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这几天,H大的BBS点击率上升得比气温还快。女孩把电风扇加大一档,在桌前坐下,打开电脑上了BBS,看那个大热门帖子的情况。 热门帖的发贴人署名“知情人”。帖子内容是关于九舍学生公寓3009寝室的女生离奇事件——一个女生疯了,另一个女生被人沉尸于人工湖,还有一个失踪一个月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她们都很漂亮,是艺术系的才女,家长们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连电视台都惊动了,同学们议论纷纷,学校也已经在公安局立案。 “知情人”说,唯一的线索就是三个女孩都爱着同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手上少了一条掌纹,少的是爱情线,女生们的事绝对和这个男人有关。帖子下面,有许多跟贴,有人说,“知情人”在故弄玄虚,不然为什么不敢把那个男人的身份公布,或者直接跟警察联系…… 女孩关上电脑,揉了揉有些微红的眼睛,然后换上一条漂亮的裙子。出门前,她看了看PDA手机的日程确认:7月7日下午三点,和麦克约在刺青馆见。 女孩上了一辆计程车,然后给朋友打了个电话。十多分钟后,车在街边停了下来,女孩下了车,马路对面一个高大英俊的金发男子正挥着手跟她打招呼。女孩笑了笑,穿过马路。就在还差两三米就要走上人行道的时候,一辆汽车突然失控地冲了过来,女孩来不及呼救就被撞倒,那辆肇事的车却没有丝毫减速,快速驶离了这条街。 金发男子似乎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当他打电话召来的120救护车赶到时,女孩已经昏迷不醒…… (1) 死寂。黑暗并且窒息一切的死寂。 女孩独自站在死寂之中,听着从身体里传来的清晰的心跳。她只感到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时间也彷佛恒久地凝固在某一个极度可怕的时刻。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突然从背后袭来,推动着她朝黑暗深处不断的奔跑。 女孩拼足了力气想喊,眼前的黑暗却越来越浓稠。前方,有东西正从黑暗中浮雕般凸现出来,向她袭近。那是一根巨大的柱子,上面的铁链捆住了三个女孩,柱子旋转着,每一个面孔都是那么的熟悉,却面目模糊。女孩大着胆子朝她们走近,她们满是血污的皮肤上有着颜色异常斑斓的刺青。刺青那么美,仿佛随时会幻变成真的跃出皮肤,女孩忍不住伸出手去,可指间一接触到那冰凉的图案,所有的影像立刻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一切又陷入无边的死寂中……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女孩,带领她朝着光明的方向……终于,她睁开了眼睛,周围是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一个好看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金发、蓝眼。“乔安,你终于醒了!”这个人用柔软的毛巾擦了擦她额上的汗水,说的分明是标准的汉语,“乔安,做噩梦了吧?醒了就好。” 乔安?女孩不禁皱了下眉头,朝周围看了看,头隐隐作痛,脑子里一片空白。 “乔安,你怎么了?”蓝眼睛的注视十分陌生,女孩用胳臂挡开他的手。 “我是你的男朋友,麦克。你这是怎么了?”男人递过来一个粉红色的钱包,里面有张H大图书馆学生借书证,照片上一个漂亮的女生笑得很甜,姓名栏一格写着:乔安。他又递给女孩一面镜子,女孩狐疑地看了看,天,镜子里的这个人,分明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乔安,唯一不同的是,头上缠了几圈白色的纱布。 “明白了吗?我的宝贝。”男人试图再次握住女孩的手,却被推开了。折腾了一下午,她还是不信自己就是他口中的乔安,又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最后,他叹了口气,走出病房。女孩分明看见他脸上有隐忍的喜悦。 走廊上,一位声音和蔼的女医生告诉麦克,乔安的CT结果显示脑部有阴影,脑震荡造成了病人的失忆。 (2) 出院那天,麦克把乔安送回了她的小公寓。粉红的床单,粉红的窗帘,就连梳妆台上的化妆盒都有凯蒂猫的形象。乔安却有些手足无措,因为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显得那么陌生。麦克似乎已经不想多做解释了,医生告诉过他,失忆可能只是暂时的,病人接受适当的刺激后很可能会恢复记忆。离开之前,麦克叮嘱乔安,要好好休息,不要吃辛辣和容易过敏的东西,过几天他会安排帮她做刺青。 “刺青?”乔安很吃惊。 “是的,你出车祸前要我帮你设计好的图案,我们爱的见证!你也参与设计和选色的,说不定可以帮助你恢复记忆。”麦克兴奋地说,深邃的蓝眼睛里闪烁着迷人的光。乔安有片刻的恍惚,大概许多女生都会被他的眼睛迷惑吧。她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我记不起来……” “你是个孤儿,三年前我们在西藏旅游时偶遇。从那天起,我们一直相爱至今。我相信,我们会永远这样相爱的!”他的双手搭在乔安肩上,真的很暖。 看着陌生的房间,乔安打开还算眼熟的挎包,想找出些感觉熟悉的东西来。钱包、PDA手机、便条本、一本侦探小说和零碎的餐巾纸、口香糖之类的东西,她有些失望。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乔安又拿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相熟的朋友可以联系。按下开机键,真好,还有电。手机是可以上网的,乔安打开了上网浏览的目录,在曾经浏览的项目栏里,有个显示日期为7月1日的页面。看看日历,今天已经是7月14日了,半个月前的今天,自己浏览了一个名为“樱桃帮小天地”的博客。于是马上点击进入,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篇日志。 (3) 7月1日 小雨 今早起床后,我还像从前一样,唤着她们的名字:曼柔!莫非!蓝欣!都几点了,还不赶快起床!可是不会再有人回答了,我想哭。 下午,我去找麦克。他不在大堂。接待小姐说,他正在为客人做刺青,我只好等待。 墙上有不少看上去活灵活现的照片,是麦克做过的刺青图案特写,他技术不错。几个熟悉的图案被放得很大,贴在正中间:一只飞行的暗红色蝙蝠,在右脚踝上,我认出那是莫非的脚;一串诡异的骷髅头项链,在右手的手腕上,我记得,这是曼柔的手;还有一枚别致的花纹组成的戒指,文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我忍不住又哭了,那分明是蓝欣的手。 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是两个月前。那天我生日,姐妹们相约逛街,为我挑选礼物。无意中逛到了这家店,另类的招牌吸引了我们。那时这些该死的文身都还不存在。我们一起创作乐曲一起排练,一起上课一起回宿舍……如果,没有麦克的出现,肯定会继续快乐下去…… “是你?”我的思绪被打断了,麦克从操作间出来,看到我显得有些诧异。一个表情痛并快乐着的女孩,边欣赏着自己手臂上的图案边随他走了出来。泛红的皮肤上有一组抽象的字母组合,看得出她很满意麦克的作品。 “找我有事吗?”麦克礼貌地问。 “找你,当然是要刺青。”我语气淡定。 麦克用不确定的眼光看着我,“你不是不喜欢刺青吗?” 我马上给了他一个微笑,“人是会改变的,可能以前不喜欢的现在喜欢了,我是想纪念我的朋友们。”我知道自己看上去有些伤感,但我不想被他拒绝。 “是吗?那好,我给你看些图案,我可以为你专门设计。”他的语气里透着殷勤,有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欣喜。“我早就觉得你的皮肤质地很好,是最适合刺青的皮肤。” 离开时,我和麦克约好,过些天我来选定他设计的图案。 日志的最后,有一位署名大李的游客留言:米娜,不要再沉浸在忧伤中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出真相!末尾还有一串数字,看上去像是QQ号码。 乔安点开博客相册里唯一的那张照片。那是一张四人合影,都是笑颜如花的女孩子,她们站在3009寝室的门前。照片虽不大,却很有渲染力,乔安似乎也被女孩们阳光般的笑容所感染,不再那么郁闷了。洗了个澡睡下,期待这一晚,不要再做噩梦。 (4) 第二天,麦克带来了早点,永和豆浆的萝卜糕和红豆汤圆。乔安瘪了瘪嘴,坐在桌边半晌都没有动手。 “怎么了?还不饿吗?”麦克的眼神里满是关切。 “我以前喜欢吃甜食吗?”乔安耸了耸肩膀,试探地问。 “是的,你不喜欢吃辣,你很爱惜皮肤呢,生怕长痘痘。”麦克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把红豆汤圆喂到了她嘴边。在麦克的注视下,乔安一口一口把这甜腻的东西咽下去,一点也不觉得好吃。 吃过早点,麦克提议带乔安去他店里看看,“或者你看到熟悉的东西会刺激你的记忆恢复呢,况且过两天就要在那里做那个工程浩大的刺青了。”麦克说要刺一个最绚丽的图案在乔安背上,并且已经画好了草图,只等最后在她身上验过色就可以开始了。 于是,乔安决定和麦克去他的店里看看。一路上,不少女生回头看乔安身边的麦克,他桀骜不驯的外型和异国的气质可以蛊惑住这个城市里任何一个年轻女孩。 刺青馆很快就到了。时间尚早,店里还没有客人,麦克带乔安径直走进了工作室。他打开画夹,拿出一张色彩斑斓到耀眼的图,1:1的比例效果很有视觉冲击力。画面中间是一位造型特别的女性形象。 “漂亮吗?”麦克掩饰不住得意,开始介绍,“你看,她的獠牙多有力,凸出眼眶的眼球象征着无处不在的观察力。她蓝黑色的身体,骑在非驴非马的坐骑上,身下是一片汹涌的血海。人头、断肢残臂漂浮在血海上。这马鞍是人皮做的……” 还没听完,乔安就捂上了耳朵,“我不想听,太恐怖了!” 麦克的脸沉了下来,乔安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难看的脸色。“你应该记得我们是在西藏旅行时遇见并相爱的。我们志趣相同,都喜欢探寻古老而神秘的事物。这些貌似恐怖的东西实际上象征着生命的无常,只有用超脱的态度去看待这些东西,才会真正感受到美!”麦克的表情有些狰狞,不过他察觉到了乔安的不安,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绪,尽量柔和地说,“以前你很喜欢跟我一起探讨这些的,你都忘记了吗?这草图,我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画好,这里的每一笔都是我的心血!” 他的严肃容不得乔安再说些什么,她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这张画,有些忐忑,难道真要把它刺在自己背上? (5) 麦克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看号码,脸色凝重地走出了工作室,把门关紧后才用语速极快的英语接听。 画摊开着,乔安却不想再看,她害怕那些诡异而血腥的图案。电脑也开着,乔安于是用鼠标左点点,右点点,打开一个又一个文件夹。里面全都是顾客的档案记录,还有已经完成的刺青作品照片,手上、腰上、背上、小腿上……几乎所有可以用来刺青的部位都尝试过了。看得出,麦克在刺青方面的确很有造诣。 突然,一张图片吸引了乔安的注意。那是一个女孩光洁的背部,被刺上了整幅类似唐卡的图案。图案里绘制的男性,和麦克为乔安设计的女性图案看上去很般配。奇怪的是,这照片没留下任何顾客记录。女孩会是谁?除了颈上发际线附近的一颗红痣外什么线索都没有。正在这时,乔安听到了麦克的脚步声,她赶紧关闭了所有窗口,恢复了之前的设置。 “电话讲这么久……”乔安小声埋怨着。 “哦,一个国外的老朋友。”虽然麦克尽量控制住了表情,乔安还是在他脸上看出了一种大大的喜悦。 晚上,麦克主动提出陪乔安去逛街。王府井百货的四楼和五楼全是世界名牌,一件件贵得要命。乔安不记得曾经来过这里,麦克却熟门熟路地带着她到处试穿。乔安进试衣间前,麦克体贴地主动要求为她拿包。当乔安从试衣间出来时,却看见麦克在摆弄她的手机。“你在干什么?”乔安不快地夺过了手机。 “呵呵,我是想看看我的小公主有没有被其他人追求呢。”麦克自我解嘲道,不过语气显然有些心虚。乔安的脸色不太好,却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拨打不该拨打的电话,麦克对她始终是不放心的。 结账时,收银小姐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乔安。粗粗算一下,这一晚的消费足够两人去永和豆浆吃上大半年的。 “这样会不会太奢侈了?”乔安有些不放心,因为刺青馆的生意再好也不至于让他有能力这样消费。 “放心吧,我能赚回来。”麦克信心满满,把乔安的手拉得更紧了。 麦克要走时乔安问他:“你说,真的刺满一背的图案会不会很疼?我怕。” 麦克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把右手放在乔安的掌心摊开,他的手心只有事业线和生命线,却少了一条爱情线。 “等你背上的图案刺好后,我就把你的名字刺成爱情线,怎么样?”麦克深邃的眼里荡漾着湛蓝的温柔,乔安被他轻轻地拥进了怀里。虽然在麦克的怀里,乔安却没有闭上眼睛,她黑亮的瞳孔正对着麦克的胸膛,仿佛要看透他的心。 (6) 经过几天的忌口加上皮肤护理,乔安的皮肤状态特别好,验色开始了。 麦克挽起袖子,左手上臂上,显出一片奇怪的红花图案刺青,造型很诡异,每朵花的根部都有一个微笑的骷髅头。麦克说那是彼岸花,开在通往冥界的路上,每个人死后变成鬼魂都会看到这些花。乔安用手机给麦克的手拍了一张特写照片,她说这么另类的照片可以用来做手机墙纸,够酷。起初麦克想拒绝,不过看到乔安的坚持便同意了。 麦克用一支细细的刺青笔,沾上少许异常鲜艳的颜料,一笔一笔地在乔安的臂上刺出一朵七色的小花,这是为了观察乔安的皮肤对颜料有没有色差反应。如果说刺时不疼,那一定是骗人的。此刻的乔安把牙咬得紧紧的,麦克说到时会给她吃一些镇痛药稍微麻醉。麦克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在乔安等待皮肤上的红色退去时离开了工作室。 麦克一走,乔安就打开了他的电脑,这次没有再看他的作品,而是上了网,点击他曾浏览过的网页看。她想知道,麦克独处时都会关心些什么。一个,两个,三个,都是英文网址。简单浏览了一下内容,基本上都是国外的私人博物馆和特殊艺术品拍卖行的交易网站,那些展示品都是见所未见的,价钱也是特别昂贵。一家名为曼殊莎华的英文网站上,有婴儿头骨做装饰的权杖,成人头骨做的刻花小碗,甚至还有人发织成的挂毯…… 乔安看得出了一身冷汗,只可惜她不是注册会员,只能走马观花地看几张首页图片。乔安不禁猜测,麦克经常上这些网站干什么?她的手臂上被刺过的皮肤开始痒了起来,痒得钻心,她忍不住想挠,可这样很可能引起感染。那奇痒已经到了嗜骨挠心的地步,乔安让接待小姐转告麦克她不舒服,先回去了。刚回到家,乔安就接到了麦克的电话,他说痒是正常现象,可能是乔安的皮肤太敏感,刺青的时候他会准备好抗过敏药。 又过了两天,麦克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终于到了正式刺青的时候了。 这天,天还没有大亮,麦克就早早地来叫乔安起床。他异常兴奋:“今天将是你生命中最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画面比较复杂,我们可能要进行整整一天。”喝完他买的红豆汤圆后乔安就跟着他下了楼。麦克说,为了确保今天不被人打扰,他已经事先跟接待小姐说好,放她一天假了。进店后,麦克把门紧紧地锁上。“今天会是特殊的二人世界。”他语调轻松,乔安却异常紧张。他倒了杯水,拿给乔安一片椭圆形的白色药片,“吃下去就不会感觉到痛了。”之后在乔安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乔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药片顺从地放进了嘴里,用水送服下去。“我想去卫生间,今天可能要躺很久。”乔安说。麦克马上答应下来,还说她想得周到。 (7) 暂停一下,至此,我一直把乔安描述成一个失去了记忆的可怜女生。如果你真这么想,那就错了。这只是我为了错误引导麦克做出的一点技术性处理。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失忆。之所以会在那天醒来时假装忘记了自己是谁,不过是自我保护的措施。那个和蔼的女医生之所以告诉麦克我因脑震荡而暂时失忆,是因为她是我的好姐妹蓝欣的妈妈。 事情是这样的:3009宿舍的四个女生组成了一只校园摇滚乐队——樱桃帮。我其实叫米娜。 两个月前,她们第一次到麦克店里,除了我之外,其他三个姐妹都被麦克迷住了。刚开始,她们三个都向我倾吐着心中对麦克的爱慕之意,我也以为麦克最终会在她们三人里选出一个作女朋友。曼柔温柔体贴,有东方美;莫非是独立特行的女孩,和麦克最谈得来;蓝欣娇小可爱,三个女孩都各有风采,总有一个会是麦克喜欢的。可麦克对待她们的态度却一直平分秋色,从不顾此失彼。 为了讨好麦克,三姐妹都跑去找麦克刺青。先是莫非,在麦克店里做了一款很特别的蝙蝠图案,刺在右脚踝上。她在宿舍里炫耀地说那是麦克为她特别设计的,其他两人都坐不住了。第二天,曼柔也去了麦克那里,让他把一串骷髅头项链刺在右手腕上,曼柔是很传统的女孩,愿意接受这样另类的图案无非是想表明,为了麦克她愿意改变自己的一切。最后是蓝欣,她干脆把麦克的名字缩写字母组成花纹,刺在了左手无名指上,那个戴结婚戒指的位置。 这下战争爆发了,几个女生频频出入麦克的刺青馆。那些图案真的都很美,都被麦克拍了照片放在店门口做广告。那些日子,我形单影只,看着着了魔的姐妹们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我的劝告她们完全听不进去,有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蔓延开来。 一个月后,我担心的事发生了。 先是曼柔疯了,她喝下一整瓶双氧水,被发现时像条濒死的鱼,嘴里吐出一长串泡泡,样子很痛苦,嘴里还不停地唤着麦克的名字。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因精神涣散而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接着,莫非死了。她的尸体被人从池塘里捞出来时,纤弱的身上还拴着一对大哑铃。她的脸被残忍地用强酸处理过,容颜尽毁。背上也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腐败的肉和白色的骨头裸露着。她曾经是乐队的主唱,是最漂亮的女孩,却死得如此凄惨。 本以为蓝欣不会出事,可正和麦克热恋中的她也离奇失踪了。还记得那几天蓝欣总是说背部皮肤痒,以为是长了痱子或是皮炎,说是要去医院看病可再也没有回来。几乎全市所有的大医院都查遍了,都没有她的挂号和治疗记录。就这样,宿舍里三个女孩都出了事。 直觉告诉我,这些事情都和一个人有关——麦克。于是,我在网站发帖,化名“知情人”,为的就是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可麦克很狡猾,那段时间他根本就不在国内,就连蓝欣失踪的前两天,他也身在国外。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起诉他。我不甘心,所以,和我青梅竹马的恋人大李——警校毕业的新警员,一起计划了以我为饵的这件事。 那天和麦克约好见面后,我和大李练习了好几天,他假装开车撞到我,我顺势摔倒,假装昏迷。这场戏当然就是麦克那天看到的。为了防止意外出现,我还在网上写了那篇博客,大李也在留言后留下了QQ号码。晕倒后,我被麦克送去了医院。然后由蓝欣的妈妈假扮医生,谎称我暂时失忆,使麦克放松了警惕,并开始计划对我下手。 那间粉红色的公寓是麦克租来的,钱包里的借书证也是他伪造的,他甚至换掉了手机里的SIM卡,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我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样,即使我真死了,仅凭那个子虚乌有的乔安,警方也很难查出真实身份。 只可惜,机关算尽,他还是失算了。我的手机能通过手机QQ和大李保持联系,却不会让他查到通话记录。他手上的彼岸花刺青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那家名为曼殊莎华的境外网站其实是艺术品犯罪集团旗下的网站,所有和他们交易的艺术家都在身上有一处彼岸花刺青标志。麦克的犯罪证据都在电脑里,已经完全被警方掌握。 (8) 彼岸花和曼殊莎华其实是同一种花,那天麦克说每个人死后变成鬼魂都要看到这些花,其实是暗示所有看过这刺青的人都要死。 麦克以刺青馆掩人耳目,暗地里做的却是人皮艺术品的黑市勾当。在网上接到买家订单后,他会物色合适的女性做猎物。年轻女孩的皮肤细腻毛孔小,最适合做这些人皮艺术品。爱美的女生们往往都容易被他混血帅哥的外形迷惑。 两个月前,麦克接到一个价格不菲的大订单——两张人皮唐卡。正好,那时米娜的姐妹们对他趋之若鹜,在麦克的精心安排下,她们都成了他手上的小白鼠。 曼柔疯了,是因为麦克给她服下了过量镇痛药。经医生检验,她吃下的是比吗啡效果更厉害的违禁药。麦克怕药效不足,在刺青的过程中她会苏醒或者反抗,于是给她成倍服用,结果对曼柔的脑神经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再也治不好了。 莫非的死,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成功文刺了整块背部皮肤的女孩。于是,她由一个活人变成了麦克手中一件失去生命的商品。麦克切割下了她整块的背部皮肤,制成了人皮唐卡。麦克电脑里,那个后颈有一颗红痣的女孩,就是她身份的最好证明。 经过大李他们多日的跟踪调查,发现蓝欣被麦克囚禁在一家私人小诊所里,背部皮肤严重过敏感染,人奄奄一息。麦克为了文身图案的色彩更鲜艳,便使用早已禁止使用的印地安植物颜料。经化验,那些颜料里含有大量有毒成分,会引起强烈的过敏现象。麦克打算等蓝欣的皮肤过敏现象得到控制后,继续在她身上做小面积的图案刺青。 而米娜,将是麦克计划做的第二块人皮唐卡。做完后,麦克或是其他组织成员会在取得她背部皮肤后杀人灭口。 现在,米娜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藏在舌头下的药被吐了出来。不久,门外响起了警笛声,在宁静的清晨听来格外的振奋人心。 一切都结束了。麦克直到住进监狱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假期过去了,3009又住进了三个新同学。国际刑警已经开始调查曼殊莎华犯罪集团的所有成员,麦克也将引渡回国接受审判。 米娜总算舒了口气,她手上的七色花刺青已经被激光清除了,不过那经历过的刺痛和奇痒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BBS上,“知情人”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逐一地说了出来,希望可以引起女孩们的关注。帖子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每个渴望美丽、渴望爱情的女孩都知道,有时,美丽也是陷阱,很可能致命。 ...
一、每个人都会有忌讳的词语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忌讳的词语,有些人宣称他没有,请打他一巴掌,告诉他不要吹牛。 比如,有些人忌讳“死”这个字,看到这个字就会赶紧把目光移开,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好把这个字的黑影冲淡;有些人忌讳“蛇”这个字,一看到它就像是看到一条黝黑的长蛇昂着头,信信地吐着信子,令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人则忌讳“上吊”这类白惨惨的词汇,马上就会联想起死不瞑目的吊死鬼,如果是晚上,搞不好睡觉就成了问题…… 每个人都有禁忌,这种禁忌其实就是恐惧,这两个词是姐姐和妹妹的关系。 但古安生老师的忌讳不是“死”,也不是“蛇”或者“上吊”,而是一个名字。 二、他又看到了那个名字 8月26日是蒙城中学开学的日子。这一天风出奇的大,天还没亮风就起了,尘土在晦暗的天幕下飞舞,马路边上的杨树连接成一条灰绿色的河水,在风中狂躁的响个不停。 古安生醒得很早,他躺在床上听着风在阴沉的天色中尖啸,忽然有些心神不宁。 他坐起来穿衣,惊醒了他的妻子,她睡意朦胧地问: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开学,领导安排我带初一的一个班,我得早点去。”古安生这样回答她的妻子。 她的妻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古安生穿戴整齐,丁丁当当地打开了防盗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好像坏了,他跺了两下脚,没有反应,也就算了。对门那扇暗绿色的铁门紧闭,古安生尽量不去看它,这扇门,乃至门后的空间,都隐隐透着不祥,那是套没人住的房子,也许里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尘,三个月前,里面发生了一起命案,死了一个人。想一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对死者来说是个悲剧,对住在死者对门的人家来说同样是个悲剧,古安生每天掏钥匙开门时都觉得时间特别漫长,总感到后背有些发凉,生怕一回头就看到那个被杀死的男人血淋淋地打开门,探出身子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古老师,你回来啦! 古安生用力撞上房门,又不放心的伸手拽了拽,噔噔噔转身下楼。 6点多一点,古安生已经走进了教学楼正门,门口传达室的小窗后面,打更的许老头将一张脸隐在灰暗的阴影中,面目不清,仿佛在偷眼望他。 古安生心里冷哼了一声,十三年来,他总觉得这个打更的老头看他的眼神有些阴恻恻的,他对这个老鳏夫也素无好感。 办公室在走廊的最深处,门半掩着,一个男人背门面窗,正举着一份报纸在看,茂盛的黑发有些自来卷,窗外是尘土飞扬的操场,一个白色的塑料袋盘旋着远远飞来,一头撞在他面前的玻璃上,瑟瑟抖动。 古安生推开门招呼道,小陈,今天这么早。 那个年轻人站起来,冲着古安生微微笑了笑,鼻梁上皱起了几道纹:开学第一天,还不得好好表现表现?猪肉都十块钱一斤了,要是搞不好下了岗,真要喝西北风了。 古安生不信服地摇摇头,你陈全堂堂研究生,怎么会下岗,下岗也是下我们,不过——,他指了指窗外说,喝西北风今天倒是个好天气,一天顶过去五天。 他模仿了一个讨厌的广告,对方立刻领会了他的小幽默,捧场地笑了。笑过之后,陈全谦卑地说,什么研究生,不过是混了张文凭,我才来几个月,经验浅得像碟子,跟古老师您十几年教龄没办法比,以后还得您多指教呢。 这番话令古安生极为受用,他微笑着拍了拍陈全的肩膀,踱回了自己的座位。 坐定后,他点燃了一只香烟夹在手里,另一只手则拉开抽屉,从一个黑皮笔记本里拿出一张新生名单。事先熟悉一下学生的名字很有必要,现在的父母喜欢给孩子起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字,有些字甚至是从《说文解字》里翻出来的,查字典查不到,智能ABC打不出,万一念错,学生们立刻会屁颠屁颠地四处传扬老师的失误,比世界上任何的广告公司都要积极踊跃。 古安生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默读下去,忽然,他的目光卡住了,在这份名单的最后,古安生看到了那个名字。 我刚才已经说过,有一个名字是古安生的忌讳。 其实,拥有这个名字的学生属实不少,几乎每隔一两届他带的班级就会赶上一个,可即便是这样,古安生每次看到它,心脏还是会不自觉地骤然缩紧。 看来十三年前那件事所造成的阴影这辈子是无法消散了。 他看了看那个名字,把表格塞回到抽屉里。 三、古安生,对不起,我来晚了 7点半,古安生走进了初一三班的教室,他板着面孔,把两只手背在身后,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严肃是最有威慑力的一种表情,警察、法官、包青天,他们经常严肃,严肃像是长在他们的脸上,这是工作的需要,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的威严。 做为一名教师,古安生更需要威严,现在社会日趋文明,老师们已经逐渐丧失了殴打学生的特权,威严,已经是外强中干的教师们所拥有的最后武器。 首先点名。古安生展开手中的名单,每一个名字出口,立刻就会得到一声清脆的回应,仿佛向池塘丢一块石头所激起的水声。 曹秀华……到 于大水……到 吴娇……到 迟宪春……到 宋扬……到 …… 还剩最后一个,古安生迟疑了一下,还是念出了那个名字,不过念得有些囫囵,两个字在他舌尖上浮皮潦草地一滑而过。 ——李娜! 一片沉寂,没有人应声。古安生抬起头扫视了一下眼前的学生,将那个名字重复了一遍。 学生们面面相觑,古安生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只碳素笔,在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做为标记,这个圈画得不太规整,心里有一点凉丝丝的。 他把名单折了两折放进口袋,接下来他准备发表一篇演讲了。美国总统就职时要发表演讲,班主任就职时也要发表演讲,演讲不分高低贵贱,演讲十分重要,开学伊始这段长篇大论的演讲像炒菜前需要放的大豆油,绝对必不可少。 “同学们,首先要祝贺你们成为一名中学生,这意味你们的人生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他这样开场,每年都是这样,他清清嗓子,正准备说第二句,三声清晰的敲门声不识时务地打断了他,他有些愠怒地向门口望去。 门缓缓地开了,一股冷风随即蹿进了教室,掀起了前排几个学生的笔记本。古安生看到一个瘦削的女孩出现在门口,她两手扶在门框上,笑盈盈地望着古安生。她说:古安生,对不起,我来晚了。 学生们哄笑起来,女孩对古安生的直呼其名让他们高兴得像小狗的尾巴。 古安生皱起了眉头,他打量起眼前的女孩,这个女孩看起来有些土里土气的,他穿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袖口和裙脚还缀着一些廉价的白色塑料珠子,红皮鞋鞋尖的部位因为掉色已经变成了肮脏的黑色,她长得小鼻子小眼的,嘴角边缀着一颗小黑痔,像是连绵不断的笑容的一颗标点符号…… 古安生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恐惧像冰水一样充满了他的身体。 女孩笑得更加灿烂了,她微笑地望着古安生说:我叫李娜,十三岁,很高兴认识大家。 古安生僵硬在讲台正中。他分明看到一股鬼气从女孩的笑容里弥漫出来。 四、十三年前,古安生22岁 十三年前是1994年,那时古安生22岁,还是个瘦弱的男生,营养总是不良,肩胛骨突出,一阵风仿佛就能把他吹倒。那年他上大四,即将从蒙城师专毕业,由于平时表现积极,中文系的一位老师将他介绍到蒙城中学完成为期半年的实习。 蒙城中学是全市最好的中学,也是全省的十大重点中学之一,有着胜过公务员的福利待遇,以古安生的条件与家境,进这所学校绝无可能,但即便是个实习的机会,对古安生而言也殊为难得。 当时初二三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叫谢文凯的男老师,这个人现在已经化为泥土,他一生钟爱喝酒,直到香港回归那年把自己的肝脏喝成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从此一醉不醒。当时古安生跟他,谢文凯上课时,古安生就跟着到班里旁听,偶尔也能得到一点讲课的机会,因此对初二三班的学生都比较熟悉。当时那个班共有42名学生,那个叫李娜的女孩是成绩最好的,科科拔尖,嗓子也好,一曲《小背篓》还获得了全市校园歌曲比赛的一等奖,并上了市里的新闻,令他的父母奔走相告了很长一段时间。据古安生所知,她的父亲是钢厂的一个车工,一开口很大比例都是脏字,母亲在街边上卖烤地瓜,眼睛总是被煤烟熏得红通通的,这种家境古安生一般不会太放在眼里,但因为李娜的成绩,古安生对待她还是有些另眼相看,他觉得这个女孩跟自己的性格有点相像。他的家境还不如李娜,那个叫古家沟的村子被围在一片山里,连电都不通,在他的记忆里,那里的黑夜仿佛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时间,古安生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城市里去,生活在电灯的光辉之中,为此他愿付任何代价。 他相信自己足够拼搏和坚韧,而这一点,这个叫李娜的女孩同样不缺少。 女孩李娜的生命终止于那一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太阳落山之时,她从六层教学楼的顶端坠落,经过历时一个月的调查,结论是跳楼自杀,她的父母歇斯底里的大闹,不接受这样的说法,但没有人强迫他们接受,闹了半年,他们也就消停了。夫妻俩眼睛里的光芒熄灭了,从那时起跟人说话总是慢半拍。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像一瓶墨水倒进流淌的河水中一样没留下什么痕迹。学校就是那样,一批人来,一批人走,循环不息,女孩的死渐渐被人们遗忘。 女孩的死因古安生一清二楚,当然不是什么自杀。 女孩的死成全了古安生,那一天成了他生命中最大的一个转折。 五、他要同他做一个交易 那段场景在此后的十三年里,无数次重现在古安生的噩梦中。 1994年5月16日,那个周末的黄昏,放学铃响过半个钟头后,学生纷纷作鸟兽散,整个校园像散场后的电影院般空空荡荡。古安生在办公室整理完当天做的笔记,感觉室内的空气异常憋闷,决定到楼顶的露台上去吹吹风。 教学楼是学校最高的建筑,共六层,楼顶是一片宽阔的水泥平台,视野极好,凭栏可以远眺学校后东山公园的湖水。连通露台的那扇门原来是锁的,可经常有学生用石头将锁砸开,偷偷跑到上面去玩闹,次数多了,学校也就懒得锁了,任其敞开。 古安生爬到顶楼,那扇木门虚掩着,他刚要伸手推门,听到露台上隐约传来说话声。 经常有学生跑到上面来早恋,或者抽烟,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古安生提高了警惕。 他没有贸然开门,而是把一只眼睛贴在门缝上往里窥视,露台远离他的一侧此时正站着三个学生,两男一女,仔细分辨,他都认识,两个男生里,高高壮壮的是初二一班的,好像叫何东,一脸红色的粉刺显得十分凶蛮,据说是市里一个大制药企业老总的公子,古安生经常看到一辆黑色宝马车到学校接送他,那辆车全校无人不知,享有特权,可以长驱直入停泊在教学楼前的花坛边,如果楼门和教室够大,这辆车没准都能一路开到讲台上。稍微矮小的男生古安生更是熟悉得很,那是初二三班的栾胜,学校栾校长的儿子,栾校长看起来文质彬彬,可他这个儿子霸道得不得了,几次打架都亮出了菜刀,而且一亮就是两把张小泉。 女孩是李娜。她的表情说不清楚,似乎有些厌恶,又仿佛有些恐慌,看样子她想离开,但两个男生每次都拽着她的袖子把她拉回来。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古安生产生了兴趣。 离得有些远,他们的对话只能分辨出一些零碎的片段,但听了一会儿古安生基本明白了,那个何东像是想跟女孩处对象,栾胜看上去像是何东的小跟班,在一边帮腔。古安生弄明白了剧情,心里感慨城市里的孩子营养真是好,十三四岁就知道发情了。 古安生听到何东说,你跟谁不好,非要跟那个丧家狗小杂种,他哪里能跟我比? 然后是李娜的声音,很尖利:你不要造谣,我哪里跟他好了?再说你的嘴巴放干净一些,谁是狗谁是杂种,说不定谁更像呢。 咦?出现了一个第三者?古安生饶有兴致的回忆了一下,何东嘴里的丧家狗可能指的是班里一个叫白燕彬的男孩,那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带两分书卷气,成绩也不错,据说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平时总被一些流里流气的男生欺负,但李娜好像跟他走得比较近,有几次放学后古安生看到他俩肩并肩走在一起,但是不是早恋,还真不好说。 令古安生吃惊的是,栾胜毫无征兆的出手了,他蛮横地抽了女孩一巴掌,女孩被打懵了,愣了一下,随即她缓过神来,哭喊着跟栾胜撕打起来。 古安生觉得有必要管一管了,他起码也算半个老师,得体现老师的威严。 他咣地推开门高喊了一声,住手,你们干什么?大步朝着三人走过去。 遗憾的是,古安生过高估计了自己的震慑力,他以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镇住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谁知道他大错特错,他看到两个男生愣了几秒,旋即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把斜挎的书包从屁股后面转到前边,在里面摸索了几下,手中像变魔术似的就增添了两把菜刀。 菜刀闪着雪亮的光芒,那是金属锋刃特有的微笑。就在一瞬间,古安生忽然感到自己的底气不足了。他停住,声音里嵌满了怯懦的杂质,他说:你们……想干什么? 何东咧开嘴冲他笑笑,没有说话,他的个子看起来比古安生还要高。栾胜则冲他晃了晃手中的菜刀,他说话的腔调像个大人。他说,少他妈管闲事,臭实习生,信不信我劈了你呀?你以为你真是老师啊,老师我都不吊他,别说你个臭实习生了,我爸一句话就让你立码滚蛋。说着,两个人已经一步步向古安生逼过来。 古安生的脑袋里盘旋起嗡嗡的响声,他忽然想到面前是校长的儿子,他的父亲是这所学校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一种无力感迅疾的传遍全身,他觉得自己渺小起来。 还有那两把寒光闪耀的菜刀,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和凶悍令他胆怯。 他彻底被击溃了。 他退了几步,嘴里含混不清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连他自己也没听清,接着他转过身来,仓皇地退出了两把菜刀的领地。 他似乎听到李娜在他身后软软地喊了声古老师,他没有理她,他的脑袋里似乎正开着一台收音机,全是沙沙的噪声。 下到一楼,他在楼前的花坛上呆呆的坐下,天边残阳如血,染得天空一片殷红。 几分钟后,他听到了一声尖叫,随后是麻袋落地般的沉闷一声,以及自行车倒地的杂乱声响。听声音像是在楼后,那里教学楼的后墙和学校的围墙共同形成了一条狭长地带,用于停放自行车。 古安生沉浸在刚刚的羞辱与失败中,反应还有一些迟钝,他茫然的四处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他看到两个少年从楼门狂奔而出,其中一个男生的跑过他身边时,一只运动鞋甚至从他的脚上脱落,死鸟般翻滚坠落到他的面前。 古安生的心里猛然升起一种不祥之感,他跳起来,踩过生长蓬勃的花坛与草坪,向楼后跑去。 杂草从墙根处顽强得挤出,这是堂皇校园不为人知的破败死角,几辆自行车倒在黑黢黢的土地上,其中一辆的车把歪斜着指向天空,上面插着一个女孩,黑幽幽的车把穿越了她的身体,由下至上从她的腹部喷薄而出,女孩像是鱼叉上一条濒死的鱼,血仿佛漏了似的涌出她的身体,她瞪大眼睛望着古安生,嘴唇无力地翕动着。 古安生呆了一下,转身飞跑起来,短暂的距离忽然间变得异常漫长,他撞开传达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他操起桌上的电话拨120,拨了一半,他的手指停住了,他像是忽然改变了主意,话筒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会,又被慢慢的挂回去。 离开传达室,他又绕回到楼后,他守侯在女孩身边,看着她渐渐停止了呼吸,就像等着一杯水慢慢冷却,他想,女孩必须死,否则一切将是徒劳,确定女孩死后,他才顺着甬路一直向校外走去,走了一半,他又折回花坛前,捡起那只运动鞋拎在手里,出了大门,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操着本地方言闷声闷气地问他:去哪? 他面无表情的回答:园丁小区。 司机踩了脚油门,车亢奋地冲上了马路,古安生低头看看手里的那只鞋,想,谢文凯说过,栾校长住在园丁小区的3号楼,应该不会有错吧。 希望不会错,他要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同他做一个交易。 七、女孩说:你是想知道我住在哪里吧? 下午4点,古安生面色惨白地回到办公室,绕过几个打扑克的同事,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响的抽烟,陈全凑上来关切的问:古老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班上有刺儿头? 古安生把半截未燃尽的香烟丢在水泥地面上用鞋跟碾灭,无力的摇摇头:没事。他抬头似乎想对陈全的好意问候赠送一个微笑,但笑容却像水泥浇筑的那般沉重。 陈全拉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脸上挂出了讨好的表情:古老师,晚上一起吃饭吧,你喜欢川菜还是粤菜,麻辣小龙虾怎么样? 古安生晃晃头。现在请他吃满汉全席也跟吃蜡烛没什么两样。他说:今天算了,你也早点回家吧,这一天怪累的。 陈全咧嘴道:我一个光棍,何以为家啊,连房子都是租的,那破楼连个空调也没有,窗外100米就是个养鸡场,开窗户吧,熏死人,不开吧,闷死人,下班了你们都回家了,我只能在马路上溜达,要不怎么找你喝酒呢。 古安生站起来摆摆手:改天,改天吧。 陈全见古安生实在不去,只好作罢,瘪着个嘴回到座位上。 5点20分,距离学生放学还有10分钟,古安生提前出了办公室的门。 5点半,放学铃声准时地响成了一条线,持续30秒后戛然而止,学校里顷刻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开门声,狭长的走廊里,每个教室的门都像一个拧开的水龙头,人流涌出,汇聚到走廊里,甬路上,最后在学校大门处形成一股熙熙攘攘的人潮。 古安生躲在校门口一个书报亭背后,死盯着向大门涌动的学生,这里是学生离校的必由之路,他在守侯那个叫李娜的女孩。 从上午到现在,他的后背一直凉飕飕的,像有张看不见的嘴在他的脖子上方吹气。 第一节语文课,李娜笔直的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由始至终仰着脸微笑地望着他,一节课45分钟,她的笑容丝毫没有走样。这笑容在古安生的眼里是那样的诡异阴森。古安生的课讲得语无伦次,几次停下来擦汗,学生都很奇怪:我们的古老师瘦得像孙悟空一样,却像猪八戒一样怕热呢。 下午,古安生到学生处调出了李娜的档案,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小学的相关资料一片空白,家庭、父母等栏也全都空着,档案上只有姓名、出生日期、民族等简单信息。 生日一栏填写的是1994年5月16日。古安生像被人推了一下,这一天,正是女孩李娜坠楼而死的日子。 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恐惧又拧紧了一扣。 此时,古安生守在报亭后,像一个鬼鬼祟祟的探子。他打定主意,要看看她放学之后究竟往哪里去。最好是寻到她的家,见一见他的父母,确信她有爹有娘,是个活生生的人。 天一点点黑下去,四周渐渐模糊起来。李娜终于出现了。她从灰蒙蒙的大门慢吞吞地走出,古安生盯着她瘦弱的背影,他觉得她走路的样子轻飘飘的,有那么两个瞬间,他甚至觉得那是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在暮色里顺着马路飘忽的游弋。 古安生等她走过街尾的那家邮局后转了弯,才匆忙跟上去,等他也拐过那个街角,忽然惊异的发现李娜不见了。 这条街像尺子一样笔直,也像尺子一样的狭窄,一排间隔均匀的槐树像刻度一般立着街边,树冠密密实实,遮得这条街几乎像暗夜一样阴沉。 古安生站在原地费力得向远处张望,心想不禁画了魂儿,真见鬼,怎么一眨眼的时间人就不见了? “古老师,你是在找我吗?” 女孩的声音轻飘飘的在他身后升起来,像一缕烟。 古安生猛地转过身,女孩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一颗粗大的槐树旁,含笑望着他。她的脸被覆盖在阴影里,她的微笑也沾染上了树影的黑色。 女孩说:你是想知道我住在哪里吧?你猜,你肯定猜不到。 古安生一脸惊愕地盯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孩的声音继续在黑暗中袅袅升起。 “古老师,你不要跟着我,否则……,”她忽然压低了声音,仿佛在悄悄通知古安生一个秘密,“你会吓死的。” 古安生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马路牙子绊了下,差点坐在地上。 女孩嘴角挂着一抹笑,转过身慢慢地沿街走去了,她淡黄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一样的暮霭中,就像消失在江水里似的。 八、没想到耿校长竟把它分给了陈全 晚上,古安生到家已经8点多了,妻子把皮箱摆在床上,正在往里面一件件的放衣裳,见古安生进门,便告诉他明天要到北京去出差,古安生随口应了声,他的妻子在一家洗衣粉厂做销售经理,负责华北片区的市场开拓,每个月总要在外面跑十几天,结婚八年来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默默吃过晚饭,他缩在客厅的沙发里,跟妻子一起看那部叫《奋斗》的连续剧。 他不是真想看电视,身边有个人令他觉得心里踏实。电视闹哄哄的,也是个壮胆的好东西。 他问女人:门锁好了吗? 女人正看到高兴处,眼睛不离开电视恩了声。 古安生觉得心里慌张,隔一会,他就下意识的回头看一眼背后的阳台,他生怕隔着玻璃猛的看到黑糊糊的阳台里一动不动地站着那个女孩。 没有女孩,只有几件晾晒的衣物,疑心生暗鬼,古安生这样责怪自己。 电视很无聊,无聊不是最大的罪恶,最大的罪恶是虚假。古安生打了几个呵欠,他感到了一些困倦,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等他迷迷糊糊地的醒来,他惊奇地发现房间里居然静悄悄的,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他看到他的妻子坐在旁边的另一个沙发上,上身前倾,眼珠一转一转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日光灯的照射下,她的脸有些失真。 古安生翻身坐起,他伸手搓了搓紧皱的脸,问:几点了?怎么把电视机关了?你在看什么? 他看到妻子扭过头,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唇上,紧张地说:嘘,别说话,我听到屋子里有声音。 古安生的心骤然一紧,他马上竖起了耳朵。 石英钟的指针在嚓嚓的走,像一只手在摩擦着打火机的滚轮,但除此之外,古安生没听到别的声音。 “哪里有声音?”古安生的语气里已经有了责怪的味道。 女人左右看了看,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她说:不光有动静,这房子里除了我俩,好像还有一个别人。 古安生的头发都要站起来了。他跳起来冲着他的妻子吼道:大半夜的别胡说八道。 女人委屈地说:我没有胡说,我真的感觉到了,要不你去找一找。 古安生听从了妻子的建议,他小心翼翼的把厕所和厨房都检查了一遍,回来之后他理直气壮起来,他斥责他的妻子说:你神经病呀,只有你和我,哪里有什么别人。 他的妻子定定的望了他一会儿,忽然露出了古怪的微笑。古安生听到她用小女孩的尖细嗓音细声细气的说:古老师,你没认出我吗,我就是那个别人啊。 古安生大叫一声醒来,明亮的灯光晃得他的眼前一片缭乱,她的妻子探过身体关切的询问他,怎么啦怎么啦,你做噩梦了? 古安生撑起身体,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点点头,他有气无力的问他的妻子:你再去看一眼,门有没有锁好。 这一夜他没有合眼,直到渐渐亮起的晨晖暂时拯救了他。 十三、经过就是这样 白燕彬十岁的时候,他的父母远走他方去上海打工挣钱,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据说是在一场车祸中双双死去了。 他成了孤儿,奶奶捡破烂供他读书,十二岁那年,他的奶奶跟一个孤老头过到了一起,他的生命中才算又多了半个亲人。 总被欺负。两个男生打架,打赢了的趾高气扬,打输了的郁闷,就去打白燕彬两巴掌,好令自己高兴起来。 整个小学就是这样过来的,上了初中,随着他的日渐长大,侮辱和白眼开始令他有绝望的感觉。 在又一次遭受辱骂之后,白燕彬爬上了教学楼顶的平台,他想,就这样了吧,下辈子希望自己可以投生在一个父母双全的家庭。 在这生死的边缘,女孩拯救了他。 女孩到平台上背英语单词,发现了这个要轻生的男孩,她尖叫着跑过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她跟他说了很多的话,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他觉得心里热热的,那是一种冬天里烤火的感觉。 从此他们成了朋友。 他在心里对女孩说,我的命是你给的,以后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他这样想,但他从来没有说出来过。 有几次,他鼓起勇气想对女孩说点什么,但事到临头又退却了,想,白燕彬,你也不照一照镜子,你算个什么呀? 勇气于是就泄掉了。 最后一次,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对女孩说出那句酝酿了很久的话。可女孩却死了。 女孩的父母在大庭广众下放声哭号,所有人都看着,而他在没人的地方悄悄地哭,没有人知道。但他们撕心裂肺的感觉都一样。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如果一直如此,后面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然而,十二年后的一次醉酒,他的后爷爷,也就是那个打更的许老头,把真相当作一件逸闻般透露给了白燕彬,他短着舌头说他当时目睹了一切,并得意地吹嘘,自己从那个药厂老板手里敲到了一大笔钱。这时的白燕彬已是西京师范大学研二的一名高才生,毕业在际,踌躇满志地准备在首都寻找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得知真相之后,他独自一人喝掉了一整瓶红星二锅头,恍惚中回想起十几年前女孩李娜微笑的模样,泪流满面。 三个月后,他回到了蒙城市,进入了那所中学。 他要找的那几个人,不在这所学校里,就在这座城市。 他改了个名字,不叫白燕彬了,改叫陈全。报仇当然要起一个陌生的名字,毕竟这所城市里还有一些曾经认识的人。 一切就这样开始了。就像电影里的基督山伯爵一样。 第一个是何东,那个药厂老板的儿子,在一部电梯里,他醉酒归来,陈全割断了他的喉咙,再好的药也救不回他的命。 第二个是栾胜,他已经成了个不大不小的混混,两年前捅了一个人,东躲西藏,陈全找了他很久,最后查到他的那位校长父亲曾在园丁小区里偷偷给自己留了一套房,栾胜大部分时间就隐姓埋名地躲在那里,轻易不出门。更令陈全惊喜的是,那个古安生居然就住在他的对门。太对天赐良机这个成语有了更形象的理解。 一天夜里,陈全骗开了栾胜的房门,一刀毙命,然后抹掉了全部证据,带走了钥匙。对于何、栾二人的死,没人会联想到他的身上,因为他们三个人似乎从来都没有过交集。 他还想如法炮制做掉古安生,但发现直接动手的方式对古来说不太适合。一来,他们是同事,一但古安生被杀,警察的调查范围将会涵盖到他,这样风险比较大,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一点,陈全不想他干净利落地死掉,三人中,他认为古安生罪孽最为深重,他是个大人,不是十四岁的孩子,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罪行更加不可原谅,因此,他要经受最为严苛的惩罚。 陈全设了一个局,他要让古安生自己走向死亡,而且,要让他在死前不得安宁。他总共策划了不下七八种方法,古安生即便逃过一劫,还有下一个。他死定了。 在这场局中,陈全是一个导演和一个小小的龙套,他没有碰古安生一下,除了编造了一点鬼气森森的谎话,和一点小小的诱导。如果说还有别的什么,那就再算上偷配的那把钥匙和阳台上的那块凸出的三角铁,后者,他只是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 至于那个始终微笑着的李娜,她当然也不叫李娜,她叫什么没人知道,也并不重要,她的档案当然是陈全伪造的。那是个轻微智障的流浪女孩,微笑是她唯一的表情。陈全把从大街上领回家,反复教给她几句话,令陈全欣慰的是,她比鹦鹉聪明得多。陈全为他简单化了化妆,很像十三年前那个李娜吗?其实顶多有五分像,但在古安生的眼里就是十分,心中有鬼的人面对自己所恐惧的事物时,往往是这样。 一切经过就是这样。 一切为恶的人都遭受到了报应。 所以我告诉你,做人千万不要做坏事,否则,你的心里也会有一个“李娜”,不信你去监狱里问问那些坏人,问问他们每个人的心里是不是都有一个自己的“李娜”?如果有谁说他没有,那么请打他一巴掌,告诉他不要吹牛。 【完】 ...
背着深绿色的双肩背包,我站在这座学校的校门口。 “终于让我考进了这里。”就在我感叹这所学校的雄伟时,一个从后面快步走上来的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撞到了我。我一边揉着撞疼的肩膀一边看着摔倒在地上的人,是个低头揉腿的瘦弱男生。我一阵无语望天,虽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不过这个作用也太大了吧,直接摔倒在地了。 我伸出手打算将男生拉起来时,男生突然抬起脸。说实话,看到男生的第一眼我愣了下,不是因为他长得恐怖,而是因为怎么说呢,如果把男生脸上的器官单独来看挺好的,可是拼凑在一起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男生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裤腿。我尴尬地收回手,正想着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突然面前的男生冲我诡异地笑了下:“校园鬼,鬼校园,来了就别走;校园鬼,鬼校园,长长久久在里头。”还未等我回过神,男生就已经跑进了校园。 我看着男生的背影,摸着下巴回想着男生说的话,刚才应该是我耳背,那个男生其实说的是“贵”不是“鬼”。嗯,一定是这样,好好的学校,怎么会是鬼呢?我定下心走进这个陌生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寝室,我随手将自己的背包扔到地上,然后舒舒服服躺到床上休息。 就在我要进入梦香时,一阵叫骂把我吵醒,我扶着脑袋抱怨:“你们就能不能安静点?”一股巨大的气力拽住了我的衣领,将我提了起来。这下子,我不得不睁开了眼睛,眼前一个气势汹汹的男生,盯着我像是像把我吃了,旁边有个清秀的男生拉着劝导:“你别生气,他是新来的,不知道情况。”气势汹汹的男生死死盯了我两眼,又不甘心地放了手,然后走出寝室。 清秀的男生冲我友好地笑了笑道:“你别在意。那个男生叫强子,他就是这个脾气,习惯就好。你以后就叫我小凌吧。” 我惊魂未定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没事,只是奇怪强子为什么……” 小凌说:“你也别怪他。在这个学校有个禁忌,那就是睡错床。寝室里的人都有自己的床,并且只能睡自己的,久而久之床上就留下你的气息。但是如果睡了别人的床,那张床上就会留下生人的气息。不同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就有可能领鬼上床。”一阵冷风适时的从打开的窗子吹了进来,我搓了搓鸡皮疙瘩泛起的手臂,略带怀疑:“不会吧?有这么邪乎?” “呵呵,别不信。待会你看看后面是不是有双眼睛看着你?”小凌凑近我小声道,盯了我两三秒后,突然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寝室。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论从那个撞我的男生还是我的室友,不过目前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刚刚我好像不小心把我的室友强子得罪了吧。唉,看来以后的路不好走啊。 半夜眼睛 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天色也暗了下来。这次绝对不能看错床了,我找到了自己的床然后躺了上去,终于可以美美地睡一场觉了。不过,我瞅着其他几张空床,心下疑惑他们不用回来睡觉吗? 疲倦感袭来,我熬不住渐渐陷入沉睡。 这是什么声音? 半夜时分,一阵柔和的哼唱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四下张望,到底是谁这么没有品德,半夜唱歌扰人清梦?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寝室,只见室友的床上一双诡异的血红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这下子我完全清醒过来了。我咽了口唾沫,想要大喊,却惊恐地发现出不了声。正当我想要闭上眼睛想要装死时,那阵柔和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校园鬼,鬼校园,来了就别走;校园鬼,鬼校园,长长久久在里头。”我猛地张开眼睛,面前就是那双血色大眼,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眼睛中那一条条血丝,我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大亮。是梦?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脑门子的汗,不可能梦不会这么真实,难道昨晚上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赶紧从床底下翻找出我的那只背包,然后打开,拿出一只方形的桃木盒子。爷爷你可要保佑你的孙子啊,我心想。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翠绿的翡翠挂到自己脖子上,这是爷爷专门替我寻来的灵石,带着能够避邪。 就在我放松下自己的神经时,突然我又觉得一丝不对劲,话说我的室友去哪了?我皱紧眉头瞧着寝室内几张平坦的床铺,看样子他们昨晚并没有回来。可是不应该啊,学校里明文规定,每个同学晚上必须回寝室睡,不然就要受到严重惩罚。室友应该不会不知道啊,难道他们明知故犯?那也不可能几个人一起吧?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肩头被人拍了几下,我抬头一看,是小凌。 “小凌,你们昨晚怎么没回来?”我问道。“有吗?我们昨晚都回来的啊。”听完我的提问,小凌干巴巴地回答道,眼神也有些闪烁。他在说谎,这是我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就在我还想问下去的时候,小凌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笑着说:“本来昨天就要给你的,可是…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看了眼小凌掌中的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怎么会有这个的?”我尖叫起来。“这个是护身符,很有用的。”小凌笑眯眯将他手中的那个布做的眼球放到我手里。看着自己手上的眼球,我吞了口唾沫,这分明和昨晚见到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在我还想要继续问小凌时,小凌却意味深长冲我眨了眨眼。我闭上了嘴,不说话,只是把玩着眼球。 “放心吧,你带着它,就是没事。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学校的任何人。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说完后,小凌又离开了寝室,又独留我一人。 眼球的秘密 我叹了口气,这还没开始正式上课呢,怪事就一大堆。先是校门口撞的那个男生,然后被告知的寝室禁忌,还有半夜的血红眼睛,以及现在的眼球护身符。难道这个学校里真的有鬼?越这么想我越不寒而栗。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那说了两遍的话“校园鬼,鬼校园,来了就别走;校园鬼,鬼校园,长长久久在里头”。 我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想起小凌说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我感觉小凌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故意加重了语调。我反复琢磨起小凌说的话,难道是他想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信息,但不能直接说,只能通过这样一种隐晦的方式传达给我? 可到目前为止,我和小凌一共也就接触过两次,一次是昨天,一次是今天。除了说过几句话外,也就送了我一个布做的眼球。布做的眼球?!我赶紧将眼球拿过来仔细观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除了做工比较粗糙。等等,我记得小凌好像说过“不要相信眼睛看到”,难道不要看眼球的外表,而是看内在,在它里面内有乾坤?我找了一把剪刀,沿着接线口开始剪。不一会,我就把眼球拆了开来,仔细寻找。果不其然,在一团团的棉花包裹下,有一小截断木。我嘴角勾起一末笑意,这应该就是小凌想要告诉我的东西。我取出断木,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这是味道是榆木。 我暗暗赞叹小凌的心细和聪明。可我看着这截榆木,犯了难小凌留给我着截榆木到底想要说明什么?我到底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说到底自己只想太太平平过完大学,如果查下去有可能性命不保,可是不查…… 榆树阵 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后,我决定还是继续追查下去。一想到那段话,我浑身战栗,既然查不查都是死路,不如闯一闯,或许到最后死路变为生路也说不定。这样想着,我调整好心态,开始了我的“自救”。 虽然我是个新生,不过学校布局的大概我还是了解的。脑中细细回忆了一番,学校里有榆木地方很少,要说有也只能在在学校的北方那片小树林里,所以我猜想这块榆木,一定是那片小树林里的。 可是当我到达小树林时,我却被眼前的景物惊呆了。这片小树林居然都是榆树,我漫步走进小树林,一棵一棵仔细看下去,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线索,可是我发现我错了。这里除了榆树还是榆树,别的什么也没有,就连一只鸟也没有。我眉头紧锁,看着这些榆树的排列方式,感觉好像是一个阵法。我努力搜索自己脑中的那些知识。 我想起来了是锁魂阵。小时候从我爷爷嘴里听说的。世人只知道槐树被称为鬼树,可有又有谁知道真正的鬼树是榆树。传说榆树的根部常常会穿透棺材生长,换句话说有坟的地方必有榆树,也有传说榆树就是吸收死人为养分的,树越长的茂盛吸收喂养的死人就越多。而锁魂阵顾名思义就是锁住魂魄,让鬼魂留在某处不得投胎,通常设阵者和锁的魂有着血海深仇,不然是不会用这么恶毒的阵法。 这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了这个阵法,还是用鬼树拼出来的。我伸手摸上了棵榆树的树干,如果传闻不假,那么我现在的脚下就是一具具被当做养分的尸体。一想到这个学校有这么多的尸体,我就有种想吐的欲望。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先弄清楚这些榆树到底是不是以死人做养料的。还有,到底是谁布下这个阵,目的到底是什么? 真相 “叮叮叮”偌大的钟声响彻整个校园,我心下暗道一声不好,这是上课铃声,而且还是每个同学必上的课,要是不去上课可是会被扣学分的。我撒开脚飞奔起来,好不容易气喘吁吁跑进自己班级,找到一个空位子坐下来。 下一秒,一个瘦弱的男生走了进来。我震惊了,他不就是开学那天撞我的人吗?那个男生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头冲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话。在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我发现那个男生正在讲台上讲课,而四周的同学一脸神情呆滞地听课。我顾不上其他人,迅速找了一支笔将刚刚男生对我说的话写下来,其实也算是半蒙半猜,毕竟我又没有学过专业的唇语。 “你逃不了”,这是什么意思?算是提醒还是警告?我抬起头想要再看看那个男生,却发现教室里除了我已经没有别人了。我“嚯”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可能,这么多人离开教室肯定会有动静,可是我却一点声音也没听到,而且我只发呆了几秒钟,这么多人能在几秒里就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你逃不了,到我身体里来吧。你逃不了,到我身体里来吧。”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教室里。我捂住耳朵,赶紧跑出教室。可是嘶哑的声音却一刻也没停下来,一直在我耳边萦绕,突然一旁的教室里伸出一只手将我拽了进去。由于重心不稳,我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然后坐起来,揉了揉发痛的地方。咦,说来也奇怪一进这间教室,那嘶哑的声音就没了。我瞥了眼拉我进来的人,他穿着一件黑色斗篷,全本都被包裹在斗篷里。出于礼貌,我向他道了谢。 斗篷里的人看着我冷笑了声,然后脱下自己的斗篷。我吓了一跳,如果我没认错的话,眼前的人是强子,可是为什么他身上会长出血红色的眼珠。“为什么会这样?”我颤抖着嗓子问。 “这个学校以前由于工程失误,害死了一个人。但运气不好的是,那个人由于怨念太重不肯离去,不得已之下校长请求高人,高人将那冤魂锁在了那片榆树林里。 可是,当时出了一点差错,冤魂并没有封印完全。后来,高人寻到一个法子,可以不让拿残魂伤害。学校里的每个人都住寝室,这个宿舍会保护学生,但是有个要求,每个人都头属于自己的床,而且必须睡自己的,要是不小心沾上了生人气息,那么那就不再被寝室保护,你也就是鬼的下一个食物。这样过个三年也就平安了,但是你要是犯了,不仅会害死那张床的人还会害死自己。”强子淡淡道。 我愣了,没想到当初不小心睡错床居然会害了强子。正当我想问怎么办,强子阴笑:“昨天那个鬼来找我,它说只要将睡你床的人带到这里杀了,我就能得救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向我走来。 我惊得一步步往后退,可下一秒,强子就倒在地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强子身后举着木棍的小凌,小凌一把拉过我的手,往外跑:“再不走它就要来了。” 委托人 耳后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尖叫声,我和小凌跑得越来越快,直到跑回寝室。 寝室内。 我瘫坐在地上气喘如牛:“谢…谢。”小凌摆了摆手道了声不用。“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气喘匀后我问。“呵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难道就是你处事方式?”小凌把玩着发丝戏谑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傻笑道。“时间一周,事件消灭,暗号:院子里没地瓜。”小凌笑着直视我的眼睛。一听小凌这么说,我耸了耸肩:“委托人是你?那个教室和那些目光呆滞的学生是怎么回事?” “大阴阳师会不知道?”小凌嬉皮笑脸道。我白了一眼小凌,淡淡道:“幻术罢了。我理一下思路,你先休息会,然后再说。”我回到自己的床上,开始定禅打坐冥想。 没错,我是个阴阳师,只不过是收人钱财的那种。每次有生意都邮件发给我,然后交上订金,待我完成任务后,委托人再交剩下一部分。这次有人委派了我一件任务那就是来这座学校消冤魂,对头的暗号定为院子里没地瓜。我进学校假装柔弱,没想到委托人早就认出了我,还给我留下线索。那现在也就不用再装傻,可以开始行动了。 我睁开眼睛,没想到一旁的小凌迫不及待问:“你醒啦?去不去榆树林?”我瞥了一眼小凌,淡淡道:“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我从床底下拿出我的背包,打开拉链,倒出一大堆东西。拿过以免八卦镜扔给小凌戴上这个,可以保证那鬼不近你身。我拿过一把桃木匕首,上面有朱砂水画的符咒,我将它塞进自己的衣袖中,我又在自己的口袋里塞了满满一把糯米,这可不是一般的糯米,是用黑狗血浸泡过的糯米,我又在自己身上塞了七七八八的符咒,这样应该可以了吧。说实话,我这心里还真没多大把握。 “走吧。”我起身下了床。小凌在我身后屁颠屁颠跟着,我背着包叹了口气这还真像游山玩水去。 最后的决战 我和小凌来到榆树林。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字袋糯米递给小凌:“在这片树林周围洒一圈。”我从怀里掏出几张符咒,咬破食指,然后在每张符咒上都点了一点。刚点完,小凌洒好米也回来了。我将符咒贴在最外围的树上,默念咒语,念到第二遍的时候,榆树林里传来阵阵哭声,越到最后越是凄惨。 小凌有些害怕地躲在我身后,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符咒燃,烧恶灵,退散。”话音刚落,几张贴在树上的符咒瞬间燃烧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凄凌的尖叫从树林里传了出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我高声说道。“呵呵,替人消灾,那有谁替我消灾!”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从林中飘了出来,边说边流着血。我皱紧眉头:“你这样做,可能会万劫不复,你可想好了?” “我还怕什么?我在这鬼地方呆了多久你可知道,我受的苦有多久你可知道,不管怎么样,我要报复!就算万劫不复。”鬼眼厉声道。我轻叹冥顽不灵,我飞身跃进了林中,用食指对着鬼眼,划了道血符,高喊了声:“去!”这鬼眼倒也是聪明,闪开躲了过去。我轻笑一声,中计了。事实上,我并不想攻击鬼眼,我的目标是…… 鬼眼飞速朝我冲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被撞得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撞到树干上,摔到地上。我忍不住吐了口鲜血,一旁的小凌立马上来扶起来:“你没事吧?”我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为什么?”鬼眼看着我痛苦询问。在它身后一棵巨大的榆树正在燃烧,没错,我的目标就是这棵树,锁魂阵都有一个阵眼,只要破坏了阵眼锁魂阵也就不复存在了。“你也是个受苦人,我不伤你,你自己去吧。”我淡淡道。 “哈哈,我害人无数,没想到还有人你认为我也是苦者,你是个了不起的阴阳师。”鬼眼大笑道。突然,一袭幽蓝色的火焰包裹住了鬼眼。不一会后,鬼眼同火焰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它们呢?”小凌问。“地狱之火,魂飞魄散。”我淡淡开口。 小凌一听鬼眼已经魂飞魄散了,赶紧跑到那棵已经烧焦的榆木下开始挖。我在一旁冷眼看着,半十分钟后,小凌从挖的坑里拿出一个盒子,满脸兴奋地打开。可下一秒,笑容僵在了他的脸上,“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也没有?”小凌疯狂地大叫。 “本来就什么也没有。”我冷笑。“你说什么?”小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虽然我不清楚你从哪里得到消息这里藏有宝贝。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当初我会答应你做这个任务,是因为当初布这阵的就是我的太爷爷,他希望他的后辈能帮他解救这个冤魂。”我冷笑,“这个盒子也是我太爷爷埋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破了阵的后辈不要忘记阴阳师的宗旨,一切回归本源,也就是善。” “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小凌声嘶力竭地哭喊道。鬼故事 我站起身,活动了筋骨淡漠道:“信不信随你,记得把我的剩下的酬劳打到我的卡上。”说完,我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不管再怎么恶的冤魂,其实心底还是存有善的,太爷爷这就是你是一直想告诉我的道理吗?孙儿已经明白了。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白云,我淡淡一笑。 ...
1 高三,冲刺的一年,绝望的一年,也是充满着变数的一年。为了提高升学率,老师将优等生和差生进行了新的排列组合,班级的座位被按照分数重新编排,而并非依据身高。而且为了将优胜劣汰的政策贯彻到底,就连学生们的宿舍也被打乱编制。 于是我只好忍痛挥别了住了两年的房间,以及相处甚好的三个哥们,抱着行李和被褥,去了三楼的一间宿舍报到。 “有人吗?帮我开一下门!”我还没有拿到宿舍的钥匙,只好用力拍打着房门,走廊上有很多像我一样拿着行李搬迁的学生,但是他们都很快找到了自己新的安身之所,放好行李就开始打扫卫生。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紧闭的房门前。 “你也是这个宿舍的?”走廊的尽头走过来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拎着行李站在我的身边,“昨晚老师刚通知我搬到这里,我们俩以后就是舍友了!” “你好,我叫杨义!”我友好的朝他笑了笑。 “张良,跟古人重名了!”张良笑嘻嘻的说,“不过你叫我‘瘦子’也行。” 看起来是个开朗且容易相处的人,居然毫不避讳自己特殊的身材,我立刻对这个室友增加了几分好感。不过可惜的是,瘦子张良也没有新宿舍的钥匙,我们俩寒暄了两句,只得一起努力拍门。 “这是怎么回事?”瘦子看着门缝里的灯光,“好像里面有人啊,为什么不给咱们开门?” “估计是刚才出去的人忘记关灯了,你帮我照看下东西,我这就去找宿管科的老师要钥匙!再这么敲下去也不是办法,晚上还有课要上!”说完我把行李往地上一甩,转头就要去找门钥匙。 然而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敞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传出一个颤抖的声音,“你、你们是新来的学生吗?” “原来有人啊!干吗不开门?”瘦子吃了半天的闭门羹,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就是一脚。 “砰”的一声,房门大敞四开,只见乱成一团的宿舍里站着一个矮小而瘦弱的男生。他带着一副硕大的眼镜,脸色惨白,似乎受到了惊吓,正诚惶诚恐的望着我们。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同学!”眼见瘦子的小眼中燃烧着怒火,我急忙跑过去当和事佬,“可能他没听到,赶快收拾东西吧!再耽误一会儿晚上的课就要迟到了!” 放下行李我们就开始七手八脚的整理房间,三下五除二就将满屋的杂物扔了出去。可是当那些破球鞋、纸饭盒还有花花绿绿的海报被扫出房间之后,我们才发现水泥地面上不知被谁画了一个奇怪的红色圆圈。 “这是什么?”瘦子用脚蹭了两下,“好像是油漆,是你干的吗?” “怎么可能?”那个瘦小的男生委屈的摸了摸鼻子,“我也是刚刚搬过来,不过在我来之前,好像还有别人来过!因为我来报到的时候,宿舍的门并没有锁。” “对啊!咱们学校好像是四个人一间宿舍!”我顿时恍然大悟,“就咱们教导主任那抠门样儿,是绝不会浪费一张床位的!” “可能那个人放下行李忘了锁门。”瘦子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背起书包就跑,“快点走吧,还剩十分钟就要上课啦!” 我跟小个儿男生忽视了一眼,友好的点了点头,也锁上门上课去了。 3 每个学校都有些流传已久的鬼故事,虽然我们几个都被这个恐怖的传言吓得不轻,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仍然没有怪事发生,关于猫的一切就渐渐被我们抛到了脑后。 宿舍里叫靳晨的奇怪室友居然跟我在一个班级,他沉默寡言,带着一种奄奄的死气。每天总是趴在桌子上蒙头大睡,但是成绩却出人意料的好,老师也不爱管他,任他自生自灭。 “喂!你是叫杨义吗?”天气渐凉,秋霜满天,在一个晚秋的中午,靳晨在食堂里叫住了我。 “一起住了这么久,你还记不住我的名字啊!”算起来,这似乎是我们的第三次对话。 “嘿嘿,因为我每天都很忙啊!”靳晨笑了笑,在食堂里找到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天天在课堂上也睡,我看整个高三最不忙的就是你!”我一边吃饭还要一边拿着电子字典记单词。 “眼睛所看到的,可不一定就是真的!”靳晨骇笑了一下,一把夺走我的电子字典,“喂,你认真点,我今天可来要找你们帮忙的。” 我抬起头看他,不明所以。 “那个东西最近可能就要行动了,”他望着窗外染满红霜的山景,缓缓地说,“我每晚都能感觉到它窥视的目光,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一起把它干掉!” “干、干掉?”我有些结巴,这个词听着怎么有点吓人,“你、你想干掉什么?” “就是每晚蹲在窗外的东西啊!难道你不知道?” 我迷茫地摇了摇头。 “一进这个宿舍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所以才回家躲了几天!”他讶异的望着我,似乎对我的迟钝十分吃惊,“还有地上那个圆圈,我越看越觉得是某种咒符!”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的话在我听来不啻于天书奇谈。 “总之你们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如果不信的话,记得今夜12点起床看看窗外!”他并不回答,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不知为什么,虽然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当晚我还是订了闹钟。 “滴滴——,滴滴——”不知过了多久,聒噪的声音准时响起,我立刻在睡眠中被唤醒,猛地睁开了双眼。 秋凉如水,夜色如墨,安静中偷着几许压抑。 我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下来,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拉开了窗帘。 哪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立刻将我吓了一跳。 只见在如浓墨般深沉的黑暗中,正有一双透着荧光的绿色眼睛,幽幽地浮在半空中,窥视着我的方向。 我登时被吓得后退一步,只觉喉咙中像是塞了团棉花,连叫都叫不出。 与此同时,窗外的那双眼睛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突然动了一下,接着一个转身,敏捷地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这是什么?” 我惊魂未定,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又吓得我一个激灵。 “别怕,是我!”瘦子拿着一只电筒,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好、好像是猫……”我全身冷汗,就像刚被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连舌根都不住颤抖。 “而且看起来是只黑猫!”瘦子朝楼下张望了一下,“这么高它也能爬上来,可真是厉害。” 窗外的凉风吹去身上的虚汗,我跟瘦子说了几句话,就又窝回床上。 在夜色中,隐约可见靳晨蜷缩在自己的床铺上,一动不动,活像个会呼吸的死人,仿佛对方才发生的事没有丝毫察觉。 奇怪的室友。 地面上红色的圆圈。 夜半时分偷窥的黑猫。 种种怪事纠缠在我的脑际,变成一团没有头绪的乱麻,让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冥冥之中,窗外隐约正有一双绿莹莹的眼,透过漆黑的夜色,窥视着我们的生命。 4 这晚过后,注意到那只猫的,还有瘦子。 每逢午夜,他就会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躲在窗帘后,等待着黑猫的到来。 而猫也从未辜负过他的期望,总是准时顺着树干爬上来,跃到我们的窗外停留一会儿。有时它看到瘦子站在窗前,干脆转身就走,似乎十分通人性。 时间一久,不光是我们俩,连芝麻都注意到黑猫的存在。 只要一到午夜,我们三个就会不约而同地睁开双眼,倾听着窗外清晰的猫叫。 “我再也受不了!”两周之后,瘦子终于爆发了,“天天睡不好觉,太影响学习了,今晚我一定要把那只猫杀了!” “把它撵走呢?”芝麻小心翼翼地说,“杀了太残忍。” “那猫一定有古怪……”我想起靳晨的话,“一只正常的猫,怎么会天天晚上爬我们宿舍的窗台?而且它就蹲在那儿看我们,简直太反常了!” “对,我也觉得那只猫有问题,所以一定要把它杀了!” 那只古怪的黑猫,激起了我们浓重的杀意。当晚我把那根细麻绳打成了个圆形的活结,放在了窗台上。等猫在午夜准时出现的时候,我们只是轻巧地拉了一下绳子,这个可怜的动物就被麻绳套住了后腿。 “喵——”猫受到了惊吓,猛地一窜,却被吊在半空,发出了凄惨的哀嚎。 “放了它吧!估计它吃点苦头就不会再来了!”芝麻望着扭动不停的猫,有点心软。 “既然抓住了,就干脆把它弄死!”瘦子一把把猫拽上来,将它装到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 “去厕所,那里没人!”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木棍,跟着瘦子走出宿舍。 我们在冰冷的隔间里,狠狠地打着肮脏的口袋。猫在里面翻滚哀嚎,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那刺耳的叫声却令我们变得更加凶狠。 不知打了多久,我的手臂都有些发麻,袋子里流出粘腻的鲜血,我们才终于住手。 瘦子翻开口袋,确认黑猫已经被打死,就将它顺手扔到了走廊的垃圾箱里。 5 这晚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我们该复习的复习,该冲刺的冲刺,日子过得繁忙而充实。 但是奇怪的是靳晨,自从猫被打死之后,他又回复了初见时的冷漠,一回到宿舍就蒙头大睡,连话都不说多一句。 然而这种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月后,天气日益转凉,在一个冬雪飘飞的夜晚,我居然又听到了猫的叫声。 那晚飞溅的鲜血仍历历在目,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向窗外看去。 只见窗台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瑞雪,冷风萧瑟,哪里有黑猫的影子? 或许是神经过敏?我挠了挠脑袋,又窝回床上,但是刚一闭上眼,细微的猫叫声又响了起来。 那声音仿佛萦绕在脑际,挥不去,赶不走,但是一旦寻找,它就又像清淡的晚风一般,融入浓浓夜色之中,毫无踪迹可寻。 整整一晚,我都被深深的恐惧包围,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 寂静的深夜中时而传来床板的“咯吱”声,似乎有人跟我一样,也在不断翻身。 “我听到了,猫又在叫!”第二天午饭时间,瘦子双眼充血地说,“它没死,那晚我们还是失手了!” “不可能,那只猫明明被打死了,还是你把它扔到垃圾箱里的!”我故作平静地回答。 “其实我一直没敢跟你说……”他一边用饭勺狠狠的插着饭菜,一边小声说,“第二天早上,我特意翻了翻垃圾箱,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我愣愣地瞪着瘦子,一句话也说不出。 瘦子的眼睛变得血红,“箱子里根本没有死猫,只有一滩血,甚至连那个黑色的垃圾袋也消失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握着筷子的手有些抖。 “再干一次!”瘦子恶狠狠地说,“我就不信这次杀不死它!”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表情狰狞,凶神恶煞般的朋友,心中竟涌起一丝强烈的陌生感。 这是怎么回事?那只猫到底带来了怎样的噩运?为什么一夕之间,大家都变得面目全非? 从那天开始,瘦子就很少跟我们说话了。但是一回到宿舍,他就像是守候着猎物的猎人一样,精神百倍的守在窗前,等候着猫的出现。 然而窗外只有凄冷的北风,和飘飞的细雪,哪里有猫的影子? 但是那只猫似乎从未自我们身边离开过,夜半里,悄悄时,稍一走神,屋子里就会响起几声细不可闻的猫叫。 在这种情况下,不光是瘦子一个人,我跟芝麻也变得神经紧张,稍微一点大的响动就会将我们吓一跳。 而瘦子则渐渐处于一种半癫狂的状态,每当有猫叫声响起,他就会第一时间从床上弹起来,迅速冲到窗前。 他那亢奋的双眼,让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果然,在寒假之前,预感终于变成了现实。 那天依旧是午夜,守在窗前的瘦子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像是羚羊般跳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就往外跑。 “我看到它了,就在学校的围墙后!这次我一定要杀了它!”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 “你想找死吗?千万别去!”原本像是死人般沉睡的靳晨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紧紧搂住了瘦子的腰。 “你算老几?赶快放开我!”瘦子拼命地挣扎,头发乱成一团,活像是个失常的精神病人。 我跟芝麻也急忙爬起来,手脚并用的帮靳晨按住瘦子。 可是瘦子似乎丧失了理智,口涎直流,目光涣散,力气大得可怕,几下就挣脱我们的桎梏,飞快地冲出了大门。 “猫啊——,猫啊——”他边跑边凄厉地喊,声音沙哑可怕。 我望着在走廊中远去的瘦子,突然有种悲凉的感觉,仿佛他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6 然而就像我所想的一样,瘦子这一去,果然再也没有回来。 他疯了,第二天打扫操场的工人出来清雪,看到了坐在篮球架下,冻得脸庞青紫的瘦子。 据说他被发现时,手里还抱着半截木棍,嘴里不断念叨着“猫”之类的话。 “杨义,我好害怕,我再也受不了了!”瘦子被家长带走之后,学校也没有安排学生进来,芝麻看着瘦子曾经睡过的,空空如也的床铺,脸色惨白地对我说,“你说下一个会不会是我们?那只猫死了,它变成妖怪来报复!” “你怕什么?要怕也是我怕,毕竟杀它的时候我也有份。”我安慰他两句,走到宿舍中央,盯盯地望地面上那个红漆绘成的圆圈。 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这个奇怪的圆圈跟这一系列的怪事有关。 “那、那个,不是我画的……”芝麻摸着鼻子,小声地说,“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来之前就有了。” 这点我相信,因为我们报道的那天兵荒马乱,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去找油漆,画下这样的东西。 “不过我觉得这东西很邪门,看着就让人害怕……”芝麻胆战心惊地走过来,“你说?这些事会不会跟它有关?” “别胡思乱想了,马上就要期末,还是好好复习吧!”我背上书包,转身就往教室走去。 “你起来一下!”到了教室,我径直走向坐在最后一排,蒙头大睡的靳晨,“我有话要问你!” “是关于猫的事情吗?”他抬起头,脸上仍是失血的青白。 “晚上的猫叫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我们明明已经把黑猫打死了,为什么宿舍里还会有猫的叫声?” “有的时候会叫的,并不只是一只猫。”靳晨似乎也很困扰,不耐烦地挠了挠脑袋,“而且,在半夜发出叫声的真的是猫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越来越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以为把猫打死,一切就会结束,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完全无视我的问题,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似乎从一开始我就犯了个错误,过去是,现在也是……” 眼见在他那里什么都问不出来,我只好长叹一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不觉得那个家伙很奇怪吗?”瘦子离奇的发疯令周遭都飘荡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我跟芝麻变得形影不离,他突然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谁?”我明知故问。 “靳晨!”芝麻小声说,“他晚上睡觉时连一点声息都没有,简直就像死人!” “可能是睡得比较沉吧。” “而且我一直没对你说……”他确定身边没有人注意,才继续说下去,“那天比我早到宿舍的人只有他,那个圆圈,还有猫的事情是不是他提前就布置好的?就是为了算计我们?” 我面上不置可否,心里却惴惴不安。 第一个提出杀猫的是他,但是他自己却并不动手,却怂恿我跟瘦子;第一个报到的也是他,但在报到之后就立刻请假回家,简直像在躲避什么。 难道这些离奇的事件,都是他一手布置? 人心是世上最黑暗的土壤,一旦孕育出芥蒂,就永远难以消除。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我跟芝麻却对靳晨逐渐疏远,时不时还要提防着他。 午夜的猫叫声还在继续,不过频率比以前低了不少。 “你们在怀疑我吗?”一天晚自习结束之后,靳晨终于爆发了。一向冷淡的他很少发脾气,他朝我们怒吼,额上青筋暴流,眼珠血红,与当初的瘦子竟有几分相似,“靠,老子一定要把那只死猫揪出来,你们就给我等着吧!” 我跟芝麻噤声不语,垂首望着地面上的血红圆圈,算是默认。 狭小的斗室里,温度几乎降成冰点,靳晨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愤怒地摔门而去。 而那晚过后,瘦子曾经睡过的靠窗的床铺上,又多了一个辗转反侧的身影,每当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他就会像是敏捷的猎狗般一跃而起。 这种癫狂的忘我状态,竟与前几天的瘦子如出一辙。 ...
一大早醒来,眼睛布满眼眵,红肿发炎,痛痒难忍。同舍同学一看,纷纷掩面避开,“哎呀,你不是染上红眼病了吧!” 我记不得在何时,在何地,又遇上何人,染上这可怕的病菌。同学们不肯放过奚落我的机会,纷纷用“红眼病”在世俗生活中的衍生意义对我进行促狭地揶揄,嘻嘻哈哈打趣。我只好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直瞅着她们。她们纷纷躲藏,要知道,红眼病传染性极强,她们随时也会染上,到时同样授人以柄,任人取笑。 去校医务室看病,果真是“红眼病”,学名叫做传染性结膜炎,又叫暴发火眼,是一种急性传染性眼炎。校医只给了两支很普通也很便宜的消炎药,这就是学校医疗的特色。回到宿舍,同学纷纷各寻去处,我已经成为恐怖病源,病愈之前不能与人接触。为了不祸害“众生”,我托同学请假,独自留在宿舍画画。 我七岁就开始学画画,一直是老师眼中颇有天分的学生,在他们赞赏的眼光下,我对未来也有一番宏伟的规划。开始,一切都按照计划稳步进行,拜投各地名师,屡获奖项,高分考入最有名的美术学院,成为最受器重的学生。可是,在人才济济的学校,荣耀和成功并不只属于我一个人,我突然发现曾经预想的人生并不一定会如约而至。 “洛雯,老师说你可以不去上课,只要好好完成油画课程的作业就行了。”帮忙去请假的同学在门外大声喊话,不敢靠近半步。我应了一声,也没起身去道谢,非常时期,非常对待。 这次的油画作业非同一般,将代表学校参加全国美术院校优秀作品展,必须认真对待。我拿起画箱,取出颜料、画笔、调色板等绘画用具,平放在画桌上;又支起画架,端正摆好还未完成的作业,画里是一个哭泣的女人。《蒙娜丽莎的微笑》是永恒的经典,受它启发,我觉得捕捉一个微妙的表情并予以生动的传达,最能体现绘画的精髓。 画中的女人是偶然在学校外遇见的。那天,逛街归来,正看到一位气质清雅的妇人在学校门口默默饮泣。她眼泪盈眶,将细描的眼线冲散,滚落成两道黑色的泪痕,最雍容的妇人遇上最窘迫的情境,是生活中难得一见的尴尬场面。我觉得非常有意思,眼睛一眨,算是把这一幕印成心底的照片,作为绘画素材备用。 我喜欢油画,浓烈的色彩可以宣泄各种激扬的情绪,在内心,更觉得它暗示着绚丽多彩的人生。我极其努力地画着,并非因为这是参展作品,更重要的是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本来,这个机会是同学葛芸的,她是保送来的高材生,感情丰富,心思纤细,脆弱而敏感,热情而敏锐,秉具一个艺术家应有的素质,年少时就有多幅作品获奖,在学校的表现更证明一切并非浪得虚名。 葛芸的作业理所应当是学校选派的参展作品,而我的,虽然也受到老师的夸赞,却还有少许可供挑剔的缺点。葛芸的存在对于我,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压迫,我曾经优秀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出众,才华,灵气和悟性,沦为中上之姿,再无独占鳌头的威风。我夜里咬牙切齿地想着自己可笑的付出,苦练有什么用,求学有什么用,天赋战胜了一切,绝对性的胜利。 那一天,我路过画室,看到葛芸在画室里投入地画着,挥动画笔,画布上涂抹的全是成功者的亮色。有高年级的师兄来叫她,国内有名的画家来学校讲学,唤她去做接待员,老师宠爱她而给她的一个机会。她放下笔,虚掩了门,兴奋地走了。 我悄悄地从墙角走出,在阴冷的走廊呆立了一会,鬼使神差般推门进去。葛芸的画摆放在画架上,还未完成,却有凛然的才气透纸而出。而她即将参展的作业已经装裱好,小心地放在画桌上的盒子里。我伸手一摸,触电一样,一时心中满是挫败和失落,五内俱焚,无法平静,愈演愈烈。 “起火了!画室起火了!”大家来回奔走,大声呼喊着,我和匆匆赶来救火的同学一起忙乱地扑救。 谁也无法估量一个真正的画者对自己的作品有多么深的感情,那是一个人的心血,精气,神髓……甚至生命。葛芸疯一样地哭泣,从嚎啕大哭到嘶声悲泣,最后只能有气无力地抽抽搭搭,直到两只眼睛干涩无泪,如枯涸的老井。哭得太久太多,她的眼睛受伤了,痛得像砂纸打磨,视物一片模糊,自然不能再画画了。看不见这世界,画笔下还能展现什么? 居然是这样的结果,我并不希望这样,虽然是受嫉妒的催动,却没有想要这么阴毒。可是,学校最后还是成全了我的阴毒,参选的名额留给了我和我那并不完美的作业。多少人在背后议论,窃窃私语,幸运又好命,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都是在说我。 我不能让这些人看扁,自甘为葛芸的替补,我要重新画一幅,比她的更好更棒,更完美。我天天找寻素材,枯燥乏味的生活乏善可陈,到处是无聊的人和事,直到见到画中的妇人,她哭得极度伤心,却懂得隐忍,巨大的悲痛还不能突破自尊的护栏,畸变成某种独特的情绪。我致力用画笔把这微妙的感觉一丝不漏地表现出来,用色彩,用线条,去捕捉抽象的感情。 也许是我太用功,太在意,眼睛终于吃不消了,肿胀,充血,布满血丝,患上红眼病。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双眼红通通像只兔子,心里却还是快活的,小小的病痛并不能让我心灰,参展的作业才是最重要的。我对着画布上渐渐画出轮廓的女人,小心地为她添加垂落的泪滴,一点一滴,半点马虎不得。 奇怪,眼泪是湿的,在画布上晕开了,浸透一大片。我慌忙找纸来擦,抢救我的画。女人的双眼并没停止落泪,眼窝里盛满了泪,断线珠子一样滑落。画布上的颜色被泪水搅成一团,红色,白色,蓝色,黑色,最后混成灰白色,一片浑沌。 怎么会这样?我望着手中的画笔不知所措,不过蘸了些最普通的颜料,却画出了真实的泪流。终于,眼泪停止了,却从眼角渗出血来,哭久了,嗓子里会泣血,而眼睛呢,便有血泪。 “救命啊!快来人啊!”一团模糊的画布,独有一双泪血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我,不肯眨,不肯闭,拼命要望透我一般。 同学闻声赶来,害怕传染,也不敢贸然闯入,胆怯地站在外面,喊:“是不是眼睛不舒服?要不要我们去找校医来?” “我的画……”我感到眼睛一阵虚空,似乎少了什么,红肿消失了,疼痛减轻了,清凉爽利。诡异的双眼终于合上,两行血泪挂在眼下,如两道深刻的伤痕。 同学终于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进来,看到我和我的画,吃惊地问:“咦,你怎么画了葛芸的妈妈?” “什么?”我遮着自己的眼睛,惟恐传染了别人。 “你画中的人不是葛芸的妈妈吗?前几天她来学校给葛芸办退学手续,哭得可伤心了。” 我看不见,什么也没看见,画布上只剩下灰白的一片,没有任何颜色。同学见我无事,很快地退出去。我叫住她,惊惶地问:“你看到了葛芸的妈妈?” “是呀,她妈妈曾经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可是眼睛患上怪病,不能再画,就一心培养女儿。”同学并不明白我所问的,兀自说着。“葛芸不能再画画,对她可是天大的打击,可怜她放弃自己的工作,一直给女儿陪读,就住在学校外的小破屋里。”我愣愣地望着灰白的画布,想起校门口见到的妇人,原来,那难以言传的感觉,只是一个辛酸的母亲放弃所有希望的悲苦与无奈。 “等一等,你今天早上不是穿着一件黄色的衣服吗?”我问,心里已经凉透了。 “对呀,这不就是吗?你怎么了?”她害怕长时间的逗留,抽身走了。 我手中的画笔滑落到地上,点出一个灰白的圆点。在我眼里,她穿着一件灰白的衣,还有灰白的裤,一切都是灰白,包括外面的天空,云朵,花草……我的整个世界。 “哎呀,不好了!”门外喧嚷起来,有人噔噔爬上楼,宣告式地大嚷:“葛芸的妈妈过世了!”我木然地站起来,微微拉开门,看到同学们纷纷围在新闻发布者的周围,七嘴八舌地探问。 “刚才我和几个同学去看望葛芸,才知道她妈妈办完退学手续后就失去心智,躺在床上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瞪着眼睛,连睡觉也不肯闭眼。今天早上,她妈妈终于闭上眼睛,却也停止了呼吸。”有人同情葛芸的不幸,已经忍不出抽泣起来。我也想流泪,表达我的悲伤,更多的是后悔。可是,任凭我怎么挤弄眼睛,也没有半滴眼泪流出,干涩如沙漠。 “呀!你们看她的眼睛!”有人无意间看到侧立在门缝后的我,尖声惊叫。我看到她们抱头逃散,见鬼般的惊惶。我扭头朝室内更衣镜一看,镜中人影憧憧,依稀是我,可是没有黑眼珠,只有两颗灰白的眼球嵌在眼眶里,如死鱼的白目。 ...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一个接近傍晚的下午,空旷的天空黑云成团,雷声轰响。转眼间就大雨如泻如注,发疯一般扑打在绿草如茵的山坡上。一个女生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下奔跑。我不禁惊呼一声:可要小心雷击啊!话音似落未落,一道蓝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划过她白色的裙带。她定格在那片青草地上,通体碧蓝,近乎透明。我这才发现我就悬在她的上空,距离她的头顶只有一步之遥。她的脸上狰狞一片,如京剧里的邪恶脸谱,对着我哈哈狂笑……闪电的后方似乎还藏匿着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 每每此时,我都会从噩梦中突然醒来,汪汪冷汗泅湿了我的全身,从而再也无法入睡。 我想,我应该主动地去揭开这个梦里的秘密了。 1 你连李然都不知道?在我们八中不知道李然,就仿佛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美国人不知道华盛顿!当我故作随意地问到李然时,陶子叶立刻睁大眼睛嚷嚷,脸蛋红扑扑的,显然是过分激动。 有那么严重?我也一脸惊讶。 那当然!多亏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要是让咱们学校的野蛮女生听到,你就死定了。陶子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可是我转到这所学校才三天……我小声嘟囔。 因为他是李然呀!你可以不认识校长,但是你不能不认识李然。李然啊,简直优秀得让你瞠目结舌:学校的理科状元,参加数学奥林匹克全国决赛、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决赛、全国高中学生化学竞赛、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全国中学生生物学竞赛均获得一等奖!文科也好得一塌糊涂,第七届第八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学校的足球前锋队员,篮球自由中卫,还是校“龙凤画社”的社长,校摇滚乐队主唱……听说他已被清华大学相中,三个月后的高考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形式而已。最重要的是,他被女生评为我校有史以来最帅的校草,喜欢他的女生可以站满整个足球场。 陶子叶躺在床上掰着十个手指头,说话的表情很夸张,像一条歪在沙滩上的比目鱼,让我觉得有点滑稽。 最后陶子叶下了一个结论:关键是李然这个人呀,几乎对所有女生都有一种无法抵抗的吸引力,我陶子叶也不例外。 你想认识李然吗?陶子叶问我。 不想。我回答得很干脆。 撒谎! 2 一个星期后,我从各个渠道了解到了李然更多的情况:一个月前转到这所学校的,至于是从哪所学校转来的,所有的女生都不知道。 让好多女生郁闷的是,他从未主动对任何女生表示出一丝好感,但是和陶子叶碰面时却打过一次招呼。 陶子叶?就是睡在我右床的陶子叶? 当天下午我把陶子叶骗到了海拔886米的福山山顶的待蝶亭上,这里悄无一人,山风飒飒,正是适合陶子叶坦白交待艳遇的最佳地点。 陶子叶的回答让我有点失望,她说李然哪里是和她打招呼,是认错人了!那天李然惊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去,才看到尴尬的他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看样子,他肯定以为我是他的女朋友,不然他也不会拍我的肩膀吧?陶子叶得意地说,嘻嘻,我竟然和他的女朋友很像,说不定他会喜欢上我呢? 陶子叶突然停下来说,丁小娇,我发现我和你的身材也很像啊!你不是和他一前一后转到我们学校的吗?这么说你是李然的女朋友?怪不得你会把我喊到这个鬼地方来审问我。 真的,我的体型身高都和陶子叶非常相似。原来怎么就没注意到呢?不过陶子叶的想象力也真够丰富的。 我把陶子叶指着我鼻子的手轻轻拿开,装作生气地说,陶子叶,胡说什么啊?再说我们可是好朋友,我不会那么龌龊吧! 李然的女朋友会长什么样呢?陶子叶又陷入了迷茫之中,过了一会,陶子叶眼睛一亮说,手机?我听人说,李然经常一个人偷偷地打电话,不用说,肯定是给他的女朋友打的。 说到李然的手机,陶子叶倒是有点紧张。所有的人都知道李然有一部蓝色的手机,而且这部手机和一条人命有关。 蓝色的手机?和一条人命有关?谁说的?我的心猛地一颤,我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奇怪的梦境。 李然自己说的呗!听人说,那天李然喝醉了酒,自己掏出手机说,你们知道吗,这部手机和一条人命有关。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可是他却没有具体地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再问他,他说的什么话他都记不得了。所以大家都说,肯定是他当时喝醉了酒信口胡说的。可也有几个男生说,说不定真的和一条人命有关呢?酒后吐真言嘛!不过所有的女生都不相信李然会杀人。陶子叶叹了口气说,就是李然杀了人,我也喜欢他。 我刮刮陶子叶的鼻梁说,那你还不去追他? 陶子叶任山风掀起美丽的长发,有点难过地说,李然是谁呀?能看上我吗?喜欢他的人海了去了,排队也轮不到我呀。 谁不知道陶子叶也是学校的一朵花呀?我给陶子叶打气。 你难道就不喜欢他吗? 我向来对太有女人缘的男生不感兴趣。所以我想我还是算了吧。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妈妈的电话。 陶子叶惊叫,你也是蓝色的手机呀。妈呀,我现在都有点觉得可怕了。你的手机不会也和一条人命有关吧? 明天我就把手机换成绿色的,这样行了吧?我接完电话后对陶子叶说。 晚上我摩挲着自己的蓝手机,又想到了陶子叶提到的蓝手机,那是李然的。这两部手机之间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下星期三学校将在礼堂举行迎奥运倒计时晚会,而且有确切的消息,李然将在这台晚会里闪亮登场。 李然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突然十分想见李然。 3 陶子叶很激动,晚饭都没吃好,一个劲地说肚子不饿。 我笑着说,你就这点出息呀! 大礼堂里人山人海,我和陶子叶提前抢了两个前排靠窗的位子。窗外有几丛绿色的芭蕉,摇摆的叶片不时地送来阵阵凉风,舒服极了。 晚会开始一个小时后,我们学校的摇滚乐队终于从后台开始进场,一共有5个人,不用说,那个穿着中性、头发火红,一上台就引起了全场女孩子连声尖叫的男生就是主唱李然了。因为好多女生举起了自制的手牌在拼命地摇摆,上面写着“然”“李然,加油”“李然”之类的,和当红明星一样。 主持人笑容可掬大声地说,现在女生们的偶像登场了!你们有什么愿望吗?下面先是一阵尖叫,又异口同声地回答:Beautiful Ones。 这首歌我很熟悉,因为这是姐姐最爱的一首歌,山羊皮乐队的经典歌曲,主唱Brett Anderson因它一夜成名,成为了英伦摇滚这一流派的头号人物。 吉他、贝司、鼓声同时依次响起,李然的声音和Brett Anderson一样都充满了魅惑性,有一种病态的妖艳和嚣张的凄美,犹如阳光下的罂粟,妖娆颓废。李然中性的嗓音,在真声和假音间转换自如,相比于Brett Anderson的中性嗓音,更多了一份精神穿透力。阴柔,却如刀锋般直穿灵魂深处…… 陶子叶扯了扯我的衣襟说,你知道吗?我们暗地里都说李然是中国的Brett Anderson,因为李然的音乐里同样具有Brett Anderson的大胆、神秘、诡谲、性感、热闹、狂妄。 一曲终了,李然竟然无法谢幕,下面尖叫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盛情难却之下,他又来了一首《Everything Will Flow》,校长的黑脸都气青了。 在我正听得入神的时候,陶子叶发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眼睛,李然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 我抬头去看台上,是的,李然雕塑一般地定在了台上,嘴唇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台下,正对着陶子叶和我的方向。莫非他真的喜欢上陶子叶了? 我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 李然开始从台上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他的步子很慢,抬起一只脚,慢慢地再抬起另一只脚,好象在思索着要不要走过来,他的眼睛里是火辣辣的表达。 他离舞台边缘只有三米多远,再往前几步,高达几米的舞台足以把李然送进医院,可他就像什么也看不到一样,只是平静地往前走呀,走呀! 女生都站了起来,大声地叫着:小心! 这个时候,李然的衬衫好象被窗外的大风吹开了,头顶似乎响起了轰隆的雷声。我看到了一抹蓝色,在闪闪跳动。 那是李然的手机?陶子叶说的那部蓝色的手机? 是的。一定是的。我又想到了陶子叶的话,这部手机据说和一条人命有关。 我不敢再去看那抹蓝色,我担心那个手机里突然溅出带着腥味的鲜血来。 我正想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蓝色的强光,它来自窗外的天空。 那道闪电速度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快。它慢慢悠悠地穿过李然的那部蓝色的手机,那部手机立刻响起了嘀嘀的声音。李然表情木然,就像没有看到那道刺眼的闪电一样,与此同时,那道蓝色的闪电朝着我的方向飞来,我当时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速度不快的闪电,吓得竟然无法移动分毫。 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道闪电击中的并不是我,而是陶子叶,那道细细的闪电穿过陶子叶拼命呼救的上嘴唇。 礼堂里顿时一阵大乱。 七手八脚地把陶子叶送进医院,经过详细地检查过后,发现并无大碍,只在上嘴唇上留下了一个灼伤的小孔,抹了一些烧伤的药膏就回宿舍了,原本美貌如花的陶子叶此时显得特别滑稽,就像吃完烤红薯满嘴黑色的小丑一样。 都十点了,陶子叶还是睡不着,她翻来覆去地问我,李然的眼睛当时死死盯住的是我吧? 被她问急了,我才没好气地说,盯了!差点盯死你了,你不知道吗? 陶子叶摇摇头说,看来李然是真的喜欢我了,停了一会又说,我觉得这次闪电和李然是没有关系的。不过怎么这么巧呢?不会是天罚吧?爱情是无罪的呀! 爱情是无罪的,那要看爱谁吧?要是那些野蛮女友知道李然爱上了你,她们不把你五马分尸才怪呢?我钻进了被窝,不再理她。 闭上眼睛,我的脑海里就会出现那道慢慢腾腾的闪电,穿过李然的手机,穿过陶子叶的嘴唇…… 学校里那个最无聊最神经质最没事找事的爱情调查小组在第二天早上就出台了一个长达一万字的调查报告,贴在学校的读报栏里。报告内容让所有的女生都不屑一顾:昨天晚上出现的雷击事件是众多女生的心灵和雷电发生了剧烈的感应的结果,受害者陶子叶目前没有生命危险。至于感应是如何产生的,还有待于进一步调查。据权威统计,尽管李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可是昨天晚上仍然有78.423%的女生为此失眠。 可能是为了证明统计的权威性,还很恶心地精确到了小数点的后三位。 4 学校给了陶子叶一个星期的假休养身体,她终于有了充足的借口呆在宿舍奢侈地梳洗打扮,然后躺在床上睡懒懒的觉。不过陶子叶可没我想的那么幸福,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后,陶子叶再也睡不下去了。去我们学校的网站里转转吧,说不定还能找到李然的足迹呢!陶子叶提议。 学校的学生论坛,女生秘密专区,开头的帖子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巾帼英雄帖。 打开看看。内容是这样的:敢追李然的女生在此报名!发帖人的署名是上官青青。这个帖子的浏览量高达14578次,下面的跟帖一个也没有。 我仔细一看,这个帖子仅仅才开了一周呀。而且我们学校的学生也不过6000多人,这也就是说每人浏览次数应该在数次以上。而且它的跟帖量之低也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低回帖量,高浏览量,并且浏览量远远超过回帖量——这种帖子可要小心了。 嗯,这么说暗恋他的女生很多,可是追他的女生却只有我陶子叶一个。陶子叶眉飞色舞地说。 这倒奇怪了,喜欢他却都不敢去追他,就连跟贴的勇气也没有,是不是李然的确有让女生望而却步的地方呢?我又想到了他的那部蓝手机,它和一条人命有关! 这样吧!我边说边在那个帖子下面跟了个新帖: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追周杰伦,我算一个。然后我飞快地署上了陶子叶的名字。 陶子叶笑着说,到时候这个上官青青要是来找我,我可不承认啊!我就说是丁小娇冒名发帖。 陶子叶从百度里竟然搜索到了一个和手机有关的恐怖电影,名字就叫《蓝手机》,这立刻引起了我们浓厚的兴趣。 电脑屏幕上,漆黑一团的房间内,空无一人,一部手机在桌子上正发出蓝色的光芒,接着手机里开始往外渗出血来,很粘稠的那种,顺着手机滴下来…… 没想到这部电影能把气氛营造的这么恐怖!回学校的路上,我还心有余悸。 刚才那个电影里面讲到,只有蓝色的手机才有资格在我们这个充满化学反应的地球空间里获取超异能。这么说李然的手机也有这种可能?陶子叶若有所悟地对我说。 如果真的是这样,陶子叶就可能有危险。要不要阻止陶子叶呢?我有点犹豫不决了。 13 我失魂落魄地跑到宿舍,陶子叶一脸幸福地照着镜子说,丁小娇,李然说要带我们去英皇K歌城六楼天台去悼念上官青青! 我不理她,像疯了一样,翻出纸和笔,想写给陶子叶看:李然今天晚上要杀你! 让我不能相信的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只能歪歪扭扭写出同样的一句话:那我们赶紧去吧! 我知道我们完了,就坐在床边,泪如雨下。 陶子叶看到我在一张纸上横七竖八地画满了同样的一句话,笑得弯下了腰。 她蹲下来,笑容满面地抚摸着我的泪珠说,丁小娇,你怎么了?今天是李然第一次主动约我,你不为我高兴吗? 她看看手表说,哟,离李然约的时间只差三分钟了,我们赶紧走吧!说完她起身要走。 我想抓住她的手,可是我却没有一点力气,反而被她拉着,快步地向门外走去,向死亡走去…… ...
引子 十岁那年,我无意中在爸爸的一本旧书中翻出他的一张大学集体照片,一眼从几十人中认出了笑颜满面的爸爸。可是爸爸右边只留下一个窟窿。好奇的我拿着照片跑去问爸爸本应该填补这个窟窿的人是谁时,他脸上顿时写满了令我不解的阴郁。我费尽了一个十岁男孩仅有的心计想弄清楚窟窿里应该填补的人何以让爸爸如此阴郁,却是徒劳无功。随着岁月汩汩流逝,我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一〉碰到校园清洁工文强 大学报到这天,爸爸送我去学校。坐在车上百般无聊的我就拿出手机给女朋友冰姬发短信。 高二时,不学无术只知道跟一帮狐朋狗友鬼混的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成绩可以在全校排到前几名的冰姬。冰姬就用激将法说:“张扬,我的理想是两年后考上A市医学院,那在全国都很出名的。你如果想追我就到那里追。”从来不甘认输的我竭尽全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最终如愿以偿拿到了自由出入A市医学院大门的钥匙。 爸爸帮着我把一切安顿好后说要回去。我送爸爸出校门的时候他突然在一个学校清洁工面前止住了脚步。我看到那个和爸爸年龄相仿的清洁工掠过一份惊诧后随即恢复了陌生人的表情。 “文飞,你怎么在这里做清洁工哪?”爸爸惊讶地问。鬼故事 “文飞是我弟弟,我是文飞的孪生哥哥文强,请问你是文飞的朋友吗?” “是这样啊,我说怎么长的如此像呢。我是文飞大学时的同学,大学毕业后就再没见过面。唉,时间真快,眨眼间有二十多年了。” “是啊,时间过的就是快。”这个自称文飞孪生哥哥的人感叹后看着我问爸爸,“这是你儿子吧,和你上学时长的一模一样。” “是我儿子,老同学看到他也都这么说。对了,上学时你也见过我吗?” “哦,没见过。文飞不是有你们的毕业照片吗,我看的照片……” 我从文强吞吞吐吐的谈话中隐约感觉到他在努力掩饰着什么,可他又在掩饰什么呢? 〈二〉寒气逼人的实验室女尸 开学头几天新生都没有正式上课,基本上每天都是闲聊,认识一下新同学。我可没忘我来到这所学校的初衷,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冰姬追到手,让她成为我的女朋友。 冰姬和我经常到学校的后山上玩,我几次站在山上把学校一切收入眼底时都注意到文强在清扫地面时总会频频把头扭向西北方向看看,好像那里有让他魂牵梦绕的东西一样。 学校开始上课的第一天便要跟老师到人体实验室学习。毕竟是学医的,人体的基本知识是我们首先要了解的。学校的实验楼都坐落在学校的西北方向,我夹在同学中跟随着老师第一次去那里,里面共有五具尸体分别放在盛满了防腐药水的透明器皿中。 我仔细观察着他们。当看到5号女尸时顿时从脚底升出一股冷气直到头顶。就在我对她眼睛一瞥的刹那,她那深水般的眼眸竟然死死地盯住了我,上面写满爱恋,却也写着冷冷的杀机,令我不寒而栗。 〈三〉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 晚上,我去女生宿舍找冰姬出去玩。 冰姬跑在前面愉快地吹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是一首相当老的歌了,可是冰姬很喜欢。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在这迷人的晚上……”就在我跟着冰姬的口哨轻声唱时,身后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那个时候你就经常唱这首歌的,我已经好久没听你唱了。”我本能地扭头望去,一个女孩子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说话。昏暗的路灯下,我看不清她的脸。 “前面那个女孩是谁?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她的声音霎时变得愤怒。 “她是我的女朋友冰姬。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我纳闷于这个女孩的莫名其妙。 “我们大学同学了三年,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被她的话弄迷糊了,我的大学明明才刚刚开始啊,她却穿越未来时光说我和她同学了三年。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尽量语气委婉地说。鬼故事 “不!”她还想接着说什么,呼吸却一下子变得急促。“我的时间到了,我得回去。”她断断续续说完便疾步跑远了。 本想把女孩跟我的谈话告诉冰姬,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省得她再吃醋生气,我还要费尽口舌去哄她。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返校后我们碰到从西北方向过来的文强。他径直走近我问:“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女孩跟你打招呼?”我在心里吃惊他怎么知道的,但自认为反应不慢的我瞬间从纷乱的思绪中梳理出两条不能承认的理由。 1.我暂时摸不清文强跟陌生女孩的关系。如果承认女孩跟我打过招呼,会不会对她有意想不到的伤害。虽然我并不认识这个自称跟我很熟的女孩,但是出自本能的恻隐之心我也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2.毕竟我刚才怕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而没告诉冰姬有女孩跟我打招呼的事,如果现在再承认岂不是更引起冰姬的疑心。 得到我的否定回答后,文强疑惑地离开了。 〈四〉女孩再次出现 第二天晚上,我和冰姬去旁边的公园玩。走到半路的时候,馋嘴的她跑去买东西吃了,留我一个人在路边等着她。 “昨天你说很爱她,是真的吗?”冰姬刚离开,女孩的声音又在我身后响起。依旧昏暗的路灯下,我仍然看不到她的脸庞。 “对啊,她是我今生的最爱。”我不容质疑地回答。 “那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她又变得异常愤怒,比昨天更加强烈。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我的时间快到了,你快说你爱我,会爱我这一辈子。” 被她紧握着的手犹如被寒冷的冰块冻结住,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抽出却还是无济于事。 “我不会说的,你要知道这话不是随便说的!”我极力为自己争辩,想唤醒女孩。 我的手在女孩的呼吸又开始急促后被松开了。“好,你不说是吗?你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恶果的!”她悻悻地跑开了。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恰巧一辆汽车驶过,车灯照在女孩的脸上,使我初次清楚的看到女孩的脸。天啊,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和白纸简直没什么两样。而且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始终想不起来。 汽车驶远了,我顺着灯光看到文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这不得不让我再次想起文强昨天问我女孩的事。他和女孩是什么关系,竟然如此关注女孩的一举一动?而女孩又是怎么回事,竟然执着地把我当成她最爱的人?看似毫无关联的几个人却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接二连三地纠缠在一起,让我摸不着一点头绪。 再扭头望向文强站立的地方,只有路灯投下的若有若无的影子。我目所能及地四处寻觅,却见一个人朝着女孩刚才离去的方向跑着。我的心突地悬了起来,他是要找女孩吗?会不会伤害她? 想到这里,心不由自主地跳得厉害。跟着他,看看他要做什么,一个冲动的想法沸腾般地活跃着。扭头看冰姬,她正兴致高涨地同老板娘说着话。叫上她跟着去必定还要跟她解释原因,但是此刻根本没有解释的时间了。算了,让她自己回去好了,现在的关键是不能跟丢这个人。 前面这个人的脚步好快,应该是心急如焚地准备去做一件事。我尽量加快自己的脚步,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点跟踪人的小本事也是在电视里看到的,在生活里用起来,心里还很兴奋呐。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回了学校,学校门口的灯光让我看清此人正是文强,这一点证实了我刚才对他身份的猜测。但是进校后他却朝实验楼的方向走去。实验楼晚上就没有人了,女孩又怎么会去那里呢?难道是我猜错了? 也许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
花盆里的人手 五个大学女生各自抱着刚刚购买的一种能够快速发芽、开花的玫瑰种子回了宿舍,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爱情之花早早开放。 当时大家都很兴奋,只有一个女孩望着花盆说:“你们难道不觉得,花快速成长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吗?”但是在当时的氛围下,没人在意她的话。 这花果然长得快,几天之后盆子里就有动静了,是1号床的莉莉率先发现的。那天早晨,她对着自己的花盆尖叫:“我的玫瑰发芽了,看来我是最好运的呢!”大家都很羡慕莉莉。莉莉的花长得奇快,很快就长出了一根小苗,这使得她感到特别骄傲。她每天早晨都会去看自己的花盆,可是有一天她呆住了:“我觉得长出来的并不是玫瑰,叶子的样式不对啊!” 其余四个室友都围了过去。果然,虽然长出来的植物还没有开花,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肯定不是玫瑰花。 其中一个女孩喃喃地说:“有点儿像菊花。”很快这个说法就被证实了:此花长得飞快,两天之后,莉莉的花盆里就开出了一朵硕大的菊花。 莉莉特别不开心,抱着花盆说:“这不是骗人嘛!这是死人墓前用的花啊,我要把它丢掉!” 就在这个时候,有手快的室友已经给莉莉拍了张照片存在了手机里。大家都劝莉莉:“你就留着吧,虽然是菊花,但是也不错啊。” 在大家的安慰中,莉莉终于消了气,把菊花重新放回了窗台。 然而大家没想到的是,莉莉很快就出事了。第二天早晨,最赖床的莉莉居然不在床上,连她的那盆菊花也不见了。大家正在讨论莉莉到底去了哪儿的时候,一个女孩尖叫起来:“天啊,我昨天给莉莉拍的照片怎么变这样了?!” 大家都围到了手机前,结果都感到惊讶不已——照片里本应是莉莉抱着菊花花盆的样子,但是现在照片上莉莉的脸却十分扭曲,皮肤惨白没有颜色,脖子上面还多了一圈清晰的青色指痕,整张照片都充溢着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很快,莉莉的死讯就传来了:莉莉被掐死在湖边,死亡时间是昨天夜里。她的脖子上有清晰的指痕,此外还有一个异状:她的胸前放着一朵艳丽的菊花。 自从莉莉死后,寝室里的氛围就不一样了。大家谁都不愿意去看自己的花盆,甚至连提都不愿意提。 但花的故事并没有结束,几天之后,2号床的菲菲尖叫了起来。披着睡衣的她指着自己的花盆说:“我的玫瑰,我的玫瑰发芽了……”大家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果然看到黑色的泥土里钻出了一根嫩绿的小芽,正随着晨风舞蹈着。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菲菲的玫瑰会不会也长成一株菊花呢? 大家的猜想在两天后变成了现实:那株植物玉立长成,叶子和莉莉那盆一模一样,已经有一个白色的花苞立在枝头了,显然即将开成一朵菊花。 菲菲害怕了,果断地伸出手去,把菊花连根拔起。菊花的根似乎扎得并不深,然而当根须破土而出的时候,菲菲看到根部竟然连着一只青白色的人手。 第二个 “啊——”菲菲急忙松手,菊花顺着窗台飞出去了,而那只人手也瞬间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她抚着胸口说,“还好丢出去了,我不会有危险了。” 当天晚上,熟睡中的女孩们被菲菲的尖叫声吵醒了。菲菲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指着窗子说:“你们看到了吗?那只手就在窗外,那只长在菊花根上的手,就在窗外啊!” 大家回头看去,可是看到的只有明亮的月亮。但是菲菲不听劝,哭着说:“它真的就在窗外啊!只要我一闭眼睛,它就会‘砰砰’地敲窗子。那肯定是只死人的手,那种颜色活人才不会有,它的指甲还是黑色的,里面全是泥。” 菲菲大哭起来,哭得大家心里都瘆得慌。 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女孩说:“这事太奇怪了,买玫瑰花种子的不只是咱们寝室几人,但只有咱们寝室出事了,你们说是不是跟……” 住在5号床的寝室长康帆猛地打断了她的话:“胡说,跟什么都无关!” 大家都不敢吭声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下去:每天晚上菲菲都无法入睡,因为她总能看到那只可怕的手在窗外出现,而且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会听到那只手在“砰砰”地敲打着窗户,让她的心不住地狂跳着。几个夜晚折腾下来,菲菲都快发疯了。 终于在第七天晚上,当眼前再次晃过那只手时,菲菲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冲着窗子飞奔而去。所有人都看到,眼睛里带着决绝的表情的菲菲一个纵身跃向了夜空。 当大家奔到楼下的时候,菲菲已经停止了呼吸。不知为什么,她的胸口居然也多了一朵被拔出泥土的菊花,那菊花的根,像极了一只枯干的手。 是她回来了吗 自从菲菲死后,寝室里余下三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把花盆丢了出去。但出乎意料的是,丢出去的花盆没过多久就再次出现在窗台上,虽然它们迟迟不发芽,但它们的存在就足够恐怖了。 余下的三个女孩终于按捺不住了,在一个下着雨的冰冷的夜晚,3号床的晓琳忍不住说:“我觉得这一切肯定和曼儿有关系。她死后不就埋在菊花下面吗?” “肯定是啊,我早就想说了!”4号床的棉棉也叫了起来。 只有5号床的康帆没有出声,她是寝室的主心骨,也是最有魄力的人。她抬起头严肃地打量着余下的两个室友,然后说:“你们不要担心,当初既然敢做,就不要怕。” 这句话,将三个女孩的思绪瞬间拉回到了三个月前。 那个时候,寝室里有六个女孩:除了莉莉、菲菲、康帆、棉棉和晓琳之外,还有一个叫曼儿的大美女。曼儿各方面都超级优秀,简直是一个完美的人。更气人的是,男生只要看到曼儿,就会对身边其他人视而不见。因此寝室里其余五个女生长期找不到男友,与曼儿的存在是有极大关系的。矛盾已经蠢蠢欲动了,怀着这种心情,六个女孩一起出游爬山。在路上,她们遇到了一名登山队员,那个男生真是帅极了,而且好心地给了她们许多帮助,让女孩们心里感到温暖异常。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生居然向曼儿表白了。 那种刺激感,身为女孩都能够体会得到吧?虽然曼儿将那个男生拒绝了,但是其余五个女生都没有给曼儿好脸色,露营的时候甚至和她争吵了起来。曼儿头一次生气地说:“优秀又不是我的错!” 这句话像利剑一样刺入到其余五个女孩的心里,想要除掉曼儿的念头随即在众人脑海中猛地升腾起来。趁曼儿去树林里小解的时候,寝室长康帆迅速地征得了其他几个女孩的意见,然后动手了。 一对五,曼儿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之后就是处理尸体的事情,大家一致决定把曼儿埋进那片野菊花地里。大家一起动手,干净利索。回校之后,有人问起曼儿的行踪,五个女孩都说曼儿半路和一个帅气的登山队员离开,应该是约会去了,其它的事情她们也不知道。 众口一词,便没人怀疑她们了。而这五个女孩子事后想起来,只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她们努力不去想这件事,想正常学习和生活。 直到这些菊花一盆盆地出现,莉莉和菲菲接连惨死,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了曼儿的尸体——那具埋在菊花地里的美丽的尸体。是她回来了吗? 谁先动手 正在三个女生陷入到恐惧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窗台上又有一盆花发了芽。经过确认,那正是寝室长康帆的花。 康帆又气又惧,抓起花盆“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不曾想,泥土里居然流淌出了血一般的液体,黏糊糊的令人恶心。胆子比较小的晓琳顿时尖叫起来:“肯定是曼儿回来报仇了!我记得当时曼儿被我们砸死的时候,嘴里也吐出了这样的液体!” 这一切太可怕了,以至于连康帆这样性格坚强的女孩也淡定不下来了。从菊花冒出花苞开始,康帆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她走在路上总是会突然间回过头,说有人摸自己的脖子;到了晚上她迟迟不肯睡,总是一遍遍地翻自己的被子,说里面躺着一个人。 “康帆,你别闹了,我们都看着呢,你的被子里没有人。”棉棉说。 康帆气愤地掀起了被子,说:“你们根本就不懂!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总能感觉到有个滑溜溜的身体往我的被窝里面挤。我甚至感觉到她用手在摸我的脖子,我可以肯定!” 棉棉“吧唧”了两下嘴,压低声音对晓琳说:“你记得吗?当初咱们杀曼儿的时候,曼儿曾死死地抓着康帆的脖子。现在看来,真的是曼儿回来报复了。” 曼儿那看不见的报复还在继续。几天几夜不睡觉之后,康帆脸色惨白、眼圈发青,连走路都不稳了。那天上课的时候,她垂着头正在打磕睡,还没等老师叫醒她,就突然自己跳了起来。 康帆说:“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在……”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猛地冲出了教室。 棉棉向晓琳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起冲出去,拉住发狂的康帆,故意在同学面前晃了一圈儿。老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们把康帆带回去休息吧,我觉得她最近是太累了。” 棉棉和晓琳就在等待这个机会。她们死死地架住康帆,却并没有朝教室的方向走,而是朝校外的那片树林走去。棉棉压低声音对晓琳说:“太好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原来,自从菲菲和莉莉死了之后,棉棉曾找晓琳秘密地谈过一次话。当时棉棉拿出了一本关于灵学的老书,书上写了几个很重要的观点:一、灵媒。鬼魂要想害人,就需要灵媒。比如频繁出现的菊花,那就是曼儿的灵媒。二、复替。如果鬼魂想要害你,但你帮她除掉一个仇人,那么鬼魂就会放你一马。 棉棉严肃地对晓琳说:“我觉得咱们俩应当联手把康帆除掉,毕竟当初杀曼儿的事情是康帆一手策划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晓琳当然同意了,两个女生结成了联盟。于是,她们买了一株即将开花的菊花苗,栽到了康帆的盆子里,这样一来康帆就受到了“我快要被鬼缠身”的心理暗示,自然而然地陷入到了崩溃之中。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棉棉和晓琳才能顺利地杀掉一向坚强、壮实的康帆。 她们就要走到树林深处了,那里有一条很深的河,平时除了约会的情侣几乎没人来。她们可以把发狂的康帆丢进河里,然后宣称康帆在路上发了疯,谁也拉不住,自己坠入河里淹死了。 棉棉说:“这是万全之策,咱们谁都不会游泳,所以康帆淹死了咱们没救,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晓琳点了点头:“好,下手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行动无状的康帆突然冷静下来,反手抓住了棉棉的手臂。与此同时,晓琳也扑上来,按住了棉棉的肩膀。 棉棉被死死地压在地上,挣扎着问:“怎么回事?晓琳,你在干什么?” 晓琳冷冷地说:“你不是说过嘛,只要帮鬼除掉它的一个仇人,它就能放我们一马。后来我决定,还是除掉你吧,毕竟当初杀曼儿的时候,你是最先用石头砸她的,她应该更恨你。” 她看到了什么 棉棉已经沉入河里,一点声息也没有了。晓琳和康帆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路上,康帆骄傲地说:“棉棉这个白痴,居然以为你真的跟她联手了。她永远不会知道,在她找你联手之前,我早就找过你了。” 晓琳点了点头:“没错,跟她比起来,我还是更愿意跟你联盟,毕竟你心思细密,力气也大。” 摆脱了死亡的威胁,两个人淡定地推开了寝室的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们看到窗台上出现了一朵艳丽的菊花。 “啊……”康帆尖叫着奔了过去,再三确认,发现那居然是她的花盆,因为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已经把花盆摔碎了吗,怎么又开出花来了?”康帆气愤地大吼道。她转身抓住了晓琳的衣襟,“说,是不是你使坏,又买了一朵菊花放了进去?” 晓琳急忙辩解,但康帆早已死死地拉住了她,眼睛里冒出了杀气。康帆说:“看来,我还是难逃一死,如果是这样,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活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康帆突然停住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然后她松开了手,指着晓琳的身后说:“你、你回来了?” 晓琳顺着康帆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窗帘被风吹得不断飘起,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康帆却像是真的看到了什么,脸上现出万分惊恐的表情,两只眼珠子因为害怕而凸了出来。她颤抖着说:“你真的来了,你真的不肯放过我吗?我已经替你杀掉了棉棉,她才是当初第一个动手砸你的人啊!” 晓琳急了:“康帆,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康帆已经完全忽略了晓琳的存在,不断地朝窗帘走去,两只手放在胸口,喃喃地说:“我知道错了,我不应当煽动大家去杀你。其实大家不知道,咱们俩从小就认识,我对你的妒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想杀你,但是我不敢动手。直到有一天,我看了伊藤润二的漫画《富江》,里面的富江是被同学们集体杀死的,这样反而可以逃脱法律的惩罚,所以我才生出了那样的主意,联合大家一起杀你。于是我故意约全寝室的人出去爬山,期间恰好有个帅哥出现对你表白,激起了其余女生对你的恨。这一切发生之后,我只要用言语再挑拨一下,她们便全都乖乖地去杀你了。我知道我错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整个寝室的女生竟然都被康帆一人的私仇所利用了。 已经被惊恐折磨得失去意识的康帆,一边忏悔着一边走向了窗子。她像是受到了什么特别的指引,即使到了窗前也没有丝毫停留,蹬上窗台纵身跳了下去。 晓琳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她很想知道:康帆临死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帅哥的迷局 偌大的寝室里,只剩下了晓琳一个人。 她一向是寝室里胆子最小的,可她却活到了最后。只是这种“活”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不知道何时自己盆子里的花会长出来,开出催命的花苞。 忐忑之中,晓琳拼命地回想到底谁可以救她,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物闪过了她的脑海:卖“玫瑰”的店主。 对啊,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呢?那个店主说这是一种可以快速长成的玫瑰,可是开出来的全都是菊花,难道那个店主就没有干系吗?也许那个店主有化解的办法呢! 晓琳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撒丫子跑到了当初买花的那个小店。店主果然还在那里,戴着大大的防尘口罩。晓琳见状急忙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卖的花有问题?你当初对我们说,买了那些速成的玫瑰就能找到男朋友,可是现在我们没有找到男友,反而有了性命之忧!你要救我啊!” 店主微微地摇了摇头:“我的花有问题?呵呵,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其实不仅仅是你们买的花,我卖的每一盆花都有问题。你看。” 店主朝店堂深处指了一下。 在那里,齐刷刷地摆着一排菊花,它们比普通的更艳丽,迎着风微微颤抖,像是有了生命。 店主说:“你拔下一株来看看,就会知道更多秘密了。” 晓琳尝试着拔下了一株,当根须离开泥土的时候,她吃惊地看到菊花的根部居然连着一根手指。而那根手指上,则戴着一只粉水晶的戒指。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就是曼儿的戒指。 也就是说,死去的曼儿就埋在这家店的花盆里。 店主说:“我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这些花。吸收了尸体的阴气,它们会变得更加美艳也更加具有杀伤力。” 晓琳尖叫着想要逃走,然而不知何时店主已经把门锁得紧紧的了。他把口罩取了下来,露出来的,居然是一张极帅气的脸。 是他,集体杀人那天的登山队员。 店主说:“还记得我吧?当初看到你们一行六个人,我就知道将有一场谋杀要发生。于是我故意帮助你们,博得你们所有人的好感,然后动情地向曼儿表白,激起你们的恨意。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你们一人一下子把那个美女砸死了,还埋进了花丛里。当你们离开之后,我就静静地等在那里,直到她的灵魂与花朵全都融为一体,然后将之移栽进我的花店里。” 晓琳呆住了,想不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当初她只以为是她们太坏,才杀死了曼儿,谁知背后竟然有更加居心叵测的人。与此同时,她看到店主脸上的皮肉竟然翻起,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 晓琳战战兢兢地说:“那你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我?” “因为,”店主微微一笑,脸上的烂肉也跟着跳动起来,“在这场争斗里,你是活到最后的,显然你具有相当不错的运气和智慧。我需要优秀的灵魂,因为我的花儿需要最好的花肥。” 店主向身后一指,那里有一排太阳菊,正迎风绽开着花蕊,像是张开了一张张大嘴巴。 店主伴随着花香,渐渐地逼近了晓琳,一场混乱的集体谋杀将在花朵的艳丽里划上一个诡异而复杂的句号。 ...
1.镜中的女人 早上,女生417宿舍。 林菲菲正专注地端详着镜子。 “菲菲姐,你怎么那么喜欢照镜子呀?”丽娜嘟着嘴,好奇地问道。 黎思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真是个小傻瓜,人家菲菲大小姐是班花嘛,天生丽质难自弃,不然怎么能显示出她的高贵呢?” “哦……”丽娜点了点头,笑得花枝乱颤,“难怪上课也经常看到菲菲姐照镜子了,原来是炫耀啊……” “什么呀,你们说到哪里去了!?”林菲菲推了她们一把,娇嗔道,“我哪有这么自恋!” “照镜子是因为要补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女人的皮肤一向都是最重要的,特别是一张脸,稍有出错都会影响自己的形象和运势,我当然不能大意啦!” 林菲菲边说边往脸颊抹上粉底。 黎思叹了口气,故意装出个苦瓜脸:“真是人比人比死人喽。我们家菲菲又漂亮皮肤又好,还整天担心着形象,可怜我这平凡人呐,今个又长了几颗痘痘。不如你教教我怎么保养吧,我也很想享受与帅哥的温存呀。” “温存你妹啊,说得我像个婊子一样。你这黎思,今天是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林菲菲哼了一声,扑过去挠她的胳肢窝,“奥义·千年挠!看你还得意?” “哈哈哈……嘻嘻嘻……” “讨厌,菲菲姐不要嘛……” “我就要我就要,看你还怎么挖苦我!” 两人抱成了一团,嬉笑声充满了整间宿舍。 丽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们不要那么疯啦,待会把桌上的祭品弄翻了怎么办?” 林菲菲停下了嬉闹,转身皱眉道:“什么祭品?” 丽娜叹了口气,忧伤地望着宿舍里唯一空着的床位:“你们应该都忘了吧,其实今天是家怡的忌日……” 听到这句话,林菲菲和黎思脸色大变,像是触到了什么禁忌一样。 而丽娜却毫不知情,低下头感叹着:“也是呐,事情都过去两年了,如果家怡还在的话,宿舍里应该更加热闹的……” “别说了!”林菲菲打断了她,“过去这么久的事还提来干嘛!?” 她从黎思的床上跳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回到座位上。丽娜和黎思都吓了一跳,疑惑地交换了眼神。 一时间,宿舍里陷入了莫名的沉寂。 “哎呀,丽娜……你刚才不是说要请教菲菲怎么化妆的吗?”黎思向她使了个眼色,终于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哦……对了对了!我还真忘了……”丽娜会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凑了过去,“菲菲姐,别生气啦,情绪是美丽杀手,爱笑的女人最美丽了嘛!” 但林菲菲还是毫无反应。 “对呀,小菲菲你就教她嘛,我们宿舍就只剩小娜娜单身了,你也不想她孤独终老吧。”黎思也娇声哀求着。 “好啦好啦,最受不了你们这样了。”林菲菲忍不住扑哧一笑,揉了揉两人的脑袋 “我告诉你们,想要打扮出一个有神的妆容,首先要……” 当她讲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林菲菲看了眼手表,急得尖叫起来:“糟糕了,已经3点啦!” 她拿出化妆笔急冲冲地补妆,然后迅速换衣服。 “菲菲姐怎么了,要出去吗?”丽娜疑惑地问道。 黎思摩挲着下巴,揶揄道:“看她那么紧张,肯定是跟帅哥出去约会啦,对不对?” 丽娜皱起眉头:“可菲菲姐不是上星期才分手的吗?怎么会……” “呃……其实他是前两天才认识的,看上去还不错,就暂时答应交往喽。”林菲菲穿上了高跟鞋,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丽娜无奈地叹了口气,“菲菲姐你可真受欢迎,身边总是帅哥不断,可怜我朝思暮想了二十年,还是一条单身汪……” 黎思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吧,菲菲姐是大美女嘛,我们可羡慕不过来,还是上网看看咱们的男神吧……” 林菲菲轻笑一声:“姐妹们不要那么伤心啦,只要按我的方法化妆,保证你们找到自己的Mr.Right!” 说完她拿起手提包走了出去,来到门口的时候,林菲菲忽然摸出镜子,一边哼歌一边看着美丽的自己。 “完美的桃花妆。”她轻笑一声,正准备把镜子收起来的时候,视线中似乎出现了什么。 下一刻,她的眼瞳急速缩小。 “菲菲姐怎么了?”丽娜朝她问了句。 “哦……没……没事……”林菲菲迅速收起了镜子,不顾苍白的脸色,像一阵风似的逃了出去。 因为,她刚才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人,披头散发,五官扭曲地站在自己身旁,正对着她笑! 2.一模一样的脸 宿舍楼下,早已等待着一个年轻的男生。他剪了一头清爽的短发,五官端正,配上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俨然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学生。他正焦急地看着手表,来回踱步。 “怪了,不是约好三点的吗,怎么还没来?” 男生摇了摇头,正想上去找她。但刚踏进宿舍楼,林菲菲便慌慌张张地冲了下来,她脸色苍白,看上去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菲菲你怎么了,脸色好差啊,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事……”林菲菲摆了摆手,艰难地挤出一丝苦笑,“只是头有点痛,不碍事的……” “那要不要陪你去医院拿点药?”男生关切地问道。 “呃……真的不用了,我刚才已经吃过了。”林菲菲摇了摇头,连忙支开话题,“浩然,今天我们要去哪里玩啊?” 浩然神秘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今天我准备带你去一个美丽的地方,保证你喜欢!” 林菲菲一下子来了兴趣:“到底是哪里呀?我以前去过吗?” 浩然摇了摇头:“现在当然不能说出来,不然神秘感不就没有了嘛。” “嘻嘻……我最喜欢神秘了。我们快走吧!”林菲菲挽上了他的手,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离开。 两人首先来到了步行街,林菲菲在各色商铺间流连忘返,购物的乐趣令得她心花怒发,刚才的恐惧和不安已经烟消云散。 “浩然,我们过去那边看看吧!”林菲菲拉着男友走向对面,路过一间服装店时,她在壁镜前停了下来,仔细地端详着妆容。 “浩然,我的眼线是不是有点歪了?”林菲菲向男友询问道。 “没有啊,你根本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啊?”林菲菲皱起眉头,疑惑道。 “我的意思是……你今天真漂亮,即使不化妆也是最漂亮的!”浩然微笑着解释。 林菲菲嘴角微微上扬,得意道:“就只有今天吗?” “当然不是……”温热的呼吸带着令人心醉的情意攀上脖子,浩然从后面抱住了她,“你每时每刻都是那么漂亮,你是我心里最美的存在……” “好啦。”林菲菲脸颊霎时红了,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大街上不要这样啦……” 尽管她表现得尽量矜持,但内心却早已被挑逗得小鹿乱撞。林菲菲望着镜中的自己,明眸皓齿,面如温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洋溢着年轻女孩特有的魅力。 “真不错!”她心里乐开了花,好像涂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正当她陶醉的时候,镜子里好像闪过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林菲菲凝目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又是那个可怕的人影!她就在镜子里看着自己,同样是披头散发,五官扭曲的样子。 “啊……”林菲菲捂着嘴巴尖叫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了!?”浩然连忙扶着她,关切地询问道。 林菲菲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对他说道:“我有点不舒服,可以先送我回去吗?” 浩然点了点头,帮她擦去额间的汗水,然后扶着她返回宿舍。 在离去的一刹,林菲菲忍不住又望了一眼,镜子里的女人还在,这次她看清楚了,她的脸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3.宿舍的禁忌 浩然扶着林菲菲回到宿舍,她靠在床边,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们怎么回来了?”丽娜和黎思好奇地问道。 “她有点头痛,所以只好改天再出去了。”浩然回答道。 “那可不得了啊,我刚好有特效药,菲菲姐要不要?”丽娜说完马上去找药箱。 “呃……不用了,我自己也有药……”林菲菲拒绝了她,抬头望向男友,“就在抽屉里,帮我拿一下好吗?” 浩然点了点头,将白色的药片递给她,随便倒了一杯热水。林菲菲吃下药后轻轻躺下,脸色稍微红润了一点。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浩然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林菲菲微微颔首,“我还有点渴,再帮我倒一杯水好吗?” “好……好,你别动,我马上去。”浩然没走出几步,不小心绊到了桌子脚,上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哎呀,我真冒失!”浩然懊悔地骂了一句,连忙俯身去捡掉落的东西。 “不用了,我们捡吧。”丽娜和黎思连忙过来帮忙,几人很快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浩然他蓦然抬起头,角落里空置的床位很快吸引了他的目光。 “对了,你们宿舍怎么只有三人,另一个出国了吗,还是搬出去了?”他好奇地问道。 三人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似乎听到了什么禁忌。 浩然以为她们没听到,又问了一次。 “这个……其实她两年前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丽娜低下头,忧伤地地回答道。 “去世了?”浩然心里一恸,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学校这么多年来只死过一个人,女生417宿舍?难……难道是两年前那件……” “闭嘴!”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林菲菲打断了。三人都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她。林菲菲脸颊变得通红,像颗熟透的番茄。 半刻后,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躺了下去:“我现在很累,想要好好休息,你先走吧……” 浩然有点不明所以,刚想追问的时候,却看见黎思不断向他打着眼色。他点了点头,只好郁闷地走向了门口。 “菲菲,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说完,浩然的声音很快消失在走廊。 丽娜和黎思对望了一眼,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将电脑的音量关闭。林菲菲翻过身子,背对着她们。 “臭婊子,真是阴魂不散……” 她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骂了一句,然后捏紧了拳头,目光里闪过莫名的意味…… 4.后山上的她 半夜,林菲菲悄悄起了床。她带着一个黑色袋子,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宿舍。 深夜的校园极其安静,校道上人迹罕至,偶尔响起不知名的虫鸣声。 林菲菲穿过校道,径直往后山走去。那是一片荒芜的树林,平时很少有人过去,要不是为了“那件事”,她也不会三更半夜地出来。 刚走进树林,阴冷的气息攀上脖子。林菲菲打了个哆嗦,借着手电往深处走,不多时,她停在了一处不大显眼的土堆前。 “不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她低声呢喃着,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叠锡箔,用打火机点燃。锡箔很快烧旺了,火光在夜风中摇曳着,将她的脸映得通红。 “不用客气,这些东西在下面可以好好用,忘了那件事吧,你应该好好安息的……” 林菲菲将纸钱全部扔进火盘,一边拿着长竹竿拨弄。火苗蹿腾起来,扬起了不少细碎的灰屑。她等到祭品燃烧完之后,从口袋中掏出了镜子。 镜中一切正常,并没有看到那张可怕的脸。林菲菲松了口气,连忙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 呜呼! 然而,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树林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粗壮的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好像无数鬼手在蹿动。一阵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林菲菲心头一凛,警惕地审视着周围。 在呼啸的夜风下,地上的落叶也被扬了起来,有魔力似的纷纷扑向了她。 “谁!?到底是谁,给我出来!”林菲菲疯狂地拨开枯叶,尖声喊叫着。 但异象却没有丝毫减缓,一些枯枝也被扬了起来,将她的手臂也划出了鲜血。各种怪异的动物叫声此起彼伏,听上去极其吓人。 林菲菲全身颤抖着,不知不觉又拿出了镜子。那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再次出现了,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着什么。 “去死吧……去死吧……” 当林菲菲听清楚的时候,阴风刮得越来越大,仿佛要将她彻底吞没。她尖叫了一声,连忙将镜子扔掉,但耳边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如故。 “去死吧……” 林菲菲再也受不了了,她马上转身逃跑。但没跑出几步,却被一些粗壮的树根绊倒了。手臂和小腿被划出几道伤痕,鲜血一下便渗了出来。她痛得直哆嗦,但刚想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树干竟然也变成了镜子! 上面还是那个人,她对着自己狞笑,披散的头发像鬼爪一般舞动着,五官也开始扭曲,仿佛要从镜子里冲出来。 啊!林菲菲不断后退着,双脚软得像棉花一样。不知何时,周围的树都变成了镜子,林菲菲仿佛被困在了镜子迷宫里,到处都是那个狞笑的声音。 “你逃不掉的……” 威胁声反复回荡在耳边,林菲菲捂住了脑袋,全身剧烈颤抖,恐惧像电流一般传遍了每一个细胞。 “啊……” 她尖叫一声后,一下子从床上跃了起来。 原来是梦! 呼……呼……林菲菲大口地喘息着,脑子里仿佛灌满了浆糊。 她抬头环视了一遍,现在的确是半夜,但她没有外出,还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丽娜和黎思的呼吸声交替响起,在一片沉寂中显得特别刺耳。 “可恶的家伙……想通过噩梦来吓唬我吗?” 林菲菲咬了咬牙, 眼睛里闪烁着彻骨的寒意。 “既然这样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冷哼一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黑色的液体,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宿舍。 与梦境一样,林菲菲径直走向了后山,同样是在那处不大显眼的土堆前停下。她用铲子将土堆挖开,里面竟然摆放着一堆白骨! “臭婊子,看你还怎么来找我麻烦!?” 林菲菲一边骂一边用铲子敲白骨,眼神闪烁着寒光,跟一头复仇的饿狼相差无异。很快,坑里的白骨都敲得四分五裂,一些较软的部分几乎成了粉末。 林菲菲放肆狂笑着,将瓶子里的黑狗血撒在上面。嗞地一声,浓郁的臭味扑鼻而来,土坑里不断冒出一些浓郁的黑烟,林菲菲隐约间听到了悲惨的哀鸣。 “本来我也不想这样做,这都是你逼我的,还有那件事也一样!”林菲菲看着黑烟渐渐散去,然后拿出了镜子。 一切正常,自己依旧是那个美丽的自己。 “不管怎样,你终究是输给我了……哈哈哈……”她狂笑了几声,迅速将现场清理干净,然后得意地离开了。 5.真相 翌日早上,女生宿舍417室。 “黎思,你觉不觉得菲菲姐昨天有点怪怪的?”丽娜从床上爬起来,疑惑地问道。 “对啊,我晚上还看到她梦游了,拿棍子去戳一个毛绒玩偶,而且还骂得很激动,可惜我一句也没听懂。”黎思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回答道。 “原来你也看见了!”丽娜惊叫一声,全身长满了鸡皮疙瘩,“我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了呢,大半夜的,还真的有点吓人……” “可是……菲菲姐以前从来没试过梦游的啊,怎么会忽然出现了呢?” 黎思摇了摇头:“可能是昨晚做恶梦了吧,毕竟我们提到了家怡两次,也许刺激到她了……” 丽娜叹了口气,有点不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菲菲姐怎么还放不下呢,不就是个意外吗?”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两个一直就闹矛盾,而且那天的事菲菲也有责任,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下,换谁都会有阴影吧。”黎思推断道。 “大概吧……”丽娜耸了耸肩,“看来我们以后尽量不要再提起‘那件事了’。” “对了,今天她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 黎思摇了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反正起床的时候她已经出去了,可能……”她话还没玩,宿舍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林菲菲微笑着向她们打招呼。 “起来了?刚才在说什么呀,怎么一看见我就停下了?” 林菲菲换了鞋子,将满满的一袋东西放到桌子上。 “没什么呀……”丽娜摆了摆手,“我们在讨论要不要下去吃早餐。” “呵呵,那倒真不用了……”林菲菲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从袋子里拿出了两杯豆浆和油条,“我已经买上来了,趁热吃吧。” “太好了!我都快饿死了。”丽娜从床上跳了下来,将两根油条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着。林菲菲怔怔地看着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菲菲姐笑什么呀?很奇怪吗?”丽娜一边咬着油条,一边还拼命地吸着豆浆,话说得含糊不清的。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男朋友了!” “为……为什么呀!?咳咳……”丽娜将半根油条直接吞了下去,差点被呛到。 “你看你的食相,恶鬼投胎似的,帅哥还不被你吓跑了!?” “什么嘛……人家只是今天而已,平时很斯文的啦!”丽娜红着脸反驳道。 “哦……是吗?那上次不知道是谁缠着班长请吃饭,然后把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吃光了呢?”林菲菲阴阳怪气地说道。 “哎呀……菲菲姐你真讨厌!”丽娜娇嗔道,脸颊红得像个苹果,“那次只是意外,意外而已!谁知道那家饭店这么贵的呀,而且学生还不打折,讨厌死啦……” “哈哈,那还真是个美丽的意外,因为你的缘故,班长一个月都只能吃白粥青菜了!”林菲菲掩着嘴笑道。 “哪有嘛……后来我也请他吃了大餐,反正算扯平了!”丽娜急得直跺脚,小嘴撅得老高,“菲菲姐你太可恶了,今天怎么也跟黎思一样啦?” “没有没有,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林菲菲摆了摆手,“我们家丽娜那么漂亮,还怕没人喜欢吗?别担心,我过几天给你介绍帅哥。” “真的吗?”丽娜连忙擦干嘴边的油迹,双眼闪闪发光。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的。” “谢谢菲菲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丽娜扑到她怀里,像只小兔一样蹭着。 林菲菲摸着她的头,转身向黎思问道:“你不吃早餐吗?” “我不吃啦,最近在减肥。”黎思摇了摇头,专注地玩着手机。林菲菲微微颔首,拿出了镜子补妆。她看着镜子里神采飞扬的自己,心情大好。 “对了,菲菲你没事了吧?”黎思向她询问道。 “没什么,那点小病睡一觉便好了。”林菲菲一边补粉一边回答道。 黎思眨了眨眼睛,调皮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依我看今天又要去约会了吧?” “菲菲姐,是不是啊?”丽娜也笑嘻嘻地追问道。 “你们小小年纪的怎么那么八卦呀,毕业后干脆去做狗仔队算了。”林菲菲无奈地苦笑道,“还不是昨天太凶了,我可不想给人一个泼妇的形象。” “待会他就要上来接我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那么‘忙’了。”黎思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拉着丽娜出去,“走吧,我们就不要做电灯泡啦!” “等一下,我还没吃完!” “别吃啦,待会胖死你了!” 丽娜还想回来拿早餐,但已经被黎思拉了出去,怪叫声渐渐消失。林菲菲看着她们的背影,无奈地轻笑一声。 她有点不放心,再次拿出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依旧是那么美丽无暇。 林菲菲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变得尖锐起来:“你还能怎么样?再不满我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迷人,不管你以前怎么风光,一切都只是为我做了嫁妆!” “哈哈哈……” 她放肆地大笑着,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但下一瞬,宿舍门嘭地一声关上了。林菲菲警惕地环顾着四周,手中的镜子也掉了下去。 但周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外面刮过一阵阴风,将窗户吹得沙沙作响。她忽然觉得脸庞有点痒,于是伸出手挠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滑了下来,掉在了手心里。 林菲菲低头一看,表情顿时僵住了。 她的手里正捏着一小块肉,鲜血淋漓的样子,而且还连着皮,看上去极其恶心。 啊!她终于是尖叫起来,将手里的肉扔了出去。透过镜子,她看见自己的脸和脖子交接处竟然裂开了,脸皮滑了下来。林菲菲连忙将脸皮接回去,但下一刻又掉了下来,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脸皮复原。 鲜血从伤口处汨汨渗出,林菲菲狂叫着跳了起来,不断地摇着头:“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她马上冲了出去,将水龙头拧到最大。在冷水的冲刷下,林菲菲很快清醒过来,她看着壁镜上安然无恙的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一定是昨晚睡眠不足……” 她低声安慰着自己,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水龙头里流出来的竟然是血水! 殷红的血水混杂着腥臭,很快没过了水池。许多细小的肉沫在里面打着旋儿,林菲菲捂住了嘴巴,但胃里依旧是一阵恶心。 她头晕目眩地后退着,不知何时,壁镜中的自己再次被鲜血覆盖,脸皮滑落了一半,露出了腐烂流脓的血肉。 “有鬼!” 林菲菲陡然意识到什么,抄起棍子打破了壁镜。破裂的碎片洒了一地,倒映出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已经被淋上了黑狗血,不可能出来的!” 她将碎片冲进了下水道,看着飞速下降的血水,颤颤巍巍地掏出了口袋中的镜子。梦魇般的人影再次出现在上面,冲她狞笑着。 啊!林菲菲再也忍不住了,她把镜子扔了下去,发狂似的冲进了宿舍。 “我知道你在这里,快出来,别像老鼠一样藏着!” 她抄起了刀子,发狂似的挥舞着。瞳孔四周的血丝似乎涨大了几分。这时,周围竟然暗了下来,窗外再次刮起了凛冽的狂风,呜呜作响,四周仿佛陷入了黑夜一般。 嘻嘻…… 林菲菲身后传来了刺耳的笑声,她蓦然回头,床边多出了一面巨大的镜子,熟悉的身影正凝视着她,笑声中透露着摄人的寒意。 “去死吧!”林菲菲扑上去打破了镜子,但这一面刚消失,另一面又出现了。很快,宿舍里到处都是镜子,林菲菲仿佛置身于镜子世界,还有无数个鬼影围绕着她,放肆地狞笑着。 “你逃不掉的……”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菲菲感到头痛欲裂,全身上下仿佛被无数钢针穿梭一般。 “可……可恶……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咬着牙痛苦道。 “我干什么?”镜子里的人影冷哼一声,“你竟然还问得出这种问题!?你不仅杀害了我,而且还拿了我的脸,取代了我的身份,这日子过得很欢乐是吧!?” “这不关我的事,一切都是你的错!”林菲菲的脸色越发难看,太阳穴跳动着数根血管,“为什么你的命那么好,家境殷实,貌美如花,而我却又穷又丑,连跟在你们身后都显得多余!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我不服,我真的不服!” “为了虚荣心就可以杀人?就可以完全埋没人性?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你知道我每天都受尽煎熬吗!?”人影龇牙咧嘴地追问道。 林菲菲冷哼了一声:“那是你咎由自取!要不是你整天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要不是你整天嘲笑我,我根本就不会对你下手!这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的!” “你这个披着我脸皮的混蛋……去死吧!” 镜中的人影忽然大吼一声,伸出了惨白的双手。林菲菲的脖子变得粗壮起来,仿佛有巨力在拉扯着。她闷哼一声,脸颊变成了酱紫色,全身剧烈颤抖着。 “啊……放开我……” 尽管她拼命挣扎,但那股巨力却丝毫没有消失,反而是越发增大,她的脸皮被扯了下来,露出了原来的面目。那是她最不想面对的回忆,她讨厌这张脸,也讨厌家怡这个名字,甚至讨厌带给她一切的父母。 “去死……去死……” 沙哑的吼声依旧在耳边回荡,‘林菲菲’的身上青筋耸动,痛不欲生。但人影似乎不想让她立即死去,而是持续地用力,再放松。‘林菲菲’头皮都被扯了下来,惨叫声穿云裂石。 她再也受不了了。 下一刻,她拿起了刀子,毫不犹豫地对着脖子刺下去。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湮没了宿舍…… 6.后记:谁是凶手? 第二天,警察局里。 一位年轻警官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他听见里面的回应后,打开门走了进去。队长放下了文档,示意他坐下。 年轻警官翻开了资料,向队长汇报:“昨天在×大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死者叫林菲菲,死因是颈部大动脉出血过多,发现者是她的两个舍友。” 队长微微颔首,“那调查得怎么样了?” “经过初步的排查,我们发现了几点重要的线索:1.死者的身份并非本人,而是之前早已死去的李家怡,她可能进行了换脸手术,取代了林菲菲的身份,而之前意外死去的人应该才是林菲菲。” “2.死者在死之前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全身的肌肉都是绷紧的,这也许是导致她挥刀自戮的主因。” 队长皱起了眉头,“能肯定是自杀吗?” “暂时不能,但很大可能是。因为现场并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而且死者除了颈部和脸庞受伤严重外,并没有其他外伤,而且刀上也只有她的指纹。” “但有一点很奇怪的是……宿舍里的镜子都被她打破了,而其他东西却完好无损……” 队长听完后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还有……”年轻警官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队长询问道。 “呃……其实对于这件案子最近还有个传闻……队长你要听吗?”年轻警官抹了把汗。 队长示意他说下去,年轻警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们还在死者的脸上找到了数十道伤口,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拿刀子划自己的脸,而且还能忍受这么久。所以……有人说这次的案件是鬼杀人,可能是真正的林菲菲回来复仇……” 队长笑了笑,然后将手上的报告递给了他,“你先看看这个吧。” 年轻警官接过了报告,很快额间便渗出了一层汗水,“致幻剂?墨司卡林?” “没错。这是今早法医科送上来的。”队长解释道,“墨司卡林是一种强力的致幻剂,可以使人持续幻觉好几个小时。而他们在死者身上也发现了代谢物,基本可以肯定她服用了致幻剂。而且二队也在她的抽屉里找到了药品……” “致幻剂……”年轻警官若有所思地点头,“难道死者是因为产生了幻觉才自杀的吗,对了!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她的行为了,因为人在幻觉中可能已经丧失了痛觉!” “但为什么她要服用这种药物?据我们的调查死者也没有自杀的倾向。难道说……”年轻警官敲了敲脑袋,“这是一件谋杀案!可能是凶手故意喂她致幻剂,然后才导致惨剧的发生!” 队长连连点头,“你说得不错,但现在情况还是不明朗。一个是药品上并没有留下指纹,包括死者的,这基本可以理解为凶手的行为;第二个是凶手是怎么让死者服下的,除非是她熟悉的人,这样的话搜索范围也减少了;第三个是凶手既然擦掉了指纹,为什么不干脆带走药品呢,这也是一个疑点。” 年轻警官推测道:“也许凶手是带不走。” “嗯……”队长摩挲着下巴,将资料还给了他,“现在调查方向已经很明确了,相信你已经掌握了吧?” “队长我知道了,这两天一定尽力揪出凶手!”年轻警官说完后退出了房间,迅速组织调查工作…… 亲爱的读者,相信你已经看完了全部的内容,那么在警察调查出来之前,你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
一、意外收获 乌云遮走傍晚最后一丝光亮,大地一片泛黄的昏暗,秋风席卷着地上的落叶,打着旋的飞舞,几滴雨点随之落下,带来瑟瑟凉意! 林洋穿着单薄的毛衣,怀抱着几本厚厚的书,大步疾驰在宿舍后面的小巷子里,此刻,除了耳畔的风声,周围异常安静,除了她在没有一个人影! 这里没有路灯,高楼的遮挡,让巷子里显得更加黑暗,也不知为何,今天的小商铺们,都早早的关门了,加上这样的天气,格外的阴冷渗人,一丝恐惧涌上林洋的脑海,随之便加快脚下的步伐,正走着,谁知脚下一滑,不知什么东西将她滑倒了! “哎呦!”林洋痛苦万分的跌倒在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透了,她急忙坐起来,懊恼的看向脚下,天!那是~一部手机,她顿时眼睛一亮! 惊讶之余,忙把手机捡起来,擦了擦眼镜,仔细瞧看一番,随即她睁圆了眼睛,竟然是现下最流行的pg六,还是她最喜欢的那款金色,谁这么不小心呐,她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左右环顾,还是没有人! 林洋的嘴角立刻扬起一抹欣喜的笑容,老天真是眷顾她啊,知道她太穷了,送她一份这么好的礼物,她按了按手机的按钮,是关机状态,随即用袖口将手机上的水渍擦干净,便揣进口袋,就在这时,眼前好像闪过一个人影! “嗯!”她心里一惊,使劲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哪有人?难道是幻觉?黑暗总是给人带来恐慌,这时,雨逐渐大起来,恐惧、寒冷,催使她迎着雨飞快的跑起来! 好不容易跑到宿舍门口,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用手划拉一把湿漉漉黏在一起的刘海,用力的喘息着。 恰巧这时,门口走出两个女孩,皆是穿着时尚,画着精致的妆容,不时飘过来高级香水的味道,路过林洋旁边时,两人停住脚步,同时用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她,满眼的惊讶与鄙夷,随即两人相觑,带着轻蔑的笑意,打起雨伞从她身边走过,窃窃私语着什么,不时回头瞄着她! 林洋臊的满脸通红,那两个女孩像看怪物一样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低头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衣衫,洗的泛白的牛仔裤,沾满泥巴的廉价旅游鞋,一阵深深的自卑感涌上心头,自己的家乡,是全国都出名的最贫困的县城之一,就连这大学都是高中时,集资捐款保送的! 正值花样年华的大学女生,谁不想穿漂亮的衣服,买手机化妆品,而自己甚至连最起码的温饱都成问题,还想拥有什么呢,就连想用的书,都得去后面巷子里的旧书摊去淘,因为每年毕业的大学生,不用或多余的书籍,都被巷子里的小商贩,早早低价收去了,所以她知道哪里有旧书卖! 因为自己的贫穷,自卑,所以她少言少语,穿着朴素的衣服,吃着食堂最便宜的饭,带着厚厚的眼镜,以努力学习为目的,掩盖一切,她就像校园角落里的小草,默默无闻,也无人问津! 她羡慕那些穿漂亮衣服的女生们,她们拿着高端手机,涂着珠光眼影,刷起长长的睫毛,还有漂亮的美瞳,闪动流光溢彩,披着飘逸的长发,享受着男生们惊艳的目光,与疯狂的追求,而这一切她只能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的艳羡~ 要是有个男孩子也来追我就好了,想到这,脸上涌上一阵燥热,随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衣兜,pg六还静静的躺在那,还好,我现在有你了! 二、新闻 她满怀欣喜推开宿舍的门,因为太过兴奋,径自进去,竟忘记关门,身后一阵莫名的大风,将门“啪!”的合上,声音之大,把宿舍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林洋也一哆嗦,随即她蹙起眉头心虚的低下头去,因为屋里的三位大小姐又得发飙了! 正在化妆的薛姗姗,瞪着杏眼怒视着她,“你有病啊!”她身后的姚莹和曲明欣,纷纷翻着白眼,做无奈状,都小声嘀咕“病的还不轻!”“就是,土老帽!”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洋推了推眼镜,没敢抬头蚊子似的声音忙道歉! 薛姗姗白了她一眼,又对着镜子,画着眼线,嘴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老师哪根筋不对,让我们跟这么个人一个宿舍,又土,又神经!” 林洋心里愤愤的承受着她们的挖苦,默默回到自己的床铺,换下又脏又湿的鞋,三人看着她的狼狈相,纷纷撇撇嘴! “姑奶奶,你们快点吧,军子他们房都订好了,就等咱三了!”曲明欣催促着说,随即摆摆手,看着自己涂满花朵的指甲! “你们听说了么,**系的班花,叫什么陈秋婷的那个女生,昨天跳楼自杀了!”姚莹闪了闪蓝色睫毛下的大眼睛,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 “听说了,就摔在宿舍后面的巷子里了,现场的惨状甭提了,听说摔成几节呢,那血流出几十米远呢!”曲明欣龇着牙咂咂嘴! “是呀,没看这两天巷子里的商铺都没敢开门么!估计都吓的不轻,据说头段时间她和咱们校的大小姐,温娇娇抢男朋友来着,一个穷丫头,真是不自量力,切!”薛姗姗抿了抿嘴唇,狭长的眼睛里略过一丝不屑! “听说那男生真的对陈秋婷动心了,还送她一部pg六呢!”姚莹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小巷?pg六?林洋听到这,心里莫名一颤,双手握紧了卷成一团的裤子,手心瞬间渗出汗来! “切!看她每天穿的漂亮,长发飘飘高傲脱俗的,都以为是个富家小姐,你们猜怎么着,原来那一身行头,都是出去陪那些大叔睡觉赚来的,还在那愣装,温娇娇把她的丑事全调查清楚了,听说她家里那叫一个穷,名字都是自己后改的,原来叫什么陈香兰,真是土,温娇娇怒火难平,索性把她这些事全都公布出去,她还哪有脸活着呀,不过死了也好,学校里的女生,谁看见她那张脸不难受呢!”薛姗姗边收拾她的化妆品边絮絮叨叨! “你这张嘴呀,到哪里都是不饶人,好了,大晚上的,别说吓人的了,留着你这张嘴,去灌那些臭男生吧!”姚莹点着她的脑门道! “你们就瞧好吧!”薛姗姗闪着精亮的眸子,高傲的扬起下巴! 姚莹夹着一根香烟,扭腰摆臀来到林洋身旁,冲着她吐了一大口烟,拍了拍她冰凉的脸蛋,笑道“村妞,下次出门别忘了吃药噢!” “你可真无聊!”三人大笑着离去! 林洋猛咳一阵,木然的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早已被她们刚才那番话,吓傻了,脑海里都是那个叫陈秋婷的女生,跳楼、摔得支离破碎的尸体、pg六手机?她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好乱! 可能自己独来独往习惯了,消息闭塞,她没见过这个女生,更没听说有人跳楼的消息,可能学校怕引起恐慌,早把消息封锁了! 她慌忙散开揉成团的裤子,拿出手机,紧紧地盯着,不会那么巧吧,她懊恼的坐在地上,其实她心里蛮同情那个女生的,可能她们的出身相似吧,不就是家里穷么,穷就不能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么,凭什么就该让你们取笑呢! 想到这,她眼里闪过一丝怨毒,随即起身将自己的裤子和旅游鞋放在盆里,撒了些洗衣粉,用毛巾擦擦脸和头发,便上床了,盖上被子将冻僵的身体缩成一团,怀里紧紧抱着手机,不管它是谁丢的,既然被我捡到了,我就是它的主人了! 三、真实?梦境 躺了半响,被子带来暖意,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耳畔忽然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声音缥缈而悠长,她恍惚起来,那声音一路指引她来到一个地方,好大的雾,到处都白茫茫一片,这是哪里呀,大脑里混沌一片,揉揉眼睛,定了定神,猛然一惊,天!这里竟然是自己不久前刚走过的,那条小巷! “是谁在叫我!”她冲着大雾中喊道,可是没有人回答!恐惧给她带来一阵冷意,她慌忙在大雾中找回去的路,这时,一阵“塔塔”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有人,太好了!她一阵兴奋,四下寻找! 这时,一个长发齐腰女孩子,从雾中款款走来,径直走向她,林洋渐渐看清了她的摸样,年龄与自己相仿,脸蛋别提多漂亮了,气质清纯,一条白色长裙,展现出极优美的线条,比自己宿舍那三个,整天画的妖精似的人,漂亮百倍了! “你,你好!”林洋顿时自卑起来,低头小声的跟面前的美女打招呼! 那美女没有说话,就那样直愣愣的站着,伸手拢了拢林洋的头发,她的手好冰,林洋透过厚厚的发丝,都能感觉到那凉意渗骨! “美女,刚才是你叫我么,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吧,我不知道怎么到这来的,我现在要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林洋小心的问她! 那美女依旧没说话,却顺手摘下林洋的厚眼镜,突然张口说道“其实,你也很漂亮的!”表情依旧木木的! “是,是么,谢谢!”林洋一阵害羞,低下头去,心里却欣喜异常,还是第一次有人夸自己漂亮呢! 那美女随即附在林洋耳边说道“那部手机我送给你了,它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以后将会告别过去,有崭新的开始!” 林洋一愣,手机?她怎么知道,她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她惊讶的抬起头,谁知那美女不知何时,早已走远了,白茫茫的雾里,只有一抹纤细的背影,“喂,美女,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呀?”她忍不住大声问道! 远去的美女停住脚步,回头给她一抹极具深意的笑容,“谢~谢~你!”声音空灵悠长,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她为什么要谢我,林洋正在为她那句谢谢发愣之际,却看到那张脸突然支离破碎起来,右边的头瞬间裂开了,肉连着头发一块一块掉下来,身体也都一节一节的裂开了,胳膊、腿、手指,嘴角还扬起一抹阴测测的笑,“嘿嘿,嘿嘿!”,不住的吐着血沫,哪里还有刚才青春美丽的摸样了! “啊~”林洋一阵头皮发柞,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心脏承受不住负荷要蹦出来一般,喉咙像似卡住了东西,喘不进气也呼不出,她张成O型的嘴巴,想喊却喊不出。 随后那张破碎的脸,迅速朝她飞过来,当心脏即将停止的时候,她一个机灵惊醒了,“啊!”她大叫一声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都汗湿了,宿舍里寂静一片,还好没有关灯,光明总算给了她一丝安全感,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呆呆的望着其他三个床铺,依旧一片狼藉,衣服化妆品扔的到处都是! 她无力的伸出手,拿起床头的水杯,猛灌了一气,心脏依旧没有平复,起伏不停,刚才那个梦,太过真实了,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小巷?美女?难道她是?她不敢再想下去,脑神经再次绷紧! “呜,呜!”林洋朝窗外望了望,只有撒墨一般的黑暗,猛烈的秋风呜呜作响,不时传来刷刷的落叶声,她咽了口唾沫,缩回被窝里,瑟瑟发抖,这时,一阵嘀铃铃的电话铃声,突然在旁边响起! 四、莫名的转账 心脏又一阵猛跳,她心惊胆战的转头望去,原来是自己那部pg六,屏幕正一闪一闪的,怎么回事?它不是关机的么? 她哆嗦着拿起手机,是一则信息,想了想,好奇心的驱使,发颤的手指还是按了下去,看到那则信息后,她的眼睛又徒然瞪大,上面的信息显示,一个未显示名字的*付宝账号,居然向自己的银行卡里打了两万块钱,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她揉揉眼睛,掐了下自己,疼,竟然是真的! 什么恐惧,女鬼,瞬间都没了,心里瞬间被突来的惊喜占满,随即手机再次响起,又是一条信息,她再次点开,上面的内容写着:拿着这些钱,去买你想要的东西吧,祝你开心! 林洋心里一阵发紧,忙回了一条信息:你是谁? 手机没在发出任何声音了,一切又静止了,究竟是谁呢,她端着手机无力的躺回枕头上,这时,一阵悉索的开门声响起,她忙藏起手机,看向床头的小闹钟,已经凌晨两点半了,是她们该回来的时候了! 过堂风将门呼的刮开,一阵烟酒气味刺进林洋的鼻子,她皱了皱眉头,将脸转到里面,随即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 “哎呀,真是没尽兴!”三个人摇摇晃晃搀扶着进门。 “那个叫苏姚的是哪个班的,你丫的,长个骚狐狸的样,跟我抢男人,看明天我不扇他个丫挺的!”是薛姗姗的声音,说完她一头冲进卫生间一阵狂吐! 姚莹和曲明欣纷纷耸耸肩做无奈状! “睡觉,困死了,白天上课又得打瞌睡了!” 曲明欣打个哈欠道!二人胡乱的划拉下床,倒头便睡。 过了好半天,薛姗姗还在狂吐不止,刺鼻的酒味,充斥在洗手间的每个角落,感觉胃都要吐出来了,她无力地坐在水池旁边,“丫的,还真难受!”她扶着水池勉强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 扭开水龙头,洗了两把脸,看向镜子,恍然看见洗手间门口出现一个白影,长发披肩,一动不动,“啊!”她吓得一个趔趄,忙转头望去,竟然是林洋,她就在那直愣愣的站着,眼睛木然的望着前方,梦游似得! 一阵怒气涌上来,薛姗姗摇摇晃晃的走上前,一个巴掌扇过去“你丫有病~”谁知林洋不知哪来的力气和胆子,一把抓住她手,“你~”薛姗姗当即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平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懦弱自卑的林洋! 林洋死死的盯着她,那眼神让薛姗姗背后一阵发寒,随即她嘴角扬起一抹阴测测的笑,在这空灵万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你~你~”薛姗姗顿时说不出话来,随即一阵困意袭来,昏睡前,她觉得林洋的表情特别熟悉,特像一个人~ 林洋表情木然的回到床上,盖上被子抱起手机。 清晨,一阵急促的闹铃声打破一切安静,姚莹坐起来,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睡眼惺忪的抱着毛巾,摇摇晃晃的走进洗手间,“扑通!”一声,被一个肉呼呼的大东西绊倒了,“啊!”“啊!” 伴着两声惊叫,姚莹被推了一把,她刚想发作,回头一看,绊倒她的竟然是薛姗姗,“怎么是你呀,难道你昨晚在这睡的?”她惊讶道! 薛姗姗揉揉脑袋,一片混沌,“好冷啊!”她发紫的嘴唇不住的哆嗦! “我去!你醉成什么样啊!”站在门口的曲明欣十分不可思议,说完同姚莹将她扶起来,弄出洗手间,打算让她上床歇会儿,路过林洋的床铺时,薛姗姗与林洋对视一眼,顿时涌上一阵惊恐,昨晚好像发生点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林洋接着收拾东西,今早起来,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活力了,一种莫名的力量给了她自信! “你们发没发现,今天的林洋,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姚莹发现什么似得,小声说! 薛姗姗白了林洋一眼道“她个神经病,有什么不一样的~” 五、变化 课程一上午就结束了,下午,林洋来到本市最豪华的商场,买了两件衣服,一堆化妆品,她仿佛有预感一样,竟知道进哪家店里买,并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让自己该买什么! 走出商场时,那种力量又驱使自己走进一家高档美发店~ 回到学校的林洋,已是焕然一新,时尚深色的小脚牛仔裤,过臀韩版蝙蝠袖高领毛衣,机车小皮靴,妩媚的卷发,刷的纤长的睫毛,带着附有隐形眼镜功能的美瞳,精致的妆容,莹润的嘴唇,上扬的眼线,妖美动人,她拿出手机做镜子,照了照,天,她顿时呆住了,这是自己么,她抚摸着自己精致漂亮的脸,兴奋的几乎颤抖,想想昨晚梦中的美女,自己除了脸蛋较她逊色外,身高身材竟与她相差无毫,一切好像在梦中,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美! 她小心翼翼的走在校园小路上,周围满是惊艳的目光,“她是哪个班的?”“好漂亮,怎么没见过!” 好像老天故意安排了个偶遇,正得意之际,突然撞上一个健硕的胸膛,“啊!对不起!”她忙道歉,揉着自己发疼的鼻子! “没关系,你~还好吧?”一个温润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洋好奇的抬起头来,天!好帅,她顿时惊呆了,一个帅的耀眼的男生,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好,同学,罗海东**系的!”阳光帅哥率先伸出手,展露一抹迷人的笑容! “噢!”林洋忙回过神来,臊的满脸通红,小心的伸出手,“你好,我叫林洋**系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他笑起来的样子更帅了! 面前的女生,让罗海东有种莫名熟悉感,哪里呢,气质?对,那打扮和气质好熟悉!他愣愣的看着她,莫名的想起一个人“海东,你干嘛呢,还不快过来!”一个娇嗔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来了!”罗海东回头应了了一声,“下次见!”和林洋匆忙告别,便转身离去,她看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女孩,画着妖艳的妆容,穿着高档,此时正用热辣辣的眼光,愤恨的瞪着她! 林洋不知为何,竟回给她一记挑战的冷笑,那女孩的脸顿时愤怒的扭曲了,刚要朝她过来,却被罗海东拉住了,随即一跺脚愤怒的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林洋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呀,怎么一夜之间自己的变化这么大? 她带着疑惑回到宿舍,此时已临近傍晚,宿舍那三个妖精似得室友,又开始化妆打扮了,当她进门后,三人惊讶的看着她“喂,你走错宿舍啦,那个系的,会不会看门牌?”姚莹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讨厌看到漂亮女生! 林洋看着三人妩媚一笑,“怎么,才半天就不认识了?”说完将自己大包小包的东西,仍在床上,不理睬她们! 三人惊讶不已,面面相觑“天,你~你是林洋!”曲明欣咽了口唾沫,夸张的嘴巴成O型! “林洋!”其他二人异口同声的愣住了,不可思议的望着正在整理衣服,变了个人似得林洋! “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是呀,才一天?”三人简直不敢相信,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围上前来,上下打量,薛姗姗拽着她的袖子,狭长的眸子闪了闪,狐疑的看着她,一脸妒忌的撇着嘴道“喂,村妞,你中彩票啦!” 林洋站直身体,纤细苗条的身材一展无疑,嘲弄一笑,摆弄着自己满是鲜花的指甲,“人总要与时俱进的,你们问我哪来的钱,那我倒来问问你们,又是哪来钱呢?”说完一抹怨毒的目光,扫向三人,不知为何,这道目光十分骇人,仿佛看穿了她们的内心深处,隐藏的某样东西,让她们不自觉的心虚起来,纷纷后退,特别是薛姗姗,这道目光让她猛然想起昨晚的那一幕,顿时毛骨悚然! “你丫精神病~呸!”薛姗姗骇极反怒,“就是!”其他二人也都回瞪她一眼! 各自回到床铺,接着化妆,而每个人的心,却都此起彼伏,不时偷瞄一眼林洋,看怪物一般。 六、怪异 夜色来临,三人又像往常一样,走出门去,此时,躺在床上的林洋,也安奈不住,那种莫名被驱使的感觉又来了,她梳洗打扮,熟练的化妆,好奇怪,自己从没化过妆,为何会如此熟手呢。 往常这时,她早就看书学习了,而今天,完全没那种心情了,一切完毕后,她拿出自己那部pg六,手指一划,打开密码,微信嘟嘟的响起来,“**卡拉OK,**宾馆几号房……”脸上扬起一抹妩媚的笑,随即走出门去! 薛珊珊三人今晚回来的比较早,都被傍晚时林洋的怪异举动,搞得没心情,进宿舍时还没到12点,看到林洋空空的床铺,三人又是一阵惊讶,“她,她怎么没在宿舍!”姚莹忍不住的说道! “哼,有什么好惊讶的,没看她今天那么漂亮一身‘叶子,’没在宿舍不是很正常么,不然哪来的money!”薛姗姗故作镇定不以为然的说道! “别说啊!她打扮起来还真是挺漂亮的,真是人靠衣装啊!”姚莹口气酸酸的说! “不说她了,睡觉,睡觉!”曲明欣忙转移话题,试图消除心里的余悸! 三人各怀心事,默默的收拾东西! “你们不洗脸么?”薛姗姗拿着脸盆问她们! “不洗了,不洗了!太冷了,懒着动!”二人纷纷摆手,躺进被窝,倒头便睡! 薛姗姗摇摇头,关了灯,独自走进洗手间,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身后,什么都没有,想到昨晚的一幕,还心有余悸,匆忙的接水洗起来,十多分钟后,她慌忙裹着毛巾走出来,抬头间映入眼帘一张煞白的脸,躺在林洋的床上盯着她,鲜红的嘴唇咧开,扬起一抹阴测测的笑,“嘿嘿!嘿嘿!” “啊!”薛姗姗一扬手将脸盆仍在地上,大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巨大的声音将其他二人惊醒,慌忙下床开灯,来到薛姗姗面前,而这时,躺在床上的林洋慢慢坐起来,撕掉脸上的面膜,木然的看着她们三人,嗤笑道“做个面膜,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三人骇然,薛姗姗气愤难当,上前给了她一个巴掌,抓起她的头发叫骂“你个贱货,让你作妖,我打死你丫的~” “好了,好了,大半夜的,快回去睡觉吧!”姚莹和曲明欣怪异的看了林洋一眼,拉着薛姗姗回到床上!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没睡呀,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姚莹压低声音对二人说! 曲明欣摇摇头,满眼惊恐“我也没睡,不知道!” 薛姗姗怒气未消的瞪着林洋,此时,林洋竟一点委屈气愤的意思都没有,全无之前胆小懦弱的样子,只是缕缕头发,朝三人怪异一笑,便又躺下! 又是一个无星无月只有风的黑夜,三人皆无眠,窗外不时传来夜猫的嚎叫,如婴儿的哭声一般,若远若近,似哭似笑,半响,好像又化作女人的哭声“唔~唔~”似哀似嚎!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姚莹颤抖着说道! “夜猫的叫声嘛,别大惊小怪的~”薛姗姗不耐烦的打断她! “好像今天的声音不对?”姚莹带着哭似的腔调又道! “你烦不烦呢,大半夜的!”薛姗姗暴脾气又上来! 这时,林洋的床铺传来一阵“咯咯”的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三人心里又是一颤“你说什么,丫的再说一遍~”薛姗姗怒喝着要下床! “好了,珊珊,别闹事了,别惹她,我觉得她有点不对劲!”曲明欣起身拉住她小声道! 薛姗姗这才没动,狠狠的瞪了林洋一眼,便倒头睡去,林洋在被窝里看了看手机,扬起一抹笑容!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一切恢复平静,林洋除了每晚都出去外,不在有那些怪异的举动了,就是她越来越漂亮,穿的也越来越新潮,特别是手里那部金色pg6十分耀眼,随之是众多追求者接踵而至,她很奇怪,以前这一切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可如今变成现实了,竟然并不感觉怎么兴奋,反而觉得这一切本就属于自己的,同时也有一丝困惑,还有一份恐惧,总觉得自己的改变太快了,仿佛这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人,可她从没去追朔原因,因为早已被这份虚荣灌溉的不知所以了! 而宿舍里的其他三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嫉妒的目光越来越强烈,她们怎么能容忍,一个穷丫头,掩盖她们的光芒,并早已把之前那些怪异的事抛到脑后了! 林洋故意制造几起偶遇后,与罗海东走的更近了,偶尔二人看个电影吃个饭,洋溢在脸上的娇羞和自信,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 这一晚,打扮妖冶的林洋,再次走出门,薛姗姗斜着眼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紧咬了下嘴唇,“走!” 原来三人决定今晚出去跟踪她,看她到底在做些什么,最好她做点丑事让她们宣扬一下,坏坏名声,让她嚣张! 果不其然,她们看见林洋进了一家高档卡拉OK,三人足足在外面蹲了三个小时,才看见她和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随即上车离去,曲明欣当然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时机,手机上连按了几下,拍下这精彩的一幕! 三人忙上了出租车,一路跟随,一直跟到见林洋和那个男人下了车,向一家高档酒店走去,曲明欣又按了几下快门,“你挺专业的嘛,做过?”薛姗姗狐疑的看着她! “没,没,瞎说什么呢,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么?”曲明欣垂下眼帘吞吞吐吐的说道! “好了,差不多了,快回去吧,我都困了!”姚莹不耐烦的催促道! “就你急,贱样,去卡拉OK怎么不困呢!”薛姗姗白了她一眼道! “去你的!”姚莹回了她一记白眼! 三人兴高采烈的回到宿舍,忙拿出手机,翻出刚才的照片“你们说,这些照片,卖给某个人,会不会卖个好价钱!”此刻曲明欣的眼里,满是贪婪! “嚯,亏你想的出,到是个好主意!”薛姗姗点着她的脑门道! “好哇,好哇!”姚莹拍着手赞同! “好个屁!卖谁去呀!”薛姗姗白了她一眼道! “有一个人,她一定会感兴趣的!”曲明欣眼里闪出流光溢彩~ 九、真相 这晚,林洋的宿舍来了位不速之客,是薛姗姗,她终于鼓起勇气要来问个清楚,此时的她已无往日的嚣张气焰,头发蓬乱,没有化妆,满脸灰暗,双眼无神,显然是很多天没睡好觉了,她直愣愣的坐在林洋对面,看着她梳着快齐腰的长发! 修身的白色睡衣,展现出她高挑的身材,”真没看出来,原来你也可以这么漂亮!“薛姗姗无奈的苦笑! 林洋一抹冷笑,没作声,”能告诉我真相么,你和陈秋婷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那么像?“薛姗姗深吸一口气,直奔主题! 林洋猛地回头,将苍白的脸凑到她近前,”啊!“薛姗姗的心脏猛一颤,”那你先说说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林洋带着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问道! 薛姗姗惊魂未定浑身颤抖,咬了咬牙,咽下所有恐惧,张口说道”对,我认识她,我曾经和她是一个学校的,她家里穷,学习好,漂亮,我高中的时候就嫉妒她,没想到到了大学,她依然那么风光,所以我就到处散播她的谣言,说她家穷,原来的名字土,仅此而已,我除了嫉妒她,没在做出什么了?“ ”是呀,所以我才没对你动手!“林洋站直了身体,目光冷冷的,缓缓走到窗边,望着无边夜色,慢慢说道”你的这些话,全被那个虚荣的姚莹听到,她将这一切都告诉曲明欣,她们二人都是穷家女,同样嫉妒陈秋婷的才气和美貌,所以暗中跟踪调查,知道陈秋婷为了满足虚荣心和有充足的学费,去陪酒赚钱,她们本想诋毁她的名声,消消心头之愤,却恰巧听说她和罗海东拍拖的消息,于是她们便拍了照片,从中敲了温娇娇好大一笔钱,温娇娇又出钱让二人将那些照片,都贴在学校的广告栏上,为了钱她们什么都做的出来,呵呵!“ 薛姗姗越听心越寒,这一切她真的不知道,没想到她们二人的心机如此的重,比她狠毒百倍,”她们这些事,我真的不知道~“她懊恼的抱着头! ”可你终究是有责任的~“林洋幽怨的声音又飘来~ 此时的薛姗姗,着了魔一般,眼神呆呆的来到窗边,窗下,一个身穿白衣,长发及腰的女生正死死的盯着她,她一下清醒过来”陈秋婷,我没害你,不是我害你的!“ 那女生的脸瞬间在她眼前裂开了,肉连着头发一块一块的掉下来,手脚纷纷断开,”啊~!“伴着一声惨叫,薛姗姗疯了,第二天便被家人接走! 几天后,温娇娇被莫名的锁在图书馆里暴毙,传说七孔流血,是被吓死的,接连几条人命,学校里人心惶惶。 这晚,发现异样一直躲着林洋的罗海东,将她约到湖边! 夜色厚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雾气茫茫,二人漫步在湖边,”林洋,有个问题,我好久就想问你了,你和陈秋婷到底什么关系?“罗海东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直奔主题! 林洋听后,表情怪异,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问?“ 她的眼神,让罗海东心里一阵发慌,他依旧强装镇定”知道我为什么躲着你么,因为我们接触后发现,你和她太像了,无论穿着打扮,言行举止,还有那手机,和我送给她那部,一模一样,就连后面粘的钻石都是,那是我们俩一起选的,一起粘的图案,不会有第二个的的,明明那晚分手时,她甩给我了,我就把它扔在这个湖里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手里?“他说完这一切,眼里掠过一丝恐惧! ”因为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这部手机带着她的怨念回来了,她要报复,报复陷害她的人,报复那些不让她好过的人,为什么,她只想随心所欲的活着,那些人就那样糟践她,最后,连她最爱的人,都嫌弃她,离她而去!“林洋愤然的说出这番话。 罗海东听到这番话,一阵毛骨悚然”你到底是谁,我不想的,我没想到她真的~“ ”没想到她那么刚烈吧,更没想到她会真的跳下去?她让你原谅她,让你回头,可你却那样狠心!“林洋打断他的话,嘴角不经意扬起一抹冷笑! ”你~你怎么知道一切!“罗海东眼里的恐惧逐渐加深! ”你说呢?“林洋微眯的眼睛,缓缓向他逼近,罗海东慢慢向后退去,身后便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因为我就是她~“林洋说完,深沉的眼里突然涌上一层猩红,长发无风自起,满脸怒气注视着他”啊!秋婷!“罗海东对突来的恐惧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向后一仰,掉进湖里,冰凉的湖水,让他的手脚瞬间抽筋,急速向下沉去~ 学校的屋顶,林洋迎风而立,寒风扬起她的长发和裙摆,”仇已经报了,你还不走,林洋是无辜的,你真的想把她这副身体也带走么,像你一样摔得粉碎?“身后的冉湘缓缓走近她,面无表情! ”是呀,她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确实不该带走她!“林洋扬起一抹温暖的微笑,看着冉湘,毫无敌意! 冉湘点点头,”尘归尘,土归土!你该走了!“ 林洋点点头,妩媚一笑,随即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狠毒,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冉湘推下楼去,冉湘留给她一抹不敢置信的表情,随后迅速坠下楼去! 林洋看着渐渐远去的冉湘冷笑道”多管闲事的人就该死,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身体,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她自言自语道! 随后又换了一个懦弱的声音答道”我愿意!“ 尾声: **市大学,一个靓丽的身影,成为校园里一道极美丽的风景,一群学生围在一起讨论”听说了么,转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听说背景相当雄厚的!“ ”是呀,我也看见了,太漂亮了,整容了吧!“ ”嗯,听说刚从韩国回来不久“ ”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陈秋婷~“ ...
一 这是一家精巧的手工礼品店,店主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十指修长,长相俊美,所以店内的很多顾客都是带着疯狂念想的小姑娘,她们多半会围在店主的手工台前,专注地看着他。他也不管,礼貌性地一笑,而后专注地看着平凡一物在手中成长为独一无二的饰品,女孩们看着他灵活的手指和认真执著的过程,都会在心满意足带着饰品转身离开的时候,回过头多看他两眼,然后兴奋很多天。 “你叫什么名字啊?”一个已经来店里很多天的女孩子问道。“沙致远。”他依旧不抬头,工作的时候世间仿佛除了他手上的那些物件,全都成了多余的。这也就是店里的手工饰物那么灵巧剔透让人着迷的原因了。 女孩子在店里绕了一圈,烛台相框,笔筒钱罐,都可爱得让人爱不释手,只是走到一幅字画前,她忍不住上前端详了起来,画中山水渺渺,似是江南氤氲雾景,青石板上一若隐若现的女子背影,虽然朦胧,却更见画的作者对此人的心驰神往。只是这题词“从来系日乏长绳。水去云回恨不胜。欲就麻姑买沧海。一杯春露冷如冰。”女孩子一字一句地念道,“是李商隐的《谒山》,奇怪的是,为什么这样的美景美人,本是一桩乐事,却要配上这样一首时光匆匆昨日难回的诗?伤感又无奈。” “那诗是我题上去的,那画也是我画的。”沙致远好像对这个问题有了点兴趣。抬起头回答道,“因为美景虽美已是暮色,美人虽美。她的步伐也渐行渐远,当是归途,也是离别。所以这幅画根本就是在说迟暮的时光和你略微看懂的无奈和感伤。” 沙致远把画撩开,背后竟是一个小小的壁橱,里面玲珑安置了几排小的玻璃架,几晨玻璃架上摆放的全都是沙漏,稀稀疏疏地流动着幼沙。那是女孩子从没有见过的美丽的沙漏,它们的外壳形态各异,颜色丰富多彩,里面的幼沙细腻顺滑。没有平常沙粒的颗粒状和棱角,沙漏的恰到好处是每一只沙捕的流沙速度都那么一致,摆放在一起,画撩开的那一瞬间。女孩子被彻底地吸引了。 “沙漏原本的功用就是测量时间。两个小玻璃球和中间连通的玻璃细管,沙就这样从上流到下,虽然名义上它们的运行时间都是一个小时,可是当沙全都流到底部的时候,再把它倒过来,一切又从头开始。它计算的实际上是永恒。”沙致远环绕着手臂,给女孩子解释道。 “是啊,永恒,好美的词语,那样沙漏不是很像象征着爱情、友谊和幸福吗,我懂了,送沙漏当做礼品的含义是我们要永远的幸福,永远地珍惜爱情和友谊!因为时间在消逝,事物在变迁,记忆也许会随着岁月消失,但是遗忘的时光却不会沉寂在心底,只要你把记忆后退回去。一切再从头看,它还是永恒。”女孩子回过头来,手里握着一只蓝色的沙漏,目光皎洁,沙致远修长的手指在旁边的玻璃板上敲了几下,眨了眨眼表示赞同。其实他没说,刚刚她背对着自己的时候,背影很是熟悉,只是她转身问自己时,那眼眸却仿若一剪秋水,甚是美丽纯真,颠覆了早已逝去的记忆。女孩子歪过头来,“那么沙漏的颜色代表什么呢?” “白色代表健康脱俗,紫色代表品位,粉色代表天真,至于蓝色,它代表活力。”沙致远站在她的旁边,多看了两眼,但是好像什么又没在意。一边说一边把画放下,“这是非卖品,我做来只是自己欣赏和计算。” 没想到女孩子乖巧地把手上蓝色的沙漏放回画的后面,点点头说道:“我懂了,这是属于你的沙捕,只能用来计算你的‘时间’,那我还是买点其它的东西吧。”沙致远低下的头再一次抬了起来。看着她挑选了一个蓝色的水杯,付了钱就往外走去,在女孩临走又看了一眼那幅画时,沙致远没能忍住多问了一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小凡。”她摆了摆手上的水杯,好像淘到了最珍贵的东西,然后说了再见。 四 沙致远住在离学校比较远的一个高档小区,较好的地段,安静的环境,结合了电子楼市地图。小区虽大,但也可以很方便地实现楼盘的定位搜索。沙致远每天从小店到这里都是步行。更可以欣赏一下小区附近的湖光山色。 小区的物业也不错,水费电费都是有关人员代交然后上门服务,而且楼管处的大爷大妈对沙致远的印象很深。他对老人都十分关心,总是带些蔬菜水果的,不定期地还来给他们洗洗烧烧,老人的子女不在身边,有个小毛小病的都是他带去看医生,沙致远的善良品行得到了小区老人的一致喜欢。好多老人都会关心一下沙致远的婚姻大事,希望可以给他介绍一个好点的姑娘,可是他总是说结婚是对爱情的侮辱,好的感情不应该被一张证书所俘获,那样很庸俗,他所期待的是细水长流的永恒。 大爷大妈总是说好好的一个男孩子偏偏对感情的观念太固执,这样下去要抱憾终身的,沙致远每每经过,老人喜欢的同时总要附带上一声叹息。 沙致远上了楼,小区门外的拐角处,小凡走了出来,她太清楚乐瑶了,那么相信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人,既然沙致远送了她一个水杯,她是断然不会丢在店里的。或者说,这虽不可证明她最后是出现在沙致远的店里,但也可以说明她在那天和小凡聊后有再去过小店,而她的水杯被沙致远再次标价出卖,他怎么可能会像对警察说的那样,对乐瑶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以小凡的思考,她绝对有理由相信乐瑶见过沙致远,沙致远也在说谎,至于为什么,则要跟踪过后才会知道。 其实小凡并不能解释这个跟自己有何关系,但是她不能忍受的是第一次打动自己的那幅画和那些美丽的沙漏,以及那样动人的含义出自一个满嘴谎言的市侩店主口中,更不能忍受自己不止一次地相信了这些。 可惜这里门卫森严,虽然只是两个老人。但是防盗设施十分齐全,她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也说不出自己和沙致远有怎样的关系,她只好远远地看着,有点着急。沙致远家的灯亮了。然后又暗了下来,不知是电压不稳还是如何,就在小凡犹豫要不要进去,门口的一个大妈左右打量了她好久,然后眯着眼睛仿佛洞察了天机一样,问道:“你就是小沙的女朋友吧,我说这孩子怎么老是不急着找,也不让我们帮忙了,原来有个长得这么标致的女朋友啦。”然后让小凡比较无所适从的是从门卫室里出来了好几个正在聊天的大妈。一起端详起小凡来。鬼大爺原创鬼故事。 小凡张着嘴,几次想要解释都被大妈打断,到后来竟然被大妈说得脸红了起来,看来中年妇女的团体合作力量是很强大的。其中一个大妈说道:“你一直跟着小沙。是不是两个人闹矛盾了呀,不要紧,跟大妈说说,小沙是个很好的孩子,大妈帮你们忙。”另一个就发挥充分的想象力:“我知道了,你是怕他和其他的女孩子在一起吧?”小凡到后面就几乎放弃了可以解释的念头。 没想到接着有位正在择菜的大妈抬起头,一脸不屑地看着其他的大妈,“你们别瞎帮忙了,他们俩感情可好了呢,就只有我知道,前天晚上小沙还带她回家了呢,虽然我眼神不太好。但我肯定就是这位姑娘,喝得有点醉。低着头,人家年轻人打打闹闹,玩玩跟踪,新鲜着呢,不要你们瞎搀和的。”然后就一脸喜爱地看着小凡,那感觉就像确定了自己的儿媳妇。 几位大妈没有这个眼福,看到这些,有点悻悻的,不说话了,末了还打个圆场,“你是小沙的女朋友,这孩子可有礼貌了,看见人就会打个招呼,不像其他的住户那样冷冰冰的。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他这样体贴温和,我们小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缓和很多呢。哦,对了,这是小沙这个月的电费单,你帮我们带上去给他吧,还有啊,告诉他熬夜太伤身了,每天晚上灯都开通宵,每个月的电费很高的呢。”小凡只好接过来。然后说下次过来的时候给他。 他竟然会让大妈们这么喜欢,看来他真的是个不错的好人。可是,到底是哪里怪怪的呢? 对了,他的那位一起夜归的“女朋友”,不是小凡,但是喝醉的样子,低着头,看来身形比较接近小凡,前天回家?乐瑶! 离开的时候,小凡回过头来,沙致远家的灯又变成了正常的光亮…… 五 乐瑶消失的第五天,沙致远的店也终于开门了,自从上次跟踪过沙致远后,他一直没有再开店做生意。小凡其实心里很忐忑,因为那张电费单子还在自己的手上,一直没有交给他,而他也一定从大妈们那里知道了有人去找过他,即使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自己,也不把电费单子给他。相信这样的事并不能够瞒得了多久。而她实际上更在乎乐瑶跟着他回家,课也不上了,连起码地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也没有,不懂到底是想怎么样?可惜她始终不能明白她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警察,而自己一定要去看看他和她住在哪里,听那些大妈们谈论他的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凡走进了沙致远的小店,一切如常,沙致远看着她进来,似笑非笑的嘴角好像在说:“我就在这儿了,不用跟着了。”然后用手指了指门外,她疑惑地退出去一看,原来门外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门口好一阵子,直到摸到了口袋中的那张电费单子,才鼓起勇气又推门走了进去。 沙致远正在用心雕琢一个新沙漏的外壳,象牙白的外壳,在沙致远的手中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所有的工料都像上天赐予他的,当他在完型的白色外壳上一刀一刀刻出一个窈窕的倩影轮廓时,小凡才知道自己所谓的喜爱沙漏,是这样的仓促和粗心,这样看来,原来那样多的沙漏外壳上都一定有这个神似画中女子的背影吧,这也许才是沙漏真正盛人的地方。 小凡看着旁边一个精致的手工盒,没忍住便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如粉末一般细腻的幼沙,她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果然异于平常。她来这家店时每次都有那么多的好奇,这次也不例外:“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些世间罕见的沙?”沙致远凝神静气雕刻最后的几笔时,却在听到小凡的话时,刻刀掉落在桌面上,和往日不同的是,他生气地抢下了手工盒,手指用力地划过小凡的手。 她把手背在背后,看着不再和若春风的沙致远。这时风从小凡忘关的门外肆意闯进,沙致远还没来得及盖上手工盒的盖,盒中本就不多的幼沙被吹得零散在地。小凡不知如何是好。沙致远愣了半晌,站起身来,走到那幅画前,这风不仅吹散了盒中的沙,吹得悬挂着的风铃都左摇右摆,还把画的一角吹得飘起,沙致远低头一看,原来是画底的一枚图钉脱落掉在地上。一切好像都在风的指引之下,沙致远看着画中人。顾不上责怪小凡,思绪一下子就飘得很远。 小凡不停地在心里责骂自己,如此的不小心,她上前弯腰把图钉捡起递给沙致远,沙致远目光深邃而遥远,任由这风吹动画卷的一角,也没有要理睬小凡的意思。小凡看到那画的背面还是那些惹人动容的沙漏,料想沙致远一定又在怀念这画代表的故事。 “你知道吗?任何的容颜都会衰老,任何的爱情都会褪色,而只有一样东西能永久地留在这个世界上。”沙致远不知道是在问小凡,还是在回答自己。小凡正欲询问,沙致远从思绪中抽离。从她的手上拿回了那枚图钉,用手按在了画的那一角。 然后走到手工台前。重新盖好了盒盖,把未完成的沙漏和手工盒一起放进了背包。小凡赶紧连声说:“对不起。我只是碰巧看看,没想到你在做一个新的沙漏。”然后掏出了那张电费单子递给沙致远。 沙致远接过。看了看,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责怪小凡,或是多问这张单子的来由,反倒给了小凡一个迷人的微笑,然后说:“没关系的,你是可以看懂这幅画的人,我当然希望你也喜欢这些沙漏了,你不嫌弃它们,是它们的幸运呢。不过我还打算再做一个蓝色的,到时候一起看吧,放在一起一定很漂亮。” 小凡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相信了这些故事,她虽然不懂乐瑶去了他那里是对还是不对,但是沙致远至少并没有把这些沙漏卖给她,他只是用心地做了新的沙漏要送给乐瑶,它们的确是不能用价格衡量的非卖品。小凡临走的时候,多看了一眼那个白色的水杯,大概是他教会了乐瑶这个道理吧,乐瑶便把水杯还给了他。小凡觉得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她会很祝福他们两个。在离开小店的时候,小凡买下了那个白色的水杯,她想看到乐瑶的时候可以再次送给她当做礼物。 六 年轻的女孩子总会自己去臆想很多的故事和情节,然后好像真相也会像她们想的那样去发展,而如果故事没有驶向那条轨道。她们就会失望,受伤。或者感觉遭受了莫大的打击。其实有的时候,事实一直是事实,只是年轻的女孩子们总是不愿意去承认,然后继续编写幻想那个只属于她们自己的故事。 这时,女孩子们都放学了,小店里生意越来越好,小凡把钱轻放在沙致远的桌上,然后带着这个白色的水杯很满足地走出了小店。 小凡出了店门,握着这个水杯,想着乐瑶短期之内不会回家了,竟然鬼使神差般地转向另一条去沙致远家的小路。虽然小凡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是要去找乐瑶,送她这个杯子,可是她自己也不能解释为何会格外想去看一眼这个心灵手巧的男店主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或者说和乐瑶一起过着怎样的生活。 店里的顾客走得差不多时,沙致远把店里的东西收收。准备回家,而他也好像格外怜惜那幅画,还不忘给它掸了掸灰尘。这一天的傍晚风格外的大,怕是要下雨了,他关好了店门,开始步行回家。风把树叶吹得沙沙响,这两天总是下点雷阵雨,然后又格外的晴。 当小区大门打开他准备进去的时候。门口的几位大妈兴高采烈地喊住了沙致远:“小沙啊。你那位女朋友来找你了,在我们这等你儿等了好一阵,我们聊了很久呢,后来我们看快要下雨了,就让她上你那栋楼,去电梯口等你了,你赶紧上楼吧。”沙致远当然知道这个女朋友是谁,想着那张电费单子和之前大妈们的笑言笑语,他微笑地看着她们,然后点了点头。进电梯之后,他露出了没有人见过的笑容。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好像又有了一个好的制作灵感。 电梯缓缓向上的时候,顷刻间,酝酿已久的暴雨从天而降。电闪雷鸣。门口的大妈乐呵呵地把门窗关好,然后在门卫室里围成一圈谈论沙致远和小凡。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沙致远看到了坐在门口怀抱着水杯的小凡,小凡立刻站了起来,急着要解释,她以为乐瑶会开门,只是家里似乎没人。沙致远摆了摆手,示意她没关系,然后打开门,邀请她进屋坐坐,这时天边雷声轰鸣,小凡进屋之后。门关上了。 小凡坐在沙发上,家里似乎是因为雨季气压太低而变得很热,可惜暴雨倾盆,没法打开窗户,这样难耐地坐了一会儿,小凡便汗流浃背。沙致远细心地递了一杯冰饮料,然后打开了空调,或许是来到沙致远家里让她太意外了吧,这杯平常的饮料竟然也可以格外清香,一下子就没有那么酷热难当了。 小凡一边喝,一边参观起沙致远的家,他家的房间大多堆满了很多手工用的器械。她发现除了小刀小斧子之外,还有一些很大件的工具,有一个体积庞大占了一整间卧室的仪器,小凡不知怎么去形容,那很像那种烧开水的锅炉。 疑惑之时,沙致远轻轻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那个精致的手工盒,然后温柔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个盒里的沙为何可以那样的细腻吗?这个就是加工的地方,高温下的锻造。才可以炼就出世界上最细腻圆润的沙,等会儿我也可以教你,让你也能做成美丽的沙漏,好吗?” 小凡开心地笑了,她离沙致远的生活越近,就越会被他无以复加的温柔感染,这样美丽的邀约。她当然不能拒绝。沙致远转身去准备需要的工具。小凡靠在沙发之上,可能是听到沙致远的这番话,让幸福的心如小鹿乱撞,头都有点晕晕乎乎的了,便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沙致远要新做的沙漏。需要的沙被小凡的粗心毁掉,他虽有点泄气,可是好的设计制造者不该被这些意外打乱,他甚至更坚信这是上天要他做出更好的沙漏。好在上次的原料还剩下一些。他打开冰箱。取出一个黑色的袋子,然后把里面的东西扔进了刚刚那个高温加工炉。经过他的改造,这个炉子可以很轻易地在家用的电压下把坚硬的东西烧脆,按下开关的时候,就像小凡上次跟踪时所看到的那样,家里的灯都暗了。 约摸过了十多分钟,沙致远一直站在房间的门口,也正好看着客厅沙发上酣睡过去的小凡,毫无心机。安静纯洁……沙致远还在思考着些什么,时间已经到了,他关掉了炉的开关。解除了大功率的超强负荷,整个家又变得明亮起来。 八 “为什么?”小凡拼尽全力地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杀害这么多的人?” 小凡再也不会知道了,她只是在弥留的那一秒,听着沙致远温柔的声音。“沙漏的真实含义是‘别耽误了青春’,你忘了我还想给你做一个蓝色的沙漏吗?和她们摆在一起,一定很漂亮……”她想起了那幅飘渺的画中人和画后所有的沙漏,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张小娴说过:“听说男人最喜欢送给女人的礼物是手表,手表代表时间,时间代表永恒。那为何不把骨灰放在永恒的时间里?就把骨灰代替幼沙,放在沙漏里,让它慢慢从一边流到另一边,永恒地流动。那代表岁月流逝,我没有忘记你。” “是啊。永恒,好美的词语,那样沙漏不是很像象征着爱情、友谊和幸福吗,我懂了,送沙漏当做礼品的含义是我们要永远地幸福,永远地珍惜爱情和友谊!因为时间在消逝,事物在变迁,记忆也许会随着岁月消失,但是遗忘的时光却不会沉寂在心底,只要你把记忆后退回去,一切再从头看,它还是永恒。” 小凡曾不谙世事地说过这样一段话,也许如果还有来生,小凡会知道永恒是没错,可那并不代表去遏制自然的过程,那样的永恒只带着血腥,只会万劫不复,不会槃头再来。而这样的感悟应该再也没有机会了,她的头颅摆放在乐瑶的旁边,冰箱门关上的那一刻,镜面中的沙致远摇了摇头,笑了笑。然后转身把一整包他认为的俗物扔进了火化炉,等待她们涅式的永恒和重生。 然后所有的灯又都暗了下来…… 九 另外一所学校的教室里,女生又三三两两地聚在了一起,讨论门口新开的那家精品店,手工优良,老板温柔。店里一个女孩子专注地看着一幅画,老板修长的手指掀开了画,背面是好多个美丽的沙漏,女孩拿起来把玩,其中一个蓝色的颠倒过来的时候,印着两个字“小凡”。 “这是你送给你女朋友的吗?”女孩子问。 老板点了点头,“这是我送给她永恒的爱意。” 女孩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你叫什么名字啊?”老板的头侧了过来。 “我叫梦琪。” “哦,梦琪啊,你好。”老板热情地伸出了手,那是一双白皙迷人洁净修长的手…… ...
往生路 邓立超和苏梓玲动不动就吵架,然后闹分手。就拿今晚这事儿来说,邓立超在学校的路上碰到一个装束古典的女生找他问路,正好被苏梓玲瞧见,她就生气了。原因是邓立超的目光在女生的身上停留了十秒钟,肯定是对她有意思。对此,邓立超简直百口莫辩。苏梓玲一气之下,扬长而去。 要是以往,邓立超就应该追上去赔不是。可今天不同,因为刚才那个女生引起了邓立超的注意。女生问邓立超去往生路怎么走,要知道往生路在学校最里面,鲜有人迹,加上那个古怪的传说……她去那里干什么?这么想,邓立超便跟了上去。 关于往生路的传说,还得从一年前说起。鬼故事。 一年前,学校扩建,就挖到那里。那里有一棵桑树,长得很茂盛,施工人得到指示,要挖走桑树,移植到别处去。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几个人挖到树根的时候,发现下面有两具骸骨,在树根的裹挟下,交缠在一起,像是在拥抱。本来大家想将骸骨分离出来,可是接下来频发的怪事却让大家明白,这两具骸骨并不想让大家分开它们。后来,学校请来道士作法,道士说,这两个人生前是一对苦命鸳鸯,感情不被世人认可,索性便双双殉情,并请人将它们埋在桑树之下。“桑”同“丧”,是阴树,可帮它们汲取日月精华,永存天地间。由于道士也无力将它们分开,学校便修了这条路,取名“往生路”,希望它们能往生投胎,来世再修姻缘。 就因为有这个传说,所以就算是大白天,也没什么人敢往这里走。这么想,邓立超便跟得更紧了。 很快,往生路到了。只见女生来到那棵桑树旁,丰满的身体竟慢慢变成森白的骨架,最后,骨架钻进树里,消失不见了。 邓立超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就在这时,只见远方出现一道黑影,正朝他走来。 黑影是谁?就在邓立超努力想看清的时候,桑树突然“哗哗”地响动一番。然后,一具骸骨从树干处慢慢浮现,走了出来,几步之后,骸骨的身上出现了肉和衣服,一副男学生的打扮。 男学生朝那道黑影走过去,两人碰面,看男学生的模样,似在问路。 问完后,男学生开始纠缠黑影。黑影快步离开,男学生则尾随而上。也就在这个时候,邓立超猛地发现,黑影竟然就是自己的女朋友苏梓玲!他顾不上其它,赶忙冲出去,一把护住苏梓玲,同时质问男学生:“你想干什么?!” 话刚脱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面对的可是一个鬼呀!想到这里,他开始浑身冒冷汗。他上下打量着那名男学生,并没有看到异常。尽管如此,他也惊惧到极点,慌忙抓着女朋友逃之夭夭。 邓立超跑了几步后,忍不住回头,男学生却已不见踪影。只是,一阵又尖又细的声音突然传来,像吵架,又像……他加快脚步,同时摇晃脑袋,努力让这些声音离开了他的脑袋。 它躲在体内 邓立超其实是很疼爱苏梓玲的,只是有点儿受不了她的小姐脾气。用他的话来说,她真像林黛玉,迟早要愁死。不管怎样,今晚的事,邓立超并未向她说出实情,怕吓到她。而苏梓玲也一边把那个男学生当成一个普通的浪荡之徒,一边责怪邓立超怎么不早点儿出现。邓立超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她安抚好,之后便回了宿舍。 回宿舍后,之前的情形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像放电影似的,搞得他魂不守舍。为了分散一下注意力,他拿起这几天积攒的袜子去洗,洗完后放在阳台上晾晒。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脑袋在阳台上出现,是个女生的头! 邓立超吓得张大了嘴巴,却在最后一刻,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点儿声音都喊不出来了。 其实就是刚才向邓立超问路的女生,正顺着宿舍楼外的墙壁,快速地爬进邓立超的宿舍,同时一跃,进入了邓立超的身体。 邓立超突然能动了,赶忙上下左右前后地查看,像是身上着了火。他是在找那女鬼去了哪儿。 “奴家在公子的身体里。”一个细弱的声音在邓立超耳边响起,仿佛是某个女生附在他耳垂边说话,差点儿没把他给融化掉。 “你、你在我身体里做什么?”这突然的一声,让所有室友纷纷侧目。 “麻烦公子向他们解释一下,以免招引不必要的疑惑。” 邓立超应了一声,咳嗽了两声,说道:“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又变帅了?”这么一说,大家都“嘁”了一声,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奴家再次谢过公子,不过,奴家还有一个忙,希望公子……” 女鬼的话还没说完,宿舍的门就被人撞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跳了进来,目光如炬,扫视着寝室里的每一个人。 “喂,你是谁呀,怎么乱闯寝室?” “我是捉鬼先生。”男生说道,“我正在追赶一个鬼,看见它进了你们宿舍,也就是说它肯定藏在这里。”男生一边说,一边到处检视。 听到有鬼,大家都慌了。只有邓立超不知哪来的勇气,故作镇定道:“你该不会是小偷吧,假借抓鬼,其实是想顺手牵羊?” “对呀对呀,是不是想顺手牵羊?”大家都围了上来。 “我……”男生的脸红了,顺势从口袋里抽出一张证书,“你们看,这是市抓鬼协会颁发给我的抓鬼证书。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看见一个鬼钻进了你们宿舍。” 大家拿着证书传视一番,最后邓立超说道:“谁知道这证书是真是假,还有,我从来没听说过市里有抓鬼协会。” 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在男生身上,想看他有什么解释。 男生突然自言自语起来:“抓鬼先生可以看见鬼,但是,如果鬼躲在人的后面……”说着,男生突然发难,跳到邓立超的背后。 邓立超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转身质问道:“怎么,你还怀疑我窝藏鬼呀?” 男生搔了搔头,不解道:“不可能呀,我明明看见它进来的……”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大家如果看到鬼了,马上给我打电话,我能解决。”走到门口时,他又回过头,补了一句,“对了,不收费的,放心。” 男生离开后,邓立超这才舒了一口气。原来,男生刚才突然跳到他的背后时,他身体里的女鬼则猛地窜到他的身前。因此,一个模糊的影像在他身上浮现,连他自己都看见了。这是惯性,女鬼没“刹”住自己。邓立超“愣怔”的那一瞬间,就是让女鬼调整好自己,从而快速回到他的身后——人的身后是唯一能藏住鬼的地方,而他则回身面向男生,挡住女鬼。 客官请进 其实邓立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而且反应这么灵敏,想来,很可能是那个鬼控制了他的身体。 熄灯以后,女鬼离开了邓立超的身体。对邓立超来说,就好像脱掉了一件厚重的棉袄。女鬼站在床头,对邓立超微微躬了一下身,细声道:“谢谢公子。”说着,她转身从窗户离开了宿舍。 邓立超心有不甘,起身去窗户看,正好看见女鬼迈着急促的步子,匆匆忙朝往生路的方向走去。疑惑像黑夜一样笼罩住了邓立超,它到底是谁?难道……是自己前世的恋人?如果是这么猜想,倒也说得通,那个纠缠苏梓玲的男生,其实是它幻化出来的,目的就是吓她,让她神智失常……邓立超猛地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念头从自己脑袋里甩了出去。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言情小说看多了,不然怎么什么事都往这方面想。 第二天一早,邓立超就被女朋友的电话吵醒。原来,“勤快”的女朋友已经在商业街逛了半个小时,但因为室友有事要走,她无人陪伴,所以命令他半小时内赶到商业街。 邓立超无奈,洗漱一番后就在楼下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商业街。因为商业街的人太多了,出租车在街尾就停了,邓立超下车后就继续往前赶。赶着赶着,突然,前方有店铺在装修,瓦砾碎渣扑簌簌地往下掉。邓立超停住之后,为了躲避,闪进了旁边的店铺里。店铺装修得古香古色,门口的服务员也是古装打扮,一看见他,就像看见宝贝,热情地把他迎了进去:“客官,是要吃东西吧?楼上雅间请。” 邓立超本想拒绝,可他那两条腿却不听使唤了,不受控制地往楼上走。他有些慌了,正要喊救命,这时,一扇门被推开,昨晚那个女鬼再次出现在邓立超面前。 “公子,好巧呀!” 邓立超咽了口唾沫:“巧、是巧……”刚说完,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走进了女鬼所在的那间房里。 “请坐。”女鬼拉来一把椅子,邓立超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邓立超心想,事已至此,害怕也无济于事了,只能强忍着不安,问道:“请问小姐芳名?” “柳卉。” “小姐……是哪个朝代的鬼,哦不,是哪个朝代人呀?”说错话的时候,邓立超连死的心都有了。 “请。”女鬼斟了一杯茶,递到邓立超面前。 邓立超抓起来,一饮而尽,然后追问道:“我跟小姐前世有未尽的缘分吗,不然小姐为何如此纠缠我?” 听到这话,女鬼突然“噗哧”一笑,在她笑的时候,樱桃小嘴张开,露出了里面锋利的、参差不齐的牙齿。看到这一幕,邓立超差点儿吓晕过去。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苏梓玲闯了进来:“好你个邓立超,居然跟别的女人躲在这里幽会,这次被我捉住了,看你怎么解释……”说着说着,苏梓玲就哭了。随后,她哭哭啼啼地跑了。 邓立超赶紧去追她,追出门后没多远,他突然好奇地回了一下头。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妈呀,原来刚才那栋楼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了,楼顶还有几个人在施工,看样子是要把楼敲掉。那刚才自己看见的……邓立超再不敢想下去,赶紧加快脚步朝女朋友追去。 女友的古怪 回宿舍后,邓立超从垃圾桶里找到那张名片,拨通了上面的号码。电话接通后,他比对着名片询问道:“是捉鬼先生王力吗?” “正是正是,你是?” “你昨晚说看见一个鬼跑进我们宿舍,其实我知道……” 两人约定了见面地点。见面后,邓立超赶忙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拽着王力的衣角哀求道:“你一定要救救我呀!” 王力捏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我猜那个女鬼对你肯定没恶意,不然,你早就死十次八次了。” 邓立超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观点。 “你说女鬼创造一个幻象跟你见面,也就是说它可能对你有情。”王力说,“这世上的鬼,之所以不愿投胎,大致有两个原因:一是情,一是仇。成了鬼以后,力量异于普通人,所以报仇是很简单的事情。只有情,才会天长地久,还不清,偿不尽,让鬼永世逗留。” 邓立超继续点头。 “可鬼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它们不舍得离开,就只能由我们出手,逼迫它们离开!”王力说,“从现在开始,我佯装你的室友,跟你吃住都在一起,一有机会我就出手。” “好。” 如此又过了几天,两人连鬼影都没见到。 傍晚去食堂吃饭,邓立超问王力:“是不是鬼认识你,所以不敢现身?” “有这个可能。” ……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邓立超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自己的女朋友苏梓玲。只见苏梓玲手上抱着两个饭盒,朝学校深处走去。 两个饭盒?邓立超起了疑心,便悄悄地跟了上去。这几天,由于忙着抓鬼,他和苏梓玲没怎么联系,没想到她竟然……邓立超努力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心想过一会儿自然真相大白。 跟着跟着,邓立超就发现不对劲儿了,这不是去往生路吗?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跟进。 很快,在往生路的那棵桑树下,邓立超看见了女朋友苏梓玲,还有一个男生,两人正愉快地吃着饭盒,样子有些亲昵。 邓立超暴跳如雷,正要冲过去,却被王力一把抓住。王力警惕地说:“等一下,我觉得那个男生……不是人!” “嗯?” “鬼怕阳光,白天的时候,只能躲在桑树这类阴树下,才能承受住折射的阳光。我敢打赌,你这个时候冲过去,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离开那棵桑树的范围。” 为了女朋友,邓立超一咬牙一跺脚冲了过去,拿出一个愤怒男朋友的范儿,对着那个男生臭骂一顿后,抓着女朋友就走。走的时候,邓立超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已经跳到喉咙的位置了。因为当他骂那个男生的时候,男生面色阴i沉,表情冷峻,仿佛一头伺机而动的野兽。不管怎样,一切如王力所料,至始至终,男生都没有离开桑树的范围。等邓立超走远了,再回过头,男生已经不见了。 收它入网 “刚才那个人是谁?”恐惧和愤怒一齐爆发出来,邓立超质问女朋友,“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哼,谁叫你不理我,我就是要你吃醋,有危机感。” “你……”邓立超哭笑不得,转而对王力说道,“谢谢你。” “现在谢我为时过早。”王力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那棵桑树上,“你那么骂他,以为他不会回来报复你吗?” “啊——”邓立超吓得叫出声,“那、那我该怎么办呀?” “放心,有我在,你先把女朋友送回去吧,天……”王力抬头看了一眼,语气沉重地道,“……马上就要黑了。” 将女朋友送回寝室后,邓立超马上回来找到王力。只有在王力的身上,他才有一丝的安全感。 “现在怎么做?” “回宿舍,等。”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宿舍。 “对了,你不是说那个女鬼对我有情吗,可它又为什么要害我呀?” “之前我的判断失误了。你记不记得,昨天你被女鬼引诱进那栋楼之后,你的女朋友也接踵而至?我怀疑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女鬼,一直都是一个男鬼。男鬼对你的女朋友有情,所以故意幻化出一个女鬼,接近你,扰乱你,同时让你女朋友看到,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它好趁虚而入。” 听罢,邓立超叹了一声,道:“真是鬼心险恶呀!” “唉,说到底,不过是为爱痴迷为情狂,放不下而已。”说着,王力从包里拿出画好的符,贴在宿舍四周,“只留窗户一个口,它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最后交代一番,王力便关了灯,大家各自躺回床上。 夜慢慢深了,迷迷蒙蒙的时候,窗户被推开。窗户只能推开一半,另一半任窗外那只手如何使劲儿也无法动弹。其实,是因为王力用符咒封住了另一半。最终,窗外的手放弃了,它借着那半边的开口,也能轻易地钻进来。进来之后,他来到邓立超的床边,那张嘴越张越大,同时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看样子是想一口把邓立超的头咬下来! 在这关键时刻,对面的王力一跃而起,甩出一张符,正好击中男鬼。只听“砰”一声响,男鬼的伪装被炸掉,露出白森森的骨架。它的注意力因此集中到王力身上,敏捷地朝着王力的方向移动。 “叫你迷惑人!”王力甩出一把“散魂粉”,男鬼的速度顿时慢下来,身上的骨架也发出“咔咔”的响声,看样子是要散架了。 自知不敌的男鬼想逃,王力一跃挡在窗口,合上窗户,并拿符咒封住。男鬼回身想从门离开,但门早被封住,任它如何使劲儿,都推动不了。男鬼绝望,扑通一声跪下,哀求王力放它一马。 “哼,你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人一马?”说着,王力举起手掌,对着男鬼的天灵盖就要拍下,这一下,足以让它四分五裂、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窗户响起了“砰砰砰”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进来。 王力收住掌力,回身开了窗。窗户一开,一个白衣女鬼便闯了进来,直奔地上的男鬼,抱住它,嘤嘤地啜泣。这一幕让邓立超和王力都目瞪口呆,因为,那个女鬼正是邓立超之前见过的女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尾 “求求你,不要杀我夫君!”女鬼突然折身,倒在王力脚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怪我……”女鬼娓娓道出实情!原来,女鬼和男鬼正是桑树下那两具交缠的骸骨,他们生前不被世人接受,只有相约在黄泉下做夫妻。可是到了黄泉,就要喝孟婆汤,忘却今生,转世投胎。他们不愿忘记彼此,所以宁愿逗留人间,当孤魂野鬼,被抓鬼先生追逐。 不过就算是鬼夫妻,也有打闹吃醋的时候。那天,女鬼因为寂寞,就打扮一番,故意找邓立超问路,被男鬼看见,醋意大发,两人就开始冷战了。为了“报复”爱人,男鬼就佯装去诱惑苏梓玲,也就是那晚在往生路上被邓立超撞见的那一次。邓立超走之后听见的又尖又细的声音正是这对鬼夫妻的争吵声。 争吵自然没有好结果,于是,两个鬼的矛盾愈演愈烈,你去“勾引”这个,我就去“诱惑”那个,都想让对方吃醋认输。直到刚才被邓立超辱骂,加之“夺妻之恨”,所以它才会如此愤怒想杀死他。 听到两个鬼的讲述以后,加之女鬼不断哀求,邓立超心软了。他来到王力面前,说道:“不如放了它们吧?” “放了它们可以,但它们必须去地府投胎,不可在人世间逗留。” “这……”邓立超也为难了,他完全能体会到那种要永远在一起的情感,如果非要拆散它们,肯定……就在这时,男鬼突然发难,朝着王力冲来。王力早有准备,一掌迎了上去,男鬼便被打得七零八落。 “啊——”女鬼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四处收集男鬼的骨架,紧紧抱在怀里。 邓立超面露不忍,干脆扭过头去不看。 “夫君死已矣,妾何忍独生。”说着,女鬼的骨架开始散落,最后和男鬼一样,变成了一堆皑皑白骨。 死一般的寂静。 第二天一早,邓立超悄悄地收拾起地上的白骨,将它们好生包起,打算拿去往生路埋在桑树下。 这时,苏辞玲打来电话:“超,抓鬼先生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我了。我……我们以后都不要吵架了好不好?它们那么相爱,却没机会相守在一起。我们今生为人时,有机会相爱相守,就应该好好珍惜彼此。我听说你打算去把它们的白骨葬了,我陪你去吧!” “好。”此刻,邓立超笑得无比知足。 可当他们手牵着手来到往生路的时候,却发现那棵桑树竟在一夜之间枯死,只剩下一片片叶子,随着风,萧萧飘落…… ...
“严医生,刘小姐已经在咨询室里等着你了。” “谢谢,我马上就去。” 从学校毕业后,我被导师推荐到他朋友的心理问题咨询诊疗室工作。 这位刘小姐是我独立工作的第一位病人。 刘彤彤,20岁,某大学大二学生。引起病发的主要原因初步断定为,在一次宿舍楼失火事故中,同一间房间的室友都葬身火海,只有她下楼买东西幸免遇难。之后无故昏迷了一周,醒来后就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畏惧所有装着水的透明容器,包括杯子、水壶、花瓶,甚至连输液的玻璃吊瓶都会刺激到她。 按常理说,被火灾事故刺激到的患者,会更害怕有火焰颜色或者高温度的东西。刘彤彤害怕装水的透明容器,一定有更不同寻常的理由。于是在此之前,我叫助理把我办公室里所有装水的透明容器都移走,包括调节室内环境气氛的鱼缸和纯净水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应该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刺激到她的东西了。 “你就是彤彤吧?”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瘦弱女孩子。她那与年纪不符的苍白脸色和黯然神情,似乎正说明了她是一个心灵饱受折磨的需解救的人。 她好像一直注意着门的动静,一见我进来,马上弹簧般地跳起来,可是又不知道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所以只得惶惶不安地立在原地。 “请坐吧,彤彤,叫你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露出一个专业微笑——导师曾说我的笑容有一种能够使人心情平稳安静的力量,这样的笑能够使我更快地和患者亲近起来。 但是刘彤彤仿佛更加局促不安了,她像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哆嗦着,迟迟不肯坐下。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虽然我现在是个上班族,但是在六个月之前,我也和你一样,是个大学生呢。大学生该知道的事情我全都知道,相反工作起来却还不如前辈那么老练。你是我独自应对的第一位客人,说实话,我也很紧张呢。” “你……你能相信我说的话吗?你能帮我吗?”看得出来,她真是被心理上的问题压抑了很久,这样颤抖的声音所表现出来的激动感就是最好的证明。 “凡是从人嘴里说出的话,都是此人在此时心里真实所想的表达,我能不能帮你,取决与你是否信赖我,是否需要我的帮助。”我继续采用微笑战术。 “我……我和很多人都说过……可是,可是他们都不相信,只是一个劲儿地劝我多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但是我说的是真的!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能再等了,求求你,救救我,相信我说的话吧!”刘彤彤突然冲到我面前跪了下来,揪着我的衣角凄惨地哭诉央求着,这样的举动着实叫我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没关系,我相信你,来,咱们坐下慢慢说。” 我把她扶了起来,端出早就准备好的白瓷茶壶茶杯,倒上水,端到她面前。 “事情要从一个半月前,我和阿彩逛街那天说起。”她小心地接过杯子,啜饮了几口,开始讲了起来。 “我和安彩是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在一起读书的好朋友,上了大学之后,和苗蓝珠、李沐、赵玉青、孙雅、郑宵宵五人一起住在X大女生宿舍楼的417宿舍。” “那天正好我和阿彩都没课,就约着一起上街Shopping。在每次逛街必去的一条商业街上,我们发现了一家很奇怪的店铺。那条街上的店子我们大多熟悉,都是一些卖受女孩子喜欢的时尚服装或各色小首饰的店,所以我们都戏称那里是女孩街。 ”可是那次,我和阿彩经过那条街的时候,发现原来街角的那家音像店搬走了,门面似乎被其他人租下了,正在进行全面的装修。 “一般的店,总是会等装修完毕才会摆放货物和其他装饰品。但是我们在紧挨橱窗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非常豪华的水族箱。里面有几条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正在活跃地游动穿梭着,和满地铺着旧报纸和油漆桶的装修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也许没人能明白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感觉,甚至连我自己也形容不确切——那种感觉——真的非常震撼。” 刘彤彤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眯起,神情欢快陶醉,仿佛不是在讲路上偶尔看到的水族箱,而是在诉说少女怀春时一见钟情的人。 “我们当时还认为这是店家招揽生意所以提前做的广告,阿彩还不禁担心那些鱼在充满装修污浊空气的地方会不会生病。但是我却敏感地发现了一个当时觉得有趣,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异常恐怖的现象。鱼一共有七条,每条不论从颜色形态还是性格上都有明显的不同,和我们宿舍七个人非常相似,简直就是我们宿舍的翻版。”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在欣喜和害怕间飞快地游移着——这使她的脸看起来有点扭曲,古怪的样子令人感觉脊背发凉。 “一条是黄色的,似乎食量非常大,只要在鱼缸里发现可以吃的微小饵料就会马上吞下去,这和爱吃零食的孙雅十分神似。 “一条是白色的,看起来胆子很小,总是躲到假山或者水草的深处,这和总爱穿白色裙子的郑宵宵很像。 “一条是金色的,不但颜色最抢眼,而且似乎也比其他鱼更高大一些,它好像是这些鱼的领袖,其他鱼总是习惯追随着它,但是却总要和它保持一段距离。这和身为室长、年级优等生、校田径队主力的李沐很像。 ”一条是青黑的,性情比较古怪,其它鱼只要一靠近它便会敌意地鼓起腮,似乎再靠近就要进攻的样子,这和宿舍里难以相处的怪人赵玉青如出一辙。 “一条是令人陶醉的蓝色,形态漂亮动作也很优雅,这很像英文系系花苗蓝珠。 ”一条色彩斑斓的似乎有点呆,总是静静地漂在某个不易受到打扰的角落,像是安彩经常发呆走神的样子。 “还有一条我认为最能代表我的紫红色鱼,我也形容不清它到底什么地方和我相似,但总觉得自己非常喜欢那条鱼,觉得那条鱼最能代表自己。 ”我把我的发现和阿彩说了,她也非常赞同我的看法,我们在水族箱旁边驻足观看了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家店。“ 我躺在床上,越想这事情越觉得不对劲,越睡不着。正当我越想越烦越想越怕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起床的声音。由于备用宿舍没有窗帘,借着月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起来的人是郑宵宵。 她也没睡!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认为她很可疑,但是马上又自嘲地否定了这个愚蠢的想法——你自己不是也没睡么,难道你是凶手啊?郑宵宵很可能是被吓得睡不着了,是你自己觉得事情可疑就惯性地怀疑到人家头上去了吧。可是我还是怀着一种自己也形容不清的情绪来观察她,想知道她起床到底要干什么。 “原来郑宵宵起来是喝水,我看见她摸索着找到桌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似乎把什么药片就着水吃下去了。见这情景,我也坐了起来,问她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既然是起来吃药的,说明她现在身体一定有哪里不舒服,作为室友理当关心一下。 ”但是郑宵宵却冲我‘嘘’了一声,意思是叫我不要打扰到大家睡觉,之后就爬上自己的床睡了。而我由于想了很多事情,又被郑宵宵起床的事情弄得神经紧绷,在这之后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可是第二天早晨,和我关系一直很一般的郑宵宵支开了阿彩,单独把我叫到宿舍的天台上说话。在天台上,我听到了一件令当时我很震惊的事情。郑宵宵说她似乎看到了凶手!虽然没看清楚凶手的样子,但是却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是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郑宵宵当初只是想单纯地作弊而已,由于眼睛睁得太大会被发现,所以她把眼睛尽量眯起来,只达到可以看到模糊光影的程度。这样就足够可以捕捉到‘杀手’向‘法官’指定被害者的动作示意了。 ”郑宵宵就只和我说到这里,并没有说出看到孙雅遇害的详细过程,天台上就上来了几个晒衣服的女生。眼看谈话无法继续,我们也并没有坚持,郑宵宵和我说了,她还会找时间把事情的详细过程告诉我的。之后她就匆匆离开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最后一次和她说话了。 “为什么这些事情不和宿舍里的其他人讲,却要和关系不怎么要好的我说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整整一天,但是直到晚上,警察再次来问口供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困扰我至今的谜团。 ”警察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最后一次见到郑宵宵是什么时候。我听了这话突然觉得五雷轰顶,孙雅的死一夜间使我敏锐起来——这样的问话,宵宵一定是遇害了。果然,在我们的不断追问下,证实了郑宵宵的确是遇害了。宵宵早上离开我之后,就去学校外她常去的咖啡店吃点心,但是最后却被服务生发现中毒死在了她的座位上。 “我把郑宵宵早上和我谈话的情景大致和警察说了一下,警察似乎对我说的郑宵宵看到凶手的大概轮廓的事情很感兴趣,详细地问了我好几次。看样子宵宵并没有把她模糊地看到凶手的事情告诉警方。 ”由于宿舍里一下死了两个人,大家的心被压抑到极限的恐慌包裹着,开始越来越多地显示出焦躁不安的情绪。首先是赵玉青,接着是苗蓝珠,最后连向来脾气温和的阿彩也开始责难提议玩杀人游戏的李沐了。赵玉青怀疑是李沐借着玩游戏的机会谋杀孙雅,在得知郑宵宵可能看到自己行凶过程之后便想办法杀了她灭口;苗蓝珠和阿彩埋怨李沐不该玩这样的游戏,即便李沐不是凶手,也给大家招来了晦气。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大家心里都乱糟糟的,李沐心里也一定非常慌乱,到最后她终于听不下去了,向大家大声地吼了起来,我现在还记得她生气的样子。 “‘你们大家都把罪归结在我身上,不就因为我是游戏的发起者么!但是我和孙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有什么杀她的动机!倒是赵玉青,你平时为人就古怪,前几天更是因为孙雅弄坏了你的宝贝复读机而大为光火,是不是你怀恨在心杀了她还说不定呢!好,你们不是都说我不对么,都说是由于我的提议招来晦气导致孙雅和宵宵的死么!那咱们问问笔仙,问问在暗处洞察一切真相的笔仙,到底她们的死是不是我的错!!’” 刘彤彤皱了皱眉,露出一副说不出是厌恶还是担忧的神情,学着李沐的口气复述着。 “你们又玩了请笔仙的游戏么?”我在心里暗暗计算着,好家伙,这下子把流传于校园中的危险游戏都要玩遍了。 “是啊,不过苗蓝珠和阿彩因为惧怕笔仙游戏再招来厄运没有参加,只有李沐和赵玉青一起。 ”于是,她们就选定了郑宵宵死后的第二天午夜11点半,在宿舍的天台上,一起请笔仙。虽然只有她们两个参加,但是我们几个都算这件事的介入者与嫌疑人,所以也去做证了。在念完咒语连续等了大约10分钟后,终于在干净的白纸上出现了一道十分不规则的笔划。虽然两人的手都没有抖动,但是纸上划出来的痕迹,还是像被在剧烈颤抖中的人写出来的一样。 “‘笔仙,你来了么?是就请画圆,以后的问题,答案是’否‘就画三角。’李沐这样问到,我们惊讶地看到笔迅速地在纸上划出一个完整的圆来。‘笔仙,你知道我们宿舍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李沐又问,笔尖又紧贴着纸面划了一个仿佛是用圆规划出来的圆。‘笔仙,你知道杀害孙雅和郑宵宵的凶手是哪一个吗?是我们宿舍的人吗?’赵玉青仿佛已经很不耐烦的样子,直接切入主题。 ”笔仙似乎犹豫了一会,在纸上画了一个不太圆滑的圆。‘这么说,是我们宿舍的人行凶的没错了!她是谁,请您把她的名字写出来吧!’笔仙这次犹豫的时间更长了,在大家屏息凝神注视着笔划出一横后,笔仙那里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那支笔产生了比之前强大很多的力量,在纸上飞速地写‘你们都要死!’这五个清晰的大字。 ”‘笔仙,到底是谁?到底谁是凶手?’赵玉青不顾李沐强烈暗示的眼神,继续问道。 “‘没有人能够逃出去,你们都要死!’笔又在纸上写了这样一句,李沐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喊道‘笔仙笔仙请走吧,我们没有问题了。'’谁说没有问题了!笔仙,告诉我们谁是凶手,是不是和我同样拿着笔的李沐!‘赵玉青还是不依不饶,眼看局势越来越诡异,苗蓝珠上前劝道’玉青,快停止吧,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头!‘ ”’为什么要停止,难道你和李沐是一伙的,怕我揭穿你们吗!笔仙,快回答我的问题,凶手是不是李沐和苗蓝珠!‘笔越发疯狂地在纸上移动着,转眼就写出’你们都要死,谁都逃不掉!‘的字来。 “’快停下,现在写字的笔仙好像不是原来那个了,这个是恶灵,再不送走的话就危险了!‘李沐近乎哀求地对赵玉青喊着,阿彩也看不下去了,也劝赵玉青早些把这位笔仙送走为好。 ”也许赵玉青也被这纸上快写满的大大小小的’你们都要死‘弄得越来没胆子了,于是和李沐交换了一下眼色,开始一起送笔仙。 “’笔仙笔仙请走吧,我们没有问题要问了……‘两人喃喃地念着送走笔仙的咒语,可是笔仙却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向,继续在纸上写着’你们不死,我是不会走的!你们都要死!谁也逃不掉!‘’笔仙笔仙请走吧,我们没有问题要问了……‘眼看着一遍又一遍的咒语不灵,李沐和赵玉青的声音也越来越颤抖,额头也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苗蓝珠建议两人把手放开,可是玩笔仙游戏如果不在最后好好地把笔仙送走的话,可是会招来厄运的,李沐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继续低声念着咒语,希望这位笔仙早点离去。 “这样又过了十分钟,天空中远远地传来低沉的雷声,看样子快下雨了,可是笔仙还是没走,还是疯狂依旧地一遍一遍地写着’你们都要死!‘这样的话,苗蓝珠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赶快把手放开吧,这样是不会结束的,马上要下雨了,被老师发现我们在玩这样的游戏的话,肯定不会让大家好受的!快放手吧,别管这个了!‘ ”’好了好了,我厌烦这样的游戏了,再不停止的话,也许真的会被老师找麻烦也说不定,我要放手了!‘赵玉青这样说着,似乎真的有要撒手的意思,但是李沐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几乎歇斯底里地对她喊道’不行!不可以!没有把笔仙送走的话,也许我们真的都活不了了!‘ “’你们别喊了!‘阿彩在旁边压低声音提醒着,’再喊可就真的把老师招来了,我刚才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是不是老师要上来了?‘苗蓝珠一听这话,马上上前掰着李沐的手,’快点撒手,趁老师没发现赶紧躲一躲吧!‘’不要!‘虽然李沐攥着赵玉青的手已经用力到骨节发白,但实在耐不住拼命想挣脱的赵玉青和害怕被老师责难的苗蓝珠两个人的力量,两人的手被生生地掰开了。 ”虽然下雨前刮风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这阵风却来的太邪门了,李沐和赵玉青的手刚刚松开,请笔仙用的那张纸就被风吹飞,瞬间消失了踪迹,我们点在桌子上用来照明的蜡烛也全被吹灭了。 “幸好阿彩带了个小手电筒,这才安抚了我们被惧怕黑暗吞噬的恐惧。可是当阿彩把手电筒打开准备带大家离开时,突然发现李沐不见了。我们冒着被老师发现的危险在天台找了好几遍,都没发现李沐的影子。 ”’可能她因为害怕先回宿舍了吧!‘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大家,苗蓝珠这样向大家建议道,’不如我们先回宿舍看看,没准她正在宿舍躲进被子里发抖呢。‘可是到了宿舍,并没有见到李沐的影子,大家开始有点慌了——好好的一个人,就在蜡烛熄灭的那么一小会儿,会到哪里去呢?’也许是去厕所了?也许吓得快尿裤子了也说不定。‘听苗蓝珠这么说,大家又忍着怕把整个宿舍楼的卫生间都找了一遍,但还是没看到李沐。 “’是不是因为太害怕而主动去找老师了?那个家伙,有事没事就爱找老师,也许她现在正和瞿老师在一起呢。大家,大家赶紧回宿舍睡觉吧,省得一会儿老师来找麻烦。‘被老师处罚的恐惧,是促使苗蓝珠中断笔仙游戏的理由,但现在根本敌不过大家对李沐突然消失的恐慌。虽然不情愿,但是大家还是乖乖地回到了宿舍,并在心底忠实地相信李沐因为害怕而和瞿老师一起过夜——不然,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大家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每个人都注意着宿舍里、走廊里哪怕是很轻微的响动,希望这些响动是李沐回来的平安信。可是一整夜,李沐都没有回来。直到天亮了,我们被宿舍楼下传来的喧嚣弄得不得不起来时,我们都没有再见到李沐,活着的李沐。 “李沐真的出事了,她死了。李沐是坠楼死的,晨练的学生发现了她被摔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由于尸体的样子实在过于恐怖,所以警察来后直接封锁现场把她的尸体带走了。我们就这样惴惴不安地等了她一晚上,最后却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李沐也死了……是谋杀吗?”看着刘彤彤疲惫地歪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我试探性地这样问着。 “警察说根据死亡的姿态来看是自杀,而且警察也说了郑宵宵的死也是自杀,是她往自己的杯子里放了老鼠药喝了死的。卖老鼠药的小贩证实了这一点,药是郑宵宵自己买的。” “那,孙雅的死警方怎么说?” “说是有个变态,想找和他分手的女朋友报复,结果从门里看到孙雅的背影和自己的女朋友很像,于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刀捅了过去。” “后来呢,后来你们宿舍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着火了吗?” “没错,在警察问完话后,她们三人的情绪都非常低落,到了午饭时间也不想吃东西,我就想去楼下的小卖部买点饼干方便面什么的带回来给大家吃。但是小卖部的大妈由于去跟警察录口供,所以没有开门。于是我就到学校外面的便利店去买。可是当我买回来后,我们那多灾多难的宿舍楼下又围了一群人。一问才知道,是我们的宿舍失火了,就是那次,没有离开宿舍的三个人,都丧生了。” “这么说,到现在为止,你们宿舍里的人都死了,就剩下你一个了。”我再次露出了专业的微笑,“如果我没有记错,咱们谈话的开始,你给我讲了你发现了一个觉得很诡异的水族箱,说是水族箱里的鱼和自己宿舍里的人都很像,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讲那个水族箱了么?” “那个水族箱……那些鱼……就代表我们宿舍……就代表了我们宿舍的命运……”刘彤彤仿佛一下子受了什么刺激,扑上来抓着我的衣领神经质地喊着,“你知道吗……知道吗……孙雅死后,我看过那个水族箱,那条黄鱼不见了,郑宵宵死后,白鱼不见了,李沐死后,金色的鱼也死掉了,最后只剩下我一条鱼了,其他的鱼全部不见了,不见了!” “那么,你怎么会想去看那些鱼呢?”我不顾她疯狂的喊叫和扭曲的表情,平静地把自己的疑惑表达出来。 “那些鱼就是我们宿舍命运的象征!就是没错!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怎么可能不去看!!”刘彤彤越来越激动,我可以感觉从她鼻孔喷出的气息就一下一下地砸在我的脸上。 “请冷静些,那么你认为,你宿舍里的室友,到底是不是自杀或者意外呢?” “她们的死,是宿命的必然,既然鱼没有了,她们就非死不可!非死不可!!”刘彤彤越来越激动。 我把她紧抓着我衣领子的手掰开,扶着已经有点僵硬的刘彤彤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从装着水的透明杯子里看到鱼一条条地减少吧?你并没有再去女孩街的那家商店,你只是从身边装着水的透明容器里,看到你认为是代表宿舍命运的水族箱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水族箱如同梦魇一样地跟着你,你只要一看到装水的透明容器,就会看到那个水族箱,就会看到里面游动的鱼。从孙雅被杀前开始,你发现里面的鱼一条一条地减少,认为你们宿舍里的人也要相继死去,所以你就杀了她们,我说得没错吧?” “你,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凶手,警察都说了,她们的死是自杀,是意外!” “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在玩杀人游戏之前,你看到某个装了水的玻璃杯子,发现里面的黄色鱼不见了,因此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心理暗示,觉得孙雅一定要消失掉才符合宿舍的宿命。于是,你弄了一把长刀,决心伺机杀掉孙雅。果然机会很快到来,玩杀人游戏的时候,你故意坐在孙雅身边。大家都把眼睛闭上了,当时作为’杀手‘的你睁开眼睛,向’法官‘孙雅指认你要’杀害‘的人。当时你故意指向在孙雅视线死角的某人,孙雅转身确认的时候背部正好对准你,你就一刀捅了过去。” “但是当时大家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啊?” “因为打雷了啊,下雨时沉闷的雷声刚好可以为这样的声音做掩饰吧,而作弊的郑宵宵看到的白色影子,一定就是雷鸣前的闪电。由于那天除了你以外,宿舍里的人都穿着白色的便服,所以郑宵宵认定你肯定不会是凶手,才来找你商量。由于被来晾衣服的学生打扰了,于是你们约定下午在郑宵宵常去的咖啡店详谈。本来你决定听听郑宵宵到底知道多少,再决定是否灭口,可是你在水杯上看到水族箱里的白色鱼不见了,于是便决定杀了她。由于你和郑宵宵的体形比较接近,经过简单的化装,不熟悉或者不注意的人很容易就能把你认成是她。你装成郑宵宵的样子买了老鼠药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老鼠药下在她的饮料里,于是郑宵宵也死了。 ”之后是李沐,因为你又在某处看到了金色鱼的消失。玩笔仙游戏是你教她这么做的,你教她在问’凶手是宿舍里的人还是宿舍外的人‘的时候作弊,把大家的怀疑引到外部人员上去。李沐因为太想洗脱自己的嫌疑了,于是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你的建议。接着你又去和赵玉青说,李沐玩笔仙的时候也许会作弊,如果发现她的神情动作有什么不对,你就在纸上写’谁都要死,谁都逃不过‘这样的字来吓唬她,没准这样她就招了。赵玉青本来就和李沐不合,这样好的提议她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在李沐作弊的时候,赵玉青感觉到李沐在暗暗使劲,于是就按照事先的约定在纸上写了一堆看起来像是诅咒的吓人的话。 “你对苗蓝珠和安彩说,玩笔仙游戏定凶手太荒唐也太危险了,且不说也许会惊动老师,如果到午夜12点还在玩笔仙的话有可能出现谁也想象不到的可怕事件。那两个人本来就被宿舍里最近发生的离奇死亡事件吓得疑神疑鬼的,听你这么一说,当然会同意到12点之前不管用什么理由都要把她们两人拉开的建议。因为你看了详细的天气预报,知道晚上会刮大风,所以你建议点蜡烛来照明。当蜡烛被风吹灭的瞬间,一直站在李沐附近的你,一把就将靠在天台边上、想要把被风吹飞的纸拣回来的她推了下去。等阿彩摸索着找到手电筒的时候,你已经和什么都没做的大家一样无辜地在那里发抖了。 ”在寻找李沐的时候,你在宿舍的水壶上见到了代表其他三人的鱼的消失,于是决定一鼓作气解决掉这三个人。由于知道大家一夜都没睡,早上又被警察问了半天的话,于是你又在大家喝的水里加了一点安眠药,就成功地叫她们睡着了。之后再把宿舍里的电炉子拿出来,在上面闷上一些衣物,这样因为是备用宿舍平时没什么人来,所以肯定直到烧得很严重才会有人发现。我说的这些,都是你曾经做过和想过的,对吧?“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 眼看刘彤彤的身体已经软了下来,眼皮努力着想睁开却还是重重地闭上了,我心里漫溢着难以形容的沉重和满足。 是啊,我怎么会知道呢。如果不是亲自做过的人,怎么可能这样熟悉。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用无所顾忌的疯狂态度学习了一种高难度的心理催眠法。被催眠的对象,会沿着催眠者铺设的心理暗示,做出一系列超越原有智商和体力限度的事情来。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暗地研究了刘彤彤的心理轨迹,专门在她常去的街道租了一个门面摆放用来催眠的道具,就是那个她一直坚信代表着417宿舍命运的水族箱。 一个文弱的、少不更事的女生,谁会相信她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和胆识来做这些事情呢?这样的话,我可以达成我所有的目的,而不使这个人肉工具受到巨大伤害。在她刚刚喝下去的水里,我放了一些药物,在药物和我语言暗示的双重作用下,刘彤彤再次醒来时,就会完全忘记曾经出现在她生活中的这一段噩梦,作为一个选择性失忆但是其他方面完全健康正常的女孩子生活下去——这也算是我这个罪人对她所能做的最大补偿吧。 我从抽屉里拿出了辞职信和飞机票,决心去找我的导师,请他帮助我忘记这一切,忘记心理学的一切,忘记我所做的一切,忘记曾经发生的一切—— 我曾经也是417寝室的一员,在我还没毕业之前,在刘彤彤和安彩还没来这里之前,这个宿舍除了现在已经死不瞑目的五个人,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岳媛晴,我的挚友,我的青梅竹马,这个世界上唯一理解我的人。在我的父母认为心理专业不是热门,而对我的选择大加反对干涉的时候,是她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边,一直支撑我到现在。她是比我父母还亲的人,我一直依赖着她温柔和善解人意,才能活到今天。 我不能原谅417里的成员对媛晴的伤害,长得美丽不是她的错,温柔待人不是她的错,李沐的前男友会放弃李沐喜欢她,更不是她的错。虽然媛晴婉言拒绝了他,心胸狭隘的李沐还是在我跟随导师去外地实习的时候,联合宿舍里的人对媛晴大加排挤,使本来就饱受心理伤害的她更加痛苦。 那还是在中学时发生的事情,一个男孩子因为想追求媛晴而抛弃了他的前女友,结果那个女孩负气自杀了,男孩听说后觉得心中有愧,不久也跟着那个女孩子去了另一个世界。两家不明事理的家长都把账算在了无辜的媛晴头上,对媛晴做了许多过分的事情,差点逼得媛晴也自杀了。 愚蠢的我竟然没能及时洞察,那次事件给媛晴留下的如此巨大的阴影。终于,在李沐等人的精神折磨下,忍受达到极限的媛晴再也无法坚定活下去的信念,残忍地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在李沐第一次向媛晴发难后,她那明灿若秋水的大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变得红肿,婉转如百灵的嗓音也因为抽泣沙哑得不成样子,”小婕,我真的是狐狸精投胎吗?我真的是专门拆散他人爱情的红颜祸水吗,真的吗……“ 真是可笑,学了半天心理调节,心理治疗,竟然没能把媛晴的心结结开,只能在她死后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帮她报仇。我真是太愚蠢了,我要忘记这一切,没用的东西,连我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的东西。 不顾身边上司同事的挽留,我踏上了下一个旅程。 在飞机上,我一直偷偷地狠掐着自己的脖子——这也算是一种惩罚吧,失去了自己珍视的人,却要连累像刘彤彤这样的无辜受害者,我,是不是也该接受自己的惩罚呢…… ...
你眼花了吗 古砾因为和他爸爸大闹了一场,到医学院报道时已经晚了两周。他不明白本身就是医生的父亲在得知他被这所全国着名的医学院破格录取后脸一沉,说什么也不准他去报道。父子二人为此关系变得异常恶劣,最后要到报道的时间,父亲直接把他锁在了家里。他花了两星期破译了防盗门密码才逃了出来,拿了点钱就到学校报道了。 进校时已经是下午,太阳都快落山了。古砾四处打听行政大楼怎么走,几个大一新生穿着满是汗水的军训迷彩服,好奇地看着风尘仆仆的他。 “古砾,你再不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这时候突然从一栋高大的宿舍楼上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他抬头望去,吓了一跳,一个女生居然想跳楼自尽。“你难道真的让我死也不想过来看我一眼吗?”女生声音里是满满的心灰意冷。 古砾当然知道女生叫的只不过是一个他同名的人,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宿舍楼跑去。楼下稀稀落落地走着几个学生,完全没有注意到楼顶即将发生的自杀事件。 “我知道你叫的不是我,我也叫古砾。年纪轻轻的,何必……”他跑到楼下对着楼顶的女生刚喊了几句就发现了不对劲,周围的学生全都用怪异的眼睛看着他,像看一疯子。 “真的是你吗?”对方的情绪非常激动,“你终于选择我了?”说着,又朝外探了探,似乎是想看清楼下的他,但不巧失去了平衡,女生的身影在空气里抓了两下就掉了下来。 “有……有人跳楼了!”古砾大叫着,绕到落地点一看,地面上哪有那个摔下来的女生,路面白白的,连血迹也没有。他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进校第一天就遇到死亡事件。但立马心又紧了一下,如果地上没有尸体,那刚刚摔下来的女生到哪儿去了? “嘿,哥们,你怎么了?”一个人打了他后背一下。 古砾回头,是一个很帅的男生,“我刚……刚刚看到这边有人跳楼了。”过路的众多学生都好奇地看着他,异常的尴尬使他回答的声音打着结。 “呵呵……哪有啊。”男生很随和地笑了笑,“你才来报道的吧,肯定是路上坐车太累,眼花了。”男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叫任晓柯,现在带你去宿舍休息下,明天再带你去注册报道……” 古砾傻乎乎地跟着男生朝宿舍走,真的是坐车累得眼花了吗?也许吧。他想。 第二天的注册报道程序异常简单,只是在最后安排宿舍时,一个和古砾爸爸年纪差不多的老师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老师,有什么问题吗?”他被看得不太自在,问了句。 “你叫古砾?”老师反问道。 “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他有些不知所措。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他,低头看了看入学档案,迟疑了一下,给了他个宿舍号牌:博梦。 “怎么了?”古砾边走出来边看着任晓柯拿着那宿舍单怪异的表情,忍不住问了句。 “这个博梦楼,据我所知好像一直都不安排人住的。”任晓柯又想了想, “对!就是靠着解剖楼的那栋公寓,现在都没一个人住。” 古砾一听,“没人住?不会是闹鬼的吧。” 任晓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也信这个,鬼故事看多了吧。”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博梦楼。 开门后,古砾一看,屋里有书桌、沙发、洗衣机、电视……齐全的设施一下把他之前的顾忌一扫而光。 于是,他的大学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把你的身体,分一半给我吧 作为医学院的学生,第一堂课绝对是参观教学楼。刚从器官标本室出来,古砾和众多同学一样,把刚吃的早餐吐了个干干净净。接下来便是尸标存放室,一进门就是异常强烈的福尔马林味。那个给古砾安排宿舍的老师正在维持秩序,堵在门口喊:“尊重死者,不许乱动、乱摸、大声喧哗,只能用眼睛看。”对方看了他一眼,邪恶地笑了笑。古砾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推了进去。 冷。出奇的冷!虽然尸体都安静地躺在玻璃器皿里安详地闭着眼睛,但古砾还是感觉到后背有人看着他。在进入第二道门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古砾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猛然一回头,恰好和一个女尸隔着玻璃脸贴脸。他叫了一声,往后一退,一个装着完整婴儿的玻璃罐子掉下来,恰好抱在他手中。他的手本能一扬,罐子被甩了出去。 “不是叫你们不要乱摸吗?”老师走进来,恰好接着婴儿罐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头时却突然愣了一下,站在那里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古砾上前一看,只见刚刚的女尸眼睛居然张开了,她那明亮的眼球此刻正奇怪地看着自己。 “刚刚液体震动,把尸体眼皮带起来了。”老师意识到什么,立马解释道,把所有人都哄了出来。当古砾踏出门的瞬间,他听到了一个幽幽暗暗的女声,“你决定选择我了吗?”他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想了很久才记起,那个跳楼的女生好像也这么对他说的。 月光皎洁,透过窗户,把古砾的床照得一片惨白。他辗转反侧睡不着,空气里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这又让他想到了白天的参观,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他考虑要不要给爸爸打个电话,刚拿起手机就愣了一下,在他的被子上,月光投下了一个影子——个女人的影子。 这是6楼,谁会在窗口?古砾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绷着身子等了会儿,抓起手边的一个水杯朝窗口甩了出去。 “啊!”这时,从楼底下传来一个女生的尖叫,“谁丢的杯子啊。” 古砾跑到窗口一看,楼下一个女生正怒气冲天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他说着注意到了窗口的芭蕉树,原来床上的影子是它投过去的。 女孩没说什么,拿走了杯子,说明天来还时再追究他的责任。古砾松了口气,躺回床上时觉得手上有些湿润,一闻,居然是福尔马林的味道。他被吓了一跳,哪儿来的?刚刚窗外的芭蕉叶上吗? 女孩叫董菲,长得很是可人。很快,古砾就认定这段来自午夜的邂逅就叫缘分。董菲说她身体很不好,白天不敢多晒太阳,所以才会晚上出来溜达。古砾看着她有些微微惨白的皮肤,心怦怦地跳了起来。董菲似乎也对他充满了好感,执意留下了那个杯子的同时,还送了条有奇怪图案的围巾给古砾。这可乐坏了古砾,他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喜滋滋地把围巾挂在了床头。 可就从这晚开始,那个梦找上了古砾。梦里还是刚进校那一幕,不同的是在那个女生喊着他的名字掉了下来之后,古砾冲过去只看到地上的一摊肉泥。“为什么放弃我。”接着女孩的人头从肉泥里浮了出来,摔烂了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咕噜咕噜的往他面前滚。 古砾吓得转身就往回跑,人头一直追在他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跑过的地上,人头滚动后留下了一路的血迹。他就这么没头没脑地一口气冲回了宿舍。站在门口喘着粗气,月光照着他的身体,他在屋子里的影子被拉着老长。 突然“哧”一声,他感觉心口突然一阵疼痛。同时,他看到地上的影子的心口也裂出一道口子,“哧……哧……”影子身上的裂缝还在往下延伸。他的疼痛感也由心脏在往下蔓延,身体里仿佛有股巨大的力量要将他内脏器官都撕裂。他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手在慌乱中摸到了一个湿淋淋的东西,“亲爱的,我的身体摔碎了,把你的身体分一半给我好吗?”是那个女孩的头。 每次梦到这里就会停止,醒来的古砾也总是满头的大汗,头脑异常的昏胀,全身也是火辣辣的,似乎身体里有团团烈火在燃烧。但一睁眼看到床头董菲送的围巾,这些症状又会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的灵魂出壳了 古砾恋爱了,他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等候在窗口,一到太阳下山,董菲就会准时出现在楼下。然后,两人再一起去食堂吃饭、操场散步、体育馆看比赛……生活过得异常惬意。 再一次踏进尸标存放室已经是一周以后了。这也是古砾第三次和那个奇怪的薛姓的老师接触,“我叫薛皓,第一学期,由我教你们的解剖学。”薛老师站在讲台上,说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在他脸上回荡。 古砾的分组里有两个女生,出奇的大胆,面对着桌上放着的女尸,依然不停地八卦着,说着—— “你看这皮肤,我觉得他生前一定是个美女。要能看看她的脸就好了。” “都已经死了,就不要羡慕了。” “现在,先切开标本的皮肤。切记,一定要轻,不能剖到其他组织。”可等到老师下达了命令,两女生却怯怯地躲在了后面。古砾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把刀,刚轻轻地在尸体上划出一个小口子,一阵难以忍受的恶臭迎面而来,女尸腐烂了的组织从切开的地方里找到了出口,红色的、白色的、黄色的液体全都涌了出来。 古砾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手一抖,锋利的手术刀在手指头上切出一个深深的口子。随着两女生的尖叫响起,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洒了几滴到尸体的身上。 “我不是让你们小心一点吗?”薛老师走过来一看,面色并没有一丝慌张,似乎这种情况很常见,“跟我来包扎一下。”他示意了一眼,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胆子小,就不要学这个嘛。”老师拿出一卷绷带,边说边示意古砾伸出手, “知道吗?解剖时把血弄到标本上是这门课最大的忌讳。”薛老师在他的手指上绕了几圈,抬头对着他露出邪恶的笑容。 “什么忌讳?”对方的眼神让古砾全身很不舒服。 “呵呵……”薛老师看着古砾害怕的表情,第一次在他面前笑了出来,“小说里的东西肯定不是真的,但也不全是假的。你也别紧张,新手在解剖时切到手指这种情况太正常不过了。呵呵……” “呵呵……呵呵……”那一天,古砾耳边一直都回荡着老头这看似随意又邪气的笑。 下午吃饭时,董菲看到他手指的异样,“你的手受伤了?” 古砾把解剖课的事情跟董菲说了下,“真的不会有什么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可能是件好事哦。”董菲开心地笑着,脸上第一次泛起了粉红色的光泽。 “哟,呵呵……古同学这么快就找到一个美女陪吃饭啊。”他一抬头,居然是刚刚解剖课上的那两个女生。其中一个看了董菲一眼,语气里藏着点滴的不怀好意。 “你要愿意,也可以过来陪我吃啊。”古砾邪恶地回了句。 “好啊,我最喜欢和帅哥……”女生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却被另一个女孩强行地拉走了。那女生的脸色惨白,目光惊恐,完全没有课上要看尸体脸蛋时的活力。 古砾回过神来,发现董菲正看着俩女生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个奇怪的幅度。“我同学,怎么了?”他问道。 “她就要死了。”董菲目光有些灼热,声音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 “就要死了?”古砾忍不住叫了出来,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惊愕地发现刚刚表情怪异的女生不见了,只留下刚刚和他打招呼的女生,伸着长手,动作畸形地跑着。古砾眼睛一眨,那个女生又出现了,只是她的脸已经完全变了形,身上全是血。再一眨眼,女孩又恢复了原状,依然拉着另一个女生的手往前逃命式地跑,很快脱离了视线。刚刚怎么了?他后背凉了一下,难道见鬼了? “你没有眼花。”董菲好像知道古砾想说什么, “因为我也看到了和你一样的东西。” “什么东西?”古砾一惊。 “那女孩的灵魂脱壳了。” “死人啦!”这时候,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食堂的人突然间骚动起来,推推操搡地全往外冲。古砾一把拉起董菲的手就往外冲,人群围观在那栋女生宿舍楼下。他们挤过去,看到刚才的那个女生躺在血泊里,旁边还有个染满了血的砖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刚才在食堂和他打招呼的女孩精神未定地大叫着,“她只是拉着我跑到这里,突然间这块砖头就……就砸下来了……” “你看她的手,还有脖子、小腿……”董菲的语气充满了惊恐,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尸体。 古砾顺着看过去,直接就看到了女尸手上的肌肉。不仅如此,脖子上和小腿上,所有裸露着肌肤的地方都能直接感到红彤彤的肉——她的皮到哪里去了? 等了20年,就缺少你这颗心脏 ”昨天早上?“古砾眼球都快瞪出来了。如果那女生昨天就死了,那今天和他在亭子里坐了一中午的是谁? ”她前晚刚给我说了你们遇到的那些怪事。今天早上我去找她,她就已经……“ ”她怎么死的?“古砾急切地问道。 ”她身体没有任何伤口,但是血不见了,一滴都没有了。“ 古砾瞬间瘫坐在了床上,”那我不是也要……“ ”也许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任晓柯没说什么,打开电脑,在百度里打开了一张网页快照,”这是我表妹死后我在网上找到的,原来的帖子已经被人删了,只留下这张快照。“他说着,把图片放大,标题用血红色标记着——她还活着,她会这样活着。紧接着下面两张图片。虽然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图片上的地点就是那栋女生宿舍楼,场景和最近他一直做的那个梦里一模一样,尸体死亡的姿势也和被砖头砸死的女孩一模一样。网页快照的大小有限,文字只截取到两排:我知道她叫董菲,在20年前就死在这里了。为什么她要以这样的方式缠着我…… 古砾的眼睛定格在”董菲“二字上,”不可能,早在出事前,董菲和我就认识了。“ ”你再看这里。“任晓柯指着帖子的系统栏,时间是2006年的了,发贴人的名字居然叫——古砾!任晓柯继续道,”有记录,从1994年开始到2006年,包括这个发帖子的人在内,学校里奇怪地死了三名男生……“任晓柯说着又看了看窗外,”而他们的名字都叫‘古砾’,都学解剖,也都在这栋博梦楼住过。并且,他们都还有一个相同的女友董菲,相同的死法……“ ”啊!“任晓柯还没说完,古砾突然间抱头倒了下去,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那种每次都在梦中才会出现的身体被撕裂的痛苦此刻突然间涌来。 ”吱吱……吱吱……“任晓柯惊呆在了原地,古砾的眼球爆裂地盯着自己的身体,”吱吱……吱吱……“那种撕裂的声音还在继续,从他腹部到胸部,再从胸部到心脏,又延伸到脖子……古砾惨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任晓柯突然反应过来,抱起他就往外冲,可刚打开门就看到教解剖的薛老师邪恶地笑着堵在门口,”结束了,我等了20年,也该结束了。“他手里滑出一把光亮的刀,朝着古砾就挥了过来。 任晓柯一躲,两人都滚到了一边。薛老师兴奋地冲了过去,举起刀子,”20年了,就缺你这颗心脏。“眼见就要刺进古砾的心脏里,任晓柯爬起来,轮起一旁的椅子朝他的头挥去。 薛老师怪叫了一声,滚出老远,古砾有了点意识,两人趁机爬起来从门口冲了出去。 ”薛老师为什么要杀你?“任晓柯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古砾惊神未定地跟着任晓柯跑,觉得上次受伤的手指头痒痒的,他随手一摸,上次薛老师帮忙包扎的绷带上一根滚烫的丝线绕在上面,被他这么一摸,立马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细细的一条一直延伸到他的房间里。 ”什么东西?“任晓柯瞪大了眼睛。 ”我……“还没等古砾说出”不知道“,丝线上突然间发出巨大的拉力,瞬间就把他拖了回去。在身体进入房间的瞬间,古砾看到手上的丝线居然来自床头上董菲送给他的那条围巾,而另一头穿过窗口,通向对门的尸标室。身体里剧烈的疼痛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感到自己血液像沸腾了一般,急切地涌到手指处。 ”你逃不掉的。“薛老师冷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匕首,猛然间刺了下来。 ”不!“这时候,任晓柯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推开古砾的同时匕首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身体。古砾快速扯下匕首将丝线割断,随着薛老师绝望地吼出一声”不I“对门的尸标室里传出一个女人痛苦的叫喊。 ”哐!“的一声巨响,窗户玻璃不知道被什么力量击得粉碎。一双血淋淋的手攀上了窗台,接着是湿淋淋的头发、脑袋、脖子……同时,浓烈的福尔马林昧充斥了整个房间。 ”不!小菲,不!“老师突然爆裂起来,对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古砾一阵猛踢,”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不要……“一个微弱的女声传来,薛老师跑过去拥住女孩或者说是尸体标本,一下哭了出来,”我还是没能救活你,只差最后一步了,我还是没能救活你。“ 女尸的头慢慢抬了起来,面庞和董菲一模一样,”薛皓,谢谢你守护了我20年。现在,我突然累了……“话还没说完,手就垂了下去。 薛老师慢慢放下董菲,目光射向一旁的古砾,眼睛都快爆了出来,”20年前你爸爸害死了她的灵魂,现在你又来害死了她的身体……“他又摸出一把刀,”除了死,你还有其他能补偿的吗!“说着,慢慢朝古砾逼近。 ”这不关他的事!“门口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爸!“古砾张着嘴,许久才喊出来。 ”薛皓,我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依然默默地守护着她。“古爸爸慢慢地走进来,视线落到上董菲的尸体上。 ”古力!“薛老师的嘴角又露出那种冷笑,”当年董菲和你老婆从宿舍楼摔下时我给你下了‘同名降’,你儿子必须和你同名,为的就是今天,父债子偿。“ ”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古砾疑惑地看着爸爸。 古爸爸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和薛皓都刚毕业,在这学校里任教员。接着董菲出现了,我刚和你妈妈结婚就陷入了一场师生恋。“古爸爸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那时候你妈妈怀孕,我意识到这是错误的,果断疏远了她。却没想到董菲在三番五次纠缠无果后,拉着你当时在教师宿舍楼顶晾衣服的妈妈跳了下来。董菲当场死亡,医生刚把你从妈妈肚子里取出来,你妈妈也死了。“ ”然后呢?“古砾看到爸爸苍老的脸浮起淡淡的哀伤。 ”然后,董菲的尸体在运输途中失踪了。我也为此离开了学校,回到老家当了名医生。你自出生身体机能就不好,小小的感冒也会昏迷好几天。我以为这只是早产的后遗症,却不知,一位僧人说被下了降,我叫‘古力’,把你名字改成‘古砾’才能养大。我想了很久,这期间只有当时和我最铁的薛皓去医院看过你一次,只有他能给你下降。“ 古砾愣愣地看着薛老师,”为什么要给我下降?“ 薛皓不屑地一笑,”我爱董菲,从在教室里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开始!而她的眼里却只有你爸爸。她死后我把她的尸体偷了回来,用遍了各种降术都无法让她复活。因为她的灵魂被禁锢在了那栋宿舍楼,每天都要不停地重复跳楼的过程,每个叫古砾的男生她都以为是你爸爸。事因你爸起,必须要用他的血才能让她的灵魂走出来。我把董菲的尸体存放在了尸标室,给你下了‘同名降’,为的只是确认你的身份,因为要你爸爸的血是不可能的了,而你的血却可以。所以,我才给你破格发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古砾慢慢地站起来, ”怪不得这期间,学校里每个叫“古砾”的男生都奇怪地死了;怪不得进校的第一天就看到那一幕,她喊的不是‘古砾’而是‘古力’;怪不得董菲每天都在夜晚才会出来;怪不得那天解剖课我切掉手指后董非的气色变好了,怪不得你给我包扎的绷带上有一个降头的图案……“ 薛老师也慢慢地站了起来,”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从你的相貌知道你是古力的儿子。我知道是时候了。只要用你的血把董菲的灵魂解出来,和她的身体契合就可以让她复活。但是,经过了20年的浸泡,她的皮肤和血液已经腐化了。所以……“ ”所以那两个女生的皮肤和血液在死后都不见了。但为什么你做了那么多,董菲还是没活过来?“古砾静静地看了一眼董菲,想起他切断那条丝线时的情景。 ”因为一切都需要你的血液去激活,而刚刚你切断了连接,整个仪式就失败了。“古爸爸揽了揽古砾的肩膀,”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哈哈……“没想到薛老师大声笑了出来,”失败了?怎么可能!“他突然袭过来。古砾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只看到挡在他面前爸爸的眼睛突然间瞪大了,然后薛老师的手中多了一颗滚烫的心脏。他冷笑着,返回董菲尸体旁,在心脏被按放在尸体胸前的瞬间,巨大的光芒射了出来,慢慢地,董菲在光芒之中睁开了眼睛,身体也慢慢地升了起来,”古力,只有你的血液才能真正激活仪式,也只有你的心脏才能让董菲复活,我利用你儿子做这些就是为这一刻……“ 突然一闪,所有的光亮都灭了,从董菲的嘴里吐出大量的鲜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薛老师慌忙地抱住董菲,”现在不可能出错的!不可能的……“ ”我得了心脏病,那颗心脏早不能用了。“古爸爸冷冷地看了古砾一眼,”现在,真的都结束了。“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脑袋彻底地垂了下去。 ”不!不可能。“薛老师痛苦地惨叫了一声,抱起地上的董菲从窗口跳了下去。”嘭“的一声闷响过后,古砾凑到窗台边,楼下的地板上,恶心的体液四溅。 谁死了?谁活了? ”喂!你发什么愣啊,倒是切啊。“一个尖锐的女声透进古砾的耳朵,他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拿着手术刀站在一具尸体标本前面。小雅和任晓柯的表妹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真搞不懂,古大帅哥还有做白日梦的习惯。“ 古砾放下刀,摸了摸头,怎么回事?时间居然还在那天的解剖课上。难道那一切都梦?如果说是梦,那么爸爸不就没死吗? ”谁是古砾?“讲台上突然有人喊道。 ”我……我是。“古砾回答的同时,望朝讲台,突然觉得双腿部软了,”董……董菲?!“ ”虽然我只教你们解剖课,你也不至于直呼老师的名字吧。“对方和气地笑了笑,”值班室来电话,好像你家里出了点事,要你亲自去一趟。“ ”哦。“古砾还没缓过神来,悠悠地走出教室的时候听到同组的那个女生嘀咕了句,”啊,这标本的胸腔怎么是空的,心脏哪儿去了? “对啊,怎么心脏不见了?”任晓柯的表妹附和着。 古砾下意识地回头,不知哪来的风恰好吹起了尸标头上的白布,他看到那张脸和薛老师的一模一样。他一惊,瞟了一眼微笑着的董菲,逃命般地冲了出去,耳边回荡着薛老师的那句话,“只差一颗心脏,她就能复活了。” 值班室的老头撇了他眼,“你就是古砾?” 站在门口心情还未平复的古砾点了点头。 “刚刚你家里来电话,说你爸爸心脏病突发死了,让你马上回去。” “什么?”古砾瞪大了眼睛,他打了个电话回去,保姆李阿姨证实了爸爸去世的事实。他立马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时突然想起给任晓柯打个电话道别。可翻遍了手机,也没找到对方的电话,恰巧在门口遇到了任晓柯的表妹。 “喂,你表哥电话多少来着?”他问道。 “我表哥?”对方一脸疑问。 “就是任晓柯啊。” “啊?”没想到听他这么一说,对方的脸一下就白了,拉过他的手躲到一边,“你怎么知道我表哥的小名叫任晓柯的?他真正的名字也叫古砾,在2006年就奇怪地死在这所学校里了……” ...
当我从梦中醒过来的一刻,老天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8点了!?”我惊叫着跳了起来,手里的闹钟啪地落到地上。 “完……完了,要迟到了!”我心急如焚地跳下床,三两下把外衣披上,然后冲向了阳台。 我是一名大学生,由于高中时不够努力,只考上了一间二本大学。虽然学校没有多大名气,但校风却是比不少重点还要严格,课堂迟到几乎意味着挂科,所以,我现在只能尽量去补救。 “小智,怎么了?”教主从阳台迎面走来,疑惑地看着我。 他是咱们寝室里的一员,平时酷爱睡觉,所以就有了这个特别的称号。 “赶着去上课呀,今天不是班主任的课吗?”我没好气地说道。 “上课?你睡懵了吧?”教主摇了摇头,诧异地说道,“今天停课了呀,昨晚不是告诉你了吗?” “什么停课……?”我愣在了原地,但很快便恍悟过来。教主说得没错,昨晚班长在群里发了通知。由于最近学校出了几件杀人案,为了安全起见,校方决定今天停课。 我摸了摸脑袋,差点就忘了这事。 “对了,警察那边找到凶手了吗?”我咽了口唾沫,询问道。 “找个屁么,听说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这个星期已经连续发生三起了,你说这书还怎么读下去……?”教主摇了摇头,脸庞似乎染上了致命的病毒。 我打了个哆嗦,回想起前几天的碎尸案,不禁有些脊背发凉。 据说凶手是个智商极高,而且心理变态的犯人,他不仅将被害者开膛破肚,而且手法极其残忍,案发现场留下的全是鲜血和各种人体组织,行为令人发指。 一般来说,这种行为具有特征性的犯人很容易找到,但这次却并非如此,警察忙碌了好几天,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它就像幽灵一样隐藏在阴暗中,令得学生们人心惶惶。 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阴沉的雾霭给人一种极度压抑的感觉,我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对了,阿德和老道呢?”我收回了目光,向教主询问道。 他们则是剩下的两名舍友,老道他们家几代都是以风水驱邪为生的,距他说是祖传下来的技术活,一般人是难以领会的。而阿德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伙,但这人胆小的很,而且十分迷信,几乎每天起床都要上几柱香。 “老道好像在厕所,阿德这家伙又在外面拜神了吧。”教主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顺着他的指向望过去,只见走廊外烟雾腾腾的,不时有火光闪过,一阵呛鼻的气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 “他疯了吧,宿舍楼是不能烧东西,待会把宿管引上来怎么办?”我摆了摆手,连忙走出去阻止他。 但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却咔地一声开了。阿德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捂住胸口,看上去十分着急的样子。 “死……死人了……”半晌之后,他才挤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死人了?你说清楚点呀?”我蹙起了双眉,感觉一头雾水。 “楼下……楼下又发生了命案,第……第四起,这个星期已经是第四起了……”阿德惊魂未定地说道,眼神惊恐如同小鹿。 “什么!?” “不会吧?” 我和教主都十分惊讶,连忙冲了出去。在朦胧的雾色中,只见楼下围满了各种各样的人,而在人群的中央铺着一张白布,上面血迹斑斑,甚至还有一些碎肉散落在一旁。现场极其血腥。 “太可怕了,没想到真的死在了楼下,这么搞的话,寝室还怎么住下去?”教主捂住了嘴巴,脸色显得有些发白。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同样被这种压抑的感觉盘踞着。回想起之前的几起案件,那场面依旧令人心头发怵。没想到如今竟然发生在宿舍楼下面,难道凶手下的预言是真的吗?命案真的会继续下去? “小智,下面好像围着不少人呢,不如咱们去看看吧,顺便打听点情况。”教主刚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我下去。 然而,刚来到一层的时候,却有人迎面撞了上来。 我抬头一看,原来竟然是班长,他手里拿着一大叠资料,疑惑地看着我们。 “你们要去哪里,下面不让出去了呀。” “楼下不是死人了吗?怎么不让出去了?”教主不解地挑了挑眉头。 “正因为发生了命案,所以现场暂时封闭了,警察正在里面取证。”班长解释道。 “对了,你们来得正好,这是班主任刚刚发下来的表格,快点帮忙填写一下吧。”说罢,他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来。 “什么表格呀,麻烦死了,而且还不让出去,这些领导不是有病吧?”教主骂骂咧咧地说道。 “嘘,你小声点……”班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安静下来,“他们还在那边安抚死者的家属呢,听说这次的案件很棘手,连警方也束手无策,校领导现在也十分重视,所以特意下了门禁令,这些表格是用来监控人数的,每三小时要上报一次。” “我靠,这不就等于坐牢吗?还要每三小时上报一次,太变态了吧?”教主不满地嘟囔着。 “算了吧,学校也是害怕再出事了,这段时间咱们还是老实点吧。”我拍了拍教主的肩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好认命了。 “你们还是先填了表格吧,我还要赶回宿舍通知大家,听说待会辅导员他们还要上来。” 我点了点头,刚接过表格的时候,却发现身上没带笔。无奈之下,只好跑回寝室去拿。 几分钟后,我站在寝室大门前,但出乎意料的是,大门竟然关上了。 “谁关的,刚才明明只是虚掩而已的呀?”我拧起眉毛,只好无奈地掏出了钥匙,但当钥匙插进去之后,我却惊讶地啊了一声,因为门根本没有关上,它只是被什么顶住了,里面的东西很沉,我几乎用尽全力,但却推动不了分毫。 “妈的,是谁在里面呀,快开门!”我有点恼火了,于是用力地拍打着大门,但得到的同样是无声的回应。 我侧耳倾听了一会,里面偶尔会传来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很明显,里面一定有人。 我紧咬着嘴唇,忽然想到了什么。教主还在下面等着,那里面不是阿德就是老道了,难道他们出了什么事吗? 我顿感不妥,于是加大拍门的力度,同时试图用身体去撞击,但奇怪的是,每次寝室门刚开了一点,瞬间又被顶了回来,我猜测他应该就在门对面。 “小智,怎么搞这么慢的呀?”这时,身后传来教主的声音,我回过头来,只见他和阿德从楼梯处走了出来,疑惑地打量着我。 “不得了了,老道被反锁在里面,我担心他出事了!”我焦急地解释道。 “反锁?他又在搞什么飞机?”教主挠了挠脑袋,半信半疑地推了推大门,结果当然也是一样。 “别管了,咱们一起先把门撞开吧!”我大声建议道,于是他们也走上来帮忙。 在三人的合力之下,大门终于被推开了,我明显感觉到门对面的庞然大物被撞飞出去了。 “老道,你怎么了!?”我的视线刚投进里面,只听阿德惊讶地喊了出来,他猛地扑了上去。 我这才发现了倒在地上的老道,刚才那家伙果然是他。 只见他僵直地躺在床边,双手死死地掐着脖子,脸庞因为缺氧而变得酱紫,他就像中了邪一样。 “快……快来帮忙!”混乱中,只听阿德厉声求救道。他正咬牙切齿地想要掰开老道的手,但没想后者却力大如牛,几乎难以撼动分毫。 “来了!”我和教主霎时回过神来,一人一边,咬紧牙关上前帮忙。 可几分钟后,我们都只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妈……妈的,老道是不是疯了,这样下去他会死掉的呀!”教主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同样也在大口地呼吸着,回看老道,他的脸庞已经扭曲成诡异的模样,嘴里只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生命之线正在一点点逝去。 “不如我们出去找人帮忙吧!”教主忽然建议道。 “不行,再多人也没有用的,还是把刀子拿过来吧!”我坚定地说道。 “刀子!?”教主吓得双脚发软,“难道你想斩了他的手?” “没办法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老道死去。” “可是……” “别废话了,快去找呀!”我急得直跺脚。 “好,我明白了!”教主一个翻身跳了起来,翻箱倒柜地寻找着。 “别找了,你们先冷静点!”这时,阿德忽然打断了我们,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仔细听一下,老道他好像在说什么呢!” 我们愣了一下,马上侧过身子挪到他身旁。果不其然,在呼噜呼噜的呼吸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水……水……” “水?”教主皱起了眉头,“他好像说什么水,难道还要我们喂他吗?” “怎么可能?他现在还能喝水?”阿德反驳道。 “那你说是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 “等一下,你们别吵了,老道的桌子上好像放着一瓶水!”我猛然发现了这点,马上将那瓶液体拿了过来。 “没……没错!这是柚子叶水,我记得那种味道,老道果然是中邪了,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而这个东西是可以驱邪的。”阿德尖叫起来,然后一把抢过了瓶子,全部倒在了老大的身上。 哗啦啦!随着浅绿色的柚子水洒到老道身上,他好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僵硬地愣在原地,十多秒后,他双手一松,整个人彻底疲软了下去。 “呼……好险哪,刚才他差点完了……”阿德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瓶子滚到了一旁。 我和教主也是同样松了口气,胸膛起伏不定,我们现在才感受到新鲜空气的味道竟然是如此的美好。 半小时后,老道终于醒了过来,虽然甚至已经清醒,但他的脸色企业依旧苍白,就好像刚刚生了一场大病。 “刚……刚才是你们救了我?”老道气息萎靡地问道。 “你到底怎么了,刚才差点掐死了自己,快吓死我们了……”阿德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们都将目光凝聚在他身上,阿德显然也问出了我们的心里话。 老道叹了口气,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凝重:“最近学校不是接二连三地发生了杀人案吗?我刚才用家里的宝贝招魂,希望能查清事实的真相,结果……” “结果怎么了?你倒是说呀!”老道忽然顿在了这里,教主心急地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老道把手一翻,掌心里放着一个破碎的盘子。 “碎了?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普通的盘子,在我小的时候,爷爷曾经用它来招魂,据他说,里面含有纯粹的阴气,可用作阴魂暂时的附着点,也就是说,我可以通过它与亡魂交流。”老道顿了顿,续道,“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次学校里死去的亡魂怨气是在是太大了,它们竟然直接打碎了盘子,还差点杀死了我……” “原来你之前真的是鬼上身?”阿德惊诧道。 “差不多吧,我被它们的怨气控制了,一时间失去了理智,但正常来说,一般亡魂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法力,即便是惨死的冤魂也不至于这样……” “那你的意思是?”我拧起了眉头。 “我觉得这次杀人案可能跟极凶的鬼王有关,很明显,它已经积累了多年的怨气,而我不是它的对手……”老道无奈地说道,他咬了咬牙,又添上一句,“我猜测这次的杀人案很可能会继续下去的……” 我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后背无端发凉。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雨点瓢泼而下,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还会继续下去?难道老道说得话都是真的吗?这次的碎尸案真的是鬼魂作祟?那他下一个目标是谁?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晚上,万籁俱静,一轮橘黄色的月亮孤零零地悬挂在半空中。 自从早上以来,这天气便一直显得很奇怪,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包裹住一样,难以呼吸。 寝室里只剩下我和老道,由于门禁的关系,我们一整天也没有离开过,同样的道理,外卖也送不进来,阿德和教主只能亲自下去拿。 “老道,查到什么线索了吗?”我伸了个懒腰,向他询问道。 好像从中午以来,他就一直坐在床上,用家里的铜钱来占卜,但从那凝重的表情来看,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消息。 “不行,我试了好多次都没用,怨气太大了,这事情一定还没完……”他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这句话。 “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毕竟这案子也不是咱们可以管的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你根本不懂……”老道拧起眉毛,眼中掠过一抹隐晦的担忧,“我已经测试过了,这些怨气几乎都围绕着咱们宿舍楼,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难道你觉得它会冲着我们来?” “很可能!”老道凝视着我,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来我也不清楚它的目的,但自从早上的事情来看,我觉得那凶灵八成是在这附近梭巡,也许它是想找到合适的替身。” “啊?”我挠了挠脑袋,听得一头雾水,“还真有替身这一说,这不是吓唬小孩的把戏吗?” “你错了。”老道摇了摇头,“我们家从事驱邪辟鬼的活已经好几代了,虽然我没有阴阳眼,但老实告诉你,这世界上是有鬼的,而这次碎尸案很可能就是它们所为!” “所以我才这么急着要将它们找出来,如果不将它封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我刚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回身一看,原来是阿德和教主,它们竟然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真是倒霉,晚饭也拿不成了。”教主无奈地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床上。 “怎么了,那人不是来到楼下了吗?”我追问道。 “是到了楼下,可数官不让咱们拿呀,说什么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保证咱们的安全。我看这些全是放屁,现在就跟坐牢没什么区别了。” “教主,你千万别这么说,现在外面多不安全呐。万一那些死去的亡灵触摸的话,那咱们就真的危险了。”阿德凝重地望了他一眼,然后点起了两根佛香,分别插到宿舍的四角。 “那咱们还是方便面可乐吧。”我只能无奈地提议道,他们耸了耸肩,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当面条的香味溢满整间寝室的时候,我忐忑的心情终于暂时平复下来,在危险重重的环境下,能够有片刻的安宁实属不易。 在我们吃到一半的时候,教主忽然开口道:“对了,下午我问了别人关于碎尸案的事情,你们要不要听一下?” 听罢,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教主咽了口唾沫,开始说道:“这次的案件很奇怪,听说四个被害人所有的组织都在现场找到了,唯独少了一样,你们猜是什么?” 我们都耸了耸肩,面面相觑。 “是大拇指,他们左手的大拇指都消失了,不仅是这样,连带上面的戒指也一并不见了,所以大家都在传闻,凶手是个弑指狂魔,他的爱好就是手机被害者的手指头……” 收藏手指头?我听得冷汗涔涔,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凶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嗜好,而且拇指上都戴着戒指,难道他的目的是那些戒指吗?可这样似乎也说不过去,还是说,它们真的是老道口中的凶灵? “你们说……凶手的目的不会是那些戴戒指的人吧?”忽然,阿德战战兢兢地问道,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看上去怪怪的。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没过了多久,终于发现了事情的根源所在,原来他的大拇指上同样戴着戒指! 那是一枚翠绿色的玉戒指,成色很好,看上去晶莹剔透的,我估计应该不是什么凡物。 “我看……你最好还是脱下来吧。”教主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他不断咽着唾沫,建议道。 但阿德却使劲摇着头,他死死地压住戒指,一副逝世要守护珍宝的模样。 “不行,这是我祖传下来的护身戒指,父母告诉我,这玩意可以保平安的,他们特意嘱咐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脱下来,所……所以我……我也不管了……” “可万一凶手真的找上你,那该怎么办?”我摊开双手道。 “这……”阿德一时语塞,他紧抿着嘴唇,看上去也有点不知所措。 咚咚!咚咚!正在这时,大门出传来一阵低沉的敲门声。 我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打鼓。现在是非常时期,几乎所有人都待在寝室里不敢出来,到底是谁还过来呢? 咚咚!咚咚!依旧是低沉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可以看得出,门外的人很有修养,他并没有因为我们的漠视而着急。 “我去吧。”我向他们打了个手势,然后走上前轻轻一拧。 大门开了一条小缝,氖黄色的照明灯光透了进来,映得我有点头晕。但当我看清来人的时候,这种放松的感觉顿时被洗劫一空。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老师,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站在门外的男人轻咳了一声,然后缓步走了走来。他是我们级的主任,平时通常只是负责教学的工作,很少会过来寝室这边。 “呃……其实也没什么。”主任环视了寝室一眼,然后续道,“最近学校发生了几起恶劣的案件,相信大家也是清楚的。” “但其实不光是你们,校领导方面也是十分重视,已经联合警方在校内布下了天罗地网,相信凶手很快便会被逮捕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主任语气很平和,就像跟老朋友说话一样。但不知怎地,我却觉得他的脸色不大好,眼睛没有一点神气,脸色是灰蒙蒙的,乍一看就像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好,我们都知道了。”教主连连点头,但那明显只是敷衍,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没想到连高级的系主任也过来安抚学生,这恰恰说明了学校也是束手无策,在人心惶惶的情形下,恐怕也只能采取怀柔的办法了。 “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各种荒诞的传闻也是甚嚣尘上,希望大家不要相信,更不要随意传播,要记住,学校的面子都在你们的手上呀。”主任一半关心一半劝慰,这语重心长的语气令人无法反驳,我们只能连声答应。 之后,他又跟我们寒暄了几句,然后便离开了。 透过窗户,我看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两旁的照明灯不断闪烁着,给人一种莫名的诡谲感。 我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这次的案件也许真的不是人类所为……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凉风吹醒。 我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手表,3点50分,现在还是半夜。可我明明记得睡前的时候,门窗都已经关好的呀,那怎么会有风呢? 我感到十分疑惑,于是爬起来四处张望着。 只见寝室的大门虚掩着,忽然黑影一闪,一个熟悉的身影鬼祟地溜了出去,他悄悄地关上门。咔嚓,声音非常小,在安静的宿舍里几乎也难以听见 “到底是谁出去了?”我皱起眉头,视线在寝室里梭巡着。半刻后,我发现下铺的床位是空的,里面的被子随意地散开。 那正是老道的床! 现在宿舍楼不是实行门禁吗?而且这大半夜的,老道为什么要偷溜出去呢?我心里无端升起一丝困惑,于是匆匆披上一件衣服,跟了上去。 我忽然有种强烈预感,老道也许会跟最近的碎尸事件有关。 这时,外面夜色正浓,昏黄的路灯投了下来,将校道映得十分恐怖。冰凉的夜风不时渗入后背。 我缩了缩身子,一直跟老道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而后者似乎走得很匆忙,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情况,他绕着校园一大圈,最后停在了教学楼下面,一个闪身溜了进去。 这是之前发现尸体的地方,我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后背又开始有种毛毛的感觉,我打了个寒噤,暗觉不妥。为什么老道要鬼鬼祟祟地来到案发现场?难道他才是杀人凶手,要过来毁灭证据吗? 我咽了好几口唾沫,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教学楼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并没有开灯,黑暗就行一张布帷彻底裹住了我。在进来之后,我才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整条黑黢黢的走廊里,只剩下砰砰跳动的心脏敲击着,我的心情悬了起来。 老道竟然消失了! 这实在有点不合常理,仅仅只是数息之间,好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我正迷惘间,忽然背后伸出一只手,像根须一般缠绕上了他的脖子。呀!我还没来得及尖叫,便被大手捂住了嘴巴,一阵无从反抗的力量压迫而来,将我拉了过去。 “救……” “嘘……是我啊……”紧紧捂住我的嘴巴,身后之人示意我安静。 稍稍回头,我借着朦胧的月光终于看清了,那人竟然是老道!我一把挣脱了束缚,转过来质问道,“你半夜偷偷出来干什么……?” “嘘……别吵啊,你看那里……”老道捂住了我的嘴巴,指了指不远处的花坛。 在朦胧的月光下,我看见花坛旁边竟然站着一个人。他的身体十分僵直,像具僵尸一般伫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我 总觉得这人异常熟悉,就像是…… “他是教主啊……”身后的老道低声提醒道。 对了!我眉毛一扬,恍然大悟,他的确是教主,难怪刚才起来的时候感觉宿舍特别安静,原来教主也跑了出来。可是,他到底在那里干什么呢? 我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老道,而后者同样还以一个不解的眼神。 “你有没发现……阿德很奇怪呀……”他又狠狠吸了一口,对着我肃穆道。 “奇怪?哪里奇怪?他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根本没有啊!”教主使劲咽着唾沫,他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神情变得极为紧张,“我问你,知道他刚才扔掉的是什么吗?” “不就是垃圾么?” “不,根本不是垃圾!刚才我躲在厕所里一直观察,看见他把柜子里的佛香,锡箔和宿舍的神像都装进去了!那些都是他的家当啊,你说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扔了?” 听完教主的话,我顿时想起昨晚阿德发狂的事情。在我们回来之后,他居然毫不犹豫地把家传戒指给扔了,这实在有点不寻常。 要放在平时,别说扔掉,就连碰一下都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毫不夸张地说,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几乎等同于他的生命。 “而且……我还发现了另一件事……”教主说罢,拿起桌上的一面镜子,分别放到自己和我跟前,然后哆嗦着开口,“果然……是这样……” “怎么了?”我也看了眼,镜子没有什么特别,照出的还是头发蓬乱的两人,“很正常啊。” “就是正常才不对劲!”教主忽然加大了音量,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瞳显得格外狰狞,“你知道吗?在我起床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阿德在照镜子,结果里面照出的竟然不是他!而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不……不会吧……”我因为害怕有点结巴,他拿起那块镜子左右察看,除了自己熟悉的脸以外,确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是你看错了吧?” “不!我敢肯定没有看错。我怀疑……阿德已经不是阿德了……” “你的意思是?”喉咙轻轻滚动着,我接连咽下了好几口唾沫。 “阿德被鬼上身了……” 尽管教主的这个推测毫无根据,但阿德所展现出来的反常却是有目共睹,排除了他故意而为的可能后,唯一剩下的便是鬼上身了,可世界上真的有鬼吗?还是说,那只鬼,其实一直藏在大家的心中? 由于今天要做实验,所以直到下午我才回到宿舍。 刚打开门,便瞧见教主在慌慌张张地收拾着东西。几个宽大的旅行袋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甚至连一些洗刷用品也被装到里面。 教主要搬走吗? 我心头一凛,走上前询问道,“怎么了,你还要去哪里啊?” 教主听罢,视线扫过了阿德的床位,战战兢兢道:“我已经受不了了,阿德他……他真的被鬼上身了……刚才还想掐死我……” “这……”我一听,顿时有点哑口无言,虽然教主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但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老实说,自己确实也没发现阿德有什么不妥,所以这鬼上身一说的确令得我无言以对。 “哎,我要搬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思索间,教主已经提起了大包小包的旅行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长叹一声。搞得好像生离死别的样子。 “对了,你知道老道去哪了吗?”在他离去之前,我还不忘问了句。 “不知道,一大早起床就没看到他……”教主耸耸肩,提起行李走了出去。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渐远的身影失神。 没想到仅仅是短短几天,寝室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教主搬走,老道失踪,而阿德又变得神神叨叨的,原本欢声笑语的宿舍,不知怎的就变得分崩离析。 我怅然若失,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发呆。 直到晚上,老道还是没有回来,我望着那张乱糟糟的床,心里的不安尤甚。据他所知,老道是一个整洁的人,平时起床一定会叠被子的,可今天唯独就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他有急事!没错,肯定是这样的,但什么急事又会令得他失联一天呢? 我瞥了一眼手机,那十多个未接通的电话记录仍然历历在目,虽然今天都没有发生杀人事件,但事到如今,他是真的有点担心老道的安危了。 而旁边的阿德似乎对此毫不关心,依旧是玩着他的电脑,一言不发,他整晚几乎都是这个姿态。 我凝目一看,是那种狗血的言情剧。 奇怪了,阿德以前不是说他最讨厌看这种谈情说爱的电视吗?那他现在怎么又会看得不亦乐乎?其实在教主的提醒下,我也仔细地观察了阿德一个晚上,他除了不再拜神和念叨迷信之外,一切无异。 可就是这太正常的举动,反而显得做作! 以前在宿舍里,他和教主可是话唠,半会不说都憋得慌,现在又怎么能忍得住一晚的寂寞?就算是被杀人事件搞怕了,那性情又怎会变化这么大? 时间在各种胡思乱想间过去,很快,学校钟楼的敲击声便响了起来,12点了。 窗外漆黑如墨,偶尔会传来一阵树叶摩挲的细声。 我枕着床榻,眼皮开始有点沉重,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半夜,他我再次被一阵阴风弄醒。 我习惯性地望向门口,那里又开了一条小缝,断断续续的夜风倒灌进来,有种呜呜的细声。 教主和老道又溜出去了吗?他竭力思考着,眉毛一扬,方才想起他们早已离开了,那难道是阿德? 想到这里,我将视线转向旁边床位,差点吓得大叫起来。 是阿德!他就坐在下面,而且正在咧嘴笑着! 我看见阿德正拿着镜子,他一边笑一边梳头,而镜子里面照出的,竟然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咯咯!阿德的笑声极为诡异,就像被踩着脖子的公鸡。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僵直地保持睡姿,一双黑色的瞳仁却是扩大了好几倍,我怎么也没想到,教主说得居然是真的,那个真的不是阿德。 他被鬼上身了! 左一下,右一下,阿德细心地梳理着那三寸头发,仿佛就像护理着镜子里出现的三千青丝一般柔情。大概梳了十分钟后,他再次窃笑一声,诡谲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方才回到床上,若无其事地睡下。 呼……呼……细微的呼吸声在阿德躺下后不久便响了起来。 可此时的我,早已吓得浑身发抖。我回想起刚才阿德的诡异的一瞥,不免心有余悸,难道他发现了自己在偷看吗?难道阿德……真的被鬼上身了? 我尽量冷静下来,仔细地倾听了一会,阿德的呼吸声很平稳,并没有什么特别。 他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应该不是鬼,那就是说,阿德和教主一样,都有这该死的梦游症。可这镜子呢,镜子里面的血人又怎么解释? 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几乎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之后,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似乎又做了一个噩梦。我看见自己被一个满脸是血的人追杀,尽管竭尽全力的跑,可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很快,我被他抓住了,那双强壮的手臂探了出来,死死地掐在我脖颈上。 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我恍然大悟,那人想要掐死我! 尽管我拼命地挣扎,可那双手仍旧纹丝不动,我看见血液慢慢渗了下来,他的脸庞出现在我眼里,正是阿德! 想要掐死我的人竟然是阿德。 在巨大的臂力之下,我渐渐失去了意识,在视线消失的那一刹,他看见阿德的嘴角竟然扬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啊!我尖叫着从梦中惊醒,喘息声如雷贯耳,满身大汗已然浸透了睡衣,正冰凉地糊在身上。 好可怕的梦。我抹了一把额头,脸色变得极为煞白。看来最近的怪事太多了,已经把自己搞得有点神经衰弱。 “刚才舒服吗?” 正当他刚刚放松之时,阴阳怪气的询问传了过来,我猛一抬头,是阿德! 阿德正咯咯地笑着,双手作出掐脖子的姿态,又一次询问道:“刚才舒服吗?” 鬼!肯定是鬼! 我大叫一声,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我很清楚,面前的人根本不是阿德,而是那个满脸鲜血的恶鬼! 他发了狂一样逃跑,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跑了多远,直到精疲力竭方才停了下来。 胸口随着呼吸急促地耸动间,我终于明白了教主搬走的理由,原来他说的是真的,阿德被鬼上身了,而且是一只女鬼! 之后,我不敢再回宿舍,只能躲到图书馆里面,我的内心极度纠结。该不该说出去呢?如果说出去之后,又有人会相信吗? 滴滴滴!外面下起了雨,整个天地变得越发阴沉,正如我此时彷徨的心情。 假如不说出去的话,那该怎么办?宿舍显然是不能回去的,难道,只能跟教主一样搬出去? 正当我纠结不安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我慌忙拿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是小智吗?是我!” 是教主的声音!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把手机换到另一边,“教主,我终于明白了!阿德……阿德他真的被鬼上身了,他今天……还想掐死我!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紧张……先回来宿舍,有重要事情!” “回宿舍!?”我感到十分不解,刚刚才从可怕的地狱逃出来,怎么转眼间又要回去?而且阿德很可能……还在那里。 “对啊,别问了,先回去,我在那等你!” “喂……”我还想说什么,可电话已经挂了,忙音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回响。 他看着渐渐暗下的屏幕,有点不知所措。教主回去了?他为什么忽然又回来了?而阿德呢,他也在宿舍吗?尽管心头极度抗拒,但教主的语气听起来却是十分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略一思忖后,我还是迈开了脚步。 天空乌云密布,小雨淅淅沥沥,那呜呜的寒风似乎将整间学校都笼罩在了一片晦暗中。 虽然我忐忑不定,但需要面对的终究是逃不开。 当我打开宿舍门的时候,教主和老道都已经回来了。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浓浓的烟雾呛得咳嗽连连。 我四处扫视着,发现宿舍里贴满了符纸,而老道的床边还摆放着一张神台,上面放着各种祭祀物品,还有点燃着的佛香。 “你们搞什么啊?怎么弄得像神坛一般?” “因为阿德……” “对了!”被教主一提醒,我马上把话抢了过来,脸色变得煞白,“阿德……他真的被鬼上身了!他要杀了我!” 教主摆摆手,示意他安静下来,他肃穆道:“我们想说的,正是这件事……” “还是我来说吧……”老道上完了最后一根佛香,上前打断了教主。 “我昨天我失踪了一整天,你是否有所怀疑?又或是担心我的安危?”老道缓缓开口,直到瞧得我不住点头的样子,方才继续道,“告诉你吧,其实我不是失踪,是回了趟家,目的就是把这些东西拿过来。” 顺着老道的指向,我看到了神台之上放着一个八卦罗盘,还有桃木剑,黑狗血之类的驱邪物品。 他恍然大悟,老道一家就是干这事的,自然装备齐全,可他这么急着拿回来,想要干什么呢?难道说……? 看见我的眉毛扬了起来,老道点点头,“没错,你猜对了,我带回来是要驱鬼,把那只藏在我们宿舍的鬼解决掉!” “也就是阿德身上的那只吗?” “没错!”老道微微颔首,然后拿起那个八卦罗盘,闭着眼念念有词。 只见罗盘之上的指针随着他的咒语飞速旋转,最后慢慢减缓,停在了某个方位。我望了过去,指针所指的正是阿德的床位! “这是家传的八卦盘,可以占卜测邪,刚才我用了一下,发现指针一直偏向阿德的位置……” “那是什么意思?”我追问。 “也就是说,他的位置有一种特殊的磁场,要知道,罗盘的定位靠的就是磁场的变化,一般的地方磁场强度相仿,不会出现这种明确的指向,可到了某些地方,也就是我们所俗称的阴气重的地方,因为阴魂的存在增强了磁场,所以便出现了刚才的情况。” 老道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阿德的身上,一定存在着阴灵,而且法力还不弱……” “可阿德一直都很正常啊,就是从扔了戒指的那天晚上开始,才变得神神叨叨的……”我皱起眉头,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一样拍了拍手,“对了!肯定是那晚,我记得阿德说过,那是他的家传戒指,有避邪的功效,所以戒指丢了后,阿德就被它上身了!” “没错,也是说,那只鬼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阿德。还记得那天晚上吗?我们两个不就是跟踪教主出去的?其实那时候教主根本不是梦游……”老道也推断起来,“而是鬼上身!” 说罢,老道拿出一张巴掌大的宣纸,递给我,“看这个吧,也是我从家里拿回来的,是我爷爷常用的测阴纸。” 我接过宣纸,仔细查看着。 那是一张纯白的纸,手感柔润,一摸上去便知道绝非凡品。但与洁白的纸面相异,宣纸的中间,却是黑黝黝的,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但看起来却极为显眼。 “这黑漆漆的是……” “就是阴气,刚才我用来测试了教主,他身上也同样有这种阴气,只是相比于阿德而言,弱了很多……”老道解释道。 “也就是说,教主那晚也是被鬼上身了?” “没错,那鬼故意伏在教主身上,把我们俩都引出去,然后才有机会吓唬阿德,让他把避邪的戒指扔掉,从而上了他的身!”老道点点头。 我听得冷汗涔涔,“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扑上去的时候,教主忽然醒了过来,原来那时候恶鬼已经达到目的,返回来吓唬阿德了!” “嗯,所以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那么肯定教主不是梦游了吧?”老道嘴巴蠕了蠕,续道,“因为梦游的人神态是祥和的,可是我明明看见教主气息紊乱,乌云盖顶,因而才提醒他小心点。” 听罢,我讪讪地笑了笑,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亏他那时候还以为老道是始作俑者,现在想起来还是真有点不好意思。 “对了,你们说,那只鬼为什么那么执着阿德的身体呢?”在两人谈话的空档期,教主也凑了过来。 “哎……你总算问到关键点了……”老道嗟叹一声,随后徐徐开口,“一开始,我也被这问题难住了,可当我向爷爷提起的时候,他的一句话彻底点醒了我。” “是什么?”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他说,鬼魂是由生前怨念极重的人所化为的一种精神力量,他无形无体,所以需要找一个寄居的躯体,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找替身。可问题来了,一般人的躯体阳气极重,鬼魂只能趁其时运低的时候上身,而且时间还不能过长,不然就会被原主的阳气驱走,就像上次教主一样……” 他说着瞥了一眼教主,然后继续道。 “可世界上却还有一种人,他们出生在阴气极重的时分,比如说鬼门大开的七月,还有阴气最浓的寅时,所以他们身上的阴气比一般人重,也更容易引起恶灵的注意,很不幸,阿德就是……” “对了!我记得阿德说过他出生在七月十五的凌晨,所以才会成为鬼魂的目标吧!”我一拍脑袋,幡然大悟。 “没错,我特意叫爷爷推算过,他说阿德的生辰八字组成的,竟然是至阴之命,也就是最适合鬼魂屈身的人。所以他的家人才把那枚戒指给他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的确是经过高僧开光的东西,所以蕴含的正气才能克制恶鬼!” 听完老道的解释后,我彻底醒悟。 原来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一只恶鬼。也就是说,学校的杀人事件,也是出自它手,由于它十分害怕阿德的戒指,于是便营造出了弑指狂魔的事件,希望能吓到阿德。 可它失算了,没想到迷信的阿德反而更加紧张,怎么也不肯扔掉戒指。恼怒的恶鬼于是又想出了调虎离山之计,这次终于成功了,这原来也是阿德性情大变的真实原因。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才能把它消灭?”我双眼瞪得浑圆,心绪不宁。 “这样的……”老道挥手示意两人凑过来,然后低声诉说着。 滴答滴答!在三人讨论时,外面的雨又大了起来,铅重的阴云如遮天的帷幕,彻底将学校包裹起来…… 终于到了晚上,宿舍门有预谋一般开了,进来的正是阿德。 他把雨伞收起后放到一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得宿舍里的不同。 “阿德,回来了?”我战战兢兢地从里面出来,低声打着招呼。 阿德是我打电话叫回来的,虽然老道他们已经藏在里面,随时准备行动,但面对眼前这怪物时,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我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老道的计划能够成功。 “唔?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阿德疑惑地问道。 我一路跟随着晃动的手电光前进,脑子里不断漂浮着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注意到有点特别的事,老道每经过一道门的时候,都会像在外面一样贴上符咒。 他到底在干什么呢?难道这样就可以对付那只鬼了吗? 我蹙起了双眉,正想发问的时候,只听老道一声低语:“到了,它就在里面。” 我猛然抬起头,面前是一间陌生的教师,里面大门紧闭,陈旧的外墙和大门被刷成了惨白的颜色,使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我试图望进去,但里面却拉起了窗帘,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阿德真的在里面吗?”教主咽了口唾沫,低声向老道询问。后者点了点头,他将最后几张符咒贴到门边,然后用小刀紧紧地钉上。 “进去吧……”他一把推开了教室门,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我和教主几乎同时捂住了鼻子。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教室里根本空无一人。 “怎么不见阿德?老道,你不是说他在里面吗?”教主急切地询问道。 “应该是的呀,这指针明明指着里面……”老道的话停在了这里,因为他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就在我们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好几个人。 不对,这些应该不能算是人,他们有的失去了胳膊,有的肚子破了,里面的内脏全流了出来,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每个都睁着血红的眼睛,目光如烈火灼烧着我们的身体。 “那……那是什么!?”教主显然也是吓得不轻,他下意识地后退着,嘴里喃喃自语。我蓦然回首,这才发现教室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开不了……门也被关上了!”混乱中,只剩下教主绝望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几乎是同一时刻,面前的几具尸体扑了上来,它们就像饿了数天的豺狼,不顾一切地想要撕碎眼前的猎物。 “小心!”老道一把推开了我,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双尖锐的爪子划过我的耳边,我还没回过神来,另一具尸体再次扑了上来。我这才注意到,它们是从教师的角落里出来的,周围起码有十具以上,那些僵尸一下子包围了我们三人。 “教主,小智,别害怕,用桃木剑!”老道的叫喊声在后面响起,我如蒙大赦,连忙对着嗜血的僵尸挥舞桃木剑。 只听嗞地一声,剑刃恰好嵌进了它们的身体,一缕白烟缓缓地升了起来,随即是它们痛苦的嚎叫声。 “去死吧!”我看见一击有效,于是又连续挥动桃木剑,生生把面前的几只僵尸斩倒了。但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眼看角落里出现的僵尸越来越多,我们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完……完蛋了,这些东西怎么也杀不完!”在反击的空当里,我听见教主绝望的喊声,其实不仅是他,连我也开始出现了疲惫感,从寝室旳一战到现在,我们一直没有休息过,这种疲惫感已经沉积到了临界点,我感到眼前出现了片刻的模糊。 “小智,教主,坚持住,千万不要被他们抓到,这些僵尸都是有毒的!”在我们走神的空当,老道又腾出一只手来,他帮我们击走了好几只来势汹汹的僵尸,但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身后被一只偷袭的僵尸挠中了,惨叫声响彻了教室。 “老道,你没事吧!?”我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却发现手里沾满了鲜血,仅仅数息之间,血液已经变得乌黑发沉。 “别碰,有毒的!”在老道的提醒下,我马上把手插进糯米袋中间,但钻心的腐蚀感却已经传遍了全身。 “不行,我顶不住了……”这时,教主又往前洒了几张黄符,他节节败退着,几乎已经耗尽了全力。 “别跟它们纠缠了,这些东西是打不完的……”老道大声提醒道。 “可是大门已经关上了呀,我们要怎么离开?”我一边抵御着身后的僵尸,一边大声回话。 “小智,你不用管我,马上出去外面!” “可是大门……” “没事的,你将染血的手按下去,大门就会自动打开的,记住,出去之后将那些黑血涂在墙上的符咒上面,然后再插上桃木剑!” “但这样的话,你不是会很危险吗?”我还在原地踌躇不前。 “快走!听见没有,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老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像一根箭镞直插我的内心深处。 我咬了咬牙,只好放手一搏了,我首先将袋子里的糯米全部洒了出去,趁着僵尸停顿的时候,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几乎在几秒之间我便来到了大门前面。 “开门!”我按照老道的提示,将沾满黑血的手按在门把上,没想到奇迹真的发生了,大门咔嚓一声自动打开了。 我连忙冲了出去,按照老道的提示将桃木剑倒插在符咒上。 嗞!一束刺眼的白光从上面绽放而出,我看见符咒之间构成了一个玄妙的阵法,就在片刻之间,阵法扩大了好几倍,凡是被白光触及的僵尸都动弹不得,它们就像被幌金绳绑住了一样,只剩下呼噜呼噜的呜咽声。 “完了?”教主被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呆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不定。而老道则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小智,干得好!” 没事了?我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但在几秒之后,愉悦的心情终于从心底爆发出来,原来劫后余生的滋味竟然是这样的回味无穷,我失声地呼出一口气,将老道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还好……”老道摆了摆手,“我身上是有灵力的,这些尸毒一时半会还伤害不了我。” 我和教主都松了一口气。 “对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呀,真他妈吓死我了……”教主抹了把额头,惊魂未定地说道。 “那是我在进来的时候设下的阵法,相信你们也看见了吧,可阵法触发的条件是怨灵的阴气,所以我才吩咐小智把我的血沾上去。”老道吁出一口气,解释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里是它的根据地,这一进来肯定是吉凶难辨,所以才准备了这一后手。” 我和教主轻咳了两声,视线豁然移到了角落里。 一个僵直的人正站在墙边,由于光线比较昏暗,我花了不少劲才看清楚。与那些僵尸一样,他同样动弹不得。我看见一团黑气在阿德身上乱窜,但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那就是它的真身,看我收了它!”老道包扎好伤口,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瓶子。 只见他将瓶子倒扣在阿德头上,念出一串我听不懂的咒语。一瞬间,那团黑气便被吸进了瓶子。我甚至听见它在厉声呼喊着,但老道却已经毫不犹豫地合上了盖子。 “可以了,这家伙怨气大得很,我还是拿回去让爷爷超度吧。”老道将瓶子收好,长出了一口气。 “那阿德呢?” “他没事了,待会醒过来再用柚子水冲洗一下就可以了……” 听罢,我们终于放下心来,没想到这次的案件竟然这么棘手,但还好最后成功救出了阿德。 老道告诉我们,那只恶鬼原本的目的是想将我们引进这里,利用它的阴力控制僵尸,从而将我们全部杀死,幸好最后我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得到他们的赞赏,我也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嘛。我一直相信邪是不能胜正的。他们听完后都会意地笑了。 第二天,阿德很晚才起来,他揉着脑袋,满脸疑惑地问道:“这几天是怎么过去的,我怎么觉得迷迷糊糊的,好像一直都在做梦?” 我们三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心有灵犀地说道:“没错,只是一个梦罢了!” 之后,熟悉的欢声笑语再次充满了四人寝室。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