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无意中买的饮料中了奖,他们五个人根本不会同坐在旅游大巴上。许飞是个超级宅男,白天在家打网游,晚上在便利店打临工。方文文是杂志模特,是个标准的美女。李想是货车司机,每天跑运输的他对于这次旅游相当兴奋。而吴大为是许飞便利店的老板,对于这次放假式的旅游,他也很是开心,在店里拿了好多零食作为消遣,此时他正在和美女方文文献殷勤呢。最后一个幸运儿来的有点莫名其妙是一个搬运工,确切的说是吴大为便利店的一名搬运工。他叫张明,那天他正往货架上补充饮料,好巧不巧的掉落一瓶饮料,而瓶盖上和其他幸运儿一样写着“特等奖”。而这个特等奖就是去美丽的大草原,呼伦贝尔。 来到呼伦贝尔的第一天正好是午饭时间,向导带他们去吃了一顿非常地道的火锅——涮羊肉。几个人坐在一个小圆桌上,喝着当地的马奶酒,好是惬意。向导是一名很年轻的小伙子,他独自一人在饭店的角落里,不吃东西却无时无刻的关注着他们五个人的一举一动。许飞在闷头吃东西,方文文已经和便利店老板吴大为很熟络的喝着酒,李想和张明两个大男人倒聊得来,一边大口吃着羊肉,一边在诉说养家的苦。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一行五人坐在了大巴车上来到他们此行的第一站———海拉尔纪念园。向导边走边介绍道:“纪念园是在原侵华日军海拉尔要塞遗址上建立而成,是一处军事主题的红色旅游景区……”方文文嗲声嗲气的要吴大为给她拍照,她站在纪念园坦克面前比划着剪刀手。“哎呀,美女!这么严肃神圣的地方怎么可以这么嬉皮笑脸呢?”向导马超说着,听着像是开玩笑,脸却是板着的。方文文脸也一下子阴沉了下来,“马超说的好听点你是向导,说难听点你只是个跟班的,你管的着吗?”然后拉着吴大为走了。 几圈下来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几个人开始提议吃晚饭,明天继续行程。向导提议晚饭是自行解决还是去中午吃的那家火锅店。吴大为却说“先带我们去酒店吧,把行李都放下然后在吃饭。”大家也就同意了,然后大家各自吃饭。吴大为和方文文两个人选择了泡吧,而其他几个则还是在中午那家店继续吃吃喝喝。话说方文文真是个不省油的灯,到了酒吧她各种放电,把吴大为撂在一边和其他一个男的喝酒划拳开来。吴大为自然是郁闷,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乘着方文文去上卫生间,吴大为跟了上去。方文文有点喝的晕乎乎的,头重脚轻的推开卫生间的门。卫生间的灯出奇的昏暗,她正要踏进其中一格却被一个人撞了,然后那个人说了句“你给我小心点!”就离开了。顿时方文文的酒醒了大半,她逃也似的跑出了酒吧。“文文,文文~”吴大为在身后喊着,方文文以为是刚才的那个人,就往酒店的方向跑去。经过一个弄堂,方文文感觉到后面有人在跟着自己,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可是后面的人似乎跟定她了,三步并两步的冲了上来,没等她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她就被打人掐住了脖子。她想喊救命可是喉咙发不出声响,隐约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双绝望的眼神,然后便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向导早早地在酒店大厅等着各位,可想而知方文文此时不在他们之列。张明看着孤身一人的老板,调侃说美人不在分外冷清。吴大为还在生昨天的气,听到自己的员工这么说自己不由生气“肯定是在外面过夜了,耽误我们的行程。”向导说“要不然我们打电话给她,或者你们投票决定是等她一起还是我们先下一个景点。”在场的几个男人便没了声音,向导就拿出手机拨通了方文文的电话。可是只有嘟嘟声音和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走吧,我们去下一个景点吧。”吴大为显然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其他几个也相继表示赞同。向导一脸焦虑说“这样不会有危险么?她一个女孩子家,万一……”“会有什么危险,一个成年人了。”吴大为率先上了大巴车,他们下一个景点是大草原。李想在车上扯开嗓门唱起了歌“美丽的大草原,我的家……”作为一个经常跑运输的司机来说,音乐无疑是他们最好的伙伴,所以他的歌倒也不赖,在场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下了车,几个男人像是孩子一样欢呼雀跃,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大草原。许飞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奇怪的问“怎么感觉这片大草原就我们几个人啊。”向导马超笑着说“没错,这个大草原已经被我们公司包下来了,保管你们玩得尽兴,而且还可以狩猎……”没等他说完,许飞又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狩猎?这个可以吗?”马超解释说“放心,所谓的狩猎也只是些野兔和野鸡,再大点也就是野猪,这些都是没事的。今天是你们几个男人展现自己的时候了,开始吧。”说完从车里拿出了狩猎工具。 吴大为比划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李想和张明决定两个人在一起去打一只野猪来。几个人走走停停的来到了一片林子,一心想打野猪的李想和张明晃了半天也没见一个动物身影,不由有点泄气。李想对着天空射了几箭,愤愤的说“哪有什么野猪啊,连一只野鸡都没有!”这时候突然起风了,声音倒有点像一阵一阵的哭声,听了让人毛骨悚然。“救命啊,来人啊……”不远处传来许飞的声音,其他几个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啊呀!?”李想开始的牢骚转为惊恐,因为他看到吴大为竟然死了,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支箭,他耷拉着脑袋靠在树上,身后的树上同样也插着一支箭。“这,这……”张明欲言又止的看着李想。“怎么会这样?”向导问一旁的许飞。许飞惊恐的说“我刚才看到不远处有一只野兔,就跟着它来到了这里,没想到……没想到吴老板他……”张明看着惊魂未定的许飞又狐疑的看着身边的李想。“你想说什么就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李想或多或少的被看的心里发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可是哪有这么巧?!而且许飞同样也有可疑。”李想虽然心里不想承认,但是心里确确实实的咯噔了一下。而此时风越来越大,那声音听着更像是一阵一阵哭声。“眼下我们还是报警吧,我想凶手肯定在我们当中。”许飞镇定的说。“你说报警就报警,那我们接下去怎么办,还要不要接着玩了,还要不要回家了。”李想强装镇定,“李想,都出人命了你还……”张明越发怀疑起李想了,哪有发生命案不让报警的。此时的向导在一旁不作声,像是个局外人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我们回车上吧,这么大的风。”李想愤愤地扔下弓箭就回到了车里,然后其余人向事不关己的陌生人都回到了车里。向导看着车里的每个人,许飞还是听着他的音乐,李想却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而张明却一声不吭。“我们报警吧。”向导打破了沉默,“就算不报警,吴大为也不能就这样躺在那里啊。”还是一片寂静,“我说都死人了,你们还无动于衷么?”马超下了车,显然是去处理吴大为的尸体了。| 到了酒店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几个人似乎忘记了饥饿,各自回了酒店。李想回到房间越想越邪乎,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这个草原就我们几个人,也就是说他们中的任何其中一个就是凶手,也就意味着不是许飞就是自己。想到自己射出去的几支空箭,李想不由头皮发麻,怎么会这样。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突然他听到了敲门声,李想从床上起来开门,房门口站着的是张明。李想白了他一眼,不情愿的让他进了门。许飞此时正好要去找向导,看到张明进了李想房间。许飞来到向导的房间其实是和他商量报警一事,毕竟这个事情太蹊跷,也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啊~~~~”一阵惨烈的叫声,划破了走道的安静氛围。许飞和马超听出是张明传来的声音,果然张明看到马超他们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李想他突然口吐白沫……”几个人来到李想房间,只见李想仰卧在床上,嘴巴周围还仍有泡沫在流淌下来,眼睛瞪得很大。许飞再也憋不住了“快报警!”张明看着李想的死状不由的害怕起来,怎么好端端的一场旅游会变成这样。警察立马就赶到了,经确认是老鼠药中毒而死,而最大嫌疑对象就是和他在一起的张明。而许飞和马超也同时证明两人有争执,在这些不利的条件下张明被关进了看守所。而马超也向警方交代了另一个死者——吴大为,然后嫌疑人许飞同样被关了进去。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一行六个人的旅游,只有马超一人回去。路上马超露出久违的笑容,自言自语说“小芳,我给你报仇了。”原来,小芳是马超的女朋友,她晚上下班路过便利店时候被一个蒙面歹徒抢劫,可是小芳不从。歹徒就把她杀害了。任凭小芳怎么叫唤,在场的人都无动于衷。而在场的人包括便利店老板和店员许飞;和路过的方文文还有搬运工张明,以及刚跑完运输回来到便利店买饮料喝的李想。而他们所谓的旅游,也只是马超事先安排好的,所以人有时候要善良些,否则后果自负。 ...
冯磊刚刚被杨总监骂了一顿,他脸色铁青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趁着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恶狠狠地小声抱怨:“杨玉芬,你有什么了不起?你算是什么总监?不就是因为你老公是老板吗,你太猖狂了!” 然而抱怨归抱怨,冯磊还是得继续工作。他打开电脑,突然有一封邮件弹了出来:你还在为工作不如意而烦恼吗?你还在为看人脸色而忧愁吗?现在给你一份新工作,轻轻松松挣大钱……这样的广告冯磊是不会在意的,他知道这个世界上骗子多。就在他准备关掉页面的时候,广告的最后一行字吸引了他:如果杨玉芬死了,你就可以得到两万块! 冯磊笑了,虽然这只是个玩笑,但他还是很高兴看到“杨玉芬”和“死”并列在一起。他回头朝总监办公室看看,心想:如果杨玉芬真的能死就好了。然后他继续工作,把这个邮件完全忽略了。 两天以后,冯磊一上班就听到同事们唧唧喳喳地议论,依稀听到了“杨玉芬死”这几个字。还没等他开口问,妖娆的美女同事丽莎就兴奋地说:“你听说了吗?杨玉芬突然自杀啦!” “谁说的?”冯磊吃了一惊。 “老板亲口说的。”丽莎故意强调这句话,意图暗示她和老板的不平凡关系。 冯磊起初不信,但今天他确实没有看到杨玉芬,而且也没有再听到关于她的其他消息。在这么大的城市里,一个人自杀是根本不会产生什么触动的。冯磊有点儿解恨,却也有点儿害怕。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发工资的时候,冯磊意外发现,自己的银行卡上多了两万块钱!他猛然想起那封邮件:如果杨玉芬死了,你就可以得到两万块。这难道是意外吗?看着银行的明细单子,冯磊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不管怎么样,意外之财总是让人感到欢喜。冯磊拿着这两万块钱,走进了一家以前从不敢去的足浴城,在温柔乡里过了一夜。他结识了一个叫梦梦的姑娘,陷入疯狂的恋爱中。恋爱总是要花钱的,两万块钱刚刚花完的时候,冯磊又一次收到了邮件。前半部分的内容和以前一样,后半部分却是:如果欧阳海死了,你就可以得到六万块! 冯磊心里猛跳一下:欧阳海,就是公司老板,四十多岁,风度翩翩。说句心里话,冯磊对老板也是有恨意的,他总觉得自己能力大水平高,但老板从来不重用他。怀才不遇时间长了,冯磊自然会不高兴,自尊也受到了伤害。他不由得想:如果欧阳海死了倒也好。 想归想,冯磊不会有什么进一步动作的。但是某天早晨上班的时候,他看到办公室里人心惶惶,有人压低声音说:“我昨晚接到匿名电话,说咱们老板车祸死了。” “我也接到这样的电话了,说他死了。” “我也是……” 总而言之,大家都得到小道消息,说欧阳海已经死亡了。虽然没法证实,但是今天欧阳海确实没有来公司。大家都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只有冯磊不担忧,他故作镇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内心却被狂喜所填满。欧阳海死了,这太巧了!而且依照他的经验,欧阳海死之后,自己的卡上可能会再打进六万块钱。这时候女友梦梦发来短信:“你最近怎么不来!是不是不想我?” 冯磊不是不想去,而是没钱给梦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胆子大了起来:“今晚就去!” 果然,六万块钱顺利到来。冯磊兴奋得不得了,他拿着这些钱好好地潇洒了一段时间,过起了富有的生活。随着与梦梦的感情越来越好,钱包也越来越瘪,冯磊离不开梦梦,他只盼望着邮件再次到来,再让他收一笔横财。 七天之后,邮件果然来了:如果丽莎死了,你就可以得到十八万块!丽莎是冯磊同事,冯磊虽然和她没有什么仇,但她的美丽足以让所有男人都对她有点儿想法。曾经冯磊也追求过丽莎,但丽莎骂他“某动物想吃天鹅肉”,让冯磊无地自容。想到这里,冯磊一心一意地盼望着丽莎死,希望她的死可以再次带来横财。 但是这一次冯磊想错了:丽莎始终活得好好的,一点儿要死的意思都没有。冯磊急了。因为梦梦那里越来越急着要钱,否则连碰都不让冯磊碰一下。冯磊早已经离不开梦梦了,他必须要一大笔钱,但是到哪儿去弄呢? 冯磊开始跟踪丽莎,希望能够看到她出现意外。但是下班之后丽莎就平平安安地回家,即使是拐过那条漆黑的小胡同的时候,也没有出现任何危险。这让冯磊很失望,但却也有新的发现:丽莎住的房子很不错,虽然地处偏远,却是独门独院的小房,是普通白领住不起的。更重要的是,她独自一人住在这么远的地方,如果她死了,也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冯磊为自己的想法害怕,也为自己的想法而激动。终于有一天晚上,下着小雨,冯磊看到丽莎独自拐进了那条漆黑的小胡同。他觉得眼前纤细的丽莎那么瘦弱,也许只需轻轻一扼就会死掉。而这样的话,他就会得到十八万块钱。十八万块啊,是他近两年的工资啊! 想到这里,冯磊不再犹豫了,他像恶虎一般扑了过去。黑暗中丽莎只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随即就被冯磊捂住了嘴巴。冯磊的一只铁钳般的手掐在丽莎的脖子上,用力,再用力。直到丽莎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了。一切出奇地顺利,完全没有人发现。 第二天,冯磊静静地等着卡里打进十八万块钱,但是钱没有来,警察却来了。 原来,杀人时冯磊只注意到周围没有人,却没有注意到“天眼”监控系统的存在。附近的居民都知道这里有摄像头,而丽莎更是因此才敢独自回家的。只有冯磊不熟悉这一地段而且鬼迷心窍,才犯了这样的错误。 几天后,老板欧阳海和杨玉芬都回来了。他们说自己只是出国旅行去了,事先没有通知大家,却不知道为什么会传出“二人已死”的谣言来。员工们细想想,也觉得前段时间的猜测没有道理,大家重新又投入紧张的工作当中了。办公室里没有变化,只是少了冯磊和丽莎两个人。 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后,欧阳海和杨玉芬相视一笑,夫妻俩心照不宣。原来,欧阳海和丽莎有染,本以为玩玩就算了,没想到这个女孩掌握了公司不法经营的证据,扬言要五百万,否则就去告欧阳海。五百万不是小数目,而且以后难免还会受到更多的勒索。所以欧阳海厚着脸皮和妻子商量,二人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丽莎。但是杀人谈何容易?亲自动手是不敢的,雇凶杀人又容易被反咬一口,两人思来想去,终于相中了脾气差又爱女色的冯磊。一封封邮件发过去,一次次谣言传过来,冯磊终于上钩了。 然而,欧阳海和杨玉芬想得太天真了,根据冯磊的口供,第二天警方就来公司带走了他们。随后顺藤摸瓜,整个案件最终浮出水面…… ...
段青岩乃钧州东十里人氏,生性聪慧,自幼苦读,却连着两回乡试落榜,这年又东拼西凑,好歹弄了些资川,恰逢母亲又病倒床榻,照顾母亲痊愈之后,急匆匆省城赴考。 时值八月,天气不甚炎热,途经固县时,段青岩为节约行程,向乡民打听近路,不料失了方向,天色已晚,就栖身在一条河道旁,打算就此蜷身过夜。 倚树而眠,迷迷糊糊,看到一身影在河边跳跃,趁着月光,瞧得这人垢发丧面,头顶黑烟滚滚,段青岩骇了一跳,登时清醒,他平时涉猎甚广,这佝偻男子颇似坊间流传的疫鬼,据说此物若是污脏了水源,附近乡民便会患病。 段青岩本就农户出身,力气甚大,当下不多想,一个箭步奔去,扼住疫鬼脖颈,疫鬼岂肯就服,一人一鬼斗了半晌,不分胜负,段青岩渐落下风,这时,水里又浮出一人,面色惨绿,浑身浮肿,段青岩暗暗叫苦。 哪知,这溺鬼却帮着段青岩,一同殴斗疫鬼,耗时良久,疫鬼被缚,挣扎不起。 溺鬼躬身道:“在下钟栖野,不幸溺亡,常年居此,未尝做过一件亏心之事,但也不敢以真容示人,今日见先生如此神勇,可否赐告高姓大名?” 段青岩心有提防,却也不惧鬼物,于是报上姓名。 钟栖野说道:“我有一个羊皮水袋,可将这疫鬼装进去,此祸害最怕阳火旺盛之人,先生三把阳火有丈许高,固而能克此物。可去有香火的庙里参拜,让神明发落疫鬼。” 段青岩得了羊皮袋,套在疫鬼脑袋上,也不知怎的就钻进了袋中。 钟栖野又补充道:“眼下趁先生神魂离体,可连夜赶到庙里,讼之罪过,一到卯时,先生的神魂便会回来,尚来得及。” 段青岩这才发现,旁边还有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靠树干酣睡,不消说,是自己的肉身,目光重新落到溺鬼身上,讶道:“何不跟我一块去?” 钟栖野渭然长叹道:“我是个孤魂野鬼,于情于理,不能近庙半步,先生现在就动身吧,如若不然,到时疫鬼脱困,必报复乡民。” 段青岩点头应着,依着指引,不多时来到一处白龙庙,看到神案上清烟袅袅,被神像缓缓吸入,知道这尊神像尚享乡民香火,于是作揖求白龙神作主。 拜了三拜,那神像忽然开口说道:“我虽被乡民祭拜,但疫鬼之事却不归我管,我无能为力,你还是往别的庙宇看看吧。” 段青岩问他哪里管事,这白龙神说道:“汝不妨去南边十里的药神庙瞧瞧,毕竟疫鬼是让人染病的鬼怪。” 段青岩想想也是,足下生风,又拎着羊皮袋,来到药神庙。 三拜之后,那药神像发话了,“此等事,岂与我有关?这疫鬼既是在河边被擒,汝可去水伯庙一探究竟。” 段青岩有些气恼,又不便当场发作,于是又急急跑去水伯庙。 哪料水伯显圣之后,亦推辞道:“疫鬼乃是阴司之鬼,此等事乃属城隍之辖,汝可去县里的城隍庙,让他们发落。” 段青岩听罢,无明业火骤起,“你们好歹是神明,如此推脱,与那些游手好闲的痞吏有何区别?这县城远在五十里外,我赶去误了时辰,当如何是好?” 水伯哼了一声,“凡人不识好歹,你若好声求我,我倒可施缩地之法,让你眨眼便至,现在你高声喧哗,轻觑神明,还不快快退去,等我发火不成?” 段青岩还想争论,忽觉一股大力袭来,似滚地葫芦,从水伯庙退了出来。 心里大急,虽神魂离体,不觉劳累,但也与平时快不了多少,一路狂奔,来到城隍庙,两个门差拦住,不让通行,说城隍老爷正在公办,谁都不能打扰。 段青岩解释说,捉了个疫鬼,要交给城隍老爷发落,两个门差乜了眼打量段青岩,段青岩求了良久,他们也不为所动。 忽闻一声鸡啼,东方吐白,段青岩眼前一花,诸景诸物消失得干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河边大树下,不知一夜经历是真是幻。 庙里的老爷们,俱是推三委四,段青岩气鼓鼓地站起来,却有一个羊皮袋滚落,里面空空荡荡,并无一物。 “这皮袋?”段青岩大骇,忆起梦里钟栖野所说,豆大的汗珠乍然冒出。 心悸不已,朝东走了五里,果然有座白龙庙,向路过的乡民打听,那水伯庙药神庙城隍庙俱和梦里方位一致。 段青岩越发心惊,到了省城,勉强定下心神。 后秋闱战毕,回家时特意去固县一趟,然刚到县境,就闻得那黑河村发生了疫情,已有十余人肠烂而毙。 一瞬间,段青岩热泪滚滚,胸口发堵,险些吐出一口老血,高声骂詈这些泥塑的神像平时受民香火,享民油膏,明明一件可以避免的微末小事,却因为不作为,白白害得疫鬼横行,伤了恁多性命。 重回黑水村,将附近的白龙庙水伯庙药神庙,砸得稀巴烂,疯癫失态,还要去城隍庙砸神像,被县民察觉,一通好打,说这城隍庙只有邑令老爷可以动,其他人一概不准碰,段青岩浑身是伤,不作他说,只是大哭。 返家未几日,捷报传来,段青岩中了第六名亚魁。 次年赴京会试,时运相济,又榜上有名,留顺天半载,调往地方为职,也是巧了,所宰之县,竟是固县。 段青岩对神明不作为之事耿耿于怀,甫一上任,就命人将神像统统托出来鞭笞,削了泥首,重塑城隍像,模样与那夜的溺鬼钟栖野一般模样。 肆虐横行的疫病,不知怎的,忽地销声匿迹了。 数月之后,忽做一梦,钟栖野换了装扮,朝段青岩作揖相谢,说自己现在已是城隍,管固县的阴间之事。 段青岩怔道:“难道邑令可以左右阴司?” 新任城隍摆手,解释原由。 段青岩这才知道,原来县里坊间虽有神像,但易被邪物觊觎,垂涎香火,躲在神像里,私自享用,看似冠冕堂皇,实则乃是妖邪,只知讨食,本就与邪魔沆瀣一气,哪里能佑乡民?城隍神像被鞭笞削首后,被阴司知晓,又因段青岩自立神像,于是顺水推舟,让溺鬼作了新任城隍。 段青岩辖管固县期间,兢兢业业,众吏也知他脾气,丝毫不敢怠工,上下风气甚正,时人称其为段青天,更为他塑像立碑。 ...
一、神秘地图 民国十八年,关中遭遇一场伏旱。眼瞅着田地一块块龟裂,当地村民毅然决定打旱魃! 其实用现在的眼光看,打旱魃就是一种疯狂的集体无意识行为。村民们带着工具,在阴阳先生的指引下,满山满野地奔跑,有时候抓住一只山猫,阴阳先生拿手一指,村民一拥而上,烧死!有时候撞见过路的无辜老头,阴阳先生拿手一指,村民一拥而上,活活打死! 伏旱未去,这种降妖除魔的活动就不会停止。 曾福庆也参加了这次打旱魃。当时一众人闹哄哄地跑到北边的台塬地,在阴阳先生的指点下挖开了一个坟包,里面出现的居然是一具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众人愣了一下,然后异常兴奋地嚷起来:“这是个妖怪!烧死它!” 当大家把这具僵尸拖出来的时候,福庆往棺材里瞅了一眼,被锄头凿烂的朽烂木板中有一团白色绸布,好像包着什么。他快速地拾起来揣到怀里,这时正群情激愤的村民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回到家里,福庆打开这个帛布包,里面是一幅卷轴,打开来,上面是工笔画就的山川河流,每个山上标注着名称。比较奇特的是,有些山里还画着各种姿态的青龙白虎,它们脊背的线条和山川的轮廓重叠在一起。 看样子是张地图。福庆觉得有点失望,不过卷轴好像有些年头了,不知道能不能卖点钱,改善一下自己一穷二白的生活。 福庆正胡思乱想间,突然表弟有财闯了进来:“哥,有点事我想和你……那是什么?” 有财一进门,便瞄到福庆想往被子里塞的东西。见藏不住了,福庆索性拿了出来。 有财拿过去细看,突然一拍大腿道:“哎,哥,这画的不是咱们村吗?”“是吗?”“你瞧瞧,和镇公所里挂的地图一模一样。” 两人凑在一起看,还真是本地的地图!这时机灵的有财又有了新发现:“哥,这是个啥呀?” 有一座山依稀被描绘成了乌龟的形状,龟背之上站着一只小小的黑羊,羊蹄之下,地面被透视了一部分,下面画着一具棺材,棺材四周放满了金银珠宝。 “难道这是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 从这风水形势上看,这张地图想表达的意思是,在这个龟形山丘之上有一座墓,墓里塞满了金银珠宝,那么它是一座古墓的地图了。这真是天赐良机啊! “有财,跟哥去盗个墓如何!”“中!” 两人一拍即合。 二、鬼墓 当晚,这个民间盗墓小组悄悄地出发了,他们的工具是镐头、铲子、一盏煤油灯、一捆麻绳、一袋辟邪用的绿豆,还有两块硬邦邦的锅盔。 按照那幅地图的线索,那个墓在村东边的台塬上。两人在没过膝盖的蒿草里走了好久,可地图上虽然标得清楚,但实际到了地方却不知道从哪里挖起。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时,突然,前面传来一声羊叫,两人看到不远处有一只黑羊,正在那里用蹄子使劲地刨着地面。 福庆突然想起,那幅地图上,不就有一只羊站在墓的正上方吗,难道刚才出现的这一幕怪事,是在提示他们墓穴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就在他疑神疑鬼的时候,那只羊已经消失无踪了。福庆鼓起勇气走过去,看见地上有羊蹄刨过的痕迹,非常醒目。 福庆拿出家伙,想要开挖,可有财死活不肯,非要天亮以后再来。福庆骂了一句,只好把镐头插在那里做了个标记,然后回去睡觉了。 天刚刚擦亮,两人便跑到山里开挖,一直挖到五六米深,终于挖到了夯土层,福庆用镐头敲了敲,隐约有金石之声:“挖着了!下面就是墓!” “太好了。” 可这夯土层太难挖开了,两个人无计可施,正准备打道回府,再想办法时,只听见后面“轰隆”一声,回头一看,那层夯土居然裂开了一个可容人通过的洞口。 他们折回来,趴在旁边朝里面看,一股股阴冷而带着尸臭的味道透出来,有财说:“哥,我怎么感觉这么邪乎啊!” “怎么邪乎了?”“哪有墓自己裂开的,会不会有鬼啊。”“胆小鬼,这兴许就是天意。” 两人对看了一眼,还是决定下去。 虽然从来没有盗过墓,但他们也知道要等空气流通才能下去。两人蹲在洞边各自啃掉一个锅盔,然后福庆拍拍手,点燃煤油灯下去,下到一段距离发现安然无恙,便招呼有财跟上。 这个用砖石砌成的甬道有点奇特,它是倾斜三十度角向下的,截面呈圆形,没有阶梯,好像一段歪着埋进土里的烟囱,两人只能用坐姿慢慢地朝下移动,用屁股的摩擦力来稳住身体。 前面越来越黑,突然福庆的身下一空,他跌到了墓室中去。墓室里积了深及脚踝的水,福庆摔进臭烘烘的水里,灌了一口,恶心欲呕。然后有财“妈耶”地叫了一声,正好摔在他身上。 两人爬起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而且还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万幸煤油灯完好无损。 福庆提着灯向四周照视,这是一间一丈见方的墓室,上面呈拱顶,正中间是一口石制棺椁,四周的墙壁有一些像神龛一样的长方形凹陷,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 他把灯向龛里照,里面靠坐着一具骷髅骨,他没有太惊讶,既然来盗墓这点心理准备还是有的。但是当煤油灯抬高一点,他顿时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板透上来,这具骷髅骨的腔子上居然安着一个羊头。 “哥,这……这是啥!”有财害怕地问。 “我咋晓得!” 福庆踩着积水,去照另一个龛,这里面是一个有着狗牙的骷髅,再旁边一个龛里居然是一具长着两个脑袋的骷髅架…… 福庆越看越觉得浑身发寒。 墓室的墙上滑腻腻的,福庆用手揩了下,是一层苔藓,抹在手上像铁锈的颜色,也像血,这是墓室里才会长的鸡血苔,它的生长速度非常快。 鸡血苔的下面是一幅壁画,不知道颜料里掺了什么,壁画并没有被潮湿和细菌侵蚀,灯光照在上面,发出瓷器般的光泽。 壁画上,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坐在一个神坛上,下面有各色各样的小鬼在跪拜。 他用手擦掉旁边的鸡血苔,看见这个大鬼把一个长着羊头的小鬼抓起来,吞进了肚子里,其他的鬼伏在地上,吓得动也不敢动。 继续往后看,大鬼吃掉了所有的小鬼,它的肚子用了透视的画法,里面各种小鬼纠缠在一起,摆出痛苦的样子。 继续看下去,大鬼依然坐在神坛上,下面的小鬼在跪拜…… “咦,好奇怪!” 最开始和最后的画面看起来完全相同,看起来就像……大鬼把小鬼吞进肚子里,又生了出来! 福庆仔细看了一下地上跪伏的小鬼,有羊头的,有黑皮肤长着尖牙的,有两个脑袋的……他打了一个激灵,画里的小鬼和四周刻意摆出的骷髅骨架一模一样。 他突然有个恐怖的想法,如果按照画里的逻辑,那么正中间那个石棺里,岂不是葬着这个大鬼? 四、被困 有财拿着那块金子,想到美好的未来直傻笑,福庆一把抓过金子:“等出去再看吧,里面还有呢。” “什么?还有!” 有财撸起袖子,歪着头伸手去够,突然绽露出灿烂笑容:“哈哈,摸着了!” 有财艰难地摸出第三块,再也摸不着了。福庆从衣服上撕了一小截布,点着火丢进洞里,借着一闪而过的火光,他依稀看见了里面的布局。这个狭小空间的下部似乎还堆着很多金砖!但他们都拿不到了! 略一沉思,福庆说:“继续推这个棺材。” 棺材果然还可以推动,当铁链转了第五匝的时候,刚才摸金的孔眼下面,果然又露出一个洞来,两人兴奋地叫了一声。抽空下面的金砖,上面的就会落下来,这一次他们一口气摸出了十五块金砖! “继续!”福庆坚定地说。 两人接着推,当铁链转到第十匝的时候,机关再也不能动了,似乎是到底了。 这一次的收获是二十九块! 看着满地的金砖,有财一直在傻笑,福庆也激动得不知所以,一手抓着一块金砖往脸上摩擦,体会着冰凉又真实的质感。 “哥,这不是做梦吧!” “不是,不是,我们发财了!” 两个人兴奋得大吼大叫。兴奋过后,两个人收拾一下准备上去。但当他看向出口处时,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僵住了!随着地面的下沉,出口升到了无法触及的高度!不知不觉,整个墓室已经沉降了大约四米多,那个甬道的出口,对他们来说成了高高在上的“天窗”。 “哥,快把棺材反着推啊。” 他们试了一下,根本没用……意识到这是一个可怕的陷阱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两人只能坐在那里,眼睁睁地仰视着甬道透进来的一点点光线,这四米的距离对两人来说,是无法越过的天堑。 两个人相互埋怨,不过埋怨毕竟不顶事,吵累之后,福庆想起来他们还有麻绳,便把麻绳拴在镐头上,努力向上抛投,可麻绳的长度根本不够…… 随着日光的转向,甬道的光线渐渐小了下去,这时灯火已经只剩下黄豆大,一旦熄灭,这里就只剩下不见五指的黑暗了。 这样抱头等死终究不是办法,福庆看着那四十来块金砖发呆,突然,他眼神一亮:搭起这四十来块金砖,在甬道的正下方层层叠叠地码起来,然后站在上面朝上面伸出手。可是还差一个人的高度呢…… 等一下,两个人叠罗汉不就可以出去了吗?只要有一个人出去了,另外一个人就有救了! 他把正在睡觉的有财叫起来:“我想到出去的办法了。” 把这个办法一说,有财兴奋起来,两人说干就干。福庆踩着金砖,让有财踩着他的肩膀,两人贴着墙颤巍巍地叠起罗汉来,有财很兴奋地说:“够着了!” 可够是够着了,有财依旧上不去。福庆双手抓住有财的脚踝,一咬牙,一使劲,把有财往上一送,有财的重量突然轻了许多,显然是攀住了甬道的边,缘。 “可以了,可以了!”有财喊道。 “你小心点爬,爬出去记得来救我。”福庆关照一声。 “晓得!” 有财的身体慢慢消失在边缘,就在福庆刚刚松了一口气时,只听见上面传来“哎呀”一声,有财“哧溜”一声从倾斜的甬道中滑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身上有很多血,不对,不是血,是鸡血苔! 这个本来就倾斜三十度的甬道,不知何时长满了鸡血苔,变得滑溜无比,人根本就无法爬出去!在渐渐熄灭的灯光中,死亡的绝望像黑暗一样笼罩在福庆的心头。 五、绝境逃生 有财摔断了一只胳膊,肋骨也断了几根,躺在那里呜呜咽咽地哭,福庆坐在那里,像死人一样沉默。 绝望让他异常清醒,他似乎明白了整个机关的布局。 除了下沉的墓室地面,积水也是重要的一环,他记得最后一次摸金砖的时候,并没有摸到里面有积水。按常识来说,水往低处流,积水应该会积在那个狭小的空间中,但是最下面一层金砖却没有泡在水中。 答案似乎是积水被墙壁吸进去了,这个墓室的后面,似乎有一层像海绵一样的石头,可以把积水吸收进去,就好像一端搭在脸盆里的毛巾会渐渐把水吸上去,然后甬道里就会快速长出滑溜溜的鸡血苔。就算他们只摸第一层金砖,想爬出去也会滑下来。 转动那个棺材的时候,死亡就已经注定了!有财边哭边说:“哥,哥,我不想死啊!”福庆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两人不停地睡着又惊醒,哭一场,或者相互埋怨,或者开始回忆自己平淡的人生。 第二天,两人已经又饿又渴,有财醒来之后照例大哭了一顿,然后又躺下了,摔断的肩膀让他开始发烧,身体烧得像火炭一样,半昏迷的他一直在嚷着“水”。 福庆咬咬牙站起来,把衣服脱下,在里面尿了一泡尿,然后挤给他喝。喝到这“水”的时候,有财咳了起来,直说“好难喝”! “忍一忍吧。” 福庆沉默地坐回墙边,腹中的饥饿再也无法忍受,他抠下墙上的鸡血苔来吃,这些鸡血苔因为失去了水气的滋润,已经开始干枯了。 这是个重大发现,福庆一激灵从地上跳起来,对有财说:“我们有救了!鸡血苔没那么滑溜了,可以出去了!”“真的吗?” 他把有财拽起来,又拾起一块金砖贴到他脸上鼓劲道:“有财,只要爬出去,我们就是整个临潼最有钱的人!我们睡最好看的婆姨,吃最高档的酒菜,住最敞亮的房子。这样的日子爽不爽?” “爽!”有财突然狠狠一点头,黑暗里看不见他的眼神,但从他的语气中也能想象,一定是炯炯有神的。 “好!”福庆重重一拍他的肩膀,“我们上!” 这次还是福庆当人梯,为了保险起见,福庆让有财带上镐头,用麻绳紧紧拴在腰上。两人顺利地叠起罗汉,福庆把有财送上去,眼看着他乱蹬的双腿从甬道口的一点微光中消失了。 听着镐头一声声凿进砖缝的声音,福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有财“哎呀”一声向下滑动,然后一声铿锵有力的凿击声中止了滑行的声音,有财像发狠似的呐喊道:“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有财的求生欲更加强大,他坚定地,一下一下地凿进砖缝。 他一点点从这个深渊中爬出去,当逃出生天的一刻,他跪在地上张开双手仰天呼唤,好像要拥抱整个世界。 “有财,上去了吗?” “哥,我马上就去找人救你。” 说罢,他转身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他已经被这一天的病痛和饥饿折磨得不像人样,他面色蜡黄,嘴唇裂开,眼里都是血丝,而且破烂的衣服又脏又臭,阳光刺得他眼花,让他不得不眯着眼,因为肋骨骨折,他只能弓着腰走路,形同一个憔悴的乞丐。 高烧更是让他想倒下睡觉,但是一想到那四十多块沉甸甸的金砖,他就强打起精神继续前进。就在这时,山坡上突然出现一只全身乌黑的羊,冷冷地看着他,有财和这只诡异的羊对视着,突然想起来之前就是这只羊把他们带进那死亡的陷阱中。 但是现在,他从陷阱中逃了,出来,而且还将得到大把的金子,有财指着这只羊大笑,如同一个笑到最后的大赢家。 就在这时,这只黑羊四蹄一弯,轻盈地跳进草丛里不见了,然后山坡的彼端,传来潮水一样的呐喊声:“烧死那个妖怪!” 黑压压的人群出现在山坡上,数百双眼睛同时发现了形容枯槁的有财。众人愣了一下,眼前出现的这个脏兮兮的人和刚才他们正在追赶的黑羊有什么联系?在他们朴素的世界观里很快就有了感性的联系,然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就是他,打死这只旱魃!”人群像山洪暴发一样朝着有财压顶而来。 “等……等一下,我是有财,我是卫有财啊!” 他的声音淹没在震天动地的呼喊中,最后有财被暴雨般的拳头和棍棒打倒在地,在乱踢的腿脚间,他双眼中刚刚燃烧起的希望渐渐熄灭,最后变成一团死灰,连同呼吸心跳,一起消逝殆尽。 六、永远的谜 2002年,一个考古队在关中地区发现了一座朝代不明的古墓,这座墓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一个实习生问起带队的陈励勤教授:“陈教授,我发现这个墓好像不是用来葬人的,它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猜测,这应该是一个邪神崇拜的场所,至于为什么修成墓的样子,得发掘结果出来才知道。” “那这个墓是用来崇拜哪个神的?” “从墙上的壁画看,应该是崇拜鬼母的。鬼母是万鬼之母,传说中她把鬼吃进肚子里,再生下来,变成自己的奴隶……对了,在鬼母身边,通常有一只黑羊伴随她左右,把游魂野鬼带到鬼母那里。” 考古队发现这座墓的四周有很多怪模怪样的骷髅骨,显然是用来祭祀鬼母的牺牲者。奇怪的是,地上找到的破衣破碗居然来自不同的年代,其中有一盏产自民国时期的煤油灯。这墓本身已经封闭了相当久,那么这些人是怎么被弄进来的,真是一个未解之谜! 思索这种种问题的时候,突然有个学生嚷着:“我发现金子了!” “金子?拿过来我看看。”陈教授说。 他检查了一下这块“金子”,结果发现只是铅块,外面涂了一层非常像金子的颜料,这样的假金子,在墓穴里还有很多。 陈教授叼起烟斗“噗噗”地抽起来,看来未解之谜又添了一个! ...
天空碧蓝,阳光明媚。 这是令人心情振奋的一天,严立山刚刚走出家门,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他哥们江一平的电话:“立山,我受不了,她一直缠着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原来她要的是我的命!” “什么?谁缠着你?你说什么?谁要你的命?” “李佳佳!” 江一平又疯了。这是严立山的第一反应。半年前,江一平因为和他老婆吵架,与他的初恋情人李佳佳爱火重燃,并且一度想要和老婆离婚娶李佳佳。结果吵架当天,他的情人李佳佳和老婆都被困在同一架电梯内出了事,两人都死了。 那件事对江一平的打击很大,他后来曾经出现过两次精神不稳定的现象,还说他老婆想要把房产证加上她的名字,所以连做鬼都不肯放过他,还是严立山帮忙找了灵媒师来才摆平此事,后来江一平的生活似乎就恢复了正常,也没有再闹过别扭,甚至和自己一样,渐渐走出丧偶的悲痛,开始另觅良缘。想到这里,严立山又大大地怀念起自己那因为难产而死去的老婆萧潇。 自从她死后,他就再也遇不到对自己那么好,愿意牺牲一切的无私女人了。不得不说,现在的女人真的是越来越精明越来越现实了,愿意给自己头戴贤妻良母光环讨男人欢心的好女人也是越来越少了。 “她又来了!她又来了!”江一平在电话那头尖叫起来,接着扔掉了电话。 “喂?喂?”严立山道,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盲音,他只得朝江一平家赶去。 与此同时,江一平已经脸色惊惧地翻过阳台,站到了阳台的护栏外面,看着虚空自言自语地说道:“你真的要逼死我,你才开心吗?你不是说过,你从来不会勉强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吗?为什么?你究竟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烧给你。” “……” “你说什么?你爱我!你真的爱我,就不会这样缠着我不放了。” “……” “我现在才明白,你来就是想要我的命,对不对?” “……” 楼下渐渐围满了各种各样的看客,见江一平一直站在护栏外自言自语,就是不肯往下跳,看的人纷纷议论起来,有些等着看热闹而不得的人已经开始大喊:“跳啊!为什么不跳?” 更多的人则是在反对:“别跳!跳了多可惜!” 但江一平根本听不到楼下那些人的声音,他只能看见、听见一个“人”,那就是早已死去多时的初恋李佳佳。 “一平,别抗拒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你烧那些东西给我又有多大的意思?别以为我和你老婆似的只看重房产证上加一个名字。我要的就是你这个人。这还不能说明我是真心爱你的吗?” “一平,你不是说你很爱我吗?为什么不来陪我?我可是为了来找你,才会被困在电梯里,才会被你那死鬼老婆拖累着出事的。我现在跟着你,也不是在缠着你,只是想让你明白,早点儿和我在一起,你才会得到幸福。” “一平,跳吧,跳下去我们俩就能真真正正永远在一起了。我真的只是想再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爱你。” 当严立山赶到现场时,恰好看到绝望的江一平松开双手,从楼上自由落体到地板上。 巨大的响声把严立山吓了一大跳,他从来没想到人跳楼的时候能发出这么大的响声。他本能地后退几步,才反应过来冲上前去,只见江一平倒在血泊中,脑浆混合着血液流了一地,眼睛朝上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与怨恨。 严立山抬头望上去,只见江一平的窗口边,一个女人模糊的面孔一闪,朝他露出血红的牙齿,笑了笑,随即便消失了。严立山心中一沉,想起之前江一平打电话时说的话,顿时只觉得堵得慌。 “立山,昨天张婶来又来说媒了。” “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说这个。” “怎么?妈也是关心你!你朋友江一平死了,你难过了这几天也够了。莫非就不要再找老婆了?” “倒不是那个原因,我只是觉得,这半年多来,除了李妈说的那个女人稍微好点儿,其他的都太不靠谱了,跟萧潇简直没法比。” “萧潇再好,她也是个死鬼了。你总得和活人过日子吧。你既然觉得李妈说的人不错,当初为啥不听妈的话再婚?” “那也得看看时间,好不?那会儿萧潇才死没多久,尸骨未寒,我怎么能马上再婚?再说了,那女人真的爱我,就不会一点时间都不给我,马上和别人好上了。” “你帮帮忙。你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丧偶还带个小孩,人姑娘还能等你把孩子养大了再跟你好不成?听妈的话,别挑了,再找个女人凑合过就是了。现在哪儿还能再找一个像萧潇这么好的媳妇了。” “你现在知道萧潇的好了?那当初为啥在手术协议书上要我保小孩?” “这是两码事!媳妇再好,也不能和咱孙子相比。你看看我家虎头多可爱,外面看到他的人哪个不夸不喜欢。” 一提萧潇,严立山感到自己和母亲之间就有一些隔阂,虽说他到现在也没有后悔保小孩,但是萧潇的可贵真的是只有在她死后他才深切地体会到。 这半年来,寻寻觅觅那么久,他始终再也找不到一个像萧潇那样甘愿付出的女人。 不少女人在还没有开始谈的时候,就明目张胆地打听他的财产和收入状况,都不带拐弯抹角了,得知他事实上收入并不是很高,又死了原配,带着个小孩子,还得常应付到家来带孙子的公婆,而且房子也仅仅只写他一个人的名字,还要求婚后夫妻两人一起还贷时,大多数女人都只撂下一句话:“神经病!以为你自己是谁?”然后起身走人。 无数次相亲失败的惨淡战果,让严立山意识到,当初能把萧潇这样的好女人娶进门是自己修了八辈子的福气,现在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另一个萧潇了。 念及亡妻的好处,严立山近来开始愿意与自己的岳父大人亲近了,以前在潜意识中,他始终觉得老头儿在和自己抢夺萧潇的爱。 不过,自从萧潇死后,又唯一一次显灵叮嘱他们一家照看好岳父萧老爷子后,严立山还是遵守诺言,常常去看望岳父。他发现,萧老爷子痛失爱女后,整个人犹如快速燃烧的烟叶一样篶了,从前常精神抖擞地爬起来晨练,这大半年来身体健康状态却是每况愈下。 每次严立山上门,他都怒不可遏地将对方赶出去,对于这个关键时刻不肯保住自己女儿性命的女婿,萧老爷子一直自认自己当初瞎了眼才会把女儿托付给他。尽管严立山再三保证自己真的很爱萧潇,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也是逼不得已,但萧老爷子还是拒不接见。 后来严立山想出一个办法,带着自己的儿子上门,才敲开了萧老爷子紧锁的心扉。 对此,严立山的母亲起初并不乐意,但是对于鬼神的畏惧,还是让她保持了得体的缄默,没有阻止儿子的行为,近来甚至还常常劝儿子多带着孙子去看萧老爷子,原因无他,萧老爷子开始接纳外孙以后,常常给外孙买这买那,对自己家里而言是省下了不少小孩的必需品开支。 这天,当严立山再次带着儿子去看望岳父时,发现萧老爷子一改往日的面孔,整个人都变得精神焕发起来,对于严立山和外孙的到访,萧老爷子更显得十分高兴。 “立山,你来得正好,你是来接萧潇的吧?” 严立山一愣,站住了,却被老爷子拖拉着弄进了屋。 萧老爷子拉着严立山,高兴地对着女儿生前住过的小卧室喊道:“萧潇,别赌气了。立山接你来了,他已经知道错了。” 严立山立刻想到岳父还是承受不了失去女儿的痛苦,所以才会变得疯疯癫癫的。其实有不少人都这样,因为接受不了亲人意外辞世而选择逃避,坚持不肯承认亲人已经去世的事实。这是精神病中很普遍的现象。但是,由于之前曾经经历过萧潇借助灵媒之口显灵的事,严立山又有点儿怀疑萧潇的灵魂或许真的还没有往生,而是在默默地关注着自己和儿子,还有她最亲的老爹。 走进卧室后,严立山发现这种想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但是萧老爷子还是不依不饶地对着虚空说话,仿佛萧潇真的还在房间里面一样,情形很诡异,严立山慢慢抱着儿子退了出去。 后退中,他撞到客厅内的茶几上,急忙调整脚步转身避开。 就在此时,茶几上的一样东西却引起了严立山的注意。 那是一本薄薄的相册,摊开的相册内,整齐有序地排列着萧潇小时候的相片。 照片上的小女孩天真活泼,巧笑嫣然。 覆盖相片的透明薄膜上,却已经起了一层雾状的花纹。 严立山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萧老爷子每天抱着女儿小时候的照片,不断地抚摸、回忆、痛哭落泪的情景来。可以想见,这大半年来,萧老爷子都是这样抱着女儿那为数不多的珍贵留影,一直在伤心与痛苦中度过,直到他被这种疯狂的痛苦压倒,逃避似的选择了否定女儿已经去世的事实。 就在此时,萧老爷子笑呵呵地从屋内出来,对严立山说道:“立山,萧潇已经不生你的气了,你们吃完饭就回去吧,我挺好的,你们空了再带着虎头来看我。” “这……”严立山有些迟疑,心里直想马上带儿子离开,但老人的神情却不容他抗拒。 吃饭的时候,老人摆了三双碗筷,对着虚空要女儿多吃点儿,还不断地与空气说话,给“女儿”夹菜。 “萧潇,吃饭吧,别赌气了。你看立山已经知道错了,你给他也夹块肉。” 尽管明知道这只是老人的一厢情愿,严立山还是如坐针毡。就在此时,桌上的碗筷突然开始自行移动起来。摆放在瓷碗上的竹筷子突然自动抬了起来,伸向盘子,夹了一块肉,缓缓地放进了严立山面前的碗里。 “萧潇?”严立山颤抖起来,“你还没有往生吗?” “说啥呀,吃完饭回家去吧。你们工作也挺忙的。”萧老爷子说道。 严立山丢下碗筷,抱起儿子飞快地跑了。 到家后,严立山立刻将此事告诉了母亲。 “什么?她还没有去投胎?哎呀,那她会不会又回来缠着虎头?” “妈,你上次请的那个灵媒师呢?我看她挺能干的,叫她再来看看。” “走了,不知道哪儿去了,听说她上次也只是路过这里,并不是本地人。” “那怎么办?” “不急,我们另外找人来看。” 然而,当严立山母子将此事反应给另一个在Z市小有名气的灵媒师时,对方在察看一番后却叹息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驱邪,但她并不是邪灵,甚至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灵魂。” “这话怎么说?”严立山大惑不解。 “鬼有很多种,有怨气形成的厉鬼冤鬼,有意外而死的游魂野鬼,也有因爱存在的执念鬼魂。执念鬼又有两种,一种是死去的人因为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挚爱,所以一直在人世间纠缠仍然活着的爱人而不肯往生,还有一种是活着的人因为无法放下自己对死者的牵挂与怀念,从而假造出的一种精神力量的存在。这种精神力量在鬼与魂之间,超出六道轮回,根本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 “这么厉害?” “对。这种精神力量并不是死者的魂魄,而是活人因为执着的爱,通过他们自身的心灵力量影响,从而凭空制造出来的精神力量。也就是说,他们是因爱而存在的,一旦爱消失了,这种力量的影响也才会跟着消失。” “那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也不要做,就是最好的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放任自流,千万不能从中干涉,否则还活着的人也会受到伤害。” “真的吗?” “对,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回去查一个发生在泰国的真实事件。” “什么事件?你直接告诉我吧。” “一名变性人在车祸中失忆,医生对她采用了催眠治疗,使她相信自己生来就是女子。不久她痊愈了,与一名男子恋爱结婚,两年后竟然生下了一个孩子,而这本来是绝不可能发生在变性人身上的事情。结果这件事被媒体大肆报道,最终她才得知自己身为变性人的真相,因为无法接受这残酷的打击,她自杀了。在她死后,她所产下的孩子,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化作了尘埃,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竟有这样的事?” “对。千万不要小看人的心灵力量,尤其是这种因爱存在的心灵力量。其实,只要当事人自身愿意接受这种自我催眠,外人真的没有必要去摧毁这种因爱存在的精神力量。” 严立山沉默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萧潇的怀念与萧父对女儿的怀念相比,是多么的不值一提,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再也找不到一个像萧潇那样的女人了。他以前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理解真爱的力量。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否则萧潇根本不会永远地离他而去。 ...
青叶性子喜静,上班后没有住在公司的宿舍里,反而一人在外租了个单间,平静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除了正职,他还是一个网络小说家,假期的时候他就选择待在家里写作,无论是上班还是放假,他都有一份收入来源。 某天晚上,天上的月亮特别的圆,月光照亮了前方的路途,乌云半遮半掩,隐隐有些血色。只是这一切,青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按照往常一样,从一楼等电梯去八楼。今晚特别的安静,没有人声,走廊中没有一缕灯光。 “叮咚!”电梯门打开,八楼到了。 青叶略显疲倦,走廊中的感应灯随时为青叶服务。平常明亮的灯光此时却带着朦胧的昏暗,走廊中笼罩着一片若隐若现的雾气,两边的住房里没有透露出平常时的灯光,也没有邻居小吵小闹说话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只听见青叶皮鞋踩踏地面的哒哒声,格外的响亮。 青叶皱着眉头,虽说今晚加班到十二点,但这一楼的房间都是住满了人。而且一般这时候他们大多还没睡,要么就能听见有人在房间里打游戏或者情侣间的拌嘴… 今晚难道他们都睡了?青叶如此想着。摇晃了一下头,打开了自家的门,按了按开关,节能灯管不停的闪烁,房间里忽明忽暗,浓烈的诡异感乘虚而入。青叶有些烦躁,暗骂一声,便直接进入浴室冲澡了。 房外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青叶揉搓着沐浴露带来的清香泡沫,有些不耐烦的问“谁啊?” 没有人回答,只是一味的不停敲门。青叶被敲得心惊胆战,胡乱的用水冲了冲身上的沐浴露,趁着那一瞬间的光明迅速穿上睡袍,从猫眼中看向了门外。而门外也有一只黑溜溜的眼睛透过猫眼企图看向门内,他似乎看到了青叶,眼睛里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青叶吓得心跳加速,用手捂住了猫眼,那感觉就跟吃了超辣的辣椒而被辣的心跳加速而短暂性平复不了一样。青叶此时一手遮住猫眼,一手按住胸口,弓着腰,惊惧万分。 经过这一吓,青叶不敢开门了,哪怕他是大男人,那也经不住吓。可是那敲门声一直不断,在空荡的走廊里游荡,甚至通过空气而传播到了青叶的呼吸里,每吸一口气,那种声音便能顺着鼻子住进心脏,随着心脏的跳动而不断撞击。 很久很久了吧,敲门的人没有一丝不耐烦和疲惫,其他住户也没有出来阻止,他们睡的可真沉啊。 青叶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气氛了,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鼓起勇气,握住门把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大吼道:“干嘛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敲个鬼啊!” 吼完后,才发现今晚特别不寻常,走廊上弥漫着黑雾,非常呛人。就连家里忽明的灯光都照不亮雾里的情景。 青叶愣住。打开门的时候敲门声已经没有了,可是敲门的人——也没有!!! 青叶的脸色苍白,喉间干涩,今晚这是怎么了?满满的疑问,可是无人给他解答。 他僵硬的准备关门。 “叔叔,请问这是第几楼?”一道空灵无力的声音在即将关闭的门缝中突兀亮起。 青叶全身一颤,耷拉着的头迟迟不敢抬起。他嘶哑着声音回答:“这是八楼。” “我家在九楼。”那声音的主人道了声谢,便消失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青叶重重的把门关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有点生气。 困了,累了,睡吧,希望不要再被打扰。 青叶倒在床上,合衣刚睡着,敲门声又响起了…… 敲门声一声大过一声。 “烦不烦啊?”青叶气的从床上猛的跳起来,打开门,正准备开口大骂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小男孩,除脸以外,全身焦黑。他用头撞击着墙壁,“咚~咚~咚~” 他的头骨因为撞击而四分五裂。看到青叶开门后,他停止了撞击,微微一笑说:“叔叔,我终于把你弄醒啦,这楼着火了。快逃吧!” 就在这时,这一楼的住户同时打开门,他们的身上燃起熊熊大火,冒着黑烟,他们在青叶面前惨叫,企图灭火而心有余而力不足。那火里甚至还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啊,他们痛哭流涕,却没有人来救。 屋内的灯光依旧在光与暗的中间来回转换,一股子肉香和焦味在交缠。青叶此时就像局外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化成灰烬。小男孩焦急地拖着青叶往楼上跑,“叔叔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青叶挣脱小男孩的手,跑进屋内,用水桶接水泼火,可是毫无用处,因为那些水无法灭火,或者说,那些水根本就碰不到他们的身上去。 这一幕火灾就这么在他面前上演,而他无能为力,就像是自己亲手杀了他们一样。他惭愧自责,生命如此脆弱,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受,他们的痛苦他能感觉到。他双眼血丝爆满,看着那个小男孩。 “你让我开门就是为了看这一幕吗?” 小男孩摇摇头,就在这时,小男孩身上也无故的燃起了火焰。“叔叔,今天是我们的忌日。” “我们?”青叶一怔,难道说…… “啊!”一道火光从内而外的在青叶的身上冒出来,火势十分凶猛。 青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痛叫一声,肉香弥漫。青叶突然头痛欲裂,脑子里出现了一些细细碎碎的记忆。 二十年前,一个男人喝醉酒沉沉的睡过去。楼间起火后,一个小男孩敲门也没把他弄醒,危机时刻,只能用头撞墙,弄出了大声响,才把男人给敲醒,可惜,他醒了,小男孩却晕死过去。就这么一会儿时间,火势已经蔓延到了这一层,哭声痛声求救声,声声凄厉。男人慌乱了没多久,就想起要灭火救人,结果人没救出去,反而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青叶想不起更多了,现在的他面临着死亡。 “叔叔,跟我走吧。”小男孩再一次拉住青叶的手往楼上跑去。“叔叔,你知道吗,你每次都会在这一天救人,而我们也会重复之前做的事。叔叔,你信我吗?” 小男孩回头看了一眼青叶。 青叶看起来很虚弱,一部分身体已经焦炭化了。但还是打起精神对小男孩回了个微笑,“谢谢你,我信。” 不一会儿,到了顶层的天台。“叔叔,从这跳下去你就能离开这了。” 小男孩突然伸手对青叶推了一把,青叶掉了下去。他对着正在自由下降的青叶挥手再见,大声说:“叔叔,谢谢你救我们。”他笑的如此灿烂。 青叶也是如此微笑着,在青叶的眼里,那栋楼在倒塌,而他也即将落地。 可是这声谢谢有这么简单吗? “砰!” 天微微放亮,远方露出鱼肚白。而这个早上,一个男人从八楼跳下,脑浆迸裂。 那盏忽明忽暗的灯在男人落地时也砰的炸掉,陷入了黑暗。 ...
话说有个倒霉蛋叫王建国,上半夜还好好的,下半夜就无端被阴差勾了魂,被带到九泉之下见了阎王。 王建国一路喊冤,见了阎王更是像见到了救世主。“阎王爷,我身体并无大疾,怎会暴毙身亡?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呸!你给我闭嘴!万物生灵的生死大权全部掌握在本王手里,本王叫你三更死,你断然不会五更亡。这生死薄上记得清清楚楚,你何冤之有?”阎王不由分说,一通呵斥。 “大王息怒!大王有所不知,我这年代出生的人取名叫建国的多不胜数,况且王姓又是第一大姓,因而重名者习以为常。我在阳间早就听说大王明察秋毫,一丝不苟,绝不会做冤枉人的事。大王若能让我看一眼铁证,我就是投胎去做猪狗也心甘情愿了。”王建国说。 “好,就让你死个心服口服。”阎王爷何等威风,一介鬼魂哪会放在眼里,竟要和王建国这般啰嗦?主要是这王建国拍那几句马屁让阎王爷有些飘飘然,心中喜悦,自然也是要做个铁面无私的举动让众鬼魂看看的。于是翻出生死簿来,逐一核对生年卒月,祖籍住址,结果还真是抓错了人。这方圆百十里,果真还有另一个王建国,而被抓来的这个王建国着实还未到死期。 “黑白无常!”阎王大喝一声,“尔等身为神明,竟然做出这等皂白不分的事来,该当何罪?”黑白无常慌忙跪下求饶。 王建国也知得罪不起神灵,也帮忙求情,说:“大王,这叫王建国的实在太多,那人出生年月和我一样,离得也近,两位神差公务繁忙,出这样的差错也怨不得他们。再说,我在阳间前途已毁,生无可恋,替那该死的王建国我也心甘情愿,说不定也是功德一件。”王建国说的倒是实话,这冤情澄清了,无非就是被遣回那无用的躯壳,还不如早些投胎了重新好好做人。 阎王果真不再追究黑白无常,转而对王建国说:“本王最是公平,你既然心甘情愿代人受过,本王也不能委屈于你。正好有个差事,缺个合适的人,本王看了你的生平,必能胜任,就由你去担当吧!” 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王建国心中狂喜,连声称谢,随着指引去赴任。本是天降大任,哪知王建国却搞砸了。 原来,冥界的钱财物资均由生人供奉,谁家亲人离世,烧的纸钱和其他物品不是直接转到阴间该人名下的,而是统一收取,再按照死去的人在世功德发放。那些在世时作恶多端的,自然是一点也分不着。王建国就是被分去掌管一个乡镇的钱物,然后层层向上押运。 刚开始,王建国因为当了阴差,欣喜若狂,干活格外有劲,也是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到了后来,王建国也知道这上头还有管一个县的钱财物资的,还有管一个省的,当然也有管所有生灵大地的。同僚告诉他,管的地界越大,享受的东西就越多。他们只是底层跑腿的,混个温饱而已。那些管得宽的,伺候他的女鬼都要漂亮得多!看来鬼也得往高处走啊,不行,得想个招,混出个鬼样来才行!王建国暗自下了决心。 又到了过节的时候,纸钱和祭品物资多了起来,王建国和几个手下忙得快跑断了腿,把钱物送到上级那里时,看到他们悠哉乐哉的快活样,王建国心中愤愤不平。于是,后面的时候就开始克扣一些钱财,拿来私自与弟兄们分了,当然,他拿得最多。 后来,一次偶遇黑白无常到他的地界抓魂,那二位对他略微心存感激,和他打了下招呼,王建国趁机送了些贵重家什给他们。没过多久,王建国就被提拔去管一个县的财物去了。 原来这阴间和阳间一样,升官的道理也是相差无几的,而且无人监管,放任自流,这点比阳间好他千万倍。王建国深谙此道,大肆敛财,然后再遣人送与要紧的阴差,最后竟然步步高升,成了一方要员。只是鬼欲难填,冥界虽然钱多,祭祀物品却是稀奇货。王爱建国就想方设法逼他所管的阴魂,托梦与阳间的家人,索要财物。一时,鬼亦怨声载道,王建国被捉回阎王殿。 阎王殿上,王建国想抵赖,阎王大怒:“你以为你欺瞒得了本王?阴间虽无人监察,但是哪里有污秽之事,此方上空必有乌气凝聚。人间三岁小儿皆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在阳间的仕途正是毁于贪婪,到了阴间你竟然还不知悔改!冥界可不是随便让你蹲几年逍遥的大狱就可以消除孽业的。来呀,左右,推出去给我放到油锅里炸了!” “大王饶命!”王建国后悔莫及,哭喊着求饶,但是根本无济于事,被两个凶神恶煞的阴差拖出去了! ...
第一章 偷窃 妻子鲍蕾小产住院了,秦铭伺候了一晚上,天亮时回家拿点东西,却不想惊醒了母亲何琴。何琴一面帮他收拾东西,一面埋怨他不注意,害得儿媳妇受罪不说,还丢了自己的孙子。 秦铭尴尬得手足无措,天可怜见,自鲍蕾怀孕后,他可真是把媳妇当女王供着。可鲍蕾怀孕后身体一日比一日憔悴,去看大夫,大夫只说她胎像不稳,开了些固本培元的中药让她吃。 哪知昨天,鲍蕾看了段喜剧视频,笑的动作稍微大了点,这孩子就没能保住!秦铭也正郁闷呢! 收拾完东西,何琴又要了秦铭的脏衣服去洗,却不想秦铭刚出门,何琴就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秦铭急忙转回来,看着面色苍白的母亲,关切地问:“妈,你怎么了?” 好半晌,何琴才稍稍恢复,喃喃自语:“她……回来报复了!” 秦铭扶着母亲坐下。好一会儿后,何琴一手死死攥住秦铭的袖子,一手摊开,露出一块晕着血色的琥珀坠子,问他:“这坠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秦铭实话实说:“鲍蕾的啊!她刚怀孕时,去寺院还愿,一个尼姑送她的。今天早上,她发现琥珀上多了团血色的东西,就让我拿着去找那个尼姑问问,是不是替她挡了一灾。” 何琴怒道:“招灾还差不多!” “怎么了?”秦铭问。 何琴陷入沉思,痛苦地说:“你以前,也有一块这样的琥珀……” 二十几年前,何琴生下了秦家的长房长孙,全家人都高兴不已。可惜,好景不长,秦铭五六岁的时候,得了怪病,左手小指出现萎缩的症状,虽然及时治疗,但整个小指还是软趴趴不着力。 因为这事,秦家人对何琴颇有微辞,何琴整日以泪洗面,最大的愿望就是治好儿子。 当又一次被秦家老二讽刺后,何琴哭着跑出秦家,刚巧撞倒一个尼姑,她站起来问何琴:“施主如此伤心,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许是病急乱投医,何琴将儿子的事情吐了个痛快。尼姑微微一笑:“不过是根手指,这有何难!” 听到这儿,何琴眼中骤然现出希冀的光芒。 尼姑掏出一对琥珀坠子,递给何琴:“令郎缺根手指,你相中了谁家的手指,将它复制过来就是。” 何琴死死地攥住琥珀坠子,颤声问:“这个坠子真的有用?” 尼姑眼中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转身长笑而去。 何琴捧着琥珀坠子,开始思考谁的手指适合儿子。丈夫的?不行,太粗太老。老二家女儿的?不行,太短太笨。何琴蓦然想到了一个人,他们家邻居的女儿囡囡! 那丫头的手指她看过,如瓷如玉,她妈妈整天夸耀,说这是天生学钢琴的手。而且,小丫头今年才八岁,钢琴就已经达到五级了,确实是个天才。 有了目标,当晚何琴便借着串门的机会,将子琥珀坠子戴在了囡囡的脖子上,只说是庙里求来,保佑孩子不生病的。邻居也没多想,看着样式别致,也就由着闺女戴了。回到家,何琴又将母琥珀坠子戴在儿子身上,她一宿没睡,满脑子都是儿子的小指恢复正常。 第二天天一亮,何琴就扑到儿子床前,仔细看他的手指,却失望地发现,什么改变也没有。 然而,七天一过,儿子秦铭就高兴地扑过来,举着左手给她看:“妈妈,我的手好了!” 何琴潸然泪下,拉着儿子就要去感谢邻居,然而,还没出门,就听到囡囡的哭声和邻居的喊声:“小指昨晚还好好的,怎么说萎缩就萎缩了?这不跟秦铭一样了?” 这话犹如一盆冰水自天而降,将何琴浇了个透心凉。世上怎么可能有免费的午餐,什么复制,这根本就是调换,是偷窃啊! 何琴一把解下儿子脖子上的琥珀坠子,琥珀中多出了一段小巧修长的指骨!她捂住秦铭的嘴巴回到里屋,而后镇定地给丈夫打电话,说要到丈夫工作所在地找房子和小学,没几天,她就带着秦铭匆匆逃离了此地。 自始至终,她都没敢让邻居知道,秦铭的手指好了。 只是,到底是心里不安,她给邻居打了笔钱,又推荐了几家好医院。好在邻居只当是同病相怜,觉得是单元楼的风水有问题,也没多想。没过多久,他们也搬家了,彻底和何琴断了联系。 第二章 报复 秦铭震惊得无以复加,不敢置信地问:“我这十几年用的都是别人的手指?妈,你怎么能这样?” 何琴捂着脸痛哭:“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不是复制……” 秦铭冷静下来问:“你刚刚说是报应?难道是囡囡回来报复?” “不,不是她!”何琴说得斩钉截铁,见秦铭疑惑,才缓声叹气,“因为鲍蕾就是囡囡啊!” “什么?”秦铭很是吃惊。 何琴解释道:“你第一次带鲍蕾进家门时,我就注意到了她的小指,当时就想,也不知囡囡怎么样了,就托人查了查。原来囡囡小指废了没多久,就放弃了钢琴。囡囡的父母叫她鲍蕾,就是希望她能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般,即便没了小指,也能开出明艳的花。” 秦铭怔怔不语,半晌,才问:“既然不是囡囡,那会是谁?” 何琴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说起了后来的事。 秦铭上初中的时候,何琴的丈夫秦谅心脏病发作,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除非找到合适的心脏,否则,秦谅最多只能活一个月。 时隔多年,何琴再一次体会到了孤立无助的感觉。 当时,秦老爷子已死,因秦家老二志大才疏,又喜流连花丛,后来更是为了小三与自己原配离婚,颇令老爷子失望。于是,老爷子死前就将大半企业产权留给了秦谅,只许秦家老二定期领取分红,不得插手公司事宜。因此,两家人的关系这些年来越来越差。 得知秦谅病危,秦家老二拍手称快,明知是亲哥,却还是频频上门逼迫,要求重新分配公司产权。何琴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计可施。直到有一天,照料秦谅的小护士感慨:“要是能早点找到合适的心脏,秦总兴许就没事了。” 何琴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个尼姑。她只好一家寺院一家寺院地找,希望能够碰巧遇到她。 眼瞅着秦谅的身体越来越差,尼姑却不见踪影,何琴不免心灰意冷。那天她从外面回到医院,却看到了之前的那位尼姑。 尼姑看着何琴,神秘莫测地笑着:“看来施主是需要贫尼的帮助了。” 何琴一把揪住尼姑,怒道:“你当初为何不告诉我那琥珀坠子是掠夺别人肢体的东西?” 尼姑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淡淡地说:“施主如今知道了,可愿意将手指还给别人?” 何琴无言以对,做小偷固然可耻,但她更不愿让儿子失去手指。 尼姑眼中带着了然的笑,问:“那么,施主可还愿意救秦先生?” 何琴涩然道:“有请师太出手。” 尼姑说:“贫尼就喜欢这股为亲人执拗疯狂、不要良心的味道。” 何琴脸色忽青忽白,犹如木偶一般接过新的琥珀坠子。 这天下午,何琴故意高调捧着一只匣子进了病房,借护士之口宣称,老爷子留下一只得道高僧开过光的坠子,只要给病人贴身戴上,什么病都能治!秦谅病危,虽是祖物,却也顾不得了。 秦家老二明知这种东西就是图个心理安慰,但他唯恐亲哥真的好起来,遂偷走了琥珀坠子。 正巧,秦家老二流连花丛多年,见不光的病得了不少,本着“有病治病,没病养身”的原则,他把坠子贴身戴了起来。 放任秦家老二得手后,何琴立即给丈夫戴上了母琥珀坠子。 七天之后,琥珀坠子中多了颗红彤彤的心脏,而丈夫也果真恢复如初。何琴看着脸颊日渐红润的丈夫,这些天来的担惊受怕和良心不安终于化作喜悦的泪水,大哭了一场。 秦谅醒来听了秦家老二的作为,顿时嚷着要分家,并且打发了助理去叫人过来。然而助理脸色古怪地报告:“秦二先生听闻秦总醒来,在家中乱砸一气,后来又气又怕,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秦谅张大了嘴,半晌无言。 令何琴安心的是,竟无一人怀疑是她所为,知道此事的人也只说是秦家老二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了,连祖上的神物都保不住他,可见其人作恶多端,祖宗都不待见。 何琴担心别人发现端倪,趁着祭奠秦家老二的时候,讨回了那块子琥珀坠子。令她惊奇的是,坠子上只是在一片混沌中氤氲了一团血色。她之前一直懊悔没拿回囡囡的那块,如今倒是稍稍放心。 第三章 谈判 秦铭沉默良久,才道:“原来这就是妈你一直照顾二叔家人的原因?哪怕我爸都不愿搭理他们,你也不曾嫌弃……你是在弥补他们。” 何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些事在我心中压了好多年,我也愧疚了好多年。我为了家人将痛苦转移给别人,再怎么开脱,我也逃不过一个自私自利的评价。” 秦铭叹了口气:“鲍蕾何其无辜,为了咱家的事,两次被人算计。妈,我听说二婶的女儿之前一直习惯性流产,这一次……”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何琴叹了口气,吩咐道,“请她来吃顿饭吧,把这事说开了也好。” 秦铭跟二婶约好了时间,先将早饭给鲍蕾送去,后来又纠结着将琥珀坠子的事情告诉了她。 鲍蕾冷冷地问:“你偷了我的小指?你堂妹又偷走我的孩子?”秦铭点点头,愧疚地低着头,不敢看鲍蕾的眼睛。 鲍蕾盯着他半晌,冷着脸喝道:“出去!我需要冷静一下。” 秦铭弱弱地劝她:“我不打扰你休息。妈给你熬了鸡汤,你记得多喝点,别委屈了自己。”秦铭悄悄退了出去,拜托护士帮忙照料着。回到家后,二婶也到了。 二婶冷笑道:“若不是你们使了卑鄙手段,骗走了我丈夫的心脏,如今高高在上、被称作秦夫人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这个手段阴毒的女人!” 秦铭皱眉打断她:“当年是我妈不对。可她虽心存不良,却没有逼着二叔戴那个坠子。还是二叔心存恶意在先,如果那个坠子真是救命神物,偷走等同谋杀。再说,我二叔什么才能都没有,情人倒是养了一堆,若他还活着,只怕你们母女俩过得比如今还糟!” 二婶脸色忽白忽红,嘴上却还是硬撑着指责何琴谋杀。 秦铭忍无可忍地将鲍蕾的琥珀坠子拍在桌上:“一命换一命。我二叔的命,也用我孩子的命还了。再闹下去,谁也讨不到好!” 二婶不再说话,心里却还是惦念着秦家的财产。 何琴却笑着说:“当年秦谅就想分家,可老二一死,再提这茬就是我们欺负孤儿寡母了。如今想来你也是不愿意再跟我们吃一锅饭了。这样吧,老爷子留下的家产,划给你们一半,你把公司的干股留下,存款多给你一些,如何?” 二婶眼前一亮,当即跟两人签了合同,喜滋滋地走了。 二婶一走,秦铭有些生气地说:“妈,你怎么还由着她?该还的咱们都还了,如今你又……” 何琴岔开话题:“我给鲍蕾熬了点山药红枣粥,走吧,咱们给她送去。我欠她句对不起。” 正在这时,秦铭的手机响了,竟是鲍蕾的电话,鲍蕾严肃地说:“我很生气,你要补偿我。” “好好好。”秦铭赶忙答应。 鲍蕾继续道:“我饿了,马上送饭过来。还有,等我出院了,你要给我办个音乐会。你欠我一个孩子和一场梦。你先给我把这两样补上再说!” 秦铭有些目瞪口呆,何琴却喜上眉梢,狠狠捶了他一下:“傻小子,蕾蕾这是不跟咱们计较了!” 后记 几天后,二婶去办不动产的过户手续,然而,工作人员却告诉她:“不好意思,已经办好了。” 二婶本以为是秦铭信守承诺,提早办了,然而翻了下房产登记处的记录,却傻眼了,立马怒气冲冲地给何琴打电话:“你搞错了,把不动产过户到别人名下了。” 彼时,何琴正陪着鲍蕾散步,她慢悠悠地说:“没错,前妻的儿子也是老二的孩子,你闺女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按照婚姻法和继承法规定,人家娘俩得大头,你那边只能拿你一个人的。” 二婶目瞪口呆,忽然,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拉住了尼姑的手,哭道:“师太帮我!” 尼姑嫌弃地说:“贫尼搜集的是那股为了家人疯狂的味道,可不是施主这背叛家人,更不要良心的味道。前者尚能补救,后者贫尼可补救不了。” 二婶有些想不通,尼姑嗤笑一声:“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何施主做过的事,最后都形成了循环?她偷了囡囡的手指,囡囡却嫁给她儿子;她偷了秦二先生的心脏,你又算计了她的孙子。呵呵,这世上哪有白得的事儿?施主,你女儿既得了孩子,那么这些年从人家家里白得的好处,还是还回去吧!” ...
1 铅色的天空沉重地笼罩在城市上空,凄厉的风声听起来不寒而栗。 站在窗前的张梅喝了口热水,身子暖了点。今天不用上班,她可以尽情地享受懒散的秋日时光,并且陪着儿子孟刚一起度过。 转过身,客厅里的电话铃忽然响起。接完电话,张梅灿烂的脸开始阴云密布,就像外面的天气。 张梅没有给予电话那头肯定的回答,现在,她只想安静地过自己的生活,什么事她都不关心。她看着正在看电视的孟刚,露出了欣慰的笑。 “我去做饭了啊,我今天又想到了糖醋鱼的新做法,保证你有口福了!”张梅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对着孟刚道。 孟刚抱着个枕头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像是没有听到张梅的话。 “这孩子!”张梅嗔怪地笑了一下,转身走进厨房。 张梅很快就忙开了,她的手艺很好,不一会儿就像变魔术般将一碗碗香喷喷的菜从锅里变了出来,这些都是孟刚爱吃的,有的菜还做成了许多种。孟刚最爱吃自己做的菜了,张梅心里涌出一阵无法言表的幸福。 做最后一盘菜的时候,张梅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记起刚才看到墙上的电子钟,那上面的日期掀起了她心里最深处的一些记忆。 张梅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专心做菜。 突然,张梅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孩子,他站在厨房门边。那张脸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鼓凸出来的大眼睛,斜到一边的嘴巴,眉毛和头发都没有长全。 一声凄厉的尖叫霎那间刺破温暖居室的安宁和平静。 张梅用双手蒙住眼睛,当她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门边什么都没有。她舒了口气,用手拍着起伏不定的胸腔。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张梅走过去了开了门,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地上有一只布娃娃,针线和布料都很粗糙,它的身上还有一抹刺眼的血红色。 张梅的心一阵翻滚,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捡起了布娃娃。 布满大大小小的疙瘩,鼓凸出来的眼睛,斜到一边的嘴巴,眉毛和头发都没有长全。这张脸做的逼真而又细致,就像刚才看到的那个小孩的脸。 张梅身子一软,倒在门上,双手捂着脸呜咽起来。 2 张梅决定带孟刚回老家。 长途汽车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奔驰着,绿油油的田野连接着绵延的群山。在群山环绕之中行驶了许久之后,公路变的狭窄,路面崎岖不平,车子颠颠簸簸,速度降了下来。 公路段消失了,前方是一段宽阔的土路,向前眺望就可以依稀看见几户人家。 车厢里,张梅紧紧把孟刚抱在怀中,一点也不肯松。 下车之后天也黑了,张梅牵着孟刚沿着一条小路向村子里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到处一片死寂。 不久,两人到了老刘家门前,这是村子里唯一的一家楼房,盖在全村的出口处,离大路最近,显得鹤立鸡群。 贴着残破春联的大木门紧紧关着,张梅敲了一阵门。一个老头提着一盏油灯开了门,探出半个脑袋。张梅一眼就看出他就是老刘,以前的村长,只不过白头发更多了,脸色苍老憔悴。 “你,你是?”老头诧异地打量着张梅,也瞟了几眼站在她身后的孟刚。 张梅笑道:“不认识我啦,我是张梅啊!” 老头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把张梅和孟刚拉进屋。一进门,老刘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三子,去泡茶。”老刘对着坐在堂屋的一个约八九岁的男孩喝道,又让张梅和孟刚到桌前就坐。 堂屋中心的一张四角木桌上,一根燃到一半的粗蜡烛发出浑浊的黄色光,什物的影子在四周的墙壁上摇摇晃晃。 “哎呀,上次你在电话里说不来可把我急坏了,现在看到你,我就安心多了!”老刘坐在张梅和孟刚对面,他看了看孟刚道:“他是孟刚?长这么大了!” “孩子有点累了,让他先去睡吧。” 看着老李的老伴牵着孟刚到里屋睡觉,张梅思索了几秒钟后说:“我妹妹真的……还活着?” 老刘的面庞忽然有了阴影,他锁着眉头,嘴里大声喊着三子。三子端着两杯茶进了堂屋。接过茶,老刘又嘱咐三子去睡觉,三令五申要他绝对不许出门。三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进了里屋。 张梅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急着问:“怎么了?” 老刘抿了口茶,把头凑过来,低声说:“你还记得的一年前那件事吗?” 张梅皱起眉头,脸色阴郁,等他往下说。 “她真的回来了,已经有很多孩子失踪了!” 老刘重重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门后角落里的黑暗,空洞无光。 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十几个男人手举着火把,把那个女人的小屋子团团围住。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张梅,她高举着火把,目光冷酷无情。 张梅第一个把火把扔进屋子,所有人都开始点火,巨大的火焰一点一点蚕食着这间小木屋子。 忽然,火光之中传来那个女人凄厉的尖叫:“你们害死我的孩子,我一定要血债血偿!哈哈!” 那声大笑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但没有人退缩半步。 这个即将被烧死的女人是个不祥之兆,她会勾引村里的孩子到她那阴暗的小屋子里,然后对他们施咒,把他们变成一个个相貌丑陋的布娃娃。 那间小黑屋子里到处都挂满了丑陋的布娃娃 她是来替她的儿子复仇的。她的儿子生来就是一个丑八怪,被人们当作怪物,他受到了无尽的歧视和不公平待遇,在孤独和冷漠中,这个孩子选择了自杀。 如今,大火已经消灭了一切怨恨和偏见。这件事之后,张梅的丈夫就因病去世了,她带着年幼的孟刚到城市里生活。 张梅重新端着茶,脑袋里在回想着这些事,不自觉茶已经凉透了。 “张梅,你没事吧?”老刘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张梅的心里涌出几分难过和悔恨,当她想到孟刚时才好了点。 “唉,毕竟她是你的妹妹,但你要为所有人着想,我们是有不对的地方,但她这样做太过分了。” “她,还活着?” “她是个邪物,怎么会轻易被烧死?那晚我们就找不着尸体。”老刘把手放在后背,在堂屋来回走着,“她回来之后盖了一间跟以前一样的小黑屋子,她整天口里都在呼唤着她的儿子,希望能早日见到他……” 张梅只感到不可思议。 “这次回来,她肯定是要复仇的,而且她已经在实施了!” 门口的那个布娃娃,张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她要来抢走孟刚了吗? “我们惹不起她,只能求你让她放过我们吧!”老刘在椅子上坐下来,用祈求的语气说道。 没有回话,张梅神情凝重地走到了孟刚的房间。 3 第二天一大早孟刚就醒了,孟刚早已按耐不住要出去玩一会了。妈妈正在堂屋跟老刘谈话,孟刚从后门溜了出来。 乡间小路由彼此相邻的瓦房分割而成,相互交错,几乎没有一条完整的路。高高的院墙将一间间矮矮的瓦房阻隔分离。 孟刚这儿跳跳,那儿望望,像只出笼的小鸟。 大部分的瓦房里面都不住人了,大家都害怕那个疯女人,有亲戚关系的人都住在一起。老刘家的屋子大,里面住满了人,不过鲜有孩子,除了三子以外。 地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阳光也照不到小路上,远处几头露天饲养的猪正在泥坑里打拱。几条狗呼啸着从孟刚身边穿过。 孟刚沿着一侧的墙壁走着,不久就拐进了一条小胡同。胡同的尽头是一扇被烧得很残破的木门。 孟刚继续往前走,那扇门忽然有了动静,听得出来是有人在里面开门栓,门很快就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灰色袄子,低着头像一株木桩一动不动。 “你是谁?”孟刚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女人。 女人传出沙哑而浑浊的声音:“孩子,你要玩布娃娃吗?跟我来吧。” “布娃娃?”孟刚一听就乐了,他从小就喜欢布娃娃,于是高兴地答道:“是吗,快给我吧,我最喜欢布娃娃了。” 说着,孟刚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孟刚抬头看她的脸,他想看清她的样子,可是头乱糟糟的头发把脸全挡住了,他只能看清那双眼睛。她也看到了孟刚的眼睛。 她半天没有动,伸出手缓缓地接近孟刚的脸。就在这时,一声大喊从墙角传来。孟刚回过头,看见妈妈站在那里,她的脸上满是恐惧和惊慌。 张梅跑过来把孟刚抱到怀里,飞快地往老刘家里跑。 孟刚看见她还在痴痴地看着自己,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东西在闪烁。 回到老刘家,张梅发现堂屋里已经聚满了人,大家都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不安。 “张梅,你可回来了,快想想办法吧!”老刘把刚抽完的烟扔掉,哭丧着脸走到张梅身边。 “怎么了?” “就在你去找孟刚的时候,我才发现出事了,我去三子的屋里去找他,没想到他的窗户破了一个口子,他昨晚就失踪了!”说罢,老刘就坐在地上哭起来。 老刘的老伴也一头白发,她过来扶起老刘,哭着说:“我们的孩子都被那个疯子害死了,三子还是我从隔壁村死活求着抱来的,想着老来还有个送终的,没想到还是被……” 整个屋子的男人和女人都开始忿忿不平地出谋划策,有的说直接冲进她的家让她交人,有的说还是跟十年前一样,把她全家都烧了叫她害人。 不过大家都不敢做出行动,在大家心里那个疯女人是邪物,你非但杀不死她,而且你还会受到她的伤害。她的那间黑屋子更是没人敢进去。 “也许,三子是自己偷跑出去了,我们先去找找。”张梅提议道。 老刘目光呆滞地看着张梅,目前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6 周叔刚刚失去了女儿,他呆呆地坐在灵柩前,脑子里全是冰儿灿烂的笑脸。冰儿长得好看,人也开朗,讨人喜爱,周叔越想心里就越堵得慌。 周叔起身走到门外,看着满天的繁星。院子里面一片黑漆漆的,院门忽然有了声响,像是有人在开门。周叔思索着走过去,院子里的黑狗对着院门叫的厉害。 院门开了,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外,朦胧的月光洒在她惨白的脸上。周叔一霎那就哭了出来,冰儿回来了,冰儿回来了! 小女孩发出凄惨的声音:“爸爸,那里好冷的,我的衣服都湿了,你快来给我点温暖……爸爸。” 周叔的心里像是翻到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他走过去,却发现冰儿已经退到了院子外,嘴里在不断呼唤着自己。 “爸爸在这,冰儿,爸爸在这!”周叔一边哭着,一边跟着冰儿。 冰儿是向着后山的走的,周叔一路跟随。两人很快站在了那条小河的岸边。 “冰儿,爸爸在这,爸爸保证你不会再冷了。”说着,周叔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寒冷的夜色让他打了个寒颤。 冰儿露出个笑脸,“爸爸,陪我玩会吧,没人陪我玩,我好难过的。” 边说,冰儿就跳进了河里,一道白影在周叔的眼里掠过。周叔愣在那里,隔了半天之后,黑洞洞的河里传来冰儿的声音:“爸爸,我好冷,好冷……” 周叔含着泪跳进河里,冰凉黑暗的河水很快淹没了他的眉梢。但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他说:“孩子,爸爸来了,你很快就不冷了。” 第二天上午,有人发现周叔的尸体漂在小河上,他的嘴角还留着笑意。 老刘抑制住悲伤,这更加坚定了他查清这条小河的决心。 天空湛蓝,许多鸟扑楞着双翅从那片林子里飞过,空气清新而美好。 老刘缓缓走到小河旁,蹲下身子看着浑浊不堪的河水。山中的河流怎么可能这么污浊?老刘现在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他想不明白。 老刘用树枝在水里捣了捣,一片片散着浓浓腐臭的淤泥翻了上来,老刘胃里一阵翻腾快吐出来。 就在老刘要走时,水面上浮出半截手臂,是孩子的手臂。接着,水中浮上来一个人头,那是一张布满疙瘩的脸,一双鼓凸出来的大眼睛狠狠瞪着老刘。老刘吓得往后一坐,迅速跑回村子。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条小河,上面的那片坟地才是阴暗之源。但是现在,沉在河底的腐朽和秘密就要像睡在地下的魂灵一样重出于世了。 老刘组织了一批人力在上下流筑坝,然后利用抽水机将河里的水抽干净。河底慢慢浮出的时候,人们就感到恶心与不适。等到河底全都暴露无遗时,所有人都震撼了。 无数具还未腐烂的孩子尸体横七竖八堆放在一起,厚厚的黑色淤泥包裹着完整的尸体和无数截残肢,散发出浓浓的恶臭。那一双双鼓凸出来的大眼睛,似乎仍在狠狠瞪着站在岸上的每一个人。 整个村子所有失踪的孩子都在这里。 老刘随后号召大家把这些尸体好好安葬。这是一件复杂而又难以接受的工作,但没有人有半句怨言,即使是那些没有孩子的父母。 在打捞小河的时候,张梅已经到了她妹妹张菊的那间小黑屋子里。 一走进门,张梅就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里面的摆设和十年前那间被烧毁的小屋子一模一样。椅子上、柜子上、地上摆满了布娃娃,半空中还吊着好几只。 张菊就跟她说过,她家里很穷没钱给孩子买玩具,只能做一些手工小玩意,没想到孩子很喜欢这种布娃娃,白天抱着它玩,晚上搂着它睡觉,于是张菊就做了很多放在家里。 张梅感到鼻子一酸,两行泪水止不住涌出眼眶。 “你来了。”门外,一个目光呆滞,神情冷漠的女人走了进来。 张菊随手拿起一只丑陋的布娃娃,用孱弱悲伤的语调说:“没有人愿意跟他玩,看着他一天天在痛苦和绝望中消沉下去,我的心就如同别刀绞一般。我只能继续做布娃娃给他玩,他也很喜欢布娃娃,因此,我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布娃娃。刚开始,我做的所有的布娃娃都是干净的好看的,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每个布娃娃都有一张奇丑的脸,它们的身上,都有凄冷的血。” 张梅的心淹没在无边的悔恨和悲戚之中,她只能默默地流着眼泪。当初,她是一个无比自私的人,害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算,还害的妹妹张菊家破人亡,如今再想起自己犯过的错,张梅觉得自己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我……”张梅擦了擦泪水,脑子里混乱不堪,“我把孟刚还给你……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泪水施虐着张菊整张憔悴落魄的脸庞,她抬起没有光彩的泪眼,悲伤地说:“我的孩子早就死了,而我,也早已经死了。” 说罢,张菊夺门而出。她来到了小河上方的悬崖上,这里就是他跳河的地方。 “孩子,你说今天我们会见面的,我来了。” 一道弧线划过,却能听见一声会心的微笑。 8 铅色的天空忽然露出了太阳,乌云遮住了半边,那半边露出一张不完整的笑脸。 孟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的节目并不吸引人,他只是选择一个物体来投放自己的注意力。 张梅端着一杯热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阴冷的风景。 等到张梅走进厨房,孟刚也走进卧室,他拿出一个布娃娃,偷偷放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他按响了门铃,然后关门,走进自己的卧室。 张梅看到这个布娃娃,愉快的脸庞瞬间阴云密布。 半天之后,张梅终于哭出声来,她跪在地上,抱起布娃娃,含着热泪说:“孩子,我的孩子,是妈对不起你!” 孟刚捏紧刀的手松了下来,他的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而张梅怀里的布娃娃,也流下了带着血的泪滴。 ...
楔子 灰暗的天,雨下得淅淅沥沥。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他穿上雨衣,拿了一把伞,不紧不慢出了门。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照他的行走速度,大概二十分钟后就可以到达附近的觉远小学。 雨点遮住他的视线,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起来。因此每走几步,他都要用手擦一下眼,然而再大的雨也阻拦不了他的决心。 八年的监狱生活,早已摧毁他的健康。他的身体像破旧的机器,不知何时就会寿终正寝。他要在生命之火燃尽之前,把那几个罪无可赦的仇人带进地狱! 一、顾小美之死 最近,顾小美过得很开心。 她的父亲很快就要刑满释放,在此之前,她已经有八年没见过他。父亲被抓以后,她就被寄养在亲戚家,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 尽管父亲出狱并不能改变她的生活,却可以给她一个不算牢固却很温暖的依靠。 出事的那天下午,一放学,顾小美就匆匆忙忙赶回寄宿的家,之前姑妈冷言冷语地叮嘱她,要她放学快点回家拖地洗菜,别到处瞎逛。走到一条偏僻的小道上,顾小美被突如其来的一个人影给拦住了。 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穿得破破烂烂的,正流着口水盯着她。顾小美认得他,这少年是附近村庄的人,经常在这一带和其他孩子一起玩,是个孩子王。 孩子王一把抓住她:“来,我们一起玩。” 她拼命挣脱孩子王的手,刚想回头跑,却发现后路已经被几个小孩子堵住了。这些孩子和孩子王一起围着顺小美,把她往附近草丛堆里拉。 顾小美拼命地挣扎,双手不停地厮打着这些无礼的孩子。有个孩子火了,捡起路边一块石头,朝她的头上砸去。顾小美一吓失去反抗能力,捂着头蹲在地上,鲜血从指缝中渗出,一点点滴在地上。 趁此机会,孩子王和几个孩子把顾小美拖到附近的荒草丛中。直到夜幕降临,几个孩子才匆匆离开荒草丛,只留下奄奄一息的顾小美…… 隔天,一个过路的群众偶然发现了草丛中的顾小美,她早已死去,可是一双眼睛仍瞪得大大的,仿佛永远无法闭上。 二、奇怪的刀 进入巷子后,赵敬河和一个穿着雨衣的中年男子擦肩而过。 他皱了皱眉头,尽管只是一掠而过,但是他却闻到中年男子身上有很刺鼻的味道。很明显,中年男子刚才宰杀过什么东西,连雨水都洗刷不掉他身上的血腥味。 赵敬河走了几步,脚下好像踩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把尖刀。这把刀几乎全陷进泥土里,只露出半截刀柄。 赵敬河捡起了刀,抹去了刀面上的污泥,上面还带着丝丝血迹。他先是掂了掂,随后小心地把刀放进了书包。 隔天下午,刚放学不久,同班的张可妮找到了赵敬河,说:“敬河,待会儿能不能陪我一起回家?” 赵敬河点了点头,前几天,隔壁班有个女生遇害,嫌疑犯据说是附近村里的几个留守儿童,那女生的遇害地点刚好就在张可妮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赵敬河陪着张可妮走过了那条危险的过道,快到她家时,只见张可妮还在紧张地东张西望,他不由笑着说道:“可妮,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起码暂时不会有事。” 张可妮不服气地说:“你怎么知道?” 赵敬河笑道:“因为我没有看见你旁边有牛头马面。” 张可妮听不懂赵敬河的话,她像看到精神病人一样看着他。 赵敬河把张可妮送回家后,又顺着原路走回去。隔壁是荒草地的过道上,铺满了夕阳的余晖。赵敬河刚踏上过道,脚步突然间顿住了。他看到远处出现了一幕奇妙的场景。 牛头马面拖着一个孩子,朝着日落的方向一步步走去,最后倏然不见。 三、跟踪 顾怀忠出狱那天,狱警曾郑重地叮嘱他,出去以后好好做人,别再犯事。 他唯唯诺诺地答应后,便迫不及待走出他生活了八年的监狱。 顾怀忠其实不是坏人,那年他妻子病重,看病吃药要花不少钱,可是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下岗了。 眼见妻子的病越拖越重,走投无路的顾怀忠把心一横,在某个晚上拿了家里的菜刀,干起了抢劫的勾当。 一夜过去,顾怀忠的兜里多了几百块钱,但是还没来得及带妻子去医院,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最后,顾怀忠因抢劫罪被判了八年,在判决通知书下达那一天,他的妻子从阳台上一跃而下,身体和家庭一起摔得粉碎。 在监狱里,顾怀忠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顾小美。他进监狱后,顾小美就被寄养在他姐姐家里,日子过得十分凄苦。 这些年来,他拼命改造争取减少刑期,又努力学习技术,期望出狱后能够有谋生的手段。 可是,没想到,当他兴冲冲地赶到姐姐家,却被告知,女儿已经死了。 犯案的几个孩子中,年龄最大的孩子王十六岁半,其余几个都在十三岁以下,最小的还不满十二岁。 除了孩子王被拘留外,剩下的几个孩子没多久都给放了。据说,那几个孩子的家长暗暗给孩子王家送了钱,让他揽下所有罪责。 “弟弟啊,我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小美,让她被几个王八蛋给害了!她死不瞑目啊!”姐姐干号着。 顾小美死了,我女儿死了……顾怀忠悲愤交加!他一次又一次地去警察局,可是警察的回话永远都是硬邦邦的: “顾先生,你们家属的情况我们很同情。可是我们确实没有足够证据证明那几个孩子参与了犯案。哪怕他们真参与了,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也是无法逮捕他们的。” “我抢了几百块钱,就坐了八年的牢!他们杀了人,怎么就可以逍遥法外?”顾怀忠恨恨地道。 他的问题警察回答不了,法律也回答不了。日子一天天过去,顾怀忠的内心逐渐陷入绝望中。不行,如果法律无法为他女儿讨回公道,那么就由他来干! 在一个下雨的午后,顾怀忠穿着雨衣,带着雨伞和刀出门了。 他之前暗暗观察了好几天,那几个孩子每天中午都在野外玩,到了时间才磨磨蹭蹭去上学,所以他们肯定没有带雨具。 果然,他在觉远小学逛了一会儿,就看见其中一个孩子夹在其他学生中间,正满脸焦虑地盯着天上绵延不绝的雨。 顾怀忠已经知道那个孩子叫张旺,于是不动声色走上前,对张旺说自己是他爸爸的同事,帮他爸爸来送伞的。 张旺没有丝毫怀疑,接过雨伞后,便迫不及待打开雨伞,踩着雨水出了学校。顾怀忠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他早已探清了附近地形,知道哪个地方最偏僻,动手最方便。 四、杀人新闻 今天,张可妮又要求赵敬河陪她回家。 当走到西湖边上的时候,张可妮去买了两个冰激凌,可她一回来,便看到赵敬河正站在西湖旁边,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刀上还残留着些许凝固的血迹。 然后,赵敬河用力地把刀扔向湖里。张可妮走过去,把右手的冰激凌递给了赵敬河,问:“你在干吗?” 赵敬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发觉没,你回家的那条路上,最近少了一个孩子?” 张可妮疑惑地摇摇头。 赵敬河提醒她:“我们隔壁班不是有一个女生遇害了吗?就是那个女生的爸爸干的。” 张可妮不安地道:“那刀怎么会在你手里?还有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敬河神秘道:“是牛头马面告诉我的,我能看到他们。” 张可妮听不懂赵敬河的神神叨叨,干脆就没接话。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可妮的父亲随手打开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报道一条关于本市失踪孩童的消息。 张可妮的父亲看了一下,惊讶地道:“这不就是附近的小孩吗?我前几天下班时还遇见过呢!” 张可妮猛然想起赵敬河下午的话,很显然,赵敬河目击了这场凶案。可是他为何不报警呢,她想不明白。 当天晚上,赵敬河做了一个梦。他梦见顾怀忠挥刀捅死了一个个孩子,孩子们的身体被捅了无数个洞,每个洞都在往外喷血…… 他很害怕,刚想跑,可才转身,就看见牛头马面站在自己身后:“赵敬河,很快就轮到你了。” 最近,顾怀忠看到牛头马面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多了。 今天早晨,他咳出了血,对着面前若隐若现的牛头马面,他大声恳求道:“不要那么快带走我!我还不能死!” 这几天,他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剩下的几个孩子,幸好孩子们的家属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上次他杀了张旺后,非常小心地把张旺的尸体埋好,现在还没有人觉察到。 唯一的遗漏是,那天他太过匆忙,不小心把凶器丢了。他希望没人捡到。 这天是周末,又有两个孩子瞒着家长,跑到荒草丛中玩。守株待兔多时的顾怀忠确定没其他人后,踱步上前,假装成一个过路的行人,让两个孩子给他指路…… 五、最后一个 张可妮觉得,赵敬河有点怪怪的。平日里神采奕奕的他,最近却有些萎靡不振,有几次她还看见他趴在课桌上睡觉。 这一夜,张可妮上完补习班,直到十点多才匆匆忙忙回家。在路过荒草丛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前方有个熟悉的人影。 惨白的月光下,只见赵敬河拿着一把铁锹钻进了草里。张可妮悄悄放下自行车,跟着赵敬河钻进了草丛里。 大概走了五分钟,地上的草渐渐少了,张可妮踏进了一块褐色的荒地。 此时在前面不远处,赵敬河正挥着铁锹,拼命铲地。张可妮很想走过去看他在挖什么,可是又怕惊动他,只好犹豫地站着。 突然,猝不及防的月光—下子洒在了大地上。张可妮一下感觉周围亮堂起来,然而,她看到赵敬河脚下的坑里,露出一只腐烂的小手! 公安局里,两位年轻的警察正襟危坐,严肃地盯着赵敬河。 此刻他满脸疲倦,对警察的问话都是有一句回一句,根本看不出任何心虚的样子。 警察严肃地问:“坑里那几个孩子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赵敬河面无表情地道:“有人把他们杀了,埋在那里,我只是挖出来而已。” 警察厉声问:“是谁杀了他们?” 赵敬河道:“顾怀忠,就是前些日子遇害女生的父亲,他女儿被几个小孩弄死了。你们不为他讨公道,所以他就自己动手了。” 警察疑惑地道:“你在哪儿听说顾怀忠这名字的?又怎么知道他埋尸的地点?” 赵敬河老老实实地说:“这些都是牛头马面告诉我的。” 警察更疑惑了:“牛头马面?那是什么东西?” 赵敬河—下激动了:“牛头马面就是地狱的阴差啊,他们负责把死人带到地狱里面去。一切都是他们告诉我的! ”他们说顾怀忠杀了那些孩子!而且他们还说,现在顾怀忠还要再杀一个孩子,只要那个孩子死了,一切就完结了!“ 六、被抓 最近,顾怀忠咳嗽得越来越厉害,咳出的血也越来越多。 现在只剩下一个孩子了,可是这个孩子只有十二岁,他的父母看得很紧,他很不好找机会。 终于,这天,他把这个孩子骗上了自己的自行车,但是,不知道孩子是从哪里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在要求停车未果的情况下,居然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去! 好在顾怀忠马上便追上了孩子,随后直接把孩子按在地上,小孩拼命挣扎着! 正当顾怀忠把手伸向藏在后背的刀,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叫喊:”顾怀忠,放开那孩子!你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 顾怀忠慌忙大喊:”你们不要过来。“他刚举起刀,一颗子弹就贯穿了他的腹部。 顾怀忠一下子摔倒在地,刀也顺势掉在了地上。孩子赶紧爬了起来,哭喊着跑向了警察。 他拼命挣扎想抓住孩子,却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身边出现了两个诡异的轮廓——牛头马面。 他满脸不甘地盯着最后的仇人,艰难地抬起了沾满了鲜血的手,指着孩子,绝望地喊道:”赵敬河,我看见你的背后站着牛头马面!“ 赵敬河是那个十二岁孩子的名字。 七、最后的结局 ”那么,那几个孩子真的是赵敬河杀的了?“ ”是的,鉴定书出来了‘他患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突然发疯了?“ ”也许是被最近某个案子给刺激了吧。还记得赵敬河提到的顾怀忠吗?那是八年前一个杀人犯的名字。他女儿被几个未成年的孩子给害了,其中之一就是赵敬河。 “后来顾怀忠杀死了那几个孩子,而赵敬河很幸运,被警察救了下来。但是这件事给他留下很大的阴影。” “他被吓出毛病了?” “也不全是这样,我觉得更多是种罪恶感吧。随着年纪增长,他对当年做过的事的罪恶感也在逐年增强。刚好,碰巧最近有个女生被几个孩子用石头给砸死了,再加上一些细节,促使他犯下命案。” “细节?” “这是我猜测的。在案发之前,赵敬河捡过一把带血的刀,但其实那把刀是一个贪玩的孩子扔在那里的。正好顾怀忠杀的第一个孩子时,也是一个雨天,用的也是一把刀。 ”当年命案的细节通通都出现在他眼前,这让他—下回到了过去,他在精神病发的时候,也许把自己妄想成了顾怀忠。他杀死那几个孩子,是对当年自己的’复仇‘。“ ”那他说的牛头马面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精神病的妄想。说起来,顾怀忠当年也是这样,我查过卷宗,当年顾怀忠在他妻子自杀后,人也是变得神经兮兮的,经常说他在谁的背后看到牛头马面,赵敬河无意之间也被他影响了吧。“ 案子了结后,赵敬河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一夜,病房里,赵敬河又看见了牛头马面。 牛头发话了:”顾怀忠,不是说好报仇后就跟我们走吗,怎么还不走啊?不会是待久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 马面从腰间拿出一面镜子,对准赵敬河,镜子里映出了顾怀忠的脸。 赵敬河好像想起什么一样,指着雪白的墙壁,点头道,”对啊,我这就来,马上来!“ 他跌跌撞撞走到了窗前,打开窗户,一跃而下…… ...
我做医生这个职业也已经快有八个年头了,而每天都是看着人们的生生死死。说真的我都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有一件事,却一直是卡在我心中的刺。每当看到双生子的延生,它都会狠狠的刺我一下。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雨夜,有一对恩爱的夫妇正满心幸福的等待他们双胞胎的降临。可是天不从人愿,年轻的格里夫人不幸的难产。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一条命的生死换三条命。然而这是何其残酷的现实。在痛苦的别无选择下,格里家的小生命诞生了,他是个男孩。而另一个被舍弃的婴儿则是个女孩。这早已注定命运的可怜女孩。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不知格里一家人他们过得如何。而昨天格里先生则打来电话,小安格,就是那个幸运的男孩他生病了。本来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但是我想为格里他们家做点什么。 晚上,我驾着车,疾驰在黑黑的公路上。白色的车身如同闪电划开夜幕。这又是一个雨夜,就如同五年前的那晚一样。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无端的狂跳着,似乎感觉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格里家家镜非常好。一家人住在郊区的一栋大宅里。 而我终于到达了。我站在格里家的大门前,心中的不安更加的强列。哎~不管了,我按下门铃,等了一会儿,却没人来开门。我又按了几下,还是没人开。奇怪了,院子的大门是开着的,应该有人啊,就算是主人不在家那佣人也应该在呀。我又试着旋门把手。门竟然开着了。 我走进了这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房子,熟悉是因为五年前我每星期都会来格里家一次,给小安格做例行的检查。陌生则是因为例行检查结束后,我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我故意的把门关的很大声,可是并没有一个人出现。“有人在家吗?”我大声的问道。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真的是很奇怪,他们格里家的人呢?格里先生和小安格不可能不在家啊,在说了佣人们不可能全都放假啊,那么一定就是出事了。 我环视着四周,不禁的打了个冷颤。整个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幽幽的灯光,透着阴森。可能是我的神经过敏,我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注视着我。 我甩甩头,然后抛掉那些怪异的想法,轻步的走上楼梯,也许,格里先生和小安格在一起。 我停在小安格的房间门外,心脏狂跳着。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离开这透着鬼异的房子。但是我不能,我必须要进去看一看。我深吸一口气后,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没人?窗帘也没有拉上。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床上没有睡过的痕迹。而灯却开着,也是与大厅一样发着昏暗的光。一个像框则扣在床边的小桌上。鬼使神差的,我走过去,将像框拿起,是格里家的全家福。格里他们一家人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而小安格泛着甜甜的笑坐在母亲的膝头。 突然,一抹淡淡的幽影出现在相片上。那是个小女孩,站在格里先生的身前。是她,是那个被舍弃的女孩,我深信是她。恐惧则没来由的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维,像框从我的手中掉落到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我转身冲出了那房间。我不敢去回头,只是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大门口,可是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嘿嘿嘿……”一阵飘忽的笑声在我背后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我没勇气回头。那笑声明明是个小女孩稚嫩声音,可是却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阴森。笑声里充满了,戏谑,得逞。 “阿姨,来陪我好不好?我好寂寞。”童稚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不,你到底要怎么样?要怎么样?”我狂吼着。全身发软的跪坐在地上。面向着门。我不敢回头。 “我的家人都来陪我了,你也来好不好?好不好……”巨大的恐惧,让我无法承受,我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已身在医院。具护士说是一位神父送我来的。 我醒来后便出了院。在当天的报纸上,看到格里一家人包括佣人全部离奇的死在家里。 这件事是真的。是真的。她真的存在过,真的来复仇了,真的来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依然过着一如以往的生活,可这件事是我每夜的梦魇。 ...
纸人 王子超失恋了,作为好友的胡爽陪着他在外面呆到很晚才回来。两个人都喝了很多酒,回到寝室后谁都没有开灯,径直朝各自的床铺走去。 当王子超来到床边时,发现自己的床铺有些不一样,看上去就像是一张纸糊的床。 王子超迷迷糊糊地也没管那么多,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压得床响起“咔嚓”一声。 “什么动静?”胡爽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句,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子超突然听到“砰”的一声,紧接着身体便传来一阵剧痛。 王子超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竟然掉到了床下。他皱着眉头爬起来,正要躺回去时,发现自己的床铺竟然真的变成了纸糊的。 “啊,我们这是在哪儿?”王子超发现他和胡爽进入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寝室,这里所有东西都是纸糊的,就连墙壁都是纸做的。 王子超见胡爽仍躺在一张纸糊的床上死死地睡着,急忙过去用力地摇醒了他。 “咱们俩走错地方了,得尽快离开这里。”王子超的话刚说完,就发现四周纸糊的墙壁正在一点儿一点儿地缩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胡爽一把拉倒在了床上。 王子超惊得倒吸了一口气,焦急地问道:“你干什么?”话音刚落,他便被胡爽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胡爽的脸正在发生变化,一点儿一点儿地,最后竟然变成了王子超的模样。不一会儿,那张脸上便冒起白烟,紧接着自燃了起来。 一阵诡笑声从床上的“人”口中发出,伴随着“噼啪”燃烧的声音,一股脑儿地传进了王子超的耳中。 “啊,鬼啊……”王子超大叫着爬起来,头皮发奓地跑到了门口。 眼前那扇纸糊的门很薄,仿佛一捅就破,可奇怪的是无论王子超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弄破那扇纸门。 “救命啊……”王子超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用力地拍打着纸门,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正在这时,王子超听到门外响起一声大吼:“小心身后!” 王子超被这声大吼吓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朝一旁躲闪开,这才看到刚刚那个变成他模样的“人”,浑身冒火地扑向了纸门。 那个燃烧的“人”撞破纸门后,一下子趴在地上,化成了一堆人形纸灰。 王子超的心“怦怦”直跳,还好刚刚门外有人提醒了他,否则他现在已经葬身在大火中了。 王子超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堆纸灰,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好友胡爽。 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王子超,将他拉了出去。 厉鬼作祟 王子超回过神,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男生。还没等他说话,男生就说道:“你回头看看自己躺的是什么地方。” 王子超回头一看,见自己刚刚进入的根本不是寝室,而是一口纸糊的棺材。这里也不是学校,一排排大树正随风摇动着树枝。 王子超一脸惊恐地回过头,看着男生颤声问:“这、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是人是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生报上了姓名,他叫王坤,跟王子超他们是同一所学校的。因为他略懂一些法术,所以在回学校时,看到王子超和胡爽的身后跟着一个鬼。于是他一路跟着两个人来到这里,想着如果他们发生什么意外,好出手相救。 一想到胡爽,王子超便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捂着头说:“早知道胡爽会被烧死,我根本不会叫他陪我去喝酒。” 王坤扶起王子超,说:“你放心吧,你的朋友没事!”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王子超这才看到,胡爽正好端端地坐在大树旁,呼吸均匀地睡着。 王子超急忙走过去,叫醒了胡爽后,才惊慌失措地问王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我们俩都喝了一些酒,可是回学校的路我们还是记得的,再怎么样也不会走到这种地方来啊!” “这是厉鬼作祟,它一路跟在你们的身后,给你们施了障眼法,让你们来到了这种地方,又让你们俩都躺进了纸棺材里。它的目的就是害死你们俩,它去投胎。”王坤说完,拿出几张镇煞符咒,贴到了纸棺材上。 醒过来的胡爽扫了一眼四周,在看到那口纸棺材时,一脸惊恐地问道:“我这是在什么地方,这里怎么会有纸棺材?” 王坤说:“这叫纸阴棺,是殡仪馆专门停放刚刚死去的人的尸体的,也是鬼非常喜欢呆的地方。因为刚刚死去的人身上还残留一丝阳气,鬼就会趁此时机躲进去吸食阳气。你们俩遇到的就是想吸食阳气的厉鬼,它制造了这口纸阴棺,放在这种极阴之地,把你们俩勾了过来。咱们先回学校吧,有了我的那几张镇煞符,那个厉鬼暂时不会再出来作恶了。” 王坤率先朝学校的方向走去,王子超和胡爽战战兢兢地跟在了后面。 一阵阴风吹来,吹得树叶“沙沙”直响。王子超和胡爽头皮发麻地朝身后看,生怕身后会有尾随着他们的鬼。 当王子超的眼睛扫向纸棺材时,突然看到棺材里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那只手碰到纸棺材上的镇煞符后,响起了“哧啦”一声,然后便快速地缩了回去。 王子超急忙转过头,缩着脖子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两个人。 吸阳纸灰 当三个人回到学校后,王子超才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你刚刚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那口纸棺材,那几张镇煞符万一镇不住厉鬼呢?” 王坤白了王子超一眼,说:“你想让我在那里纵火吗?如果我烧了纸棺材,旁边的树就会跟着一并烧着。放心好了,如果厉鬼从我的镇煞符里挣脱出来,我自有办法对付它。” 王子超和胡爽回到寝室后,看到室友杜峰正在熟睡,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身心疲惫的他们,倒在床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生怕这间寝室也变成一口纸棺材。 第二天一早,王子超起来后,看到杜峰正站在床边抖着床单。 王子超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真是奇怪,我昨晚睡觉前床单上干干净净的,结果早上一起来,就看到上面全是纸灰。”杜峰说着,指了指抖落在地上的纸灰。 王子超一下子想起了昨晚看到的那堆人形纸灰,刚要说话,就见地上的纸灰竟然在无风的情况下旋转起来。 “妈呀,这纸灰怎么会动?”杜峰吓得大叫一声,急忙扔下床单,后退了一大步。 王子超很想告诉杜峰昨晚发生的事,可是又怕吓到杜峰,只好忍着没说。 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纸灰飘到门边,“嗖”地一下从门缝下钻了出去。 白天,王子超一直在找王坤,终于在食堂里看到了他。 王子超急忙跑过去,将早上发生的怪事讲了出来。 王坤沉吟了一下,说:“是那个纸灰人在作祟,它还没有完全魂飞魄散,估计今晚还会去你们寝室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王子超急切地问道。 “你不用害怕,晚上我会去敲你们寝室的门,到时你一定要给我开门,否则可能就真出大事了。”王坤说完,便埋头吃起了饭。 到了晚上,王子超害怕纸灰人会来他们寝室,一直忐忑不安,躺在床上没敢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王子超觉得眼皮特别沉重,脑子也昏昏沉沉的,没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一阵“哗啦”的声音把王子超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杜峰的床前正站着一个纸灰人。 王子超吓得不敢出声。这时,他看到那个纸灰人俯下身子,脸贴在了杜峰的脸上。 一阵诡异的吸吮声响起,王子超头皮发麻地看到,一团白雾从杜峰的头顶上钻了出来,直直地朝纸灰人的嘴巴里钻入。 王子超一下子想到了王坤说的鬼吸人阳气的话,他很想叫醒杜峰,可是又怕纸灰人会来到他的床边吸他的阳气。他只能浑身发抖地捂着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纸灰人吸完杜峰的阳气,“吧唧”了两下嘴后便消失了。 锁阳纸棺 直到这时,王子超才惊叫着下了床,跑到杜峰的床边。 杜峰的脸完全干瘪下去,已经停止了呼吸。而原本的床铺,此时竟然变成了一口纸棺材,棺盖正立在旁边。 王子超吓得“噔噔噔”地后退了三大步,他的脚步声吵醒了胡爽。在得知杜峰出事后,胡爽立刻跳下了床。 正在两个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都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谁?”王子超颤声问道。 “是我,王坤。” 在听到门外的人是王坤后,王子超迫不及待地冲到门口,打开门后就要将刚刚发生的事讲出来。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王坤没等王子超说话,便走进了寝室。 当王坤看到杜峰的样子后,一脸责怪地说道:“还是迟了一步。刚刚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我敲门时你一定要过来开门吗?刚刚我敲了那么久的门,你怎么就是不来开门?如果早一步,他也不至于死。” 王子超听后一脸震惊:“我之前根本就没有听到有人敲门,否则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开门的。” 王坤知道这是厉鬼在扰乱王子超的听觉,于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符咒,贴在了杜峰的额头上。他口中念着咒语,手上打着复杂的手诀。 做完这一切后,王坤让王子超和胡爽帮忙把里面杜峰的尸体抬了出来。 王坤说:“现在我得去一趟那片树林,看看那口纸棺材有没有异变。这具尸体我也得带走,以免它因为怨念太重而起尸。” “那我们俩该怎么办?要不我们也跟你去好了,我怕那个纸灰人会再回来吸我们俩的阳气。”王子超胆战心惊地说道。 一旁的胡爽也点头应和着。 王坤拿出几张符咒,贴在棺材的四个角上,再次念起了咒语。 王坤说:“你们俩都躺进去,刚刚我已经在纸棺材上布了锁阳阵,现在它已经是一口锁阳棺材了。你们俩就好好地在里面躺着,无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把棺材盖打开,我保证你们俩能平安度过今夜。” 王子超和胡爽心有余悸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对纸棺材有所忌惮,可是王坤既然说躺在这里是安全的,也只好硬着头皮躺了进去。 王坤盖上纸棺盖后,才背着杜峰的尸体离开了寝室。 王子超和胡爽在纸棺材里背对背躺着,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听到“砰”的一声,好像有人在用力地搬棺材盖。 紧接着外面响起一声怪叫,惊得两个人头皮发麻地捂住嘴巴,谁也不敢发出声音,连大气都不敢喘。 落入圈套 正在这时,两个人感觉到一阵冷风从上方吹来。他们急忙转头看,见一只惨白的手撬开纸棺盖,伸了进来。 王子超突然想到王坤给他的符咒,立刻拿出来,颤抖着手一把将符咒贴在了那只手上。 只听“哧啦”一声,那只惨白的手立刻冒起了一股白烟,紧接着外面便响起一声惨叫。 纸棺材外的鬼愤怒了,奋力地掀动着纸棺盖,却又忌惮那上面的符咒,使得棺盖发出“砰砰”的响声,吓得王子超和胡爽魂飞魄散。 他们很想给王坤打电话,让王坤快点儿回来帮他们除掉外面的鬼。可是手机都落在床上,谁也不敢爬出去取。他们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在纸棺材里瑟瑟发抖。 一个森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只要再吸掉你们俩的阳气,我就可以摆脱掉树林里的纸阴棺了。别以为在这口纸棺材里弄几张符咒,就能锁住你们身上的阳气。你们的同学已经离开了,现在没人能救得了你们。我劝你们俩最好乖乖地从里面出来,否则我一旦把棺盖打开,可就不只是吸食你们俩阳气那么简单了!” 听了鬼的话,王子超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他颤声对身后的胡爽说:“怎么办啊?现在王坤不在,这口纸棺材这么脆弱,万一被鬼弄散架了,咱们俩都得死。” 身后的胡爽没有说话,王子超急忙伸手碰了他一下,却惊恐地发现他的身体竟然停止了颤抖,变得冰冷而僵硬。 王子超急忙侧身转过头,看到身后躺着的并不是胡爽,而是一具无头尸体。 王子超再也抑制不住恐惧,也不管外面还有鬼等着吸他的阳气,尖叫一声后急匆匆地掀开纸棺盖,爬了出去。 一阵诡笑声从王子超的上方响起:“嘿嘿,算你识相。” 话音刚落,一只冰冷而惨白的手便掐住王子超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呼吸困难的王子超看到面前的鬼脸上皮开肉绽,舌头伸得老长,正朝着他的脸上舔来。 王子超转过头想要躲开鬼的舔舐,这才惊觉自己竟落入了鬼的圈套——他看到那具无头尸体变成了胡爽,在纸棺材里一脸惶恐地看着自己。 那条臭气熏天的舌头一下子舔到了王子超的脸上,紧接着那个鬼张开嘴巴朝王子超的头顶咬来,作势要吸掉他的阳气。 “救命啊……”王子超大声求救。 突然,寝室门被人用力踢开,紧接着一道白光闪现,直直地朝着鬼刺来。 鬼被白光刺得“嗷”地惨叫一声,立刻松开掐着王子超的手,躲在了王子超的身后。 王子超感觉身后异常阴冷,很想逃开,可是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他只能看着王坤拿着一把桃林剑,朝他这边冲来。 破坏美餐 “哼,想杀我,没那么容易!”那个鬼说完,便一下子钻进了王子超的身体里。 王坤手中的桃木剑差点儿刺在王子超的身上,还好他急忙收手。 王子超的眼睛突然向上翻了起来,嘴边流起了口水。他诡笑道:“嘿嘿,他的阳气好香,现在我就在他的身体里,可以随心所欲地吸他的阳气。量你有再大的本事,也对付不了我了。” 一阵吸吮声很快从王子超的体内发出,王子超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很快就恢复了意识,惊慌失措地看着王坤,大张着嘴巴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救我!” 眼看王子超变成这样,躺在纸棺材里的胡爽立刻爬了出来,急切地对王坤说:“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王子超就得死,你快想办法救他啊!” 王坤立刻从包里拿出辟邪铃,在王子超的身边快速地走起了八卦步,同时口中念道:“天师之命,以我之名,孤魂野鬼,离体随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说完,他就朝王子超用力地摇起了辟邪铃。 随着铃声清脆地响起,原本还在王子超体内美美吸食他阳气的鬼,被这阵辟邪铃声震得差点儿魂飞魄散。它惨叫一声,迅速地从王子超的身体里蹿了出来。 王子超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掉了一半的血液,头晕目眩地瘫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胡爽见状,急忙扶起王子超,躲到了床铺那边。 “哼,老子的美餐被你一再破坏掉,我现在就吸了你的阳气!”鬼说完便朝着王坤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眼看鬼口中那条烂臭的舌头就要舔到王坤的脸上,王子超和胡爽都为王坤捏了一把汗。 王坤急忙向后退了一步,躲开舌头的舔舐,并拿出一张符咒,贴在了那个鬼的舌头上。 只听“哧啦”一声,鬼的舌头上立刻冒起了一团白烟,那条烂臭的舌头被符咒腐蚀后掉在了地上。 鬼发出一声惨叫,怒瞪了王坤一眼,便捂着嘴想要遁逃。 王坤哪里能让它逃走,拿起桃木剑朝着它的喉咙处刺去。 鬼冷笑一声躲闪开王坤刺来的桃木剑,迅速地朝胡爽的身体冲了过去。 眼见那个鬼就要钻进胡爽的身体里,王坤大喊:“我给你的镇煞符呢?” 胡爽这才想到王坤之前给他的符咒,急忙掏出镇煞符,双手发抖地朝扑来的鬼贴了上去。 眼见鬼被镇煞符定在了那里,身体仍旧处于扑过去的姿势,王坤急忙冲上前,用桃木剑准确地刺进了鬼的后脖颈,刺穿了它的喉咙。 鬼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
老婆出门后,我又敲起了键盘,刚写到老板往面粉里加入非食品添加剂硼砂时,有人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因没朋友说要来看我,于是我把眼睛贴进猫眼,心头一惊,因为门外的那人竟是我死了的大哥! 见他站在门外,还不时抬起头来瞅一瞅我家紧闭的门,我真害怕到极点。要知道,我大哥死了两年多了,如今却突然现身在我家门外,这事太不可思议了。等了一会儿后,他见门里没有动静,于是满脸失望地慢慢转身下楼了。 大哥虽然下了楼,但我仍毛发倒竖,心想我一定是遇到鬼了。 大哥生前是我的偶像,也是四邻心目中的好人,当然,这都是因为不像其他的工商干部,对商户横眉吊眼,稍有不对就吊销别人的执照、掀了别人的摊位,要不就是罚人家一大笔钱。大哥常常说, “生活艰辛,做生意也不容易……” 大哥这是体恤民情。可就是这么一个心地善良的大哥,两年多前的那天晚上却突遭车祸,死在了车轮之下。当时,那车碾扁了他的头颅,眼珠也爆出来了,就吊在鼻子旁边。见了他的惨死,他妻子和女儿哭成了泪人,我也伤痛欲绝,泣不成声。但抹去脸上的泪水,我还是劝了劝他的妻子和女儿,然后亲手擦净了大哥脸上的血污。 要说大哥的死状,的确惨不忍睹,也吓得好多人都不敢看。可当时我却没有怕的感觉,只是心里酸酸的想哭想喊。可当他现身我家门外后,我却害怕得要命,怀疑他是死而为鬼了。 大哥的突然出现让我无法接受,也让我毛骨悚然,哪怕是老婆回来后,我都心有余悸,也不敢说大哥曾来找过我,因为她胆子向来就小,知道后肯定会吓出问题。 掩饰住内心的恐慌和不安,可我却再也码不出一个字了,心里想着大哥为啥会变成鬼,为啥会来找我,另外就是他会不会再来找我? 时间在忧虑中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想不到大哥又来了,但这次他却没敲我家的门,只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邮件中,他很坦然地说,遭遇车祸后,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鬼。但有一点,他这鬼绝不会害人,尤其是害我和我的大嫂及侄女。当然,他来找我的目的也是想问问大嫂和侄女究竟去了哪儿。同时他也说,他只是想看看她们,也不会像找我时冒冒失失地现身吓了她们。 见他说得很诚恳,我的兄弟情油然而生,于是没再多想,我便告诉他,说他死后,他家就因城市建设需要拆了,侄女也嫁人了,现在她们去了广州。说罢,我还告诉了他具体的居住地址和联系方式。 回复了大哥给我的邮件,我突然浑身都轻松了,也解脱了。原来,鬼这东西真的存在,但鬼这东西也和人一样有情有义,也不一定就会害人啊! 可事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因为回了大哥邮件的第三天,广—州方面就出事了。当侄女打来电话说她妈死了时,我顿时大惊失色,同时我也怀疑是大哥把大嫂吓死的。 我大嫂本来就有心脏病,可是我大哥啊,咋就不顾忌这一点呢? 因为长兄如父,长嫂若母,得知死讯的当天,我和老婆就赶了过去。 在广州,我侄女和侄女婿说了大嫂猝死的事。他们说,那天早上起来,她妈都是好好的,可是晚上从公司回来,她妈就死在了客厅里。当时,家里门窗完好,从死状来看,她妈不是死于暴力,而是死于惊吓,因为死后的她满脸惊恐,还大睁着一双恐怖的眼睛。 听了他们的述说,我的心里有了底,可以肯定,那天白天,大哥一定现身在了大嫂家里,如若不然,大嫂不会突然死去。于是有点不解,又有点气愤,我才说了大哥曾经找过我,也问过他们住址的事情。 老婆大着眼睛说:“他真来找过你?他已死了两年多了,莫非这世上真的有鬼?” 我侄女和侄女婿说:“不会吧,鬼那东西是无稽之谈。再说人死不能复生,他也不可能又活过来……” 老婆说:“那也不一定呀,听人说,鬼那东西的确有,只是一般人都看不见而已。” 说着话,我们又为鬼的事情争执了好久。只是这之后,侄女和侄女婿仍说这事还有待警察调查,还说两天后就会有尸检结果。可结果究竟是怎样,我大致己猜出来了,那就是她死于人所不知的惊吓,当然案件的最终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我坚信这事一定是大哥所为。果不其然,警察深入调查后,很快就在小区的监控中发现了大哥的身影。在监控里,大哥戴了贝雷帽和大墨镜,初初看到这个录像时,我老婆吓得变了脸色,我侄女也愕然不已。 可当我说了大哥死而为鬼的事情后,警察却说:“假如你大哥真死而为鬼了,他咋会在白天现身,传说中的鬼魂都是见不得光的,再说你大哥真变成了鬼,他就可以自由出入每一个空间,用不着找你时还要敲门,找你大嫂时还要在门卫处登记……” 警察的质疑,让我突然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想来想去,这有可能是他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思维,模糊了我的意识,因为是鬼就应该具有鬼的行为和能力,可他敲不开门时却表现得那么无助,由此看来,他的确只是一个像我大哥的人。只是因为他太像,加上鬼在人们心头留有的阴影,所以心脏脆弱的大嫂才会被他吓死。 事实上,事情也的确如此。因为这之后不久,警察就顺藤摸瓜,发现了他的踪迹,原来,那个像我大哥的人竟是梅良兴,而且他还和我同住在一个城市。不过,梅良兴为啥要伪装成我大哥,还要到广州去吓死我大嫂呢? 原来,这都是因为一块子冈玉。 那子冈玉是梅良兴家的祖传之物,可三年多前因有人举报了他的假牛肉作坊,为了贿赂我大哥,也为了那一本万利的生意,梅良兴就把玉送给了我大哥。 据梅良兴说,当时,他所谓的牛肉都是用老母猪或瘟猪肉加工的,加工时还加入了硼砂和亚硝酸盐等非食品添加剂,因为添加后每百斤就会增重十斤左右,利润也可观得很。 但当时他却不知道他家的那块玉牌是琢玉大师陆子冈专门为万历皇帝琢的,只是琢完后,他竟悄悄地在玉牌飞龙的嘴里落了子冈款。由此,万历皇帝勃然大怒,在他看来,他喜欢他的昆吾刀法,并不等于他就可以和他双双并存,一怒之下,他就砍了他的头。 由于这段故事的存在,又由于那是陆子冈最后的作品,于是那玉牌的身价更是不菲,遗憾的是他却把它送给了我大哥。知道这事时,梅良兴偏偏因伤人致残潜逃在外,他就决心整容成大哥的样子后再找大嫂骗回玉牌,哪知在整容期间,我大哥就出了车祸。当完成整容后,他就成了我们心目中的鬼。 当然,在去找我大嫂时,他虽然也伪装了,但他要强行寻找玉牌时,我大嫂就和他抓扯起来,结果暴露了真实面目后,他就吓死了我大嫂。但吓死我大嫂后他也没找到他所希望的那块子冈玉。 ...
昏暗的斜阳笼罩着漫无边际的旷野,陈二狗老远就瞧见了迎亲的队伍伴着喇叭唢呐的响亮的声音缓缓走来。 村子里的好事的人都跑出来凑个热闹,想看看到底是哪家要接新娘,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闲聊声此起彼伏。 “喂,你们知道是谁家要接新娘子吗?”单身汉刘老长十分兴奋的问道。 “刘老汉啊,你就踏踏实实你的心吧!反正你放心,肯定不会是你家的闺女,哈哈,你打了一辈子的光棍,跟你是没关系了啊,哈哈!”张胖婶打趣道。 “别瞎胡闹了,是刘万福他们家闺女!”村长的话着实可把大家给弄糊涂了。 “村,村长,你说什么啊?刘万福他们家的闺女,不是一直听说他们家的闺女生了重病,一直在家里休养吗?怎么突然间好了吗,还有人来迎亲?”知道实情的村民好奇的问道。 “对啊,我也是听说他们家姑娘好像是得了重病,都一年多了,一直待在家里就没出过门,而且还从来不许外人进出他们家!”村长也泛起了糊涂。 就在大家都在疑惑着胡乱猜测着,站在一旁的陈二狗听了他们的话,心里不禁打了个冷颤,他知道刘晓芳,也就是刘万福家闺女的事情,他们家的闺女的确是病了,而且是病的不轻,已经死了。 那是在一天深夜,那时候是放暑假的时候,陈二狗特别贪玩,和一帮同村的小伙伴一起跑到了县城里去玩,到了很晚才回来。 因为陈二狗家是在村东头,所以漆黑的深夜里,他是一个人往家里赶的,就在经过刘万福家门口的时候,从里面传来了阵阵的哭声,这让陈二狗不禁好奇起来,这大半夜的,家里面鬼哭狼嚎的是为哪般啊!透过门缝,陈二狗好奇的瞧着里面,竟然看到刘晓芳上吊的画面,那伸长的舌头和怒瞪的死人眼,可把陈二狗这个小男子汉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晓芳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为什么要上吊自杀啊!你让我和你爹以后可咋过啊!”屋里刘三婶的哭泣,显然已经证实了刘晓芳的死亡。 现在想想,那长舌头和怒瞪的眼睛,陈二狗心里仍然不禁哆嗦,瞧着那迎亲的队伍慢慢的到来了,不知道会发什么! “什么东西!刘万福这个糟老头,真是气死人了!”好事的张胖婶不住的骂道,她刚从刘晓芳家那边过来。 “胖婶啊!怎么了,这喜庆的日子,怎么还像是吃了炸药似的!” 张胖婶听了更加愤怒,“喜庆的日子?我准备到他家去看看新娘,刘万福那糟老头直接把我轰出来了,还说她家晓芳还在化妆,不许我进去,瞧他嘚瑟的样子,真是气死我了!” “胖婶,你也是的,人家新姑爷还没到,你就想直接冲进去,人家能同意吗?况且他家晓芳病了那么久,这回有人上门提亲,可不得好好打扮一下吗?” 打扮一下!这句话在旁人看来,的确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不过陈二狗可是亲眼见过刘晓芳的死状,给一个死人化妆!而且还要给刘晓芳找姑爷!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喇叭唢呐声也来到了刘万福家门口,这个汉子长得倒是挺帅的!瞧了眼迎亲的姑爷,陈二狗心里赞叹道,不过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己对一个死人迎亲,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啊! “快去抢喜糖啊!快去抢喜糖!”胖婶大声欢呼着,怂恿着村民去抢喜糖,顿时间,刘万福家门口就聚集了不少人。 按规矩,迎亲的姑爷必须先放爆竹,接着是撒喜糖,之后还要给开门红包,才可以进门迎接新娘。 望着村里的人都忙活着抢喜糖,陈二狗可没这份心情,他一直疑惑着,刘万福大叔他家难道真的会蒙混过关,将早已死掉的刘晓芳嫁给别人吗? 紧闭的刘家大门也终于打开了,刘万福和刘婶高兴的出门向大家拜谢,“谢谢各位,谢谢大家,今天是我闺女迎亲的日子,欢迎晚上大家来吃喜酒!” 此时,刘家院内,一个身着新娘红服,头戴红盖头的人坐在板凳上。 刘晓芳!陈二狗立即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迎亲的姑爷慢慢的掀下了红盖头的时候,刘晓芳那张红润的脸立马出现在大家眼前。 不可能!不可能!陈二狗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啊!”不禁痛的大叫。 吃酒席的时候,当新姑爷和刘晓芳过来敬酒的时候,陈二狗暗地里仔细的看了看刘晓芳,没有一丝异常,唯独的只是害羞的没有说话。 “各位,今天我有话要说,今天是我闺女刘晓芳出嫁的日子,我特别的高兴,感谢各位的到来,我家晓芳马上就要嫁到县城里了,我这个当爹的啊,心里真是舍不得啊!”刘万福高兴的说道,说着说着还流下了眼泪。 “刘万福啊,闺女出嫁到县城里,你应该高兴啊,这喜庆的日子,还哭什么啊,是我早就笑的合不拢嘴了!”胖婶欢呼道。 “对,对!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夜里,不知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了,陈二狗有些尿意,便出门小解,当转身回去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不远处有两个身影在走来! 在农村的时候,那时特别的迷信,尤其是晚上,可没有人会随便出来的,生怕不小心惹了什么牛鬼蛇神之类的,所以陈二狗立马躲在了一旁,静静的看着那俩个慢慢走来的身影。 身影越来越清晰了,那两个人哪是在走啊,分明是在跳着走啊!一个穿着黑色大褂,一个穿着红色衣服,刘晓芳和那个新姑爷!想到这,陈二狗冷汗直流,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之前看错了,以为刘晓芳没死。 那两个人慢慢的走远了,陈二狗看来是个热血方钢的汉子,便慢慢的紧随其后,想看看他们到底去哪儿,七拐八拐的,陈二狗都快跟迷路了,就在一片丛林里,那两个人失去踪影,怎么会呢!陈二狗好奇着,明明刚才就在这里啊,怎么不见了呢!正疑惑着,突然不小心绊了块石头,“啊!”可算是吓够了陈二狗。 当他拍干净身上的衣服,准备回去的时候,隐蔽的草丛中,竟然埋着一块墓碑,他哆嗦的手不禁拨开了草丛,当看清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时,吓得他屁滚尿流,立马不要命的跑走。 明朗的月光下,墓碑上的两个照片,一个是刘晓芳的,一个是那个新姑爷的! “女儿啊,咱们做父母的,已经帮你办了阴婚,你就放心的走吧!呜呜呜!”刘万福家此时,刘婶不断的哭泣着。 “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刘万福叮嘱着。 果然是阴婚!躲在门外的陈二狗听得清清楚楚,突然间,“哐当!”一声,似乎是门没关,陈二狗一下就将门给撞开了,顿时就傻了。 只见刘万福和刘婶也是一脸震惊,显然没想到陈二狗会在外面偷听。 “叔啊,婶啊,我什么都没听见!我走了!”陈二狗哆嗦道,想赶忙抽身离开。 “二狗啊,你今天还没拿喜糖呢!来,叔给你点喜糖!”只见刘万福阴沉着脸,一手拿着一大把喜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拿了一把菜刀,慢慢的向陈二狗走来。 ...
1.阳台出现的旗袍 凌豆豆在一家大型国企上班,没事时总爱往对面楼7F的10号宿舍望,她把头掩在窗帘缝后面,偷偷地看。对面楼是男职工的宿舍,7F10号房是赵西河所住的单间,他的阳台布置独特,爱好花草的他在阳台上种满了绿色藤萝,盘挂在玻璃四周都是,远看就像一幅画。 赵西河是助理工程师,年纪还不到三十岁,他英俊潇洒、技术优良、工作认真,是女员工们心中的“男神”。凌豆豆也不例外,她也暗恋着赵西河,但女孩的羞涩,让她不知如何开口。 她心中默默地想:或许有一天,他会感觉到我的爱,到时再追求赵西河不迟,怕只怕好花留不到最后,会被其他女孩摘走,为此她时常焦灼。 这天下午下班后,赵西河照例还在其他地方忙碌。凌豆豆下班回来,继续对着他的阳台发呆,今天,对面阳台突然出现一件黄绿色的旗袍,随风轻摆,而窗上绿藤随风轻轻抖动,好像在取笑自作多情的她。 凌豆豆呆了。赵西河的单身宿舍怎会出现女人的旗袍?莫非他有了女朋友?想到这里,凌豆豆心酸不已。那件旗袍妖冶而诡异,想必裹着这件旗袍的女人身材美极了。 这件突然出现的旗袍,让凌豆豆难受极了,以至于在职工食堂吃晚餐时遇到赵西河都爱理不理。等她回到宿舍,那件黄绿旗袍不见了。 一星期后,开完例行会议,赵西河对整理文案的凌豆豆说:“小丫头最近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凌豆豆扬起脸半开玩笑地说:“我挺好的,赵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爱穿旗袍?”赵西河脸不自在地红了,旁边同事也起哄让他承认,赵西河连连摇头:“孤家寡人一个,没时间,没有没有。”为什么不承认呢?难道事情还没有成熟,女人衣服都挂在阳台上了,可见关系的进展程度,他还不承认?“ 凌豆豆对旗袍女人是谁充满了好奇。 2.别人看不见的旗袍 赵西河阳台没再出现异常,直到一个星期后。凌豆豆发现那件旗袍重新出现,不仔细看,就像一个姿态优美的女人站在那里。 ”小阳小阳,你快来看,赵工女朋友的旗袍。“凌豆豆招来舍友小阳。 小阳眨巴眨巴眼:”哪里,在哪里呀?我什么也没看到,就是空空的阳台,种了许多植物。“ 凌豆豆诧异极了,小阳是个厚道本分人,她不会为这点小事骗她,难道是自己中了邪?可那边阳台明明挂着一件妖艳的旗袍,小阳却说没看到。 等晚餐回来,旗袍又不见了。 凌豆豆睡不着了,脑海里总闪现出旗袍,不知它属于怎样的一个女人?莫非是绿藤仙子,感念赵西河的栽植,变成美女来报恩,这也太聊斋了吧。 一天,凌豆豆在办公室过道,隐约听到几个老资历的技术工程师在议论什么,有几句话飘进凌豆豆的耳朵里——”赵工真是造孽,好端端害死了一个痴情姑娘……“”她是我带过的学生,身材好得很,穿上旗袍美极了……“”赵西河就是个负心汉,男人长得太漂亮就是祸害……“ 赵西河害死过一个旗袍姑娘?凌豆豆心紧了,脑海里那件黄绿旗袍在飞舞,仿佛要告诉她一个故事,可这是怎样一个故事呢?或许那群上了年纪、了解赵西河多年的老资历们知道,但她不可能冒失去问,别人也不会告诉她的。 谁能告诉她真相呢?凌豆豆想到了小阳妈妈,她曾是这里的勤杂工,工作二十来年了,三年前才退休,或许她知道一些赵西河以前的情况。 旗袍第三次出现了,同样是下午时分。小阳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凌豆豆招来小阳妈妈,这个朴素的老女人眯着眼睛仔细看:”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呀,就是种了好多植物。“ 小阳也许会扯谎,但她妈妈绝不会也同样扯谎,凌豆豆确定:自己是中邪了。那边的旗袍是被赵西河害死女孩的鬼魂,她知道自己喜欢他,故意出现要告诉她些什么。 拐弯抹角打听赵西河的过去,小阳妈妈总是摇头,说什么也不知道,说赵工是个很好的人,家世清白、生活严谨。她在隐瞒什么? 晚餐回来,旗袍不见了。 3.身缠冤魂的旗袍 神秘旗袍总在下午下班时出现,晚餐后消失,大约五六天出现一次。凌豆豆犯起疑惑,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升腾: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连着几天没去职工食堂吃晚餐留守,第五天,凌豆豆终于有了收获—— 一个表情冷艳的女人出现在赵西河阳台,她有些面熟,只是凌豆豆想不起在哪见过。凌豆豆躲在窗帘缝后,迸住了呼吸。 那女人呆站半分钟,将那件黄绿旗袍收走了。她没有留意到,对面凌豆豆举起手机摄下了这一幕。 影像是真实的,连小阳都看呆了:”真的有人,赵工的单身宿舍怎会出现一个女人?“ 小阳妈妈看了后,表情严峻:”怎么会是她?“ 她是谁?小阳妈妈沉默好半天,经不起凌豆豆的纠缠,才说出实情:几年前,赵西河在这里刚上班时,和一个同窗又同乡的女同学恋爱了,但似乎经常吵闹。到后来,赵西河闹着要分手,女孩一气之下,服毒自杀了,据说她死前就穿着件黄绿旗袍。 那个女孩名叫王楚楚。 ”我不干勤杂工已经好几年了。赵工是个好男人,别为了那件事不尊重他,男欢女爱求个两厢情愿,太执著就是负累。“小阳妈妈说。 凌豆豆整个人都浆糊了,她不敢相信,她爱慕为”男神“的赵西河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他手上还犯着一条人命。王楚楚,她莫非真是阴魂不散,来找赵西河算账的?要真是那样,赵西河很危险,一定要提醒他。 ”你拍这个干什么?这人是帮我收拾房子的家政罢了。“赵西河看到凌豆豆拍摄的东西,脸不是一般的难看。 赵西河在说谎,他爱干净爱做家务,那间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宿舍,向来都是他自己打扫,何须请家政? 凌豆豆要揭开答案,给旗袍女人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4.旗袍的最后结局 几天后,当那神秘女人提着装旗袍的袋子出门时,凌豆豆和小阳正堵在门口…… 女人冷冷地况:”想不到你对赵西河挺上心,那么聊聊去吧。“ 这个女人叫王美美,是王楚楚的同胞姐妹,长相非常神似。她们姐妹和赵西河都是一个县的,一起上初中高中,王美美因成绩差落了榜,王楚楚和赵西河进了同一所大学、同一家国企单位,他们恋爱了,但后来赵西河却想抛弃王楚楚,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王楚楚将一瓶满满的农药喝了下去,临死前就穿着这件旗袍,因为这是赵西河送她的生日礼物,说他最喜欢穿旗袍的女人。 ”可是你为什么装神弄鬼?你又是怎么做到的,让小阳和她妈妈看不到。“凌豆豆问。 ”我早发现有其他女人暗恋这个骚男人,我在这里当勤杂工,算准赵西河的作息时间,我把妹妹的旗袍挂在这里,是想让别的女人知道,他是有女人的人。我不想他被其他女人抢走。“王美美激动地说。 怪不得感觉王美美眼熟,原来她是这里的工人,她一定悄悄配了赵西河宿舍的钥匙,而赵也对她多方关照,所以谎称她是家政。凌豆豆感觉得出:其实王美美对青梅竹马的赵西河也心存暗恋,妹妹的死是一方面,更为了自己变态自私的感情。 最后的迷惑是:王美美使了什么花招让小阳母女看不到旗袍?但她显然不想承认使用了障眼法。 小阳的表情很诡异,她难道也在隐瞒什么?越是表面老实的姑娘,越是沉浮深、秘密多。 没多久,王美美辞职了,神秘旗袍再也没有出现在赵西河的阳台,凌豆豆看到,王美美临走前,赵西河和她说了好久的话,还送了她一大袋东西,而王美美眼睛红红的,他们有着怎样的感情呢?赵西河应该知道王美美喜欢他,也知道她恨他。 王楚楚的故事被时间淹没了,偶然会有老资历们议论,但绝对不会让年青人们听到这些负面新闻。 赵西河和凌豆豆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面墙,彼此不知该说什么好。 新一批招收的工人来报到了,凌豆豆要换到其他宿舍,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此后,她再也不能默默观望7F的宿舍楼了。 晚上,凌豆豆穿一件玫红色旗袍敲开赵西河的门,在他惊愕的眼神下,说:”走出绿色旗袍的阴影吧,你应该爱上玫红色旗袍。“ 赵西河呆望凌豆豆几秒,伸手抱住了她:”谢谢你没把我当狼心狗肺的负心汉,楚楚已让我抬不起头多少年。“ 当初,赵西河和王楚楚因青春激情而恋爱,但恋爱过程并不愉快,赵西河以个性不合为出提出分手,但没想到王楚楚那么偏激,居然会自杀,让他背负了多年舆论和心理包袱,还是小阳妈妈说得对:”男欢女爱求个两厢情愿,太执著就是负累。“ 王美美和王楚楚一样,有着偏执的个性,所以才会干出那种装神弄鬼的事情。 直到玫红色旗袍经常挂到赵西河阳台上,凌豆豆才知道小阳和她妈看不到旗袍的秘密,小阳悄悄告诉她:”我和我妈都是遗传的色盲,这是生理缺陷,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