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40年代,在东北医巫闾山脚下生活着一个名叫于猎的猎人,他每次上山都有收获,但基本上都只是野兔、山鸡等卖不出大价钱的猎物,全家生活极为艰辛。 这年冬天的一个傍晚,于猎带着猎狗从山上回来。这天运气不错,打得一头百十来斤的野猪。他扛着已经死去的野猪,想着这头野猪可以换回够全家吃一段时日的面粉,高兴得浑身是劲,走路脚下生风。刚到山脚,猎狗突然狂叫着朝侧面的一个小山坡奔去。于猎心中大喜,心想该是又有收获了,于是丢下野猪,提着枪紧跟在后面。猎狗跑到一块大岩石后面,发出向猎物威胁的“呜呜”声。于猎跑上去一看,岩石后面躺着一个已经昏迷不醒的身材矮小的老头儿。老头儿身上穿着一件貂皮大衣,一只腿上有枪伤,气息若有若无。猎狗紧盯着老头儿,似乎他一有动静,就会像对猎物一样冲上去撕咬。 于猎喝退了猎狗,顾不得一边的野猪,把老头儿背回家里,给他喂了姜糖水。不一会儿,老头儿苏醒了,说自己姓刁,是一个郎中,上山采药迷了路,遇到了土匪。土匪要他留下身上的貂皮大衣,他舍不得祖传的貂皮大衣,结果被土匪一枪伤到大腿。他负痛狂奔,终于逃离了土匪的追击,到了小山坡,筋疲力尽倒下了,要不是遇上于猎,说不定已经命丧黄泉了。 于猎劝刁郎中别着急,安心养好伤再走。但他心里很疑惑,按理说亲自上山采药的郎中,不会出自富裕人家,怎么会穿着名贵的貂皮大衣? 刁郎中指点于猎上山采来草药,捣碎了敷在伤口上。猎狗守在屋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刁郎中,于猎要带它上山,它都是“呜呜”叫着不肯离开。于猎恼怒地呵斥:“畜生!他可是治病救人的郎中。” 半个月后,刁郎中伤口痊愈,对于猎千恩万谢一番后,离开了。 第二天,于猎上山打猎,猎狗竟然破天荒逮着了一只紫貂。紫貂皮是貂皮中的瑰宝奇葩,于猎自然不敢像刁郎中那样留着自己用,他拿到城里卖得好价钱。随即购置了不少田地,从猎户变成了农户。经过辛勤劳作,日子逐渐好了起来,结束了世世代代贫穷的日子。 两年后,于猎盖起了新房子。同年,小儿子患上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病,不吃不喝,整日都病恹恹的。村里的郎中无法诊断,更不能对症下药,他对于猎说:“看来你只有去请城里的‘妙手张’了。”“妙手张”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各种疑难杂症到他那里无不迎刃而解、手到病除。于猎大喜,当即动身去城里请“妙手张”。说来,他对“妙手张”有救命之恩。前几年,他在山里打猎,遇到了独自进山挖人参失足摔下山崖而昏迷不醒的“妙手张”,把他背了回来,还请村里的郎中给他救治。“妙手张”康复后,对于猎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去找他,定然鼎力相助,以报救命之恩! “妙手张”热情地接待了于猎,知道于猎的来意之后,他眼珠飞转,说:“我必定竭力报答恩公,即便耗尽这里的所有名贵药材也在所不惜!”于猎感动得直掉泪。“妙手张”又说:“不过,我听说恩公的那条猎狗既机灵又猛,为了日后进山采药不遭受猛兽袭击,我想把它买下,不知恩公意下如何?”于猎大吃一惊,因为猎狗是他进山打猎必不可少的帮手,要是没了它,全家的生计会更加穷迫。但是为了儿子,他只能咬牙答应,说:“只要你能治好我的儿子,我把狗送给你。”“妙手张”笑着说:“恩公能不能先把狗带来?” 于猎把狗送来后,“妙手张”就来他家为他的儿子治病了。等“妙手张”的后脚刚离开于猎家,猎狗就从城里跑回来了。于猎又把狗送回去,但第二天猎狗又自己跑回来。如此几番之后,“妙手张”生气了,不管于猎怎么哀求,他再也不来治病,最后,干脆闭门不见。 妻子对于猎怨恨地说:“当初你就不应该救他,现在他对我们见死不救,简直就是恩将仇报!”于猎叹气说:“他是他,我是我,人和人是没法比的,当初我救他就没想到要他报答。”眼看着儿子的病越来越严重,随时都会断气,于猎在绝望之下,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自己上山采药给儿子治病。 这天,于猎带着猎狗采药回来,刚进院子,猎狗狂叫着冲进屋里,于猎跟着跑了进去。刁郎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躲在被子里,满脸惊恐。于猎将猎狗撵了出去。 刁郎中说,他听说恩公的儿子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就赶过来了,试着下药,没想到还真有效。于猎这才注意到,儿子已经可以起身倚靠在床头,脸色有了生机,妻子在一旁高兴得直抹眼泪。他激动得热泪盈眶,倒头便拜刁郎中。刁郎中把他扶了起来,说:“我是郎中,治病救人是分内的事,何况你曾经救过我的命。与人善终得善缘啊!”于猎感触万分,当初要是自己对雪地中性命垂危的刁郎中置之不理,现在还能把儿子从鬼门关拉回来吗? 于猎的儿子服了刁郎中留下的几服药后,病就彻底痊愈了。“妙手张”大跌眼镜,他疑惑不解,因为方圆百里内根本就没听说有姓刁而且医术比他高明的郎中。 后来有一天,于猎正在田里劳作,一个猎人路过,看着田里丰收在望的庄稼,万分惋惜地说:“两年前,我在山中开枪打中了一只貂,却还是给它跑了,不然,我今天也会有像你一样的好日子。”于猎和他是老相识,两年前他的儿子挑水淋菜,摔了一跤,一只脚竟然摔断了。更离奇的是,方圆百里的郎中看遍了,还是接不了骨,最终成了瘸子。 ...
上个世纪70年代初,我在解放军某部服役。我们兵营驻扎在河北省张家口地区某县城郊。那时我在营部任警卫班长。 星期日休假,和几位战友在营房宿舍玩扑克。战友冯治平输得最惨,贴了满脸纸条还钻了几回床铺。玩得时间长了,冯治平内急去厕所小解。可是,去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他回来。我说:“咱们去厕所看看,把他抓回来,接着玩!”我和两位战友跑到厕所里一看──原来冯治平昏倒在厕所里不省人事了!我们三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冯治平抬到宿舍,小心地放倒在床铺上。冯治平两眼直直的,身子都冰凉了!我急忙叫大耿赶快去找卫生员,自己亲自去报告营长。几分钟后,吴营长和卫生员都赶来了。卫生员马上给冯治平量体温和血压,又用听诊器听心脏,然后注射了两支强心剂。过了一会儿后,冯治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首长啊,快给我做主吧,我冤枉啊!” 吴营长吓了一跳,忙俯下身对冯治平说:“小冯,你怎么了?跟谁闹意见啦?有什么委屈慢慢说……” “首长啊,我不叫冯治平,我是革命烈士,叫刘爱国。我请求首长为我申冤,呜呜呜……”冯治平说话的口音也变了,接着又哭哭啼啼地说,他的老家在河南商丘县,是1946年参军的,在×部×师×营给李坚营长当警卫员。1948年冬季,他所在部队在这一带和敌人作战,当时仗打得很激烈。就在这个军营的附近,他和李坚首长在翻一道矮墙时,他中了敌人的枪弹当场牺牲……由于战争年代,部队天天打仗,顾不上通知家属,他的家里没有收到烈士证书。解放后,他的家庭也未能享受烈属待遇。现在他的家乡和全国一样正在开展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公社和大队革委会在清理阶级队伍时,深挖“叛徒”、“特务”,竟把他定为“叛徒”,说他的老妈妈是反革命家属,现在正天天挨批斗……自己为革命牺牲却成了“叛徒”,年迈的老妈妈无依无靠又整天受折磨,实在太可怜,母子蒙冤受辱,令他的阴魂无法安生……他当年牺牲的地点就在军营的厕所旁边,今天冯治平去解手时,他的阴魂就附了冯治平的体,目的是想通过冯治平的口为他申冤,解救他的老妈妈。末了,他告诉吴营长说,他当年的营长李坚现在是东北C市军分区司令员,请吴营长派人到他的老首长那里做调查,为他平反冤案…… “阴魂”刘爱国说得有根有据,家乡住处、当时部队番号、作战时间、牺牲地点、他的营首长姓名和现在工作单位都说得一清二楚。我们几个战士听了,个个骇得毛骨悚然,心里怦怦直跳。这时沉着老练的吴营长说:“大家不要慌,你们和卫生员把冯治平马上送医院,我去团部向团首长汇报。” 我们送冯治平回来后,听说吴营长被团政委狠狠地批评一顿,说他身为营长公然在军营里搞迷信,政治觉悟太低,并警告吴营长如果把这件事扩散出去就要撤他的职!“阴魂刘爱国”的事就这样压下了,再也没有人敢议论。冯治平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住院治疗,我们几位战友曾几次去看望他,每次他都是“阴魂刘爱国”的口气,哭哭啼啼地要我们帮他请求首长派人到东北找他的老首长搞调查,为他平反。对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话我们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后来渐渐地就把这件事忘掉了。 两个多月后的一天,吴营长找到我说:“我向团部请了探亲假,回老家看望生病的老娘,我想让你辛苦一趟和我一起去。”吴营长一向很看重我,我痛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我们便启程了。吴营长的老家在东北吉林省某县,从张家口到北京后改乘北京发往长春的快车。火车过了沈阳后我就睡着了。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当吴营长把我喊醒后,便迷迷糊糊地跟着下了火车。走出火车站回头一看,原来是C市车站!我立刻慌了神儿──已经出了吉林地界五六百里了!我急忙喊吴营长:“营长,咱们坐过站了……”吴营长见我一脸惊慌的样子,笑了笑说:“你慌啥?我们这次就是专程到C市来执行特殊任务的……”我大惑不解地问道:“您不是说回家看望大娘吗?”吴营长说:“那是为了保密。”啊,是这样!既然需要保密,我也就不便多问了。 第二天,我随吴营长来到了军分区。分区政治部的张主任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吴营长说:“听说C市军分区有一位叫李坚的老首长,我们想通过这位老首长了解一件事……”张主任说:“李坚正是我们分区的司令员,二位请稍候,我马上去请示司令员安排时间接待你们。”这时候我才明白了,原来吴营长是为“阴魂刘爱国”的事来的!怪不得说执行一项“特殊”任务,要严格保密。更让我感到吃惊的是C市军分区司令员果然叫李坚! 大约半个小时后,张主任回来了,说李司令员现在就要见我们。我们随张主任来到李司令员的办公室,李司令员热情地和我们握手,带着一脸慈祥的微笑说:“听说张家口驻军的同志们来了,我心里特别高兴!当年我们的部队在那里打了很多大仗,我的好多战友牺牲在那里了,我非常怀念那个地方……你们来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只管说,不要客气……” 吴营长说:“首长,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下,在解放战争时期,您身边是不是有一位叫刘爱国的战士?” 李司令员脱口说:“有啊!那时我是营长,刘爱国在我身边当警卫员。小伙子特机灵,人也长得精神,他的老家在河南商丘。现在我依然记得很清楚。唉,可惜呀,他在张家口市附近的一次战斗中光荣牺牲了……”接下来,李司令员心情沉痛地讲述了刘爱国牺牲的经过,没想到竟和“阴魂刘爱国”所说的情况完全一样! 吴营长带着沉重的口吻说:“首长,我们这次来拜访您,就是为刘爱国烈士申冤的。现在刘爱国家乡的公社、大队革委会认定刘爱国是‘叛徒’,刘爱国的老母亲被定为反革命家属,天天挨批斗呢……” 李司令员一听,立即拍着桌子大骂道:“简直是胡闹!烈士为革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竟然蒙受冤屈和耻辱,又连累老娘受罪,他们算什么革命派?刘爱国是我出生入死的战友,我一定要为战友负责!”李司令员当即亲自写了证明材料,盖了个人名章并加盖了军分区大印。随后,他又拿出自己的300元钱,委托我们转交给刘爱国的母亲,以补贴生活之用。并一再嘱咐我们,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他就要亲往河南,直到刘爱国的问题得到彻底解决为止! 第二天,吴营长和我便登上火车直奔河南。我们来到商丘县城,首先找到了县武装部,县武装部郭部长亲自陪同我们来到刘爱国家乡所在地的公社和大队。经过了解,公社和大队果然将刘爱国定为“叛徒”,刘爱国的老母亲被定为反革命家属正在挨批斗。我们当即拿出李司令员的证明材料,要求公社和大队两级革委会立即为刘爱国恢复烈士名誉,解放刘爱国的老母亲,并提出要召开大会公开平反,对烈士的母亲要按有关政策给予应有的待遇和生活上的照顾。经过与公社、大队革委会交涉,社、队两级革委会同意按我们的要求一一落实。平反大会后,吴营长和我又前往烈士家中看望烈士的老母亲。吴营长对老人家进行一番安慰后,将李司令员委托我们带来的300元钱交给了老人家,并转达了李司令员的问候。老人家感动得泪流满面,千恩万谢地感谢亲人解放军,感谢儿子的老首长…… 等我们回到部队,那个冯治平竟然痊愈出院了。 ...
那日你说,你会等我戎马归来,从此举案齐眉。我信了…… 我名叫王楚,是当朝的辅国大将军,我们王家也是世代将军门第。人们都道我是少年英武,但是谁又曾看到我在战场上忘我的拼杀。从前,我只想着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不给祖上抹黑,纵使一朝战死沙场,也不过是马革裹尸,朝廷自当念我英勇,赐我家门荣耀。可是,我偏偏遇到了她,从此便有了牵挂。 那日,我平息了边境小国的一场叛乱,刚刚回到家中,母亲道:那正是乞巧之日,不妨趁夜出行,或许遇到好姻缘。没错,母亲是关心我的,我是家里的这一辈唯一的成年的儿子,幼弟还小,光耀门楣、传递香火的事情都首先落在我身上。而我却因为常年出征在外,二十三岁的年纪仍未娶亲。母亲大概是要我趁着乞巧节,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子,家人便会为我求取。自然了,能够嫁入王家这样的门户,也是没有什么委屈的。了解到母亲的期望,我欣然接受了母亲的提议。我换了一身行装,只带了最贴心的仆从,举步进入了繁华的长安城。长安城里的闺阁女子平日是不许出来的,而如今正值乞巧节,姑娘们都被允许出门,期许邂逅美郎君。所以,长安城内尽是公子小姐,欢声妙语充斥着长安的夜色。我信步走着,丝毫没有在意旁边一些女子谄媚的颜色。没错,我身形飘逸,面容俊美,加上常年的战场生活,身上多了一丝英气,自然是很搏人眼球,不逊色任何人的。我散漫着步子,看公子风流、小姐娇羞,我没想过是要觅佳人来的。正在我这样想时,一个身影直直的就朝我撞来,我身边的仆从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经闯到我的怀里来。我一时也吓了一跳,只听到后面有女子的声音:“小姐,你不要再跑了,要是受了什么伤,可怎么是好啊!”而前面的女子像受了惊吓一般,赶忙逃出我的胸怀,向我道歉。看着脸上还带着花连弩面具的女子一眼愧疚,我不禁好奇起那面具下是怎样的面容。那女孩儿看我没反应,下意识注意到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将面具摘了下来。那是怎样的容貌:一双美丽的杏眸、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口,简直美极了,我一时看傻了眼。那女子看我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噗嗤的笑出了声,这我才反应过来,尴尬之余只觉自己很是冒昧。不禁抱歉到:“在下冒昧了,小姐可还好吗?”那女子也笑着道:“公子不必多礼,刚才是我太莽撞了,才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见怪啊!”那含笑的眉目,任何人都没法在意刚才的小插曲吧。接着那女子又说:“若是公子赏脸,移步茶楼,我请公子喝茶可好?”我自然应了下来。之后我们去了长安城里最大的茶楼,我和那位小姐交谈甚欢:原来那名女子是当朝尚书薛禄之女薛子衿,年十八。言谈中,我看出薛小姐是个腹有诗书且文雅风流的女子,和那些娇羞的大家闺秀很是不同,一种好感油然而生。再后来,我亲自将薛小姐送回府中,我分明看到了分别时她眼中的不舍。之后的日子,我经常能收到薛小姐的来信,我也每信必回,久而久之,我们都各怀情愫。时不时的,她也会偷偷的跑出来和我见面,我们感情更深,暗暗结下山盟海誓。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边境的小国不堪朝廷的压制,竟然集结在一起攻打朝廷。朝廷便立即命我前去平乱,这本不是什么难事,若是放在平时,只不过放手一搏罢了,早将生死交给了上天。而如今有了子衿,我竟畏首畏尾了起来。子衿知道这件事之后,不免心里也生出一丝担忧。在我出征的前一日,她又偷偷跑了出来,见了我眼里的泪就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我一阵的心酸,一时竟有放弃出征,和她远走高飞的念头。子衿看出了我的心思,抓着我的手臂道:“将军,明日一别千万小心,我一定会等你回来,万望凯旋!”我看着他,眸子里多了一份坚毅:“我一定平安归来,你等我,我娶你!”万般言语,都化为那深情的一拥。 之后在战场上,我步步为营,身先士卒,屡屡大破敌军。但是也在无数个夜里,念着那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是的,我念着她。我的梦里尽是和她的朝朝暮暮,每次的午夜梦回都让我想念更甚。这场战役不知不觉的已经打了大半年,终于在接近年末的时候结束了。明日就将班师回朝,我很是兴奋,早早的睡了。我的梦里子衿出现了,看到他美丽的模样我高兴极了,要走上前拉她的手,可是她竟倒退一步,幽怨到:“将军走后的几日,我偶感风寒,本不是什么大病,怎奈我忧君之事,竟一病大半年。本以为能坚持到将军归来,如今终归是不行了。”然后竟自飘去。我不禁惊醒,东方既白,我立即下令班师回朝。刚到长安城,没有进宫面圣,直接往尚书府走去。我驻足在尚书府的门口:尚书府满是素白,来来往往的仆人穿的都是一身的白。我的心当即冷了下来,那梦原来是真的吗?我伤心之余也竟自离去。回到家中,我一切如常。 又过半年,圣上下旨要我去边境平藩王之乱。这一次,我拜别父母,眼里净是愧色:“儿子今日一去,吉凶未卜,无论结果如何,望二老保重身体。若儿子不幸罹难,幼弟也当尽孝”。说完,我头也不回便走了。没错,若是以前我并不会说这样的话,而如今,我暗暗的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从未忘记子衿,我一直觉得她就在我身边,不曾离去,如今,我也该去找她了。一切都没有悬念,我战死沙场,一缕英魂随风逝去……皇帝念我英勇,封我光耀将军,风光大葬。 我当做磐石,卿当做蒲苇。生若相离,死当同聚。那日我说我当凯旋,迎你进门,我食言了。但是如今我们在一起,死生相依的誓言,我做到了…… ...
我家是医学世家,从小闻着中药草香、看着解剖图谱长大的我,最终不负众望,考上了知名的医学院。 办完入学手续,因为1.72米的身高,我加入排球队,成了校队的一名女排队员。 初秋的九月,天高云淡,秋高气爽,操场的四周种满了红的、白的、粉的、黄的蔷薇,美得像童话。每天下午嗅着花香,和队员们一起练习排球,直到汗水打湿头发。为了能在球队中当上主攻,每天队员们解散后,我都要再练一会儿,直到月朗星疏。 一个周末的晚上,队员们都离去了,我一个人又苦练垫球,这个球我垫了很久都没落,心里正得意时,一下用力过猛,把球垫到了场地外,滚到了蔷薇花丛中。蔷薇有刺,怕被它划伤,我小心翼翼地去捡球,正在我弯腰四处寻找的时候,突然飘来一个声音:“嗨,别找了,球在这儿。” 寻声望去,花丛外一个男人抱着球,正在向我微笑。男人至少一米八的身高,白皙的皮肤,修长的眼睛,还有一头韩剧男星才有的飘逸的头发,整个人透露出干净、清爽,我一阵恍惚,难道这是《来自星星的你》的现实版吗? 不由得一阵心跳加速,就在这一瞬间,我被他吸引了。 他说他叫韩冰,也喜欢排球,以前上学时还在校队里做过二传。能不能陪你一块练会儿球?我高兴地答应了。他的球传得很好,也很温柔,让我感觉被很贴心、很绅士般地照顾。 就这样,每当我一个人练球时,他都会出现,不但帮我练球,还教我很多战略战术,慢慢地我成了排球队的核心队员,等他竟然也成了一种习惯。中秋节的晚上,他如约而至,手里还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做我女朋友好吗?”一切尽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我喜极而泣。 我开始了甜蜜的初恋,他带着我走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探寻无数的名人故居,品尝天南海北的私房菜,到处留下了我们的欢声笑语。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这个学期就进入了尾声。为了应付考试,同学们都在熬夜恶补,我倒不怕,谁让咱出身医学世家呢。 只是在解剖的实验课上,老师说:“同学们,以往的实验课人家看到的都是解剖好的标本,下周我们将为大家准备一个新鲜的标本,所谓新鲜的标本就是一个完整的已经死亡的人,大家自己动手按系统解剖。没什么好怕的,这些捐献遗体的人是世界上最崇高和干净的人,他们奉献了自己才给了我们学习的机会,我们要感恩。”同学们对这次的实验课都充满了好奇,我也好奇,却很莫名地揪心。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看到他,电话也打不通,这才傻傻地发现我没去过他家,也没别的联系方式,我很忐忑,焦灼地过了几天。实验课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接到他电话,说:“宝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一定要好好上明天的实验课。”我问他在哪里,他说明天我就知道了,我欢喜地睡下,期待着和他的约会。 解剖开始前,老师郑重地说:“今天这个标本曾经是你们的学长,还是学校排球队优秀的二传手,医学院的最后一年他在古城实习,去学校为学生体检时,为了保护学生,用身体挡住了飞来的标枪,可那标枪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他的头部,虽然得到了古城中心医院的全力救治,仍然没能挽回他年轻的生命。他的亲人按照他的遗嘱,把他捐献给医学事业。他曾经和你们一样充满活力地站在我面前,”老师哽咽了,“好几年了,我们都舍不得动他,他的亲人每年的清明节都会过来看他,但是今年标本太难找了,所以只有……他的名字叫韩冰,请大家向学长鞠躬。” 随着老师缓缓地掀开白色台布,我惊呆了,看到了那张熟悉而俊逸的脸。我的记忆回到几年前我的家乡古城,我所在的中学发生一起标枪意外伤人事件,我的父亲──当时的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为了挽救这个年轻人,在手术台上不吃不喝站了24小时,最终手术失败。他痛心疾首,最后匿名给他家人捐了一笔钱,以告慰他们丧子之痛。 蔷薇花谢了,开了,又谢了…… ...
劫案 清朝乾隆年间,河南开封府发生了一起劫案,震动了整个中原。一伙蒙面贼,在一天深夜,洗劫了城内最大的钱庄的库房,将所抢来的一万两白银装进事先准备好的棺材内,等到雄鸡报晓,城门大开时,便装模作样混出了城。待官府明白过来,一行人马追了出去,只在荒郊野外找到被扔弃的棺材和孝服纸幡。震惊之余,只剩下两眼茫茫,大脑空空。没有办法,只好发了一路的悬赏文告,苦于无罪犯的相貌图形,简直如大海捞针一般,能否破案,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时间荏苒,转眼过去了半年,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卫辉府辖下的滑县上报了一起命案,卖锡器的王大户的儿子被人砍死在家中。案卷转到了开封府,据说王大户坦白,自己的儿子参与了一年前的案件。原来王大户的儿子叫王损,从小就不务正业,吃喝嫖赌都占全了,没银子花了,不是偷鸡摸狗,就是跟家里讨要,日积月累,王大户一气之下,就搬出去住委曲求全,也还算相安无事。后来听说王损领着几个人,在家里终日赌钱,还把院子里的鸡也吃干净了,王大户一听,就来气了,跑回家,没见到儿子王损,却隔着窗户,听到几个人在屋里商量着分银子的事宜,当时听着一半,王大户的腿就软了。王大户胆子小,没敢吱声,想报官府,却怕是儿子那帮人的醉话,自找麻烦不可,于是自己又蹑手蹑脚地回转了去。路上心想反正儿子对他来说已经没啥感情,就是他脑袋被官府砍下来,自己也不会掉一滴泪的。父子之间,已经情同陌路,不在话下。半月后一天,院子里传来一股怪味,一大群苍蝇飞来飞去,有人趴在门缝里一瞧,吓得差点儿尿裤子,院中竟然躺着几个发臭的死人。 凶宅 这天上午,“仁厚”客栈的孙掌柜正在柜台里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蓝布门帘一掀,从外走进一人,三十岁的模样,矮小的身材,肩头搭着个布褡,一副商人的装束,此人也不说话,眼睛只是上下打量四周。 孙掌柜忙停手,立刻腾出一张笑脸,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客人转过脸,说:“住店,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累死了。” 掌柜忙说道:“您要住店算是来对了,我们这里的客房,宽敞,舒适,侍候周全,价钱也公道,仁厚客栈,仁厚待人,自然不假。” 客人面露疲倦,急急跟着伙计上了二楼。 直到中午吃完饭后,客人这才跟孙掌柜聊起来。原来他姓黄,陕西人氏,早年替人扛活,后来攒了些钱,贩卖药材,几年来,生意不断扩展,也还算兴隆,如今想在县城里设立一个铺子,安个家,网罗一下周边地区的药材生意。因为干系较大,交给外人实在不放心,这次特意从陕西亲自赶来。 孙掌柜不觉一旁拍马道:“这药材生意最是济世救人的善行,难怪您会发大财,必定是菩萨保佑的结果,阿弥陀佛啊!” 谈了片刻,孙掌柜起身要走,不想被黄掌柜一把拉住,往自己手中塞了些碎银子,央告说:“我刚才进来之前,特意到街上转了转,相看了一下这里的房子,觉得有一处房子最合我意,算是吉宅了,不知您可知道那里的情形!” 当听清那吉宅的具体位置时,孙掌柜的小脸一阵惨白,摇着脑袋像拨浪鼓一般,说道:“哪里是吉宅,分明是凶宅,我劝您可不要买那里的房子,我告诉你,那里死过人的,原先还闹过鬼哩。” 黄掌柜哦了一声,丝毫没有震惊的表情,踌躇了片刻,说道:“无事无事,我生来不信鬼神!” 看在碎银子的面上,孙掌柜好心告诉黄掌柜,那里曾经是县城王大户家,经营锡器生意,王大户的儿子从小不学无术,终日和一群市井无赖鬼混,不想一天,儿子和那些人都离奇地死在了院中,根据官府的勘验,这伙人就是两年前抢劫开封钱庄的那些人,据说是分赃不均造成内讧,结果是自相残杀,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可惜官府至今也没有发现被抢银子的踪影,成了死案。后来,那个王大户家不敢住了,就把宅子卖给了一个不知情的老秀才,算是蒙也好,骗也好,反正是把宅子兑了出去,等那老秀才发现被骗,去找王大户家算账,可王大户家早就人去屋空。老秀才只好自认倒霉,好在他有四个生龙活虎的儿子,个个像门神一般,所以住在屋中也倒无事,听说有一次,院中真闹起来鬼,不想这鬼也被凶神一般的儿子给打跑了,看来鬼也是怕恶人的。即使如此,当地人是绝不会买这所宅院的,太不吉利啦! 黄掌柜听完来龙去脉,情绪有些低落,不过,还是坚持让孙掌柜去询问一下。 登门 第二天下午,孙掌柜找到黄掌柜,秀才同意把宅子卖出去,不过价钱却不低,一千两银子,看来那个秀才是财迷心窍了。所以好心劝他不要一棵树上吊死,不如另谋它就,多点开花,货比三家才好。黄掌柜态度却很坚决,说自己学过风水,那宅子经自己改造,定能生意兴隆人丁兴旺!一千两银子确实贵了些,便宜一些,自己就可以考虑考虑。 一日,吃完晌饭,黄掌柜拎着礼盒,敲开了秀才家的门。老秀才人到中年,模样斯斯文文,留着一绺长胡子,四个儿子却身材高大,面色凝重,侍在身后。 整个院落宽阔整洁,前院种有一副花架,花红叶绿,在令人乏味的季节,不禁让人耳目一新。下面摆着一张梨木方桌,两把椅子,桌上放着茶盅,似乎是特意为黄掌柜准备的! 双方坐下不久,黄掌柜开门见山,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对方。秀才也不隐瞒自己的价格,竖出食指,说:“你要知道,我的价钱是一千两银子。” 黄掌柜放下茶杯,摇着脑袋,说,“太贵了,实在是太贵了,就是京城,也不值这个数,依我看,这个院子最多值二百两银子。” 秀才喝了口茶,慢慢说:“我不管别处,我只管这里,我知道这个院子虽然只是青砖灰瓦,不是银打铜造,但我喜欢这里,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喜欢它哪里,但还是花了白花花的五百两的银子!有时,花钱的确是难得糊涂。我知道,它很值。” 黄掌柜轻咳了下,小声说:“我知道你这个宅子曾经死过人。” 秀才并没有慌张,点点头,狡黠一笑,说,“不错,还闹过鬼呢,所以我只要你一千两银子,要不然,两千,我也不卖!” 黄掌柜脸有些窘急,说:“除了我,肯定没有另外的人肯出这样的价钱,八百两。” 秀才不动声色地摇着头,不紧不慢地说:“对于喜欢它的人来说,不需要理由,您能告诉我,您喜欢这里的理由吗?没有理由,所以,我要一千两也没有理由。” 一阵沉默,黄掌柜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同意,一千两就一千两。” 老秀才如释重负般嘘了口气,朝四个儿子看了一眼,突然盯着客人,说:“黄掌柜,其实我搬到这里只是为了等一个人。所以,我把价钱定的很高,你不要怪我!” 黄掌柜有些口渴,喝了几口茶,似乎才缓过神来,自嘲地说:“我不怪你,只怪我也很喜欢这里,莫名其妙地喜欢。你等的那个人是什么人?” 老秀才说,那个人两年前和一伙亡命之徒抢劫了开封城内的钱庄,看到官府的紧逼,这些人纷纷都躲了起来。直到一年前,他们都聚集在道口镇王损的家中,他认为时机不到,希望等风声过后,再谈分银子,可他的主意却被他的同伙否决了,他害怕那些人露了马脚,于是就把那些人统统灌醉,然后都杀了,给人以内讧的错觉。然后他逃到了外地,静静等待重新回到那个院子。 黄掌柜惊讶得张大嘴巴,结巴着说:“你不早说,我听孙掌柜说,以为盗匪都死掉了,没想到,我还是惹上了麻烦,他,他不会杀我吧……” 秀才捋了捋胡子,笑着说:“不要紧,黄掌柜莫要慌,我认为他不会伤害你的,他只是回来找他所需要的东西。我刚搬进来不久,他便来了,想装扮成鬼来把我们吓走,但被我的几个儿子给打跑了,于是他便换了个方法!” 黄掌柜则不住敲着脑袋,一副后悔莫及的神情。委屈地说,只有官府早日抓到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才能搬进来! 老秀才看着心神不宁的黄掌柜,突然冷笑一声。 最后缓缓说:“我一直在等他来找我,只要有人能接受我那极不合理的价格,我就知道,他来了。因为一千两银子,远远不足他埋在院中的那一万两。所以,我等的那个人,就是你。” 话音刚落,黄掌柜的肩头一沉,已经被两个大汉的双手结实地按住,挣脱是不可能的了。 真相 原来,这个老秀才真实身份是新到任不久的本县县令,四个儿子则是县衙的四个班头装扮的。县令出身刑名之家,自幼喜欢析情断事,王大户家的惨案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死去的盗贼身上都有一处致命伤,却都没有搏斗的痕迹,与互相残杀的推断完全不符,于是县令认为是有人故意伪造现场,并逃脱了出去,因为银子庞大,也无法轻身带走,县令就断定银子埋藏在王家的院中,众人寻了一番,在后院的花草处发现了土被翻动的迹象,挖下去,果然找到了失窃的银两,为了不打草惊蛇,于是县府就封锁了消息,给人依然毫无头绪的感觉。为了诱捕凶手,县令就用了瞒天过海的计策,扮做老秀才一家人,故意抬高房价,守株待兔。 而黄掌柜果然是凶徒黄七无差,当在王损家把银子埋进土中,他便动了贪念,加之意见不合,于是就贪上加怒,害了同伙的性命,只想着官府草草结案,然后自己潜入空无一人的王家,随便拿银。不想横生枝节,却住进了秀才一家,就想通过扮鬼来吓跑人家,反倒被秀才的儿子一阵痛打。一时无着,于是就上演了一出装做黄掌柜来买房的好计策,万万没想到,却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去,赔了夫人,又折兵。 ...
他的头又有些昏了,他知道他要睡觉了。昨天那个生意是不是可以继续接下来?是不是可以继续做下去?他也很矛盾,“都怪那个该死的梦中人,为什么要我放弃呢?这么多年,老子杀了那么多人,有几个不是该死的!” 是的,山豹是个杀手!他的职业就是替顾主消灭对手,可是就在某天,他突然放弃了他的职业,令可啃冷馒头喝白开水充饥,他也绝对不会再去杀人。因为他在梦中见到了一个执著的到了迂腐的女人,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女人在梦中试图传染善良给他,试图将他冷血的心改变过来,让他可以重新做人,好好的做人。 现在这个顾主比梦中人还令男人神往的女人,更要命的是,顾主出的价钱,足以让山豹终生衣食无忧。永远也不用再提着脑袋过日子了,哪怕永远只沉醉在和梦中人的甜蜜日子里,也绝对没有问题。 美丽的女顾主要他杀死自己可爱的妹妹,因为她们姐妹的父母前不久遭遇了车祸,双双遇难!她们的父母留下了大笔遗产,所以姐姐想独占遗产,而这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女顾主暧昧的说:“我是通过朋友介绍过来的,听说你办事从来没有过后遗症!”她把“后遗症!”三个字咬的很重。山豹听的出来,这个女人找自己就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山豹拿下定金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随手接来了关于她妹妹的一些资料和相片。顾主走了,山豹也没有仔细的去看资料,只是打着哈欠去睡觉去了,因为他想去和梦中人来个告别。 梦中人依旧是那付死德性,所以他只好拿出杀手固有的秉性,置之不理!彻底的放弃这个梦以及梦中的那个女人! 现在山豹可以无所牵挂的去杀顾主的妹妹了,当他跨入她家准备拿出她姐姐给的钥匙开门的时候,门居然自动开了,那个女孩子正伏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梳妆台前是个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清晰的映着女孩秀丽的脸庞,以及站在她身后,冷冷的自己。山豹有种自惭的感觉,拿枪的手微微的颤抖,然后故作镇静的说:“相信你知道,我来做什么的吧?” 女孩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是我姐姐,请你来的吧?”她转过身,看着山豹,清澈见底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天下所有的物体,此时女孩的目光似乎也穿透了山豹的眼睛,直射他的心…… 山豹又是一阵的颤抖,枪差点掉了下来。山豹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怒斥道:“少罗嗦,小心老子马上结束了你!”女孩依旧是那付样子,只是长叹一声道:“对于死亡,我一点都不陌生,这个世界上两个最亲的人都走了,现在只剩下我姐姐这唯一的亲人了,如果她需要我到另个世界去陪我们的爸妈,要是这样她能够幸福,我去就是了!只求你不要用枪好吗?我很爱干净,我更不想让我爸妈看到他们的乖女儿那个凄惨的样子……”女孩子白皙的脸上流下了淡淡的泪水。 无论怎样的泪水,哪怕如女孩子般是淡淡的,也无法消解杀手心里的无情和冷漠。可是,现在山豹的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个女孩子很熟悉,就像那个梦中人,梦中的女人。 女孩子突然眼皮逐渐松了下去,人也慢慢的要瘫下去。山豹职业的敏感,让他冲了过去,一把扶起女孩子,他看到梳妆台上的安眠药空瓶,以及几张刚写的字,那是她的遗书。原来女孩在自己临来之前已经服下了一整瓶安眠药…… 山豹作为杀手,他是没有电话的,女孩子这里好象也没有电话。他扔掉手中的枪,把女孩子背了起来…… 午夜的街市居然如此冷清,连一个鬼影也看不到,可是山豹有着很好的体力,他背着女孩子飞奔着往最近的医院跑去。然后用自己的无以伦比的垂头敲醒了那些认钱不认人的医生。女孩子得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警察过来了。他作为一个罪大恶极的杀手身份也暴露了,对于自己的罪行,他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全部说了出来。所以等待他的就是死罪……是的,死罪!因为他早就该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他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梦中人又来了,她问:“你后悔吗?”山豹摇了摇头!是的,他不后悔,只是后悔他后悔的太迟。梦中人:“不管你还能活多久,我都陪着你,因为我的生命和你是溶为一体的,让我们共同过下我们剩下的日子吧!”山豹又点了点头。 山豹和梦中人不知道过了多久监牢的日子,有人来看山豹了,山豹是一出生就不知道父母是谁的人?这个世界上他也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谁会来看自己呢? 是那个女孩,自己要杀反而救下来的女孩。女孩的气色好多了,她说:“山豹,我姐姐也被抓了,我也不会再自杀了。姐姐财迷心窍,我不会怪她的,我会等她回来的。至于你,我咨询过律师,他说你有立功的表现,法律上是可以宽大的,虽然我不能帮你恢复自由,可我会请最好的律师,让你可以活下去……” 故事结束了,我们谁也不知道,山豹和他的梦中人是否可以继续的幸福生活下去,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山豹至今还活着…… ...
军约了华赛车。在这之前,军把心爱的战车好好修整了一下,他要赢,一定要赢!这样不但可以赢得车神的名誉,而且那1万块奖金也可以用来给女朋友好好过个生日。 赛车场的入口处,军和华的车并排停着,两人坐在车上,尽量压低身体,头盔下两双英气的眼睛相互对视了一下,谁也不轻视谁,谁也不服谁。 “准备!1……2……3,GO!”身材娇好的赛车女郎挥下黑白格子的旗子。 “轰!轰!”两人的车子咆哮着冲了出去。 军和华几乎不分先后地行进着……在快要进入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军突然觉得自己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无论怎么加油门,车子始终不能提升速度,而且越来越慢,眼看着华的车子已经消失在自己眼前进入弯道,军愤怒地叫骂着,车子瞬间恢复了正常…… 军刚准备加大油门追赶上去,“轰!”一声猛烈的爆炸声音,跟着他看见火光染红了弯道一片夜空。 军赶紧进入弯道,弯道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块巨石,白天的时候还没有的。华的车子躺在巨石前,燃烧着,华躺在不远处,浑身是血,不停地抽搐着。军赶紧下车,向着华跑了过去。突然,华的车爆炸了,军下意识地抱头蹲了下来…… 没一会儿,交通警和救护队的人都赶到了,军如实地把一切告诉了他们,除了自己的奇遇。 第二天一早,军来到交通部门交了罚款,并准备领回自己的战车。在车篷里,军看见了自己的战车,他走过去,爱抚着战车,回想着昨天的一切,突然,他惊愕地发现在后保险杠的两侧出现了几道沟,很深,看起来像是曾经有人用手用力地抓着…… 军回想起了前一天晚上的奇遇,抬头看了看天,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谢谢…… ...
现在村人都不愿种地了,都跑到城市里打工,农村成了空壳之地,留下的仅仅是老弱病残。 郑虹七十多岁,家人都外出打工,独剩她一人在家。人老了总需要个照顾,男孩权禾和她住隔壁,每天都过来帮她。 权禾是孤儿。小时候,可怜的他无依无靠,没经济来源,还常受人欺负。郑虹可怜这个小家伙,常年接济他吃穿,还不让别人欺负他,权禾很感恩,一直想找机会回报她。郑虹家人都出去打工后,权禾不愿外出打工,就是为了在家照顾她,慢慢地,她就有些离不开他了。 这天晚上,她忽然觉得院子里有动静,就恨声骂道:“孙贵你个孬种,又抢我啥东西走了?”说着,颤颤巍巍出了屋子。孙贵是村里一赌徒,他输光自家家当后,又把魔爪伸向村里,逮谁要谁,不给就打,尤其,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后,他更是欺东家霸西家…… 郑虹见停放在院子里的自行车不翼而飞,站在院子里骂了起来,往常只要她骂,权禾立马就会过来,然而今天她等了很久也没见到他。 之后,接连几天,她都没见着权禾,她很纳闷,就拄着拐杖走到他家,只见权禾家的大门二门全开着,喊了几声也没人应,找一圈也没找到人,就独自回家了。 这天晚上,她正在睡觉,忽觉有黑影一闪,朝权禾家而去。她顾不得多想,拄着拐杖跟了上去,来到权禾家门口。她嘁道:“你去哪里了,也不个打招呼?回来了,看到我还跑什么啊?” 这时,只听吱扭一声,权禾家门开了一条缝,缝里传来一阵风。她推门进院,权禾从她身后闪出来,说:“奶奶,我以后不回现在的家了,我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她问去什么地方,他没回答,一阵风不见了。郑虹无奈地摇摇头,也回家了。 以后半个月,村里人谁也没见到权禾,但谁也没在意这个事,因为这年头,年轻人外出极为平常,只有郑虹每天都念叨他。 几天后,她莫名地发起烧来,烧得温度很高,严重得无法起床,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这时,权禾端着一碗汤站在她床前说:“奶奶,喝了它,你病就好了。”说完,他放下碗转身离开了。 她顾不得许多,爬起来喝了那碗汤。第二天,她的病奇迹般的好了,她突然想起那只没洗的碗,她找遍了家里也没找到。她心说这孩子什么时间过来把碗端走了?好孩子啊! 夜里,权禾又突然来找她。他说:“我找到一个好地方,我想带你去看看。” 郑虹兴奋地说好啊。鬼故事。 于是,权禾搀扶着她出了屋子,走不多会儿,一硕大宽敞的房子映入她眼帘。权禾领她进了屋,里面布置干净漂亮,她高兴地问他是不是发财了?权禾没回答她,而是说:“奶奶,如果你喜欢这里,我随时领你过来玩。”郑虹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以后,权禾每天都领她到新家去玩,有了他的陪伴,她不再寂寞无籍了。她很高兴,逢人就说:“权禾出息了,新家可好!”有人抬杠说,你从来都没出过这个村子,还经常到权禾新家去呢,见鬼了吧?她刚开始还争辩几句,后来见大家死活都不信,她就懒得再理他们了。 转眼春节到了,郑虹家人全部回来了,全家张罗了一桌饭菜,正准备开席,她对大儿子说:“去把权禾请来,趁此机会感谢感谢他这些天对我的照顾。” 老大听后,笑她老糊涂了,并说自权禾出去打工后,村里人谁也没见他回来过,何来照顾她? 郑虹说他一直在家,他们几乎天天都见面呢。 大儿子又笑笑说,他在家,能让房子里蜘蛛网、老鼠洞到处都是? 郑虹说他发了财,去新家了……大家都认为她老糊涂了,说胡话。 他们一直吃喝到深夜,大儿子已是半醉不醒的……这时,权禾走进屋来,大儿子正想问他是否如老母所说,每天都来照顾她,权禾却先开口了:“我以后不再回来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老奶奶,别让她孤独寂寞。”说完,转眼不见了。 老大不觉一惊,酒也醒了一大半,他问家人,权禾哪里去了,大家一阵莫名其妙。突然,他们打了一个寒战,莫非权禾没在外打工,而是……他们赶紧去问老母,权禾新家在哪里?郑虹想了想说,他一般都是晚上才带她去。她带着儿子摸索着出了门,走着走着,她来到权禾家的院子里,当她看到院子里一人多深的杂草时,她吃惊地说:“权禾每天都带我来这里聊天来着,怎么一夜之间成这样了?” 第二天,她吩咐儿子们挖挖权禾家的院子。挖着挖着,他们突然发现院子里有个被封的废弃菜窖,在菜窖里,他们发现了一具尸骨,她让儿子赶快报了案。 几天后,公安来人说,通过DNA比对,死者是权禾。郑虹先是惊呆,后是悲痛欲绝。警察让郑虹回忆一下事情的经过。她想了很久,说,自从孙贵那晚偷了她家的自行车后,就再没来过。权禾在那天之后,似乎失踪了个把月,后来又回来了……她生病时,权禾给她送过汤,而且后来每天都带她到他新家去玩…… 孙贵被警察列为重大嫌疑对象,四处追查他的行踪。半个月后,警察终于抓获了一直潜逃在外的他。 孙贵交代了他杀害权禾的经过。那天夜晚,他在外赌博输了钱后,又回村找钱。他闯进郑虹家,抢了东西刚出院子,却被权禾拦住了,权禾劝他别去抢了赌,可他哪能听进去!他咆哮着让他让开,但权禾仍站着一动不动。他一看权禾不让步,恼羞成怒,拿出藏在身后的匕首朝权禾刺来,他动作迅速隐蔽,权禾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匕首刺中要害……孙贵见权禾死了,毁尸灭迹后,逃亡了。 民警又反复论证调查郑虹所说的,权禾送汤及带她去新家的一系列事情,一致认为这是纯属虚构,因为那时权禾已经死了。 儿子们听后,都羞愧难当,赶紧弄来烧纸祭品给权禾烧香祭奠,以感谢他对老母的“照顾”。他们说,今后如果照顾不好自己的亲娘,可真连鬼都不如了! ...
郑雷出生那天,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无数条闪电从他家门前闪过,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家姓郑就把他名取为雷。大家有所不知,其实郑雷原来是天上的雷神,只因看不惯地下有的人无恶不作、恶贯满盈,转干些畜生般的事,就被他用雷劈死了好几个,犯了天条被贬到下届来。 郑雷今三十有一还未娶到媳妇,只因相貌很是丑陋,他满脸的痣额头凸起,眼睛很是巨大看起来十分的狰狞可怕,头发直竖耳朵肥大,然而他为人善良、讲义气、诚信守诺、有着拔山举鼎之力。郑雷有个好朋友叫孙进种了百亩瓜田,因常有人偷瓜,所以要有人去照看,可是请来的人都说半夜闹鬼有个女的在哭都吓走了。孙进知道郑雷胆大豪气冲天,就委托郑雷照看下。 瓜地里就有块坟地,离看瓜的草棚很进。郑雷半夜都能听到有女的在哭泣,哭的是那么的伤心,郑雷心想这应该就是那个女鬼,不经感叹这女鬼真可怜生前一定在她身上发生可悲的事。这天半夜,熟睡的郑雷突然被外面求救声所惊醒。跑出去一看,原来是两个身材魁梧,在押解一个软弱的女子,只见那两人满脸红胡茬、满脸怒容、龇牙咧嘴、圆目正视显得十分狰狞,一个在前正用绑在女子双手的铁链拉着女子走,后面用锋利铁叉插入女子后背推着她向前走,那女子疼得在那大吼,就是死活不向前走。郑雷一看变大吼说道:“两个大汉,对一个弱女子这样,岂有此理快快放开!”那两人一看便说:“我两乃是鬼差,你岂敢打扰我们办差事,小心也把你魂也钩去。”“我管你们办什么差事,被我遇到岂能不管。”郑雷说着变把抓住鬼差手里的铁叉从女子身上插入,另一个鬼差一看形势不妙,便用铁链套住郑雷,鬼差奋力夺下铁叉,用铁叉背面奋力打在郑雷膝关节后面的腘窝,但是郑雷膝关节纹丝不动,一声怒吼,一脚重重踢在那个鬼差面门,鬼差飞得老远然后挣脱铁链,反用铁链把把鬼差绑起来,又是一脚踢在鬼差身上踢的老远。郑雷大吼说:“还不快滚!”两个鬼差只能酿跄的走了。 那女鬼前来与郑雷道谢说她叫秋云,郑雷只见这女鬼一身白衣裳,有着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貌,一脸稚气显得可爱。秋云也向郑雷讲述着她那可悲的身世:原来她家身前老实父母亲是做生意很富有,秋云也算得上大家小姐。有个恶霸叫李三他有个大哥叫李衡是个乡长,李三和秋云父母做一样生意经营的很差做不过她父母,便她家的店铺砸了秋云父亲为了阻止被打成重伤不治而亡,却治不了李三的罪。母亲去警察局大闹,却以扰乱社会治安罪坐了牢,在牢里含恨上吊而死了。李衡看见秋云的美貌想娶她,但她不从却想强奸她,最后用以把匕首自杀身亡,那年她十八岁。郑雷听了秋云悲惨的身世,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想为她报仇,秋云不想连累郑雷就劝他冷静下来。一人一鬼朝夕相处,每天夜晚都看着天上的繁星无话不谈,不时秋云还为郑歌唱一首,半夜的人在也听不到哀怨的哭声,只听到那优美动听的歌声,郑雷还会从田野里踩些野花送给秋云。秋云对郑雷说能和他一直相伴下去该有多好。郑雷却说人鬼殊途,如果有缘下辈子在相见吧。秋云忘不了仇恨,郑雷说上天会给她讨一个公道的。 殊不知李衡只从见了秋云的美貌就被迷住,整天神魂颠倒魂不守舍。一天晚上走在路上,突然被美妙的歌声吸引,前去田地里看竟,然看见秋云和郑雷在一起。一心想着秋云的李衡找到道士,说要得不到她的人竟然要想到她的鬼魂。道士在李衡家弄个灵牌用法把秋云招来,秋云一看到李衡,就上去想掐李衡被道士制止。道士对李衡说:“要想鬼魂听你的话,还要把她的尸骨找来我施法就可以了。”李衡听了道士的话就去照办。 话说郑雷已好几天没看到秋云十分的焦急,听说李衡家请了个道士心想:一定是李衡干的,秋云死后连灵魂都得不到安宁气愤至极。这天李衡带着李三和几个人来到田地里准备挖秋云的坟。郑雷看到顿时怒火中烧大吼一声:“住手。”来到一看便说:“原来是你这狗官,和你为非作歹的兄弟啊!害了人家全家,还竟然来挖尸骨!”李三说:“就凭你也敢管我们的事,我看是你活腻了。上!”说着就有几个人围上来对郑雷出手,郑雷乃是天生神力几下把他们撂倒了。懊恼李三拿出电棍,一下子猛戳在郑雷身上,郑雷被突来的电击所击倒在地,倒地的郑雷费力的爬期来,只见几个人手持木棍向郑雷膝关节后的腘窝打去,但丝毫弯下去,那几个地痞流氓边打边说:“没想到你还挺硬的啊,快向李三爷磕头饶你一命。”郑雷忍着疼痛大吼着说:“你们这帮畜生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丧尽天良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李三笑嘻嘻的说:“给往死里打!把他腿给我废了条,我看他还嘴硬。”没想到郑雷被两个鬼差打腘窝丝毫没动,却被地痞流氓打的跪倒在地。李三笑呵呵的说:“你不是很硬的,不也是跪在我面前快求我啊!”“我呸!畜生!”郑雷痛苦说着。看到秋云的尸骨已被抛出来装上车拉走。李三看着郑雷恶毒的眼睛发狠着说:“给我狠狠打,打死了我抗着,在这我就是天,我看你能怎么样。”无数棍棒挨向郑雷,郑雷龇起牙,奋力站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一声怒吼!吼的鲜血都从嘴里喷出来吼的地动山摇,几个地痞流氓感觉耳膜都要被震裂,大好晴天天上突然风云骤变,云腾翻滚,雷鸣不绝于耳。忽然,五条闪电从天空劈下来直劈到李三的头顶,李三直接被劈成两半身旁两三个地痞流氓也被劈到在地,不时还从李三身上发一股焦味。这时有从天空劈下几道闪电,只劈向李衡但都被他躲过去,李衡被吓跌入山沟摔成全身瘫痪。李衡求道士保命,道士却说他也无能无力走了。 这天走路一跛一跛的郑雷艰难的爬上山顶,召唤一云朵过来,郑雷划破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鲜血洒向云上。果不其然,晚上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的四周如同白昼直劈向李衡住宅,房顶被劈开然后劈死李衡,家人将李衡骨灰下葬好,但是第二天又一道闪电劈向李衡的坟墓,李衡的骨灰被劈的如同焦炭一样。人们对这事都暗暗称奇,大快人心。 郑雷从新将秋云的尸骨安葬好,秋云对郑雷说她心愿已了马上就要投胎了,希望下辈还能和郑雷在一起。又说过两天一个大家小姐在一个河落水,你去救她她定会嫁给你的。 过两天真有个姑娘不慎落水被郑雷救起。姑娘长得花容月貌,可是郑雷长得十分丑还一只腿有点瘸,但姑娘却不嫌他嫁给了他,很快就怀了孕生下一个女孩,这女孩和秋云长得一模一样,生下来就喊着“郑雷,郑雷。” ...
谢志文下岗后做起了生意,经营不善赔光了老本。他连遭挫折,意志消沉,每天混迹于酒店、赌场。老婆看他一塌糊涂又不务正业,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没人管束的谢志文肆无忌惮、破罐子破捧,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这天,谢志文醉醺醺地回家,见屋里坐着一个人,身高、体貌,甚至衣服都和自己别无二致,不由得问:“你是谁啊?” 那人说:“我是你孪生兄弟。” 谢志文迷糊了,那人解释说:“35年前,咱妈生了一对双胞胎,因为家穷,就把我送人了。” 谢志文接过话头:“竟有这事儿?你叫什么名字,怎找到这儿了?” 那人说:“抱走我的养父叫琼业,给我取名琼贵。家里原来富足,养父死后,由于我胡糟蹋,一穷二白了,这不投奔你来了。既然哥哥叫志文,我就叫志武吧。弟弟前些年下岗,你弟妹看我没人样,带孩子走了。我现在是无家无业,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谢志文心里不由得暗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这都一样,可见是真弟弟。不过他口上却说:“按理说,兄弟相认是天大喜事,但认祖归宗得让爸妈知道,何况有无双生也需核实。要不明天咱回趟爹妈家。” 谢志武说:“不忙,别惊吓了老人,缓冲缓冲。” 从此,谢志武就死皮赖脸地住下了。这人好吃懒做、五毒俱全,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家里有点钱或是好吃好喝的,不管藏多么严实,他总能搜出来胡吃海喝了。 谢志文问:“你是不是长着狗鼻子或是有特异功能,什么东西都瞒不过你?” 谢志武说:“这不是什么特异功能,咱俩有思维感应,你想的能通过生物电波传到我脑子里。” 日子慢慢过不下去了。谢志文对弟弟下了逐客令。谢志武说:“就我这样,撵出去还不饿死?你就当条狗养吧。不过,解决温饱问题,我倒有个办法。你这套房子,卖个二三十万不成问题。咱俩省着花,三年五年不成问题。” 谢志文一听大怒:“混账王八蛋,这种馊主意也想得出,怎么不卖自己的?” 谢志武说:“我的早卖了,要不怎么会想着你的?” 谢志文忍无可忍,指着门外大声喊:“滚!” 谢志武腆着脸说:“活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不走。”见谢志文伸手拽他,索性躺在地上耍赖。 谢志文在外面躲了几天,一回来就碰见熟人纷纷找他要账。谢志文说:“我没借你们钱啊。”大家纷纷拿出赌场、饭馆、小卖部的欠条给他看。 回到家,见谢志武就着小菜喝得津津有味的。他问:“你打着我的旗号到处借钱了?” 谢志武得意地说:“是借了些,笔迹仿得还像吧?” 人往往看不到自己的毛病,当别人的无德不良行为复制了自己的影像,不由心生厌恶、痛改前非。 趁谢志武不在,谢志文毅然锁了房门,一口气跑到300公里外的一个建筑工地,投奔了一个在那儿做小包工头的老乡。 谢志文下岗前在汽修厂干过,学过电气焊和钣金,很快找到一份后勤维护工作。 工作刚顺手,谢志武又找来了。 谢志文没好气地说:“你倒挺能耐。” 谢志武恬不知耻地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嘛。” 然后他就赖在工地不走了。白天在谢志文的床上睡大觉,晚上也不知他去哪儿游荡。谢志文懒得管他。工地大多实行年底结算,谢志文不支零用钱,谢志武没得可偷,不免抓耳挠腮的。谢志文还把工友们叫到一块儿当众宣布:“我有个挛生兄弟,好吃懒做爱借钱,大家谁也别理他。如分不出是谁,不管真的假的,一律拒绝。” 谢志文踏踏实实地干了三个月,机会来了。有个涵洞工程,其中的钢结构工序,好几个队伍要价高谈不下来。谢志文能看懂图纸,算计了一下,就找到项目经理,表示低价接活。项目经理考了他几个问题,见他回答得条条是道,就把工程给他了。 这时,谢志武早不知跑到哪里了。 谢志文组了个队伍就干了起来。按期顺利交工,开足了弟兄们的工资,竟然挣了十多万。 衣锦还乡,老婆也带孩子回家了,谢志文感到舒心。这天,正在屋里闲着,谢志武不知怎么又来了。他也是一身笔挺的西服,和自己的样式一模一样。 谢志文不知说什么好,谢志武友好地说:“别怕,我是来和你告别的。现在该说实话了,我不是你的孪生兄弟,以前的话都是编造的。” 谢志文疑惑地问:“你是谁?” 谢志武说:“我就是传说中的穷鬼。人们通常认为,穷鬼一定是尖嘴猴腮、衣衫褴褛。其实,穷鬼缠住谁就是谁的样子。现在你觉悟了,也不穷了,我也蛊惑不了你了,只好走了。兄弟一场,能不能拥抱一下?” 谢志文先是迷惘,后又豁然,竟然对这个弟弟有些感激和不舍。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双臂,当抱在一起的瞬间,谢志武突然不见了,好像附到了自己身体里。 谢志文不禁哑然失笑:所谓穷鬼,分明是本能中作祟的惰性和恶习。 ...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整个城市被雾霾所笼罩。 张善为人善良耿直,苦读十五年载终于大学毕业却找不到工作,生计都成了问题,谈了三年至爱的女朋友却在现实下也和他分手。失意的张善走在路上他都想到了死,可是死了他就彻底是生活的失败者,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不在去想。 忽然听到路旁围墙里有欢笑的声音,围墙里是个面积很大的废弃仓库里面是从来没有人的。张善心想就奇了怪怎么会有人的声音的了,心起好奇就爬到墙上看看。看到有个屋子外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张善心想谁住在这里面?便决定翻过墙去看看。跳下墙走进那个挂着灯笼屋子里。 一进屋里,变看到这房间十分精致,富丽堂皇满是古色古香的味道,全是古代的家具两个红柱子挂着绫罗绸缎十分漂亮。中间还有两个大圆桌坐满了人在那喝着酒,看到了张善众人便站起来说:“张兄快请。”张善便给一人拉到一个桌子上席,这人便坐到张善旁边,那人说他叫苏文,便向张善敬酒,又说这么长时间才能相遇张兄我们一定好好痛饮一番。张善也不去多想提起酒杯与苏文喝了起来。这酒十分酣香,芳香四溢,还有点甜味很是好喝,张善大声说:“好酒!好酒!”满桌的菜也是山珍海味差不多都是张好没吃过的,众人也一一来敬酒,张进便海喝海吃起来。酒过数巡张善不胜酒力倒在桌上睡了起来。 张善醒来发现已经是第二天天黑,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突然,一个女子来到床旁,笑着对张善说:“公子醒了,我家父已在外厅等你了,众宾客已到齐就差你了。”张善一听就奇了怪怎么叫公子了?张善一看这姑娘,就看的有点呆了,只见这女子眉清目秀,鲜红的樱桃小嘴洁白的牙齿,一头乌黑秀丽头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精致的脸蛋,皮肤白白净净如出水芙蓉般,脸颊上还有点红韵,身材高挑挺拔纤纤细腰年龄差不多19,穿着鲜艳古代衣裳,一双大大眼睛如同两个湖泊碧波荡漾荡起一波一波的涟漪,令张善看的出了神,叹道只应天上有地上无。这女子看到张善看到出神被又轻轻的叫:“公子,公子家父还等着你了。”张善回过神来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说她家父看他醉的不醒人事叫她来照顾他,又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苏荷,说完迈着小步出门先走了。 张善起来到客厅,只见众宾客都做在座子上等着张善,苏文一看张善便笑着说:“等你等的好久啊!”说完便拉着张善拉到自己旁边坐下。,众人端起酒杯又开始畅饮起来。期间那个绝美的少女苏荷来为众宾客倒酒,来到张善旁为他倒酒,张善一直盯望着她。苏文看见张善望苏荷的眼神不对就笑嘻嘻的说:“这是小女苏荷,如张兄喜欢就把小女许配给你怎样。” 张善一听便说:“这是婚姻大事,要你情我愿的,我固喜欢那要看人家姑娘的意见。” 苏荷忙娇羞道:“一切听从父亲的。” 众宾客都过来向张善开始道喜了,苏文大悦说:“遇故人,又小女人出嫁真是双喜临门啊!明天就是好日子我看就把喜事办了。” 张善连忙说:“婚姻大事怎么能操之过急了。” 众宾客连忙说:“老爷子都决定了不要推辞了,明天我们就喝你喜酒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晚张善喝的比昨天还多,喝的那是酩酊大醉。又睡到第二天晚上醒来,一个丫环为他更衣。一身古装的大红袍,张善一看便是新郎的衣服。穿好衣服来到客厅,众人都来道喜。苏老爷子说;“时间紧,准备的比较仓促望张兄见谅。”张善和众人一听不就不对,连忙叫苏文改称女婿,张善也叫他为岳父大人。酒宴众宾客不像以前让张善喝那么多酒因为他还要入洞房了。酒桌上苏老爷子伤心对张善说,他明天就要搬离这里,让张善保重,酒毕,张善就入了洞房。 第二天醒来,张善看已不见他的新娘,自己穿着原来的衣服,外面已是空空如也不在华丽一看就知是废弃破旧的仓库,只留下他睡的那张婚床,想起了苏文说的话,这几天让张善觉得如同做梦让他醉生梦死。 回到现实中张善又开始找工作了,过了两天那废弃的仓库被拆毁了,要盖起了大楼。想不到了是晚上回到住处苏荷竟然在他屋子里,苏荷显得十分高兴对他说:“相公回来了啊!”张善问她去那了?她说她跟她父亲回娘家看看,以后就不走了。还说她父亲让她好好照顾他,又把实情告诉给张善。 原来很久以前张善和苏文同是举人,又在同一个地方做官相处就犹如亲兄弟,两人性情都很耿直做官时得罪了不少人。后来,苏文被人陷害,张善一心想救苏文却也被连累同判死刑,张善进入轮回而苏文没有进轮回,才有今世的相见。张善问:“苏荷那你们都是鬼了?”苏荷点点头,张善又问:“那和我喝酒那些人都是鬼了。”苏荷又点了点头。张善十分惊奇,想不到上辈子的缘分,换来今世的奇缘,令他感叹不已,但也没去计较两人就同床而睡。 一直没有找到工作的张善就找份最低下的苦力活,一辈子穷苦潦倒。苏荷每天都会把一日三餐弄好,等张善回来吃,为他补衣服洗衣服做家务照顾张善生活起居,生病了照顾他,张善越来越老而苏荷却不老永远是19岁似的苏荷一直对张善不离不弃直到张善75岁死去。在世人眼光里张善是个怪人,大学生却找了份最低等最卖力的苦差事,长相可以却打了一辈子光棍,不与人相处,从来不在家里接待客人。 ...
(一)墓地幽灵 桑林斯特是德国南部一个山区小镇,从古老的中世纪开始,那里就是巫术盛行的地方。一天深夜,在通往小镇郊外公共墓地的山路上,柏林一家报社的记者赫布正驾着汽车小心地行驶着。天空中飘起的细密雨丝不断地扑向挡风玻璃,将前方的视野模糊成一团。除了车灯照亮的十几米范围,四周都被如墨般浓重的黑暗包围着,使本就荒凉孤寂的山路更显得阴森诡秘。 赫布扭开收音机选了一段活泼的曲子,希望能借以转移压在心头的不安和焦躁。其实他也不愿选择在这样的时间和氛围下前往墓地,但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本来预计在白天就可到达墓地,但不承想半路上汽车出了毛病,修好它花了大半天工夫,这才不得不冒雨前往。因为按照当地习俗,祭祀亲人必须赶在当天为最好。 车子在雨雾中艰难地行驶着。突然,前方影影绰绰闪出一个白色的人影!赫布一惊,连忙用力踩下刹车,但湿滑的路面使车子还是向前滑出了一段距离。等车停稳后,人影却不见了,赫布的心不由突突跳起,难道真的撞到人了 赫布慌忙跳下车,发现一个长发女孩倒在车灯的亮光中,被雨淋透的白色长袍紧紧裹在身上,和着泥水早已污浊不堪。 “是否撞到你了?感觉身体怎么样?”赫布颤声问。可是,地上的女孩似乎没有受伤,自己缓缓撑起身子爬了起来。赫布伸出手想去扶她一把,当目光正好落在那女孩慢慢抬起来的脸上时,他的手臂不由惊懵地僵在了那里。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苍白瘦削得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魂,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深陷在黑黑的眼眶中,茫然而空洞。虽然女孩的目光也停在了赫布的脸上,但视线却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落在极远的地方,这令一股寒意霎时间袭上赫布的心头。 “你不要紧吧?”赫布小心翼翼地问。白衣女孩缓缓站起来,嘴唇微微轻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赫布没听清,又困惑地问他:“你说什么?” “伊、图、美、尔!”女孩一字一顿喃喃说着,同时直直地从赫布身边走过,白色的身影很快就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赫布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浑身都已快淋透了,才赶紧回到车上,可那张惨白凄怨的面孔和她吐出的几个奇怪音节却缠绕在头脑中挥之不去。 车子来到墓地后,赫布冒雨将准备好的祭祀之物摆放在母亲墓前。由于雨越下越大,赫布不得不提前结束了祭祀活动。约摸半小时后,他准备离开墓地时,一道骤然亮起的闪电将黑夜照亮,赫布的眼睛被一瞬间看到的东西刺痛了!他怀着惊诧的心情,战战兢兢地将手电光晃在左侧一座新立的墓碑上,然后手一抖,电筒差一点掉落到地上 崭新的墓碑下方放大的照片上,一个大眼睛的纤弱女孩正冲着赫布静静地微笑,这不正是刚才在道路上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孩吗?石碑上赫然刻着她的名字:贝蒂·苏杰塔。赫布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敢再看下去,惊惶不安地驾车逃离了墓地。 第二天,赫布给柏林的报社主编打了个长途电话,诉说了自己昨晚遇到鬼魂的经过。这件事立即引起了主编的兴趣,他让赫布留在小镇查清事情的真相。 赫布很快打听到了有关贝蒂的一些情况。她在当地孤儿院中长大,半年前受聘于小镇郊区一家私人博物馆,因为没有其他亲人,所以一直在博物馆中居住。几天前,据说她在打扫卫生时不慎从三楼阳台上坠下身亡。 通过走访,赫布得到了这家博物馆的资料。博物馆的主人叫戈里恩·索朗,是索朗家族庞大财产的继承者。他对土着文化中的神奇巫术颇感兴趣,为此他曾多次去非洲拜访土着部落,搜集到大量这方面的物品。如今这种兴趣已演变成了狂热的痴迷。两年前他特意将自己在小镇郊区的这栋古老三层住宅改建成博物馆,并且把收藏的物品拿出来展览。因为接待的参观者人数并不是很多,所以只雇了一名接待员,其他事务则由他的儿子哈尔西协助料理。 赫布整理着资料,一个小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贝蒂之前,受雇于戈里恩的另一个女孩露丝也是死于一场意外的事故!赫布的大脑中不禁闪出一连串问号:她们的死有关联吗?墓地上遇到的白衣女孩果真是贝蒂的鬼魂吗? (二)神秘巫术 索朗家族的古老宅院位于小镇东南角,四周人烟稀少,三层楼的建筑掩映在一片浓绿的密林之中,看上去阴森而冷峻。赫布刚迈进大门,左侧小屋内就迎出一个女孩,圆圆的脸上挂着微笑,没想到戈里恩这么快就找到了贝蒂的接替者。赫布友好地打完招呼后,主动发问:“你叫什么名字?”“尤娜。”女孩大方地回答。 赫布缓步走进一楼展厅,尤娜因为正在忙其它事情暂时没有跟进来。展厅里除了几个承重的立柱外,整个被打通分割成一块块的展区,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赫布颇有兴趣地一件件注目欣赏着。 忽然,一个展柜上的标签映入了赫布的眼中,“伊图美尔!”他努力回想起昨晚白衣女孩说的好像正是这几个音节,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吗?赫布俯下身子仔细端详展品:这是个一尺来高,雕琢精细的木制小人,五官和衣着明显是非洲人的模样,后背上隐约可见一些奇怪的文字,从陈旧程度看应该经历过漫长岁月的磨砺,它的眼神诡异而邪恶。 “这是非洲一个古老土着部落的巫师用来实施招魂术的法器。”猛然响起的洪亮声音吓了赫布一跳,他忙扭过头,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我并不相信法术之类的东西。”赫布淡淡地回答,并判断出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博物馆的主人戈里恩。 “那是因为你没有亲眼见识到。”戈里恩亢奋地挥着手,继续自信地说,“这种古老的非洲巫术极其灵验,可以将沉睡的灵魂唤醒,我已成功地招回过几个灵魂。” 外界的传言一点也不假,戈里恩对他的博物馆到了相当痴迷的地步。赫布按事先想好的说辞,拿出记者证告诉戈里恩,报社正准备做一期有关他的博物馆的稿子。戈里恩听了似乎很高兴,他热情地邀请赫布在这里小住几天,然后兴致勃勃地向他讲起了巫术。 戈里恩说,伊图美尔是古代南非一位伟大的招魂师的名字,也是这尊木像的原型,他背后的奇怪文字就是咒语。这件宝贝是不久前他出高价买到的,同时也学到了这项法术,两天前还曾为死去的贝蒂招过魂。 凭着心里的直觉,赫布在戈里恩豪爽热情的表象下似乎看到了另一张脸谱,他暗暗多加了几分小心。 外面响起了沉闷的雷声,估计再没有其他来参观的人,戈里恩答应今晚就为赫布表演招魂术,然后一脸神秘地离开了。尤娜也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偌大的展厅里只剩下赫布一个人,一股莫名的冷风从外面袭进来,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几下。 这时,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出其不意地在赫布眼前冒了出来,他游移的神情让赫布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是个新闻记者吧?”年轻人瑟缩地问,目光闪烁不定,而且不等赫布作出回答,又突然阴森森地警告说,“这房子里有鬼,你最好离开吧。”赫布先是一惊,而后反倒来了精神,试探地道:“你见过鬼?”年轻人脸上布满了恐惧和厌恶:“不止一个鬼,都是他招来的,它们在房子里到处乱窜,不断索人的性命……” “哈尔西,你又在那里对客人胡说些什么!”戈里恩的一声喝叫打断了年轻人的话,他立刻全身颤抖地后退,接着掉头惶恐地溜走了。 “唉,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戈里恩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手中的袋子对着赫布诡秘一笑:“作法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今晚就让你见识一下巫术的力量。”他的眉毛微微抖动着,笑脸上隐隐透出一丝狰狞的表情。 深夜,戈里恩把赫布领到二楼的一间密室中,这个房间的墙壁竟被漆成了刺目而诡异的鲜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奇怪味道。中间拉起的厚厚帘子,遮住了另一半的情况。 戈里恩让赫布在门边的沙发上坐下,并告诫他千万不要说话和走动。戈里恩随后脱掉上衣,露出绘着奇特图案的上半身,接着走到帘子后面,开始作法。 房间里没有点灯,但戈里恩在帘子后面,好像点燃了某种东西,使赫布可以看到他映在帘子上的影子。现在赫布终于知道那股怪味是从哪里来的了,因为随着燃烧时的噼啪声,这种味道变得越来越浓重了。戈里恩一会儿猛地发出一种类似某种动物的长啸,接着开始叨念赫布根本听不懂的咒语,帘上投射的人影也随之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招魂仪式持续了约半个多小时,诡异的气氛和古怪的气味令赫布感到阵阵头晕和心慌。突然,戈里恩大叫道:“她来了!她的鬼魂终于来了!”赫布的心不由一阵狂跳,他竭力镇定自己的紧张心绪,支起耳朵,果然听到头顶上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咯噔咯噔”的声音,并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轻笑,在这静谧的夜里,这些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毛骨悚然。 (三)女鬼现身 赫布不顾戈里恩的事先警告冲了出去,直奔三楼,骤然看到一抹白色衣角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一闪不见了。而尤娜的房间门却大开着,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声息。赫布摸索着打开房间的壁灯开关,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那个圆脸爱笑的尤娜此时僵直地倒在地上,已变成了一具可怕的尸体。 “一定是贝蒂的鬼魂干的!我的招魂术显灵了!”当赫布下楼把这一切告诉戈里恩时,他没有丝毫难过的表现,声音里反而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赫布偷偷报了警,迈克探长迅速带人前来上楼勘察现场。而哈尔西则瑟缩地躲在角落里,仿佛经受了极大的打击,浑身不停地抖动。赫布把那天在墓地所见的情形向迈克探长讲了一遍,戈里恩在旁边听了竟兴奋得一下子跳起来,激动地大叫道:“看看,怎么样?这就是有力的证明,尤娜一定是被贝蒂的鬼魂索命而亡的!” 一旁的哈尔西突然站起身,他双眼布满了血丝,愤怒让他的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让他跳到父亲面前,歇斯底里地大叫道:“都是你造的孽!妈妈活着的时候你折磨她!死了还不肯放过,非要把她从坟墓里招回来。她满心的怨气,先索去露丝的命,接着是贝蒂……”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哈尔西,他捂着涨红的脸不知所措地看着父亲,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刚才的气焰顿时熄灭。一旁的赫布和迈克探长则若有所思地盯着这对与众不同的父子。 在警局做完笔录,赫布与戈里恩商量,请他晚上再表演一次招魂术。戈里恩起初否定地摇摇头,但在赫布的再三恳求下,终于答应了再试一回。 这次戈里恩独自在房间里招魂,赫布乘其不备则悄悄埋伏在楼梯口的一尊雕像后面。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响动,伴随着低低的笑声,一个长发白裙的女人出现了,她脚下的高跟鞋依旧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一缕月光透过楼梯侧面的窗子映进来,正好落在白衣女人的脸上,赫布终于看清了,失声喊道:“原来是你!”受惊的女鬼一闪身不见了。赫布后悔不迭,连忙站起来去追,这时埋伏在外面的迈克探长及时冲进来截住了女鬼的去路,一拳将她打晕在地!原来迈克早就怀疑博物馆的系列死亡事件并非意外,正在着手秘密调查时,恰好赫布出现了,于是他们俩私下设计好了这个捉鬼行动。 地上的女鬼缓缓苏醒过来,她动了动,抬起头,却是哈尔西那张涂着脂粉的怪异脸孔。低头看到自己的穿着,哈尔西不解地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是这样打扮?一定是他招来的鬼魂附了我的身!”他的叫喊提醒了赫布和迈克,他们这才发现这么久了戈里恩竟然没有露面,忙奔到那间他施法的密室。 帘子后面寂静无声,那堆燃烧的火焰已经熄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味。赫布走上前,一把掀开帘子,出现在眼前的竟是戈里恩七窍流血而死的狰狞面孔. (四)惊人真相 迈克迅速把这一案件向上司作了汇报,警方立即出动大批人力仔细搜查了博物馆。他们在地下室里意外找到了戈里恩生前留下的几大本厚厚的带有密码锁的日记。根据日记内容,警方顺藤摸瓜,一举破获了当地一个非法的秘密邪教组织“招魂术协会”,从而将一切真相公布于众,使人们听了感到无比震惊。 赫布的判断没错,外表看似豪爽热情的戈里恩其实有着凶残的本性。他时常殴打妻儿,以至于两人听到他的声音都会吓得发抖。终于有一次,哈尔西的母亲在被戈里恩一巴掌从楼梯上打得滚落下去昏迷后,再也没有醒来,强烈的恐惧和仇恨使哈尔西的心里渐渐产生了裂变。后来父亲迷上了巫术,并说能把他母亲的灵魂招回来。往日巨大的创伤刺激了哈尔西,每当父亲招魂的时候,他的潜意识诱使他不自觉地去扮演母亲的样子,并在博物馆楼里幽灵般地到处游荡。但他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结果每当悲剧发生后,醒悟过来的他就把一切归咎于父亲,认为是他惊扰了母亲地下灵魂安生造成的恶果。 迈克探长在搜查戈里恩密室时,无意中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液体。经过化验,发现这竟是一种可以使人产生强烈幻觉的药品。据戈里恩的秘密日记记载:当地诸多神秘案件的幕后真凶是一个叫“招魂术协会”的地下邪教组织。这个组织利用信徒们的无知和虔诚,想方设法控制他们,然后借他们的手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罪恶勾当。戈里恩就是忠实的信徒之一,他不仅被骗走了大量金钱,还沦为邪教组织的杀人工具。戈里恩对从协会弄到的木偶和咒语深信不疑,协会让他每次施法前都喝下迷幻剂,药的作用使本就性格暴戾的戈里恩变成了魔鬼。他害死了那几个女孩,却还以为她们是死于受召唤的鬼魂之手。可是这次,邪教组织觉察到了记者赫布和警方的介入可能带来的不利后果,就在幻药里暗中下了毒,将戈里恩杀死灭口。 至于贝蒂,迈克探长告诉赫布,他们在墓地附近找到了她,已将她送进了医院进行治疗。原来,贝蒂被戈里恩从三楼阳台上推下后,由于脑部受重创,处于一种假死状态,被人误装进棺材。可是半夜里她苏醒了,用力顶开尚未钉好的棺材板,从里面爬出来。而第二天雇来的工匠们草草把空棺埋进了墓地。侥幸活过来的贝蒂由于这一刺激,患上了一种记忆缺失症,暂时遗忘了一切。她来到郊外荒山野岭的公共墓地附近游荡,结果被赫布当成了鬼魂。 获知真相的赫布不禁感慨万分,他决定回到柏林报社后,立刻写一篇报道,把邪教组织的种种罪恶进行彻底曝光,好让人们擦亮警惕的眼睛摒弃邪教,相信科学 ...
我在山里修水库,有半年多没有回家了。这天傍黑,父亲打来电话,让我赶紧回去,说是奶奶病了,用药也不见效,回去晚了,怕是见不上面了。我一听就急了,连假都没有顾上请,只跟同班的人说了声,就急急忙忙地向车站赶去。要知道,我是从小被奶奶抚养大的,奶奶看我极亲,我跟奶奶之间的感情,甚至超过了跟父母的感情。 当我心急火燎地赶到车站时,最后一班车已经开走了。我当即决定,走着回去。 清风明月伴我行。我大步流星地走着,心急路远,不一会儿,就走了我一身的汗水。这时,一辆马车从身后驰了过来,我躲在路边向它招手,希望能坐个顺路车吧。马车缓了下来,车把式扭过头刚要征求坐车人的意见,车上的人已经不耐烦地叫道:“不行!不行!我还急着救人哩,去晚了,韩庄的韩香秀老人就没命了,我可不想因为徒弟的误诊而枉送了一位老人的性命,何况那还是位大好人哪……” 马车又急速而去,我悬着的心反而落了下来。马车上坐的人我认识,是县医院的刘医生,刘医生技术高超,口碑也好,我曾带奶奶找他看过病,刘医生嘴里说的韩庄香秀老人,正是我奶奶。看来,奶奶命不该绝。 我到家时,已是后半夜了。父亲一见我,立马一顿训斥:“为啥不早些回来?你奶奶一个劲儿地念叨你!” “嘘──”娘嘘了声,轻轻说道:“小点儿声,他奶奶刚睡着。” “刘医生走了吗?”我回家后并没有看到刘医生,于是问道。 “哪个刘医生?”父亲反问道。 “县医院的刘医生啊。我在路上看到他的,他说是给奶奶看病来了,还说奶奶的病是他徒弟给误诊了……” 我突然觉得屋子里好静好静!抬头望去,只见父母都睁着惊恐的双眼望着我。后来,父亲告诉我,县医院的刘医生两个月前出车祸死了,俺村的韩振江韩医生是他的徒弟,还去县城吊孝来着…… 我这才知道,世上真的有鬼,而且,鬼也并不害怕。 虽然父母没有看到“刘医生”来过家里,但我坚信,“刘医生”已经给奶奶看过病了,因为奶奶闯过了鬼门关,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 三年过去了,奶奶的身体依旧是棒棒的…… ...
大学毕业后,我并没有如原先预想的那样进入大医院,而是被分配到了偏远山区的卫生所中。所幸这只是暂时的,三年期满,我就会被调回城市。我本着年轻时吃苦当作磨炼的想法老实去了那里。 简陋的卫生所包括我也只有三人:干瘪得像一枚枣核的老所长陈翔,四十多岁的护士刘姐。所内的工作很清闲,来来去去也就是老人量血压和小孩的头疼脑热,当然出于条件的限制,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罢了。 我窝在山里没过多久就厌了,整天想着回城,后来认命了才安生了点。 山区生活平静,人自然也乐意找各种乐子,上了岁数的老大爷都是讲故事的好手。有次我出诊遇上雷雨在山神庙里躲了一阵,就那小半天我就听了一肚子的故事。这种消遣方法不费钱不费力,最多就是磨点嘴皮子,很合适这个贫瘠的地方。所里事少,所以我一有机会就出去搜罗各种故事。 那时我就听说了罗家天眼的事。罗家祖辈都生活在这山坳里,看似与其他人无异,只是有些罗家人到了三十多岁双目之间额头的位置会长出一只眼睛,和神话里的二郎神一模一样。这样的症状只限于男人,出现的几率也很小,几十年也就出一个,感觉像是隔代遗传的。若单是异貌,还不算什么,开了天眼的罗家人据说能观天象知福祸。 七十多岁的罗福生就在三十六岁开了天眼,被一些乡民当半仙般供着。几年前深夜,他匆忙从床上起来挨家挨户地敲门喊他们去避难。结果当晚就下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雨,山洪暴发冲毁了不少房舍、田地。 罗福生最擅长的还是观人,听说附近村落有个老头儿摔断了腿被接去省医院养了一个月,生龙活虎地回来了。罗福生在村口遇到了他,打量了会儿,凑上去耳语一阵。那老头儿神色由喜转忧,最后是淡然。老头儿回家叫回所有在外打工的亲人,又整理出了自己的寿衣,没几天就去了。 罗福生预知的往往是祸事,这让乡亲们对他的情感很复杂,既敬又怕。草台戏班来唱戏,首座总有罗福生的位置,但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罗家人走在路上也显得孤单。 我不相信这些神乎其神的传言,事实经过口耳相传难免会被夸张。我的看法很简单,罗福生额头上或许长了疣痣之类的,让他看上去有三目。而所谓的预知,也只是简单的演绎推理而已,我想罗福生不过是个略懂医术又心思细致的普通人罢了。 半年后的一个晌午,我一人在所里值班。屋里只有一个老人在挂点滴。当我昏昏欲睡之际,一个病人进来了。只一眼,我就知道他就是罗福生,他的额头上真的长有一只眼睛,不是黑痣! 两眉间上方颅骨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边缘的皮肤粗糙干涩,从眼里看进去,里面倒没有类似眼睛的构造,只是透过颅骨长出来的东西覆盖着一层白膜,像是脑组织。 “有什么事吗?”我强装镇定问道。 罗福生同大多数没出过山坳的乡民一样,用口音极重的语调说,他眼睛不舒服,希望能配点眼药水,当然他指的是自己正常的那双眼睛。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角膜有些发炎,血丝布满了他的巩膜。我开了药方并嘱托他,不要用手揉眼睛,药水每天用三次。 他取了药就往外走,还没跨过门槛,他转过身来瞥了一眼挂点滴的人,像个木偶般走向我。 “医生,多注意下那边的病人。”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含糊,“他救不过来了,让他家人都注意点吧。” 我不由得全身一怔,那个老人已经九十多岁了,全身出现不可遏制的器官衰竭,就快老死了。别说是我们卫生所,就算是市里大医院也无计可施,不过他的死也算是喜丧了吧,乡里吹吹闹闹会持续好几天。 更让人不安的是,他盯着我继续说道,“医生最近你也要小心啊。”他额间的眼睛正对着我,黑乎乎的洞口仿佛有魔力般将我往里吸。一时间,我又想起了学生时代听老师讲解的大脑构造,灰白色的大脑皮质,迷宫般的脑沟和脑回,像蜘蛛的丝线将我层层缠绕。 等我回过神来,罗福生拿了药已经走了。三天后,在所里挂点滴的老人去世了。村里哄抢老人生前的生活用品以期沾点福气,流水席摆了两天。 尽管我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但还是吓了一跳。趁着有空,我替自己检查了下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不像是要出事的样子。 一个月后,有人请我喝酒。我没多想就去了,席间被灌了不少当地的土酒,头不由得发昏,月亮在我眼里都有好几个。 回来的路上我脚下一滑,翻进了一个泥坑里,酒精和瞌睡带走了我所有的力量,我竟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我才被一个老乡发现送回了所里。据所长说,我那时七窍都被烂泥糊住,只剩下一口出去的气了。我迷迷糊糊睡了几天才醒过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形如枯槁的人,我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罗福生的预言,他叫我小心就是因为这场劫难吗?如果他真的知道我会掉入泥坑,那为什么不明确的告诉我,难道他怕泄露太多“天机”会遭到报应?此前不信任何鬼神之说的我竟也有些动摇,罗福生额头上的畸形口子也许真的是天眼。 病好后,我踏踏实实地在所里干活,其间有关天眼的事仍旧时不时地在乡里流传,我也留心都记了下来。再后来时间一到,我也如愿被调回了城里工作。关于天眼的事,再三调查询问下,我得到了似是而非的答案。 志怪典籍中提到过三眼族人,他们在孩童时期割开额头上的皮肤,埋入黑石片。创口和黑石长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如同有三只眼,不过这和文身一样不过是单纯的装饰。 我猜想罗福生的三只眼应该是返祖的松果腺体,飞禽走兽包括人的祖先都有过第三只眼,随着进化,这第三只眼睛逐渐从颅骨外移到了脑内,成了“隐秘的”第三只眼。而有些罗家人的松果腺体却不甘寂寞地在中年后增生以至于形成额头上的天眼。 关于松果腺体的作用,科学界也只有一个浅显的了解,它对阳光极其敏感,在一定程度上能左右人的心情,由于松果腺体曾经担任过眼睛的作用,所以对外界的特殊信号较敏感,我们一般说的第六感也许就和它有关。罗福生有了异常发达的松果腺体能做到预测也就很正常了。 很多敏锐的动物都是提前感知灾难,罗福生提前得知灾难也与此有关吧。人在死亡或者生病前内部常常会产生异常,垂死的老人会有一种被称做老人臭的味道。欧洲一家养老院内就有一条狗,它能分辨出垂死的老人。 狗都能做到,罗福生自然也能察觉吧。至于我掉入泥坑生病的事,我想大概是个巧合。我水土不服,身体内部已经出现了隐疾,爆发只是时间问题。恰好我酒醉跌入泥坑,这件事就成了导火索让我轰轰烈烈地大病了一场。 总之,我是这么理解罗福生的能力的。回到城市后,我渐渐遗忘了山坳里发生的那些事,同那里的联系也只剩下节日的短信问候。今年中秋时所长告诉我,罗福生已经去世了,而他的晚辈中又有人长出了天眼。 或许在山区那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内,天眼会一直延续下去。预知灾祸,减少伤亡,也许罗家的第三只眼是上天特意给那个贫瘠地方的恩赐。 ...
一 民国三年冬季的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博雅斋门前来了一个陌生的客人。此人50多岁,乘一驾骡车,身穿毛锦团蟒纹长袍,宝蓝色马褂,头戴镶红宝石青缎小帽,脑后是一条油亮的长辫,富态而安详。博雅斋主人隋抱朴慌忙迎出店来,见此王爷打扮之人,一下子愣住了。 隋抱朴私塾先生出身,在此地立足小有20年了,打交道的一般都是王孙贵族,但对这位爷却很脸生。博雅斋是两间门面的店铺,以经营名人字画为主,也兼做玉石印章、老墨古砚,捎带碑帖。隋抱朴由于深藏巧夺天工的修补绝技,故而以修画补画著称,所以他所接触的玩古藏古之人,非官即富。但见来人被两名御者扶下狐脊皮围、乌银镶饰的玄车,与此同时那匹黑骡子也跟着打了一个响鼻。他对两名牵缰的小厮道:“你们都在这儿候着。”随之从车上拿出一个细长的包裹夹在怀里,器宇轩昂地走进店来。 来者一进店,当仁不让地坐在靠近风炉的紫檀太师椅上,将包裹放在红木平头案上,哈了哈肥厚白皙的手,开始慢慢去展那包裹。隋抱朴从来人的穿着举止上猜测,今儿个一准遇到了一个大主顾。他侍立一旁,看着包裹慢慢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画轴,随着画轴渐渐展开,隋抱朴的两眼顿时闪现出光亮来。这是一幅明代大画家沈石田的《秋林话旧图》,纸色古旧,呈灰褐色,由6尺整宣画成。整幅画气势磅礴,画中大山雄伟,奇谷陡峭,远山朦胧,近山百木云集,柳叶枯槁,枫叶渐红,秋风萧瑟,凉意横空。林木间草堂之中,有二高士盘坐对话,意境深沉,回味无穷。左上角题诗一首,款题“沈周”二字。此画更为弥足珍贵的是,上面密密麻麻落满了款识和印鉴,还有好几个帝王的玉玺金印,可见此画流传至今,已经是数易其手,为历代有名收藏家所珍爱。也可看出,这位王爷亲自带画到博雅斋,对此画也是爱之有加。 隋抱朴直看得气收神凝,如入画中。沈石田的画自从他出道以来耳闻不少,但目睹寥寥,流传下来的真迹屈指可数。来者一直用眼的余光扫视着隋抱朴脸上的表情。最后,他看到隋抱朴的两眼定格在了画中那两个人物上。其中一人是一位仕者,身着高贵的官服,大腹便便,眉目清晰,类似于眼前这位身份显赫的王爷;而另外的一个人却给人留下了一个遗憾,从服饰上看,那人应该是布衣打扮,类似一隐士,只可惜他的“头”已经不见了,那里出现了一个空洞,这一破损成了这幅画的致命伤。从画中的情景推想,这位高官好像是借“话旧”在劝说隐士出山,抑或是来探讨安邦定国和仕途上的一些道理。隋抱朴将遗憾的目光收回,然后移到王爷的脸上。 王爷依旧不动声色,微启双唇道:“我给你10天的时间将这一‘人头’补好,10天以后我就来取画。” “这……”隋抱朴有点犹豫。他所接的活儿一般都是依旧翻新,即使是修补,也是一些边角上的微疵,山水树木能根据走势长势的样子来修补,即便是服饰也是一样的道理,唯独这整个人的头部修补,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假如他按照自己的想象来完成一个人的五官容貌,不一定达到顾客的满意,往往是受累不讨好,这就要和主人商议,依据主人对画中人在破损前的样子回忆个大概轮廓来定位。 而这位神秘的王爷似乎无心和他探讨和交流,唤进来一个叫张二的御从,留下10两白银作为订金,之后上了骡车绝尘而去。 二 上半夜,隋抱朴噩梦连连,出了一身又一身的虚汗,好像是在干着一件十分繁重的活儿一样。夜半醒来,他觉得头昏脑涨,四肢僵硬。他喝了一口昨晚剩下的凉茶,唤醒了徒弟三儿,师徒俩穿好衣服,冒着寒冷的夜风走出了博雅斋。 距离博雅斋不到2里远的地方,有一“鬼市”,那是隋抱朴淘宝的地方。鬼市是北京特有的古玩、旧物市场。最先创立鬼市的据说是那些破落子弟,他们靠天恩祖德耀富逞威。而今大清灭亡,靠山已倒,前朝贵戚、王府第宅,一朝沦为平民,谋生乏术,只有变卖家产,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古董字画。他们卖东西怕人看见,就趁着天亮之前夹着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到鬼市上去卖。在这乱世之年,博雅斋主隋抱朴很是发了一笔,他的生意开始风生水起、如日中天。但在鬼市中,作为小本起家的他,还是对那些有价值的残画十分感兴趣,只要经他的手略一加工翻新,价格就会翻上几倍甚至是几十倍不等。因此,自从鬼市出现以后,赶鬼市的人中不乏行家里手、俗世高人,一些多少年不见天日的宝贝会在这里悄悄消失,流进这些人手中。但传言鬼市经常出没一些前世的鬼魂,在幽暗的灯影中游走,监视那些败家子们,不让他们暴殄天物。 自从接到这幅“无头”名画,隋抱朴虽然感到很棘手,但他仍然不会放弃来鬼市的机会,原来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说不定马上就能在鬼市一睹“芳容”,错过机会就会失之交臂—大凡来鬼市转悠的人都抱着这种捡漏儿的心理。 隋抱朴在鬼市上转悠了不一会儿,到手了几个小物件儿,看来今儿个运气还不错。转眼来到了鬼市中心,他听到一阵的蹄声由远而来,十分迅疾,慌忙拉着三儿躲闪。三儿似乎没睡醒一样,懵懵懂懂被师父一拉,差些摔倒。在影影绰绰的灯影之中,隋抱朴看到一辆黑骡车驰来,骡子旁边有两个御者牵着缰绳,称之为“双飞燕”,这架势他十分面熟。车在他的身边擦身而过,马上停在了前面,从车上下来一个王爷打扮的人,隋抱朴一看打了一愣。他对三儿说:“你看那黑骡车上下来的王爷,不就是昨儿个到咱店里去的那人吗?”三儿被师父说傻了,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师父,说:“师父,这里哪有啥黑骡车和王爷,您是不是病了?” “三儿,”隋抱朴严厉地说,“不许跟师父开玩笑!你看,那不是昨个儿去咱店里的王爷,难道是……”隋抱朴的这个“鬼”字没说出口,自己先是打了个寒战。 三儿瞪大了眼睛,还是看不见师父所说的那个人,他开始害怕了,说:“师父,听说这鬼市上经常出现不干净的东西,您说的那些我真的一样儿都没看见。”然后,他转过身,把眼睛蒙上了。 隋抱朴知道三儿不是说瞎话的孩子,他看见黑骡车飞快地从人群穿过,竟然碰不到一个人,难道说自己真的看见鬼了?他拉着三儿转身就走,可脚下突然绊了一下,竟然摔了一跤。“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三儿搀扶起他。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想到夜里做的一个个模糊不清的噩梦,感到自己今儿个好像是丢掉了魂魄一样。 师徒二人回到博雅斋时,天还没亮,隋抱朴想到刚才的情景依然是心神不定。而后,他又一次展开昨天那个神秘的王爷拿来的《秋林话旧图》,仔细端详揣摩,看了足足有一顿饭的工夫。他命三儿倒来一碗清水,漱了漱口,找了一块老纸塞进嘴里咀嚼起来,最后把嚼烂的纸浆吐在手心,看准画中的那个窟窿,将纸浆按了上去,手掌在画上轻轻揉搓按压了一会儿,那窟窿很快就补好了。这就是他补画的独门绝技所在,不管是谁,就是你用放大镜也休想找到一点修补的痕迹。 画补好了,天已经大亮。三儿从早市上买了几套煎饼果子,隋抱朴一点食欲也没有,他说:“三儿,师父今儿个闭门谢客,你吃过后赶紧打烊闭店,放你一天假。”说完,隋抱朴走进卧室,留下三儿瞪大眼睛,呆愣在那里好长时间。三儿心想:“师父果真是遇见鬼了不成?” 三 隋抱朴来到卧室,头一挨到枕头就呼呼大睡过去。恍惚中,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有三门四柱的石牌坊、平拱的石桥、大红的围墙及宫门。这时,就听见訇然一声宫门大开,他身不由己地走了进去。宫院之中,碑楼林立,殿堂威严,宝顶摩天,有几个侍应正在一座大殿前忙碌,皆头戴青缎子小帽,穿着深蓝色汉瓦当纹丝绵袍,黑缎子马褂。见到隋抱朴出现,一侍应进殿回报,另一侍应上前诺道:“爷请稍候,六王爷,正在用早膳。” 六王爷?隋抱朴听着耳熟,但还想不起是谁。他眼睛盯在了廊柱上的一副楹联:隋珠和璧流千古,夏鼎商彝列一堂。心想:主人一准又是一个藏古之人。 大殿里一声宣:“王爷有请隋先生—” 隋抱朴拂尘款款而进。进到殿里,他的眼睛顿时不够用了,目之所及,处处是珠宝玉器、古玩绝品。贴墙四壁竖着红木多宝格,杂然并陈着鼎彝敦壶、卣觥钟磬,中央摆放着的大红木雕花平头案上陈列着文房四宝、玉石造像、书籍拓片、字画墨宝,仿佛走进了古物馆。 “哈哈,隋先生请到内间叙谈。”这时,从侧屋走出一人,隋抱朴一看这六王爷,正是昨天去博雅斋的那位,鬼市上也曾匆匆相见。 “啊?……”隋抱朴哆嗦着嘴唇,“您是人还是鬼?” 六王爷腆着大肚子又是一阵大笑,“实不相瞒,我乃恭亲王奕是也。这里是京北翠华山麓,我的‘万年吉壤’。你眼前所见古物,乃是我生前所喜爱随我同葬的,数年来出现了糟腐迹象,想找一匠人修补,几经筛选,在鬼市见到了你这位嗜画成痴、妙手回春之人。隋先生莫怕,你只需在此逗留10日,之后我定然将你送回。” 隋抱朴终于想起了这位六王爷,当年因为他喜欢和洋毛子打交道,被政敌戏称为“鬼子六”。“辛酉政变”后,他辅佐老佛爷灭了八大臣,被封为议政王,后为避政去了京西的戒台寺,据说在这期间修身养性,收罗了许多古玩珍品。 说着,六王爷拿出了许多残画走画来。所谓走画,就是画的颜料发生了质变,这就成废品了。六王爷展开了一幅宋朝王居正的仕女图道:“隋先生请看,这仕女图乃是绝品,只可惜……”隋抱朴知道,在当时作画者画美人脸,都是用铅粉着色,经历了几百年的潮霉氧化,铅色返黑,美人脸就会成黑包公。他的拿手绝活中就有烧铅,用酒精烧退氧化的铅粉,使人物容颜恢复如初。 经六王爷一番说道,隋抱朴消除了恐惧,私塾先生出身的他为人和顺严谨,沉吟片刻,应允了王爷的请求。再说这次前来,他也不虚此行,大开了眼界。 再说博雅斋的这天,徒弟三儿关门闭户后,去了天桥游玩,天傍黑才兴犹未尽坐洋车刚返。当他开门落杠来到屋里,听不到师父的一点声息。他敲了敲房门,走进来喊了一声师父,见师父脸色蜡黄,只是胸口处略有起伏,摇晃了几下,任他千般呼唤,也不见师父醒转。 博雅斋发出了三儿凄凉的哭声。 接下来的数日,就见洋车夫走马灯一样拉来了好几位当地的名医,当他们走出博雅斋时,不是摇头就是叹息。隋抱朴只要还有一息尚存,三儿不敢操办丧事。 转眼9天过去了。这天,那辆黑骡车又一次停在了博雅斋前,车上下来了那个御从张二,他是取那幅画来的。三儿一个劲儿地磕头作揖,拿来当初的订金含泪说:“爷,实在对不起,师父在收到活儿的第二天就大病不起了……” 张二呵呵一笑说:“你师父是被我们王爷请去修画了,赶明儿就给你送回来。” 三儿“扑通”跪地,磕头不止,他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大汗淋漓。 张二裹好那幅画,留下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坐车走了。三儿好久才敢站起身来,战战兢兢打开包裹,两眼顿时直了,他眼前是一堆耀眼的珠宝。 四 几天后,所有的修补活儿告罄,六王爷对隋抱朴的手艺大加赞赏。隋抱朴惦记着博雅斋,回去的心情十分迫切。六王爷说:“你不要着急,还有最后一个活儿没完成呢。”他对着殿外喊道:“张二,那《秋林话旧图》可曾取回?” “回王爷,已经取回。”只见张二捧着画轴走了进来。 六王爷在灯下桌案上将画展开,隋抱朴开始寻找那个被他修补过的洞,却见那地方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人头”,他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其中有何奥妙。 六王爷一笑说:“隋先生,你仔细看一看,画中之人是谁?” 隋抱朴经这一提醒,更是吃惊不小,那张脸简直跟自己别无二致。“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说:“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我倒真的对隋先生产生了知音般的情感,只可惜你我分手在即,这幅画只有日后请先生修补了……”说着,他对着那幅画念了一句什么,隋抱朴再看画中自己的人头已经消失,他感到身体如同腾云驾雾一样飘飘而起,眨眼间来到了博雅斋。三儿正守着他哭哭啼啼,昏暗的长明灯照着屋角的一摞白布,这是准备给他发丧用的。 “唉—”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师父,您醒了?”三儿惊喜异常,“这些天可把我吓坏了!” 隋抱朴翻身坐起,对几日来的奇怪际遇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然后讲给了三儿。 从此以后,每年的祭吊之日,隋抱朴总是带着三儿到恭王坟去扫墓。 到了1932年,在一个大雪之夜,隋抱朴心灵感应般非要拉着三儿一同去鬼市。当他来到鬼市时,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画轴,忍耐着寒冷慢慢展开后,见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画作,但见秋山重叠,秋林含霜,画中二人,其一少了一个头。 隋抱朴只花了10个大洋买了下来,回到博雅斋喟叹不止。就在几天前,恭王坟被当地的自卫团掘盗,大量的宝物不知去向,只有这幅《秋林话旧图》因为是一幅残画,才辗转到了他的手中。 之后,隋抱朴命三儿闭门谢客,对着那幅画净手焚香,道:“好久不见六王爷了,不知他近况可好,我要好好跟他叙谈。”说完,他睡了过去。三儿瞪大眼睛,看见师父的容颜出现在了那画中空白之处,逐渐真实清晰,就像是一张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