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冷杉林 第一次进那片冷杉林,是在十七岁那年,唐南峰随母亲回乡省亲,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独眼怪盗,在他面前杀死了马夫和母亲,却唯独放过了他。 那怪盗似乎并不为财,只拖着两个人的尸身往林子深处走去。 唐南峰拿着母亲临死前塞给自己的匕首,趴在地上,半天没敢动,手指却狠狠抠在地上,指甲折断,鲜血直流。 那匕首因剑身镶嵌着七枚宝石,得名七星,是顶尖的工匠打造,价值连城。本是要送给唐南峰指腹为婚的小媳妇,没想到…… 唐南峰发誓,不论天涯海角,都要杀了这怪盗,替母亲报仇! 待那怪盗走后,唐南峰在那片林子里漫无方向地走,却仿佛进入了一个迷宫。 终于,走累了的他靠着一棵树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身在一个山洞,山洞很低,他扬起手,就能碰到顶上冰凉的石头。山洞空间也不大,却有一个水潭。 这绿粥一样的水潭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唐南峰仔细一看,吓得尖叫起来。水面下有无数泡得发白的手在乱抓,似在求救。 唐南峰冷汗直冒,转身想逃,一只苍白肿胀的手突然破水而出,抓住了他的脚,用力一扯。只一瞬,他整个人便被拖进了水潭! 2.彼岸花 唐南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草席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正捧着脸端详他。 这是一间简陋的房舍,小姑娘说自己叫月笙,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是她把他从湖里救出来的。 湖……唐南峰想起什么,猛地坐起来,道:“那湖里有……” “有好看的花。”小姑娘指着小院中硕大娇艳的花,说,“跟它们一样。”殷红的小小的花苞,饱满鲜艳,迎风盛开,漂亮极了。 月笙说,它们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彼岸花。 月笙很健谈,她说自己家乡遭了水灾,她是逃难出来的,看这里环境优美,便住下了。唐南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对旁的一切都不甚关心,他只想着等身体好了,便赶紧回去。因此,月笙在一旁叽叽喳喳,他也多是敷衍几句。 这天半夜,唐南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突然,他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叹息。 唐南峰披衣而起,好奇地凑到窗口,顺着窗缝往外看。只见月笙拿着一个藤篮正在摘花,月光很亮,照得院子如同白昼。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花被拔起,滴下的汁液竟是浓浓的鲜血,而土地里露出的竟是森森白骨。那花就长在骨头上,迎风而立! 不一会儿,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走了过来,对月笙道:“既杀了两个人,为何还要留一个?” 月笙斜了她一眼,冷冷地回:“我的事,不要你管。” “呵,谁要管你的破事。”那老婆子冷笑了一声,道,“就差一具尸体,你就能离开那个鬼地方了,为了个毛头小子,值得吗?” 月笙抿了抿嘴,没说话。她困在幽冥池很多年,失去自由,整日与寂寞为伴,没有尽头。 不过,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离开——只要收集够一百具尸体。 在人死之后的半刻钟内,种在地里,用幽冥池水灌溉。一夜之间,肉身腐烂变成白骨,血肉变成肥料滋养出一朵妖冶殷红的花。 当开满一百朵花,收割之后,投入幽冥池,就能重获新生,一世为人。冷杉林鲜有人至,月笙等了很多年,才收集到九十九朵花,眼看只差一朵就能重生,她却放弃了。 为了从恶婆手里换回唐南峰的命,她便以这九十九朵花做交易。 当初在林子里看到马车上的三个人的时候,她高兴坏了,因为她只差这三具尸体了。可当她化作强盗杀人的时候,却独独留下了他。 因为,看见他,她总想起生前那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他扯着她的手,凑在她耳边笑嘻嘻地说:“阿笙,长大了我要你做我的媳妇儿。” 唐南峰长了一双跟他一模一样的眼睛,她突然就下不去手了。所以,她要嫁给唐南峰。 只是没想到,他会掉入恶婆设下的陷阱。若是晚来一步,只怕他就成了恶婆的腹中餐了。 这池中有无数的幽魅,它们是彼岸花中的执念所化。其中只有恶婆和她的执念最甚,能化成人形。恶婆以腐肉为食,在幽冥池守株待兔,而她拥有众生相,能化成万物众生。恶婆要她以九十九朵彼岸花来换唐南峰的命,她答应了。 送出了彼岸花,月笙心情复杂地回到屋里,却发现床铺凌乱,窗纸上有个洞,唐南峰不见了。 3.七星 夜色凄迷,唐南峰不敢有半刻喘息,一直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跑,终于离开了冷杉林。 说来也巧,他刚到一个镇子,就撞上了曾经与唐家有生意往来的苏家管事。他回老家办完了事,正要赶回临州城,便把唐南峰捎走了。 回到唐家之后,唐老爷重金酬谢了苏家管事。之后,便根据唐南峰的描述派人去了那个冷杉林。果然找到了唐南峰说的小房舍,只是,早已人去屋空。 至于那个幽冥池,他们费了很大的劲儿,几乎把整个林子都翻过来也没找到。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唐南峰安然无事地过了三年,如今已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整个临州城,说起唐南峰都是赞不绝口。 如今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媒婆挤破门,争着要给唐公子说亲,可唐南峰却并未有一个中意的。 他至今都还记得,那年在回乡的路上,母亲拿出七星匕首给他看,眼中满是欢喜和期待:“你那小媳妇满月的时候,娘亲见过,浓眉大眼,极好看。六七岁,耍起刀枪棍棒,不输男孩子。将来,你娶了她做媳妇,准没人敢欺负你。” 母亲已不在人世,他便极想遂了母亲的心愿,娶了素未谋面便已定下婚约的表妹。可前年,父亲托人回去问的时候才知道,那年老家发大水,死了很多人。包括唐家旧宅里的十几口人,无一幸免。 之后,唐南峰的心,就像死了一样,直到他遇见苏茹。 唐南峰看着她女扮男装,出入花街柳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有滋有味的生活,仿佛烈火一般,让他冰封的心融化了。他想,如果老家的表妹没死,长大后也该是这个样子吧。 两人很快便坠入爱河,短短三个月,便把婚事提上了日程。苏茹刚好就是临州城第二富商苏家的千金,当年还是他家的管家,把唐南峰救了回来。 唐南峰对苏茹极好,她想要的,他都会拼尽全力给她。苏茹曾半开玩笑地问他:“若是要你的命呢?” “给。”唐南峰没有任何犹豫。苏茹却笑了,眼神深不见底。 那日半夜,唐南峰便梦见苏茹拿着匕首,捅进了他的心窝。那把匕首正是母亲临死前塞给他的七星匕首! 唐南峰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想起了当年夜半之时,偷听到月笙和那个老婆婆的对话,知道她们都不是人时,自己落荒而逃,放过了杀害母亲的凶手……自己心中有愧,才会做这种梦吧。 第二日,苏茹邀唐南峰到府中作客,两人婚事已定,大人也便不再干涉。唐南峰直接去了苏茹的闺房,他大喇喇地推开门,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 苏茹正在沐浴,她手忙脚乱地拿起衣服护住胸口,尖叫道:“还不快出去。”唐南峰这才回过神,急急忙忙退了出来。 可刚才的景象却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苏茹雪白的肌肤上,缠绕着硕大殷红的花朵,一片一片晶莹饱满,栩栩如生。若不是长在人身上,他还以为…… 不,不可能。苏小姐从未离开过临州城,怎么可能跟那片冷杉林扯上关系?唐南峰拼命摇头,可心底的某种想法却疯狂滋长。 苏茹仍是跟以前一样,爱说爱笑,可唐南峰对她,却多了几分审视。从前不曾留意,如今他竟发现,苏茹说话的语气,微笑的样子,跟三年前的月笙何其相似。 莫非,苏茹就是月笙?他心中惊疑不定,只得先与她虚与委蛇,然后找了借口又去苏家。 这一次,他趁苏茹外出未归,在她的闺房翻箱倒柜,拼命寻找。最终,在柜子最隐秘的角落,唐南峰发现了一把匕首——七星! 4.执念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茹高喊着:“唐大少,咱们一会儿去逛庙会……”话音未落,便在门口定住了。 四目相对,苏茹看到他眼中火光四射,恨不得将她撕碎。没错,她就是三年前的月笙,如今的苏茹。 那天晚上,她发现他逃走了,很伤心很生气。可她又想,自己毕竟不是人,他害怕是难免的。如果她也变成人,他就不会再怕,也不会再逃了。 想到这里,月笙又高兴了起来,为了这一天,她不断地化成老妪、小孩、少妇,诱骗凡人落入她设计的圈套,然后杀人取命。 短短三年,她便集齐了一百朵彼岸花,可以离开幽冥池了。只是,必须脱离众生相,此生此世只有一张人皮,一副面容,成为一个人。 千挑万选之后,她决定变成与唐家门当户对的苏家嫡女,苏茹。 一切都顺利得超乎想象,甚至连苏家的人都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因为,苏茹已死过一次,复活过来的人,不管性格与之前多么大相径庭,行为比之前多古怪,大家都会自我安慰。有什么比人活过来更重要呢? 只是,人死怎可复生,纵然复生也绝非本人了。 谁也没想到,一把匕首,会暴露她的身份。她跪在地上,不断地忏悔,希望他能给她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可唐南峰依旧决然离去。 月笙想,她和唐南峰的缘分终是尽了,但是没想到,唐家居然没有退亲,不仅如此,成亲的日子还提前了! 月笙以为,唐南峰对自己,终究是爱大过恨,但直到入了洞房,月笙掀开盖头,看到恶婆满脸血污,蓬头垢面,四肢都被铁钉死死钉在墙上,才知道她和唐南峰,是真的回不去了。 月笙虽然对恶婆没什么好感,但两人毕竟在幽冥池住了那么多年,这种一脉相生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比血缘亲情还要深厚。 月笙泪水横流,她跪着挪到恶婆身边,哭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恶婆低垂的头,慢慢抬了起来,她嗓音粗哑,一字一句道:“千万别爱上那个男人。” 话音刚落,她身上的彼岸花便枯萎了,整个人如碎片一般四下纷扬,仿佛下了一场血雨。 月笙攥紧拳头,狠狠地捶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这时,一双白靴落在了眼前,她顺着他的腿往上看,正看到一张狰狞的笑脸。 “心痛吗?还有比心痛更好玩的,你要不要试试?”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猫玩弄老鼠一般,猎物已到手,他倒不急着下死手了。 5.疯狂报复 他终于从那个软弱的少年,长成了力量强大手段毒辣的大人。 从月笙嫁过来开始,他变着法子折磨她,甚至是折辱她。端茶倒水,打扫清洁不在话下,更过分的是,唐南峰竟叫来一群二世祖,去调戏她。 看着她悲愤欲绝,毫无还手之力,唐南峰差点儿就以为她是真正的人了。压住了前去阻止的冲动,唐南峰继续看热闹。那群纨绔子弟,三两下便把月笙推倒在地,七手八脚地扯她的衣服。她越是哭喊,他们便越兴奋。 然而,就当最后一件亵衣快要被扯下的时候,月笙突然抓起随身匕首,狠狠朝心口刺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下辈子,再不为人!月笙闭上眼,出手决绝。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她睁开眼,发现唐南峰的手竟挡在了她的匕首之下。 那群二世祖,看唐南峰到底放不下自己的新婚妻子,便随便找了个理由,遁去了。 月笙心中一暖,刚要张嘴说谢谢,却听唐南峰冷冷道:“别脏了我娘的匕首。”说完,夺过七星,扬长而去。 她颤抖着手,把衣服一件一件穿起,摇摇晃晃出了屋。也许是头晕眼花,月笙竟误打误撞闯进了隔壁的一间房。这间房之前一直落着锁,今天不知被谁打开了。 月笙刚进屋,整个人都清醒了。 屋子很大,里面密密麻麻摆着十几个楠木棺,每个棺材里都开着一朵妖艳的彼岸花。苏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这种花,心里惊惧不安。她的手摸着棺木边缘,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这棺材里的人,大都是唐家的家丁丫环,可她摸到最后一口棺的时候,浑身却止不住地颤抖。因为,那里面躺着的,是唐南峰的父亲唐老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让我杀人,他说逝者已矣,不要执著于报仇。”挨着唐老爷,还有一口棺,只有这个棺里没有彼岸花,声音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我不想让他伤心,嘴上便答应了。可暗地里,还在杀人。今天他看到我带人羞辱你,罚我跪在祠堂,拿着鞭子抽我……” 絮絮叨叨的话,听得人心酸。月笙正不知说什么,唐南峰突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对着她惨然一笑,恐怖至极:“是你,都是因为你。你先害死了我的母亲,又阴魂不散地跑到我家,害死我的父亲。” 他扳住她柔弱的肩膀,使劲摇:“你为什么不先杀死我,为什么?”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月笙涕泪横流。 “当我发现你就是杀死我母亲的凶手时,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他阴森森地笑着,“我每天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觉,我想到了一百种杀死你的方法,可都一一否决了。因为,我要慢慢折磨你,折磨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才能解了我心头之恨。” “可现在,我突然不想杀你了。”唐南峰一把推开她,癫狂大笑道,“有什么比失去至亲至爱更痛苦的呢?所以,我要杀死我自己,让你痛苦一辈子。”说罢,他拿出准备好的匕首,狠狠刺进了心口。 “不——” 6.解脱 其实,唐南峰早就死了。 他为了寻找幽冥池,找到月笙报仇,几次带人去冷杉林搜寻,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后来,他只能铤而走险,以身作饵。这次,他没有那么幸运逃过一劫,而是被人种在了地里变成了彼岸花。 此时,他才知道,幽冥池里的魅,在相互厮杀吞噬之后,才会慢慢变强,化成人形,在地面行动,然后再去杀人,重新为人。了解了生存模式,唐南峰靠着强烈的执念,存活了下来。 他怕父亲担心,又得知月笙已经脱胎成人,便急着去寻。可是,在重新为人之前,他不可能离开幽冥池的。 唐南峰也算聪明绝顶,他想到了用水桶装上幽冥池水。这样,水能走多远,他便能走多远。于是,他成了第一个离开冷杉林的魅。 只是,他没想到苏茹就是他要找的人,更没想到,他会爱上自己要杀的人。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自己还没死,这样就可以跟她相互折磨一辈子。所以,他才积极的,想要收割更多的活人,得以重生。可惜,一切都偏离了他的设想。 若这世上皆是苦难,那唯有死亡,才能得以超脱。 他累了,不想再恨了。 ...
1.碗莲 三月的宣城,冷清了一年多的林家终于又热闹了起来。 林无音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环梳着匹练般的长发。 “小姐,你可真好看。”小丫环羡慕地称赞。 “再好看也比不上姐姐。”她低喃。 “走吧,娘该催了。”林无音粲然一笑。自从姐姐林无念出事后,林家就被一片哀愁所笼罩,这还是近来小丫环第一次看到林无音的笑容。 女子及笄是大事,从此以后便是成人了。林家已是宾朋满座,林无音走到花厅,见父母脸上也带着微微的笑容,心下一松。三次加冠,礼成之时,却有小厮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门外有人送来了一车贺礼!”满座皆惊,林父林母面色凝重道:“人呢?” “走……走了。”小厮吓得缩头缩脑,把手中一物举到林父面前。那是个精雕细琢的梳妆盒,林父顾不得宾客在场,打开梳妆盒,取出盒中之物,却是个如小儿手掌般大小的琉璃碗,碗内一点碧色,浮浮沉沉。他面色微变,整个人站了起来。 林无音一眼望去,面色大变,快步走了过去,握住父亲手中的琉璃碗,身子发抖,已是忍不住啜泣起来。宾客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林夫人强自镇定,向宾客解释:“这是小女随身之物,一年前……那场事故时遗失的。”宾客都识趣地告辞离开,很快厅堂内便只剩了林家三口,再有就是亲家知府陆见危和夫人,以及陆家公子陆岳鸣。派出去追人的小厮无功而返,送礼之人早就没了踪影。 林无音手握着琉璃碗,哭得语不成声:“姐姐或许还活着……” “不,无念她—定还活着。”林夫人低垂双目,重重地道。 林父不忍看爱妻悲痛,应和道:“是,是,一定还活着。” 过来安抚林无音的陆岳鸣脸色一僵。双方父母为他和林无念订了婚约,只是后来无念失踪,才决定以无音代替无念,嫁到陆家。 一年多前,冬日天寒,林无念与林无音去白石寺赏梅,回来时突遇大雨,马车过桥时浮桥突然垮塌,姐妹俩挣扎着从马车中爬出来,林无念把妹妹推到岸上,自己却被激流冲走了。 林家沿河搜寻了整整三月,也没有找到林无念。 亲戚朋友都劝林父林母节哀,但林夫人却始终无法接受爱女不在人间的消息,一直派人出去打探。林无音愧疚难过,她原本性子高傲,此后却温顺了很多,经常陪着林母垂泪。 这只琉璃碗原本是林夫人给林无音护身的,林夫人出身巫族,略通命理,专门从族中寻了此物,护佑无音。自从林无音有记忆起,便时时刻刻带着这只精致的小碗,碗内养着一株只有珍珠般大小的睡莲。只是那次落水时,琉璃碗却一并遗失了。有心人打捞到这只琉璃碗,又送来及笄贺礼,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2.妖物 林无音思绪翻涌,哭得渐渐喘不一上。气来,最后昏了过去,又是一番手忙脚乱之后,被仆人送回了闺房。 蒙陇中,她似乎回到了幼时。父母一向骄纵自己,却对姐姐管束颇严,姐姐总是大方懂事,不管她要什么,姐姐都会让给她。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虚空之中似乎看到了来人,是陆岳鸣,她的未婚夫,曾经的林无念的未婚夫。初次见面的记忆像金子般闪闪发光。她12岁,是半大的少女,威逼利诱了小丫环爬墙去街市上玩要。夜市灯如昼,人流涌动,一不小心就和小丫环走散了。 “小娘子可是迷路了?家住何处?元宵夜人多,须防着偷儿、拐子。”他声音温和,竞让林无音觉得很信赖。 他送她到林府的巷子口:“小娘子这便进去吧。放心,我看着呢。”他看着无音敲门,进去了´这才转身离开。元音从门口探出头来,正看到他翩然离去的背影。她辗转反侧了一夜,暗暗恼恨自己竟慌得忘了问他的姓名。没想到第二天又和他见了面。 小丫环们互相咬着耳朵,知府陆大人要和林家结亲,陆公子叫陆岳鸣,一表人才,和大小姐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姐姐,你什么都让着我,不如把姐夫也让给我吧。”她任性地去找林无念,像以往要一朵珠花般。 “傻孩子,有些东西,不是我让了,你就能得到的。”林无念的话却突然让林无音觉得惊恐。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他。”林无音头埋在姐姐的膝盖上哀求。林无念却只是一声轻叹。 姐姐不给,她决定自己去拿。她便偷偷约陆岳鸣出去,陆岳鸣总是欣然而来,风采翩然。 林无音眉毛一跳,在睡梦中笑了起来。那个声音,总是低沉温柔地喊她的名字:无音,无音。多么动人。她仿佛听到了那翩翩公子的呼唤,她伸出手。 手中紧握的琉璃碗上的机括忽然自己弹开了,米粒般大小的那张睡莲叶慢慢变大,茎秆变长,伸出碗来,一朵白色的睡莲绽开。 林无音全身不能动弹,她想要去触摸那朵睡莲,手指微动,那朵莲花竟然猛地向她扑了过来,在指尖轻轻一点,跃上了她的眉心。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轻盈,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了。 淡金色的余晖洒落在屋檐上,把院落划成明与暗的两个世界。檐角下的阴影里,绿色的枝蔓搅扭成一团,林无音双手摊开,双眼紧闭,手臂上,腿上,脸上都缠着绿色细长的荷叶杆子,一圈一圈从脚一直缠绕到发梢,睡莲花瓣紧紧盖在她的眉心,有一种奇诡的美丽。 少女明艳的脸上露出似痛苦又似满足的神情,嘴角微微翘起,她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力量。 “啊啊啊啊!妖物!” 是谁,这么吵?林无音恼怒地睁开双眼,正对上陆岳鸣惊慌惧怕的脸。 “陆公子,你怎么了?”林无音挑眉,眉心的睡莲随之张开,露出的花蕊与眉心紧紧相连。陆岳鸣没有了往常的风度,嘴巴张得能吞下鸡蛋:“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无音随着陆岳鸣惊愕的视线看向自己,这才发现刚刚梦中所见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全身都被睡莲紧紧围绕了起来。 被自己的这番变化惊了一跳,但她更在意的,是陆岳鸣的态度,她一步步走上前去:“你不是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的心意都不会变吗?”陆岳鸣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眼神慌乱,脚步踉跄,直到靠到院墙之上,才发狠般嘶吼道:“谁会喜欢一只妖物!” 林无音冷笑一声:“翩翩浊世佳公子,也不过如此。”林无音轻笑一声,荷秆随着心意而动,将陆岳鸣卷起,扔了出去。 3.母女 第二天,陆家就把林无音的庚帖送了回来。据说陆岳鸣病了,一直嚷嚷着要退亲。 无音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痛苦。一觉醒来,昨日的一切恍如一场梦境,睡莲仍然安静地卧在琉璃碗中,她往日总有些萎靡的精神却好了很多。她傲然地对母亲笑:“他配不上我。” 林夫人看着她,面色却有些诡异,最后心神不宁地进了卧室。无音踌躇地跟了上去,在院内徘徊。 心烦意乱的林夫人并没有发现跟在后面的林无音。她进了内室,似乎锁上了门。无音有些困惑,只觉得心砰砰跳了起来,她绕到侧面,捅破了窗户上糊的纸。出身巫族的母亲,一直有自己的秘密。 她探身望着室内,林夫人竟消失了踪影。她正困惑,却觉得浑身一紧,一根绿色的绳子把她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绳索像是有生命般,会拐弯,拉着她进了林夫人的内室。 不过三十许的林夫人姿容俏丽,此刻却铁青着脸,阴冷地看着林无音。 “娘……”这一声呼唤哽在喉咙里,有些叫不出来。 “为什么回来的是你!你姐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活了。”林夫人一脸嫌恶。林无音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妇人,竞忘记了说话。林无音—直都知道,自己和姐姐无念是不同的,到底不同在哪里,年幼的她却无法言说。 “我,我也是你的女儿啊……”即使平日里再怎么刁蛮,面对母亲时,她仍然是渴望被呵护的女儿。 “闭嘴。”两个冷硬的字甩到她脸上。林夫人从发髻内拔出一支木簪,轻轻旋转簪头,那簪子竟然是中空的!林夫人神色冷硬,左手握着琉璃碗,右手轻轻抖动,从中抖出一些粉末来,那粉末闪着幽异的光芒,让林无音心中发寒。 那粉末入水之后,碗中的睡莲迅速长大,开花,再一次攀上了林无音的身体,但是这一次却和上一次全然不同,林无音只觉得浑身都被紧紧地束缚住了,还有奇怪的东西从眉心探入,像是在吸取着什么。她头昏脑胀,浑身无力,拼命地挣扎起来,却是越挣越紧。眼中渐渐凝聚了一汪泪。 “我不明白,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好,我就让你明白。你姐姐命中多劫,你不过是我以族中秘术造出来与她分担劫难的替身。”林夫人话语无情,句句鞭打在林无音心头,“她以自己的精血,耗神养你,结果倒好,她姐妹情深,为了救你,自己却遇险。我真是悔……”林夫人眉头微皱。 那荷秆慢慢直挺起来,像是吸住了足够的营养,微微向着西南方探出去! 林无音怆然而笑,像是在听一则荒诞的故事,笑声嘶哑如老妇。 林夫人把林无音放进马车,吩咐车夫往西南方直奔而去。林无音神色木然地看着林夫人倚靠着侧壁,面容倦怠,时刻关注着荷秆的方向,不断吩咐车夫调整方向。 马车从南城门而出,在旷野里狂奔。林无音被猛地撞向车壁。 “娘亲,我—直以为,在你心里,我和姐姐是一样的。难道,我错了吗?”林无音的声音越来越小,几近于一声叹息。 林夫人面色惘然,似在追忆往事,又似什么都不能打动她。只有“得得”的马蹄声在风里飘散。 ...
一、宝藏 月落西山,更深露重,偌大的相府之中,唯有谦和园仍亮着灯火。 宰相韩翊俯首案前,细细研究着一张泛黄的旧纸。房门响起轻叩声,清冷的声音自夜风中传来:“老爷。”韩翊抬头回道:“请进,夫人。”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走进屋来。 明晃晃的烛火照亮了她的容颜,一道可怖的伤痕自左眼角直到唇角,将半张脸硬生生割裂成两半,而在另一边,一团巴掌大的淡青色似墨一般染了大半个脸颊,乍一看去,整张脸十分可怖。 可若细瞧,女子五官精致,脸型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似夜空最璀璨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辉,底子本应不错,可惜被刀痕和青疤毁了。 韩翊放下手中的纸,眉头微皱:“风寒才好不久,怎还不歇下?”责备的话,语气中却带了浓浓的关怀,似这春日的晚风一般熨帖暖心。 韩夫人微微一笑,看到一边堆积如山的书信折子,她的眉头微微拧起:“还是没有进展?” 三年来,地震、大旱、洪涝和如今的瘟疫,几乎将这个建立不久的新皇朝拖垮。本就百废待兴,如今更是雪上添霜,身为当朝宰相,怎能不愁? 韩翊长叹一声:“归根到底,还是一个‘钱’字。若是撑不过这一载,怕是国中有变。事到如今,我也唯有走最后一步,赌一把了!” 韩夫人问:“赌什么?” 韩翊将研究了一晚上的纸递给她:“赌运气。看能否打开前朝景帝的地宫,取出其中巨大的宝藏。” 韩夫人看着手上的旧纸。这是一副地图,图上三山高耸,南山口九条巨龙飞腾,环绕着一个巨大墓门。 打开这道墓门,便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景帝的地官了。民间流传,景帝生前几乎将整个国库都搬人了地宫,地宫中的金银做山河,玉石堆砌成宫殿,更有宝石夜明珠点缀成日月星辰,这些财富和奇珍异宝足以新建一个王朝! 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至今仍没人打开过这座地宫。地宫的唯一入口是九龙环绕的山门,除此之外,无论盗墓者试图从何处进入,都未能成功过,更诡异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莫明其妙地惨死了。 久而久之,盗墓者少了,景帝地宫也渐渐成了一个传说,只有说书人才会提起。 蓦地,韩夫人的眼猛然一亮,她指着地宫人口的石碑问:“这上面刻的是……牡丹?” 韩翊点点头:“是,或者准确地说,是牡丹花后,魏紫。”他顿了顿,指尖滑到魏紫重重叠叠的花瓣中心,“虽说我未曾见过这艳冠天下的花,但照常理推断,花中应有蕊,可这碑上的魏紫却无,着实让人不解。地宫建得精妙绝伦,此种谬误,景帝怎能允许?” 韩夫人低眉沉思,许久才以近乎呢喃的声音轻道:“没有花蕊的魏紫……我似乎见过。” 韩翊猛然站直身子,惊道:“阿痕,你在何处见过?”阿痕是韩夫人的闺名,她用力回想,却还是遗憾地摇摇头:“想不起来,但我确实应该见过。” 韩翊惊愕的神情慢慢恢复成正常,道:“这幅地宫图我研究了许久,各处都挑不出一丝破绽,唯有这朵魏紫。恐怕,这就是入地宫的关键啊!”他笑了笑,语调轻松了不少,“算了,不想了,待手头几件急事处理好,我直接去景帝陵一趟。” 韩夫人道:“也好,我同你一起。” 韩相办事效率极高,两天后便准备好了一切,夫妇两人带着几个贴身随从,往前朝旧都而去。 二、痛苦的回忆 每个女孩都珍惜自己的容貌,可一出生就破了相的阿痕,无论如何打扮,都是别人眼中的丑八怪。 更何况,没有人会替她打扮。自打阿痕记事起,她都是一身男孩子的破旧衣服,上山捡柴,做饭洗衣,操持着家中的大小粗活。 她不是没有亲人,她有母亲的。只是,不如没有。如今的韩夫人仍旧这般认为。 她那么能干,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还能养鸡、绣花赚钱,为什么每天要对着那个讨厌的女人?阿痕在被母亲又一次责骂后,收拾了小的行囊,负气离家出走。 可是她终究还是个孩子,一不小心掉到了猎人的陷阱中,脚被夹得鲜血淋漓,痛入骨髓。阿痕放声大哭,哭得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脚已疼得没有知觉,人也冻得晕晕乎乎。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忽然之间,她很想念母亲,想着母亲发现她不见了,会来找她,见她受伤了,会像阿翠的娘抱着阿翠一样,给她哼好听的歌。 很多年后,阿痕想起那个可怕的黑夜,明白了当时所做的一切,不单单是负气,更是希望得到母亲的怜惜。可是,她深深地失望了,当晚,是邻居牛大伯带人找到了她。母亲,自始至终未曾出现。 脚上的伤慢慢好了,可是心上的伤却再也无法愈合。母亲冷冷地对她说:“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阿痕死死咬住唇,不让眼泪滚出眼眶,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话吐出胸膛:“我会活得很好,比你好一千倍—万倍!” 自此,母女陌路。 阿痕十三岁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些凶恶的官兵。生逢乱世,每隔几年都有官兵来,幸运时他们只是路过,不幸时他们会将村里掠夺一番,村民们也都习以为常了。 这日,村头的木匠学徒阿柳哥将阿痕预定的椅子搬来,阿痕递了碗水给他。阿柳朝她感激地笑笑,阿痕也回以一笑。 这时候,母亲突然从屋里冲出来,狠狠甩了阿痕两个巴掌,骂她不要脸,勾搭男人:“早知你这般下贱,我就不应只弄花你的脸,应该一生下来就掐死你!” 气得满脸通红的阿痕呆了,她慢慢走到母亲面前,发出连她自己都觉得害怕的声音:“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好,今日我就走,我们彼此都落得眼中干净!” 黄昏中,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庄,有满脸凶相的士兵拦她,她回以更凶恶的脸,那男人吓了一跳,赶紧让她走了。 十三岁的阿痕从此无父无母,浪迹天涯,几番徘徊生死边缘,学了一身本领,救了陵王手下的谋臣韩翊。后来,陵王登基为帝,韩翊为相,她作为他的夫人站在他的身边,相濡以沫至今。 三、再相 韩氏夫妇终于来到了景帝陵。陵墓由三山环绕,人口在南山,跟韩翊纸上的图一模一样,九条用汉白玉雕铸而成的巨龙,绕着一块玄武墓碑,碑上刻着古老的图腾,其间一朵石雕魏紫朝着旭日怒放,而层层叠叠的花瓣中,却没有花蕊。 韩夫人越看越觉得那朵魏紫似曾相识,不禁伸手触摸。指尖一触及那冰冷的玄武石,心头忽然一颤,随即心猛烈地跳动起来,浑身血液急速流动,一浪又一浪地叫嚣着,耳边嗡嗡直响,似有一个声音从遥远处传来:“你,回来了……” 韩夫人收敛心神,手指在玄武石上猛然一滑,被石上的尖锐处划破肌肤,血渗了出来,刹那之间,体内那汹涌澎湃的血液似找到了出口,源源不断地从指尖涌向玄武石。 “阿痕!”随着韩翊的惊呼,近身侍卫立刻将韩夫人拉了出来,可她的人离了墓碑,血却还如一条细线涌人玄武石。韩翊急忙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放入自己的嘴中,用力吸住。 韩夫人茫然地看了韩翊一眼后,昏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后。她竟昏睡了一日一夜。 一直守着她的韩翊,急忙唤侍女送来清粥,仔细喂她喝下。韩夫人皱着眉道:“那块墓碑,好像在召唤我……” 韩翊放下碗,面色沉重:“相传,景帝命人在地宫中施了上古巫术。若要进入地宫,就必须解开巫术封印;而能解开封印的,只有那施术之人。外人若是想强行进入,必受巫术诅咒而亡,这也许是那么多盗墓者莫明死去的缘故吧。” 韩夫人听罢,道:“那施术之人是谁?” 韩翊摇摇头:“不知。此事只有景帝和她的皇后知晓,可惜两人均自焚于昭阳宫,打开地宫之谜的秘密便随之而去了。我此番来也只是碰碰运气,并不抱多大希望。” 韩夫人看着指尖上的伤痕,心念一动:“我隐隐觉得,我可以打开那道门。我的血渗入那玄武石时,我看到那朵魏紫活了,花瓣一片片张开。我想——再试试……” “不可!”韩翊毅然打断韩夫人,“如此凶险之事,我绝不会让你尝试!” 韩夫人心中一暖,两人相守多年,彼此都明白对方脾气,便不再提了,只道:“外面天气似乎不错,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韩翊自是同意,便帮她披好披风出门。院中,传来小孩的哭号声,两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主人家的小娃娃跌倒了。 “你,是阿痕?”头发白了一半的中年男子,从院子的另一边走来。韩夫人从回忆中惊醒,打量了他半天,不确定地问:“阿柳?” 中年男子很高兴地说:“是啊是啊,我是阿柳!这么多年来,你-点都没变。我可成老头子了,连孙子都有了。”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刚刚哭泣的孩子说,“那小娃儿,前年儿媳妇生的,虎头虎脑,跟我小时候一样!” 遇到旧时的熟人,韩夫人心情开朗了不少,颔首笑道:“是有你小时候的样子,这里是双溪村?” 阿柳答:“是呀,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人哪,总是要叶落归根的,更何况,你娘还在等着你盼着你呢。” 韩夫人笑容一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阿柳叹了口气,面露不忍:“你呀,就当我多嘴吧。这么多年,你娘过得挺不容易的,她性子本就孤僻好强,跟村人也不大来往,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山下。 ”你走后的第五年,你娘病得不省人事,要是我再迟发现一两天,恐怕她就没了。我守着她,她说胡话,一直一直念着你的名字,还哭了……“ 阿柳讲着讲着,自己的眼角也湿了,用袖子擦了两把,继续道:”再后来贼人来了,我劝她走,她死都不肯,说,要是我走了,阿痕回来找不到家怎么办呢?“ 韩夫人浑身颤抖,强忍着的泪在听到这句话时,终于似决堤的洪水流了出来。阿柳见她这副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了,只长叹一声:”这世上,怎么有不疼爱儿女的娘呢?你娘啊,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韩夫人用力将眼泪逼回眼中,深吸一口气,问:”我娘,她还在村子里吗?“ 四、父亲 韩夫人阿痕回到小屋,伫立在黄昏的余晖下,始终没有勇气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屋里传来咳嗽声,斑驳得看不清颜色的木门慢慢打开,白发老妇佝偻着腰背,一步一步地走到院子里。老妇像是生着病,路走得格外艰难,一个踉跄就往地上倒去。在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阿痕已经冲上前扶住了老妇。 阿痕的身子僵住了,老妇的身子也僵住了。许久,老妇缓缓抬起头,满是疤痕的脸上平静如昨日:”你……回来了。“ 阿痕回答:”嗯,我回来了。“那二十年的光阴似乎不存在一般,只是离家的少女回家罢了。 阿痕娘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咳咳……“猛烈地咳嗽起来,身子也往下滑,阿痕一把抱住她。觉得不太对劲儿的韩翊上前给阿痕娘把脉:”是瘟疫,阿痕,你放手。“ 阿痕却仿佛没听见,将母亲抱到床上:”相爷,劳烦您给我准备治瘟疫的药。我要守着……娘。“ 母亲的病着实很重,阿痕不管不顾地守着她,一点一滴地讲着这二十年来的事。 ”相爷对我很好,只是如今天下多灾,国库空虚,能帮皇帝和相爷渡过这一难关的,就是前朝景帝陵的宝藏了。我和相爷也是为此而来。“阿痕握着母亲的手,轻轻地说,”娘,你会好起来的,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韩翊站在门口,轻声叹息。 屋内,昏睡中的阿痕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韩翊给她施针,阿痕给她喂药,药水喝了一半被母亲咳了出来,阿痕见她枕边有一块小帕子,急忙取了给她擦嘴。 韩翊眼尖,看到帕子上所绣之物,蓦然睁大了双眼。 这时,阿痕母亲悠悠转醒,无力地对阿痕说:”带我……去看看你的父亲吧……“ 阿痕一怔,这是母亲第一次提及父亲,她曾以为,这是一个禁忌,母亲永不会开口。她点点头:“好。” 五、牡丹之王 韩翊用尽了所带的珍贵药材,才让阿痕母亲可以经受住路途的颠簸。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行人朝南而行。在到达景帝陵的时候,阿痕母亲说:”到了。“ 阿痕诧异地看着母亲,母亲却只是让阿痕扶她下车。她颤着脚,艰难地走向那九条白玉巨龙,在玄武墓碑前止了步。 ”娘……“阿痕唤母亲,母亲却只是回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蓦地,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阿痕母亲朝玄武墓门狠狠撞去,刹那鲜血如注,尽数落在墓门上。那墓门如张开血盆大口,母亲的血似泥牛人海,只眨眼工夫便被吞噬得千干净净。 ”娘!“阿痕大骇,上前去拉母亲,母亲却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力气,硬生生将她推开,喘着气说:”阿痕……这是最后一件……娘能为你做的事了……“ 阿痕不放弃,韩翊等人也上前帮忙,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伤口太大,而那墓碑吸血的力量太强,只片刻时光,母亲已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阿痕抱着母亲的尸体浑身颤抖。此时,吸饱了阿痕娘鲜血的玄武墓碑透出一股诡异的白色来,墓碑上古老图腾散发着炫目的光华。而在这一圈一圈如涟漪般扩散的光中,魏紫层层叠叠绽放,竟开出了真正的、活着的花! 只是,花中间仍旧没有花蕊。 待魏紫迎风怒放,阿痕看到母亲的身上飘出九道浅浅的光,落在魏紫花心。然后,那里长出了花蕊,金灿灿的,是旭日刺目的色彩! 山间传来隐隐的震动,墓门缓缓打开,金山银海的光亮从地宫中传来。 阿痕呆了,众人也呆了。 ”景帝皇后魏紫,乃牡丹花神后裔,以血肉精魄为养料,能孕育出世间最美的花。这传言竟然是真的……“韩翊讷讷地说。 ”她不但是最美丽高贵的皇后,也是最坚强勇敢的母亲。“韩翊抱着哭得像个孩子的阿痕,叹息道。 随着魏紫皇后的离世,很多秘密都再不会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当年景帝让皇后跟他一起殉葬时,皇后为了肚中的孩子,在火烧毁自己容貌后,用巫术逃离昭阳官,隐姓埋名活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为了让女儿平安活下来,皇后本想划花她的脸,可—刀下去后,女儿啼哭不止,她再也狠不下心,便用了青色药物遮掩那将来必如自己一般美丽的容颜。 没有人知道,为了让女儿即便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她忍住心痛,从小训练女儿。那日女儿离家误落陷阱,伤得极重,是她用巫术暗暗替女儿疗伤。女儿的伤好了,可她却因耗尽心神内伤严重,而在女儿面前却装出没事人一般。 也没有人知道,前朝乱贼也不知从何探得她未死的消息,来找她开启地宫时,她狠心将女儿赶出了家门,她们一族人的身上有太多秘密,她不能让女儿被人发现。 在女儿离家的那漫长二十年,她一直珍藏着女儿幼时的小肚兜,肚兜上绣着世问最美的花,魏紫,还刻着八个字:一世长安,一生喜乐。 ...
从我们家到我们的高中有十几里的距离。说实话,我到学校之后很少一个人回家。因为从学校到家一般是晚上还要经过一路荒坟地(近路),至于说走大路就有点太远,不划算。为什么不一个人回家呢?主要是这条路上的传说太多,传的最多的一个就是听说在路上会听到一个人在和你说话,而且他还让你等一等,走慢点之类的话。本来一个人说还不觉得什么,可众口烁金,不由你不信,我们几个经常走这条路的同学,听说上次两个人走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而且其中的一个还吓病了。她们是这样给我说的:上次她们回家的时候突然远远看见前面坟地附近有火光(我觉得应该是鬼火,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就是骨头里的磷与空气中的氧气接触。大家应该都知道)。但是他们说那火一直是那么地亮,而且,好像不是鬼火。当她们走到前面一片树林的时候,突然传来走路声,啪嗒啪嗒,走的很慢,但是很有节奏。她们两个人突然停住自己的脚步,慢慢听着那啪嗒啪嗒的声音慢慢靠近。他们说自己的心跳的很厉害,扑嗵扑嗵的。这时她们大着胆子问:“谁在那啊?”没有人回答,但是脚步声还是从林子里传了出来。她们突然想起经常听说的故事,脸刷地白了。这时只听见好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你们好啊,歇一会儿吧,我好寂寞。”她们听了吓的撒腿就跑。再也不敢再多待一分钟。后面的声音接着说:“别跑那么快,慢点儿。”她们那敢停下脚步,飞快的逃离现场,听说回去后就病倒了。我听了不以为然,认为只是什么人在恶作剧。 后来又有一次机会,因为他们几个走的早,丢下我一个人回去。当我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上虽然有几颗星星,可是还是只能摸着路前进。一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想不管有什么东西,都不要害怕,反正我还没有见过鬼,见一次也开开眼界。当快走到那片他们说的树林旁时,我确实看到了那她们说的火光。可能是有什么人在那住吧,可是什么人在那住呢?会是人吗??我有点心悸,但是走到这里了,没办法回头,只好继续向前走。走到小树林旁边了,并没有听到脚步声,我的心顿时安静了下来。确实没什么嘛,我怎么就遇不到她们说的东西。快走到树林尽头了,我的心也平静了许多。嘴里还哼起了调子。这时(很突然的)传来了她们说的地狱里的声音:“你好啊,朋友,来坐一会儿。”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里,不是吧,真的有鬼?!我大声说:“谁在那里?快出来,我看到你了。”那个地狱里的声音缓缓说道:“我好长时间没和人聊天了,过来吧,我不过去了。”什么?他过不来了?莫非他真的在坟墓里面?我 我 我,不是吧!天哪!我吓的再也说不出话,赶紧急走两步,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慢点啊,不要走。”背后的声音远远传来,可是我再也不敢待下去,吓得飞一般地跑了。虽然我没有像她们那样四处宣传自己的见闻,但是我觉得这件事确实太可怕了。让人不可思议的声音,还有那晚上的火。听说那一片是古时候打仗的遗址,还有那未曾超度的战死的冤灵。莫非他们的冤屈并未得以化解,故此前来打扰众人?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听说那个树林里住了一个看墓的老头,那个老头有点聋,还有一只腿不知什么原因落下了残疾。我的心骤然放开了。 ...
楔子 朱颜哭得肝肠寸断之时,看到了私塾的陈先生,他站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如鬼魅一般,吓了朱颜一跳。 “哭完了?回去吧。”陈先生的语气跟他的表情一样,死气沉沉。 朱颜恨恨地说:“回去做什么?我不回去。” “那你想做什么?”陈先生问。 朱颜愣住了,是啊,她能做什么? 她没有小满美丽,清明不喜欢她,她也没有办法逼着他呀。 朱颜忽然怒了:“我想要变得好看,我想要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可我做不到!” 陈先生说:“如果你能变得好看,如果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你就会开心吗?” “是!”朱颜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有法子,只要你愿意。”陈先生说。 “什么?”朱颜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先生。 陈先生说:“世上有一种换颜的法子,可以将别人的容貌转移到自己身上。不过,被夺取容颜的人会死,而换了容颜的人必须除去肌肤,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你,愿意吗?” 朱颜的脑中忽然闪现出小满和清明相视而笑的画面,心头一阵剧痛,恨意和怒意如滔天巨浪排山倒海而来。 她点点头,决绝中带着狠戾:“我愿意,帮我换脸吧,我要成为这世间最美丽的女人。” 陈先生微微颔首。 此时,清冷的夜风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姐姐,你在哪里啊?姐姐——” 朱颜看了陈先生一眼,陈先生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黄土,缓缓循声而去。月色惨白,如下霜一般,一层层铺在地上,铺在朱颜的脸上,铺在小满的身上。 一、嫉妒 朱颜原是青州大富的嫡女,因生逢乱世,惨遭家破人亡,幸亏侍女小满机灵,两人才逃了出来。 一路上,主仆二人相依为命,风餐露宿,躲躲藏藏。在南京时,虽然遮住了相貌,但两人还是被两个色眯眯的流军给拦住了。 就在那两个肮脏的大汉扒开两人的衣服之际,一袭青衫的乐清明救了她们。 乐清明是附近村子里的私塾先生,得知朱颜二人无处可去后,便邀两人去村里落脚。 “村子里多是无处可去之人,二位姑娘大可放心。”乐清明细心地道。 就这般,朱颜和小满便住了下来。私塾便在村子隔壁,私塾中,除了乐清明,还有一位陈先生。 小满说:“陈先生也是意外流落到村子里的,乐先生心善,请他来私塾帮忙,混口饭吃。” 朱颜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小满将饭菜放到竹篮里,嫣然一笑:“乐先生说的呀。姐姐,我去给乐先生送饭啦。”一边说着,一边欢欢喜喜地出了门。 小满生得好看,年纪小还未完全长开,过个两三年,那容颜绝对是惊世绝艳。朱颜望着她的背影,淡淡的柳眉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心头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转眼到了乞巧节,青州的习俗中,乞巧送糕点,也是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表达情意的意思。是的,朱颜留在平安村,不仅是因战乱,更多的是因乐清明。 可是,当她提着自己烫伤手做好的点心时,看到的,却是乐清明接过小满做的点心,笑得满目温暖…… 二、烈火烹油 地狱有十八层,朱颜只觉得她不断地往下掉,从最初的痛入骨髓、生不如死,慢慢变成了麻木,变成了无知无觉,唯有心头的一丝热意,支撑着她活生生剥掉小满的皮,眼看着她一点点死去,然后她自己浑身的皮也被剥掉,贴上小满的皮,缠满纱布躺在一缸药水中,从剧痛到火炙到奇痒到再无知觉,最后坠入虚空的混沌之中。 待朱颜再看到阳光的时候,已是一个月后了。朱颜呆呆地望着铜镜里比小满还要艳丽的容颜,惊愕过后,是疯狂一般的喜悦。她真的成为了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清明一定会喜欢她了! 穿好衣服,她朝村子飞奔而去。 可是,在她面前的,却不是曾经平和安详的小村庄,而是一片焦黑的废墟。 “前些日子,乱军来了,抢了一轮,杀了一轮,放火烧了一轮。”陈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无波无澜地说。 “清明呢?”朱颜颤着声问。 “死了。”陈先生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个坟茔,“我把他们都葬了,里面也有清明。” “不会的,我不信……”朱颜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我不信!他不能就这么死了,呜呜呜……” 杀了小满,忍受坠入地狱的痛苦,拥有人间绝色,就为了倾心的男子,可到头来,那个男子却死了,老天这是惩罚她吗? 朱颜茫茫然望着陈先生,可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无喜无悲,眼中古井无澜。 如果让一切重来,她会不会不要这张脸,只要和清明在一起,同生共死呢?她不知道答案。 既然活着,日子还是要过。 这日,朱颜正在河边洗衣服,听到身后有人问:“姑娘,这里可住有一位姓陈的先生,三十来岁,高高瘦瘦的。” 朱颜回头,正对上锦衣男子惊艳的目光。她微微一怔,摇摇头。锦衣男子似没见到她的表情,只是痴痴地望着她,眼神炙热。朱颜却仿佛不觉,将剩下的衣服一一洗完。 她提着竹篮转身,却见那男子还是呆呆看着她,眸中终于有了些恼怒。这时候,陈先生过来了,她一惊,用眼神示意他。 陈先生一愣,瞧见了锦衣男子,神情一凛,快步走到男子面前单膝跪下:“微臣见过三皇子!” 锦衣男子扶起陈先生:“先生快起!”陈先生带着锦衣男子和侍卫们回屋细聊了。 待到下午,陈先生唤来朱颜,对她说:“我要走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朱颜不傻,三皇子不遮不掩的目光,她自是明白怎么回事。如果说,得知清明死的时候,她悔恨、迷茫,那么经过这些日子,她已经很清楚坚定了。 从青州到金陵,她几次死里逃生,这条命她得留着,且还要活得比别人更好,才不辜负她这一番如凤凰一般的烈火重生! 朱颜抬起头,背脊挺得笔直,语气如当初决定换脸时一般决绝:“先生,我跟您一起走。” 这一走,就到了帝都。 五年韶光匆匆而过,朱颜站在三皇子的身后,看着他收复失地,君临天下。而她,也从一名普通的侍妾,成为后宫四妃之一。 以色侍人,总是害怕容颜老去,恩宠转淡。可这些在朱颜身上,却未曾发生。五年了,皇帝身边的美女换了一拨又一拨,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事,每日都在后宫发生。但是,朱颜的地位却牢不可动。 更诡异的是,朱颜的容貌,一年比一年艳丽,仿佛世间最华贵的牡丹,不败不落,在后宫之中迎日怒放。 宫里细心的老人也曾发现,有那么一两次见到朱颜时,她的脸是有几分颓色的,可下一次再见的时候,朱颜又是一副不可方物的绝世之姿,甚至比上一次更美了。 只是,再美的容颜,再高的地位,总还有不顺心的事。在子嗣方面,朱颜的肚子始终不见大起来,皇帝也不止一次地抱着她感叹:“要是我们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朱颜听在心里,思忖了一番,对皇帝说:“臣妾想办个育婴堂,收养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积攒福气。若上天垂怜,兴许念我虔诚便赐我孩儿,若不能,也是积善积德的一件好事。” 皇帝觉得朱颜人美心又善,不但准了,对她的恩宠又多了几分。 育婴堂很快就办了起来,各地遭抛弃的婴孩,不停地往堂里送。孩子越来越多,育婴堂也越建越大,朱颜费了大笔的钱财和心血在育婴堂上。每年她总要出宫两三次,去看看育婴堂里的孩子们。 许是上天感她心诚,朱颜终于怀上了龙种!皇帝龙心大悦,对朱颜的恩宠达到了顶峰,朱颜的人生已近圆满。 五、重来的一切 朱颜被关了起来,等候皇帝处置。育婴堂的案子重新开审,朱颜的心腹受不住严刑坦白了真相,那些消失的男婴确实是被朱颜吸干血而死了。衙役根据心腹所说,在城外的坟茔中找到了那些男婴的遗骨,一数之下竟有二十一具! 一时间,朱颜吸血驻颜的故事传遍了整个帝都。宫中真假难辨的各种污水也都朝朱颜泼来,说五皇子的早夭也是因她之故,王美人的死是她一手造成诸如此类。 朱颜俨然成了黑心黑肺的妖怪。皇帝一道圣旨,也不留一丝情分,直接凌迟处死。 朱颜死之前,许久不见的陈先生来看她,请她喝酒。 陈先生问:“如果让你再选择一次,你还会选择换脸吗?” 朱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惨笑一声:“这些年,我最想念的,反而是和小满逃亡的日子。那时候很苦,可小满待我是掏心掏肺的好。你说,我怎么会猪油蒙了心,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张脸,活生生杀了她呢? ”我真是没脸去地下见她,要是一切能够重来,那该多好啊……“朱颜失声痛哭,陈先生在一边喝着酒,面色平静。 两日后,朱颜被凌迟处死,她明白了,人在做天在看,自己造的孽总是要偿还的。 ”姐姐!姐姐……“是小满焦急的声音。 朱颜睁开眼,却看见小满一边抹着泪,一边说:”吓死我了,姐姐你跑出去一天一夜,幸好有陈先生在。你别误会,我知道你的心思,乐先生也跟你一样,只是他眼睛看不见,怕连累着你……“ 朱颜打断小满的话:”你说什么,乐先生眼睛看不见?“ 小满奇怪地看着她:”姐姐还不知道吗?“ 朱颜问:”这怎么可能,他看不见怎么能从流军手中救下我们?“ 小满说:”那个箭术是陈先生教的,我还以为姐姐你知道呢……“小满忽然记起了什么,一拍脑门解释道,”那个糕点,你千万别误会,我见你做不好在一边生闷气,就偷偷做了送给乐先生,本想放下就走,再把你叫过去的,谁知被乐先生发现了,我只能直接告诉他,是你让我送过来的,还说了乞巧节送糕点的意思,你,不会怪我吧?“小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朱颜摇摇头,鼻子酸酸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蒙眬间,她看到开着的窗边站了一个人,高高瘦瘦的,一向古井无澜的眼中,不知为何此时却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朱颜抹去眼中的泪水,朝陈先生感激一笑。 ...
1 清朝初年,四川有一位不成器的穷酸秀才,名叫古威,他在接连几次科考失利之后,遂断了功名之心,成日里吟诗作画,饮酒弹琴,风花雪月。老爹苦口婆心,再三劝儿子找个务实的差事,好歹混些许糊口的碎银,无奈这古威无拘无束惯了,脖子上套不得枷锁。他老娘眼瞅着儿子如此不争气,偷偷把眼泪往肚里咽。 时间长了,古威自觉在家吃闲饭脸红,于是抽空画了一幅《七鱼戏莲》,趁着本村王员外的老娘七十大寿之际,郑重其事地送上门去。王员外见那画画得不俗,心头大喜,当即吩咐管家取些碎银子打赏古威。 古威嘻嘻一笑:“王员外,打赏的银子你且收回……” 王员外一愣:“古威,白花花的银子你不稀罕?” 古威回答得很干脆:“不稀罕!” 王员外奇怪地问:“你稀罕啥?” “我稀罕你蓝阳湖边那只旧船!”古威笑道。 王员外乐了,那只旧船已闲置多年,在村头蓝阳湖边风吹日晒的,只怕是下不得水了,没想到这古威居然拿它当宝。嘿嘿,横竖是个无用,索性扔给这穷鬼摆布。想到此处,他大手一挥:“好!归你就是!” 古威大喜,连声道谢。 2 当日,古威在蓝阳湖边折腾了一整天,把那只破旧的小船修补妥当,泊在一棵柳树下,然后回家取了几身换洗衣裳、一箱子书籍、一把旧琴、被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当晚,他便搬到船上住下。 古威把一根缝衣针折弯,做成个鱼钩,鱼竿和鱼线、鱼饵等物则在村头的张老三处讨得,整治好渔具后,饥肠辘辘的他迫不及待地撒下饵料,手执鱼竿,在清冷的月光下做起了愿者上钩的姜太公。 不大会儿工夫,钓得两条瘦小的鱼儿,古威乐不可支地在湖边支起土瓦罐,熬了一锅香喷喷的鱼汤。张老三怀揣一包猪头肉,手捧一壶老酒,恰到好处地赶来,臭味相投的两人坐在柳树下,一边喝酒,一边胡吹海侃。 张老三是个游手好闲的老光棍,胸无点墨,成天混迹于乡间赌场,他手气走运时赢了钱,时常请古威饮酒喝茶,古威颇念他的好处。 张老三说:“王员外的老娘得了你的画,欢喜得很……” “是吗?”古威漫不经心。 張老三说:“王员外家有间佛堂,他老娘命下人把你的画送去装裱,说是日后放在佛堂里……” 古威一脸欢喜道:“随她老人家放在哪里,我如今得了这条小船,也算是从此有个安身立命之处,呵呵!” 张老三道:“如此也好,日后我找你喝酒也方便。” 3 蓝阳湖边景致可人,独具风情,古威的日子就在这波光粼粼的湖畔悠悠而过,读书作画、吟诗弹琴、荡舟垂钓,乐在其中。隔三岔五的,张老三来找他喝酒胡侃。有时候,鱼钓得多,两人吃不了,古威就托张老三替他拿到集市上贩卖,多少换取些铜钱。 一个晚上,古威坐在船头弹琴,清光如水,烟笼垂柳,风含暗香…… 忽的,耳边笑语盈盈:“公子真是好琴艺!” 古威循声望去,只见一窈窕身影正向自己款款而来,原来是一个容光绝美,秋波流慧的女子。身着白衣的她肌肤如雪,宛若天人,一笑倾城。 古威几时见过如此佳丽,一下子呆住了。 那女子又是咯咯一笑:“公子,可否让小女子弹奏一曲?” 古威面红耳赤,手足无措道:“姑娘请上船!” 那女子落落大方地登船,端坐在古威面前,葱样雪白修长的十指轻轻抚在琴面上,柔声道:“公子,小女子献丑了!” 琴声初起,仿若山泉出涧,古幽清越。古威心道:这究竟是什么奇妙无比的曲子?我居然从未耳闻。 一曲弹罢,女子缓缓起身,说声:“公子,多有讨扰,小女子告辞。” 古威呆呆地望着她转身下船,仪态万方地消失在朦胧夜色之中。 当晚,那女子的面容身姿在他梦里如诗如雪…… 4 第二天,古威没有心思读书作画,没有心思荡舟垂钓,他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只是捧着那把留有余香的旧琴,耳畔反复回荡着那女子超凡绝伦的琴声。 过了几日,张老三前来找古威喝酒,一见之下,惊呼道:“这才几日不见,你怎的如此憔悴消瘦?” 古威也不作答,只是默默倒上两杯清洌芬芳的村酒。 几杯酒下肚,面色微红的古威吞吞吐吐地跟张老三说起那晚的事情。 张老三一脸疑惑道:“古威,这荒郊野外的,哪来什么绝色美女为你弹琴,莫不成,是狐妖作祟,迷了你的心智?” 古威眼睛一瞪:“休得胡说!当心我撕烂你的臭嘴!” 张老三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语。 又过了些时日,相思成疾的古威为梦中的伊人作了一幅画,画中人端坐湖边船头,双手抚琴,樱唇轻启,眼波流转。 张老三见了那幅画,惊为天人的同时多长了一个心眼,于是拿话诓他:“古威,你把这画给我,我代你在集市上问问,这究竟是哪家的姑娘,也省得你害这相思之苦……” 古威点头应允。 5 张老三拿着画,转身找到一名身着青衫,银须飘逸的游方道士,把他拉到僻静处,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卷。 游方道士见到此画,先是眉头紧锁,紧接着双目暴亮,连喊两声:“妖孽!妖孽!” 张老三连忙从怀里掏出碎银子递给他,请他细说。 游方道士恨恨道:“此女一脸魅相,阴气袭人,非鬼即妖!她现身之后,身边的人在十五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张老三大惊失色,慌忙请他除妖斩魔。 游方道士道:“这个容易,你只需将鹅血泼在其头上,定可令她现出原形,然后将老酒倒在原形身上,必能致其死命!” 张老三急道:“我怎么知道这妖孽几时现身?” 游方道士闭上眼睛,掐指一算:“就在今晚三更时分!方向西南!” 西南方向?不就是古威所在方向吗?张老三心头咯噔一下,连连点头称谢。之后,他在集市上买了一包新鲜鹅血,一坛老酒,心事重重地回到古威船上。 6 晚上,张老三和古威在船上对饮。 三更时分,画中那女子果然准时出现在湖边,她登上船头,冲着古威嫣然一笑:“公子,别来无恙!” 古威惊喜交加:“你可来了!” 话音刚落,坐在古威身旁的张老三霍地起身,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包鹅血,双手高高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砸向那女子,同时大吼一声:“妖孽!” 女子猝不及防,面部被鹅血砸了个正着,满头鲜血淋漓的她啊呀一声惨叫,倒在船头,挣扎几下现出原形:竟是一条身形修长的白鱼。 说时迟,那时快,张老三转身抱起桌案上的一坛老酒痛下杀手,不料,那白鱼扑腾一下从船头翻入湖中,酒坛落空,重重地砸在船头木板上,震得船身大动,酒水遍地乱流。 此击不中,张老三登时面如死灰,一屁股瘫坐在船头,冷汗如雨。 古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呆若木鸡。 此后,惊吓过度的张老三再也不敢沾酒,甚至一见到酒坛子便浑身哆嗦,双目呆滞,两手颤抖。不过,值得称道的是,自从不再沾酒之后,张老三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戒了赌瘾,还含辛茹苦地把自家荒了二十多年的土地重新开辟出来,种上各式果蔬,打理得井井有条,家里又养起小鸡、小猪,日子过得总算有个人样。 古威则大病一场,差点儿死在那只小船之上,幸得其父母发现及时,请来郎中精心调治,终于捡回一条小命。 大病初愈之后,家人问其病因,古威始终支吾其词。再后来,古威也变了性情,不再胡混日子,向父母要了点本钱,跟着一位乡邻出门学做买卖,天资聪颖的他很快上了道,把南北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家境也日渐好转。 7 三年后,古威在南方某地跑买卖,回来的途中被一伙土匪谋财害命,尸体绑上一块大石,趁夜扔进一条大河之中。 次日清晨,一条体态优雅的白鱼游过来,围着尸体转了七七四十九圈,竟然奇迹般地令古威起死回生。当古威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河床上,面前站着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再定睛细看,却是三年前在蓝阳湖边为自己弹奏一曲的白鱼精。 不待古威发问,白鱼精自报家门:“公子,当年你曾经画了一幅栩栩如生的《七鱼戏莲》送与同村王员外,我就是其中的一条白鱼,皆因王員外的老娘将此画放置于家中佛堂,成天烧香祈祷,磕头念经,使我渐渐拥有法力。一天晚上,我偷偷从画上溜下来,想要报答于你,于是来到蓝阳湖边为你弹奏天上神曲,数日后,当我再次来到湖畔,想要对你表明自己的身份时,突然遭遇你朋友张老三的暗算,幸亏我躲闪及时,侥幸保命……” “原来如此……”古威如梦初醒。 白鱼精继续说:“因为被张老三破了法术,我没办法再回到画上,只得到水界生活,半年前,我辗转来到此地安家,不曾想今日遇见你……” 古威叹息一声,谢道:“我前往南方做买卖,路遇土匪劫道,谋财害命,沉尸河底,多亏遇见你……” 白鱼精莞尔一笑:“公子不必多礼,我本是你画笔下的一条白鱼,是你给了我生命,我理应报答于你……” “敢问姑娘芳名?” “白玉静!” 8 “公子请稍等片刻!”白玉静说着,转身走出石室。 当她返回室内的时候,双手端着一个墨绿色的玉碗,碗中清水幽幽,白玉静把玉碗置于木桌之上,笑吟吟地从头上拔下一支凤头钗,插进水中轻轻摇动七下,只见碗中清水极有规律地晃动着,之后渐渐平静,化作一面清晰无比的水镜。 镜中,慢慢出现古威最熟悉的蓝阳湖,接着出现一个农家小院,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翁坐在院内的藤椅上,和老伴拉着家常。 水镜之外的古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那不正是自己的父母吗? 紧接着,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挑着两捆干柴,满头大汗地走进院内,古威的父母连忙迎上前…… “张老三!”古威喜道,“多亏他替我照顾二老……” 白玉静走上前,紧紧握住古威的右手道:“公子,请千万不要松手!” 古威依言从事,只觉身体徒然轻飘如絮,脚下一阵疾风大作,他和白玉静御风而行,径直飞向水镜之中,飞向古威熟悉的农家小院……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从此温情洋溢,其乐融融…… ...
我老家在一个小山城里,全国著名旅游城市,由一条小江将小城分成城南城北。城南较发达,地方也比较大,城北多为农村。中间由一座大桥连接起来。由于是旅游城市,不提倡使用机动车辆。而且由于就业压力大,有很多人力三轮车招揽生意,这样一来,交通就方便许多。 快到过年了,天气比较冷。一个三轮车夫为了多赚点过年给孩子的压岁钱,夜里12点多还在招揽生意,这时他看见从已经很冷清的步行街出来两男一女,好像喝醉的样子,走路摇摇晃晃的,车夫感觉生意来了,于是上前问他们是否要坐车,三个男女没说话就上了车,车夫问去哪,答去城北的某个地方。 车夫骑啊骑啊,骑过了大桥,大桥过了有一段又长又陡的坡,本来车夫准备下来拉的,骑了一点,发现上坡并不累,就仿佛和平时自己一个人上坡一样轻松,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回头看到三个男女都睡了,看上去也不怎么胖,就自然地骑上去了。 到了一农户家门口,三个男女同时说:“到了。” 递给车夫一张一百的,等车夫辨认好钱准备找零的时候,三男女已经不见了。车夫忐忑不安地回到家,看到妻子已经睡了,就和衣在旁边躺下睡了。第二天早上,车夫在睡梦中被妻子惊醒:“哎,你口袋里怎么有张冥钞啊?” 车夫大惊,拿来一看,正是昨晚那个惟一一张100元的,变成100元冥钞了! 车夫立刻前往那户人家。敲了半天门,一个老太开了门,车夫立刻把昨晚的事告诉了那个老太,老太说:“没有啊! 我家就我和我女儿,我老头都死了好多年了,哪来的两男一女?” 车夫惊讶了,这时看到老太女儿从房里出来喊道:“妈,昨晚那只临产的母猪生了三只小的,两公一母!” ...
前天晚上,我和阿珊吃完消夜,回到家里洗头冲凉后,就已经到12点几了。 头发还没干,就开始上网,想等头发干后再睡觉。上着上着,过了一会,我把我的QQ空间最小化,我就看看QQ里面的人啊,拉上拉下的。 等拉到下面的人都下线了的那里,忽然就发现TT提示,你的QQ已经注销了,空间也关吗? 之类的,我就马上看QQ,发现QQ就停止在那个同学的签名写—*……*见鬼,那里,而且这个签名居然同时有两个朋友一起改,但他们都是不认识的。 这时,我开始有些怕了,我立刻再上QQ,结果竟然连接不到,再看看路由器,还闪,立刻想再打开最小化的空间,结果发现已经死机。 几秒之后,我还什么都没做,因为太害怕了,但是电脑居然自动开机,结果又停止到再开机那里动不了,吓到我立刻按电源,就自动关闭了电脑。 当时吓到我想去厕所,我就开房间的灯,结果开不到,连开了几次都开不到。于是我立刻过去厕所开灯,等开了两次才开到,结果那支灯闪下闪下的,我很怕,立刻跑起问妈妈,我房间为什么开不到灯啊? 妈妈被我吵醒之后,厕所那支灯忽然又不闪了。妈妈说等明天再弄吧。去完厕所很害怕地回到房。 于是心里想来想去,为什么QQ会停止在哪个签名呀(—*%……见鬼)。平时楼上咳咳咳的声音又没了。因为前两晚都有的。是不是来吓我了。 想着自己吓得半死,立刻打电话给人,又不听我电话,我把风扇调定时2小时,然后发现吹着的风扇一会很猛,一会很弱,很明显的感觉到,我就把他关到最小速度,然后再打电话,我把事情说出来,因为太怕了,睡不着了,聊着聊着,忽然觉得很热,(因为已经很惊吓了)就发现,风扇忽然自动关了! 我说我定时才刚调的,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自动关了!是不是没电了啊?我再看看路由器,全部都关了,但又太害怕,所以不敢再动了,在惊慌之下睡着了。 等到了明天,妈妈就说,没电啊。一早就没电了。吓到我,在想,究竟昨天晚上发生的东西,,是没电的先兆……还是……另有原因? ...
我曾经就读过的学校是东北某知名院校,就如同许多历史悠久的院校一样,那里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这次说的就是发生在我的一个同学身边的真实故事。 事情发生在我们学校的旁边一个附属大专分校。这分校建在一个清朝时某个公主的坟旁,而当初建设的时候就曾经挖出了大量的宫女和太监的白骨,这些人可能是给这位公主陪葬的,而且数量多的惊人。此事竟使得如此一家高等学府落成的时候请来了一大批的和尚、道士前来连续做了几天的法事,而这个分校不远处还有一座规模很大的观音庙,如此的一所学校自然而然的是怪事不断,比如有位同学大骂封建迷信侮辱观音大士之后,居然马上就嘴巴溃烂起来,直到他虔诚悔过又是给观音磕头有是上香之后才奇迹般的好了,而类似之事数不胜数。 事情的起因是学校为组织冬季活动修建滑冰场地的时候,偶然挖出了一具棺材,里面赫然躺着一具早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但是此事对于这个学校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当时参加挖掘工作的恰巧有我高中时候的一个同学王。他是艺术特长生,而且大学就就读于这个分校的美术系。当时挖出那具骷髅的时候很多人都很好奇,并且都过来围观,围观的人里面也包括他们美术系的一位老师。由于分校的教学条件其实并不好,因此一直以来美术系也就没有一副完整的人体骨骼供学生写生,而这时候那位美术系的老师就打起了这副骷髅的主意。 这位老师在没有征得学校同意的情况下就偷偷地私自取用了那具枯骨,把它简单的消毒处理之后组装了一副像模像样的教具。而那老师对自己的成果也是感到很是自豪,于是把这骨架摆放在了班级角落里面供同学写生。当时大家都出于对新事物的好奇,而且完整的人体骨架确实是比较难得,所以很多人都写生到很晚,而怪事就这样发生了。第一个发现奇怪的是守夜的大爷。那个大爷对同学说,这几天晚上总是听到班级门开的声音和走廊里走路的声音,可是这三更半夜的时候整个教学楼应该只有大爷一人而已。所以大爷语重心长地告诉大家,放学之后就早点离开,晚上要多加小心。然而,同学却都误以为大爷嫌他们很晚离开麻烦罢了,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天我的同学李由于对绘画十分地感兴趣,尤其是能参考这么一副难得的人体模型就一个人画到了很晚几天的疲劳仿佛一下子都爆发了一般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铛……铛……铛……,作为静物的老座钟无力地敲了十二下,不知不觉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忽然一只干硬的手搭在了李的肩膀上,他猛地一回头看到一个样貌模糊的老年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快点回去吧,已经很晚啦,不要再打扰我了。”老人干涩生硬地说道。 “哦,好的,对不起大爷,不小心睡着了,我马上就回去,您也早点休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他用力推开了班级的门。吱……吱……吱……门开了……李走了出去,还不忘记回头冲大爷一笑道:“不好意思啊,大爷我以后不会这么晚了。” “走吧……”老人依然用干涩的声音答道。 看了看表,的确是太晚了,李加快脚步跑了起来。当他跑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传达室的时候,看到传达室里的灯光明亮,大爷正坐在床上看着电视,他对大爷微微一笑打了声招呼,“大爷您还没睡呢啊。” “嗯,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点哈。” “好的,大爷那我先走啦。” 简单地交谈过后,他就走出了教学楼……最近真是画得过了头了,他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班级,窗户上一个黑黑的人影还在来回地晃动着。 “真是辛苦大爷了,这么晚还要帮我们收拾班级。” “啊……”突然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后脊在冒凉风,他浑身一抖突然察觉到似乎是哪里什么不对了。 他开始回想,刚刚叫醒他的如果是打更的大爷,年龄那么大,怎么可能比自己还快,先到了传达室,并在那里看上了电视,而且是只有一条走廊的,并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出教学楼,怎么都不可能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过去了呀。自己刚刚走出教学楼,大爷也没有道理这么快就回到了教室吧?那如果不是大爷的话,叫醒自己的又会是谁呢?现在班级里晃动的影子是什么?满脑袋都是狐疑。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大爷对他们的忠告和最近增多的怪事流言。是什么?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呢?好奇心最终战胜了发抖的双腿,他一步……一步……颤抖着又重新走向了他的班级。每一步都犹如千斤重般,终于到了可以清楚地看到班级情况的距离,李努力地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身影在摆弄着什么。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一般,缓缓地把头转了过来。李站在那里,两只脚彻底地不能移动了。两个眼睛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就死死地盯着窗户里发生的一切,连眨都没有眨一下。教室里的老人头终于转了过来。一双深邃的眼睛……就似黑洞一般吞噬着一切。不……不是好似……那苍白的脸上本来只有两个黑洞,又或者那连脸都不是而只是一个骷髅。李浑身一软没了力气,整个人都摊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醒醒,醒醒。”李似乎听到有人又或者不是人在叫他,他勉强地睁开了眼睛,那个老人竟然就这样低着头看着他,李大喊了一声,“救命啊”。可是他浑身无力完全站不起来,就只能看着对面这个恐怖的“老人”慢慢地在往下摘他的“头”,一个青春的笑脸露了出来,“是我呀,嘿嘿。”原来是他们班的张,张正在研究那具骷髅。 ...
一天晚上,一位男生因为要结业,拿着蜡烛一个人上自习室去温课。他从后门进去隐约的见着前面有一个女生也在看书,没有在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忽然抬起头来问道:那位同学,几点了?那女生头也没回,低声答道:“十点半”。静静的……又过了一会,男生又问:几点了?那女生:十点半。男生很奇怪,没有在意,便自己走了。 第二天晚上,那男生又去自习室,仍见那女生坐在前面。无话。夜又见深,男生耐不住寂寞,又问:几点了?“十点半”男生有些奇怪:这女子怎么了?无话…… 第三天晚上,那男生带了表来,依旧秉着蜡烛,来到那间自习室。果然,女生仍坐在前面。夜又渐渐深了,男生又问:几点了?女生答道:十点半。男生看看表,时间分明是十一点嘛,于是便走上前去质问那女生:时间不对,你为何总告诉我是十点半?!那女生没有答话,却抬起头来,只见狰狞的一张鬼脸;上半身与下半身居然分开,嘴里还不断的念道:十点半、十点半十点半十点半……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教学楼,在冰冷的夜空中回荡…… 第二天早晨,人们在楼下发现了那男生,虽然还活着,但已经疯掉了,人们从此就只听到他说一句话:十点半十点半十点半…… 除此之外,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那座教学楼,从此废弃不用。 ...
“肖茵,快点把阳台上晾晒的衣服收回家,天很快就要黑了。”每当晚霞染红天边的时候,若母亲手上没事情忙碌,便会自己把衣服收回家,折的整整齐齐的收进柜子里。倘使母亲正有事抽不开身,她便会喊女儿肖茵把衣服收回来,有时候肖茵手上也有事情走不开,母亲便会不停地一遍又一遍的喊她,催促她快点收。这不,母亲跟催命似的催促。 “好了啦,催命一样,我有事情在做,就不能等一等?烦死人了。”肖茵怒气冲冲的跑到阳台上,阴沉着脸郁闷的收着衣服,心里似乎有一团熊熊怒火,一时没有地方发泄,恨不得把衣服扯得稀巴烂。 “让你收几件衣服就这样跟我大呼小叫的,你这孩子,就是我平时惯得啊,一点事情就生气了,你懂得什么?死丫头。”母亲听到肖茵的牢骚,也是如爆竹一样一点就着,丢下手里的事情跑来就是一通训斥。 “不就几件衣服吗?收晚了就破了?掉了?还是咋的啦?都是不值钱的衣服,掉了就掉了呗,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呀?”肖茵也不甘示弱了,嘿,要是母亲有理,我无话可说,可这么一件小事,母亲至于这么小题大做,跟催命似的吗? 母女的吵架声惊动了奶奶,她也步履蹒跚的走过来。见这两个母女争得面红耳赤,走过来说:“别吵了,你去做晚饭吧,我来和小茵说说。”奶奶做和事佬,妈妈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嘟哝了句:“真是越大越不得了了,学会和我顶嘴了哈,长本事了她!”肖茵瞟了母亲一眼,第一次觉得母亲就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家庭妇女,整天就知道围绕着家务活转。 “我妈她真是无聊极了。”肖茵等奶奶关上门后,急不可耐的对着门说了这么一句。 “你这丫头,做点事情就好好做,看你这坏脾气哟。”奶奶居然跟母亲一样这么说。 “奶奶,不会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衣服晚收一会儿有什么问题啊,真是奇怪了!”肖茵更加觉得无法沟通。 “你别急,奶奶跟你说个事。在奶奶很小的时候,大约七八岁吧。那个时候,我的父母都很忙要做农活,早出晚归。只有哥哥姐姐在家里照看着我们,他们毕竟也是小孩子,贪玩的很,有时候常常玩的不知天黑,忘了收晾晒的衣服。有一天夜里,我哥哥躺在床上怎么睡也睡不着,听到院子里的狗在不停的叫着,父母那边没有动静,可能是白天太辛苦了,夜里睡得沉,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吧!哥哥起身出去看,借着清冷的月光,他看见院子里白天晾晒的衣服在空气中跳舞,忽高忽低的,大约六件衣服,在院子里飘来飘去,最后只有两件衣服掉在地上,其他四件都飘出院子消失不见了。哥哥吓坏了,那是鬼啊,他转身回到床上蒙着头浑身发抖,害怕的想哭,又怕发出声音引来脏东西,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哥哥就浑身滚烫,生了重病。同时,村里很多人家都掉了衣服,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而剩下的衣服都是又破又旧的,是不是偷衣贼呢?我哥哥的病请了大夫诊治,吃了药却一点也没有起色。而哥哥的嘴里总是哆嗦着‘鬼’,大家就怀疑是不是碰到脏东西被吓到了?后来,父亲请了一个道士过来看看,道士经过查看点头说是。这该怎么办?孩子会不会有什么事?当时可吓坏了全家人,‘莫急,我有法子。’道士从包里拿出一个镜子对着院子里的一个方向照射了一下,嘴里说‘回来’,一道光嗖的就飞进了镜子里,然后道士转身让人把窗帘拉起来,嘴里念了句咒语后将镜子照向哥哥,他抖了一下后不再动了,脸上的神色恢复正常。道士说哥哥看到脏东西的那晚被吓坏了,一魂被鬼带走了,所以才会这样。不过刚刚已经把魂引回来,这面镜子从此以后就挂在家里门的正上方,辟邪镇宅啊!再有,衣服要在太阳下山之前收回家里,有些鬼怪没有衣服,夜里出来活动时看到便会顺手牵羊,凡是鬼怪碰过的衣服都很邪门,人若是穿上,必定会遭逢不幸,比如出门遇到车祸,或是得什么恶疾,一命呜呼。所以,切记啊!”奶奶缓缓的说完这一大段话,起身倒了一杯水喝。接着又说:“你母亲性格并不急躁,但为什么这件事情这么在意呢,正是这个原因。”肖茵学的是科学文化知识,从来不信这些,不过奶奶讲的神乎其神。 “你跟奶奶去乡下,有没有注意到很多人家的正大门都挂着一面小镜子?”奶奶又问。肖茵在脑子里细细回想,确实有。难道就是……肖茵立刻明白了。 世间有很多玄妙的东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但却在生活中真是的存在着!打那以后,肖茵在这件事情之上变得十分积极! ...
(一) 谁说帅气不能当饭吃?面相清俊到人见人爱的童小乐就爱吃这碗饭。这人见人爱,可专指女人。公司里的大姐小妹,只要有机会便搔首弄姿地往他身上蹭,借机揩油。当然,这油也不能白揩,下馆子吃喝,进KTV狼嚎,全不用帅哥埋单。甚至手头缺钱,也都会争着慷慨解囊:“乐乐,拿去花。别跟姐提啥时还,俗!” 乐乐,听听,多嗲! 享受着众星捧月的美妙感觉,童小乐愈发得意。可这天晚上,童小乐遇到了闹心事——被同居女友庄莎给削了,一记粉拳打中了门牙! 也难怪,每天回家满身脂粉味,不挨揍那才叫见鬼。挨完打,童小乐捂着流血的嘴巴大嚷:“喂,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一个月开2300块工资,一分不剩全交给你。要没那帮色姐靓妹救济,我连瓶矿泉水都喝不起!” 童小乐说的是实话。况且,他有底限,陪吃陪喝绝不陪上床。庄莎想想也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男友买不起房,只要他不动真格的,就饶了他吧。于是扔过张百元大钞,说:“看牙去吧。” 眼下,物价涨声一片,这点钱能看得了牙?童小乐嘟嘟囔囔地出了门。走街串巷,晃了好长时间,总算在清水巷里找到了一家医牙的小诊所。 “你好。我……牙疼。请你看看不会掉吧?” “躺下吧。”接诊的是个戴着白口罩的女子。如果不是听声音,单看她那体型,童小乐还以为是个男大夫。长椅上一趟,牙医示意他张开嘴,接着用探针触碰了下门牙,说:“你的牙齿真好,既整齐又洁白。我检查过了,放心吧,一颗都不会掉。不过——” 不过什么?童小乐不由心头一紧。牙医回道:“可能还要多长一颗虎牙,就在下颌的两颗中切牙前面。” 胡说八道!我都快三十了还长牙,你以为我怪物啊?童小乐嘲弄地说:“拜托你好好查查,人一辈子就长32颗牙,我早长全了!” “你可以不信,但事实就是事实。”牙医递过一张名片,说,“等你的虎牙长出,如果不拔,会将你的满口好牙挤得乱七八糟。” 如果不长,看我不砸了你的牙所!童小乐接过名片,抬腿走了。三天后,让童小乐做梦都没想到的怪事发生了—— (二) 谁能相信,童小乐居然真的长出了第33颗牙,位置恰在下颌的两颗门牙之间!更怪异的是,那颗牙的生长速度快得惊人,短短三天,已长得和门牙一般齐! 牙齿不好,势必会影响帅气的形象,赶紧拔吧。童小乐不敢耽搁,当晚下了班便直奔清水巷的牙所。名片上写的清清楚楚,牙所的名称叫“美好牙所”,取自牙医的芳名:梅好。 匆匆跑进牙所,童小乐急不可耐地问:“梅大夫,拔牙。多少钱?” “给帅哥拔牙,提钱多俗。”牙医藏在白口罩下的小嘴动了动,柔声说:“来,躺下。张嘴,放松。” 瞅瞅,长得帅,到哪儿都省银子!童小乐心下暗乐,乖乖躺了下去。牙医拿来定型胶剂,取了全齿模型。这么做,是为了拔牙后便于按原状矫形。接下来,牙医用尖嘴钳磕了下那颗虎牙,童小乐登时疼得蹿起来! “大夫,打点麻药哇——” “打麻药,不利于伤口愈合。”牙医看上去颇有些心疼:“我也看不得你疼。可这颗牙牙根太深,已导致牙龈发炎。这样吧,我给你注射点消炎药,隔两天再拔。” 都说牙医比杀猪的还狠,看看人家,多懂得“怜香惜玉”!注射完,童小乐笑嘻嘻地逗趣:“梅大夫,看到你我想起了一个词:人如其名。梅好,人美,心好。” 吹捧美女,是童小乐的拿手绝活。牙医似乎笑了笑,送他走出了牙所:“谢谢。祝你好运。” 好运?要是能交桃花运那该有多妙。停吧,别胡思乱想了,家里还有个比《史密斯夫妇》中的安吉丽娜·茱丽还剽悍的庄莎呢。孰料,第二天傍晚,好运没来,桃花运也没至,警察倒找上了门。 “喂,喂,你们有没有搞错,长得帅也犯法?”童小乐急歪歪地嚷。警察却没惯着他:“张嘴,取牙模。你小子给我听好,从今天起不准离开本市,随时接受传唤!” 凭啥?我又不是嫌犯!童小乐顿觉一头雾水。很快,童小乐便从晚间新闻中瞧出了端倪:昨夜,有个叫杜紫藤的女人遭到了蒙面歹徒的暴力袭击。歹徒意图性侵,遭到被害人的强烈反抗。歹徒恼羞成怒,不仅咬伤了被害人的胸脯,还将被害人打成了植物人。现场留下的唯一证据,便是牙痕,长着虎牙的牙痕!于是,警方摸排走访,对辖区内所有长虎牙的男子都进行了取样。 “庄莎,被害人叫杜紫藤,我怎么瞅着像咱们的大学同学?”愣怔片刻,童小乐忐忑不安地问。 庄莎找出了毕业照。没错,杜紫藤,的确是他们那一级的校花!童小乐能一眼认出她,是因为两人曾有过那么一段眉来眼去的初恋! (三)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是我干的,我怕啥?再说,家有庄莎,就算我有色心也没那个色胆。童小乐暗暗盘算。可盘算来盘算去,童小乐觉出了不对劲:第33颗牙齿疯长,牙医给取了牙模,她不会做成全口假牙,去干坏事吧? 应该没这种可能。牙医是个女人,她要性侵同是女人的杜紫藤,除非变态,或者指使别人。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没怨没仇,不至于啊。童小乐想得头大,索性找去清水巷,想讨回自己的牙模。刚走到巷口,便瞄到一个男子捂着嘴巴踏进了牙所。 莫非,是这个家伙?躲在街灯照不到的墙角,童小乐鬼鬼祟祟地偷窥。透过窗玻璃,童小乐看到那不过是个患者,治完牙付过钱,起身走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不等童小乐长出口气,却见牙医熄了灯。 天色已晚,人家也该打烊了。童小乐转身要走,忽听“吱呀”一声轻响撞入了耳鼓。借着暗淡的灯光,童小乐发现牙医换了一身皂色衣装,戴着口罩走向巷外。 鬼使神差地,童小乐偷偷跟了上去。拐过一条街,又走了一段路,牙医停下脚步,竟也闪进了阴暗的角落。 她,到底要做什么?就在童小乐闷闷琢磨的当儿,让人心惊肉跳的一幕上演了—— 不远处,传来了高跟鞋“嗒嗒”的声响。是个女人。当女人一走近牙医藏身的地方,就见牙医霍地跳出,张开双臂扑向女人! “啊——” 听得出,女人吓破了胆,惊声尖叫着要逃,不想脚下一闪,摔了个仰面朝天。牙医随即合身扑上,疯狂地撕扯女人的衣服:“扈丽菁,你个贱人,去死吧!” 童小乐一听,又惊得目瞪口呆。扈丽菁,也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一见钟情,只是那份爱未满周岁便夭折了。原因很简单:扈丽菁不相信帅能当饭吃,她傍上了一个头顶秃得像盐碱地一样的商人。 “你,你是谁?”扈丽菁拼力厮打,抓向牙医的脸。牙医一手掐住扈丽菁的脖子,一手扯烂她的短衫,低头狠狠咬了一口后抓起了一块砖头!眼瞅命案要发,童小乐疾步窜去:“住手——” 听到喊叫,牙医的手臂冷不丁地一抖,砖头落了下去,不偏不斜地砸上了扈丽菁的脑门。此刻,童小乐一奔到跟前,飞起一脚踢翻牙医,接着抱住了满脸是血的扈丽菁。扈丽菁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头一歪昏了过去。 “扈丽菁,扈丽菁——” “别动,警察!”童小乐刚要抱着扈丽菁送往医院,荷枪实弹的警察到了。 “你们这帮傻冒,害她的是牙医,是她!快抓她啊——” 嘶喊声未落,童小乐傻了眼。抓谁?空荡荡的街巷上,哪里有什么牙医?更让他苦笑不迭的是,临近楼上的居民作证说:他站在窗前等妻子下夜班回家,一搭眼就瞅见童小乐躲躲闪闪地藏进了墙角。想到昨天发生的凶案,便迅速报了警。在警察赶来前,童小乐出手了。由于光线不好,他又吓个半死,没看清是用什么东西打的被害人。 “信口雌黄,恶语中伤!”童小乐歇斯底里地反驳。但任他说出天花,警察也不会相信。因为杜紫藤、扈丽菁的胸脯上都留有深深的牙痕,经技术比对,确是童小乐的。特别是新长出的第33颗虎牙,咬痕最深! (四) 铁证如山,童小乐百口莫辩。如果不是他那一声喊惊得牙医下手轻了些,如果扈丽菁也被打成植物人,“变态色魔”的帽子算是扣上了。 半夜时分,扈丽菁幽幽醒转,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个令童小乐惊愕万分的名字:郝梅。 郝梅?梅好?想不到,那个牙医梅好就是郝梅! 郝梅,在童小乐的那一级女生中,当算只“丑小鸭”:高颧骨,鼻子扁平,尤其是那两排牙齿,里出外进参差不齐。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 “小乐,我想起来了。”扈丽菁惊魂未定,“有一回,我看到她趴在寝室的窗口,瞅着你发呆。我笑话过她,说得很难听。说……你也不打盆水照照,就凭你这嫫母的鼻子黄月英的嘴,孟光的额头钟离春的牙,嘁,还是省省吧。” 真够刻薄的。嫫母奇丑无比,是远古时期黄帝的第四个老婆。皇帝娶她,是为了辟邪;黄月英是诸葛亮的老婆,据说刘备一见她,当场吓得屁滚尿流摔下了马;孟光和钟离春,亦在中国“四大丑女”之列。用她们来嘲笑郝梅,太过分。可自己就不过分了吗?童小乐忽然想到:和杜紫藤、扈丽菁先后说拜拜后,郝梅曾约过他。他随口答应了,让郝梅在校园里的松树林等他。时值寒冬腊月,郝梅整整等了一夜,差点冻成冰人!次日,郝梅问他:“你为什么骗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童小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回道:“我怕遇到鬼!” 后来,郝梅退学了。至于去了哪儿,没人知道。沉思间,扈丽菁又叫起来:“对了,还有件事。你和杜紫藤勾三搭四,我找她吵架,当时郝梅也在场。杜紫藤没吵过我,就冲着她大骂:‘你个人见人躲、鬼见鬼怕的丑八怪,瞅啥?别脏了我的眼睛!’” 童小乐终于恍然:郝梅一直在暗恋我,接连遭受讥讽后心理严重扭曲。于是,因爱生恨,她利用我的牙模制造性侵假象,想毁掉我这个帅哥!而她所选择的对象,也都是曾经和我暧昧过、又伤害过她的人!想想看,同级20多个女生,至少有一多半跟我打过情骂过俏,当然也挖苦过她,接下来,谁将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正惴惴地想着,手机响了。 是女友庄莎。 庄莎在电话里叽叽嘎嘎:“小乐,咱毕业照上少个人。知道少谁吗?郝梅!就是那个丑到天下无双、满口犬牙的郝梅!我打听过,咱毕业那年她就割腕自杀了。幸亏她死了,不然,照片上加个丑八怪,保准能吓爆摄像师的镜头——” 闭嘴闭嘴,快闭嘴啊!然而,晚了,一声惨叫几乎震聋了童小乐的耳膜:“郝,郝……啊——” ...
我不信神也不信鬼,是个无神论者。可是,几天前遇到一件怪事,让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奇怪,无法解释。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拿农历十月一来说吧,是烧纸的日子,有的地方是下午去烧纸,有的地方是在路边摆放几个大铁桶,让人们在铁桶里烧纸。而我们这里是早晨或者上午去坟地烧纸。每到这种节日,不管生意怎么忙,我也会在家休息一天,虽然说不信鬼神,可总觉得这日子出门不好。 前几天出去干喷漆的活,那个村子和我们村隔河相望,按直线距离来说只有十里路,可都是小路,不好走。走大路话要绕道大桥上走,有三十多里。我开着车,一般都是走大路,虽然路远,可好走,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那天原本打算就喷一个大门,不到中午就能完活。没成想他家的邻居也看到后也想把他家的大门喷漆。他要高档油漆。他家的门上有门钉,这活耽误时间。因为我后边还有好几个活,如果那天不给他做要往后推好几天,他说那就没有时间了。我想,那就赶赶紧,争取下午给他弄好。 那人也给我打下手,忙碌了半天的时间,中间没敢休息,从中午一点一直忙到下午五点半,总算完成了任务,虽然累,可一下午挣了二百元钱,这心里还是满高兴的。把工具装上车后,主家热情的挽留吃过饭再走,我说不吃了,到家再吃。他说,不是客气,这天都黑了,你怎么也要吃了饭再走,别说是给我干活了,你就是不干活,走到这了,这天黑了也要吃顿饭。他执意把我拉进屋,桌子上摆着两盘凉菜,两盘热菜,他说,我这有好酒,我身体不好,平时媳妇不让喝,有人来,喝多少她也不管。你要是不吃饭走的话,我这酒就喝不成了。说实话,我也是看见酒就走不动的人,看到好酒就更走不动了。 喝酒之前他说,我先把钱给你,不然你该胆小我少给你钱了。说着递给四张一百元的。我看了看钱没问题,揣在衣兜里。边聊边喝,一瓶酒见底了,他又拿出一瓶,我说,不喝了,再喝就醉了,还要开车呢。他说,醉了也没事,我这有的是睡觉的地。我说,那不行,明天日子不好,不能出门的。 虽然喝了有半斤酒,有点头晕,但头脑还是很清楚的。我想,这么晚了,走小路吧,小路上没有车,要是走大路的话,一是路远,二是车多,我这破车的灯光不太亮。 喝酒后开车没准,我心里有数,只开二档,慢慢地走。走慢了就不容易出差错了。刚下河堤,看见路边站着好几个人。一个人站到路中间拦我的车,把我吓了一跳,是不是遇到抢劫的了?看看好几个人站在那里,也不像是坏人呀。于是我停下车,摇下车窗玻璃。那人一口外地音,他说他们几个是到一个养猪场打工的,走错路了,想搭我的车一程。他说的那个养猪场在河对过,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正好顺路。我说,你们人太多,我这车装不下,我后面装着工具呢。那人说,没事,挤一挤能成下,大哥,我们不白坐你的车,给你钱。我说,不用给钱,我又不是跑出租的,正好顺路,你们就挤着点吧。于是,八个人都上了车,那人坐在副驾驶坐上。 虽然车上上来了八个人,可这车开着一点也不吃力。 半个小时后到了养猪场门口,他们八个人下车,那人拿出一百元给我,我不要他的。他说,这钱您一定要收下,要不是遇到您,我们几个就耽误时间了。他硬把钱扔在车上转身走了。我把钱装兜里,开车回家。 第二天因为不干活,早晨起的晚点,妻子把饭做熟了。吃饭的时候妻子说,买了两吨煤,下午给送来,钱不够,你还有钱吗?我说衣服里有,昨天喷两副大门,一副二百的,一副四百的,路上有人搭车给了我一百,还有几十元的零钱。 我从衣兜里掏出钱给妻子,忽然妻子叫了一声,“怎么有这样的钱?”我一看也愣住了,原来是张冥币。我想了想说,这肯定是那个搭车的外地人给的,这人真不地道,我本来也没打算收他的钱的。真是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上坟回来后,在床上躺着,妻子说,你该去找那几个人,他们不应该糊弄人。我说算了,本来也没打算要钱的,顺路。妻子说,他们在你朋友那里打工,你告诉你朋友,这几个人不地道。就算不要钱,也该去说说他们,不然他们还以为你傻呢。 听妻子这么说,我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反正离着不远,转转去。妻子和我一起去,她说别开车了,我骑电动车带着你。 到了养猪场,正好朋友在办公室里。他有点纳闷的问我,怎么这个点来了?又不到喝酒的点。我说,昨天晚上有八个外地人,两女六男,说是到你这里打工的,坐我的车来的,下车硬给我一百元钱,今天早晨一看是张冥币。 朋友说,昨天晚上我这没有来外地人呀。我说不可能,昨晚九点钟左右,你这院子里还亮着灯呢。朋友说,那会我正在猪棚里呢,有一头老母猪下猪呢。妻子问,下了几头猪?朋友说,八头,两母六公。妻子脸色一变,呀了一声。朋友也楞了。忽然,我脊梁勾发凉,头发根发硬。妈的,莫非我是遇到传说中的鬼了? ...
阳城行至道州的时候,业已黄昏。天边黑云滚滚,城内狂风大作,似乎正酝酿着一场暴雨。阳城走在城里,不觉暗暗心惊,不知为何,城内百姓脸上均是一副呆滞、绝望的神情。 出了道州,便是一片苍郁的林子。此时风刮得更大了,吹得林中翠叶纷纷早夭落下。阳城只觉一件物什被风吹到脸上,揭下一看,竟是半张烧剩的冥纸!阳城吓了一跳,慌忙转身欲返,不料却见林中树上布满了无数只蓝幽幽的眼睛!那些眼睛在狂风中忽明忽暗,冷冷地盯着阳城。阳城顿时觉得鸡皮疙瘩由手足而起,直蹿上后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阳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他昏沉沉地揉了揉眼睛,陡然看到一尺余外有一双布满血丝的泛黄眸子。他一下想起晕倒前之所见,慌忙爬起,连连惊叫夺门欲出。却听见身后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缓缓说道:“老身吓到相公了,真是对不住。” 阳城转过头来,发现那双泛黄的眼眸属于一位面色苍白、瘦骨嶙峋的老妇人。阳城 连忙作揖道:“原来是老人家救了小生,小生方才失礼了,抱歉,抱歉。”老妇人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角,道:“相公想必饿了,待老身去为相公准备吃食。” 不一会儿,老妇人便将一碗黑乎乎的汤面放在阳城面前。阳城稍一俯首,就闻到一阵异常浓郁的草药味。小试一口,更觉腥臭无比,实在难以下咽。那老妇人柔声道:“此林长年瘴气缭绕,这种药材汤虽难闻了些,却有助于防止瘴气侵体。”阳城只得硬着头皮将汤面吃了。老妇人像是松了口气,心满意足地把碗筷收走了。阳城无意中瞥见她的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确定老妇人已然走远后,阳城马上转身入厕,抠喉将所食汤面全都吐了出来。 阳城是道州捕头况良的远房侄子。最近几个月,道州连发数桩离奇失踪案件,失踪之人形形色色,既有商人凌啸,也有街头恶霸张四。受害者家属并未收到勒索书信,况良带着一众捕快经多方查访均无甚收获。 数天前,正逢刺史大人宋月松寿辰,宋大人在府中大摆筵席,城中权贵齐聚,宾主同欢热闹无限。 突然,门外闯进一个蓬头垢面、满身恶臭的疯汉,不断惊呼道:“眼睛!眼睛!是他们!是他们索命来了!”捕头况良见状,急忙上前欲把此人驱走。却听宋大人喝道:“慢着!此人莫不是凌贵?”况良定睛一看,眼前疯汉果然是本地陶瓷富商凌啸的心腹凌贵!宋大人在况良耳边沉声道:“把他带到我书房。” 酒席散后,宋月松回到书房,耐着性子问了半天,凌贵才疯疯癫癫地说出,凌啸失踪之前曾到过城外林中。宋月松当即叫来况良,命其三日之内侦破此案,否则严惩不贷!况良无奈,只得写信请曾破获多宗大案的侄儿阳城前来相助。 待到夜色深沉,阳城方从房间走出,四处查探。老妇人的住所是一座精巧的竹园,遍地细碎的竹影在如水月光下显得格外人。 说也奇怪,竹园仅有四间小屋,阳城一一查看,竟没发现老妇人。他正独自狐疑,突然隐隐约约听见一阵幽幽悲啼。他屏住呼吸仔细辨听,依稀觉得声音是从厨房传出来的。再次进入,却依然不见人影。他正要离去,猛然觑见橱柜之下有几点火光闪动,橱柜之后竟有密室! 阳城连忙上前,欲附耳细听内里动静,却听“吱呀”一声响,橱柜颤巍巍开启,一张惨白的脸猛然出现,险些撞上他的鼻梁。“相公有事?”老妇人脸上微有愠色。 “小生腹饥难耐,因而深夜觅食,不想搅扰了老人家,真是过意不去。”阳城撒起谎来倒也镇定。 老妇人脸色稍稍缓和,边关上橱柜边让阳城先回房。阳城趁老妇人转身之际匆匆往密室望了一眼,只见里面层层叠叠地摆着数十个三尺余高的陶罐,地上散落着几张正在燃烧的金银纸钱。 老妇人又给阳城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面:“趁热吃吧。”阳城急忙连连道谢,然而老妇人刚一离开,他还是将汤面一滴不漏地倒入厕中。失踪者失踪之前到过这个林子,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老妇人是林子里唯一的住户,天知道这件事与她有无关系?他怎敢胡乱吃她给的东西? 黑暗中,阳城静静地站在纱窗之后,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老妇人的房间。眼看灯起,灯灭,他又再等了一盏茶时间,这下她总该睡着了吧?阳城点燃一支红烛,佝偻着身子蹑手蹑脚地重回密室。 阳城伸手掀开其中一个陶罐的封条,只见陶罐中赫然装着一具白惨惨的尸骨! 阳城揭开其余封条,结果都是一样。有的尸骨上还残存着腐烂发臭的皮肉,一团团白色肥嫩的蛆虫正畅快地在罐中骷髅的眼耳鼻喉间自由穿梭。阳城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冲到角落狂吐起来。 数十个陶罐,数十条命!这老妇人果然是个嗜血杀人狂!原来除了凌啸、张四外还有如此多人遭了她的毒手!但是这样一个瘦弱的老人是怎么把这么多人送入黄泉的?用毒?用计?园中某处是否藏着帮凶?老妇人私下是否早已专程为他备好了一个陶罐? 阳城后背阵阵发凉,不敢再往下琢磨,一心只想赶紧逃离这个魔窟坟场。他冲出老妇人的屋子,来到林中。 树林中,那片阴森鬼气的蓝眼如深海浪潮般静候已久。阳城咬了咬牙,只作不见,拼了命地狂奔起来。突然,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一只眼睛落到他的后颈之上,触感湿滑黏腻,他似乎觉得它蠕动了几下,随后,便是一阵刺骨钻心的痛。阳城重重跌落,再次在这个诡秘的林中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阳城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股咸腥的细流顺着喉头缓缓流入腹中。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看见那个老妇人将割破了的手腕放在他的嘴边。那股细流竟是她的血! 阳城不知老妇人意图,想要躲开,谁知四肢僵硬,动弹不得。他无计可施,只能听任她摆布。 过了半晌,阳城手足渐渐有了知觉,坐了起来。老妇人这才虚弱地将手抽离,瘫倒在地。阳城虽不明就里,却也大致猜到老妇人方才是在用自己的血救他,忙扯下一片袍袖为其包扎。 老妇人看了一眼林中泛滥的蓝眼,断断续续地说:“此乃鬼目虫,于黑夜中状若鬼目。此虫剧毒无比,一般人畜被咬后会全身刺痛、四肢僵硬,一炷香内即毒发而亡。其时,一直伏于四下的鬼目虫便会蜂拥而上,食肉噬骨,不留痕迹。但是,偶尔也会有人被咬之后还能大难不死,只有这种人的鲜血才能解鬼目虫的毒。” 阳城似乎明白了什么:“老人家曾被这鬼目虫咬过?”老妇人点点头:“相公入园之后,老身两次偷偷在相公所食汤面中加入鲜血,因担心相公不肯服食人血,所以老身非但未曾如实相告,还在汤面中加了草药以掩盖血腥味。按理来说,相公服食过后本应对鬼目虫之毒有免疫,为何还会中毒晕倒呢?” 阳城大为尴尬,忙转移话题:“老人家怎会对此虫如此熟悉?” 老妇人嘿嘿一笑:“因为,这些鬼目虫正是老身豢养的。”阳城一脸惊骇:“老人家为何要养这些害人的毒物?” 老妇人并不答话,而是叹了口气,问道:“相公可知何谓道州土贡?”阳城一愣:“道州多产侏儒,吾皇要求道州以侏儒为‘贡’,年年进献。” 老妇人凄然点头:“没错。但是,道州哪来这么多侏儒?道州刺史只知逢迎皇帝,丝毫不以百姓为念。相反,为了加官晋爵,他甚至指使街头恶霸张四之流四处偷盗拐带孩童,再命陶瓷商人凌啸之辈专门定制一批三尺余高的陶罐,然后便将好端端的孩童放在陶罐里,只露出脑袋,控制其生长,人为制造侏儒来进贡!然而,这种丧尽天良的方法存活率极低,罐中孩童十有八九未待长大便已丧命。刺史便命人将他们弃于后山。” “啊!你便将陶罐搬回竹园,夜夜烧香焚纸祭拜?” 老妇人点点头:“多年前,我的三个幼子相继失踪。我明知是那帮畜生所为却申冤无门,一时悲愤跳崖自杀,后来非但未死还在谷底发现了这些宝贝。那天起,我便将它们好好地豢养起来,依次将凌啸、张四这些爪牙诱入林中,亲眼看着他们被鬼目虫一点一点啃噬殆尽,这才稍解心头之恨!可惜,可惜一直没能将罪魁祸首宋月松……”老妇人说完便晕了过去。阳城上前一探鼻息,才知老妇人已然仙逝。 阳城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道州城内的百姓都是满脸绝望神情,说不定他们都失了儿,丧了孙,也许他们心中都隐隐知道幕后凶手是谁,却求助无门,只能任人鱼肉。 阳城肃穆地朝老妇人拜了三拜,没日没夜地在林中掘了个巨大的坟场,让她与密室那数十个陶罐一同入土为安。 三天之后,阳城回到道州刺史府,告诉宋月松他已查出真相,未免打草惊蛇还请大人只身与他同往取证。宋月松不疑有他,欣然随往。鬼目林中,无数只“蓝眼睛”似海潮般扑向宋月松,阳城冷冷站于一旁,看着他一点一点从这世上消失。 多年之后,阳城莅任道州刺史,冒死停止向朝廷进贡侏儒,并上书皇帝李适要求停止以侏儒为贡。李适感其爱民,下诏罢贡。 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阳城罢侏儒。 ...
我是一名社会上很普通的打工一族。一天经过古桥时,发现上面粘贴一张招生启示,内容如下:“某夜校诚招社会人群,免学费,免吃住,如有意者。联系电话:“xxxxxxxx”联系人:程校长。后面还有一点,可惜被人撕掉了,无法知道后面写的是什么。 看完后心想,有这样的好事,肯定又是骗人的。不会儿身边站满了观看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是不是真的。我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说:“这是真的,我的孙子就在那里。”“真的有不要钱的夜校,我这就去报名。”说完其中一个人掏出手机拨打号码。 围观的人纷纷心动也学着那个人打电话。此时我也有点心动,脑海恍如回到当年,双眼模糊起来“我喜欢你,芳。”“神经病”“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不适合你,你会找到一个适合你的人!”“你不做我女朋友,是我的文化水平太低吗?”女孩没有回答,但我从她眼中知道了答案。 心中暗暗发誓,将来自己文化水平要赶上她,不会在让她看不起,只希望有一天她能回心转意,多年过去了,我一直等待着她,她却了无音讯。我摇晃下脑袋,使自己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从口袋掏出手机打通了程校长的电话,他约我在夜校见面。打车来到王校长电话里提到的夜校地址,同时和我一起的还有五个人。下了车,眼前,因常年失修摇摇欲坠的校门,几座破旧的教学楼,校门外几乎见不到一个活人。整个校园似乎常年阴云蔽日,火辣的烈日并没有照进这里,地上长满了苔藓,犹如荒凉的墓地。 我看得心里发毛,有种不详的预感,想马上拔腿就跑。当下心想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实在不行就跑拜。其他五人也怀着和我一样的心思。相互看了一眼,胆战心惊的走了进去。 我的对面坐着那位程校长,看起来五十岁的干瘦老头,干瘪的脸,身体就像披着人肉的骨髅,阴森森望着我。我被他看得手心直冒冷汗。 他说:招生启示你都看完了吧!晚上2点整来上课,你的班级在4楼401教室,记住白天不要大声喧哗,打扰了其他老师同学的休息。校规处置”不会吧,管理的这么严,怪不得没几怪人来。 校长在临走前偷偷的喵了我一眼,顿时感到背后被蛇咬似地疼痛,本能的转过头,正好对上校长阴冷的眼神,差点吓得我魂飞魄散,我发誓再也不想见到他,他那眼神绝不是活人所拥有的,心想“这校长不会是鬼!”我被这个想法吓一跳,世上哪有那么多鬼,别自己吓自己,不管了,自来之则安之。 我向校长点点头,他转头走出门口消失了,随后诚惶诚恐的回到自己刚分配的宿舍休息。 “当”夜晚2点钟到了,清脆的铃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找到自己的教室,推开门一阵冷风吹进教室,老式的电灯摇摇晃晃,暗暗的灯光照进我的眼中,让我有种晕眩想吐,一股霉味刺激着我的鼻子,值打喷气,不会是走错门了吧!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上课,我不确定的又望下教室牌门号,4楼101室没错。 此时教室早已坐满了同学,他们全部低着头也不说话,就像没发现我一样。随便找个位子坐了下来。趁老师没来我对着身边的女同学打招呼:“你好,我叫云海。”她没出声,抬起头望下我,对我阴阴一笑,又低下头。惨白色的面孔印入我的双眼,让我毛发倒竖,冷汗从脸上流下来,在也不敢往她那看,低下自己的头。 老师怎么还不过来,我等的有点不耐烦了,特别在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三更半夜的环境中。让人幻想连连,为了缓解紧张气氛让自己更胆大些,偷偷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本自己带的《鬼故事精选》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那个同学,你,就是你,站起来。”我抬起头朝声音望去,她的头发很长,几乎掩盖住整个脸面,露出两只黑幽幽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我,心想她头发下一定是一张清秀美丽的脸,(在云海印象中,长头发的女孩都很漂亮,除了特别的……呵呵)只是她的手色太苍白了,白得像死尸那种。 “完了,第一天上课,就被老师逮到了,一定给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叫我以后怎么在上她的课。”我也知道丢卒保帅的道理,赶快的把手中《鬼故事精选》交到她的手里,希望得到她的原谅,痛惜对着故事书说:“对不起了哥们只有把你交出去,才能有可能保住我。” 她轻轻的邹了邹眉头看着手中《鬼故事精选》又看下我,用阴森森的语气说“下课后,你留下。”我听着她那阴森的声音在配合昏暗的环境,错觉的把她和电影中的女鬼身影重合起来。我忽然打个冷战。在也不敢往下想了…… 下课后,教室,老师我错了。”我低着头肉跳心惊的想着老师会怎么处罚我。 久久不见老师的回应,这时忽然感到背后一阵阴冷刺骨,抬起头来,不见老师的身影,出声喊了几声老师,没有人回应,整个昏暗的教室,除了回荡着我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滴答,滴答”什么东西好像滴到我的手上,用手搓捏下感觉粘糊糊的,厌恶的拿起手看下,红色的液体沾满了我的手指,因为灯光很暗,没仔细看,好像是从上面滴落下来的,抬头望上面,一个穿黑色礼服的女人悬浮在半空中,肚子上裂开很大的洞,里面的脏器被她陶了出来放在嘴边,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我目瞪口呆望着她“各嚓”几声把脏器咽下肚子。 “鬼啊”我惊恐万分的冲出教室,可是教室门怎么也打不开,她用手擦擦嘴里的血液,越擦血越多,很气氛的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了过来。一股腥臭味差点把我呛晕。我拼命在教室奔跑,她在后面一直追着我。追着追着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伸出还在滴血的手,抓住我的脑袋张开血嘴咬了下去。“啊,不要”我从椅子上狠狠摔了下来,痛的我直流眼泪,原来是个梦。我拍了下自己胸口平息心跳,都怪你《逍遥爷们儿鬼故事精选》作者干什么写的那么恐怖,害的我睡会觉都做噩梦。 我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安静,旁边的同学纷纷站起身望着我,“好可怕的脸,他们居然都是一副惨白的面孔。 其中五个人向我走来“快走啊……快走啊……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个教室……他们是鬼……都是鬼”我毛骨悚然看着对我说话的五个人,这不是和我一起过来的五个人吗?“什么,你们说什么” “安静”一声阴冷的声音在教室响起,教室中的人都安静下来,我抬起头朝着声音看去,这……这……这不是刚刚我梦到的老师吗?汗水在次从额头流下来,我惊恐失色的逃离教室,可是教室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这位同学请回到你的座位上……你一定看完招生启示才来的吧!……” 啊,不要,我没有看完,我没有看完,最后一点被人撕掉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夜校我不上了,我要离开这里”我对着她大声喊叫。 她阴阴的对着我笑,转头向教室中同学说呵呵,同学们,在一次开始我们的早餐……” “别过来……别……”我被身边的同学按倒在地上。我无力挣扎,顿时教室响起一阵撕咬声。 一阵冷风吹开教室的门,教室还是那样安静,毫无血色的我坐在自己位置上,阴阴的望着外边笑着。因为我在等待着新的同学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