导致的心肌梗塞,至于她是污蔑董必辉的人纯属巧合,学校曾经解释过,可是当时同学们根本没人听学校解释,因为错误的观念已经先入为主想改正恐怕需要足够的证据找出造谣者才能平息。 王俊磊额头上不知不觉渗透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但顾做镇定的问:“我这么做的动机那?” 很简单你是公认的顽皮学生,因此学校记了你很多的过并常那你来说事,你不服所以想借机让学校难堪,原本你没有打算拿这件事做手脚可是就在操场上无意间叫了声“董必辉索命”后引起了大的骚动,于是你就借机损坏学校名誉,果不其然学校有学生就因受不了而退学。“对吗? 6 真相大白 铁证面前,王俊磊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没有力的瘫坐在地,接着,王俊磊无力的承认了这是他做的,可他还有一个疑问就是,怎么知道有造谣者而不是因为学校学生自己的恐慌而造成的结果?” 赵聪笑道:“很简单,因为如果视同学自己的才产生的这一系列的死神之说,那么顺着时间的过去恐慌自然会减弱再加上学校的解释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可是事情并非如此而是学校越来越多的人恐慌而且根本不相信学校的解释去相信没有科学的死神之说,那一定是有人在扇风点火不然不会这样。” 鬼故事 王俊磊咽了口唾沫说:“果然不愧为‘现实版柯南’的赵聪你全对了,这都视为报复学校才会这样,既然载到你手里握无话可说,你打算怎么处理随便。”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是校长严肃的说:“你自己做的事情会承担所有的后果。”就这样王俊磊被警察带走了。 “哎!”赵聪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什么死神索命纯属虚构,王俊磊就是利用人们的心理作用而作案导致一切都像真实顺其自然的,所以才没有人怀疑他,如果同学们相信科学抵制荒唐的死神之说就不会被人利用,我希望你们努力学习用科学抵制迷信。” 此时恍然大悟的同学们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从此校园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
那时我上高中,第一次离开父母离开家,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我上的是一所城郊高中,学校依山靠水风景不错,可惜一到晚上尤其是我们的宿舍楼附近,风吹过树林如同鬼哭狼嚎,加上各年级老生们的各种见鬼版本在各宿舍间广泛的流传,的确让人有种入阴森鬼地之错觉。更加可恨的是我们的老宿舍竟然没有厕所,从我们宿舍到学校后院内唯一厕所足足有300多米的直线距离,还不包括三层楼梯,而且那300米路必须经过本校有名的“鬼路”。 “鬼路”之所以如此臭名昭著,当然不是因为它地处偏僻,靠学校后门,也不是因为它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在这之前,它甚至是我们学校最令人神往的地方。因为它风景优美曾是我们学校的幽会圣地。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件悲剧,导致令人神往的圣地变成令人害怕,唯恐避之不及的“鬼路”。只恨不能不上厕所,只好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有时难免落单,只好能忍就忍,不能忍只好在宿舍楼前的绿化带上就地解决。如此一来,方便了上几楼的同学,却苦了一楼的同学,每天都的忍受尿臊味的侵袭,几番警告无效后,愤然集体上告,学校特竖一牌,“凡在此“方便者”,扫厕一学期”。举校哗然,大部份同学认为校方不近情理,表示强烈抗议,可是却再没有人敢昌险顶风作案了。现在说说那件悲剧吧。其实这也是一老掉牙的故事片,却也是我们学校流传的最有名的经典鬼故事。男生女生在一起,一不小心女生怀孕,而那男生实在没胆,竟然怕担责任,来了个脚底抹油离校出走。如此一来,那女生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在他们时常约会的老地方,靠厕所10几米的一棵老槐树下吞下整一瓶安眠药。据说当时第一个发现的同学就是那个后来良心发现赶回来的男生。可是他还是迟了一步,据说他当时发出一声嘶力竭的尖叫后,随即就一头载倒。这次事件造成我校一死一疯的严重后果,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市教育局大为震怒,学校上层领导该撤的撤,该调的调,全校老师如惊弓之鸟,生怕波及自已。老师日子不好过,学生们也是渡日如年,各班主任老师在全班紧急进行思想再教育,三令五申不准早恋。每日晚课后必回宿舍,不准在外逗留。老师们还自发组成了巡逻队,并颇有效果的抓住了几对“现行犯”,以杀鸡儆猴方式在全校早会上进行批评教育。使全校学生噤若寒蝉。 而后来发生了罗马半夜见鬼记,于是那条幽静小路就成了有名的鬼路。其实没入校前我就知道这件事,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呢?因为这个叫罗马的人是我的表哥。他只比我大一岁,人称外号“罗大胆”。话说当年罗马就读高一,胆子大的在全校数一数二。据说当年出事后,罗马一直就在现场,目睹当时的惨状,许多围观的同学都吓的不轻,好几天上厕所都须结伴同行,只有罗马始终谈笑风生,照样独来独往。 上的山多终遇虎,古语说的一点没错。这天半夜,不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罗马肚子一直闹腾不停,他顺手抓起几张纸,披上外衣,趿拉着鞋摇摇晃晃的下楼上厕所。 用罗马后来告诉我的话说,那一天真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虽然一路都有路灯,却依然有种阴风飒飒的感觉。风吹过路两旁的树,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好似要迎面扑来的小鬼,一向胆大的他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果不是因为肚子疼的历害,他当时就要往回走了。而这时,迎面一个影子突然跃跃撞撞的向他冲来。骇的他几乎就要尖叫出声。“同学,你有纸吗?”那影子说,罗马这才看清这人是学校新调来的一个年轻老师,罗马暗中舒了口气,感觉后背一阵发凉。罗马有些发抖的将带的纸递了几张给他,“谢谢,”那老师说完转身就走。罗马不禁摸了把脸,这才发觉刚才自己出了身冷汗。罗马呀罗马,你的胆子去哪了,竟然自己吓自已。罗马自嘲着摇摇头。厕所内的灯虽有些摇晃,而且风吹在镂空的天窗上的声音实在犹如鬼叫般恐怖,可是因为有那老师作伴,而且经历了刚才自己吓自己的事后,罗马的胆子已经恢复,加上肚子内的存货基本清除,他的精神彻底的放松下来。做完大事的罗马边提溜裤子边走出来,接近老槐树时,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从树后飘了出来。罗马的脑子轰一下就蒙了,白裙子,长发,怎么跟自杀的女生那么相似!罗马感觉自己的头发唰一下子全都竖了起来。 “同——学——”阴惨惨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罗马只觉的上下牙齿都打起了冷颤,腿肚子直打哆嗦,他真想逃跑呀,可惜就像是被施了了魔法他连动都动不了。 “同——学——你有没——有看见——”那阴冷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同时那白色的影子向他飘了过来,这下罗马是的的确确看清了,这真的是那个女鬼,因为她是没有脚的。 罗马惊惧万分的不可控制的尖叫起来,那个女鬼大约是被他的叫声激怒了,发出可怕的冷笑,然后慢慢转过身子,于是罗马就看见了更为可怖的一幕。长发覆面的女鬼前后面竟然是一模一样的长发覆面,她——竟然是没有脸的!!! “啊——!”罗马发出肝胆俱裂的一声惨叫,拔腿就跑,那一瞬间,罗马都能感觉到那个女鬼在他身后猛追引起的阵阵阴风。整幢宿舍楼都因为罗马惊天动地的跑动和喊叫被惊醒了。 第二天,罗马遇到女鬼的事就在全校传开了。关于老槐树女鬼回魂找寻爱人的鬼故事被大家添油加醋的传扬开来。而且后来也有一些同学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也见到了女鬼,增加了谈资。学校虽然再三申明无鬼论,无奈大部份同学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夜里上趟厕所必是劳师动众,呼朋唤友,或者干脆是组织全宿舍同学一起半夜集体尿尿。老师对此现象也是望河兴叹,无力阻止。而作为当事人的罗马在这件事后因为精神方面的原因也办了休学。我那可怜的表哥在家休养了足足三个月才恢复正常,却死活不愿意再上那所高中。没奈何我表姨丈只好把他转校到另一个城市就读。 听到我今年也上了那所高中,表哥罗马一早就给我来了警告,老实说,我对这件事实在是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因为我十分了解我的表哥的为人,如果不是他真的看见了些什么,以他的为人他的胆量来说,绝不会如此。可是让我真的相信这个世界有鬼怪的存在,我又有些难以致信。必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你还别说,我还真就亲眼见到了。 那是我进入高一的第二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五。那天下午放学后,大部份同学都回家了,我们宿舍六个哥们从进入309那天开始称呼就从老大——老六排列,本人位列第五。那天是老大的生日,我们这班哥们当然要借机大肆庆贺一番。我们买了一些熟菜,还让小卖部的老板送了一箱兰带啤酒到宿舍,我们的老三,家境不俗,专门回了趟家,带了几瓶红酒和一大包水果腊肠。这么丰盛的生日晚晏,感动的老大几乎要抱着我们献吻,还好我们及时的给他塞了根香肠,使我们免遭狼吻。 那一晚真是我们喝的最痛快的一次,我们消灭了所有的啤酒和红酒,喝的整个宿舍天昏地暗,喝的我们309的六个好汉全趴下了。俗话说的好,酒入胃就化成尿水,我和老三,老六,三个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下楼上厕所。 被十月半夜的冷风一吹,我们热烘烘的酒意有了几分凉爽,别看我们三个东倒西歪的,其实我们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我想有过半醉半醒经历的人一定会明白的,只是情绪特别高涨,老三一出口高唱,我和老六就不由自主的又是傻笑又是附合。我们三个一路闹到厕所,好在那天是礼拜五的晚上,大部份同学老师都回去了,校园里十分的清静,所以我们怎么闹都不会被打扰。倒是树上的老鸦被惊醒不少,呱呱乱叫。我支着公鸭嗓子走调唱完一首时下流行的歌,歌停尿也尽。我边穿裤子边支着耳,却听不到老三和老六的声响,“嗨,你们两个掉马桶了吗?” “你才掉进去了。”老三老六几乎同时嗡声抢白,“老五,你有纸没?我办大事了。” “我也要几张”老六边说边嘀咕,“啥子烂厕所,连纸也没得一张,赶明儿我上校长室提提去。”我一听就乐,老六祖籍重庆,平时一口标准普通话,我们常用变调的重庆方言来逗他,他也是从来不买帐,坚决不肯讲上几句,这次我看醉的不轻,这方言竟然脱口而出了。老三嘿嘿而笑,“ 我看要得,你龟儿子要是真办成了,也算是为本校立大功一件。老子到时给你摆庆功晏。” 老三夹着半生不熟的方言半真半假的戏谑,十分的搞笑,我哈哈大笑,也来了兴致“你们俩个慢慢伦敦,老子去给你们俩个龟儿子找纸去。” 我溜出厕所,才不管老三老六在里面格老子,龟儿子的叫骂。我的兴致好极了,酒这东西真是个好东西,你看我的脚步轻飘飘的,好似踩在云彩上,我的眼睛看东西都有种朦胧的美。这时一阵风吹过,好像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我吓了一跳,几乎失声而叫,我仔细一看,什么也没有,自己吓自己,看来是真喝多了。我边笑边摇头。 老槐树下有一条双人休闲椅子,昏暗的路灯下此时却坐着一个白衣女孩,长长的头发披在脑后,从背影上看,应该是一个美女,这么晚了,她却这么孤单的独自坐在这里? “对不起,同学,请---请问你-----?”我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想问她借几张纸。 我想我是打扰到她了,因为我明显看到她悸动了一下,连带的我也跟她打了个抖。她抬起了头,却没有转过脸来,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我想到了罗马,我的表哥,老槐树,三更半夜,白衣女孩,这是多么的巧合啊!我难以抑制的去看她的脚,白白的裙摆在风中慢慢的飘舞,裙摆下却是空空的,“没有脚!!!”我觉的我的汗毛“嗖”一下全竖了起来,原本热哄哄的酒劲一下子全变成了冷汗布满了额头,我的脚变的木木的,再也移动不了半步。 “你---有事吗?”轻轻的声音飘荡过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之气。我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开始发颤“你,你有没有,有没有纸?”我硬着头皮说,声音颤抖的连我自己都听不清。 “没有。”她十分干脆的一口回绝,这时风吹过来,她的长发开始飘在风中,带着森森的鬼气,她---竟然在慢慢的转过头来,我想到了我的表哥罗马的遭遇,想到那一张没有脸的脸,我惊惧万分的瞪大了眼睛,她微微侧过来的脸上全是鬼魅飘动的长发,除了长发没有别的,果然是没有脸面的女鬼。 我不可抑制的尖叫起来,“鬼啊!!!!”那惊心动魄的惨叫划破了黑夜,惊起无数的昏鸦惨叫乱飞。 我不知我是怎么开始跑的,我只知道我跑的很快,风在我的耳边怒吼,我还知道那白色的鬼影一直在我的左右飘荡嘲笑着我,仿佛在对我说她绝不会放过我的。我想我的尖叫声一直没有停,直到迎面一记狠狠的重击,我的脑门上全是闪耀的星光,我倒了下去。 我一个人在黑暗的没有边际的地方里挣扎,我的头痛的几乎要裂开,我干渴的嗓子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我挣扎的想离开这里,浑身却使不上一点劲。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了前方仿佛有一丝亮光,还有无数的轻轻的呼唤,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我微微的睁开了眼,慢慢映入眼中的是几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老五,你总算是醒过来了。”老大兴冲冲的说,“你可把我们吓掉半条命了。” “老五,我们不知你就在门口,我们听到你的惨叫刚冲出去开门,就把你给撞晕了。”老二说。 “对呀,老五,你的头还疼吧,看看,撞一大包。”老四说。 “ 我,我我,见到鬼了,”我有些后怕的说,“是老槐树下的女鬼,真的。” 他们三个人互相望了一眼,“你们不信吗?我真的见到了,和我表哥说的一模一样,没有脸,前后面是一样的。”我急急的说道,“你们要不信,我,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我挣扎的想下床。 他们三个互相望着,然后忍俊不禁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我生气了,脸涨的通红,我突然惊叫起来,“糟了,老三和老六,他们还在厕所那里。”更大的笑声响了起来,“老五,你现在才想到我们俩个人呢?”老三和老六的头挤了进来,笑嘻嘻的说:“我们俩个可是在厕所里困了大半夜,就等你给我们送纸呢。” “你们?”我突然觉的有些迷惘。 老大笑呵呵的说,“这俩个大活宝,我从厕所把他们带出来时,他们还在和周公聊天呢,我们309闹的人仰马翻时,他们蹲在厕所上睡的正香。乖乖,怎么会掉不下去?”老大搔搔头,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不是忙完老五的事,老四想起你们三个是一起出去的话,我看你们在那里要呆一夜,”老二很肯定的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我一点也笑不出,我的心还沉在惊恐当中。 “可是,我是真的看见老槐树下的女鬼了,怎么你们都没看见吗?这怎么可能呢”我呆呆的说着。 “你说的女鬼是我吗?”一个女声响了起来,我看见了白色的裙子,披肩的长发,一张明媚的脸,温和的眼睛里洋溢着微笑。她的声音的确有些像那个女鬼的声音,可是却有温暖的人意,而且她有脚,也有脸。我疑惑的望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却又咯咯笑开了。 “老五,这是我们学校新调来的俞老师,教高二的化学。”老四对我说,后又有些神秘的趴在我耳边小声嘀咕“是高一(4)班主任陈老师的女朋友。” “同学,我想我把你给吓到了对不对?真抱歉,我当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大叫起来,然后跑掉,我当时也给你弄的莫明其妙,不过后来听了他们几个说的事,我想我大概有一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俞老师慢慢的说着,眼睛里带着好好笑的神色。 原来,晚上我见到的所谓女鬼就是俞老师,小俞老师当时和小陈老师看完午夜场正要回宿舍,小陈老师内急上厕所,小俞老师就坐在老槐树下的长椅上等他,我当时看到的黑影就是小陈老师。当时小俞老师因为穿高跟鞋脚疼,所以就脱了鞋,她的脚藏在裙内,也因此我以为她是没有脚的,而所谓长发覆面,没有脸更好笑,因为风把她的长发吹乱了,加上当时我已经先入为主的有所想,心情万分紧张和醉眼朦胧之下,加上自己的想像就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羞愧万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了,误会说清楚了,你也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了,鬼怪在这个世界上必竟是不存在的,你们应该有正确的人生观,科学的看待事物。还有,同学们,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在宿舍里再喝酒了,你们还是学生,要珍惜自己的身体,而且这还是有违校规的事,希望大家以后要记住这一点。”小俞老师语重心长的说着,拍拍我的肩,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转了过来,“说真的,你也不是第一个见到我大叫当鬼的人,我记的去年吧,我还在这个学校实习时,有一天半夜,我也在那里等人,见到一个学生,我刚想问问他,有没有见到我的朋友从厕所里出来,还没开口,他就像见鬼一样的叫起来,然后就莫明其妙的跑掉了。如果不是因为第二天我有事必须回学校去报到,我当时还真就想找那个同学问问清楚。不过现在看来,我看他大概也是跟你一样听了什么鬼故事,把我当成女鬼了吧。” 我愣愣的听着小俞老师最后的几句话,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后来,在网上我和表哥说了这件事,他半天没有声响,然后给我打了一行字“他妈的” 我想,他的心结是解开了吧。当然,还有我的。 ...
发疯的学长 在深夜,有一种故事是最常被提起的,它叫“鬼故事”。在深夜的子时,当宿舍的大灯熄去,整条走廊陷入一片幽暗的朦胧中,只剩下走廊尽头的厕所,飘着模糊不清的黄白厕所灯。而我们几个同学,全部挤在房间中的一个黑暗角落,只剩下一两盏桌灯,将每个人的脸,都照映得模模糊糊,凄凄惨惨。还有什么比这个气氛,这个情境,更适合讲鬼故事的呢? 尤其是我们的宿舍,它拥有超过六十年的古老历史,斑驳发霉的建筑物,本身就具有某种阴森的气质,而它漫长的历史中,也的的确确发生过,一些不堪回忆的故事和一些恐怖而哀伤的故事…… 奇怪的是,似乎没有人知道,每个鬼故事的起源,每个说故事的人的开头,都是“我听说……”,鬼故事仿佛是不断流转在宿舍中的恶魔细语,一届传一届,从没有在宿舍中消失过……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起的头…… 我们的宿舍中最有名的鬼故事叫“发疯的学长”。故事内容大致是这样的:有一位学长个性内向沉默,同宿舍却刚好住了一群特别恶劣的学弟。据说,这位学长被学弟们欺负得很惨。一天晚上,学弟们在肆无忌惮地玩抽鬼游戏,而学长第二天要参加考试。他想让学弟们停止游戏,可惜迎接他的却是一顿暴打。积怨多时的学长终于爆发了,发起疯来,当晚就找了把西瓜刀血洗了寝室,连杀了两位学弟。最后这位发疯的学长也自杀了。惊奇的是,他不是用刀子自杀的,在他身上找不到死因,他就这样横躺在地上死去的,他死前的笑容诡异而哀伤,并夹杂着些许的欢乐,许多复杂又不兼容的情绪,就像石膏凝固一样,全都融合在他死前的脸上,就像鬼牌小丑。 更奇怪的还在后面,那间犹如一片血的汪洋寝室,五十余张扑克牌,犹如小船四散漂浮着。到场的警察把四散的扑克牌捡了起来,他们很奇怪地发现竟然少了一张牌,而那张牌就是小丑!那群学弟玩的是抽鬼的游戏,按理说应该有一张小丑才对!可是怎么找也没找到。事后教官派人清扫这间寝室,不知道为什么,溅在墙上的大片血迹,却怎么也洗不掉。迫不得已之下,教官只好叫人用报纸把墙壁上的血迹贴住,从此之后,这间寝室再也没人敢住,后来成了宿舍专用的储藏室,用来堆放杂物。 说这个鬼故事的同学,名叫阿狗,他吞了吞口水:“这可是真的!” “骗人!”大华向来不相信阿狗讲的鬼故事,所以他经常让阿狗下不了台。 “不是骗人的!”阿狗大怒,“有种,我们去证明一次!” “怎么证明?”大华回呛。 “有种我们去那间储藏室,然后打一场扑克牌!”看着这次,阿狗是要动真格的了。 “好!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去!”大华说道。 我们几个一起被拖下水,众人都不敢说话,只是呼吸逐渐沉重,瞪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嗯……我们就约星期三晚上!”大华声音微微颤抖,“在储藏室打扑克牌,看谁没种!”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没有人接话。在盛传恐怖闹鬼传说的储藏室打扑克,后果很可能是…… 星期三晚上,我们几个聚在一起,然后前往四楼那间位于中央的“储藏室”。开门进去,一阵浓厚的灰尘味,迎面扑来。突然一只黑猫从黑暗处跑了出来,吓了大家一身冷汗。就在大家惊魂未定之际,突然,一旁的小豆却发出尖叫。大家往小豆的方向看去,只见他脸色惨白,指着墙上,指尖不断颤抖。大家一起往墙上看去,哪里有鬼,却看到一大片一大片泛黄的报纸,重重叠叠黏在墙上,把整片墙壁给盖住了。 “报纸有什么好怕的?”大华才刚说完,却马上住口,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估计他是想起来了那个鬼故事,在鬼故事中,发疯的学长屠杀了学弟之后,溅在墙上的血迹,因为怎么擦都擦不掉,所以教官才派人用一张又一张的报纸黏上去来遮住。 “我们快点开始玩牌吧,玩一局就走了,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待太久。”大华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催促说。 “那我们玩什么?”我拿起了扑克牌,在手上洗了两下。 “我们有几个人?”阿狗看了我们一下,手指一个一个地点着,“一、二、三、四、五、六……六个人啊,六个人能玩什么啊?” “那玩抽鬼吧。”这时候,有人提议说。 “抽鬼?”我心脏一跳,在这种地方玩抽鬼?这间恐怖的储藏室中? “抽鬼就抽鬼。”大华用手指快速点了点在场的人数,“一、二、三、四、五、六,六个人玩抽鬼,还挺快的,来来来,快点发牌。” 抽鬼就抽鬼,我不安的念头一闪而逝,我开始发牌了。我先将“小丑”特别拿出来一看,上头是一个五颜六色的小丑,还有一只黑猫蹲在小丑旁边,奇怪?这只黑猫……以前有吗?我先将这张小丑牌插入牌堆里,手起手落,利落地洗牌,然后发成六份牌。我拿起了放在自己前方的那一份,呼……小丑不在我这里。 六个人的牌局,在此刻幽暗的储藏室中进行,紧张的气氛,正慢慢地升高。这场抽鬼游戏,在接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进入了高潮。在大家面前,成为一对而丢弃的牌堆已经高高叠起。气氛越紧张,抽牌的时候,大家的表情也就越多变,有的微笑,有的严肃,有的面无表情,仿佛马戏团的动物表演,非常有趣。这时候,最爱讲鬼故事的阿狗,忍不住又开口了:“关于‘抽鬼’,我听过一个可怕的传说喔……” “什么传说?”我刚抽了一张牌,还好不是小丑! “阿狗又想说鬼故事来吓大家了,想让大家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小豆忍不住出言抗议,“你也不想想看,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储藏室啊!” “我听赌场的阿伯说过,抽鬼游戏一定要玩到结束,直到分出胜负为止……然后确确实实把‘小丑’丢回牌堆里才行。不然,这张‘小丑’会开始作怪!”在阴冷的灯光下,阿狗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古怪,他用奇怪的声音继续说道,“因为它以为游戏还没结束,它会继续它的抽鬼游戏,一个轮一个,谁抽到小丑谁就完蛋了……”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坐我隔壁的小豆打了个寒战。小豆平常最怕鬼故事了,可是阿狗偏偏爱说鬼故事来吓他。 “嘻嘻嘻……”阿狗诡异地笑着,他突然对小豆发出凄厉的尖叫,“尤其是手上拿着鬼牌的人!” “哇!”小豆听到阿狗这声尖叫,大叫一声,吓得手上的牌撒了一地。 “哈哈!”阿狗大笑起来,“就是有人这么好骗!” 其他人看到小豆吓到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有胖子皱起了眉头。受到惊吓的小豆,把脸埋在手掌中,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小豆……”胖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阿狗吓你的啦,别太在意……” “没事……我没事……”小豆抬起头,惊魂未定的脸还带着淡淡的泪痕,缓缓地强装起微笑。 突然间,我毛骨悚然起来,因为小豆的微笑,让我想起了“小丑”的笑容。明明是那么忿恨,那么悲伤,却仍然在笑着,痛苦扭曲地笑着。 这时轮到阿狗抽牌了,他要抽的是小豆的牌,阿狗的食指在小豆手上那三张牌上来回游动着。小豆双目紧闭,空气仿佛凝结。就在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到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叫:“教官来了!” 大家同时站起身迅速把牌藏到身体里,手脚利落的阿狗,跳到储藏室的门边,把电灯关掉。十秒后,我们六个人已经完全躲好,分别瑟缩躲进储藏室的各个角落里,屏气等待。又过了三分钟,我们发现,门外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教官响亮的皮靴声,也没有那明亮的手电筒闪烁,只是一片死寂而已。原来是虚惊一场,我们六个人又坐回地上,继续刚才没有结束的牌局。 这一次,只玩了几回,胖子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我觉得怪怪的……你们手上的‘小丑’还在吗?” “什么意思?”大家也发现了情况不对,交头接耳。 “小丑不见了?” “真的啊……不在我这里。” “也不在我这啊……” “小丑不见了?喂!好好的一张牌怎么会不见了?” 阿狗突然脸色铁青,叫大家把手上的牌摊开,并且仔细搜寻整间寝室,但是这张小丑牌,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这场抽鬼,没有玩完。”阿狗喃喃地念着,“没有玩完……” 每个人都紧闭着嘴,面色凝重地找这张小丑鬼牌,可是它就是这样,毫无道理地消失了,在刚刚那团混乱之后,它就神秘地失踪了。 “大家冷静一点,刚刚最后一个拿到小丑的是谁?”我问。 大家看来看去,面面相觑。 “那张小丑。”这时候,大华开口了,“我本来有拿到,可是后来被胖子抽走了。” 胖子说:“我是抽走了没错,可是后来又被阿狗拿走了。” 阿狗点点头:“后来两回以后又被你抽走了。” 我点点头:“我是有抽过,可是后来又被小豆拿走了啊。” “嗯……”小豆歪头想了一下,“我的小丑也被抽走了。” “我有抽到,可是我忘记是哪一回合了。” “等等……我刚刚好像没抽到……”大华糊涂了,抓了抓头发。 “难道……”我沉吟地说,“所以这张小丑最后谁拿到的,没人知道?” 大家纷纷摇着头,我们互望了彼此一眼,心中的恐惧不断扩大。 “我那个鬼故事没有骗人啊!”阿狗突然慌张地喊起来,“我刚刚说得那个传说……这场抽鬼一定要玩完啊,不然我们就糟了,尤其是最后一个拿到小丑的人。这是真的啊!” 我们六人,同时沉默下来,空气绷紧得让人窒息。当当当!不知不觉,午夜的钟声指向凌晨一点。我们又满地找了一会儿依然没找到,大家只好散了场。 当晚,我、阿狗和小豆三人因为住在同一间寝室,所以就一起回去了。大家也没说什么,闷闷地躺上了床。夜里,我做了好几个噩梦,在床上不断地翻转。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似乎听到了阿狗的声音:“那个传说,是真的……午夜十二点……是阴阳魔界大开的时间。” 鬼牌又出现了 自从那一天之后,老实说,我就不再玩“抽鬼”这个游戏了。而且不只是我,我们这群人,好像有了默契似的,再也没有人提起“抽鬼”“闹鬼”“储藏室”和“发疯的学长”这几件事情。 那张神秘消失的小丑,到底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疑问在我心头始终无法消失。好好的一张牌,怎么会凭空消失?是谁拿走了?还是真的有小丑,自己把牌偷走了?难道真的跟储藏室闹鬼有关吗?可是,我并不知道,那天的抽鬼,其实只是一个开端,整个悲剧,才刚刚开始而已。 两个月后,学期结束,住宿舍的同学们,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避暑。而我深埋在我心里,以为永远都无法解开的“小丑”之谜,竟然就在离开宿舍的前一天,有了新的转机。 那天,小豆来找我。 “其实,我……知道是谁拿走了那张小丑牌。” “啊?”我猛然抬起头,“是谁拿走的?” 小豆吸了一口气,用力地说:“就是阿狗!” 我打断他的话:“我相信阿狗不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我知道他会,他尤其想吓我!他知道我最害怕这个,所以才故意这样做的!”小豆激动地说。 我有点不高兴了:“没有证据就不应该怀疑别人,虽然阿狗平常爱欺负你,你也不可以这样怀疑他啊!” “好,连你都不相信我!”小豆听到我不相信他的话,一阵恼火,门一甩,转头就跑掉了。 我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当晚我躺在床上,睡不着。隔壁床的阿狗早就已经熟睡,剩下如雷的打呼声,而小豆始终没有回来,生闷气的他不知道去哪里解闷了?不知什么时候,我终于进入了梦乡,梦里,我游泳的时候,突然间,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踝,我怎么样都挣脱不开,我一阵慌张,拼命想要甩掉它,它却越拉越紧,还用力地把我往下拖,往海洋的深处不断下拖……我被抓入深深的海里,我的手拼命挥舞,可是我的嘴仍然呼吸不到空气,好辛苦……救我……谁来救我…… 我把头往下看,心顿时凉了半截,在朦胧的海里,一张小丑的脸正在嘿嘿冷笑着,而它的手中,正握着一把染血的水果刀,是发疯学长的刀子!刀子一挥,对我的脚踝狠狠砍了下来…… 就在这时,阿狗“哇!”的一声尖叫,把我从噩梦中惊醒。旁边的阿狗连滚带爬,从床上摔了下来,他脸色已经整个变青,手指着床的方向:“小……小丑……小丑……” 我一听起身,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什么小丑?” “在我的床上,它在我的床上……”阿狗尖锐地喊着。 我往阿狗的床上一看,全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那张失踪的小丑牌此刻霍然正安安正正地放在阿狗的床上。纸牌上,跳舞的小丑,阴森森的黑猫,在阴冷的月光下,显得更加凄厉无比。 “哇啦啦!”我们两个打开门,一前一后地冲了出去,一直跑到大华和胖子他们的寝室方才喘了一口气。我们将鬼牌的事告诉了他们,但是他们不信,无奈,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他们又回到了我们的寝室去看,然而,奇怪的是鬼牌此时已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个寝室都没能找到。 “别急着害怕,我先问你们,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可能进来寝室?”我们里头,最冷静的还是胖子。 “小豆?”直觉想到的人,就是小豆,毕竟他是我们第三个室友。 “所以说,可能是在你们跑出去的时候,小豆进来把小丑牌拿走?”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阿狗喘了一口气说。 “那把牌放在阿狗床上的人,很有可能也是他小豆哦?” “应该是。”阿狗点了点头,此刻的他已经恢复了冷静,双眼中是渐渐升温的愤怒,“我现在就把他揪出来!”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在那里啊?” 阿狗猛然站起来,拳头紧握:“我知道他在哪,马上就回来。他每次被欺负都会躲在一个地方!在顶楼的阳台上!”说完,阿狗一甩门,就冲出去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全身发冷的奇怪预感,仿佛阿狗一离开我们,就不会再回来了。就在我又惊又惧的时候,无意间我看见阿胖他也露出跟我一样凝重的表情。 “走!我们跟过去!” 我们尾随着阿狗上了楼梯,往阳台跑去。宿舍楼顶当然是学生的禁区,但并不能阻止我们上去。要上顶楼的方法,是从楼梯旁边的一扇窗户爬上去,这几乎已经是我们几个牌友共同拥有的秘密了。 而顶楼阳台到底一副怎么样的光景呢?其实就跟一般的顶楼一样,一个水泥砌成的小房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储水池,里面至少积着两个人高的水。此刻,身体素质一流的阿狗已经站在窗户外缘,双手抓住窗台,一个利落的翻身,就翻上了阳台。我们追到了窗户边的时候,则要一个接一个慢慢爬上去。第一个爬上去的人,是大华,然后是我,最后才是胖子。 大华的身影刚消失在窗户外头,我就双手抓住窗户上沿,像吊单杠似的,把身体撑起来,准备一个扭腰翻身,就可以跨到顶楼阳台的外沿。这个动作,在外人看起来,是很危险的,因为我有短短的一秒钟是身体悬空的,事实上,只要抓好时机,它不但不危险,而且还很简单。 我们几个经常打牌的同学,上下阳台顶楼,也不知道几十次了,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可是,今晚却出现了意外,正当我双手吊在窗户上沿,双脚一蹬,身体腾空往阳台跃去之际,突然一个跟人差不多大小、黑黑的东西,从我头顶直直了坠下来!挂在半空中的我,看到了那个黑色物体,突然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办法做出反应。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它落下,转眼间,它就要将我跟着撞下窗户,一起掉下五楼。 “笨蛋!”突然我背后传来一声震怒地低吼,同时间,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衣服,把我用力拖了进来。碰!我被这只手硬生生拖进了窗户里面,然后和那只手的主人摔在一起,接着我就听到胖子在我背后,破口大骂,“妈的你疯了啊!看到东西你不会闪啊!你被撞到就跟着摔下去了!这里是五楼啊!” “不……我看到了……阿狗……”我脑袋仍然没有清醒过来,因为就在黑色物体落下那一瞬间,我看到了那人赫然是阿狗。 “阿狗?”一向冷静的胖子瞬间脸色也整个煞白了,“他摔下去了?” 阿狗从五楼摔下去了?等我和胖子比较冷静的时候,我们爬上了顶楼阳台,在那里,我们看见了一个人抱着头蹲在地上。我们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人是大华。 大华整个眼睛发红,深深陷落的眼睛,瞪着窗户外头,身体不断颤抖着。他比着阳台下面,一只手遮住眼睛,身体不能自控地发抖着。 “刚刚掉下去的人,确定是阿狗吗?”胖子也抽了一口冷气,“阿狗是怎么掉下去的,你知道吗?” “阿狗不是,不是掉下去的……”大华声音发抖,“他是被人推下去的!” “啊!”我和胖子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是谁推的?”胖子继续问。 “我不知道。”大华抱着头,身体不断地发抖,“我不知道,我一上来,就看到阿狗身体一半悬空在阳台边,不断喊叫,他的双手一直在乱抓,拼命想要抵抗……”大华抬起头,双眼因为恐惧而充满了泪水, “然后,阿狗就被推下去了!”大华抓着头发,继续说着,“而且,阿狗的表情,你不知道,他的表情不只是害怕而已,那是一种很可怕很可怕的表情,嘴巴张得很大眼睛布满红丝,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见到了鬼!”大华哭着说。 “喂!别乱说!”胖子怒斥一声,“所以你没看到是谁推下阿狗的?” “没有。”大华抱着头,“实在太黑了,我只看到有一个黑黑的东西一直压着阿狗,好像是一个人,又好像不是……” “如果是一个人……”胖子抬起头,“应该还在阳台上!因为这里没有出口!” “会不会是小豆?”我问。 “不知道!”胖子毅然地说,“我们一起找找看!” 于是,我和胖子两人就沿着这个顶楼阳台,一人一边,慢慢地搜寻了过去。这个顶楼阳台,虽然宽阔,但除了一个巨大的储水槽和一个小水泥屋子外,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和胖子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把阳台绕了一圈,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可是我发现了一双鞋,而那双鞋我是见过的,因为那是小豆最心爱的一双耐克运动鞋。 “小豆的鞋子在这里,表示阿狗猜得没错,小豆曾经躲到这里来,只是……”胖子抱胸沉思,“他没事干吗把鞋子脱在这里?” 我说:“他把鞋子脱在这里,那表示他光着脚,他光着脚要去哪里?” “是啊,光着脚能去哪里?”胖子承续了我的问题,思考着,突然间,胖子表情改变了,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巨大储水池上。 我苦笑:“消失的小豆,会在这个储水池之中?” “看看吧!”胖子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完全不怕深夜中这座储水池散发出多么可怕的气氛,胖子卷起了袖子,手脚并用,开始沿着储水池边缘爬了起来。 “你确定吗?”我抬起头,一阵阵寒意,刚才才看到阿狗从阳台摔下去,接着又发现小豆的鞋子,如果小豆真的在这座水塔之中,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我确定我要看看。”胖子边爬边说,“我觉得有必要去弄清清楚一些事情。” 我听得有点迷迷糊糊:“弄清楚什么事?” “人数。”胖子想了一下,却只吐出了这简单的两个字。 “人数?什么人数?”我听不懂胖子的言下之意,回问道。 “我一直在想,我们那一天,到底是几个人在玩这个游戏。”胖子一边发出呼呼的喘气声往上爬,一边说道。 “不是六个吗?咦?”我一呆,扳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五个?等一下?” “我一直记得在储藏室中,是六个人。”胖子脚步停了,回过头对我说,“但是,扣掉你、我、大华、阿狗、小豆才五个人,最后一个人是谁?” “谁?”我呆呆地想着,“那一天还有谁?” “当时储藏室很黑,我看不清楚,我以为是你们的朋友。”胖子皱着眉头,“所以你们也不记得?” “不记得。”我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一直往上蹿起来,闹鬼储藏室中的第六个人是谁?难道是…… “对,整件事充满了令人费解的谜题。”胖子苦笑,“所以我想要搞清楚。”说完,胖子已经爬到了储水槽的顶端,他双脚站在只有三十公分的槽缘,在夏夜阵阵凉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显得重心不稳,十分危险。 胖子让出了一个位子,很快我也爬上了储水槽,储水槽的边缘能落脚处真的很狭窄,我们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落这个有三个人高的巨大水池,如果不会游泳,肯定会溺死。 我双眼用力,往水底下看去,只见储水槽中静止的阴暗水纹中,好像反射出了一点不对劲的黑色物体。那个黑色物体是什么?我心脏猛然跳了两下。因为它看起来,好像一个人躺着! “你看到什么了?”胖子看我的脸色紧张,连忙追问。 “我不太确定……”我支吾了一会儿,毕竟现在是半夜时分,阳台顶楼又没有丝毫的灯光,仅靠着几丝月光。 “好,我也来看看。”胖子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往往水面靠近,问道,“你看到的东西在哪?” “在那里……”我伸出手指头,比着犹如黑暗鳞片般的水面,水底之中,隐隐约约,有个什么黑色的物体沉着。 “我看不到……”胖子身体又往下了一点,鼻尖几乎要碰到了水面。 “就在你眼睛下面,下面一点,对,下面……一……点……”我说着说着,声音突然越来越慢,牙齿咯咯咯咯打起颤来。 “你声音干吗发抖?”胖子眉头一皱,转过头来看着我。 就在胖子转头的那一刹那,我嘴巴大张,说不出话来。因为,我看见那个黑影移动了。我伸出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我把揉完眼睛的手,慢慢从我的眼睛上移开,双眼一点一点睁开,注视着我刚才发现黑色物体的位置。 “啊!”随即我发出了一声惨叫,我比着水里头,喊着,“不见了,不见了。那东西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看到啊。”胖子眉头皱了起来,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你疑神疑鬼的干吗,现在这么暗,看错是很正常的啦!” “可是……”我支吾了两声。 “什么可是,不知道小豆是不是在里面,不过如果他真的掉进去,大概也没救了吧!”胖子叹了一口气。 我嗯了一声,虽然胖子说得没错,天这么黑,只靠那一点薄薄的月光,要看透储水池内部,哪有那么简单……但是,我却真的感觉到,有东西在里面移动。 “好啦好啦,我们该下去了。”胖子把脸从水面移开,转向我,双手撑在储水池的内缘,准备下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又出现了!黑影动了!”我比着水池内部,发出大叫,“它!它跳出来了!” 胖子听到我这声大喊,急忙回头,可是,他不回头还好,他一回头,竟然刚好迎向那个黑影。 黑影夹着湿漉漉的水珠,陡然扑向胖子,混乱中胖子双手乱抓,扑通一声,竟然整个人被拖入了水池当中。 “啊!”我发出大叫,伸出手要抓住胖子,可是我却扑了一个空,我的手心只抓到一片湿滑。 胖子竟然被那道黑影拖入了水中!水面上,只剩下一圈一圈的涟漪,哪有什么胖子和黑影的踪影! “该死!该死!”我大吃一惊,慌了手脚,对水池内部死命大喊,“胖子你还在吗?你会游泳吗?你还好吗?” 我看到水面一阵一阵波动,胖子竟然直沉了下去,没有任何浮起来的迹象。就在我要跳下去救人的时候,扑通!扑通!水面爆出一个很大的水花,水花四溅之中,一个人的头颅就这样冒了出来,那个头颅不是别人,就是刚才才落水的胖子。他的头发全部都被水给沾湿了,不断用力喘气,用虚弱的声音说着:“呼呼,呼呼,帮……帮我一把……” “好。”我见胖子没事,心情登时好了起来,急忙伸出手,要把胖子从水中拉过来。但我的手才伸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了。一股打从脚底凉上来的毛骨悚然,让我动弹不得。因为我看到胖子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人。什么叫做恐怖?这就是恐怖!哪有“一个人落水,两个人一起浮出水面”的理由? “快点!快点!拉我出去啊!”胖子在水里双手挥舞着。 “胖子,你……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后面?”我声音发着抖。 “我的后面?”胖子一呆,然后在水中猛力一个转身。 没有,什么都没有。胖子生气了:“你在搞什么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搞东搞西的!” “是真的,你的背后,你的背后……有东西……”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断在发抖。 我的天!竟然是小豆! “小豆!小豆!是你吗?”我看着小豆,他的脸色一片苍白,全身湿漉漉的,很狼狈又很悲伤,他双手撑在胖子的肩膀上,跟着胖子一起滑了过来。 “什么小豆?”胖子呆呆地问。 “小豆,你想说什么吗?”我看着小豆,我有种感觉,小豆并没有害胖子的意思,因为如果小豆真有害胖子的坏心,一百个胖子也都被他拖进水里溺死了! “小豆,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对着胖子的后面,大声问道。 胖子游着游着,看到我的脸色严肃,也不再生气了,只是露出不解的表情往我这边划过来。而我凝视着小豆,果然,小豆听到我这声大喊,有反应了,只是他接下来的动作,我却一点都不懂。小豆先是伸出湿淋淋的指尖,指向自己。 “小豆,你指着自己?是什么意思?”我看得一头雾水,大声问道。但是小豆没有开口,他的手指头又继续移动,这一次,他对着阳台外面,刚才阿狗落下的地方,比了一比。 “小豆,你是说阳台外面?还是阿狗?”我急了,就算知道小豆不能开口,仍然继续追问,“你想说什么啊!” 小豆没有响应我的问题,他的手指又缓缓移动着,接下来,比的是在储水池外头,跪在地上哭的男孩——大华。 “大华?”这一次我瞧清楚了,小豆指尖的方向,确实比着大华,我一愣,“他怎么了?” 小豆的手指比完了大华,手指仍在移动,只是这一次,他的指尖却停在非常近的地方,就是他前面滑水的男孩——胖子。 “然后是,胖子?”我越来越困惑,小豆一个接着一个的比着我们这群打牌的人,究竟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可是,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小豆的手指头又移动了。而且,这次指尖的目标,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寒毛倒竖起来。因为小豆那根以半圆方式转动的食指指尖,最后,竟然停在我的面前,最后一个是“我”。我?为什么小豆要比着我? “呼,到了!”就在这个时候,奋力游泳的胖子,他的手趴一声落在储水池的边缘,五指用力,紧紧扣住储水池的外缘,“得救了!” 胖子抬起头,看到我仍然傻愣愣地直视前方,他禁不住挥拳打了我一下:“妈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啊!什么?”我被胖子这一拳打回了现实,从刚才小豆的指尖中,我猛然清醒了过来。再往前看去,小豆已经消失了,整个水面是一片平坦,哪有什么小豆的痕迹。 “胖子,我跟你讲一件事,你不要吓倒!”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跟胖子说刚才的事情。我相信,我没办法解读“小豆手指”的讯息,加上胖子一个人讨论,可能才会让整个谜题露出一丝曙光,“我刚才见到了小豆。” “嗯?”胖子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时候?” “刚才,就是刚才。” “我落水的时候?” “是的。” “所以你才没有来救我吗?”胖子想了一会儿,问,“在哪里见到的?” “就在……嗯……”我犹豫了一下,“在水面上。” “水面上?”胖子显然受到了惊吓,“跟我一起在水面上?” “严格上来说,他不只是跟你一起在水面上,小豆,他就在你的背后!” “啊!”胖子的肩膀突然耸了一下,那是受到人惊吓后的反应,然后他猛然回头,没看到东西之后,又把头转了回来。 “那小豆……”胖子吞了吞口水,显然在压抑他内心的恐惧,“他有没有说什么呢?” “没有,但是,他用比的。” “比的?” “没错。”我说,“我也猜不透小豆的意思,但是,刚才他在水里面的时候,先是比了自己,然后比了阳台外面,阿狗掉落的位置,最后又比了大华,接着比了你,最后才比了我……” “嗯,小豆自己,阿狗,大华,我……”胖子磨搓着下巴,沉吟说,“然后是你?” “对啊,可是我实在搞不懂小豆的意思是什么?” “顺序!”胖子眼睛一亮,猛然抬头看着我,“就是顺序啊!” “顺序?可是,这样的顺序,是什么意思呢?”我不解地问。 “你看,先掉进水里面不见的人是谁?”胖子说。 “是小豆。” “然后是谁?”胖子说道,“刚刚谁被推落阳台?” “啊!是阿狗!”我仿佛听懂了胖子的意思,我的心脏猛力跳了两下。 “然后呢?你刚说小豆接下来比的人是谁?” “大华……”我猛然想到,“所以下一个有危险的人,是大华!” “大华!”我们同时想到这个刚才被我们忽略的同学,往阳台另一头看去,可是,我们却一起噤声了,因为此刻的阳台空荡荡的一片凄凉,哪还有大华的影子? “大华不见了?”我一呆。 “糟糕,我们快去找他!”胖子大喊一声,双手双脚并用,要爬下这座巨大的储水池,“如果下一个人是他,那让他一个人落单,实在太危险了!” “嗯,没错!”我跟在胖子的后面,也跟着爬了下来,“胖子,其实我有一点还是不太懂。” “什么?” “我能够理解小豆是要告诉我们死亡的顺序,但是……这个‘顺序’是怎么决定的呢?”我一边攀爬一边说,“我记得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死神来了》,那是一部惊悚片,片中所有的人物都依照着‘本来应该死掉的顺序’一个一个被死神抓来干掉,但是,如果我们真的该死,那决定死亡顺序的关键到底是什么呢?” “决定死亡顺序的关键吗?”爬在我下面的胖子也沉思了起来,“这问题我也想不通,难道小豆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不管了!”我说,“这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讨论,先找到大华比较重要! 察觉到牌局即将结束,我只觉得背后的学长和阿狗三人同时发出尖叫,而那把染血的水果刀,在空气中一挥,阴冷的刀气,直插向胖子的后颈。我对着手上最后一张牌,使劲大吼:“我……输……了!”说完,我用尽全身的力量,把那张诡异的小丑,扔进牌堆里。 这一瞬间,仿佛一道清风吹过我的全身,清风吹过学长,吹过胖子,把一切黑暗与愤怒都带走了,我闭上双眼,享受这前所未有的轻松。慢慢地我睁开了双眼,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就在此刻,透窗而入,懒洋洋地撒满我的全身。 “没事了,终于没事了。”胖子摊坐在地上,对我露出疲倦的微笑。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整夜紧绷的精神一松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困意就上来了,然后眼睛眨了两下,竟然就这样沉沉地睡去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小豆正站在我的旁边,满脸的泪痕:“对不起,是我把小丑藏起来的,我是为了报复阿狗老是吓我,这次我决定要吓吓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大哭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轻轻摸着他的头,“一切都过去了。” 这一切,原来都是梦吗?不过,当梦醒之后,小豆、阿狗和大华,他们三个人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在我的生命里,其实并没有出现过,爱哭的小豆,爱恶作剧的阿狗,还有暴躁的大华。胖子也在下学期转学了。” 而我始终忘记问胖子,究竟那个第六个人是谁?还有,究竟是谁喊了那声教官来了?也许,我是潜意识避开这些问题吧,毕竟,对我来说,我真正需要的是遗忘,而不是这些问题的解答。 不过,对我来说,整个事情的结束,却是在一个夏日晚上,我还记得那是距离毕业考试倒数二十三的日子,那天我在书桌前专注地念着书。 几个我们以前打牌认识的学弟,他们敲门问我:“嘿,学长念书念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们要玩牌,来凑一脚吧?” “不玩了。”我摇摇头,微笑说,“我封牌了。” “是吗?”学弟们发出惋惜的声音,“我听说以前学长的牌技很好,真可惜……” “要考试了啦。”我笑,“再混下去就没有大学可以念了。” “呵呵,是啊。”学弟们笑了笑,“那学长加油!好好用功啊!” 目送他们离去,我转过身,继续解我的物理方程式。突然间,我仿佛想起了什么。我站起身,悄悄地,我来到学弟的寝室前面,听到里面正在说话。 “怎么办?我们有六个人,要玩什么好?”学弟们问道。 “抽鬼吧!”一个声音说。 “好吧,那就抽鬼吧!” 然后里面发出稀稀索索发牌的声音。 我苦笑了一下,抽鬼啊?这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去,突然,我猛然停下脚步,一阵寒意,从脚底一直麻上了脑袋。因为那个提议“抽鬼”的声音,让我想起一个人……阿狗! 我终于明白,我们那天神秘的第六个人,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
一、 那天,高中生黄理来找他的同学森小时,森小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森小记得很清楚,那应该是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阳光即将褪去,他一个人在家里发呆,就在这时,黄理微笑着按响了他家的门铃。森小透过猫眼看清了来客,立刻愉快的打开了门,欢迎他进来。 当时城市正处于连绵的阴雨天,狭窄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因此光线黯淡,阴影无处不在,黄理坐在森小对面的沙发上,面孔被罩上了一层阴沉的灰色。 “森小,我的通知书到了。”黄理说,他的脸上像傍晚时分的水面,波动着一层肤浅的笑意。 森小“恩“了声,他点燃了一只香烟,老练的夹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间,动作同他的父亲如出一辙。他擎着这只香烟迷惑不解的问黄理:到了?你的到了?那我的怎么还没来? 黄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扇着缭绕的烟雾,尖着嗓子喊叫起来:你居然抽烟,你爸知道了打不死你。 森小轻蔑的说:你管得着吗,黄胖子,你这个死胖子,你倒是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叫我看看啊。 黄理刷的拉开运动装上衣的拉链,把手伸到胸前摸索了一阵,摸出一张卡片状的东西拍在茶几上:看吧,反正也看不坏,借你免费欣赏一下。 森小把烟叼在嘴里,烟雾熏得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他腾出手来捡起这张卡片,诧异的问:咦?怎么是黑色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黑色的录取通知书。 的确,这张录取通知书是黑色的,像一张黑色的贺卡。 黄理咯咯的笑起来,笑过之后他指着森小说:真能装,还第一次看到黑色的,好像你经常能见到录取通知书似的,你见过吗?见过吗?他一把抢过来揣回到怀里,毫不留情的得出了结论:其实你一张都没见过。 森小砰的一拍桌子:什么破玩意,我的没准明天就到了,谁稀罕看你的,臭大粪。 黄理笑嘻嘻的说:你自己等着吧,我不陪你了,明天我就出发去学校报到了,坐火车去。说完,他模仿着火车汽笛响亮的鸣叫了一声,呜—— “明天?”森小把香烟掼在地上,焦躁而不解的站了起来,“干什么这么急,你赶着去投胎吗,难道你不等我和仲博,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了吗?” 黄理脸上露出了左右为难的表情,他的笑容里闪烁着一丝尴尬,他说:咱们三个是最铁的哥们,报的又都是这一所学校,按理说应该等你们一起去,但是,但是你们的录取通知都没有来啊,这让我怎么等,万一你们都没有被录取,我不是一场空? 森小一下子翻脸了,他的声音像潮水似的涨起来:这叫什么话?怎么可能不录取我们,正规的大学我们考不上,难道这所民办的破大学我们也进不去吗?还不是给钱就能上,你再等两天,当初我们三个一起报的名填的表格,时间上应该相差不了太多,我们两个的录取通知估计这两天也该到了,你等两天,到时候咱一起去。 不是的,黄理支吾起来,不是我不想等你们,关键是学校招生的老师今天上午来电话了,他说他姓翟,翟老师,他通知我明天必须出发,而且这位老师特别认真负责,说明天他会到咱们市的火车站来接我,带我过去。所以,黄理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只能先过去了,咱们学校见吧。 说完,他站起来,小心的拍了拍运动裤上的褶皱说:森小,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我一会到仲博那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滚吧滚吧,森小靠在沙发上冷笑,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黄胖子,你小子真是太够意思了。 黄理笑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转身走了,临出门前他停下来说:我明天下午一点五十的火车。门关上了,楼道里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就是森小最后一次见到黄理时的情景,就在次日晚上,这个场景连同黄理离去时如同布袋落地般的脚步声再次出现在森小的梦中,这个时候,森小已然得知他最好的朋友黄理死去的消息,黄理在他梦境的结尾处忽然变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森小惊醒之后对此深感难过,他最好的朋友,一直微笑着的黄胖子,居然成了他噩梦的一部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四 当天下午的本市晚报便刊出了黄理的死讯,他的名字理所当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指向性的“本市某高中一男生”,关于他的死因莫衷一是,报纸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判断,只罗列了一些目击者的说法。有一个老头言之凿凿的说,他当时就站在几米开外,看得很清楚,那个男孩应该是走神了,是不小心跌落到站台下才被火车撞死的,这应该是一场因了死者的粗心大意而酿成的意外。但一个同样距离黄理很近的女大学生则作证说,她亲眼看到这个被火车轧死的男生是自己跳下站台的,这绝对是一次典型的自杀事件,她感慨道,现在的小孩们心理太脆弱太软弱,还不如麦当劳的薯条呢。而年轻的火车司机面对记者哭丧着脸说,事情来得太快,就是一刹那的事,我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没有刹住车,太近了,别说是我,换成美国总统也刹不住呀。他只在回家之后对他的妻子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与恐惧,他说,“真是活见鬼,都说那男孩是自己掉下去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可我当时怎么感觉那个男孩身边影影绰绰的站着一个人影呢,好像正是那个人推了他一下。 火车司机接着责怪道,以后睡不着觉别老让我吃安眠药了,我有个同事就说吃安眠药会致幻,他有一段时间上晚班,为了白天能睡好觉吃安眠药,晚上开车时就看到前面的铁轨上有人影在飘……,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妻子已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火车司机于是就知趣的闭了嘴,不再说下去。 五 晚上,森小做了一夜的纷繁芜杂的乱梦,这些梦像藤一样在他的黑夜里滋生疯长,缠绕着森小,使得他接连惊醒了多次。 每次醒来都是一头汗水,梦境的一些片段零零碎碎的镶嵌在记忆表面,森小望着窗外黑紫色的夜空和在午夜的秋风中摇曳的树影,吃力的回忆着刚刚侵扰他的那些梦。 黄理来过他的梦中,他仍旧坐在客厅里那套土黄色的双人沙发上,微笑着倾听森小的脏字和牢骚,那张黑色的录取通知书伏在他们之间的茶几上,像一片充满恶意的灰烬。他们正说着话,突然黄理僵住了,他的眼睛鼓起来,脸上像瓷瓶一样出现了无数细碎的纹路,渗出血来,接着就像一座被摔碎的石膏像,坍塌成一堆血肉模糊的碎块。 仲博也来过他的梦中,仲博苦着脸,站在他的床头,俯下身可怜巴巴的说:我不想去那个野鸡大学,可他非要我去,说着他伸出手指向身后,在梦里,森小依稀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隐藏着一个身影,但那只是一个轮廓,看不清那个人的五官和衣着。森小恐惧的喊了声:你是谁。那人的身体依然躲藏在暗处,但他的脸却从黑暗中一点点的浮现出来,那是一个戴着黑框眼睛的中年人,他笑起来,嘴巴很大,几乎咧到了鬓角,露出了两排粉红色的牙床和白森森的牙齿,他用圆润的声音说:我姓翟,你叫我翟老师就可以了。 惊醒后的森小抹着额头上的汗水,没想到这个翟老师竟然就做为一个角色出现在自己当晚的梦中,并且被加工成如此恐怖的一个形象,看来白天仲博神神道道说的那番话还是对自己产生了影响。梦这种东西有时真像一个信手拈来的导演,捕风捉影,令人难以捉摸,你永远都不能预料白日里哪个不经意的细节会在夜晚步入你的梦境…… 翟老师,翟老师,森小翻来覆去的把翟老师念了几遍,他想,不知道现实生活中的这个翟老师是不是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如果真是这样,那才叫恐怖呢。他想,如果自己去了那所学校,有可能会见到这个姓翟的老师,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明天会不会来,黄理死了,仲博不愿意去,即便来了自己去不去呢?还是去吧,学校即便差一些,也总比复读要好得多。 一通胡思乱想之后,森小再次入睡了,墙上的挂钟不偏不倚的指向凌晨三点。 同一时间,五站地以外的东升花园小区某栋七楼,仲博的父亲仲上海在黑暗中毫无缘由的醒来,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仍旧无法入睡,于是他决定到阳台上吸一只烟。 青灰色的月光撒满了房间,有一些虫鸣声透过窗户弱弱的传来,初秋的夜倒真是有些深沉惆怅的味道。仲上海从衣兜里摸出香烟和一次性火机,为了避免打扰妻儿,他特地放轻了脚步。 到达阳台需要途经儿子的房间,走过仲博房门的一刹那,仲上海敏感的停住了脚步。 他听到仲博的房间里有人在说话。 第一反应是儿子在说梦话,于是他弯下腰,把一只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听了听,顿时觉得身上冷起来,他分辨出儿子的声音清晰而连贯,与梦话的含混不清与断断续续有着明显的区别,很显然,仲博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在夜半三更的凌晨三点,这当然很不正常,仲上海的心慢慢沉下去,这一年来他一直担心仲博的抑郁症转化为更为严重的精神疾病,他不敢想象儿子像街上那些疯子一样嬉笑着四处游荡的情形。 他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儿子的房门,借着淡淡的月光,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展现在他眼前。他看到他的儿子仲博身着一套暗红色的睡衣,正背对着他蹲坐在狭窄的窗台上,仲上海只看到他瘦削的脊背和黑糊糊的后脑勺,铝合金窗大敞着,初秋的凉风正有一搭无一搭的吹进来。 仲上海的腿一下子就软了。小博,赶紧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干得要命,是很久没有喝到水的感觉。 我不去不行吗?仲博背对着他,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样一句话,紧接着他又自己回答了自己,哦,必须去,那就去吧。又一阵凉风从窗外掠进来,窗帘扭捏的摇晃了几下,上面惟妙惟肖的印着两只白色的波斯猫,他们被夜的黑暗染成了深灰色,也随风舒展起四肢。 小博,你跟谁说话?仲上海的声音虚张声势的严厉起来。 仲博慢慢回过头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仿佛他问了一个十分低级幼稚的问题,他反问他的父亲:“你不知道吗,我要上学了。”他呆滞而无辜的望着他的父亲,双手撑着窗框,吃力的站了起来,两只细瘦的长腿将他的身体支撑在窗台边缘,像一只巨大的鸬鹚。 “看,”他指着楼下,“翟老师在楼下等我。” 仲上海发疯似的扑向窗口,但他的速度比起仲博坠落的速度,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六 在看到仲博斧卧在花坛里的尸体的那一刻,森小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他听到仲博的父亲向警察复述儿子在跳楼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头皮酥麻起来。 “翟老师在楼下等我。”这句话越琢磨越感觉恐怖。 他想起黄理最后一次到他家来曾经说过,那个翟老师会到车站去接他。而仲博在临死前同样提到这个翟老师。 在两起死亡事件中,这个莫名其妙的翟老师显得阴森可怖起来,这看起来很荒唐。 难道真像仲博所说的那样,那份录取通知书是一份死亡通知,而那个翟老师根本就是个勾死鬼,他们俩都是被那个翟老师接走的? 嘁,怎么可能呢。 这世界上也许存在着无数的凶杀、暴力、欺骗,但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森小认为永远不会发生。 森小在网上找到了那所大学——白城大学的招生办电话,结果对方矢口否认学校曾经发布过面向社会招生的信息,“我们是国家正规高校,怎么在你嘴里成了私立的?”对方气势汹汹,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末了他提醒森小,“要不你去报案吧,没准有骗子冒我们的名发布的招生信息,现在的骗子多得像过江的鲫鱼。”森小接受了广告是骗子发布的说法,那个翟老师应该是骗子中的光荣一员,他在电话里说得天花乱坠,但不会轻易露面,或者,他甚至想到,那则招生广告说不定就是白城大学自己发出的,现在很多学校都有着背地里的勾当,但你去问他们,他们永远都不会承认。 关于两位好友的死因,科学站在了森小和所有无神论者的一边,最终的结论坚定了森小的信念,同时也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黄理的死最终被归结为意外,综合目击者提供的信息,上面认为他是失足跌落站台,而仲博的死则被归结为精神疾病导致的自杀,那位姓高的法医检验了那具横卧在楼下花坛里的瘦弱尸体,在听取了死者父亲哽咽的叙述,并在询问了森小他们前日的谈话内容之后做出了上述结论。 对于仲博死前的种种怪异举动,高法医认为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病人的症状,他分析道,很明显,你儿子偏执的认为黄理的死是那个姓翟的老师造成的,认为那个老师是一个无处不在的鬼怪,也坚信他会来带走自己,于是在这种自我暗示之下产生了幻觉,直接导致了他的自杀行为,很多精神病人的自杀行为都是这样发生的。 法医的话有理有据,仲博的父母接受了这一说法。 森小迟迟没有收到属于他的那份录取通知书,他不知道那份通知书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到,也许是对方(按照白城大学那位老师的说法,应该是骗子)忘记了寄出,也许是路上出了某些差错而遗失了,我国的邮政服务,一直存在着些小小的瑕疵,当以宽容的态度坦然面对。 题外话 两年之后,一位姓高的法医在查询一批死刑犯的验尸报告时,意外的发现了一名翟姓死刑犯档案,他随便扫了一眼,见犯人的档案上注明该犯原本是省内某高校的招生办主任,利用职务之便索取贿赂高达三百万元,因为数额巨大,被判处死刑,已经于三年前被执行了枪决。高法医的目光在这份档案上逗留了一会儿,他总觉得对这个人的一些资料有些莫名的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接触过,但看这人的照片,又觉得陌生。想不起来于是便不再想了,他把食指触在舌尖上沾了些唾液,将这页轻轻翻过。纸张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那些潦草凌乱的文字以及那张戴着黑框眼镜的黑白一寸照片便一同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不见了。 这天晚上他居然莫名其妙地梦到了刑场上的一次行刑,在一片光秃的沙地,死刑犯弯腰低头的跪在一个浅浅的土坑前,被两双带着白手套的手死死按住,他的面孔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青灰色的头皮。围观的人群里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枪毙鬼,你后悔了吧。闻声,犯人忽然挣扎着抬起头,冲着围观的人群阴恻恻的一笑,他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死、不、改、悔。枪响了,一切都消失了,高法医从梦中醒来,回味起这个梦种种逼真的细节,他感到莫名其妙。是的,还是前面曾提到过的那句话,梦这种东西有时真像一个信手拈来的导演,捕风捉影,令人难以捉摸,你永远都不能预料白日里哪个不经意的细节会在夜晚步入你的梦境……[完] ...
楔子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夜空是那种深蓝墨水的颜色。 雪白的灯光从一扇扇窗户里透出,远远望去,教学楼像是某种通体都生长着眼睛的庞大生物。 三楼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室,透过门上那块小玻璃,我们可以看到一位女老师正在授课,她手里捏着一只跟她皮肤同样苍白的粉笔,黯淡的灯光均匀地打在讲台下那几十张年轻的面孔上,那些脸无一例外都呈现出一种无精打采的灰色来。 想必你已经猜到了,这是一堂令人昏昏欲睡的晚补课。虽然国家并不提倡学校在放学后私自补课,但我们知道,现在的高中拼升学率都杀红了眼睛,补个课又算什么?假如跳楼能够提高升学率,我相信不少学校的校长都会不顾一切地去尝试一下。 8时35分,女教师停止了授课,她那沾着白色粉笔灰的手拉开了讲桌的抽屉,苍白的脸上绽开了纸花一样的笑容: “今天的课先讲到这,下面,老师将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惊喜。” 讲台下四十几双眼睛整齐地望向她,那些目光像轻飘飘的透明纱带,一道道地缠绕在她身上,他们在不冷不热地期待着下文。 女教师脸上的笑容更复杂、更深邃了,她缓缓地从抽屉中拿出了那包精心准备的东西…… 25分钟后,也就是晚九点整,铃声准时响起,教学楼这个庞然大物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腾地复活了,三个楼层的教室门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噼里啪啦地开启,向幽暗的走廊里喷吐出模糊不清的人流。 只有走廊尽头高三二班的那扇门是个例外,它一直无声无息地紧闭着,就好像那里根本就是个没有任何生气的空房间似的。直到一个小时后,这扇门才被匆匆赶来的警察强行打开,随后,一具具蒙着白布单的尸体就如同一条绵长不绝的锁链,被鱼贯地从门里牵出来。 01 车祸之后 赵宁十七岁的生日是在昏迷不醒中度过的 醒来后,她就察觉到这个世界的色调变了。 就像数码相机被调了不同色温值,原本五彩斑斓的世界突然间变得不那么鲜艳了,看什么,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青灰色。 比如,医生的白大褂应该是雪白雪白的,在她看来就有点发绿。 比如,医院的墙壁应该是雪白雪白的,在她看起来也有点发绿。 比如,病房里进进出出的那几个小护士的脸按理说也应该挺白净的,但在她眼里,还是有一点发绿。 世界在她眼里变得怪腔怪调的,就像是缭绕着一层古怪的青雾。 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那些在她的病房里随意进出的稀奇古怪的人们,他们穿着肥大的病号服,有男有女,步伐缓慢,走起路来硬邦邦的。有时候他们转一圈就蹒跚地出去了,有时候,他们走进来,却靠着墙角站在那里,木搭搭地看她。 她有点害怕,指着那些人小声问陪护的妈妈:“那些人都是谁啊,他们怎么随便进咱们房间?” 赵宁妈的后背顿时僵硬了,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她只看到了一堵静默的白墙。 主治医师对赵宁妈妈忧心忡忡的询问,耐心解释说,身体上的软组织挫伤不是很严重,相比之下,脑部的问题更值得关注一些,你女儿的大脑在这次车祸中受到了轻度损伤,淤积的血块压迫了视神经,对视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因此导致了她的这些幻觉,不过请你不用担心,根据我们临床上的经验,随着血块被逐渐吸收,应该是可以自愈的。 当天夜里并不太平。当赵宁看到一个只有半个脑袋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时,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招来了不少人挤在门口围观。赵宁哭喊着执意要求回家,医生的意思当然是留院观察一下比较好,但赵宁的父母犹豫再三,还是遵从了女儿的要求,连夜办理了出院的手续。 回到家静养了一个月,出乎意料的是,没再看到任何恐怖的异象,这让担心女儿精神分裂的父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04 教室 赵宁跟着王日霞一直爬上了三楼,走向深邃的走廊尽头。 路过的每间教室都静谧无声,教室的窗户挺高,行走中赵宁踮起脚朝其中一间教室里望了一眼,见十几个学生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座位上,正埋着头做题,没有一张脸能看得清楚。 这种气氛令赵宁感觉有些压抑,她怎么看怎么不像有补课的样子。 “你们班在哪呢?”她小声问王日霞。 “最里边那间。”王日霞头也不回,她的声音听起来空洞。 赵宁将视线越过王日霞的肩膀朝走廊一端望过去,那里灯光黯淡,像是有一扇窗,下面的角落里堆着些黑糊糊的杂物,分不清是花盆纸箱还是撮子扫帚一类的物件。 脚步声若有若无地响起,她们如同穿过了一条幽深漫长的隧道,终于站到了那间教室的门口,赵宁抬头看了看门牌,鲜红的宋体字:三年二班。 门敞开着,讲台上是空的,看来那位老师还没有到,这令赵宁稍微松了口气。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教室里几个坐前排的学生斜着眼睛朝他们打量,这目光令赵宁颇有些不自在,忙将头脸往羽绒服毛茸茸的衣领中缩了缩,低着头,跟在王日霞身后朝教室深处走去。行走中,她用余光悄悄观察了下,这间教室里坐了大约有四十几个学生,差不多已经坐满了,只有最后一排还留有空位,角落的椅子上胡乱堆着几件黑的红的羽绒服。 在往里走的过程中,一些人的视线如同追光般穷追不舍,那目光中似乎包藏着一些惊疑,一些迷惑,就仿佛看见一只野猫蹿进了教室,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则没事人似的埋着头看书,对她的出现连眼皮也不抬。 世界上总会存在着两种人,多事的和不多事的,讨厌和不讨厌的,赵宁咬着嘴唇想。 教室里很静,静得像是被抽光了空气,赵宁跟着王日霞在最后一排找了两个空座并排坐下,赵宁挨着过道。 铃声滋滋啦啦地响起来,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很飘渺,像是有人在用细长的指甲抓挠着窗玻璃。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夹着教案从门外走进来,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装,胸口处露出了一块三角形的红毛衣,她梳着日本头,嘴唇特别薄,薄得像没有嘴唇似的。 她翻开教案开始讲课,讲的是代数,不时用白粉笔在黑板上潦草地书写一些公式,像医生在开药方。 赵宁翻开本子,开始做课堂笔记,间歇里她抬头朝四下里环顾,竟发现很多学生都听得心不在焉,甚至连笔都不动。 她心中暗想,这算什么学习态度?市重点的学生也不过如此嘛。 05 穿绿棉服的女人 就在第一节课即将结束时,赵宁惊奇地发现有一个人从门外静悄悄地走进来。 这是个年龄介于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女人,她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当着所有人的面慢腾腾地跨进门来,慢腾腾地朝着赵宁所在的位置走过来。赵宁骤然紧张起来,手心里也见了汗,下意识地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 她要把自己藏起来,她担心这女人是代表学校来揪她出去的。 女人穿了件鲜绿色的收腰棉服,脸挺长,用我们东北形容人的说法,这女人长了张马脸。她扎着一条粗大的辫子,在管灯的照射下泛着油亮的光。 她的脸很白,走路的姿势一晃一晃的,有点拖着腿的感觉。 赵宁感觉女人的目光像是朝着她的方向,但又没有明确落在她身上,只是在她周围飘来荡去。她偷眼往旁边看看,见身边有把空椅子,在看看女人,才发现自己自做多情了,她的视线一直连在椅子上,看来她是奔着朝这个座过来的。 赵宁松了口气,她下意识地往王日霞的方向挪了挪。 女人越来越近,她绿色的身体遮挡住了一部分光线,仿佛带过来一团阴影。 赵宁心里抖了一下,她猛然意识到一个颇为怪异的事实:从这个女人进门到现在,教室里的节奏没有丝毫的变化,从讲课的赵春花老师,到听课的几十个学生,竟没有一个人朝她看过一眼。 就像这个女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回想起刚才自己进门的时候,还被那些学生用目光肆无忌惮地洗礼了好一阵子,而这个女人是在上了半截课的时候毫无征兆地闯进来的,按常理推断,赵春花老师和这些学生们没道理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怎么会这样! 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死鱼般慢慢浮上了水面。 难道别人根本就看不见她? 难道整间教室里只有自己能看到她的存在? 赵宁的心开始慢慢沉下去。 她想起了一个月多前在医院里所见到的那恐怖的一幕,那天半夜,那个只有半个脑袋的男人就是这么悄然无声地走进病房来的,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头活像是个被狠狠咬了一大口的苹果,自鼻梁以上都空荡荡的,创口上糊着番茄酱似的黏糊糊的血浆,可那张硕果仅存的嘴巴仍冲着她阴阴的笑着…… 女人已经挨着她慢慢地坐下了。 一阵冰冷的恐惧与绝望在赵宁的体内慢慢升腾起来,并飞快地蔓延全身。 她闻到了女人身上那股类似生肉的气息,这气息像是透着某种不吉。她用最缓慢最细微的动作幅度凑到王日霞耳边,压低声音颤颤地问她:“王日霞,挨着我的那个女的,是谁啊?” 王日霞愣愣地盯了她一会:“你说的是我吗?” “不是你,我说的是我右边这个穿绿衣服的女人,刚刚进来的。” “右边?”王日霞的方脸上露出了迷惘的神情,“你右边没人啊!” 赵宁的头皮彻底炸了。 下课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来,这解脱了赵宁,她霍地站起来,就像一个冲到洗手间里呕吐的女人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教室。 06张大维 在楼下的操场里转了一圈,吹吹风,赵宁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多了。 她仰头望着教学楼里刚才那个班级的位置,只看到一扇透出白色灯光的小小正方形。 不知道那个鬼气森森的女人是不是还坐在那把椅子上?赵宁晃晃头,不去管她了,她决定回家,今天晚上的二高中气氛有些诡异,她实在不想多呆了。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王日霞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响起了王日霞冷漠的声音。 “是我,赵宁,我不想听你们的补课了,我想回家,你能帮我把包拿下来吗?” “为什么不听了?” “我、我说了你可别害怕,我感觉……你们班里闹鬼。” “胡说,瞎掰。”王日霞似乎在冷笑。 “真的,刚才正上着课,有一个穿着绿棉服的女人忽然就进来了,就坐我旁边,我还问你来着。” “你幻觉了吧。算了,不听就不听,我也不强迫你,你在哪呢?” “操场上,双杠旁边。” 电话挂了,赵宁长出了口气。 “同学,请问你是不是姓赵?”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身旁响起来。 赵宁回过头,见一个瘦高的男生正望着她,目光中夹杂着探询。他身上穿着黑底白边的二中校服,略显紧张地搓着手。 赵宁愣了下,立刻眼睛弯弯地笑了。 她认出男生是她的初中同学张大维。 “张大维,别来无恙啊。”她笑着招了招手。 男生立刻走过来,脸上悬挂出了笑容:“果然是你啊,我远远看着挺像,但不敢确定,就冒失地问了声,还挺担心认错人尴尬呢。” “认错人也是认识女孩的机会嘛。”赵宁打趣。 张大维笑笑,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怎么跑到我们学校来了,我记得你是在八中吧。” “有个朋友介绍我来你们这听晚补课,你们学校老师水平高嘛,我刚听了一节,稀里糊涂的。” “补课?”张大维一愣,复又问道:“哪个班的?” “高三二,三楼最里面那个教室。” 张大维忽然就不说话了,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他回头朝着教学楼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缓慢地转过脸看着赵宁的眼睛,用低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不对吧,我们学校取消晚补课都一年了。” 赵宁望着张大维半晌没做声,她忽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冷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寒意从骨髓里面往外冒出来。 她一把抓住张大维的胳膊,狠狠心,道:“要不你跟我去高三二班看看去?我让你亲眼见证一下。” 张大维脸红了红,指指赵宁的手:“能不能不这样肌肤相亲,我们学校搞对象抓到开除,你可别害我。” 赵宁急忙把他的手甩开,撇撇嘴丢给他一个“切”字,以示不屑。 张大维恶作剧似的笑了:“看你刚才吓的,我话还没说完呢,虽然没有晚课,但天天晚上都有晚自习,也有老师在,偶尔嘛也讲讲题什么的。” 赵宁叫起来:“真有你的张大维,跟我玩文字游戏。” 她想起了刚才的那个女人,压低了声音:“但是你不知道,刚才我看到了一个鬼,我就是看到那鬼了才出来的。” 张大维的表情凝固了:“鬼?” “是啊,对啊,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女鬼,梳着辫子,我朋友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 “有这种事?你逗我玩的吧?”张大维狐疑地望着赵宁。 “不信我带你去看。” 赵宁看到张大维的表情明显变化了,忽然有些心事重重起来。 上楼时,张大维悄悄告诉赵宁,一年前二中出了件挺大的惨剧,死了好些个人,但学校一直低调处理,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事。 什么事?赵宁追问。 张大维说,去年的这个时候,就是那个高三二班的教室,上晚课的时候一下子死了二十四个学生。 赵宁猛地站住了。 这时他们已经上到了三楼,幽深的走廊尽头,隐约可见高三二班的门敞开着,灯光斜斜的射到走廊的水泥地上,形成了一块梯形的光斑。光斑之外却仍旧是模糊的黑暗。 赵宁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那二十多个学生是怎么死的。”她的嗓子有点发干了。 “当然是横死的,被人杀死的。” 赵宁的脸色突变。 张大维笑笑:“看你吓的,其实也没必要太害怕,你想想,现在地球上哪有没死过人的地方?就说你家住的小区,你知道那地方民国死过多少人,清朝死过多少人,唐朝又死过多少?” 他看看赵宁,目光变得很深沉,总结道:“数都数不清。” “你吓我,我不去了。”赵宁指着他的鼻子,愤慨。 张大维无辜地摊摊手:“你正好说反了,我是在化解你的恐惧,其实发生过那件事之后,这间教室也一直都在用,从来没断过人,现在的高三二班的那些家伙们从早到晚都泡在里面,也没谁见过什么怪事发生。” 他看了赵宁一眼,自言自语道:“怎么到你这就出来个绿衣服女鬼来?真是挺诡异,你不是幻觉了吧?” ...
一:梦游校园 今年3月,春暖和花开,铁城中学开学不久,就发生一件奇怪的事,学校的花园里,老榕树下那个菱形花圃,刚刚种上月季花苗,可是一夜之间,就被人挖了,花圃被挖成一个大坑,花木的根苗被丢得遍地狼藉。 谁做这样的缺德事? 据学校负责护理花木的老校工李大伯说,头天晚上,他给花木浇水是时,花圃还是好好的盛装 翌日清晨,就看见花圃被人遭蹋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晚在晚上更深人静时挖的。 “嗨!现在的娃仔真调皮!” 李大伯叹口气就将花圃的泥土填平,重新种上苗木。 可是不出几天功夫,花圃又被人挖了,同是那个花圃,同是在晚上被人挖的。 为什么要挖掉那个花圃呢?李大伯百思不得其解,目的是偷苗木吗?似乎又不是,因为苗木他不要,而是被挖起来的苗木只是胡乱丢在花圃旁边,这样的恶行,除了是蓄意破坏学校的绿化美化环境,就没什么可以解释的了。此事很快反映到校长那里,校长听了汇报,也觉得问题严重,因为这样的行为,不但破坏学校的绿化美化坏境工作,而且这是一种什么道德品质?这种肆意破坏公共设施的人,非要查出来教育教育不可。 但是调查的结果,全校的师生都没有谁有什么可疑的线索,但是此事决不是外面的人干的,因为学校夜里是关闭校园的,外面人在夜里是禁止进入学校的。 经过周密的协商,校长决定布置体育老师韦松光负责查明这件事。 韦松光老师今年23岁,身体魁梧结实,是省体校武术班的毕业生,精通武术,人也精明强干。他接任务后,也决心露他一手,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设伏,以便揪出这个捣蛋的家伙。 当晚,他就悄悄搬入学校花园内那座的小阁楼里,临窗他搭上一个床铺,为了监视校园的花木,这个风轩斜透的小阁楼成了他的临时宿舍。 这座小阁楼,位于花园的中央,从上到下,呈八角形状,小巧玲珑,师生们都称它为“八角楼”。传导说是宋代大诗人黄庭坚被谪官时的故居,属国家的保护建筑文物。小阁楼分上下两层,下层给常春藤紧密地缠住,上层临花圃的一面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窗子,隐蔽在常春藤绿叶婆娑之中,小阁楼上面雉碟参差不齐,在蔚蓝色天穹映衬下,显得轮廓分明。 这小阁楼原来是学校的图书馆,原来楼下这间房子就是图书馆管理员的宿舍。现在学校的现代化的图书馆落成后,这小阁楼才空着。现在上层是放一些废弁的图书,下层就作存放养花种草的工具,如花盆、铲子、锄头、花剪、营养杯之类东西。楼上那个小圆窗,离经常被挖的那个花圃不远,正是设伏监视花圃最理想的地点。 韦老师每天晚上躺在这张简易的床上,只要他一擡起头,透过窗子就能俯瞰整个花园,特区别是老榕树下那个花圃,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韦老师白天上课,晚上就潜伏在这小阁楼上监视,一连几天,都是相安无事,直到第三天,已经是午夜时分,校园内的一切都朦胧地罩上一层淡紫色。韦老师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 突然,窗外楼下的花园里,传出一串挖土声,韦老师警觉起来,他起来伏在窗边向下眺望着,窗外的花园里,在树木婆娑的荫影里,他看见一个,正在那里挥锄挖土,但是因为光线昏暗,他看不清这个挖土的人是怎么样的人。 韦老师走下小阁楼,蹑着脚尖靠近她,原来挖土的人是一个女子,她完全没有发觉,只顾低着头有那里挖土。月亮光恰巧照在她的脸上,这时韦老师才看清楚她的脸,原来这个人是初三甲班刚从别的学校转学来的何茵茵。 这姑娘,勤奋好学,娴雅文静,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深得老师的喜爱,想不到她会干这样的事。 韦老师走到她的面前,但是她并没有发觉,她披头散发,光着脚,穿一件粉红色的睡衣,胸前的两座春山放开胸束,像两只鸽子款款地颠动着,欲挣破薄薄的睡衣展翅欲飞。 韦老师问道:“何茵茵,你不睡觉来这里挖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顾低着头挖地。 “你是发了——”“癫”字还末出口,韦老师突然把话咽了回去…… 这时月亮恰巧从云层里钻出来,银色的清辉洒在她的脸上,月色下,茵茵瞪着一双大大的无神的眼睛,眼神空洞,她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似的,姿势僵硬,步履蹒跚,如同喝醉了一般。 无疑,她还在睡梦之中。 “夜游神……”韦老师恍然大悟,猛然记起,据说这时千万别醒她,否则有生命的危险。 何茵茵挖了一个大坑,就扛着锄头一步也不停走过林荫道,走回女生宿舍去了。韦老师不知所措地一直跟着她,直到女生宿舍门口。 二 老医生诊病析游魂 此事发生在一个15岁的少女身上,当然不可张扬,以免弄得满城风雨,产生不良的后果。 翌日,韦老师向校长汇报此事,校长恐出意外,叫韦老师暂时不要惊动茵茵,而是要他到茵茵家进行家访。何茵茵家就在本市,离学校不远,她父亲是一个商业公司的推销员,长期出差在外,家中只有母亲何太太在家。 韦老师来到何家,向何太太说明她的女儿有‘夜游神’这疾病,但是何太太并不相信,她说,到目前为止,她女儿的身体都是很健康的,从来没有过什么病,发生这样的事太突然了,是不是因为学习太紧张,茵茵睡觉前兴奋过度,大概过不了多久,一切孝都会正常的,若是以后发生这样的事,她再带女儿到医院去看医生。韦老师见她是这样说,也不说什么就告辞了。 当天,恰巧是周末,茵茵从学校回到家里,何太太便问女儿:“茵茵!晚天晚上,你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茵茵兴致勃勃地回答说:“是呀!妈妈!我晚天是晚上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女孩被埋在坑里,她大声向我呼救,我去救她,挖开掩埋她的沙土,可是坑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我醒来时,出了一身冷汗。” 女儿做了一个梦,小事一桩,何太太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很快就将此事淡忘了。 可是过了几天,韦老师又来家访了,他说同样的事在晚天晚上又发生了。这次,何太太开始为自己的女儿健康担心了,这显然并不是偶然发生的事,说明女儿的神经有问题,翌日,她带着自己的女儿到医院去看医生。医生检查了茵茵的身体,说茵茵身体很健康,没什么病,他微笑着问茵茵说:“晚天晚上,你又做那样的梦吗?” 茵茵回答说:“是的!我又梦见那个女孩被埋在土坑里,她频频向我呼救,我拿锄头去挖坑,挖开坑又不见她了。” 茵茵去取药的时候,医生对何太太说:“你的女儿倒没什么病,她只是被一个印象纠缠着,这印象在她的脑海里特区别深刻,当她清醒时,知道这只是一个想象,所以对她倒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当她熟睡之后,在她的梦里,这形象又浮上脑际,大脑皮层发生兴奋,使指她行动起来,这就是‘夜游神’。她曾告诉过你吗?梦中被埋的女孩是谁?” 何太太做了一个无可奉告的手势,说:“梦中的人,子虚乌有,我们是刚从外地调回本县城的,会认识什么人?” 那医生又问:“那花圃被她挖过多少次了?” “怕有三四次了吧!” “挖的都同是一个地点?” “嗯!都是大榕树下的那个菱形花圃。” 医生认真地说:“这就怪了,为什么她老是去挖那个地方呢?说明那地方在她的心中印象最深,你们想过了吗?那地方倒应该深挖下去,说来不定真的下面埋有什么东西呢!” 何太太听见医生这么说,很不高兴正色地说:“你是怀疑我女儿和什么案子有关?告诉你,我女儿刚15岁,十分的纯洁,简直是一张白纸,她怎么会和什么案子有关呢?” 医生慌忙解释说:“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或许有什么心灵感应什么的。” 何太太不高兴是不高兴,但是翌日,她还把医生的建议告诉了韦老师,韦才老师也感到医生的建成议有点道理,当天就向校长作了汇报。 翌日傍晚,何太太在家里看电视,韦老师走进来,一脸的惊恐苍白。他向何太太耳这压低嗓音说:“何太,我看你得想办法把你的女儿转到别的学校去读吧!这样对她的身心比较有好处。” 何太太大吃一惊,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韦老师以神秘的神情说:“真的奇怪极了,我们请人来深挖了那个花圃,花圃下面是一口废井,井里发现一个人的骨骸。” 三 高队长闻讯觅疑踪 此事很快报到公安局,公安局素有‘神探‘之称的刑警队长高翱闻讯带着他的刑侦队,坐着闪闪红灯的警车赶到了学校,开始勘查了现场。 由于年代已久,枯井下全是垃圾,这些垃圾经过漫长岁月的雨水侵蚀腐化,现在都化作黑土了,唯一能找到有点价值的,就是在骨堆中找到一支枣红色的水笔。 高队长将这副纤瘦的骨骸带回局里,交给法医检验。用不了我久的时间,法医检验结果显示,这是一副女性的骨骸,死者的年龄大约十六七岁,死亡时间可以追溯到30年前,因为这些骨骸历时太久,其他情况则无从考究了。甚至连死亡的原因也不详,但是,骨骸完好,并末受到碰击折损。死者死亡时间是30年前,也就是西元1966年,正是我国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的时候。那时公检法已被砸烂,法制不全,档案保管不完善,加上红卫兵大串连,社会动荡,年代久远等无疑是给本案破案有很大的难度。 翌日,高队长到铁城中学询问钟校长,钟校长是老铁城人,50多岁了,他一直都是在铁城中学工作,所以对铁城的变迁了如指掌。他说铁城中学是80年代初才兴建成的学校,30年前,这里还是比较偏僻,遍地野草丛生,简直就是一块荒野地,但是学校建成校以来,从没有学生失踪过,也没发生过什么恶性的案件,这枯井里的尸骨,显然和学校无关。 高队长是个责任心极强的民警,他决定立案侦破此案,让这副神秘的骨骸。大白于天下。他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收集到1966年间本市失踪人员的名单,但是没有谁和此案有关系。 高队长含着一支香烟坐在案前,面对着一大堆尘封已久、纸质发黄的的档案资料陷入了悒悒的深思,双手下意识地玩弄着水笔,团团思绪地在他的心头萦绕。时而清晰,时而紊乱模糊。使他无法理清头绪。 是的!案子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但是它还是充满着神秘的色彩。 几天的调查,各方面的线索都毫无结果,现在甚至死者是谁都无法知道。调查工作已经陷入了僵局。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在尸骨中检出来的那支枣红色的 水笔。它可能是死者之物,当然也可能是同死者有关的人之物,高队长现在独坐案前,取出这支水笔仔细观察,这支水笔因为是埋在地下时间太久了,笔尖和笔夹的金属部份已经腐蚀烂掉了,但是,塑胶制造的笔杆还是完好的,他慢慢拭去笔杆上的泥垢,发现笔杆上似乎有一行模糊的字迹,他取出放大镜照看,经再三的辨认,取后辨清是“千万孤独”四个字,下面署名头一个字是个“晓”字,下面那字很难辨认,像是个“梦”字,又像是个“婪”字。他姑且认为是“晓×”,这是水笔主人的名字,当然,也可能就是死者的名字。或其他与死者有关的人的名字。 “千万孤独”,这是什么意思呢?死者独自躺在枯井里长达30年,难道还不够孤独吗?他执起笔来,信手在案卷上写下“孤独的女郎”案。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首先查出这个“晓×”,他是水笔的主人,他是水笔是怎样在骨骸堆中出现的?这是侦破此案关键所在。或许是太累了,当天晚上,高队长也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也是去挖坟墓,醒来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是因为白天自己老是想着校园这尸骨的缘故,他自言自语地说:“嗨!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话刚出口,一刹间,一个启示浮现在他的脑际;是不是茵茵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但是又一想,不对!茵茵今年刚15岁,而那尸骨已经在枯井里躺了30年,从年龄推算,死者去世时,她尚末出世,无论如何,茵茵不是知情人。但是似乎又是她事先知道花圃下埋有尸骨。该怎么解释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高翱决定询问茵茵。 四 女作家书中述旧梦 翌日,高翱来到茵茵家里,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诱发她老是做这样的恶梦,但是茵茵说不清楚,她除了重新叙述梦境之外,也说不出多少道理。茵茵告辞去学校了,高翱又问她母亲-何太太。 “何太!你女儿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爱好?她除了爱看电影电视之外,还爱读小说。” “爱读小说?她平常爱读什么样的书?” “她读言情小说,如琼瑶的作品……” “你能否将你女儿最近阅读的作品找一两本给我瞧瞧好吗?” “好的!”何太太进入女儿的房间,从枕头底下找出两本小说递高队长。 高翱接过来一看,一本是英国女作家克里斯蒂的推理小说《死的怀念》,另一本是杂志《春声》。 高翱拿起这两本书对何太说:“何太,我借茵茵这两本书回去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 高翱借了这两本书回去,下班了,他还泡在办公室里细心地阅读起来;室内从窗外溢满夕阳的余辉。他首先拿起那本外国小说,只是翻了翻,就放到一边去了,接着又拿起《春声》杂志,聚精会神地阅读起来。杂志上发有一篇中篇小说,题目叫做《殒落的晨星》,作者叫“晓梦” “晓梦?” 高翱心头一震,水笔的主人“晓×”,不是在这儿找到了吗?他专注地阅读起来; 小说的作者作文笔清新流书畅,小说的故事情节悲婉动人。 他写一个少女爱上一个小伙子,可是这个才华横溢的“白马皇子”却是一个色狼,一天,他诱骗一个纯洁的少女回到家中,他用暴力强奸了这个少女,并用枕头将她闷死,将尸体丢入枯井之中,“她”知道丈夫的恶行之后,痛苦、愤怒、悲伤、绝望…… 作者写景很细腻,特别是有关枯井周围的场景的描写,更是生动而迫真。 “……院子里几株老梅树,老态龙钟,但是还是斗雪争寒,繁花满树,仿佛毫不在意寒冬的到来,剥蚀的小阁楼,庭院铺着青砖,飞檐高高翘起,常春藤覆盖在篱笆上的一簇簇浓密的婆娑绿叶,使这镶嵌着古色古香的硫璃院墙,闪耀着斑缀的绿光,夕照下,温馨的晚风徐徐吹来,檐角不时响起一阵紧一阵缓的叮叮发响的风铃,井旁有株老榕树,华盖如伞,根须如虬,愈见苍幽。” 高翱啪地合上杂志,说:“这篇小说取材就是铁城中学‘八角楼’,这个作者‘晓梦’是本案的知情人。” 为了证实自己这个发现,高翱拿这本杂志到铁城中学找到钟校长,将杂志交给他看,老校长看了杂志,解释说:“这段写景果然非常迫真,铁城中学尚末建校前,校园旧址果真是个废公园公园里到处是野草蓑藤,坍塌了的一段段的城墙,园子荒凉的如同一片野地。” 高翱问:“当时园子里那座小阁楼是什么单位?” “是县图书馆,后来新的图书馆大厦落成,这旧址才拨给我们学校,但是由于这‘八角楼’是大诗人黄庭坚的故居,是文物保护单位,所以这‘八角楼’仍保留着原来的风貌,从这篇小说的场景描写看,这小说的作者的确是非常熟悉‘八角楼’” “他何止熟悉旧园场面景,而且知道枯井埋尸的内幕呢,但是不知这眼井是在什么时候被填平的?” “这眼井原是图书馆的饮用水的水源,后来被污染不能饮用了,它是在什么时候被填平就无从考究了。” 访问了老校长,高翱非常兴奋,他要寻找这篇小说的作者-晓梦,他是本案的知情人。 是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苏醒过来时,已经天亮了,我已经躺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外候,罗光明已经回来了,我将夜里发生的事告诉他,但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可能是我神经太紧张了,做了一个恶梦罢了,或许是我被自己的影子吓了。但是我心里总感到他有什么事瞒着我,他去上班后,我先去院子的那棵古榕树下察看,看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我终于发现了一件怪事,院子里古榕树下那眼枯井,一夜之间被人填平了,我心里产生疑惑,许力真的是回家了吗?她还借我一支水笔还末还我怎么就匆匆走了呢?我带着种种疑团,在家里东翻翻,西找找,开始在家里搜索,终于在罗光明的书柜里找到一更副面具,那是农村的人跳大神用的,青面獠牙,样子十分可怕,原来闹鬼完全是罗光明的鬼把戏,目的是唬吓我不要夜间起来,填平枯井的目的就不难释了,我愈想愈怕,开始在家里又搜索起来,接着又在床底下搜出一条白底红花的女人三角裤衩,上面沾着血污。一切我都明白了,那只衣冠禽兽回来后,我以检举相威胁,罗光明才跪在我面前,向我坦白了一切。 “他说,在我上街买菜的时候,罗光明在家里用暴力强奸了许力,她扬言要去告发他,他情急之下,用枕头闷死了她,刚把她的尸体丢下枯井,我就回来了,为了埋尸灭迹,他必须当夜用垃圾填平枯井,他怕我起来看见心生疑惑,只好装神弄鬼唬吓我,让我不敢起来,他好连夜将枯井用垃圾填平…… “我知道,我早就该去检举他了,但是我太孺弱了,或者说,太自私了,因为我害怕……”她低头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看来她更加垂老了。 高翱问道:“你怕什么呢?” “我怕啊!当时流行着血统论,说什么‘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当时我怀孕了,我若去检举了他,必车定受到连累,若他被判刑了,就是四类分子,我就是坏分子的家属,我的儿女就是‘狗崽子’,我去检举了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想到此,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勇气去检举他了,但是,30年来,我对这事始终背着沉重的包袱,我虽然为他保守着秘密,然而,我的良知时时受在责备,内心被痛苦煎熬而不能自拨……” “于是你内心受到责备,就以此题材创作了一篇小说,寻求内心的解脱,对吗?” “是的!或许这样精神上我会轻松一点。” 回来的路上,高翱感慨万千,喃喃地叹惜,是啊!30多年的案子,相当于人的生命的一半时间,真也不能说是短了。罗光明夫妇,也不能说不受到惩罚,此案凶手已经死亡,也过了法律的追诉期限,但是罗光明夫妇的下半生都是在痛苦和悔恨中渡过的,这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现在主要是做好后事,通知许力的亲属,以告慰许力的亡灵。 ...
(一)爱你就像爱自己 姓娄的人可并不多见,西北医学院护理学系大三年级的王莉莎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娄小刚,很高大,但明显有点营养不良,瘦弱的胳膊,穿着一件稍短的白色衬衣,领口很干净。 王莉莎想,可能是农村来的孩子。去年入学的时候,自己倒是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优越感,旁边的男生开着小奔,那倒是可以拽的。 那个男生叫凌海风,现在是自己的现任男友,认识他以后,王莉莎学会了开车,经常在情侣双双的校园街头呼啸而过,围着丝绸围巾,戴GUCCI墨镜,旁边是优质男友,车里的音乐经常是11O‘ClockTickTock,许多人都羡慕他们,而王莉莎跟凌海风就像明星一样理所当然的接受别的同学羡慕夹杂嫉妒的目光。 那男孩手里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报名表,旁边是个大编织袋,红蓝相间,很大,但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这一季LV出的新款包包就有点走这种中国风的感觉。想到这里,正在帮学校登记新生资料的义务劳动者王莉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娄小刚只是看着自己的双脚,鞋子也是母亲临时在县城买的,虽然是皮鞋,但很明显不是真的皮,只是人造皮,里面是纸壳,一到下雨天就会开口大笑。百货公司售货员警告过他,下雨天,千万不可穿。 “我不知道宿舍在哪里。”娄小刚很小声道。 “要不我带你去吧。”王莉莎填好表格,盖上个戳给回他。又叫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女生顶了自己位置,顺手拿给娄小刚一瓶娃哈哈纯净水,红色的塑料皮上变形的王力宏呆呆的呆在上面,还有一行红字,爱你就等于爱自己。 娄小刚报的是药学系,填志愿的时候很简单,他固执认为父亲之所以这么快的离开自己是因为用不起贵的药,只是吃几块钱一盒的心痛定和氯化钾溶液之类。深夜父亲病发的时候已经临近高考,没来得及见到最后一面,下葬的时候因为学校要筛选考试也没赶上,成了终身的遗憾。 娄小刚经常梦见父亲,眼睛缝隙里流血,抚mo自己的头,然后一把一把的吃药,红色的心脏悬挂在黑暗中,像一轮太阳。 “你是哪里人啊?”王莉莎好奇地问,看了看头顶的烈日,九月了,怎么还这么热,从包包里拿出防晒霜涂抹着脖子,她的脖子很白,像最嫩的那颗白菜的鲜美颜色。 想到白菜,娄小刚肚子咕噜咕噜开始抗议,的确,从早晨到下午三点,只在火车上吃了一包贵的要死的方便面,连汤带汁吃了干干净净,不争气的肚子又饿了。 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回答王莉莎就开始问第二个问题了,“你吃饭了吗?” 娄小刚点点头,心想早饭当然吃了,现在要吃就吃你的白色脖子和吸你白色脖子下面的牛奶。忽的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一跳,二十三岁,学习,学习,好好学习。娄小刚握紧拳头,鼓励自己赶走邪念,饥饿让人产生幻觉。 “哦,你们宿舍就在前面,写了一个大大的12字,带着你手里的单去找舍监安排你的铺位吧,我走了,太阳太大了,我会被晒死的。”王莉莎准备告别去带下一个分在东区的新生。其实学校东区除了教学楼和体育馆,也有几栋宿舍楼,还有最东的那个角落的13号宿舍楼,因为年代已久,年后就准备拆迁。学生们早就已经搬到旁边的公寓式12号宿舍,13号宿舍因为日晒雨淋,爬山虎非常茂盛,几乎把窗户都爬满了,夏天又有许多蛇在藤上乘凉,也许13这个数字的缘故,那栋宿舍楼给人不祥的感觉。 娄小刚推开宿舍的门,惊呆了,比起自己高中的宿舍来,12号楼603简直就是天堂,光洁的地板,崭新的被子,还有大阳台、落地窗、台灯……感谢上天,让我能够读这么好的学校。 学费是个企业家资助的,据说身价千万,却从不吝惜,娄家村这几年才出了这样名牌大学生,不能让他因为贫困辍学。村里报到县里,说是可以安排,但是要配合,上台拿着奖金要哭,要感谢县长,感谢政策,感谢慈善家。 临上学前,娄小刚登了台,头低低的,领过一张大的纸板支票,红着眼,那企业家有点肥,戴着眼镜,面容和蔼可亲。对着麦克风说的那番话,到现在为止想起来一片模糊,只是谢谢,谢谢,无止境的谢谢,一副中暑的表情。 四个男生很快就混熟了,一个叫田文的男孩请大家吃饭,说大家以后就是兄弟了,凡事都要照应着,其他三个自然是乐不可支,去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吃的东北菜,娄小刚吃的皮带裂缝了,这才去洗手间撒了一泡啤酒尿,爽就一个字。忽然想起家里的母亲省吃俭用的,心想要是剩下的酱骨架能打包就好了,坐火车送回去,热一热,骨头还可以给家里的黑虎,它一般吃剩饭,有时候运气好也有剩菜,但这样的机会多半是过年才有。 娄小刚有时候想法很天真,这是后来吸引王莉莎的原因之一。 (四)来了哦 大一期中考试那会,尤清雅在东楼自习的时候经常能遇见埋头苦读的娄小刚。东楼没有空调,所以很热,所以人很少,大家都晚上都喜欢去图书馆旁边新的那栋自习楼去学习,情侣也喜欢那,抬头望去,夏天的绣球花在月光下很美,还可以看见湖水的轻波。东楼有点破,有几个教室日光灯还破了。 每次二人遇见,只是会心的点头,很少打招呼,平时在一个班上说话并不多。有时候座位挨得很近,也只是自己看自己的书。因为临近考试的缘故,碰见的次数越来越多,娄小刚也问候着,“来了哦?” “是啊。”尤清雅的长发总是这样整整齐齐垂着,看不清她的脸。 那天晚上学校突然停电,尤清雅的那声尖叫把除了娄小刚以外的教室所有自习的人全吓走了,娄小刚在黑暗中说道,“不要怕,我在这里。” 尤清雅停止哭泣,抓着他的手,“别走,我害怕。” 她的手冰冷,是死人的温度。 娄小刚恨自己不抽烟,否则书包里会有打火机。四周一片漆黑,牵着她的手,迈过一个又一个障碍、一个一个楼梯,摸索着、安慰着,终于走到路边。小吃店里是温暖的烛光,虽然停了电,椰汁西米露仍然清甜冰洌。 “你哭什么?不就是停电的,胆小鬼。”娄小刚说道。 “害怕。” “怕什么?” “怕人,怕鬼。”尤清雅全身颤抖着。 送她回宿舍,路过13栋,尤清雅停下来向上看,指着最高的窗户,“你相信吗,如果深夜去那楼上,能听见鬼在哭。我是听到的。” 娄小刚笑道,“哪有这回事的。” 尤清雅在月光下的眼神十分恍惚,“我说的都是真的。反正你也不敢去,学校的人都不敢去。” 一股不属于夏天的阴冷的风迎面吹来,两人对视,娄小刚打了个冷战,“别吓唬人了,我小时候还看过人挖墓呢,根本没有什么鬼。” 送她上楼,女生宿舍点起了蜡烛,尤清雅的脸看起来十分完美,眼睛里流露着不舍,“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关系,我是班长嘛,照顾同学是应该的。”娄小刚转身准备走。 如果他一回头,会看见尤清雅的冷笑,可惜,很多时候,人总是忘记回头。 到了宿舍,田文正在钻桌子,看来打斗地主又输了,姜介红叼着烟在蜡烛下弹吉他。娄小刚打趣道,“弹得真好,果然是悲情、煽情啊,忽然让我思念老家去世的张大爷了。” 姜介红光着膀子,耳朵里十分受用,“哦,王大爷,干什么的。” “生前是弹棉花的。”娄小刚一边往床边躲。 田文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无聊的伸了个懒腰,“长夜漫漫啊无心睡眠,哥几个有什么好耍的事情没?刺激点的。” 娄小刚道,“要刺激啊,敢不敢去13栋顶楼溜达一圈?” 姜介红的吉他放在旁边,烟屁股从窗外甩出去,吼吼道,“去了又怎样,明天你请我们吃饭啊。” 娄小刚有点后悔,但想想也可以在食堂请他们吃饭的,顿时应允下来,“那当然。” 宿舍还有个男生因为停电回家去了,三人开始准备行头。 (五)13栋的哭声 打着电筒的是田文,拿着双截棍的是姜介红,双截棍是从隔壁借的,胸口还挂着个照相机,如果万一拍到女鬼照片,发到论坛上那肯定是可以置顶的。 娄小刚只是想证明尤清雅说的是假的。 看了看时间,十一点整。 楼梯不高,很快就到了顶楼,虽然是夏天,可这里却十分清凉,如果不是因为闹鬼,恐怕还是情侣幽会的好地方。 几只老鼠从娄小刚穿着拖鞋的脚背上溜了过去,毛茸茸的有点暖,小爪子十分锐利。 姜介红拿电筒照了照那把大锁,失望极了,“他妈的,锁了。” 田文凑近看,一脚踹开铁门,哐的一声,铁门开了。 阳台的风景真好,虽然停电,却依稀可以看到天空的星星和如星星一样的烛光,那些家伙们又在开辩论会了,讨论着国家大事,大事小事,鸟事赇事。 田文咧嘴,一边跺脚一边大笑,“娄班长,明天我们去吃海鲜吧。” 本来以为会得到一片喝彩,却发现身后两人呆若木鸡,耳边传来一个女孩微弱的哭声,越来越悲伤,抽泣着用近乎变调的声音唱歌,传说中的《那些花儿》。 “啊!”姜介红大喊起来,抢过田文的手电筒朝地上指着,脸色惨白。 四行鲜红的血脚印,歪歪斜斜的延伸到自己面前。 三个人,四行血脚印,另外一个是谁的。 “快跑啊。”娄小刚面部肌肉抽了抽。 手里的双截棍都拿不稳了,第一个跑的是姜介红,那歌声越来越大,哭声越来越大,嘎然而止,一声巨大的闷响。 几个人连滚带爬的逃出去。 回到宿舍,因为害怕,娄小刚抖抖的接过田文拿来的香烟,谁也不敢提女鬼的哭声,还有那些血脚印。 早上起来,鞋底的鲜血已经干枯,默默的,鞋子被扔进了垃圾筒。 再看见尤清雅的时候,不敢再提13栋,她倒是跟停电的那天晚上判若两人,化了很淡很淡的妆,在操场的角落喝着玻璃瓶子装的百事,吸管被咬的很扁,对着自己笑,说不出笑的是什么。 打完篮球跟她散步,逃课。飘着小小的雨的黄昏,他们都不爱说话,在池塘边吃冰淇淋,娄小刚觉得她涂满奶油的嘴很漂亮,忍不住想亲,就亲了,直到自己嘴里也充满冰淇淋的味道。 这算是恋爱还是killtime?大家都这样,于是我也这样。 回来的时候身上准备一起吃饭,身上有点微微淋湿,迎面而来的是凌海风,今天没有开车,王莎莉牵着他的手向娄小刚打招呼,“陪女朋友吃饭哦?” 娄小刚有点不好意思,心想,谁叫你有男朋友了,否则……嘴上道,“你们准备去哪里?” 凌海风请客吃牛排,突然尤清雅的勺子掉在对面凌海风的地面,低头去捡,顺着地面看见她的短裙下的脚,十分漂亮,还有那粉红色的三角形。 (六)爱谁谁 娄小刚与尤清雅在一起,谁也不觉得奇怪,两个人的身高外表都很般配。王图强一家都很欢迎他们一起来,就像自己家孩子一样,有了好吃的就叫娄小刚带着尤清雅来家里吃饭。王莎莉和凌海风照例在家缠mian,非得敲门叫吃饭才出来。 因为王图强的关系,娄小刚找到了一份实验室助手的工作,十分感激,因为兼职来的钱完全够自己的生活费,母亲不必再走五里路去镇上的邮电所给自己寄钱了。 秋天,四个家伙去秋游,然后从山上摘了很多熟透的板栗,挖了些红薯,晚上就着篝火烤着这些新鲜的野味,香喷喷的。 帐篷是双人的,也不宽敞,娄小刚的怀里躺着尤清雅,轻轻道,“毕业以后嫁给我吧。” 秋天深夜的风,树叶沙沙响,疲惫过后,把套套挖了一个深深的洞埋了起来,就像埋葬自己的孩子。王莎莉不用这样做,因为她喜欢小孩,倘若有了就生下来。 当午夜来临,尤清雅从帐篷里爬出来,走到那块大石头旁边,裹着毛毯,点燃一根烟,叹息一声,烟柱是细细的,从小巧的嘴喷出去。 腰上的两只手很温柔,尤清雅笑了笑,回头看了看凌海风,“不怕吗?” “她睡着了。你那只呢?” “当然。”尤清雅的双唇贴了上去,凌海风的回应十分迅速,他的身体就像磁铁一样紧紧吸牢着她的身体。 只有在眼皮底下的偷欢才是最现实的,一切如果都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理所当然,便不会有那么多怨妇恨男了。 凌海风第二天早晨拄着一根树棍下山,娄小刚不怀好意的笑道,“怎么样,不行了吧。” 尤清雅有点尴尬,捏了捏他的胳膊,“说什么呢,快点走啊。” 王莎莉倒是一点也没发觉,昨天睡的真是香,只是隐约听见有个女孩在唱歌,迷迷糊糊的也听不清在哼些什么。 暧mei的味道太暧mei,被敏感的人发现,被麻木的人忽略,于是我们轻易的爱谁是谁,也不管那还沉浸在习惯中难以自拔的人们。 尤清雅依然对娄小刚很温柔,到他宿舍给他洗衣服,拧干,在太阳下眯着眼睛幸福的样子。娄小刚被宿舍的男人羡慕着,自己也深深感动着,即使少许怀疑,也是一闪而过,他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如他们谣传所说跟另外一个男生深夜在湖边的椅子上亲吻。 端着一杯柠檬茶准备好好犒赏一下在阳台上洗衣服累得满头大汗的尤清雅,娄小刚忽然把柠檬茶倒在洗手间里。 尤清雅回头笑道,“过来帮我晒衣服。” 不可否认,她笑起来是个天使。 但她球鞋上的泥土沾着的半片珙桐树叶像一把刀子撕开了娄小刚的心,全校只有一株“鸽子树”,就在湖边种着,上面钉着一个牌子“珍稀植物,手下留情。” 尽管如此,她再向自己撒娇的时候,娄小刚还是笑着受用了,让她坐下,自己给她捶背,亲昵甜蜜的小动作,尤清雅从包包里拿出一枚糖果放到自己嘴里,甜到心里。 到底是为了什么。 娄小刚很想知道对方是谁。 爱谁谁。 (七)那些花儿 娄小刚的母亲病了,老家的亲戚打电话过来。娄小刚没有接到电话,他跟踪女朋友去了。姜介红去图书馆找他,不在,他跟踪女朋友去了。 只有挂了电话。 在的时候就没有找自己的电话,一出去,准有很重要的电话。 喜欢他的时候总是有另外一个人也喜欢他,不是现在的,就是过去的,要么就是将来的,自己总是中间的。 超市结账的时候自己前面的那个人总是买很多东西。 提着很重的东西总是打不到出租车,越来越错,错的前面也是错,吸取经验也是错,渐渐出错,件件出错,一念之差,顺着思想错下去,就忘记什么是对的了。 到了晚上,田文终于在湖边的草丛里发现了娄小刚,像猎人一样蹲着寻找猎物。 “你家里人打电话来了。”田文掏出手机,“回一个吧。” 娄小刚神经质一般盯着前方,“嘘,他们快要来了。” 田文摇摇头,走了。 尤清雅说要复习,暂时不要见面。但还是有小道消息说她在跟男生约会。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没有来找自己。 天黑了才看见尤清雅的影子,戴着帽子,帽檐很低,旁边的男人,即使比较远,也能看见是凌海风。 他们? 尤清雅没有注意到蹲在草丛里埋伏着的娄小刚,她低着头慢慢地走,旁边的凌海风有点得意的表情。 他们朝十三栋宿舍走去。娄小刚贴着学校小卖部的小路走着,始终跟他们保持距离。 凌海风不怕,余水水死了,是真的死了,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尤清雅选的地点很刺激,符合他的个性,跟王莎莉在她那张床上腻了,在酒店也腻了,上次说半夜去教学楼她也不肯。 娄小刚呆呆的在楼梯上看着他们接吻,大大的天台,有月光,照着几乎叠在一起的影子。 有人在唱歌,一边哭。 耳边响起的歌声让娄小刚发抖,天台上的凌海风迅速推开尤清雅,“你听到有人唱歌了吗?还有人在哭。” 尤清雅慢慢地抬起头,“听说这里有个女生跳楼死了。” 娄小刚啊了一声,尤清雅回头说道,“娄小刚你跟了我很久了,上来吧。” 凌海风往后一步步退,“你是谁?” 唱歌和哭泣的声音停了,多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你撒谎……你说你会爱我,你说你不会离开我……” 凌海风捂着耳朵,身体发软,“别唱了,别说了,别说了……” 尤清雅走到娄小刚身边,“你不是很爱我吗?不是要娶我吗?杀了他!” 娄小刚恍惚中看见了凌海风跟尤清雅光着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会好像又变成另外一个女人,看不清脸。 手里多了一把刀,就这样走近,扭打,一刀一刀的砍,使出浑身的劲。凌海风躲闪不及,刀子直接戳到眼睛里,满脸的血,惨叫着……尤清雅慢慢地走下楼,没有回头。 田文骑着摩托车在门口等着,递给她头盔,还是那辆去血库偷血做血脚印的摩托车。 …… 尤清雅对母亲说道,这样我的姐姐就可以上天堂了。 王图强对尤清雅说道,我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这样的垃圾不能接近我的女儿。 王莎莉对新男友说,背叛爱者不得好死。 娄小刚对母亲说,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 田文对尤清雅说,这样总可以答应嫁给我了吧。 校领导对施工队说,提前拆了那座楼吧,跳楼都死了三个了。 我们不知道该爱谁,该自私还是该禁止,该前进还是该后退。 那是一盒临终前托付给家人的录音带,那是一枚毒糖果。 ...
一、诡异的新学校 校门口的一棵法国梧桐上坐着个女孩子,长长的舌头垂到胸前,发着含糊不清的声音,我听到她在对我说:“回去!回去!” 我不以为然地走开,任由那可怜的吊死鬼唱独角戏。 罕见的阴阳眼就这么莫明其妙地长到我的身上。游荡在世间的鬼魂尽收眼底。想来也不容易,这些年视觉可是备受煎熬。 我所在的学校有百年历史,许多当年的建筑都保留了下来。这些年接纳南来北往的学生,再加上古宅本身具有的性质。这所学校整体感觉就不对,有一种弄化不开的怨气。我一边走一边避开那些一团团的东西。学校很热闹,只可惜这旺盛的人气对游灵没有丝毫影响。阴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 作为这所新学校中唯一与我熟悉的人,图图这丫头义务地承担了我的日常生活,并且极负责任地拉着我将学校彻底地清查了三遍。 我的寝室在宿舍楼顶层,还是走廊尽头的一间。这个位置使我感到一丝不安,尽头的房间,总会滞留徘徊着什么。而在这之前,这间寝室竟然只有图图一个人住。 宿舍楼一样古老,由于格局问题,采光不好。走廊平时都开着灯,反而衬着尽头更加阴暗。站在屋子里就有一种压抑感,难怪没人住。 图图笑得很开心,却不知道身后有个飘浮的女人。女人枯骨般的手攀上图图的脖子,猛地一勒,图图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赶忙端起水杯递给图图,伸手去拍她的背,顺手在她背后结了个指印,女人惊叫着消失了。 图图喘息着接过杯子,“这屋里的灰尘就是讨厌,怎么也扫不干净,一不小心就被呛到。” 我不动声色地将一道符塞进门缝,光线好像亮了一些。鬼故事 图图找来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配上《致爱丽斯》的曲调。用命令式的语气要我与她参加那个什么省级艺术节的朗诵比赛。只说如果取得名次甚至会影响到保送升学。我晕头转向地捧着诗稿,心不甘情不愿的。参赛学生不仅代表个人,更代表学校。这下糟大了。 图图倒是浑然不觉,还和学生会的朋友借到礼堂的舞台。“在寝室丢人就行了,干吗还跑到舞台上去!”我不自在地说。“这里有感觉啊!”图图兴奋地左顾右盼。舞台下面也是准备参加艺术比赛的学生。 “搞什么吗图图,这么不够意思!参加朗诵比赛也不跟我说一声!”一个温和的男生从天而降,瞪着图图发难。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瞪着图图居然在发红的脸。男生察觉到我,赶忙不好意思地说:“我叫唐鹏,是图图的朋友,你是阿何么?常听图图说……” 男声转身离去,图图有些发呆。“哎!你不会是……”我笑着问,马上找来一顿虚伪的拳脚。“别胡说,人家可是高中万人迷!” 我不经意地一回头。一个长发低垂遮住脸的女孩漂浮在礼堂一角一扇极不起眼的暗棕色木门上。她缓缓抬起头,长发一层层向后滑落,露出掩藏着的如木偶一般的表情,苍白而机械,诡异而颤栗。 “呵呵……呵……呵,过来,过来啊……” 我闭上眼睛,转过头去。又是一只寂寞的鬼魂,带着不舍与怨恨。她轻声呼唤着每个行人,只要有人听到,就拉去作伴。也许是个地缚灵,怨气不小啊。 二、奇怪的随身听 径直走去找图图,她正拿着一盘磁带焦急地找着什么。“我想配上音乐练,阿何,帮我借个随身听什么的来啊!” 这类东西应该找练舞蹈的去借,台下热闹程度完全可以用“歌舞升平”形容。 “阿何这边有了!”图图叫我,我回头一看,图图正站在离那扇木门最近的一排椅子前,手里拿着个看上去有些旧的随身听。 “应该是那位同学放下的,我们先借一下。”图图边说边放进磁带,按下Play键。 等等,不对!随身听的周围包裹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灰色气体,是怨气! 磁带沙沙地转动着,没有贝多芬美妙的音乐,连一丝杂音都没有,根本就是空白磁带! “不应该啊!这是刚买来的正版磁带,下午试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图图疑惑地打算按下暂停,却听见磁带发出一种轻微的音乐声,却不是钢琴,或者说不是任何一种乐器。紧接着,居然跑出了歌声。 “第一个,绚烂这个舞台,放下幕布却难掩夺目的光彩;第二个,鲜花开满身体,血色的美丽装点梦的精彩;第三个,闪电成为生命的主宰,焦黑之中满是自然的青睐;第四个,枯骨在泥土中糜烂,泪水带不走腐朽的苍白;第五个,生生世世守着命运的安排……” 虚无缥缈的音乐伴着清冷诡异的女声在舞台上蔓延,声音不大,只有舞台上的人听到了。 “什么破歌吗!”图图打了个寒颤。“哪个没素质的把我的磁带换了!这玩意配贞子出场还差不多!” 图图抱怨着取出磁带,却在下一秒猛地扔到了地上。 磁带烧焦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一首莫名其妙的歌,听的人都感到有些害怕。学生们纷纷议论是哪个变态写出这样的词。图图将谋杀了磁带的随身听重新放回椅子上,也无心再练,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室。 我回头望望随身听,它寂寥地躺着。图图以为有人换了她的磁带,但是我清楚,没有这样的事。 一丝寒意涌上心头,这分明是一种恶意,夹杂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气息,隐隐在昭示着什么。 “那个……阿何?你能跟我来一下么?”刚才的男孩唐鹏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溜到我身边。我稍一迟疑,点了一下头。 向图图打过招呼,我和唐鹏向外走去。临出门时,我又回头望了木门一眼。漂浮的女鬼冲我诡异一笑,伸出苍白的手挥动着。为什么我感到她的笑容里透着一丝得意? 得意? 三、索命的祸歌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唐鹏带我到寝室楼后,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命令我。我很不爽他傲慢的态度,一把推开他要走。 “大姐姐啊!别走好不好!”唐鹏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可怜巴巴地说:“我看到你一直盯着门看,是不是也见到那个女鬼了?那么也应该感到随身听上的恶意了吧?其实你不用隐藏,我们差不多!我在这里三年了,就要毕业了。” 哎,早该想到会遇上同类,承认算了。 唐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所学校煞气太重,不会太平的,每年都得死几个人。我毕业以后你还有好多要处理啊,不压抑这里的凶灵会出大事的。” “明白,斩妖除魔也是我们修道之人的职责吗。”小小地唾弃一下自己,这么老套的对白竟然说得出口,太不符合新时代的学生形象了。 “嗯,既然同道那就心照不宣了。你多照顾图图,我担心那个随身听……” 唐鹏心事重重地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宿舍楼笼罩在一片安逸中,每个人都沉浸在睡梦里,或是在最高的云彩上翱翔,或是在最深的海底畅游。 一声有史以来最恐怖尖锐的惊叫撕破了清晨的和谐,几乎所有学生都在那一秒被惊醒然后下意识地冲向窗户。 尖叫是从礼堂方向发出的。鬼故事 拽着半睡半醒的图图,我压抑着心中强烈的不安,向礼堂奔去。礼堂已经被好事的学生围满,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骇色,有老师报了警。 礼堂的舞台上,一个女生被一根钢丝竖直吊起来。与其说是吊,不如说是串。钢丝从她头部穿入,末端从腿上伸出,剩下的部分捆在腿上,深深勒进肉里。血浆顺着她低垂的头发和身体,一滴一滴地落在台上,一摊暗黑。空气凝固了一般静止,粘稠的风划过女生的头发,随风飘动着。女生的脸上爬满狰狞的血迹,双眼竟然是诡异地睁着,而且,唇边还带有微笑。 盯着她最后微笑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她还活着。 因为,她似乎在冲我笑。 警察很快赶到,勒令众人退出警戒线,继而又忙着拍照取证。他们试图将女尸放下来,却找不到固定钢丝的另一端拴在哪里。 钢丝的另一端串在天花板上。 天知道怎么串上的。 礼堂里一片唏嘘,胆小的女生甚至哭起来。为了不造成恐慌,警方放下幕布遮住了尸体。惨不忍睹的尸体被遮掩住,难以掩盖的是礼堂中充斥的血腥。 “第一个,绚烂整个舞台,放下幕布却难掩夺目的光彩……” 果真是难掩啊,我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学校为了平息混乱破例放假。图图这神经暴寒的生物倒是没留下什么阴影,还约我去轧马路。正巧唐鹏过来,就一道出去了。 坐在咖啡馆里,幽暗的色调和深色的咖啡,在我看来就是一种化不开的忧郁。 “你怎么看早上的事?”唐鹏在猛灌下第三杯咖啡的时候才缓缓开口。“还能怎么看,祸歌呗!”我瞪了唐鹏一眼,至于这么煞有介事吗? “祸歌?什么是祸歌?”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这个……其实我真不知道……”唐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白了他一眼。“祸歌,就是把某种诅咒以歌的形式传达,那天礼堂里的歌你也听到了。现在第一个已经应验了,只有等歌中唱的全部应验了,就算结束。” “那么这祸歌不能破除吗?”一直一声不响当好听众的图图忽然开口。“不能。”我皱皱眉。“不管怎么样,那首歌是我们自愿听完的,这就等于和阎罗定了契约,无论祸歌的主人是超生了还是魂飞魄散了,祸歌的力量都会一直继续,直至完结。” “这么说,不知道会死哪些人,那么我们那天听到歌的人都会有危险?”唐鹏的反应激烈至极,引来一圈人的目光。 “聪明!”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早上死的女孩叫肖云,是同我们一起排练的。我清楚地记得她听到祸歌时的表情。 “第一个,绚烂这个舞台,放下幕布却难掩夺目的光彩;第二个,鲜花开满身体,血色的美丽装点梦的精彩;第三个,闪电成为生命的主宰,焦黑之中满是自然的青睐;第四个,枯骨在泥土中糜烂,泪水带不走腐朽的苍白;第五个,生生世世守着命运的安排……” 歌声重又回到我耳边。我一声冷笑,想玩余音绕梁吗? 歌声中有恶意的笑,它在召唤…… 故事已经开始,也许注定以悲剧收场。第一个已经死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浑浑噩噩地走在校园里我握紧手中的符纸。礼堂里没有人,封锁已经取消。空气中的血腥非但没有散尽,却愈加浓烈。我忍住想吐的冲动,走了进去。 上次的女鬼依然在礼堂里,嬉笑着。 来呀,快过来呀!嘻嘻…… 她一定知道内幕,或者说也许这一切就是她做的。我将取出的往生符又塞回口袋,现在为她超度为时尚早。 “你知道什么?”我平静地问。 “嘻嘻,一个……还有四个……好多血啊……”她嬉笑着消失,木偶一般的脸上是扭曲的得意,空间里回荡着细密的声响。 既然是祸歌,那么其实问出来也没用,祸歌的主人都是出于某种目的。我定定地看着舞台,想象肖云死时的惨状。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办,祸歌自然无法阻止,下一个死的也许就是我。 可是我错了,第二个不是我,而是当时负责剧务的女生凌雨。 凌雨的尸体是次日早上在校园中心湖边的月季丛中发现的,不得不说的是,死状完全没有出乎意料。 柔软的花茎居然刺透她的身体,猩红的血液沾满大片的土地和娇嫩的花枝。花朵开在她身体的上面,沾着点点猩红,血腥的妖媚。她的双眼惊恐地睁着,眼球外突。 两次血腥的屠杀,震撼了两个本该平静的早晨。 验尸报告很快得出结论,死者因肾上腺受刺激而急速分泌导致心脏迅速衰竭而死,换言之,就是吓死的。 只是没人能解释为什么花茎能穿透她的身体,而且创口只容细细的花茎通过,至于花朵根本过不去。 她的双眼惊恐地睁着,我深切地感到寒意袭来。她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四、找到被尘封的渊源 肆起的谣言迫使学校不得不封闭礼堂,中心湖也明令禁止学生靠近。学生个个躲在寝室明哲保身,就是去洗手间都是三五成群。警方加大对学校的保护力度,可冤魂索命的传言还是弄得人心惶惶。 “你怎么看待厉鬼的传言?”我约出唐鹏,这样问。“我到档案室查过,以前死的人中没有类似的。”唐鹏取出一叠打印资料递给我。 一阵乱翻后,我不得不认输。这些记录根本就是毫不相干。 “趁人不注意去礼堂看看!”我提议。祸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礼堂,那里一定隐匿着不为人知的事情。不管有没有用,至少应该弄清楚。 学校静得可怕,警方给出的解释为变态狂杀人,牵强是牵强了点,但毕竟还是有威慑力的,只是未承想凶手其实无孔不入。 我和唐鹏小心地推开礼堂大门,沉重的大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礼堂里,显得愈发寂寥。 蝉噪林俞静,鸟鸣山更幽。鬼故事 女鬼不在,我径直走到那扇小木门,伸手推推,大概上了锁。 “让一下。”唐鹏走过来,运用异力,片刻便融化了锁子。 门后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小房间,一些满是灰尘的纸箱杂乱地堆放着。“这里会有答案吗?”唐鹏小心地问。 我随手翻动着纸箱,一股股灰尘腾起,呛得我直流眼泪。 猛然,一个蓝色的笔记本掉了出来。我拿起一看,是一本日记本。 **年7月1日晴 老师找到我,省里有场艺术比赛,学校推荐我参加,如果取得名次,我会被保送X大学呢!我一定会努力的! **年7月10日阴 凌雨和肖云来找我,她们狠狠地将我推到地上。我好害怕。她们质问我,说我抢了她们的机会。她们说本来冠军非她们莫数,可我参赛会使她们失去机会。我真的错了吗?老师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切,带她们到教务处。她们临走时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光,好冷…… **年7月15日大雨 早上她们来了,约我晚上去礼堂一起练。她们向我道歉,对我好温柔。也许她们知道错了吧。 墨迹有些发沉,最后一篇就是去年的七月十五日。翻开封皮,日记的主人叫蓝菲,应该是个女孩。日记里居然同时提到肖云和凌雨,也许这就是我要找的线索。 我回头看看唐鹏,却发现他的脸色如同死灰一般。“怎么?……” 唐鹏叹了口气,说:“这个蓝菲,本来就是我的同学。去年突然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算起日子来,就是七月十五号失踪的。” 我心头一紧,“难道是那女鬼?”“我不知道,那女鬼会变的。”唐鹏郁闷地说。 从最后一篇日记来看,蓝菲很可能是在礼堂遇害的。那么凶手是肖云和凌雨?那么如果说蓝菲冤魂索命的话也说得过去。 可是,有必要时隔一年以后才以祸歌的形式报复吗? 日记这么私密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唯一一种解释就是,礼堂里的女鬼就是蓝菲,她将日记带到这里。鬼魂不会无辜滞留不走,她一定是在礼堂被害。祸歌,是出于主人的某种目的而成,唯一的破除方法是祸歌主人自愿收回。 已经死了两个罪有应得的人,那么剩下的无辜的人,决不能再有事。无论如何我都要为他们的安全努力! 风从耳边呼啸着划过,蓝菲出现了。 蓝菲的鬼魂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漂浮在礼堂上空,如轻烟般真实而又虚无的歌声飘缈而来。怨气,好重! “蓝菲。”我走上前去。“我知道你怨念深重,可活人的罪恶自由孽境地狱处置,你为了报仇身处六道之外一定饱受痛苦,还是去超生吧!” 蓝菲冷冷地看着我,忽而仰天大笑。“冤?我当然冤!她们杀了我,就埋在这舞台下面。她们踩着我的尸骨大声歌唱,丝毫没有愧疚之意。我恨!恨!现在我终于杀了她们将她们的灵魂拉入无间地狱永世受诅咒……也许……我……是该……走了……” 我暗自里松了一口气。 五、恶魔的契约 心愿了却的鬼,方可见往生之路。 蓝菲目光空洞地注视着西方,却不知为何仍旧一脸的悲戚。 “我感觉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唐鹏皱着眉悄声对我说。 蓝菲突然飘至我前方三米外。“去年,她们杀我的时候,罪恶惊醒了这里的一个恶魔契约,我成了契约的第一任执行者。” “什么恶魔契约?”唐鹏一惊。这类契约是最棘手的,有许多契约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扭转的。 “由我开始,我要拉五个枉死者的魂魄才能转生,否则要永远守在这里。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杀满五个人,这五个人中的第五个将接替我在来年再杀五个人,依次轮回。” 蓝菲周身的暴戾之气骤然膨胀,六道之外的痛苦彻底摧垮了她的意志,她走不了。邪恶的契约,迫使接替者杀戮,否则投生无门。 自契约打开的那一刻,重复的罪恶便开始操纵命运。鬼故事 唐鹏飞快地画好一张符,赤红色的字,火焰一般。“妖孽!我将你打入阿鼻大地狱!唐鹏愤怒地喊着。” “哈哈哈哈哈,你杀了我有用吗?契约不会停止。” 一缕轻烟升起,符纸尚未出手,蓝菲的魂魄却已消失。 契约不会停止,下一个,也许是唐鹏,也许是图图…… “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决定了?” “是的……” 六、抉择 又是一届新生入校,百年古校里充满生机。 我站在树下,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你想过吗?你永远也不会和他们一样……”一年前让我回去的女生魂魄坐在树上对我说。 “当然想过,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会有多少人枉死呢?”我微笑着注视着蓝天白云,这下面,有我们的选择。 而我,选择了成为恶魔契约的下一任接替人。作为履行者,我不会去收取任何人的魂魄,即使代价是永不转生。 天地之间知道这个无形契约的有几个呢?无论是唐鹏还是图图,都在悲伤后理解了我的选择。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悲伤的,毕竟我还存在,只不过以另外一种形式。 蓝菲的尸骸终于在警方的挖掘下重见天日,含冤昭雪。 其实,有些时候,看似无可改变的命运其实暗藏玄机,只看你是不是愿意承受代价。生命不容侵犯,无论以什么样的理由。天地人之外,有更高的存在。那就是有些人的精神。他们虽然死了,却常青不败。 ...
1、暗恋 赵亭轩是C市某大学的民间艺术学教授,三十来岁,风度翩翩。很多女学生暗恋他,晴雨也不例外。这天他破天荒地缺课,学生们都很诧异。第二节课时,他们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个神秘女人用刀捅了赵亭轩刚上小学的儿子书寒很多下,然后跑掉了。 晴雨闻言很是担心,下课后便去了赵家。她敲了很久的门,赵亭轩才来开门,他浑身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怪味。 “我听说……书寒出事了,所以来看看。”晴雨小心翼翼地说道。 “只是皮外伤。”赵亭轩笑得有些不自然,“已经没事了,你看,我正在给书寒洗澡……那,不好意思请你进去啊……” 晴雨正要告辞,一个童音响起:“爸爸……你干吗呢?”晴雨看过去,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半开着,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来,是书寒。 晴雨笑着道别,在心里暗骂那个在班上散布消息的冒失鬼,怎么说得这么夸张? 接下来的许多天,赵亭轩都没有来学校上课。大家纷纷猜测捅书寒的女人是谁。晴雨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凶手很可能就是上次她无意中撞见的那个女人。 那次,晴雨去向赵亭轩请教课业,在别墅区外遇见了赵亭轩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她正想上前打招呼,却愕然地看见女孩搂住了赵亭轩,飞快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晴雨连忙躲到旁边的墙后,也因此听见了一段对话。 “别乱来。”赵亭轩低声道。 “怕什么啊。”女孩满不在乎地说,“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啊……” “别瞎说,书寒快放学回来了。” “书寒……”女孩咕噜了一声,“你不跟我结婚是为了书寒?” 晴雨在墙后呆立了很久,然后恍恍惚惚地回了学校。 赵亭轩的妻子在一年多前出了场车祸,据说双腿受伤不便行走,只能呆在家里。虽然这样,但赵亭轩对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护与珍惜,这让晴雨对赵亭轩一直尊重有加。但从那次的事件之后,晴雨就产生了怀疑:难道赵亭轩对妻子的爱都是装出来的? 2、纸偶 赵亭轩一直没来上课,晴雨心里的怀疑让她心情有些乱。她决定去一趟东阳镇,一来为自己的毕业论文做些调查研究,二来也可以让自己散散心。 东阳镇这个地方,晴雨还是从赵亭轩口中了解到的。上百年前,东阳镇的民间表演艺术十分兴旺,比如皮影戏、木偶戏。其中最令人称道的,则是纸偶戏。 纸偶戏表演形式多样:手指大小的纸偶可戴在手指顶端表演;茶杯那么高的纸偶可放在桌面上表演。纸偶越大,操控的难度就越高。现在能做真人大小的纸偶并用来进行表演的,就只有东阳镇的一个老人──夏东良。 傍晚时分,晴雨找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夏宅,上前叩门。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来开了门。晴雨连忙拿出自己的学生证递到老人眼前,说明来意。老人正是夏东良,他笑着点点头,示意晴雨进门。 晴雨跟着夏东良进了大厅,一下子呆住了,大厅中间摆了两排椅子,椅子上赫然坐满了人!晴雨愣了半天,才猛然反应过来,那些“人”是真人大小的纸偶。这些纸偶肤色自然、脸部五官凹凸有致,几乎和真人无异。 穿过厅堂,后面有一幢二层的老式木楼。昏暗的光线中,晴雨模模糊糊看见二楼的老式长廊里站着一个女人。 老人把晴雨带进一楼的一间房内,说道:“我女儿出嫁后这房间就一直空着,我和老伴住在二楼。我正好在做晚饭,你也没吃吧?” 晴雨不好意思地笑了。晚饭时,桌上只有夏东良和晴雨两个人。老人解释说:“老伴身体不好,上下楼困难。” 两人边吃边聊。 夏东良神秘地笑道:“最好的纸偶,脸和手这些裸露在外的部位,都是用皮做的。用最好的羊皮,细细打磨到纸一般薄,这样对着灯看过去,能看见对面的景象。” 饭后,老人端着饭菜向楼上走去。楼梯的下面还有一个通道,通向后面。夏东良向晴雨介绍道:“这后面,是我们夏家的制作坊。” 晴雨回到房间,整理完资料就上床休息。她刚有些困意,窗户上突然闪过一道灯光。晴雨一下子清醒过来,小心地下了床,走到窗边向外张望。只见一个人拿着手电筒走进了后面的房子,随后房子里亮起了昏暗的灯。 夏东良为什么半夜起来去制作坊?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晴雨悄悄穿过院落,走到有灯的那间房屋的窗前。 “来,泡个热水澡。”这是夏东良的声音。晴雨将窗户轻轻拉开一条缝,只见房间十分精致,中间放着个热气腾腾的木盆,盆里坐着一个女人,只露出头在水面上。水色淡红,还有阵阵的药味。 夏东良站在盆边,帮女人理了理头发,轻声说:“你先泡一会儿,我去制作坊,有事你喊我。”说着离开了房间。不一会儿,右手边的一间房里,灯亮了起来。 晴雨连忙挪到那边窗下。只见房中放着长条的工作台,墙上挂满了木雕的面具模。夏东良拿起一张似纸又不是纸的东西,蒙在一个木雕面具模上,然后拿起手边的刀和剪子,在上面细细地修着,最后用一种胶状的液体,慢慢涂到蒙着木雕面具模的皮上。 忙完后,夏东良又回到了先前的房间。女人已经泡完了澡,穿着宽大的白色睡袍,坐在梳妆台前。 “来,我帮你描眉。”夏东良的声音温柔极了。女人侧过身,夏东良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拿着眉笔,在女人脸上细细地画了起来。 “好了,你看看漂亮不?”夏东良放下眉笔,扶着女人转过身,面对着镜子。就在那一瞬间,女人忽然像被打开了气门的充气娃娃一样,开始慢慢地瘪了下去!先是脸慢慢地扭曲,接着是身体软软地往下倒,最终,只剩下了一层皮。 “唉!”夏东良长叹了一口气。 晴雨一惊,踩到了地上放着的竹子,发出了极细的一声“吧嗒”。夏东良猛地回过头来。晴雨连忙缩下去,藏在墙下的材料堆中。 “东良……”一个低低的女声响了起来,是夏东良的老伴在喊他。 夏东良熄了房间的灯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哎,来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夏东良带晴雨参观了制作坊,一个纸偶吸引了晴雨的视线。那分明就是昨晚她在铜镜中看见的女人! “那个……”晴雨指着那个女偶问夏东良,“不是纸的吧?” “呵呵,那个是我新近的试验,用全皮制作、更逼真的偶。等我制作完成,再加上衣物,就会感觉和真人一样了!” 原来是这样,晴雨松了口气。看来昨晚泡水只是制作工艺中的一道。夏东良应该是工作时太过投入,才把自己制作的纸偶当作了说话的对象。 晴雨吃过中饭就离开了老宅,回到东阳镇,在各色木偶、泥偶、面偶店里流连。 昨天指点晴雨去找夏东良的老板见到晴雨,笑眯眯地问:“昨晚住在夏宅?没吓着吧?那些……逼真的纸偶啊,不吓人吗?” “唉……”晴雨不好意思起来,“真的差点吓着,夏老师做了个皮偶,和真人似的……” 老板忽然神秘地笑了起来:“姑娘你是外来客,大概不知道,夏家最绝的手艺,还不是做纸偶……” 说到这里,老板却又顿住了,向晴雨推销起他店里的面偶来。 3.杀人 晴雨深夜才回到学校,走到宿舍区的路口时,忽然看见那个和赵亭轩暖昧的女生正匆匆往外走。 她这么晚往哪去?晴雨疑心顿生,偷偷跟了上去。女生径直走到了赵亭轩家的门外。 晴雨躲在暗处,见那女生轻敲了几下门,门不一会儿就开了,女生闪了进去,门随即就被关上了。 晴雨连忙从暗处出来,跑到门口,正好听见赵亭轩和女生的争吵声。 “捅书寒的是你?”赵亭轩的声音里明显压抑着愤怒。 “是啊,那又怎么样?你儿子死了,我可以和你结婚生儿子啊,只要你喜欢,生多少都行!”晴雨觉得这女生着了魔了。 “哼,书寒没有死,你也不用奢望我会和你结婚!”赵亭轩拒绝。 “没有死?”女生冷笑起来,“我在他肚子上捅了五刀,五刀!血流了一地,我是摸着他身体冷了才走的,我确定他当时就死了!” “你这个黑心的女人!” “哦……我明白了,是我错了……”女生有些歇斯底里起来,“我不该把他的尸体留给你的。你也是那样做的吧,和你妻子一样?” 晴雨听得有些迷惑。 “你不和我结婚,我明天就去向警察投案,让他们来你家找书寒的尸体……”女生得意地笑起来,“你的秘密很快就会人尽皆知了!” “你……你去死!”这是赵亭轩愤怒的声音,接着是女生嗓子里发出的低沉的声音,还有挣扎声,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音,最后什么声音都消失了。晴雨觉得背上有些冷,赵亭轩一定是把女生杀死了。 赵亭轩到底对妻子和儿子做了什么?那么害怕被人知道? 晴雨听到赵亭轩轻声哭泣,然后离开庭院,走回屋里。良久后,房里的灯灭了。 灯熄了好一会儿,晴雨才绕到庭院墙边的树下。她爬上树,顺利地翻过围墙,进了庭院,果见女生的尸体躺在庭院中央。 晴雨站了一会儿,掏出手电筒,包在衣服里,借着昏黄的光线摸进了别墅。 二楼主卧室住的是赵亭轩夫妻,门紧紧关着。旁边的小卧室门虚掩着,那是书寒的卧室。晴雨推开书寒卧室的门,走到床边。 书寒躺在床上,但晴雨细看的时候,却赫然发现,书寒居然圆睁着双眼!晴雨差点叫出声来,但她立即捂住了嘴。书寒的眼睛一直睁着,连眨也没有眨过。晴雨用电筒照向书寒,恐惧瞬间爬遍了她全身每一个毛孔。 床上的书寒,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充气的皮偶!晴雨可以确定,这个皮偶全是用人皮做的。可能就是用书寒自己的皮!恐怕那天晴雨来的时候远远看见的书寒,就已经是一具人皮偶了! 晴雨吓得连电筒都掉在了床上。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赵亭轩的嘶喊声:“晓雅,你不要走!不要走!”接着是开门的声音,很快,赵亭轩出现在了书寒的卧室门口,泪流满面地喊着:“书寒,不要跟妈妈走,留在爸爸这里……” 卧室的灯被赵亭轩按亮了。 晴雨看见书寒的人皮偶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怪异的表情,似乎在跟晴雨挤眼睛,嘴角也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人皮偶的脸慢慢地塌了下去,渐渐地,整个身体都开始往里塌陷,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层皮──书寒的人皮。 赵亭轩奔到床前,不停地哭泣,不停地喊着妻子和儿子的名字,还用手细细地抚摸着书寒的人皮。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亭轩终于停止了哭泣。此时天已经微亮了,赵亭轩忽然拿出手机,递给了晴雨:“晴雨,报案吧。” 4.巫术 赵亭轩向警察交代了整件事情的过程。 十几年前,赵亭轩还是学生时,到东阳镇做民间艺术调查研究,邂逅了夏东良的女儿夏晓雅,陷入爱河。两人结婚后,赵亭轩从夏东良那里学会了做纸偶。 夏东良的老伴在夏晓雅才几岁时就去世了,夏东良制成了和妻子一模一样的人皮偶,视人皮偶为活着的妻子。夏家不仅是制作纸偶的名家,也是表演纸偶戏的名家。夏家人会腹语,更擅长用腹语模仿他人说活,这就是晴雨在夏家听见的,夏东良“老伴”的声音。也是晴雨在赵家门外听见的“书寒”喊爸爸的声音。 一年前,赵亭轩的妻子夏晓雅在车祸中丧生。赵亭轩把夏晓雅的尸体运了回来,制成了人皮偶,并用腹语模仿妻子说话,他让自己,甚至让别人,都觉得妻子还活着。 而赵亭轩这个秘密,无意中被一个叫苏暖的女生发现了。 苏暖一直暗恋着赵亭轩,她有个亲戚正是去年夏晓雅车祸住院时的医生,苏暖看见了夏晓雅的死亡通知书,发现了赵亭轩的秘密,于是她以揭发赵亭轩把夏晓雅制成人皮偶为要挟,让赵亭轩娶她。 晴雨那天听见的对话,其实是苏暖在要挟赵亭轩,苏暖误以为赵亭轩不肯娶她是因为书寒,就找了个机会杀了书寒。那里地处偏僻,又只有一个眼花耳背的目击证人,苏暖由此暂时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书寒的死对赵亭轩打击很大,他猜到是苏暖做的,却又没有证据。终于,他决定约苏暖去他家,杀死她给儿子报仇。 经鉴定,赵亭轩患有精神分裂症,而他杀死苏暖时是发病期,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因此只是被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 赵亭轩将家里的钥匙都交给了晴雨。晴雨按照赵亭轩的意志,将他妻子和儿子的人皮收存在箱子里。 毕业后,晴雨选择留在了本市。 在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一年后,赵亭轩被查出已到了癌症晚期,但他拒绝治疗。 晴雨得知消息后连忙赶去探望。 “晴雨,我得了癌症,就快死了。”赵亭轩似乎并没有把癌症看作很可怕的事情,他的眼睛闪着光辉,看了看外面的看护,压低了声音问晴雨,“晴雨,你相信死去的人还可以以另一种形式生活在这世界上吗?” “什么?” “我告诉你,是真的……”赵亭轩神秘地微笑,“夏家人除了会做纸偶,还懂得一种巫术,把人的灵魂封印在纸偶内……” 晴雨呆了,她看着赵亭轩,他的眼睛闪亮,完全不像是个精神病人。 “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快死了,而夏东良有办法让我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赵亭轩伸手抚摸了下晴雨额边的秀发,“晓雅和书寒的灵魂,本来已经被封在了人皮偶内,但由于我杀了苏暖,沾上了血气,巫术失效,他们的灵魂离开了人皮偶……但是,夏东良有办法把他们找回来的。晴雨,我求你帮帮我,我已经写下了遗嘱,把别墅和我所有的存款都赠送给你。求你带上晓雅和书寒的人皮,去东阳镇,找夏东良!” “找夏东良?” “对!”赵亭轩塞给晴雨一封信,“我就快要死了,我死后,夏东良也会把我的灵魂封印,让我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这样,我和晓雅、书寒,就能一家团聚了……” 晴雨离开病房后,泪水才从眼睛里慢慢溢了出来。她爱赵亭轩,为了赵亭轩,她要带上晓雅和书寒的人皮,再去一趟东阳镇! ...
1 鬼节的情书 预备高三的暑假一点也不轻松,好不容易暂停补习一天,林倩还是放弃了和父母到海边休假,独自在家复习。午后,门外传来熟悉的邮递员声音:“小倩出来收信了,真难得,一心学习的小倩也有来信。该不会是情书吧!” 情书,林倩脸色刷地苍自,邮递员以为自己开的玩笑让林倩不高兴,忙解释道:“开玩笑的,收件人写着你父亲呢。” 把信件放好,林倩回到书桌前,耳旁还回响着“情书”二字,忍不住打开了抽屉。伸手摸索半天。才找到那封小学二年级时收到的情书。 窗外的蝉轰轰鸣响,天气闷热得让人头晕目眩,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午后,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情书的那个炎热夏日午后。 被蝉鸣吵得睡不着的午后,门口传来男孩嬉戏的声音,门板被人使劲扣了扣,打开大门时,地上只有一封天蓝色的信件。林倩永远不会忘记收到来信时的心情,那是每个女孩第一次收到情书时内心的激动和不安。哪怕信纸上只有歪斜难看的一行字:我喜欢你,今晚可以到森林里来吗? 林倩抓着信纸,心跳止不住地加速,脸上温度始终降不下来。耳旁重复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声音,会是怎么样的声音呢?比想象的更清脆洪亮?更轻柔细腻?被一堆乱七八糟的复杂思绪缠绕整整一下午后。林倩决定赴约。 入夜偷偷溜出门的林倩,一路看到人们在冷寂的街上焚烧冥钱,才恍然发现那晚正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树木枝叶过于茂密以致月光无法渗入。森林一片幽黑恐怖,有凄厉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出现在林倩面前的不是她在脑海里想象过上百次的“白马王子”,而是蓬头乱发的鬼! 每次回想起那晚的事情,林倍就觉得背后一阵阴风扫过,浑身发抖。那封情书,说不定也是可怕的“鬼”的恶作剧吧? 林倩起身走向冰箱,大口灌下冰冻的橙汁,心情也恢复过来,不禁自嘲当时被突然出现的“鬼”吓得逃跑的自己。逃离森林的时候,仿佛听到一个焦急又清亮的男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啊林倩”。 是那个捉弄自己的“鬼”的声音吗?那声音就像在努力挽留自己,希望自己回头似的。可惜那一刻林倩心里只有恐惧,只想远远逃离漆黑吓人的森林和可怕的“鬼”。 关于情书的记忆,一点也不甜蜜,只有惊吓和疑惑。更因为这个阴影,让林倩彻底变成大家眼中的没胆鬼。只要涉及到“妖怪鬼怪”题材的小说影视,林倩一概敬而远之。 林倩又喝了一大口橙汁,拍拍脑袋,告诉自己与其浪费精力纠结可怕记忆里的疑惑,不如认真解开面前数学卷的难题。林倩趴在桌上埋头皱眉计算数学题,一阵清风吹过,墙壁上的日历被吹动起来,掀起前面两页,一闪而过的第三页,正是农历七月十五。 4 契约 林倍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显示电量不足,马上自动关机了,这次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顾煦风邀请自己果然不怀好意,竟然在小树林里把自己丢下。林信愤愤地打算走出小树林后要找煦风算账,突然草丛里传来小树枝被踩断的“噼啪”声。 “谁?”林倩能感受到上下齿打颤摩擦的冰冷气息,颤颤巍巍的声音低低徘徊在死寂的空间。脚步声再次响起,从草丛里渐渐清晰,林倩害怕得挪不开脚,只能睁大眼睛紧盯着传来脚步声的草丛。 “真糟糕,被你发现了呢。”一身白衣的少年从树木间走出来,为难地蹙着眉头对林倩微笑。 幸好是人类,不是鬼怪,稍微镇定下来的林倩,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辨认眼前的少年是同班还是其他班级的同学。朦胧月光勾勒出他俊秀的五官。只是过分苍白的脸完全没有血色。嘴唇显得非常鲜红。看起来不太健康。林倩皱皱眉头,努力搜索脑海里的面孔,同年级中,绝对没有长得那么漂亮的男生。 “你是跟朋友一起来参加我们学校的试胆大会?和朋友走散了?迷路了?”林倩忘记自己也正处于迷路状态中,奠名热心想帮助这个苍白纤细的少年。 少年走近林倩,清澈的眼睛望着林倩,认真说道:“我是趁鬼门大开跑出来的。吸血鬼。”说完,神速地伸手捂住林倩准备发出惊恐尖叫声的嘴巴,淡淡笑着补充,“我是不喝鲜血的吸血鬼,不用害怕。” 林倩怀疑地瞪着笑容温柔的吸血鬼少年。心里哭笑不得,哪有不吸血的吸血鬼啊?林倩放低眼神看了看吸血鬼少年还紧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和他的脸色一样毫无血色,心脏狂跳起来,看来这次真的撞鬼了。 “唔唔……”林倩轻拍一下吸血鬼的手,冰凉得吓人,忙缩回手。但吸血鬼似乎会意了,见林倩安定下来,慢慢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小心确认:“你不会说出去吧?到鬼门关闭前,我想待在这里。” 林倩点点头,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道:“白天你也能够自由活动吗?”吸血鬼笑容苦涩地摇了摇头:“金黄色的阳光一定很温暖吧,可惜我只能生活在黑夜,冰冷黑暗。真羡慕你能自由行走在阳光下。” 林倩呆望着表情忧伤的吸血鬼,说到阳光时,他清亮的眼睛里分明是期盼和失落交错的神采。那么炎热的天气,每次走在大太阳底下,林倩都在心里抱怨把自己晒黑,让自己浑身汗水的炙热阳光。被吸血鬼这么一说。林倩决定明天走在阳光下时,要重新去感受那份能够感受阳光温热的幸福。 “真是个奇怪的吸血鬼。”林倩忍不住脱口而出。目光落在吸血鬼猩红的嘴唇上,仿佛下一秒那张合着的鲜红嘴唇就会伸出尖利的长牙来咬住自己。林倩想了想。先后退几步和吸血鬼保持距离。鼓起勇气提议。“我们来订个契约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存在,在鬼门关闭前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绝对不会吸血。” 吸血鬼歪着脑袋考虑半天。一副阴谋即将得逞的模样凑近林倩追加契约内容:“再附加一个条件吧?我很羡慕你们的校园生活。在鬼门关闭前。我们在晚上见面。给我讲讲你们白天的校园趣事。好吗?” 对于学习紧张的高三学生而言,每天晚上的复习时间都非常宝贵,理智告诉林倩必须拒绝吸血鬼的要求。但对上他充满期待的目光时,林倩却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 “太好了。契约成立!那明天晚上记得在教室里等着我。”吸血鬼激动地手舞足蹈的样子,十足的孩子气。 “倩倩!倩倩你在哪儿啊?”云意,还有其他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知不觉,时间竟然过了许久,大家一定是结束游戏回到原点后发现自己不见了,才找过来的。 吸血鬼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舍,但还是对林倩说道:“倩倩,记得我们的契约。明晚,不见不散。”说完转身跑向树木浓密的树林深处,匿入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吸血鬼也有名字吧?当他学着云意喊自己“倩倩”时,林倩才发现自己没有问及他的名字。幸好,明天晚上又能见面了,林倩这么想着。嘴角竟然泛开憧憬的笑容。 “倩倩,你待在这儿做什么呢,怎么不应我一声啊?”云意气喘吁吁跑到发呆的林倩身边,使劲拍打林倩肩膀。林倩回过神来,想起和吸血鬼少年的契约,必须保密,忙笑着掩饰:“我迷路了。一直在林子里转悠。找不到出口呢。” 在大家陪同下回到原点,远远就看到煦风一脸笑容朝他们挥手:“你们真慢。”云意气呼呼地径直冲到煦风面前,一把揪住他衣领责问:“你这臭小子,把倩倩丢在树林里,我们这才把她找回来。你还有脸说我们慢,” 面对云意的指责,煦风依旧笑容平静,越过云意,直视林倩的目光,仿佛看穿了林倩隐瞒的树林吸血鬼秘密。林倩慌忙拉开云意,轻松摆手笑道:“是我走得太慢跟不上煦风,自己迷路罢了。”奇怪的是。自己并不因为被煦风捉弄了而失望或生气。是因为遇见吸血鬼少年吗? “倩倩,我们走,我陪你拿书包去。”云意挽住林倩,不屑地白一眼煦风。朝教学楼走去。 试胆大会结束,组织者们忙着收拾东西,一起经历探险的情侣们彼此更紧地牵着手离开学校。 空寂的广场上。只有煦风久久伫立着,目光一直悄悄尾随林倩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到。煦风动了动嘴唇,始终没有喊出声音来,因为心里清楚,就算喊了,林倩也不会回首。在小树林里丢下她那刻开始。就只能默默看着她渐行渐远。 5 校国吸血鬼 林倩躺在床上反复思索自己所遇见的少年到底是不是吸血鬼。如果他是恶作剧的骗子,他们所订立的契约还有效吗,明天晚上真的会再见吗?如果他真的是吸血鬼,鬼门关闭时,他就会离开吗? 似乎才刚刚进入梦境,闹钟就无情地想响起,林倩不情愿地睁开眼睛,金灿灿的阳光洒落。本觉得刺眼难受,突然想起吸血鬼的话,微微眯起眼睛感受阳光的气息,干净清新又温暖。新一天有了只属于自己的期待和约定,林倩不再赖床。利索地起身穿好校服来到厨房。随口编造了晚上加课补习的谎话,匆匆吃完早饭上学。 一整天林倩都焦急等待着夜晚的到来。中午和云意到小卖部买午饭时,正是阳光最强烈的时候,晒得云意大喊“皮都快晒掉了痛死了”,平时也害怕炙热阳光的林倩却停下脚步,傻傻抬头望着被金黄色渲染的天空。 以前总以为吸血鬼喜欢黑暗,是可怕的嗜血种族,现在想想,也许他们就像向日葵一样,默默爱恋着遥不可及的太阳,却连追随和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林倩想象着。脸色苍白的吸血鬼少年能够和自己并肩走在阳光下。亲身感受校园生活的乐趣,该多好。林倩都快等不及夜晚的到来,想马上把学校的趣事、学习的苦事,所有一切发生在阳光下的事情告诉他。 “这样盯着太阳看,眼睛会瞎掉的。”煦风悠闲地从林倩和云意身边走过,随意提醒着仰望天空的林倩。林倩这才回过神来,忙低下头来,眼前一阵模糊,整个人站不稳,被煦风一把紧紧拉住手臂。 煦风的手用力过度,让林倩手臂一阵生疼。却很温暖,和吸血鬼少年不同,煦风拥有和太阳一样能够照亮别人的力量。 “假惺惺,别再戏弄倩倩了。倩倩我们走。”云意瞪一眼煦风。拉着林倩径直跑向小卖部。 林倩望着手臂上被煦风抓得太紧留下的红色痕迹。不知不觉阳光变成美丽的橘红色,朝着西山渐渐落下。“倩倩还不回家吗?”云意好奇地望着完全没有收拾课本准备回家的林倩询问。 “想把这份试题完成再回去,你先走吧,云意。”林倩指了指笔下的卷子对云意挥挥手。独自等待黑夜的到来。 天完全暗下来,林倩趴在窗边盼望期待中的身影从树林里出来。吸血鬼少年依旧是一身素白的衣服,脸色似乎比昨晚更加苍白。却不是从树林里走出来,而是从校门口进来的。他敏锐地发现从窗口俯视的林倩,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冲林倩打招呼:“校园导游小姐,我们第一站是哪里呢?图书馆?音乐教室?美术教室?” “叫我‘林倩’吧,吸血鬼?”林倩微笑着,希望知道他的名字。吸血鬼少年似乎犹豫了一下,重新扬起脑袋的时候,小心翼翼说出了名字:“忆南,你可以这样叫我。” 林倩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朝楼下的忆南喊道:“你是人类吧?忆南,你不是什么吸血鬼吧?”林倩知道,这是自己内心深处的希望。希望他是真正的人类,不止在黑夜里可以见面,也不会在鬼门关闭时消失。 “我不能在阳光下自由生活。我最喜欢的阳光会伤害我。也许,鬼门关闭前,我就会离开。所以,林倩。能让我带着更多美好的记忆离开吗?”忆南忧伤的眼神,苦涩的笑容,认真得让林倩绝望。 林倩带着忆南爬窗潜入,参观了夜色中的音乐教室、美术教室和图书馆。忆南像好奇的孩子一样,眼里闪烁兴奋的光彩。忆南抚摸着音乐教室的乐器,美术教室的石膏像,图书馆的书架,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让林倩忍不住打趣道:“吸血鬼的世界里,没有学校,没有乐器、石膏像和书架吗?” 忆南浅笑着点了点头。自言自语似地说着:“只有在梦里才能像你一样自由生活在太阳底下,在充满阳光的教室里,弹奏乐器,绘画石膏,从书架上取出喜欢的书。”这些再普通不过,甚至有时让林倩觉得乏味疲惫的事情,被忆南用憧憬的表情描述着,林倩也觉得是很值得珍惜的事情了。 可惜,作为喜欢阳光又向往校园生活的吸血鬼,忆南的愿望无法实现。那至少让他在黑夜里尽情参观游览校园各处。林倩拉住忆南的手朝生物园跑去。 “最近刚养了兔子,很可爱。”因为林倩负责饲养工作,生物园的钥匙就由林倩保管着。林信边描述兔子们的可爱之处,边打开了生物园的铁门让忆南进去。 忆南温柔地抱起一只纯白的兔子。轻轻抚摸着,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林倩突然发现他们很相似。纯净美好,林倩甚至觉得,与其说忆南是吸血鬼,倒不如说是天使。忆南怀里的兔子似乎受到什么惊吓,急速蹦跳,逃进植物丛里,和其他兔子依偎在一起,惊恐地望着痛苦的紧揪头发的忆南。 “忆南。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林倩试着伸手搀扶忆南,却被忆南推开。脸色惨白难看的忆南,眼里血丝浮现,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急急忙忙地跑出生物园。 林倩回过神来时,忆南已经融入无边的夜色,寻不到踪影。 林信失眠了一夜,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在忆南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担心他不会再出现。林倩失魂落魄地来到学校,正在座位上发呆,生物园那边传来恐惧的尖叫声。 生物园里的白兔横七竖八倒卧在植物间,流淌出来的鲜血渲染它们纯白的毛发,已经凝固。林倩不顾一切地跑进生物园抱起死去的兔子,赫然发现它们身上深深的犬牙印迹。 其他围观的学生也发现了,大家猜测起来:“看看兔子身上两个深深的牙印。是附近的野狗翻墙进来了吧?” “吸血鬼……”林倩水雾弥漫的眼睛睁得圆滚,“一定是吸血鬼干的!”对于林倩愤怒的表现。大家都认为作为兔子饲养员的林倩受到太大打击而胡言乱语,纷纷安慰她不要乱想。只有煦风远远伫立在人群之外,嘴角扬起一抹惨淡无奈的笑容嘀咕道:“似乎又搞砸了啊,付忆南。” 6 迟到的告白 哭肿了眼睛的林倩,无论云意怎么劝说都不肯回家,坚持要在教室里安静待着。林倩像前一晚那样独自在黑暗的教室里等待忆南,一定要当面问清楚是不是他残酷地杀死那些兔子。 明明看着兔子们活蹦乱跳模样的忆南,温柔为它们理顺毛发的忆南,露出那么纯净美好的笑容。 教室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林倩焦急地起身跑向教室门口,差点儿撞上正准备走进教室的煦风。煦风看上去脸色异常苍白,脸上没有了招牌笑容,叹口气,对不解地望着他的林倩说道:“他不会来了。他的鬼门提前关闭了。” “你在说什么呢,顾煦风?” “你在等待的付忆南,并不是什么吸血鬼。只是患有一种和吸血鬼一样不能行走在阳光下的绝症的普通男孩。已经调查清楚了。生物园的兔子是被隔壁农场的狼狗翻墙过来咬死的。”煦风的声音。每一字一词都如尖利的箭急速飞向林倩的心脏。 煦风说忆南刚升上小学三年级就发病了,患上了色素性干皮症,一接触阳光,皮肤组织就会受到严重创伤。从此他失去了自由行走在阳光下,属于正常人类的生活。 为了和自己相遇,度过最后的时光,让煦风帮他邀请自己参加试胆大会,让煦风把自己丢在树林里。欺骗自己,他不是人类。只是吸血鬼,是因为他的生命之火已经燃烧到尽头,随时会死去。 “不可能的。你才是骗子吧。顾煦风?”林倩捂着耳朵使劲摇头,转身冲向小树林。忆南,那个吸血鬼少年,一定还在小树林里等待自己告诉他更多阳光下发生的故事。 煦风握了握手里的录音笔,长长叹口气,只好快步跟上林倩。 林倩在小树林里拼命喊着忆南的名字,回应她的却只有冷冷的回音和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倩倩,可以这样喊你吗,再次来到你面前。想告诉你的不仅仅是很多年前没来得及说的‘喜欢你’,更想当面对你说‘对不起’。那时候吓坏你了吧?真的对不起。” 忆南熟悉的声音,从煦风高举着的录音笔里传出,煦风放下录音笔幽幽说道:“这是忆南临死前托付我转达的告白。本该在小学二年级那个鬼节之夜亲口传达的告白……” 林倩从煦风手里接过录音笔。紧紧握在疼痛的心口,无法停止泪水一遍遍模糊视野。那时候是煦风为忆南出的鬼主意,让忆南写情书约会自己,由煦风装鬼吓唬自己,再由忆南出来“英雄救美”和告白心意。 当自己被煦风吓坏了,一个劲逃跑时,在身后拼命道歉的人,正是忆南。 迟到了那么多年的告白。让林倩心里那些可怕的阴影瞬间消散不见。只剩和“吸血鬼少年”忆南短暂却美好的回忆,还有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自己也有告白的话,想对“吸血鬼少年”忆南说。 可惜,那个在夏日迷雾森林里拼命呼唤自己,努力想让自己回头的少年,在自己终于回头时,已经消失不见。 ...
1 发生在103和116寝的两起火灾,夺去了全部八名男同学的性命。 场面十分恐怖,房间内一片废墟,墙被熏得暗黑。烧焦的尸体露出发黑的肌肉,面部只剩下了骨骼和牙齿,异常可怕。他们连最后一声叫喊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全部惨死在了浓烟烈火中。两起火灾分别发生在一个月前和上学期的期中。 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竟发生两起如此惨重的火灾,这在校园内顿时引起了恐慌。同学们开始怀疑火灾是由于用电设备的老化陈旧引起的。可经过专业人士调查,用电设备一切正常,其他设置也没有任何火灾隐患。另外,死去的八人都没有抽烟的习惯。 可细心的人便会发现,两起火灾有一些可疑的共同点。首先是地点,同一栋宿舍楼的一楼。其次是时间,凌晨一点左右。最后一点是,两间宿舍的其中两名男生都先后拥有同一个女友——美玲。 说起美玲,她是个美丽、神秘、而又恐怖的女孩,没有人真正了解她。论容貌,她是当之无愧的校花,她的美绝对符合任何一名男生一见钟情的标准。她的一举一动甚至眨眨眼睛都能让你的心跳在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加速。暗恋她的男生不计其数,可真正敢于表白的寥寥无几。她先后结识的两名男生,都是既有钱又英俊的公子级学生。可没过多久,就相继葬身火海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红颜祸水”吧。 美玲至此被大家公认为妖女,凡是与她交往的男生都会染上焚身咒,最终命丧火海,甚至波及到所有室友。这个美丽的妖女顿时让所有男生望而生畏。而可怕的是,问题恰恰摆在了同一座寝室楼的109——我们寝的面前。 我与小田、洪刚,皱着眉头盯着坐在中间的天峻,天峻低着头,苦苦地思索着。 场面就这样持续了十分钟,天峻终于开口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就别怪我了。” 小田愤怒地踢翻了身旁的椅子,离开了宿舍。 洪刚按着天峻的肩吼道:“你就这么决定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搞不好大家都要跟着你丧命!” 天峻猛地推开了洪刚的手,“丧什么命?那些都是无聊的流言和巧合。这世上哪有什么妖女,哪有什么焚身咒?你们宁愿相信那些鬼东西也不相信我吗?” 听了天峻的话,洪刚也愤怒地摔门而出。 这尴尬的场面就只剩下我和天峻两人了。我坐在天峻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即使美玲的美无与伦比,即使那些都是流言,但那流言未免太可怕了,八具烧焦的尸体可是事实。你为什么非要选择有那种恐怖流言的她呢?” “因为她接触的不是你,你是不会了解的” 我吃了一惊,“你是说她是主动接近你的?” “是的,她太可怜了,她需要我的安慰。试想一下,如果背负那种流言的人是你,你会是什么感受,还能再活下去吗?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孩?” 我无话可说,只能投降,并祈祷我们会平安无事。 2 天峻和美玲开始了他们的恋爱,看上去很亲密,彼此都深深地陶醉了进去。尤其天峻,每天都是很晚才回来,神魂颠倒、满面春风的。也难怪,对方可是十足的大美女呀!可拥有美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经济上当然没少破费。这会儿又在打电话向家里要钱了,这已经是一周以来的第三次了。美玲身上昂贵的饰品、新换的时尚手机,都是天峻送的。钱对于天峻的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以此换得美人心——值。再说,男生本来就应该大方些么。 我们整天提心吊胆的只是每天皆至的夜晚,自从两个人恋爱后,我们就没睡过一宿安稳觉。这可不是笑话,稍不留神可就成焦炭了,想起那惨不忍睹的场面,真叫人毛骨悚然。父母可就我们这一个儿子呀。 这种恐慌的日子整整过了一个月,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我们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奇怪的是,天峻最近几天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晚上回来不再像以往那样一副心花怒放的表情,而是一脸的木然。洗漱后就躺到床上很快睡着了。我们都觉得很奇怪——热恋的激情不会这么快就燃尽了吧。 这天晚上,天峻回来得尤其晚,他一脚踹开了寝室的门,坐在床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小田和洪刚没有理会他,小田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疑惑地走过去问:“出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火?” “呵~还用问么,准是被抛弃了。”小田冷冷地说。 “你再给我说一句!?”天峻一下子窜了起来,准备冲向小田,我拼命抱住了他。 后面的小田也不甘示弱,“想打架就来吧,我早就想教训你了” 洪刚也紧紧地拉住了小田说:“你们都住手,一个寝的打架让别人看笑话么?” 听洪刚这么一说,两人又挣扎了几下这才慢慢收起手来。而天峻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 我不禁焦急地问:“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别一个人闷在心里,说出来大家也好帮你分担。” 天峻恶狠狠地咆哮道:“说什么没感觉,她只是在欺骗我,欺骗我的感情、我的钱财。想分手没那么容易,我要毁了她,毁了她的脸,挖掉她的眼睛!” 大家都明白了,正如小田所言,天峻被美玲抛弃了。美玲根本就是在利用他,难怪天峻说出如此狠毒的话,他对此次恋爱投入得太深了,内心所受的伤害可想而知。其实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件梦寐以求的事,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不过为了可怜的天峻,我和洪刚还是不厌其烦地安慰了很久,这才安静地睡下。 这……这是什么味道,我突然被一股刺鼻的味道从睡梦中惊醒了,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身体异常发烫。我一瞬间反应过来了——是火灾。我捂住鼻子,拼命地爬到了门外,惊恐地大声呼喊着:“着火了……快救火……” 不一会儿,隔壁闻声醒来的同学陆续赶了出来。有的忙着打电话,有的端着脸盆向水房跑去,有的向屋内大声呼唤着,不过里面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几分钟后,消防车的警笛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火势此时已经很猛了,根本无法进屋救人,只能选择尽快灭火。经过一番努力后,火,终于被熄灭了。屋内一片狼藉,废墟中,小田、洪刚、天峻的尸体被一一抬了出来——已经成为了焦炭,黑黑的一团,惨状不堪入目。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天早已亮了,火灾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我依然惊魂未定,想到那惨不忍睹的场面,想到自己差点也成为一具焦尸,我不禁毛发倒立冷汗涔涔。 本以为随着天峻与美玲分手,我们也将脱离了危险,可没想到危险却恰恰发生在了这样一个毫无防备的夜晚。焚身咒在天峻身上继续延续着,还会有下一位么?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是同门师兄周稼奇和其他几名同学来看我了。周稼奇大我们二届,家境优越,但平易近人,平时对我很是照应,看到他们,我的心不禁宽松了许多。 “伤势怎样?”师兄温和地问。 “没什么危险,大夫说很快可以痊愈。师兄,调查的情况怎么样?”我迫不及待地问,师兄马上就要毕业留校,打探这些消息最容易了。 师兄叹了口气:“唉~其实在火警赶到以前,三人均已因浓烟中毒而死。而火因还没有任何线索。你们几个在睡前有没有做过与火灾有关的事?” “没有啊,只是天峻因失恋而大发脾气,还差点与小田动起手来,可这应该不会与火灾有关吧?” 师兄想了想:“表面上看是没有任何关系。” “对了,天峻在发怒过程中曾狠毒地说要杀了美玲,会不会是美玲因怕天峻报复而先放火杀害天峻呢?” 师兄摇了摇头,“警方也怀疑到了这一点,可据调查美玲昨晚一宿未出门。再说,一个女孩也很难会做出这种事。” “难道……她真的是妖女吗?真的是那焚身咒害了他们吗?”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由于伤势并不严重,两天后,我出院了。学校给我换到了另外一座寝室楼,仍然是一楼的一间寝室。搬去之前,我回故寝看了一眼。一片凄凉,除了暗黑的墙,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至此美玲彻底变成了魔鬼,诅咒在人们心中毋庸置疑。大家对她的畏惧也达到了极点,没人敢接近她,即使是女生也一样。我时常可以在校园里看到她孤独的身影,一举一动依然那样动人,只是脸上写满了忧郁与无助。这个魔鬼,确实太美丽了。可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死亡。 3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从不同人口中了解到了关于美玲的一段更加扑朔迷离的可怕背景。 美玲有着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童年,她原本生活在一个既幸福又温馨的家庭里。一家三口,父母都是警官,再加上聪明漂亮的美玲,亲邻朋友无不投去羡慕的目光。可就在美玲八岁那一年,父母在办理一次案件的过程中不幸遭歹徒报复,被歹徒用汽油活活烧死。 年幼的美玲随后住到了郊区的祖父母家,而平静了几年后,悲剧再次发生了。一次意外的大火烧毁了祖父母的房屋连同二位老人的生命,美玲放学回来亲眼目睹了那一惨幕。那一年,美玲十三岁。 从那以后,美玲便被亲戚朋友们视为邪恶的化身。随着亲戚的冷漠、亲朋好友的远离,美玲只能再次回到了父母留给她的房子里,孤独痛苦地度过了酸涩的中学时代。 可没想到美玲来到这所高中后,悲剧再次发生了,十一人先后在她的焚身咒下惨死。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前两次火灾,也是在美玲提出分手的那一天发生的。下一次,会是谁呢? 这段时间,一切还算平静,美玲的身边没有再出现新的男友,也很难再敢有人与她交往了。我心里的那段阴影,也渐渐淡了下来。 这天黄昏,我回到教学楼,打算取一本书。教室的门虚掩着,“谁这么晚了还没走,可真够努力的”,我拉开了教室的门……眼前的情景使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教室里,美玲与我班学委元亮正坐在一起,看我来后,两人慌张地收起了笑容,美玲急忙跑了出去。元亮此时显得十分不安。 我走到元亮的面前,严肃地问,“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你不会不知道她的身份吧?” “哦……只是……问我几道题而已,没有……” “胡说,她有她自己的同学和老师,到我班问什么题?元亮这不是在开玩笑,你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我大声地问。 “真……真的没干什么,你就别管了。”他说着慌张地离开了教室。 元亮明明就是在说谎,可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实情?难道美玲又开始动手,主动接近元亮了吗,还是说他们早已秘密地好在了一起?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元亮明明知道那焚身咒的可怕,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接受美玲?美玲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她到底使了什么魔法,连单纯老实的元亮也可以为了她放弃自己?无论如何,元亮已经陷入了危险,连同他的寝友。天峻的事才刚刚平息,焚身咒会在元亮身上继续上演么? “可惜漏掉了你这一个祸根。”周稼奇咬着牙说。 “看来你还是没有悔过之心,你竟然这样狠毒。我以前一直很尊敬你,可就为了这个妖女,你竟……” “为了美玲我可以付出一切!” 看来周稼奇已经完全被美玲迷惑了,此时我说什么也是无力的,“那你打算……如果此事暴露出去,你和美玲都是死罪……” “我知道你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可火是我放的,人是我害的,与美玲无关,请你成全。”周稼奇说着流下了眼泪。 面对满脸泪痕的师兄,我既愤怒又难过,为了这个妖女变得这么惨却到死还提出这种请求。可为了让他死得瞑目,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周稼奇最后抱了美玲一下,随后拿起了床边的水果刀,低沉地说:“你们出去吧,我不想让你们看到。” 我和美玲默默地走出了医院,不一会儿,背后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6 “我说美玲,你的魅力真不小呀,竟能让周稼奇这个富家公子为你付出这么多,甚至生命!” 美玲冷笑了一声,“哼~他只是个玩具而已,谁让他爱面子,为了留校不敢跟我公开交往了?没什么大不了。” 我笑着搂住了美玲的腰,“可怜的替死鬼,他到死也不知道他自己也是被利用的对象。你从他手中弄到多少钱?” “五万左右。” “如今已经有十六人惨死在了我们的计划中,你也该找到平衡了吧,那段阴影也该磨灭了吧?” 美玲面无表情地说:“无法磨灭,我永远也不会停止的。” “唉~~真拿你没办法,那好吧,明天我们寻找下一个目标……” ...
一 肚子痛得要命,我翻来覆去地在床上忍了好久,但最终那钻心的疼痛还是战胜了我对黑夜的恐惧。我挣扎着爬起来,踩着床梯准备下地,这时借着窗外的月光我发现下铺的丫头不在,她去厕所了? 狼狈地跑到洗手间,看见其中一扇门紧闭着,我心想那一定是丫头了,于是喊了句:“丫头?” 我的声音循着洗手间穿过整条走廊,飘至尽头又荡了回来,可没回应。 来不及多想,我匆匆钻进洗手间。 等我再次出来后,那扇门仍是关闭的。我鼓着勇气走到那扇门边,喊道:“丫头,你没事吧?” 仍然毫无回音。 一阵风吹过,我转身逃出了洗手间。 走廊的感应灯戛然而灭,我慌忙跺了几下脚,头也没敢回便跑回了寝室。 丫头还没回来,我一身冷汗地爬到自己的床上,裹紧被子准备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开门走进来的声音。 半梦半醒间我想是丫头回来了,不用再担心了,然后翻个身沉沉睡去。 次日一起床,雪兔忽然指着丫头叫了起来:“你的脸怎么了,丫头?” 我们围上去看,只见丫头满脸憔悴,仿佛得了什么大病,她的眼里全是血丝,通红通红的。 “丫头,你没事吧?”我也上前跟着询问。 丫头很平常地说:“我没事的,你们别担心。” 突然,我想起昨晚丫头不在床上的事,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问起。 二 我、丫头、雪兔和思涵都是贫困生,学校免费为我们安排了一间简陋的寝室。寝室很小,北面开窗,所以屋子里一整天都见不到直射的阳光,总是昏昏暗暗的。 有人说这间405寝室以前是学校放置废品的仓房,后来无故着了火,把东西烧个精光,学校重新装修后,便用来安置我们这些贫困的学生。 虽然不太理想,但免费对我们的诱惑更大。尤其对于我这样一个从小就靠别人资助的孤儿来说,能够来上学已经是件奢侈的事,还讲究什么。 原本活泼开朗的丫头这些天行为很怪,不仅变得少言寡语,就连吃饭也很少与我们在一起了。看着她一天天愈加苍白的脸,我们大家都很担心。她总是晚上很晚才回来,我们都已经睡觉了。 这一晚我起夜去洗手间,下床后发现丫头又不在。看床上零落的被子,她应该是去洗手间了。 不知怎的我想起几天前的那一晚,心开始怦怦直跳。 踌躇了半天,我还是推开门走向洗手间。 洗手间里一扇门紧闭着,和那晚一样。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但阵阵凉风吹得我尤为清醒,这绝对是真的。 我哆哆嗦嗦地方便完,突然一股脂粉香迎风吹过,厕所味加上脂粉香真是一股怪味,我不由自主地掩住鼻息,同时盯住了那扇紧闭的门。 里面到底是谁?到底是不是丫头? 出于强烈的好奇,我撞着胆用手敲了敲门:“丫头,你在里面吗?”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几秒钟,我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可除了我紧张的喘气声,仍是没有任何回音。我一阵眩晕,跌跌撞撞地奔回到寝室,上床便蒙上被子。 这一整夜我都在恐惧中度过,天色渐亮后我才有了困意,昏昏睡去。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一声尖叫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猛地坐起身,发现整个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而我听到门外的走廊里有好多人的喊叫声。 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我赶忙爬下床。鬼故事 走廊里站着好多人,她们的目光都凝聚在洗手间。我惶然推开人群,挤到洗手间门口。我看到雪兔趴在思涵的肩上痛哭着,看到我她喊了起来:“瑶瑶,丫头死了……” 顿时,一股无形的冷气从脚底涌入我的头顶。我颤抖着走进洗手间,发现那扇昨夜紧闭的门被开了一条缝,我伸手拉开了那扇门。 要我承认里面的人就是丫头,我根本做不到!尽管她穿的衣服与丫头的一样,但那张脸…… 是青色的,脸皮已经腐烂,皱纹铺满了整张面容,显得苍老而又丑陋。她的表情是那么痛苦不堪,仿佛受尽了折磨。 令人惊讶的是在那间小小的隔断里,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名牌化妆品。 “这不是丫头……”我的嘴角在颤抖。 我说什么也不相信这是丫头。 半小时后,警察和法医来到现场。经他们查实,死者就是丫头! 谁也搞不清丫头的死因以及她那怪异的死状。而警察搜察我们的寝室时,又从丫头床下的行李箱里找到了一叠百元钞票,足有两、三千元。以及一封写给家人的信,信中说钱是要汇给家里的。 面对这些,我们百思不解。我实在不明白丫头是从哪弄来的这些钱给家人和买那些名牌化妆品的。 三 当我向雪兔和思涵提及这个疑问时,思涵毫无表情地说:“她一定是去了那家当铺!” “当铺?”我刚想往下问,却看到思涵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冰冷,她表情木木的,似乎对于丫头的死没有一点惊诧和悲伤。 我没敢再问下去。 第二天雪兔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身边,说:“瑶瑶,我知道思涵说的那家当铺,我可以带你去,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我点了点头,随后雪兔便径自拉着我穿过了校门,转过校区附近的一条小街,来到了一条深巷中。 没有什么牌匾,唯有一匾大大的“当”字,孤独地飘来飘去。 雪兔悄悄对我说,前几天她看到过丫头来这里,进去好长时间才出来。 我问她有没有看到丫头拿什么东西去当掉了,她摇了摇头。 站在当铺的外面,我想丫头的死与这家当铺一定有关。 “瑶瑶……”雪兔一声惊呼,猛地拉起我的手便跑到当铺对面的一棵树后。我刚要问她做什么,却发现她紧张地要命。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我也大吃一惊。 思涵正缓缓地从那家当铺里面走出来,仍然是面无表情,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前方,一步一步,向我们刚刚来时的方向走去。 我的心一阵狂跳,不知道思涵去当铺做了什么。鬼故事 我和雪兔心惊肉跳地跑回寝室,可是思涵她没在。 一直等到晚上,思涵才回到寝室。她一进门便扔给我们一大包东西。我和雪兔惶惶不安地打开,那里面全是好吃的,都是些超市里贵得吓人的外国食品。 我终于按捺不住,问:“思涵,你从哪里弄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思涵淡淡地看着我:“吃吧,不是没吃过又一直很想吃吗……雪兔,今后你的学费不要再申请助学贷款了,我帮你!” 思涵那陌生的口吻让我们恐惧! 四 思涵的举动越来越怪异,每天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头发挑染成五颜六色。原来要好的男友现在一见到她犹如看到怪物般狂逃。可她依旧我行我素,我和雪兔也不敢多说什么。 刚刚上完一上午的课,我和雪兔结伴回到寝室。还没坐下,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或许是我们的心里都堆积了太多的畏怯,一时间竟吓得手足无措。 半晌,雪兔走至桌前,缓缓拿起话筒:“喂?” “……” 我看到雪兔的脸变得惨白,直到放下电话,她才战战兢兢地说:“思涵她去了教学楼顶,她要自杀!” 雪兔的话让我懵了几秒钟,待回过神时,我拉着已近瘫倒的雪兔便冲出了寝室。 狂奔到教学楼顶,我的胸腔已经被凉气灌得生疼,但看到思涵,我立刻忘了一切。 思涵就坐在楼顶的栅栏上,面朝着外面,似乎随时都有跳下去的可能。 思涵的男友和另外一个女孩站在不远处,看得出他们已经被吓得慌了神。 “思涵,你要做什么?”我和雪兔不敢太靠近她。 可思涵像没看到我们,也不理会我们,只是不停地念叨着:“我为了钱当掉了我的喜怒哀乐,当掉了我所有的感情,本以为钱可以换来快乐,换来他更爱我,可他却甩了我……” 思涵的男友轻声劝她:“小涵,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可你没有了喜怒哀乐,我们在一起又怎么会开心?钱是带不来快乐的!” 思涵忽然间发出一阵刺耳的笑:“我现在什么感情也没有了,不会高兴,也不会伤心……这么活着我觉得太累了……”说到最后,思涵叹了口气。 “钱啊,当我没有它的时候觉得它是万能的,当我拥有了它,却发现我穷得只剩钱,什么也没有了……钱啊……”思涵的声音叫得让人发抖,只在我们一刹那的恍神间,她猛地站起身,从楼顶跳了下去。 “思涵……”我们几个人同时跑到栅栏处,然而楼底的惊叫声也伴着我们目睹的现实成了不可磨灭的惨状。 思涵被摔得血肉模糊,脑浆也流了一地,血染红了她那瘦小的身体。从上面往下看,她的尸体像一只被射中的飞鸟,蜷缩着。 五 连续目睹两个室友的死亡,我简直要崩溃了。我确定,她们的死与那家当铺有关。于是我走进那家当铺。 屋子很狭小,室内的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尽管阳光照射着窗户,但窗子上带暗孔的玻璃阻挡了阳光的伸展,只有一大片斑驳不清的光影落在地上。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摆放,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架放东西的箱子,分成好多只抽屉。 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仿佛没有看见我一样。 “请问你们这里收什么东西?”我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那女人却连眼睛也不睁,只是摇了摇头:“对不起,你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请回吧!” 我恼羞成怒:“为什么?”鬼故事 女人还是沉默。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紧,逃出了当铺。 回到寝室一进门,我听到雪兔正哭着接电话:“嗯,我马上回去!明天就回去……” 雪兔放下电话,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哭道:“我妈妈病倒了……都是因为给我挣学费,她才累的……”她随即拉起我的手:“瑶瑶,我走了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小心啊!” 看着她慌乱的眼神,我点了点头。 次日,雪兔匆匆去车站订了车票,回来后央求我陪她去给她妈妈买些东西。我们逛了一整天,她买了好多东西。 雪兔是晚上的车,当她和我道别走出寝室后,我望着眼前丫头和思涵的两张空床,一片悲凉。猛然间,我想到了一个令自己头皮发麻的问题……雪兔平时那么节俭,家里也一贫如洗,那她……今天买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 想到这儿,我推门跑了出去,希望还能追到雪兔,我怕她出事。当我跑到二楼的时候,我听到了雪兔的尖叫声。 雪兔瘫坐在一楼的拐角处。我试图扶起她,可她全身发抖,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只是用手指着墙,眼睛睁得大大的。 可墙上除了我的影子,什么也没有啊! 救护车把雪兔带走了,可我不明白,雪兔到底怎么了?我回想着她那指着墙的动作,反复地琢磨。我想到了!那面墙上只有我的影子,而没有她的…… 六 我知道别人是不会相信我的,所以我又一次来到了当铺,充满了愤怒。 “为什么要害她们?”我对着女人咆哮。 女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我。这一次我看清了她,她瘦骨伶仃,惟独那双眼睛有些神韵,看着我竟透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你终于来了!” 也许好友的死已经让我忘记了害怕,我喊道:“我要当掉我的生命,我不要钱,只求你把她们的生命还给她们!” 女人的笑从脸上消失了,她摇了摇头,严肃地说:“她们当掉的不是生命,是时间、是感情、是灵魂……所以她们无法回来了!” 我终于明白了,丫头因为当掉了时间才会变得苍老,而她怕我们发现,所以每天晚归,在半夜时去洗手间一个人偷偷地化妆,以遮掩她逝去的容颜;思涵没了感情也就没有了喜怒哀乐,她才觉得自己活着没什么意思,所以最后选择了自杀;雪兔把灵魂当成了钱想回家去探望母亲,但在她下楼时,发现灯映照在墙上却照不出自己的影子,所以她被吓得疯掉了。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大声质问那女人。 女人忽然流泪了。鬼故事 我怔怔地看着她,她哽咽着说:“我是为了你啊……我的女儿!” 我被她的话吓得紧缩了几步,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在你刚满周岁时,我犯了一个无法让人原谅的错误。我当掉了你一生的快乐换取了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金钱,并把你送到了孤儿院。看着你每天都过着同样的生活,只有痛苦,毫无快乐……我也同样受着痛苦煎熬!直到有一天我听说,将人的灵魂、时间和感情融为一体,便可以换回一个人失去的东西。所以我不停地寻找……” 我的眼前浮过儿时的记忆,孤儿院里的哭闹、好心人的资助、没有笑脸的过去……还有一张女人的脸,是那么熟悉…… “够了,所以你就害死她们?”我哭着打断她的话。 “我没有害死她们,我只是用钱买了她们的东西,她们是自愿的,这是公平交易……她们自杀,抑或是被自己吓死,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女人的脸狰狞无比。 我的身体在颤抖:“你为了解除自己的痛苦而害了我的三个姐妹,这样做又和你当时卖掉我的快乐有什么区别?我不会接受你这么奢侈的礼物,因为我不会像你那么自私,为了自己而害别人!” 女人的表情由愤怒转为悲惨,泪水是那么晶莹,倏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此时更像是苍老了许多,她哭着说:“你……真的不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我摇摇头,忍住泪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当铺…… 七 在医院的病房中,阳光冲刷了一切被玷污的痕迹,从透明的窗外照射进来。它映出了墙上的影子,那是我,在推着一把空的轮椅。我知道,我的终生不会有快乐。我会守着没有影子的雪兔,用我一生的时间去补偿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