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学开学的日子,早早的阿英就和小伙伴阿玉来到向往已久的新学校。阿英和阿玉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又一起读书,一起考进了这所中学。 中学坐落在镇子上西北的比较偏僻一点的地方。阿英是一个胆子大比较男孩子气的敢作敢为的女孩子,而阿玉却恰恰相反,性格柔弱,说话都没多大声音。 开学了,两个好朋友还好被分配到一个班级里,班主任姓赵是个带着眼镜的皮肤黄黄的中年女人。 经过简短的自我介绍,班主任最后非常严肃的告诫全班同学,这所学校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唯独靠教学楼一楼的拐角处那一面大镜子那里不可以靠近。 下课了,阿英拽着阿玉兴奋的在校园里东瞧瞧西看看,整个学校分三个部分东西走向南北罗列。一面是五层楼的教学楼,是老师工作和休息的地方。 另一面是六层楼的教室,教室宽敞明亮楼梯口设在教室的中间部分。教室的后面是一座很新很新的应该是新盖起来的也是六层高的宿舍楼,楼前的阳台上晾晒着学生们洗好的衣服随风飘动。 校园外围是高大的围墙,周遭都种着花草树木。在教室和宿舍楼之间是一个篮球场,两个球篮孤立的伫立在那里。 阿英和 阿玉家都住在十几里路的乡下,所以只好选择在学校里住宿。宿舍里除了阿英和阿玉两个人还有两个初中二年级的学姐,一个叫邢芳,一个叫刘云。 都是乡下孩子,所以不到两天宿舍里的小伙伴就打成一片熟识了起来。这天晚上,四个小伙伴下学回到宿舍,相约来到宿舍三楼的洗漱间洗澡。 小伙伴嬉戏打闹着你淋我一下,她推你一下,玩的正高兴。忽然浴室里的灯熄灭了,整间浴室陷入了黑暗,天生胆小的阿玉惊叫一声就扑到阿英的怀里。 “别动”刘云安慰阿英和阿玉“没事的,宿舍总是这样,这所学校的灯都是这样的一会自己就会亮起来的。”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电路有问题吗?”阿英疑惑的问道。“不是的,哎呀!你就别问了,等回到宿舍我再告诉你。”刘云似乎也有点惊惧的说道。 还真是如刘云所说的灯呼啦一下又自己亮了起来,几个女孩子匆匆的洗完回到宿舍。 一进门,阿英就迫不及待的拉住刘云“你快说说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学校里的灯会自己灭了又会自己亮起来?” 刘云看了一眼邢芳,邢芳点点头“告诉她们吧,要不然她们早晚也会知道的。”就这样刘云就详详细细的给阿英讲述了发生在这所学校的离奇古怪的事情。 原来这所学校建校的位置是以前抗战时期一所军医院,时常的闹鬼。由于这里阴气太重,所以自从建起学校以来靠着学生们的阳刚之气来镇压这里的阴气倒也没什么事。 一直以来虽然发生了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但也只是一些夜半有人哭泣或者是哀嚎呻吟的声音,声音都很小不仔细听也听不见的。时间长了师生们也就见怪不怪了,也没有人太过于在意。 直到有一天,学校里来了一个新老师。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文文弱弱的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 这个新老师姓姚,负责教三年级的英语,是一个英语老师。那时候还没有新建宿舍楼,老师都住在教学楼一楼宿舍里。 由于离家比较远,所以这个新来的姚老师就被安排住在教学楼一楼,楼梯口紧挨着的那一间宿舍里。 “你说的是我们开学头一天班主任赵老师告诫不许我们靠近的有一面大镜子的那一间?”阿英忽然想起来班主任赵老师说的话。 “是的,就是那一间”刘云继续说道。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那位新来的姚老师从进校的第一天就开始就有点反常。 本来苍白的脸越来越没有了血色,眼窝也慢慢开始塌陷下去,黑黑的像猫熊。过了一段时日,有些学生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了,背地里暗暗议论这个教英语的姚老师活脱脱的像个死人。 目光呆滞,言语木纳,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像挂了一层灰,瘦骨嶙峋。从来就没看见他笑过,也不与其他老师来往,上完课就回到他的那个小屋不出来。 直到有一天,正在上课的姚老师忽然顺着眼窝里往出淌黑红色的血泪,全班学生吓得纷纷逃散,哭喊一片。 等校长和其他老师闻讯赶到教室的时候,那个姚老师已经倒在了地上,黑红的血液顺着他的七窍缓缓流出粘稠的流了一地,人已经没了呼吸。 就这样那个年轻的姚老师莫名其妙的死了,从那以后学校里就不太平了。师生们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见那间姚老师曾经住过的宿舍里传来朗朗的备课的声音,有时候到半夜,有时候会持续到第二天凌晨。 学校里的灯就是从那时候起总会不定时的忽明忽暗,吓坏了不少学生。学校为这事几次找电业局的电工前来查看原因,但每次都无功而返查不出来有任何电路问题。 学校的灯依旧无缘无故的灭,那间宿舍里姚老师的朗读声依旧继续。也不知哪天起那间宿舍的整个房门就被一面大镜子给完全遮盖了起开,说来也奇怪,自从有了那面大镜子,姚老师的读书声消失了…… 听着刘云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阿玉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一头钻进了被子里瑟瑟发抖。阿英倒是没什么感觉,歪着头细细的琢磨了一下,一个大胆的计划酝酿在了心头…… “刘云,你是说自从那姚老师死后,就没有人再进入到那间宿舍里面去看看?”阿英继续追问着刘云。 “据说是没有人敢进去,事实上是啥样子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来了这所学校以后听高年级的学姐们说的。”刘云忽然好像想起来什么又神秘兮兮 的说道:“不过听说以前会有学生晚上偷偷跑到那间宿舍里,等第二天早上又会莫名其妙的回到宿舍,一问啥也不知道,为这事据说校长老师都很头疼。不过奇怪的是那些晚上去过那间宿舍的学生英语成绩都突然出奇的提高了,提高的连老师都咂舌。” “真的?有这事?”阿英更好奇了。“是的有这事,不过那几个去过那间宿舍的学生都顺利的考入了重点高中,可是后来却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刘云声音低低的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 ...
一九八四年十月间,红红的妈妈被查出患了癌症。那时,红红才十岁,刚上四年级。 爸爸花尽了家中的积蓄动了手术,可依然是时好时坏。 嫁在浙江的姐姐赶来看妈妈。当年因为家里条件差,姐姐没读多少书,后来嫁了人,婆家的人都很迷信,时间一长她也跟着信了。 姐姐回了娘家后,见到面黄肌瘦的妈妈已经卧床不起了,急忙帮妈妈去邻村问神求药,最后回来告诉爸爸:“神说,我家没有鬼,是妈妈的寿命到了,什么药都无法医好妈妈的病,神还说了,妈妈会很去阴间报到,最多只能过了这个年就会走。”红红睁大双眼地听着姐姐说的话,眼泪突突地涌了出来。 红红的爸爸年轻时当过兵,他不信神鬼之言,大女儿去问神求医,他本想阻止,但毕竟是女儿的一片孝心,说不定会给她妈妈带来一些精神上的安慰,死马当活马医吧,所以他没阻拦,对大女儿去问神之后,传来的结果也并没在意。 其实老伴患了癌症,这周围村庄的人早就听说了,这‘神’是专骗人的职业,摸清家底的本领是神通广大的。 过了三个多月,也就是年刚过,妈妈还是撇下了刚十一岁的红红走了。 想到每次自己受人欺负或受委曲,妈妈都会马上来保护她,可如今她怎能接受妈妈要离开自己去阴间呢。 就在凌晨两点,妈妈松开双手那会,红红就紧紧地抱着妈妈那瘦得皮包骨头的头,哭着叫着不愿放手。 红红的爸爸也很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入土为安吧。”爸爸劝导红红,但红红仍不愿妈妈离开自己。 等到出殡时,红红还是抱着妈妈不松手。 最后,姐姐走到红红身边严肃地告诉她:“世间过一天,阴间就是一年,你快放手让妈妈去阴间报到吧,不然的话,妈妈的身体还在家里,灵魂去了阴间会受大刑的,你忍心妈妈到了阴间还去受苦受罪吗?” 红红想想姐姐问神来,神说,妈妈医治不好过了年就会走,果然是真的,她觉得神的话真准,姐姐的话是跟神说的一样的,于是便放了手。 葬礼以后,姐姐和大家买了好多好多纸钱、衣服、车子等等,给妈妈烧去。红红问姐姐:“这些东西妈妈在阴间能收到吗?” “当然能收到了,只要上了香,阴间就能收到世上的信号,妈妈就来收去了。” 红红深深地记住了,妈妈是去了阴间,但还是可以与她联系的。 姐姐回浙江了,红红却想妈妈了。她整天精神恍惚、不思茶饭、沉默寡言。坐在学校里听课,心不在焉,作业不想做,要么就做错,成绩明显下跌。老师就严肃的批评了红红,红红就会马上跑去妈妈坟头上哭,晚上还常常在梦中哭着妈妈醒来。 红红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心里一直在唱着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除了每个星期天都去妈妈坟前一次,其余的时间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老师见红红常常不完成作业,但总是不停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待老师走近她,她就藏起纸张。老师又不敢强行看她的秘密,看见红红反常的行为,老师很担心,怕刺激到红红会带来不良后果。 于是,老师找了红红的爸爸反映了学校的情况。 听了老师的话,红红的爸爸很难过。其实他也发现了女儿的不正常,这么长时间不但没有接受失去妈妈的现实,反而还会有越来越异常的表现,他一直心疼不已,怕女儿会出问题,女儿跟她妈妈一起相处习惯了,自己对她说的话,她又不听,特别是现在他连女儿在想些什么都不了解,唉!该怎么做才能使女儿重新振作起来呢? 星期六早上,红红的房间里的灯早就亮了。 红红的爸爸起来喂猪,透过窗户的玻璃,他看见女儿正趴在桌上一会儿沉思,一会儿伤心哭泣,一会儿又奋笔疾书,女儿在写些什么秘密呢? 红红的爸爸想起了什么,他故意打开猪圈门,让小猪跑出很远,然后大声叫着红红去帮忙赶猪进圈。红红听得声急,来不及收藏桌上的纸张,就急忙追着小猪去了。 红红的爸爸趁机来到红红房间里一看,只见桌上放着香纸,还有几封信,信封上写着的地址全是:寄给阴间王素英妈妈收。 爸爸拿起红红桌上那张未写好的信一看,原来信上写到:亲爱的妈妈,你去了阴间快四个月了,我寄给你有近二十封信了,你为什么不回信呢?姐姐对爸爸说了问神的话,我相信是真的,你果然吃药没用,刚过了年就去了阴间,你在阴间受苦了吗?姐姐说,我们烧给你的东西,你是能收到的,所以她们都拼命地买给你,可我烧给你这么多的信,为什么不回,哪怕是一封呢?妈妈,如果我这次烧给你,你依然不回信,我敢断定你一定是在受苦受罪,那我就到阴间去救你,你等着我来。 红红的爸爸看到这里,才知道,小小年纪竟然中了迷信的毒,只怪自己当初没有阻止并反驳大女儿,差点让女儿聚成大错,他真是后悔不已。 怪不得红红每星期天都去妈妈坟上,望着桌上的香纸,红红的爸爸沉思了一会,看来三言两语是很难把她说服过来的,看来只能以毒攻毒了。之后他匆匆离开了红红的房间。 第二天,红红来到妈妈坟头,她带了妈妈平时喜欢吃的甜酒酿,点完香纸烧了信后,学着大人的样子,后退两步,刚好站在一块青石板上,石板下好像搁置了一个圆石头,让她像踩跷跷板似地身子晃动了几下,只好又后退一步,双脚离开石板后,跪下拜了拜,刚站起身想离开时,突然从石板下面爬出一只很大的蛤蟆,这倒不奇怪,天气闷热的时候,红红常看见这动物,可是这只蛤蟆却很稀奇,背上还背了张叠得长长的黄色纸条。 红红从蛤蟆背上将纸拿了下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用冥纸写的信,信是用铅笔写的,那些字歪歪曲曲,还有错别字。 红红便认真地看了起来:红红,我的好女儿。妈妈在阴间过得很好,倒是你的不董(懂)事,让我可能会受苦受罪,还可能被下油国(锅)呢。 你不安心读书,不听老师和你爸的话,不董(懂)得照顾自己和你爸爸,还想来找我,你怎么这么傻呢,你的一切我在阴间都是知道的。 你不能光记着我,我以后不会在(再)给你回信了。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给你回信的事,只要你过得开心,我在阴间才能过得好! 看完信,红红想到妈妈曾对她说起过,她上过一些日子的夜学,因为白天要干活,晚上才有空。 是妈妈的回信,我不要妈妈受苦,我要妈妈过得好,我要听爸爸的话。 红红拿着信,开开心心地回了家。还把妈妈的信,锁了起来,只有受了委曲或太想妈妈的时侯,才偷偷拿出来看看。她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就要尽量地按照妈妈的吩咐去做。 从此后,红红开始认真读书,按时完成作业,还学会照顾爸爸,也愿意听爸爸的话了,最高兴的是,大家又能听见她小鸟般欢乐的歌声了。 红红的爸爸见女儿重新找回了快乐,心中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 红红的爸爸急忙去了浙江,他有好多好多话要去对大女儿谈谈,最重要的是让大女儿远离迷信,不然会害人害己。 之后,又主动去找了红红的班主任作了交流。 红红的成绩又上去了,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又回来了。她上了初中,那封阴间的回信一直伴着她考上大学。 后来她当了一名省医院的护士,受了高等教育的红红难道不明白?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是人生中残酷的现实。 她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照顾到她爸爸离世。她始终没向任何人提起那封阴间的回信,她知道因为爸爸当年的用心良苦,才让自己走出迷雾,终于有了她今天的成就。 ...
4:44,又是同样的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在这个时间醒来了,也不知道自己有过多少次相同的梦境。 每次的梦境里他都要和一个女人沿着楼梯往下走,他极力想要看清那女人的脸,可都以失败告终。当他们转过一个楼梯拐角,每次等待着他们的必然是一具无头尸体,无头尸体的表面已经严重腐坏,一些蛆虫在尸体上不停地蠕动,死者有着明显的女性特征,再加上从身形上判断,应该是一位妙龄女性。 二人本想绕开尸体继续往前走,没成想,尸体却自己坐了起来,紧接着又站了起来,手不停地在比划着什么,仿佛拼命地想告诉二人什么信息。每次就在他快要弄懂那尸体比划的信息的时候,他总会猛然地醒来。而每一次醒来,时间都是4:44。 这一次,他决定珍惜梦境的时间,看清那个女人的脸。当天晚上,他很早就睡下了,这样能让自己多在梦境中停留一会……又是这个梦,他还是和那个女人照常从楼梯往下走,这次他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不再像之前那样盲目地走着。 每当他要转头看清那女人的样貌之际,自己的头总是无法转动。又到了那具无头尸体前,尸体还是像往常一样,站起来,再对着他们不停地用手比划。每次都是这个节点,他就会醒过来,眼看时间不多了,他试着拉起女人的手,往前再走一段路。然而,任凭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女人未动一分。 但他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起码很清楚的看见了女人的手臂上有一块印记。这印记他看着很是眼熟,却也没多想。 假期结束,作为一名法医的他,此时正与同事站在一具尸体前。每天都要面对尸体,这让他对尸体的恐惧早已消失,不过看着眼前这一具的尸体,他却是真的害怕了。这次需要检查的尸体是一名女性,年龄在26岁左右,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要命的是那女尸的手上有一块和自己梦里那个女人一样的印记。 形状、颜色、身上的位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这女尸的印记和梦境里的完全吻合。同事来了句:“看的这么认真干嘛?这就是尸斑而已,只是尚在初形期不太明显。你这次休假,难道把人也给休糊涂了?”听到这话,他一下子清醒了,受梦境影响,他反而想的太复杂。 “尸斑?那自己在梦里竟是和一具女尸走了很久?”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发毛,暗下决心,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所以他不惜请了一个长假。 又是一个晚上。这一次,他刚进入梦境时,就开始跑,以至于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以为已经离那个尸体所在的拐角很近了,可还是望不到楼梯的底。难不成是梦境变了?他停下了脚步。正在他思索间,那个女人又消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拉着他准备一起往下走。他甩开女人的手,干脆走在女人后面。不一会,他们又来到了那具尸体前…… 他看到那具尸体,就知道已经从楼梯上下来了。索性绕过尸体和那女人,直接往前走,绕过尸体后,等待他的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看不见四周,只能凭感官感觉出自己的脚下踩着许多零碎的尸体。这次的时间应该过了吧,可自己怎么还没醒过来? 他不知道的是,一旦绕过那具尸体往前走,他就再也不会醒来。往前又走了好一阵,他终于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小光点,此刻他只想自己赶快醒来。越走越近,原来那两个光点竟是一张无比硕大的死人脸眼睛发出的光。 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他终于想起这长脸的主人是去年水里捞出来的尸体。那张脸开始说话:“你对我这张脸不陌生吧?法医先生,你为什么偏要往前走呢?如果你不往前走的话,还可以离开这里的……也好,这样一来你就是第六个陪我的了。” “什…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说的那么好听干嘛,什么叫被困在这里了?准确地说,是你已经死了。法医先生,我觉得我对你已经比之前那些人好多了,先是找了个人陪你往下走;又是在拐角放了一具尸体告诉你不要往这边走。你可是唯一有这样待遇的人呢。但你却完全没有发觉。”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下一个要来这梦境的是你们的李警官,你想知道为什么又是你们警局的吗?那就不妨告诉你,前面几个也是你们警局的哦,这就怪你们只想着破那些有名的案子邀功,却一直放着我的案子,没找出杀我的凶手了。” 许久以后,他的尸体因为高度腐烂后恶臭味极大而被邻居发现。死亡原因没人知晓。 ...
“求你别离开我。”女孩跪在苏幕面前,泪流满面。 “求你!别让我看不起你,咱们缘分尽了。”苏幕厌恶地看着她那张脸,因为整容失败而变形扭曲。 “是你希望我变得漂亮……”女孩愤怒地抬起头。 苏幕有些内疚地别过脸去,绝情地说道:“我是说希望你漂亮,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去整容,现在弄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接受?”说完苏幕要走,女孩连忙抓住了他的裤脚,他用力一拔挣脱了她的手,快速地跑掉了。 “不要走……” 苏幕的身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可是他头都没回。 回去后他换了手机号,换了住处锁,这样就不怕女孩再来纠缠。不过女孩倒像是死心了一样,再也没出现。 这一天他感觉特别无聊,就到他家附近的一家怪味咖啡厅来消磨时间,坐在临近窗户的位置,一杯咖啡将尽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白衣长裙的女孩走过他的视线,女孩低着头,长发遮住半边脸,莹莹的路灯下,甜美恬静,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视线。 突然一个调皮的顽童重重地撞在她的身上,她一趔趄摔倒在地。苏幕慌忙起身跑了出去,扶起了她。 “你还好吗?”苏幕小心地问。 “我!我没事。”女孩推开了他的手,想要站起来,可她的身子一偏,脚腕上传来一阵剧痛,惊慌地抓住了苏幕的手。 “不能走了吗?”苏幕关切地问道。 她双眼含泪地点点头。 他不由分说一把抱起了女孩,向附近的一家医院走去。 “你要干嘛?” “带你去医院。” “放我下来,我不要去医院。”女孩剧烈挣扎似乎吸引不少人,不少人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脚伤成这样还不去医院?”他皱着眉问道。 “嗯!求你了?”女孩楚楚动人的眼眸让他不忍。 “那么上我家可以吗?我家里有跌打酒。” “好!” 女孩干脆的同意,让苏幕松了一口气。 夜微凉,迎头一阵风吹来,苏幕打了个寒战。再看怀里小猫一般的女子,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很快,苏幕推开了自己的家门,打开了灯,小屋不大,但干净整洁。 “你一个人住吗?” 苏幕把女孩放在沙发上,女孩仰着头问了一句。 “嗯!一个人……你怕吗?” 女孩微笑着摇摇头。 “你真大胆,就不怕我趁机对你图谋不轨?”苏幕慢慢地靠近她,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道。 “我不怕。”女孩娇笑着,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这一下把苏幕吓到了,他惊呼地看了她一眼,想推开她,却摸到了她的胸,他更糗了,慌张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突然他的唇上一凉,女孩竟吻住了他的唇。苏幕的呼吸急促起来,一股难以控制的欲望从小腹快速升起,他的唇疯狂地落在她性感的脖子上,有牙齿一点一点撕咬开她的衣服,她的呻吟声逐渐变大,两条长腿不知羞地勾住了他的身体。 这一刻他彻底失控了,一把撕开她身上最后一点羞涩,长驱直入,室内的空气霎时间变得暧昧。 一切归于平静后,苏幕满足地抚摸着女孩,她的样子很淡定,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给苏幕的感觉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你的感觉不好吗?”苏幕小心地问。 “不是,是太好了,让我恍若隔世。”女孩说着一滴冰冷的泪落下,正好滴在苏幕的手上,凉津津的让人心疼。 “傻瓜,我以后都会疼你。” “是吗?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女孩幽幽地问道。 “嗯!”苏幕答应,声音很小,因为他想起了前女友,她也曾经这样问他,他的回答是肯定的,可是后来他变了,他怎么会知道女孩会整容,还会整容失败,鼻子塌了回去,一边脸肿起了一大块,就算白天日上中午,看着都慎得慌,让他如何不变。 “声音这么小?你是不确定吗?” 苏幕一愣看见女孩失望的目光,他连忙摇头说:“不,不是的,我很确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这样疼你,爱你。” 女孩突然笑了,灯如鬼魅般随着她的笑声忽闪了几下,然后彻底灭掉了。 “停电了,我去找蜡烛。”苏幕跳起来,可他不记得蜡烛放在那里,以前这些都是他的前女友打理。 “厨房上面的柜子里。” “噢!”苏幕大声地回答,摸索着进了厨房,打开橱柜摸到了蜡烛,他的浑身一阵抖瑟,因为他想到,女孩怎么会知道蜡烛放在了那? 他拿出了一根,点燃,脸色变得难看,回头间他突然惊叫一声,因为女孩就悄无声息站在他的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你……你……”苏幕退后,手中的蜡烛的火苗摇摆不定。微弱的荧光罩在她的脸色,苍白中带着一股冰冷的青色,看上去就像一张死人的脸。 “苏幕……”女孩清呼。 “闭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苏幕几乎跳起了脚,瞪着她的眼睛带着恐惧。 “幕……你怕我?”女孩幽幽地说,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 苏幕浑身一震,这么叫过他的人只有前女友“你到底是谁?”苏幕一步步向后退去,一股恐惧的气息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女孩目光哀怨地盯着吓傻了的苏幕问:“苏幕,你好狠的心?”那声音,那张变形的脸,苏幕忍不住一声尖叫。 “别过来,再过了我对你不客气了。”苏幕抛开了手中的蜡烛,抽出了橱柜上的一把尖刀,双手死死地抓住。 “你……想杀我?”女孩的眼中流出了血泪,一滴滴滴在地上,也深深地刺激了苏幕他大吼一声冲了上去,挥舞着手中的刀…… 女孩一动不动,任他宰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他削得血肉模糊。肉一块块掉在地上,发出劈啪的响声。她柔声说道:“苏幕,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了你我毁了自己,为了你我失去了年轻的生命,你却一点都没有愧疚……呜呜……苏幕,你有心吗?” 疯狂乱砍的苏幕只觉胸前一阵剧痛,他忍不住低下了头,看见女孩的手指穿透了他的胸膛,用力一扯,他的心被硬生生拽了下来,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次日,报纸上登出头条:昨夜一所民居房突发大火,一名男子不幸遇难,警察找到他烧焦的尸体后,发现他的胸膛被挖了一个大洞,心脏不见了,初步怀疑,被人寻仇致死。 ...
这是发生在我堂叔身上的一个灵异故事。 我堂叔今年四十五岁,在镇的大街上守着一家小小的奶茶店,过着清贫而又平淡的生活。随着家里孩子年岁日长,他家里越发显得窘迫。为此我父亲常常劝他重操旧业,维持家计。 然而每当父亲提出这个建议时,我奶奶总是对着我父亲就是一顿臭骂:“你疯了吗?你叫你堂弟重操旧业,是不是想害死他?” 我每一次听见奶奶骂我父亲时,心里总觉得好奇。我堂叔之前到底是从事什么职业,为何奶奶会说堂叔重操旧业会害死他自己? 这个问题我一直放在心里很久,直到奶奶去世三年之后,我才敢把这个问题抛给堂叔本人。 面对我的疑问,堂叔丝毫没有顾忌什么,直截了当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之前是个长途货车司机。” “这有什么?”听完堂叔的回答,我不禁哑然失笑道,“长途货车司机而已,这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奶奶说你如果重操旧业的话,会害死你自己呢?” “那是因为我当年遭遇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直到现在我依然还是心有余悸。” 堂叔说着,把他当年发生的一件灵异事情详细讲给我听。 十年前,我堂叔为了赚钱娶了媳妇,狠下心来,向别人借钱买了一辆长途货车。由于他做事勤快,反应灵活,因此很多老板都喜欢做他的生意。 一年夏天,有一位香港老板,因为一时疏忽,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货物送到目的地。对于长期跑长途的人来说,“最快的速度”就意味着要跑夜车。这本来对年富力强的堂叔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当堂叔的妈妈听说了之后,立刻反对堂叔接下这单生意:“不行!现在是农历七月,百鬼夜行,你要是开夜车的话,很容易会出问题的。”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相信这些?”堂叔不以为然地说道,“再说了,那位香港老板可是给了我双倍的价钱,我要是不干的话,这钱就掉在别人的口袋里了。” “赚钱事小,保命最重要啊!”堂叔的妈妈语重心长地说道。 “妈,你不用怕,我开车会很小心的。” 大家都看到了,尽管堂叔的妈妈再三反对,可是堂叔还是义无反顾地接下这单生意。 说来也奇怪,堂叔出发的第三天就是农历七月十四。这一天的傍晚,堂叔的长途货车开到了一段非常偏僻的山路里。开着开着,堂叔忽然尿急起来,恰好公路的右边有一片很大的树林,于是堂叔停下车来,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解决问题。 堂叔解决完问题后,正要回到长途货车上,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像是受到惊讶的兔子,突然从堂叔的脚边跑过,向着树林深处跑去。 一只兔子,对于见多识广的堂叔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可是那天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想去抓那只兔子回来,找个饭店把它煮了吃。他沿着兔子跑去的方向追去,追了很久才都没有找到兔子的踪影,却发现了一个非常美丽的湖泊。堂叔心想兔子没了,那就抓条鱼来代替吧。 可世事有时就是如此的奇怪。他刚一动身,右手的食指就不小心被一根树枝划伤了,从食指冒出来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划伤堂叔的那棵树上,看起来有点诡异。 对于这个现象,堂叔并没有想这么多,手指受伤了,他首先想到的是返回长途货车,找创可贴包扎伤口。他放弃抓鱼的念头,回到长途货车里。 在返回去的路上,堂叔忽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身后有人在暗暗地跟踪着自己,可是他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也许是我心理作用吧!”堂叔心里想道,他包扎好伤口之后,便继续开车。 天色越来越暗,堂叔开的车驶进了最狭窄的公路,也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白色的影子,模模糊糊地出现在车的正前方,已经有一定的经验堂叔,此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起来,他试图将车开得慢一点,避免自己的车撞倒那个人。 但是他失败了,他发现他对自己的这辆车已经失控了。长途货车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个白色影子驶了过去。当快要接近那个白色影子时,堂哥发现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少女。少女懵懵懂懂的,看着堂叔的长途货车开过来也不躲闪,于是很自然地,她和长途货车直接撞上了。 堂叔跟我说,他当时双眼紧闭,平时不迷信鬼神的他居然向观音菩萨祈祷起来。 然而事情远远出乎于堂叔的意料之外,女孩子和长途货车撞上了之后,什么声音都没有。 堂叔好不容易将车停下来后,他马上下了车跑回到事发现场。可是事发现场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尸体,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怎么回事?”堂叔满脸疑惑地回到长途货车上,当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货车的反光镜时,他开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女孩子,诡异地出现在反光镜里,这种情况,只有那个女孩子是鬼魅的前提下,才会如此。 知道那个女孩子是什么玩意儿之后,堂叔开始慌乱了,他决定放弃这一单生意,开车回到家中。在回去的路上,尽管堂叔把车开得很快,可那只鬼魅始终出现在他的反光镜上。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堂叔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蒙头大睡起来,连他妈妈叫他起来吃饭,他都不加以理会。 堂叔的这种做法,显然是希望通过消极的方式,来躲避那只鬼魅的跟踪。可是他想错了,那只鬼魅既然跟上了他,只要他不采取方法解决掉,那只鬼魅就不会离开他。 果然,当堂叔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全身无法动弹。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他发现床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子,正用非常恶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看。 堂叔当即惊醒过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没有发现那只鬼魅的踪影。 “做梦!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堂叔不断安慰自己道。 可惜的是,这种安慰是没有用的,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堂叔不断感觉到那只鬼魅在自己的身后,可是他回头观望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却迅速地消失了。 堂叔的妈妈很快就发现了自家儿子有问题:“大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整天神经兮兮的?”“没有!我没有事。”堂叔不想自己的母亲担心自己,连忙撒了个慌瞒了过去,“我这几天有点累,所以精神不太好。” 俗语有云:“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这句话用在堂叔的身上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这天下午,他的堂哥,也就是我的父亲,抱着三岁大的我,来到了堂叔家玩。一开始,我躺在堂叔妈妈的怀抱里,笑得非常的开心,可是当堂叔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我马上“哇哇”地大哭起来。 “乖乖,你这是怎么了?”堂叔的妈妈连忙哄着我道。 “阿姨,可怕的阿姨!”我指着堂叔的身后说道,“有一个非常可怕的阿姨趴在叔叔的背上。” “什么?”堂叔的妈妈听了我的话,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将我送回到我父亲的怀抱之中,然后转过身一脸严肃地对堂叔说道:“说,大伟,你究竟遇上了什么事情?” “没有。我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堂叔依旧想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 “你就别在这里跟我装疯卖傻了。小孩子的眼睛是最神奇的,他们能看见我们大人都看不见的东西。”堂叔的妈妈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吧,你是不是被鬼魅缠上了?” “这……”堂叔见妈妈什么都知道了,只好一五一十把事情全部说出来。 “你这孩子,就是胡闹!”堂叔的妈妈生气地说道,“你不知道这种事情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将会带来多大危险吗?” 生气归生气,堂叔的妈妈还是带着堂叔去找村里有名的神婆。神婆看了一眼堂叔,摇着头说道:“这件事情有点难办啊!缠住你儿子的,并不是普通的鬼魅,而是一只横死的厉鬼,要送走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是吧,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堂叔的妈妈当场老泪纵横起来,“张神婆,我求求你了,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的儿子,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的话,我就没有儿子养老送终了。” “李大妈你别着急,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儿子的。”张神婆说道,“这样吧,今天晚上十二点,你叫你儿子再过来我这里,我自然有办法解决。” 堂叔和堂叔的妈妈不知道这张神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去办。于是到了夜里的十二点,堂叔准时出现在张神婆的家里。 “孩子,先跟我来。”张神婆带着堂叔来到了她家的后院里。那是一个菜园,菜园的正中间有一口水井。 “孩子,你朝着井口往下看吧!” 堂叔点点头,低下头,往井里一看,他只看了一眼,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井里的水面,除了清晰地倒影出他的影像之外,还有一个女人。这女人死死地趴在他的背上,整张脸血肉模糊,而且爬满了蛆虫。 “孩子,你怕也没有用,还是赶紧和我合作,想办法送走它吧!” 张神婆说着,拿出一张黄纸,剪了一个小纸人出来,然后将堂叔的生辰八字写在上面,并划破堂叔的一只中指,将中指血滴在了上面。最后,她叫堂叔躺在铺满了糯米的地面上,而她则拿着那个小纸人,走了出去,找了一个十字路口,将小纸人连同一叠冥币给烧了。 自从那之后,堂叔便再也没有见过那只鬼魅,按照张神婆的说法,那只鬼魅是跟了小纸人,也就是堂叔的替身走了。而堂叔本人,则放弃了跑长途货车,选择留在家中,做起了奶茶店来。 堂叔的故事讲完了,我听完之后,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看着那堂叔那诚恳的眼神,我信了。 ...
早在明朝永乐年间,银东县城有位刘大妈,她可是位在方圆百里小有名气的接生婆。刘大妈从二十几岁便开始为人接生,到五十多岁,经她接生的孩子少说也不下万人。她接生的医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多难的难产症状,只要请她一搭手,总是化险为夷,婴儿会顺利产下,产妇会平安无事。她为人随和,乐于助人。不管穷人富人,只要是求上门的,都从不推辞。所以,不管是黑明昼夜,前来请她接生的人络绎不绝,简直踏破门槛。 有一天深夜,刘大妈刚脱衣睡下,便隐隐约约听见有人敲门。凭她多年的直觉,定是又有人上门请她去接生。她一骨碌翻起来,一边穿衣裳,一边叫儿子去开院门。 儿子开了院门,带着一个人进了她的房间。进来的人长相丑陋,面目难看。只见他上前跪在地上恳求道:“大妈,我家少奶奶生孩子遇上难产,已经两天多还没生下来。大人和孩子命在旦夕,奉我家老爷吩咐,请您老人家一定要去救救少奶奶和孩子的性命!万万不能推辞!”“这深更半夜的,等到天亮再去。”刘大妈的儿子在一旁插嘴说。“恐怕是等不到天亮。”来人又说。“别说了,人命关天,哪有不救之理。快走!”刘大妈边说边带着接生器具往门外走。 出了院门,只见一个黑脸大汉拉着一头驴站着。看见刘大妈,他迎上前去拦腰一抱扶上了驴。刘大妈刚骑上驴身,他俩急不可待赶着驴疾步走起来,他们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急行。大约走了五六里路,来到一个刘大妈从来没到过得地方。这里楼宇华丽,雕梁画栋,宫殿一座连一座,深不见底,比银东县城的建筑规模大了很多。拉驴的人把驴拴在一颗小树杆上,上前敲开了一座宫殿大门。殿内灯火辉煌,阶梯全用水晶做成,地面光滑照人,栏杆扶手雕的龙凤兽禽,栩栩如生。香气飘香袭人,美轮美奂。许多穿着长袍短褂的人出出进进,一个个鼻孔朝天,嘴唇外翻,掉着长长的红舌,长相丑陋凶恶,怪吓人的。刘大妈心想:这是到了哪里?真见鬼了。这不是在做梦吧?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有些疼痛,这不是做梦! 正在这时,只见一位牛头鬼面,绿脸红胡子的人从殿内走出来,说:“刘大妈接来了?快去给少奶奶接生,不然就来不及了!” 刘大妈被带进少奶奶的房间,只见一位相貌十分凶丑的产妇躺在床上,已经面无血色,有气无力地呻唤着,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刘大妈揭过被子详细检查了一遍,按摩了一番肚皮之后,她叫产妇憋足气。只见刘大妈挽起两袖,抬起右手,用手背猛击产妇的小肚子,只听得肚皮“嘭”的一声,就见一个婴儿坠在床上,哇哇的哭叫不停。此时,产妇安稳了许多。在旁的人被惊得目瞪口呆,啧啧咂舌,交口称赞。 在窗外焦急立候了两天多的老爷,听到婴儿的哭声叫声,高兴得不知所措,慌忙跑进屋子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拜谢刘大妈。刘大妈叫人扶起老爷后,说:“恭喜老爷得了个宝贝儿子!这样的难产症状,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托老爷保佑,她母子才死里逃生,这是老爷您的洪福大啊!”那老爷听了刘大妈的话,高兴得不知如何感谢刘大妈才好,立刻吩咐厨师做了一桌丰富的饭菜招待刘大妈。餐桌上各种美味佳肴,刘大妈从来也没见过。她用筷子搛起逐样尝了尝,味道香美无比。 饭后,那老爷为了重谢刘大妈,端上许多金银绸缎,刘大妈在三推辞不过,只拣了一截黄绸子和十多块银元,放进袖筒里,别的一样未拿。那老爷再三道谢后,便派人去送刘大妈回家。并再三安顿说:“路上赶紧些,鸡快叫了……” 刘大妈被送出了宫殿门,被扶上驴,刚坐稳身子,送她的人便拼命地用鞭子抽打毛驴屁股,那毛驴四蹄跃起,一路上行走如飞。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离她家门只有十多步远的地方。就在这时,只听得喔喔—喔,一声公鸡啼叫声,赶驴的人猛然一把将刘大妈从驴身上推了下来,跑了。 刘大妈被摔昏了,直到天大亮才被儿子发现。儿子连忙将她扶进屋里,灌了半碗凉开水,刘大妈才清醒过来。儿子问起昨晚接生和躺在门外的事时,她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儿子感到非常蹊跷,又让她把带来的黄绸子和银元拿出来。刘大妈从衣筒里取出一瞧:嘿,哪里是什么黄绸子和银元呀?全是一张叠得整齐的黄表纸和十多张白纸钱! 母子俩既吃惊又觉得奇怪,这不是活见鬼了吗?刘大妈想弄个究竟,便让儿子到五六里外去找昨晚接生的宫殿人家。儿子照她说的方向去找,找了半天也没见什么宫殿人家。却见到了一大片古坟滩,地上有很多人踩过的脚印。 儿子回来告诉刘大妈,她若有所思地咕叨着:“原来阴阳一理,神鬼也难免生死之苦啊!” ...
1 那天,是我的前男友林波的三周年忌日。中午时分,林波的妈妈给我打电话,压低声音说:“小莹啊,快点到妈妈这儿来一下!”林波死后,林波他妈认我做了女儿。 我赶紧骑上电动车,直奔林家而去。林家住在6楼,没有电梯。听到我上楼的脚步声,林妈妈迎出门来。她摆着手不让我说话,转身指着门内地毯上的一双男人穿的皮鞋,贴着我的耳朵说:“小莹啊,你看,是谁来了?” 我一看到那双皮鞋,感到后背上忽然有股冷风袭来! 林波长着外八字的脚。和他处朋友的时候,我没少纠正过他,可怎么说都没用,胎里带来的毛病,改正不过来的。更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每次从外面回来,他都要把换下来的鞋摆放出个外八字的形状!我看了心烦,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说:“咋地,这样摆着犯法啊?” 出现在我眼前的这双皮鞋,就是个外八字的摆放! 我惊讶得不行,林妈妈脸上却带着明显的惊喜。她小心翼翼地把我让进客厅,又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那曾经是林波的卧室,他死之后,没再住过别人,房间里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林妈妈蹑手蹑脚地走向那个房间,又轻轻地把门推开。床上的被子摊开了,严严实实地捂着一个正在睡觉的人。天啊!林波活着的时候,就习惯这样撅着屁股、把脑袋蒙在被子里睡觉,顾头不顾腚的死样子! 林妈妈悄悄对我说:“我上市场买菜回来,一开门就看见这双鞋,进来一看,是有人在这里睡觉。你说,他能是谁呢?” 怎么?原来是一个突然造访的陌生人啊!我心中一激灵,下意识操起了桌上的陶瓷雕塑,准备应付可能发生的不测。因为太紧张,我拿雕塑的时候,碰倒了桌上嵌着林波照片的镜框,把睡觉的人惊醒了! 我敢肯定地说,可怜的林妈妈,想儿子想得都有点儿神经质了。家里闯进一个不速之客,仅凭着一双摆放成外八字的鞋子,还有床上蒙头大睡的姿势,你就把他当成死去的儿子吗?我不是瞎说的,因为在我弄出响声的同时,我看到林妈妈的目光里满是抱怨! 2 床上睡觉的人揉揉眼睛坐起来。天啊!我认识他! 几个月前的一天中午,我下班的时候,一个挎着双肩包的大男孩一路跟着我,我走他也走,我停他也停。他的眼睛里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恶意,可他为什么跟着我呢?我就停下来质问他:“你想干什么?” 没想到,我这么随口一问,他竟然像受了惊吓似的,嘴一撇,哭了起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原来,大男孩是个弱智儿。我顿时心生怜悯,问他叫什么名,家住在哪里。他一句话也不回答,只是呜呜地哭。我只好拉着他的手,要带他去派出所。谁知,我一拉上他的手,他马上就不哭了,竟然高高兴兴地跟我就走了!到了派出所,警察正问我怎么回事呢,忽然走进来几个男男女女,看到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的大男孩,“哎呀”一声,然后全都如释重负地笑了! 弱智大男孩来自400多公里外的省城,因为他的衣服口袋里揣着GPS定位仪,发现他不见之后,家里人一路开着汽车追到我们所在的城市,追到了派出所! 听说是我把大男孩送到派出所来的,为首的张主任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还想要我的手机号码,见我不肯给,他便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少爷是我们老板的儿子,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成了。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事请尽管给我打电话。” 我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大男孩不哭也不闹,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在他的目光里,我感受到了几分似曾相识的东西,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那个人的电话我也一直没有打。不过,我上网查了名片上的公司。那是一个有着30多亿资产的民营大企业,老板是个女人,时常在媒体上露面的。 大男孩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林波家里? “快,小莹,你到冰箱里拿瓶饮料来!”明明不是自己的儿子,林妈妈一张脸却要笑开花了。唉,可怜的老人家,想儿子想得都走火入魔了。我急忙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王老吉,林妈妈接了过去,笑呵呵塞到大男孩的手里。大男孩把瓶盖儿拧开,没有喝,却先东看西看地找什么东西。桌上有一筒纸巾,林妈妈忙不迭地递了过去——天啊!林波活着的时候,就有一个臭毛病,拧开饮料瓶子并不直接喝,一定要用纸巾在瓶嘴儿上擦几下才喝。林妈妈曾经当着我的面训斥过他:“擦什么擦,你看谁喝饮料中毒死了!” 此时此刻,这个大男孩竟然也重复起了林波生前的动作。我后脑勺开始冒凉风! 林妈妈抱住大男孩,哇的一声哭起来,抽泣着说:“哎呀我的老天爷啊!我就知道你是可怜我这个孤老太太啊!这是谁家的孩子啊,你让我儿子借他的身子还了魂儿。你知道我老太太眼睁睁地盼了他三年啊!” 借尸还魂的故事我听说过。灵魂附在活人的身上与在亲人对话的事儿,我也在杂志上看到过。那么,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日子里,神秘大男孩的到来,真的是要向林波的妈妈传递某种信息吗? 3 大男孩被林妈妈的激动吓坏了,哇哇大哭,挣扎中把饮料洒到了床上。 我正想阻止林妈妈,告诉她关于这个大男孩的一些情况,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男人在电话里说:“徐小姐您好,我姓张,几个月前在派出所里见过面的。您还记得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听到大男孩的哭声,急忙又问我:“徐小姐,是我家少爷在哭吗?” 原来,今天是大男孩的又一次走失。找他的家人循着定位仪信号开车追踪,又追踪到了我们这个城市。也许是天气太热,大男孩中途扔掉了上衣,装在衣服口袋里的定位仪便不再起作用了。那张主任回想起几个月前大男孩和我的那一场交集,还有大男孩在看我时连神仙也读不懂的目光,就找到了上次领人的那个派出所,又在电脑里找到了我留下的电话号码。他只是想随便问一问的,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警车开道,张主任他们开着两台大吉普,没用多久便来到了小区的院里。林妈妈原本不想放开大男孩,可见到他像头受伤的小鹿哭得一塌糊涂,也只好把他交到我的手里。我们走出单元门口的时候,张主任他们也刚刚下车。来的人接下大男孩,把他带进一台吉普车。就在那会儿,林妈妈忽然惊悸了一下,捂着胸口对我说:“小莹啊,你去看看那个孩子身上有没有刀口!” 一瞬间,我恍然大悟! 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林波和我约了几个朋友在大排档吃东西。邻座有几个醉鬼喝高了,拎着酒瓶子非要来敬我酒喝。林波是个不爱惹事的人,当时,他主动介绍说我是他的女朋友,这杯酒他要替我来喝,对方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具体的经过说不清了,结果是林波被激怒了,他冲进厨房,拿出大菜刀就是一阵猛砍,造成对方阵营的人两死两伤! 被林波砍死砍伤的人都有着非富即贵的背景,林波毫无悬念地被判了死刑。临刑前,某个推广人体器官捐赠的部门介入了,动员林波死后把肝脏捐出来,林波竟被说动了。在与家人会面时,他对妈妈说:“让我把肝脏捐献了吧,让它留在这个世界上总比烧成了灰要好!”为了获得妈妈的支持,他还发下这样的誓言:他说无论是谁移植了自己的肝脏,他都会带着那个人回来看望妈妈和我!也就是这番话把林妈妈打动了。母子二人当场在器官捐赠书上签了字。不过,在签字之前,他们向协调员提了两个附加条件。一、接受器官移植的人必须是普通老百姓。当官的和当大老板的一律不行!二、接受器官移植的人以后必须好好爱护这副肝脏,不能喝酒抽烟不能发脾气骂人! 读者诸君,说到这里,你们都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那时,林妈妈的话让我陡然清醒过来。我甩下要和我握手的张主任,跑过去拉开车门,对惊魂未定的大男孩说:“小弟,你别害怕。让姐姐看看你衣服穿好了没有!”话到手也到,掀开衣服,小男孩身上一道手术留下的疤痕赫然在目! 请原谅我,在这个关键问题上我对林妈妈撒了谎。而且时至今日,我也没有勇气告诉她这个无情的现实。其实,在带大男孩穿衣服出门时,我就留意过他的一身行头,都是国际大品牌,单单是那双皮鞋,售价都要耗去我两年的工资! 大男孩是林波捐献肝脏的受益人。这个事儿是肯定的了。林波三年前发下的誓愿,通过他依然存活的器官,驾驭着身体,完成了两次朦朦胧胧的旅程。但他以什么方式来到这个城市,又是怎样打开林妈妈家门锁的,这些都成了永久之谜。 我可怜的林波,生前,为了自己的女朋友免遭凌辱,他不惜以命相拼;死后,他的遗嘱却被人卑鄙地强奸了! ...
(一) 这是一个和艺术完全不沾边的地方,破败的居民楼墙皮剥落,左一块右一块的,裸露着红褐色的砖和土白色的砖缝。居民楼下是一个嘈杂的菜市场,终年充斥着死鱼烂叶子的味道,小商小贩们的叫卖声和剁鱼剁骨头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无数猪狗牛羊在这里发出生命里最后的叹息。 刘鸿就住在这条街上的某个墙皮剥落的居民楼里,他是我的房客。 刘鸿是个艺术家,乐师。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一厢情愿。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是这条街的居民,但所有人都当他是外人。 他自以为是全世界最有潜力的乐师,他自以为自己终将成为全世界最伟大的音乐艺术家,但所有人都当他是疯子。 说实话,我也不相信刘鸿的疯话。艺术家怎么会拥有“刘鸿”这么俗气的名字,艺术家怎么会这么穷?就算是那些不得志的贫穷艺术家,也会住在充满田园气息的乡村,或者选择没有人烟的山上去寻找灵感,他们决不会选择住在这样的地方。 没有谁比我更明白,这里完全没有艺术生存的空间,一丁点儿也没有。所有的梦想都会在这里窒息而死,能够丰衣足食地活着已经是这条街上最大的幸福。 刘鸿的外貌很怪,标准的双眼皮大眼睛,标准的高鼻梁和樱桃小嘴,但这些标准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再配上他那直愣愣地贴在脑袋两侧的硕大招风耳,有说不出的别扭和诡异。尤其是那两片女性化十足的小嘴唇,薄薄地粘在鼻子下面,仿佛你只要轻轻伸出拇指和食指,就能把它们撕下来。 刘鸿的生活习惯也很怪,自诩为音乐师的他,安静得令人觉得不安,他的房间很少有什么动静,破旧的钢琴上蒙着厚厚的灰尘,就像被打入冷宫的后妃。他很少说话,也很少出门,常年开着那扇布满尘土的窗户,趴在窗沿,一动不动,就像一具风化了的干尸。 他总是曲高和寡,他说,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不是那些故作风雅的靡靡之音,也不是那些你情我爱的无病呻吟,而是生命的声音;他说,鱼在浑浊的水里挣扎,猪肉在案板上哭诉,生命的到来和离去,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声音。 可,就是这般安静的像死人、诡异得如鬼魂版的刘鸿,后来竟然真的做出了令人震撼的音乐,那音乐,不似出自凡间。 (二) 刘鸿创作的音乐在网上一发布,就得到了网民的热烈追捧,找他来写曲子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咖啡厅和高档餐厅,都会播放他的曲子。他成了音乐圈的传奇人物,那些跳跃着的音符,时而清脆得像笛子,时而感伤得像大提琴,每一声都直截了当地敲入聆听者的心里,仿若生命里那声最为刻骨铭心的叹息。 没有人能够猜测他的灵感从何而来,也没有人能够听出是什么乐器演奏出了如此诡美的声音,就连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我,也没有丝毫的线索。有时候我甚至怀疑,那些音乐或许根本不是刘鸿创作的,他只是录制了某种神秘空间的声音而已。 我的怀疑并非毫无根据,因为我知道,刘鸿那对直愣愣的招风耳异常敏感,他以前常常声称自己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东西。比如,死人的叹息。 事实上,刘鸿的成名是很突然的。两个月前,他还是个颓废落寞的幽灵。 坚持不创作主流音乐的他,忍受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却梦想着作出一首真正的关于生命的曲子,那首曲子将渗入人心,将震撼灵魂。他希望把那些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做成真正的音乐。 说实话,我更喜欢那个时候的他,喜欢那个并不帅气、也没有钱。甚至有点怪异的男人。他是一个非常具有感染力的人,就像一粒充满魅力的音符。他沉静的时候,我也沉静;他激情的时候,我也激情。他疯狂的时候,我也疯狂。他就是音乐,我就是伴随着音乐起舞的娃娃。 那个时候,我虽然嘴上经常劝他放弃这样的创作,写一些顺应市场的“靡靡之音”来改善自己的生活,心底却期望他能坚持下去,能坚持那些我不能坚持的东西。因为一年前,我也如他一般,不管不顾地闷头创作,渴望写出震慑人心的恐怖小说,成为像希区克那样的恐怖大师。而现在,我只是个低俗的文字贩卖者。我不希望刘鸿最终也沦落成一个声音的贩卖者,我把他当作另一个自己,希望看到真正的艺术奇迹。 所以,我才肯以那么低的价格,把自己这破旧的两居室租一半给他, 所以,我才肯做一个大度的房东,腾出地下室里的杂物,让他改装成一个简陋的录音室; 所以,我才肯在自己约稿不多的时候,做他的免费助理; 所以,两个月前,当他提着声音采集设备充满激情地东奔西跑的时候,我才愿意当他的小跟班。我们一起去采集街市的叫卖声,采集石头砸在鱼头上的“啪嗒”声,采集屠刀刺进猪喉咙时的“噗哧”声,甚至采集医院太平间里那没有声音的声音。 那些声音收集回来之后,刘鸿就把自己关在录音室,没日没夜地调试和整理那些声音,拆分、组合,再拆分,再组合。无论我什么时候去看他,都见他戴着耳机,闭着眼睛,眼皮有节奏地跳动着,时而悲伤,时而欣喜,时而平静,仿若在经历着人生每一次的大起大落。 可是,当他兴奋地递给我耳机,让我聆听那首旷古佳作时,我却打击了他。 我说:“刘鸿,我只听到了噪音。” 没错,我只听到了噪音。这首所谓的生命之歌里,几乎包含了我一生里听到的所有的噪音,令人心烦意乱,令人想起那些一旦拥有就会马上失去的美好,梦想的破碎,生活的庸俗,人生的那种无奈而嘈杂。令人觉得,生命本身,就是一声毫无意义的、丑陋的噪音。 可是刘鸿坚持把这首益子拿出去,于是所有听到这首曲子的人,都坚持认为刘鸿是个疯子。 刘鸿,彻底颓废了。 我劝他适当地迎合一下市场,可是他说,他可以为了艺术献身,但决不会为了艺术失身。 (三) 不,不对。仔细回忆起来,我还是能找到刘鸿的倪端的。 我记得刘鸿首创“生命音乐”失败后,曾经有一个月没有出门。当时,他的脸因为缺少阳光的爱抚,显得愈加白里透黄,就像乡下那些毫无生机的窗白纸。 我还记得那天,我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式来描述变态杀人犯分尸时的感觉,特意买了一大块排骨举着菜刀在厨房里寻找灵感。当时菜刀落在猪肉和骨头上的声音震得抽油烟机都咣当咣当地响,当时久未走出自己房间的刘鸿终于打开了房门。 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直愣愣地望着我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竖着大耳朵听我举起菜刀的声音,又竖着耳朵听菜刀落到猪排骨上的声音。他狠狠地抿着嘴唇,几乎要把那本来就小得可怜的嘴唇抿到喉咙里。说实话,这一个月来,我们很少对话,永远都是我说,他听,点头YES摇头NO。我甚至一度怀疑他的嘴唇根本就是贴上去的假嘴,不具备说话的功能。 最后,他兴奋地尖叫起来:“这是世界上最具有震撼力、最具有感染力的声音我的上一首曲子之所以没有成功,是因为那首曲子的每一个音符,都不是真正的生命!” “什么?”我莫明其妙地转过身。 他舔了舔自己的小嘴唇,眼睛里洋溢着久违了的兴奋,他瘦弱的身子在房间里激动地摇晃着,就像一根手舞足蹈的柳枝。他说,只有真正的生命,才能发出具有生命力的音符,只有真正生命里的叹息,才能引发共鸣。 艺术灵感的进发,往往是在一瞬间。 这一瞬间,像是有什么故事的灵感如兴奋剂般注入我的心房,令我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这一瞬间,刘鸿夺过我手里的菜刀,另外一只手拿起一根筷子,闭着眼睛,把这灶台当作了舞台。茅刀落在案板上,落在猪肉上,落在猪骨头上:筷子敲在抽油烟机上,碗橱上、盘子上、杯上。两种声音错落有致、高低起伏,整个厨房里都跳跃着快乐的节奏,令人踏实、温暖。 刘鸿说:“你听到了什么?” 我闭上眼睛:“炖排骨的香味儿,这香味里,却透着浓重的悲凉,猪肉的悲凉。” 没错,他创造出了能令人闻到香味儿的音乐!这大大激发了他的灵感,从那以后,他就把自己关在录音室,闭门不出,也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 而这段时间,我也和他一样,找到了灵感的挖掘渠道,恐怖小说一篇篇地投到杂志,每一篇都获得了空前的好评。 (四) 现在,刘鸿成功了,他创造了属于他自己的梦想奇迹。 成名后的刘鸿依旧住在这间破旧的屋子里,他拒绝媒体采访,拒绝抛头露面,拒绝参加任何演奏会,甚至有客商出天价邀请他举办个人音乐会,也被他一口回绝。 可是,我却越来越不喜欢春风得意的刘鸿,我总觉得他身上少了某种东西,又多了另外一种东西。其实,我一直怀疑他的音乐创作和动物的尸体有关,比如猪肉。 直到那一天,我无意中在一部童话剧的插曲里,听出了刘鸿的味道,才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那是一部老片子,年轻的小伙子为了得到公主的芳心,杀了自己最心爱的马,做成一把马头琴,在公主的城堡下演奏情意绵绵的情歌。从那首情歌音质里,我看到了刘鸿的影子。 于是那个晚上,我故意晚睡,等着他从卧室出来,我是个好奇的人,这是一个恐怖故事写手所应具备的基本素质。 电视上正在播放本市新闻,说是继本市医院的太平间连续发生尸体丢失事件后,又有数名流浪儿童失踪,警方怀疑有变态杀人犯潜入本市,让市民提高警惕。 刘鸿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他并没有开灯,而是站在门口,躲在电视屏幕光亮的背后。他的脸也在电视的映衬下一闪一闪的。 他低低地清了清嗓子,问:“怎么还没睡?” “哦……”我坐直了身子,望着他,“我刚看了一部童话剧,里面的主人公用马头琴弹奏情歌,我马上就想到了你。或许马头琴能给你灵感,动物的骨头做的乐器,是不是会发出更好听的声音?” 他在黑暗里笑了笑:“这我早就知道,古代还有用人的髀骨来做琵琶的呢” “那你的乐器是什么7是用什么做的?”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突兀,刘鸿愣了愣,没吭声,径直打开门,去了地下室。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闻到一股腥甜的味道,又冷,又黏。 这味道像一道闪电,照亮了我的头脑,把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串联成一条可怕的线索,而这条线的终点,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六) 音乐会。 阴乐会。 很多人都说刘鸿的音乐不似出自凡间,他们是对的,刘鸿的音乐来自阴间。他仔细研究过每一种动物尸体的敲击声音,尸体位置的不同、死亡时间的不同、击打器具的不同,都可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刘鸿的音乐,就是来自于这些已经赶赴阴间的动物。 这是我第一次听刘鸿的个人音乐会,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其实,当我坐在这“音乐厅”里唯一的贵宾席上,听着刘鸿在动物尸体上敲敲打打并开始昏昏欲睡时,我就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刘鸿的音乐。 我和刘鸿属于同一种人,为了梦想可以不惜一切的人。我能想到的东西,刘鸿也一定能想到,我很想知道的事情,刘鸿也一定很想知道。 我很想知道,用人的身体,到底能够演奏出什么样的音乐。刘鸿当然也想知道,所以,我昏昏欲睡了,我肢体瘫软,不听使唤了,我早该想到的。 他用那双充满腥臭的手捧起我的脸,问:“你知道梦想是什么吗?” 我点点头,随即又马上摇摇头,梦想这东西,怎么能说得清楚呢? 刘鸿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伤感:“梦想就是一种一旦实现就会马上失去的东西。当你实现了某个梦想,那么它就不能再称之为梦想了,然后你就会有新的梦想,然后再实现,再失去。到最后,你终于发现,梦想就是一种你永远都追不上的东西,除非 ” “除非什么?”我问。 他的脸凑过来,鼻尖轻轻碰触到我的嘴唇,又触电般地离开,“除非一个人的终极梦想,是用死亡来实现的。谢谢你,是你让我找到了实现梦想的捷径,是你让我感觉到了人间的温暖,是你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梦想,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需要去守护。我要你幸福。” 我撇撇嘴:“你所说的幸福,就是让我成为你的音符吗?” 刘鸿继续笑着:“开始吧,你将听到一曲旷世绝响。”他的笑容渐渐模糊,全世界都渐渐模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融化,融化到只剩下一双耳朵。 刘鸿在我耳边说:“别再杀人了,为了写恐怖小说去偷尸杀人,不值。我要你幸福。” 这句话是这“旷世绝响”的开场白。 (七) 什么叫作绝响? 绝响就是听到一次,就永远没有第二次的声音。 我再也无法听到刘鸿的音乐,因为刘鸿死了,警察赶到的时候,发现我已经完全昏迷,而刘鸿早已把自己砍得伤痕累累,血流成河。他们在这地下室的肉块里,发现了几具小孩的尸体和大人的残肢。 我早就说过,我能想到的,刘鸿也能想到。单凭想象力是无法写出恐怖小说的,在我剁排骨那天,我令刘鸿找到了灵感,刘鸿的话也激发了我的写作灵感。我需要真实的杀人的体验,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些尸体。当我发现刘鸿的“秘密乐器”时,就想到了将尸体混杂在这些肉块里——刘鸿也想到了,他不但想到了,还把它付诸行动。 他早就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来演奏一曲旷世绝响,并顺带承担了我所有的罪恶。 有些人为艺术献身,有些人为艺术失身,刘鸿是前者,我是后者。 我必须承认,刘鸿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艺术家,因为他用自己身体演奏的那首曲子,是我听到的最具有震撼力的音乐。 那首曲子的名字叫作“拯救”。 ...
一 刚刚下班的夏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位于单位旁边的楼里,这是一个公寓式的出租楼。夏荷是北方人,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大学毕业后一个人离开家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讨生活。 由于单位里安排的宿舍太过于狭窄,所以夏荷就在这个单位旁边的出租楼里自己租了一个房间,只为一个人能在下班以后有个清静的空间。 回到楼里,夏荷来到电梯前,还没等夏荷去按电梯,一只苍白的瘦骨嶙峋的手伸了过来,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夏荷一回头,认识,原来是自己一个楼层的隔壁邻居。在夏荷的印象里,这是一个很怪的男人,不知为什么每次夏荷见到他,总会有一种阴嗖嗖的感觉,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夏荷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了,只记得自己从来就没有抬眼仔细看过这个阴气沉沉的家伙。 电梯突然在五楼停顿了下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电梯停在了五楼好久都没有下来。 疲惫的夏荷焦急的看着电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你好!我叫星宇,我就住在你的隔壁。”一个男人的尖尖声音打断了夏荷的嘟囔。 夏荷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高高瘦瘦的身材,面色很苍白,甚至带着有点骇人的灰色。 薄薄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瘦长的脸颊,高高的颧骨。深深凹陷的眼窝里长着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好大好大的一双眼睛正直直的望着夏荷。 忽然,夏荷在那双黑幽幽的眼睛里隐隐看见一抹猩红的血色,似乎在游走在盘旋…夏荷心里一惊,不安的收回自己的眼神没有敢言语。 受到惊吓的夏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放下背包,一头倒在床上,夏荷还在为刚才隔壁那个男人的那张脸而感到心悸。 太吓人了!都赶上恐怖电影里面的人物了!夏荷在心里想着,以后可得躲远点,说不上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吓到。 二 夜半的时候,熟睡中的夏荷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惊醒了。就听见走廊里有人大喊“不好了,有人跳楼摔死了!” 夏荷胆子小,这半夜三更的也没敢出去看看。只是站在门口,耳朵紧贴在门上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听说是七楼的住户,是一个小伙子!听房东说叫什么星宇的 ,很是年轻,哎呀!可惜了!”一听到星宇两个字,夏荷的心猛地一沉,顿时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到床上。 怎么会是他?今晚上下班的时候遇见他还好好的呢!怎么这么几个时辰人就跳楼了? 夏荷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想起星宇那张骇人的脸,心里不觉一阵阵的害怕!楼下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夏荷下床跑到阳台,打开窗户向下面望去。楼下好多的人,一片嘈杂的声音,只看见一群人在忙活,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夏荷的心砰砰的跳着,莫名的恐惧笼罩在夏荷的心头。啪!的一声赶紧关上窗户跑回到床上把头蒙起来。 这一夜,夏荷怎么也睡不着,就是莫名的恐惧。那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始终在夏荷的眼前晃动着,就这样,夏荷开着灯基本上是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带着两个黑眼圈夏荷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可是让夏荷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叫星宇的男人的脸就像钻进了眼睛里一样,阴魂不散的一直在夏荷眼前晃动着… 一天下来,夏荷快要崩溃了!工作连连出错,挨了领导一顿批。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个男人的那张脸,都无法把那张可怕的脸从眼前移开。 晚上下班回来,夏荷出了电梯都不敢往隔壁房门看一眼,逃也似的跑回自己房间门口。拿出钥匙想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可是越是着急害怕,手越是发抖,啪!的一声,钥匙掉到了地上。 夏荷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弯腰刚要去捡那掉到地上的房门钥匙,突然,让夏荷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 那串钥匙竟然凭空的自己从地上飞了起来,插到钥匙孔里咔咔两声,门吱嘎的开了… 夏荷吓得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几步,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夏荷看看没有什么动静,疑惑的慢慢走进屋里,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夏荷嘘的一声松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自己太疲惫了,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了!从门上拔下钥匙扔在了柜子上。 这一夜,夏荷太疲惫了,倒头一觉就睡到第二天早上闹铃响。 三 从那天开始,夏荷就像变了一个人。脸色越来越苍白,人也开始变得神经质。工作也做的一塌糊涂,总会莫名其妙的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还会莫名的自己发脾气。 没几天,在一次夏荷向领导脸上泼茶水之后,夏荷被单位辞退了。 其实连夏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那个叫星宇的男人死后,夏荷就觉得一切都变了,那个男人的那张脸每时每刻都在夏荷的眼前晃悠。 夏荷咒骂过,摔打过,但每次都会无缘无故的发泄到了不是同事就是领导身上。自己明明是针对那张该死的男人的脸,可每次怎么就会阴差阳错的发生在别人身上呢? 没了经济来源,夏荷决定回东北老家。回去看看父母,同时也好远远的离开这里,也许就能甩掉那张该死的脸。 夏荷坐上了回家的列车,望着窗外美丽的景色,想着就要见到父母家人了,兴奋的一点困意都没有。 突然,对面卧铺上坐着的男人让夏荷立刻从坐位上蹦了起来!是他!那个叫星宇的男人正在用那双大大的黑幽幽的眼睛看着夏雨。 啊!夏雨大叫一声就晕死了过去。 等夏雨转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卧铺上。抬起头看看车厢里的人,竟然都在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夏雨惊惧的向对面卧铺上看了看,对面卧铺上躺着一个女孩,正在悠闲的翻看着手机。夏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坐起身来四处寻找着那个让自己心惊胆寒的男人。 没有,真的没有!自己明明看见他就在那里坐着,怎么就会没有呢?夏荷用力的敲打着自己的头,感觉头真的好痛! 经过两天两夜的行程,夏荷终于远远的看见了自家的那所老房子。看见妈妈的那一刻,夏荷想起这一段的遭遇,止不住大哭了一通。 妈妈疼惜的看着夏荷那张苍白的脸,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塞到女儿的肚子里。 无奈回到家的夏荷不但没有摆脱那张该死的苍白的脸,而且还一阵阵的感觉到发冷,很冷很冷,那种透骨的冷! 夏荷明白了,自己这次回家不但没有摆脱那张该死的脸,而且还感受到了那个死了的男人身上那种阴冷的气息,夏荷真的崩溃了! 眼看着女儿一天天憔悴下去,夏荷的妈妈不停的追问夏荷在外面到底遇到了什么?一开始夏荷没有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对妈妈说。 慢慢的夏荷真的支撑不下去了,因为耳边开始传来了那个叫星宇的男人的语音,不停的叫嚣着让夏荷嫁给他。 望着妈妈看着自己那张流泪的脸,夏荷终于扑到妈妈怀里,把这一段所受的遭遇都对妈妈讲述了一遍。 四 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袍子。左手拿着一面锣鼓,右手拿着一个棒槌,叮叮当当的在夏荷的家里就跳了起来。 夏荷心烦意乱的看着地上又蹦又跳的女人,身上的感觉更阴冷了。看着看着,夏荷疯狂的冲了上去,对着女人的脸啪啪啪就是几巴掌! 女人被打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站起来捂着脸就一路小跑快速的跑掉了! 夏荷也没去追赶,返回身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夏荷猛地起来,蓬头垢面的就跑了出去。妈妈在后面哭喊着追赶这夏荷“孩子你这是要上哪里去啊?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夏荷回头厌恶的看了一眼妈妈,脚下加劲跑的更快了!其实夏荷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一个声音告诉她,快跑!快跑! 跑着跑着,夏荷被地上的一块转头绊倒在地,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当夏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妈妈的一张挂满泪水的脸。夏荷一把搂住妈妈的脖子,母女两个止不住抱头痛哭。 一个穿戴清嗖嗖的老头来到了夏荷的家里,老头摸着三缕花白的胡子围着夏雨仔细的转悠了几圈。 一个香米碗,三根檀香,老头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抖动着他那干瘦的身子骨,慢慢的唱了起来。 “ 夜半三更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管。只有一家门没关,敲锣打鼓请神仙…”这老头唱着唱着嘴里就开始哼哼上了。 那哼哼声就像一头猪在叫食一样,夏荷妈妈一看,赶紧到厨房拿来一些剩菜剩饭,老头拿过来渍渍就是一顿喝。 老头喝完又抖抖嗖嗖的要炒卷吃,这夏荷妈妈一听,赶紧的拿过来一颗香烟给老头点上了。 夏荷妈妈偷眼喵了一眼夏荷,夏荷正在那里怔怔的看着老头折腾,面部木然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老头一根接一根的连着抽了五六根香烟,这才慢悠悠的停止了抖动。“你家这个女儿呀是被那烟魂鬼缠上了,要想把你女儿的病治好,最少你的出这个数。”老头出五个手指。 “成,只要治好女儿的病,怎么的都成。”夏荷妈妈高兴的满口应承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夏荷走到老头面前,一张可怕的面孔出现了。一张惨白惨白的脸,高高的颧骨,薄薄的没有血色的嘴唇,深深塌陷的眼窝里一双大大的滴着血泪的眼睛。 “ 啊!”老头惊叫一声,“是他!是他!你们家的病我看不了!”转回头一溜烟的跑掉了! 五 这天夜里,夏荷在星宇的呼唤声中迷迷糊糊的从家里走了出来。夏荷机械的走了好久好久,等夏荷清醒过来的时候,夏荷惊异的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荒凉的山坡上了。 四处一片荒草凄凄,茫茫的荒野看不见一处人家。夏荷感到又困又累,身体疲惫不堪。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一点一点的看准一个方向就走了下去。 多日来的折磨已经让夏荷没有了恐惧,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饿很疲惫,只想找个有人家的地方要点吃的休息一下。 走了好久好久,夏荷实在是走不动了,瘫倒在地上仰面看着天上的星空,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野狼的嚎叫声把夏荷惊醒了过来。天已开始放亮了,一群灰色的野狼瞪着猩红的眼睛把夏荷紧紧的包围了起来。 夏荷嘴角挂着一抹冷笑,飞身上前抓住一头野狼照着喉咙就咬了一口!新鲜的血液让夏荷激动了起来,夏荷扔掉手中的野狼,转身又奔另一个野狼扑去,狼群哀嚎着散开了。 看着逃跑的狼群,夏荷惊呆了!自己都干了什么?自己竟然把狼群吓跑了!吧嗒吧嗒嘴里残留的血腥味道,这还是自己吗? “哈哈…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你是我失散千年的妻子!”夏荷熟悉的尖尖的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又一次的响起! “你给我出来!出来呀!你要害我到什么时候?出来,我不怕你!”夏荷带着哭腔大吵大嚷的让那个一直跟随折磨自己的什么星宇出来。 可是任凭夏荷怎样的哭喊,四周一点点声音都没有了。 哭累了也喊累了,夏荷无奈的坐在了地上,不想再挣扎了,反正自己早晚都会被那个可恶的男人折磨死,还不如早点死了也免得再受这份罪了。 就在夏荷万念俱灰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股黑烟升起,夏荷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耳边传来阵阵的风声… 过了好久好久耳边的风声停了,夏荷睁开眼睛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处高大的空间里头了! 六 夏荷惊奇的四处打量着这个空间,不对!说它是房子怎么没有窗户和门?夏荷发现这里四处都是封闭的,根本看不见一扇窗户和门。 用手摸摸四周都是用石头堆砌的墙壁,墙壁上胡乱的画着一些裸体的半人半鬼的东西,似乎在围着火堆跳着不知名的舞蹈。 室内四周分布着十几个石头雕刻的高低错落的灯座,每个灯座上都点燃着一盏油灯,把整个空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照的通亮。 整个室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夏荷抬头望了望头顶上也都是石头,那么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呢? 正在夏荷望着这个封闭的空间发呆的时候,咯咯咯几声喋喋的怪笑从墙壁里传了出来,从石头墙里走出来两个人! 说是人这也太难看了,身子薄薄的像一片纸片,飘飘悠悠的在那里直晃悠。惨白惨白的脸上画着两个圆圆的红脸蛋,眼睛就是一条缝,小小的嘴就像一颗黄豆粒。 这是什么东西?夏荷吓得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地上。这是什么东西?这明明就是给死人烧的纸人!怎么是活的? 两个纸人摇摇晃晃的来到夏荷面前,嘻嘻笑着就把夏荷往墙里拖。夏荷吓得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奇怪!墙壁竟然是可以穿越的! 夏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一个更大的空间,那两个纸人不见了!眼前出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身影背对着自己,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随风抖动的长袍更突出了他的干瘦。 好大的风啊!夏荷感到了一阵寒冷,忍不住打起了寒颤!“你冷了是吗?”那种尖尖的声音,夏荷再也熟悉不过了。 “是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你到底是什么?”夏荷猛的站起身来向眼前的这个身影扑去。 夏荷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弄明白这个一直跟随自己折磨自己的影子到底是什么?可是还没等夏荷扑到那个背影身上,那个背影只是轻轻的向后一拂袖子,夏荷的面前就像出现了一堵无形的墙,夏荷生生的被隔离在了那里不得向前一步。 背影慢慢的转过身来,夏荷看见了。是他!真是他!那个曾经住在自己隔壁的跳楼而死的邻居星宇。 还是那样惨白惨白的面孔,还是那双大大的诡异的眼睛。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的头上生出大大小小的好多的棱角,凹凸的林立在他的头上,使他的样貌看起来更是骇人! 望着满脸愤怒的夏荷,星宇只幽幽的说了一句话“我让你嫁给我,并且是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千年以来我一直在寻找你,你知道吗?” 九 普烨大师看了一眼夏荷没有言语,只是认真的在翻看着手里的这本书。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过了良久普烨大师把手里的书合上轻轻的摇了摇头。 “看来一切都是天数,天命不可违啊!你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夏荷哈哈大笑着恢复了自己的摸样。 “孩子你还记得你的生辰八字吗?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你现在的母亲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普烨大师紧紧盯着夏荷的眼睛。 一句话勾起了夏荷的回忆,是的自己八岁那一年就被告知是母亲在荒野里捡来的孩子!可是眼前的普烨大师他怎么会知道? “孩子,你应该是闰年闰月闰时辰所生,由于你出生的时辰不在三界之内,所以就连阎王爷的生死簿上都不会有你的名字。” “所以你生来命硬,不日将会克死你亲生父母使自己成为一个孤儿!至于你是怎么长大的我不知道。但是你的生辰八字却也造就了你的命相,你注定将会是他的人,将会成为他的妻子!” “大师,我只想知道他是谁?我将要成为谁的妻子?我不相信命相,我要与命争!”夏荷只想知道那个星宇到底是什么人。 “你错了孩子,你就是为他而生的!等你明白了其中的一切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肩上背负的是什么使命。”普烨大师拉着夏荷的手示意夏荷坐下。 “孩子听我一句话,命里注定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这就是命相。相信我,就让我引领你去完成你的宿命吧!” “我的宿命?什么宿命?是嫁给那个魔鬼?”夏荷激动了起来。 “孩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就会知道自己是属于哪里的了!你就不会再有现在的想法,你所有的一切噩梦都将会结束了。”普烨慈爱的看着夏荷。 “您说的是真的?”夏荷别无选择,无奈的点点头。“只要能让自己的噩梦早一点结束,夏荷决定去看看自己的宿命到底在哪里?到底是什么?” 普烨大师简单的准备了一下,两个人就出发了。 十 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又经过几日的风餐露宿,两个人来到了位于云南省附近的一座大山之中。自打进入这座大山的那一刻起,夏荷就有似曾来过的感觉。 “这就是鬼母山了!”普烨大师指着眼前的高山。“我们加快点脚步,今晚之前我们务必到达山顶。” 因为此山终年烟雾缭绕,荒无人烟,所以一到了晚上就会生出许多的瘴气,届时如果还不到山顶的话,两个人人都将会被毒气毒死在这里。 两个人手脚并用快速的向山顶爬去,越走夏荷的感觉越强烈。好熟悉的气息!好熟悉的一切,仿佛这里曾经就是自己的家! 夏荷甩开普烨大师径自的向前走去,仿佛身上充满了力量,不一会就把普烨大师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快要天黑的时候,普烨大师终于爬上了山顶和正在发呆的夏荷会合在了一起。 稍微休息了一会,普烨大师看看山上渐渐升起的浓雾。回头从怀里抓出一把黄纸飞手扬在了空中… 接着普烨大师又掏出三张红色的符文扔在了空中,那红色的符文夹杂着漫天飞舞的黄纸片打着转纷纷的自己燃烧起来,化作片片灰烬被风吹落。 看到最后一片黄纸燃烧成灰飞落尘埃,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几声巨响,一道彩虹织就的门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没等普烨大师说话,夏荷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慢慢的慢慢的向彩虹门的里面走去。普烨大师一看也紧跟着走进了眼前的彩虹门。 彩虹门里面是一座彩虹桥,青烟袅袅。桥两边满池子的荷花开放,新蕊吐绿,娇艳欲滴,仿佛走进了人间仙境。 彩虹桥的那边,一群喜鹊黑压压的飞旋在那里,似乎在迎接两个人的到来。夏荷只是觉得自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里,快步的按着自己的记忆大步而去。 正走着,一座水晶的宫殿坐落在众人的面前。宫殿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生气,透着无尽的冷漠和冰凉。 夏荷迟疑了一下,她感觉到了一种窒息,一种血腥的窒息。“孩子,去吧!进去完成你的使命!”迟疑的夏荷被普烨大师一挥衣袖带进了宫殿里。 一个好大好大的池子,池子里平静的装满猩红色的血液,散发出阵阵的腥气。普烨大师一把抓起身旁的夏荷扔进了那猩红的池子里。 “啊!”伴随着夏荷的一声惊叫,满池子的血液瞬间奔腾咆哮起来!夏荷随着那汹涌的波涛上下翻滚着,挣扎着…普烨大师盘腿坐在池子面前大声的念起了咒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池子里的血液慢慢的退去了,露出了一个好大的黑黑的黑洞。 普烨大师停止了咒语,慢慢站起身来先一把把夏荷抓起来扔进了黑洞里,然后自己也随后跳了进去… 十一 两个人只感到有一层浮力在慢慢的托着自己,身体徐徐的向下降落。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脚落在了地面。 眼前有了些许的光亮,朦朦胧胧的似乎好多的黑色影子在游荡。越往前走光线越亮,最后来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大厅。 大厅内空无一人,寂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正中央的地上整齐的摆放着两具大红的棺椁,奇怪的是大红的棺椁上还贴着红红的喜字。 就在两个人愣神的档口,大厅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喜庆的大红色!墙壁上飘出无数个身穿红衣的纸人。身体薄薄的一片,抹着红红的脸蛋,纷纷飘到夏荷的面前红彤彤的一片跪倒在那里。 一件大红的霞帔飘落到夏荷的身上,瞬间整个人都变了样。身穿一件大红的长袍!凤冠垂饰,枝头乱点富丽而端庄。 夏荷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缓缓的在众纸人的簇拥下款款走向右面的那具大红棺椁前。 普烨大师双手合十慢慢的坐了下来。眼见着右面的大红棺椁盖缓缓的飞到了半空中,夏荷慢慢的走了进去,最后消失不见,棺椁盖悄无声息的盖上了。 随着棺椁盖的盖上,两口棺椁都悬浮在半空中飞速的旋转了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稍许,大红棺椁停止了旋转,从里面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一袭大红的袍子,惨白惨白的一张狭长的脸庞,高高的颧骨,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游动着丝丝的猩红。 女的大红的霞帔披身,发髻高挽,满头珠翠。黑漆漆的大眼睛下面涂着红红的圆脸蛋,一张小巧的嘴唇也涂着浓浓的黑色,冷冷的挽着男人的胳膊双双的站立在那里。 一阵阴风刮起,叮叮咚咚的奏乐声由远而近慢慢的传来。一张薄薄的红纱从天而降一男一女隐隐的消失在红纱里,伴随着奏乐声的渐渐远去,一切都消失不见…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多年以后夏荷满头白发的母亲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失散多年的女儿夏荷告诉她,女儿夏荷是鬼王的妻子鬼母,现如今历经千年已经与夫君团聚,现前来接老母亲前去鬼府一起居住。 醒来后夏荷母亲淡定的处理好自己的身后事,躺在床上溘然长逝… ...
“好了,就这样吧!”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大福皱了皱眉头,瞅了瞅面前的医生,确定了对方没有再跟自己开玩笑,“喂,医生啊,我的药呢!” “药,应该不需要了吧?”似乎是大福的话比较可笑,医生的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需要?”大福憋住的怒火彻底爆发了出来,“医生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刚才你还说我的癌症情况不容乐观,怎么现在又是这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啊,你们医生,我知道,想要钱是吧,好,啪!”大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扔在了桌子上,不屑的望着面前的医生。 “怎么,够不够,不够我还可以再加,赶快把药单给我开好了!”大福放下了自己的二郎腿,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新西装。 “先生,真的不需要了。”医生望着大福认真的回答道。 有时候这种认真的表情实在是太气人了,此时的大福有一种想冲上去暴揍那个医生一顿。 “混蛋!”大福愤怒的砸翻了里面所有的东西。 “咚咚咚!”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即走进来一位稍微年长的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小张,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福旁边的那个医生站了起来,“主任,这位先生非要我们这里开药给他,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医院里面根本就没有药!” “够了,小张,你忙你的吧!”那位主任医生严肃道,“先生,您跟我来吧!”随即对大福说道。 大福乖乖的跟在了那个医生的后面,来到了一个办公室,“先生,请坐!” “我不坐了,我只是想开点药,可是那个兔崽子非得跟我较劲,你是主任是吧,你给我开,多少钱都行,我不差钱!”大福扯着嗓子,把刚才的一番脾气好好撒了一遍。 “先生,真的不需要了!” 大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主任医生也这么说,“你,你什么意思啊?” “不是,医生,我们今天晚上会去找您的!”主任医生解释道。 原来他们准备登门为自己治病,想到这大福的心里舒畅了许多,“哦,原来你们医院喜欢到病人家里为病人治病是吧?好,没问题,我今天晚上在家等你们!还有,这是我的地址!”大福准备拿起一张纸写下自己的住址。 “不用了,我们认识您,不会迷路的,放心吧!”主任医生和蔼道。 大福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知名度,随即一乐,“好好好!”大福满意的走出了办公室。 身后的那个主任医生,望着大福的背影,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们会去找你的!” “老公,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啊?有没有给你开药啊?”一回到家,老婆阿梅急忙凑过来问道。 大福得意的哼着小曲,“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哈哈!” 老婆阿梅被弄得满头雾水,“老,老公,什么意思啊,该不会是…” “老婆,你放心吧,医院的医生说今晚会来我家亲自为我治病的,你就放心吧!”大福还沉浸在刚才的得意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老婆阿梅早已疲惫的睡在了沙发上,大福的眼皮也一直在打架,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了,可是说好的,那个主任医生并没有来,此时大福气的一塌糊涂,心想明天一定要去那个医院评理。 午夜时分,也不知是几点了,房间里,突然涌进阵阵阴风,床上的大福和老婆阿梅睡得正香。 “大福,大福!”传来一阵呼喊的声音。 大福被惊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眼前的黑影,“你,你们是谁啊?” 黑影听大福这么说,又走近了一些,“大福,你不记得了,是我啊!我们不是说过了嘛,晚上我会来找你的啊!” 此时大福顿时清醒许多,只见面前的正是白天的那个主任医生,旁边的就是白天那个恼人的年轻医生,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 “大福,跟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啊?这大半夜的,你们也太不守时了!”大福埋怨道,“对了,你们刚才怎么进来的啊?” “就是这样啊!”主任医生忽然从墙穿了过去,又穿了过来,“跟我们走吧!你的阳寿已尽。” 阳寿已尽!这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大福的脑袋上,“我,我死了!” “不是!”大福听见这话刚以为是自己做梦,可是,“不是你死了,是你的时间到了,当你跟我们去阴间,你的肉身才是真正的死了!” “阴间?啊!”大福被吓傻了,“不,不,我不去,我不去阴间,我要活着!” 可是面前的人突然伸出一个锁链捆住了大福的双手,硬是拉着大福慢慢飘走了。 “原来你们都不是人?”当来到地府,大福才意识到,原来白天的医生不仅不是人,而且还是地府的勾魂使者,自己的阳寿已尽,难怪他们说不需要了。 “来,牛头马面,带他去投胎!”阎王命令道。 “是!是!” 大福挣扎着,“不,不,我不想去投胎!” “不想,这是你说了算的,还是我说的算啊!”阎王大怒。 “阎王,你消消气啊!”一旁的判官劝道,随即凑到阎王耳旁,“阎王,二狗子你知道吧!” “知道啊,他不也是派在人间的勾魂使者吗?他怎么了?”阎王不解的问道。 “前几天,不走运,他在带走一个阳寿已尽人的魂魄时,被一个道士打得魂飞魄散,所以,现在那边缺一个人,阎王,我看不如…” “好了好了,我自有分寸!”阎王咳嗽了一下,“既然你不想投胎,我成全你,就让你在地府当勾魂使者吧!” 听到不用投胎,大福顿时大喜,“谢,谢谢阎王,我有的是钱,我会给你烧钱的!” “嗯!”阎王大喝一声,大福吓得,“不,不好意思,我说错了,该掌嘴,掌嘴!”大福拍着自己的嘴巴笑道。 “医生,我怎么样了啊?” “你啊,不需要了!不需要了!”大福一本正经道。 “什么不需要啊?医生,我不懂。” “你放心,我晚上会去你家找你的!” “哦,是这样的啊,医生,你太好了!太谢谢你了,医生。” 大福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严肃道,“我会去找你的!我会去找你的!” ...
第一章:晚上看电影 偶遇女同学 那时,我屋哈几个一起玩的小伙伴,在我们很小的时侯,都是很贪玩的,那时还是生产队的时侯,每天放学以后,除了滚铁还、打棒棒、爬树掏鸟蛋,夏天喜欢到池塘游泳这些以外,晚上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处打听,找地方看电影。 那时还没有电视看,看电影的方式有散看和集中看两种,散看是有的屋哈放电影,集中看是到电影院去看。 记得那时去的电影院有三个地方,最远的是铜山口电影院,记得那时第一次到铜山口电影院去,看个什么《刘三姐》的电影,那真是人山人海,挤破了脑壳,也挤不进去。为了看这个电影,听说那天还有两伙穿着喇叭裤子的小青年,在打群架。派出所的人来抓了好几个进去,才平息了这件事。 我们到铜山口去,那时还没有公路,要从刘仁八经过胡家弯,沿着那条弯弯扭扭的水港,步行十几里路,走去时电影都要散场了。其次远一点的是到刘仁八电影院,走小路经过张石,大董,往那边走也有上十里路,因为我屋哈地域虽然属于刘仁八镇管理,那时叫前进公社,但是位置靠近殷祖交界,所以我们到殷祖去要方便得多,屋哈的人要买点东西都是往殷祖跑。我们到殷祖去看电影也是去看得最多的。 但是,到殷祖去也有一个最大的麻烦,就是要经过我屋后背山那一大片枞树垴。那片枞树垴的情况,我已经在《接生婆》里面介绍了,那条小路,要经过一大片枞树林,枞树林里面有成千上万丘坟包,林子又深又密,那条小路在林子里面,弯弯扭扭,白天一个人走路经过那里,看见两旁那些坟包,心里都很害怕,何况晚上去看电影。晚上要是人不多,个把人是不敢走这条小山路的。 我们那时,小孩子,正是八九岁年龄,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整天疯疯癫癫、打打闹闹的,不玩到天黑都不落屋,经常是回去,我母亲就要把我骂一顿,我父就要把我打一回。第二天,依然如故,继续这样疯玩。因为那时确实是生活太单调、太无聊了,屋哈一年到头,放次把电影,附近屋哈也是这样。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晚上,还是一个下雪天,为了看一场电影跑了三个地方,也是那天晚上第一次碰到了我那个小学同学的。 那天下午放学以后,我们把书包往屋里一丢,听说殷祖靠近我屋哈这边,有一个姓肖的屋哈放《渡江侦察记》。虽然这部电影我们已经看了八次了,但是还是要去看;一个京剧电影叫《野猪林》的,唱得是咿咿呀呀,看都看不懂,也看了有五遍,但是还是要跑去看。主要是因为那时文化生活太贫乏了,小孩子又野,跑一趟,还是为了消耗精力。虽然有一些电影,有的情节对话,背都背得来了,去看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但还是要去看,并且还乐此不彼。 那天,我们几个小伙伴,天没有黑,晚饭没有吃,我带了几个中午家里没有吃完的剩苕,就跑到肖姓屋哈,但是好不容易跑去后,又听说不是那个屋哈放电影,而是殷祖那边那个周姓屋哈放电影,结果我们几个就又马不停蹄的急走七八里路,跑到周姓屋哈去看,结果去的时侯,电影快放完了,又说下一场马上送到刘仁八这边一个董姓屋哈,接着放第二场。于是我们就又沿着以前的老土路,走上七八里路,又跑到董姓屋哈看电影,结果到的时侯,电影又快放一半了。 那天,是个冬天的晚上,记得还下了雪,我就一边吃着冰冷的剩苕,一边看电影。电影是在露天晒场上放。因为太冷了,一边看,还一边跺着脚。正看到第三卷时,突然,有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瘦瘦弱弱的小女孩,挤到我身边,拍了一下我肩膀,我一看不认识。 那个小女孩就说,“老同学,我叫小茹,不认识了?小学一年级我们还一起同桌了一个学期呢。”这是四年之前的事了,我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来了,确实有个叫小茹的女同学,后来听说,一年级下学期她就转到殷祖去读书去了。 老同学见面,当时我们还是很高兴,一边看电影,一边说话,还一起回忆有回我们两个相互之间抄作业,连中间两个错别字都是一模一样,结果我就被老师打了手板,老师断定是我抄她的。 说到高兴时,那天虽然很冷,但是我们还是很兴奋。我把带来的冷苕还给了一个她吃,不要看她是个女孩子,但是吃起东西来,完全不顾矜持和文雅,她吃得是狼吞虎咽,几口就吞下去了。看她这样饿,我就又把手里一个还没有吃完的也给了她,她也是几口就吃下去。并且,还把手里沾的一点苕皮也舔下去了,说,好久没有吃这么香的好东西了。 当时她那个话说得我是很惊讶,一个冷剩苕,到处都是,家家都有,有什么稀罕的,也不至于说得那么那个,当时我是想,可能是她想感谢我,故意这样说罢了。 电影放完以后,我们还和大家一起同走了一段路,后来她往山林那边小路,跟着两个大人一起急急的走了。并且还说,同学还会后会有期的。 我那天回去时,差不多已经是半夜了,免不了我父又把我磕了一下,我母亲又是心疼的骂我两句,又是炒饭我吃,又是倒热水我洗。 后来我到铜山口电影院和刘仁八电影院看电影的时侯,也都碰到了我那个女同学小茹两回,我把带去的剩苕也分她吃了。她非常高兴,也不嫌苕冷,吃得狼吞虎咽,看她那个样子,好像好久没有吃东西一样。那回,我们就约好到殷祖电影院去看电影再见面。 在我读五年级时,也是个大冬天的晚上,我们几个小伙伴五六个人,听说殷祖电影院晚上7点要放一个新片子,叫什么《庐山恋》,听说好看得很。我们几个人就约好,一放学晚饭不吃就跑去看。 因为那时去殷祖看电影,要经过我们后背山枞树林那条小路,因为我们一起有五六个人,听说小孩子火烟高,又不知道怕,所以虽然父母告诉我们少到枞树垴去玩,或者少走那条小路,但是我们还是要走,因为那时电影的魅力太大了。 我们到电影院去看电影,不能吃饭去,有几个原因,一个是那时生产队,大人收工晚,基本来说,大人一般收工就天黑了,等大人收工回来,再烧火做饭,吃了再去,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那时电影早就放完了; 第二个原因是,从我屋哈经过枞树垴那条小路去,到殷祖去少说也有十里路,去晚了赶不上;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因为那时我们小孩子都没有一分钱,去电影院看电影都是要买票才能进去看的,我们只能赶早去,趁大家一起往电影院里面挤的时侯,我们小孩子就从那么多大人的胯下、后面,跟着混进去看。混进去了,就能看到电影,混不进去,就白跑了一趟。 那时,到电影院去看电影,我们都是这样看的。那天放学后,因为我作业有一个题做错了,老师就把我留下来,要我抄十遍,等我好不容易抄完,再跑回去时,小伙伴们都到殷祖去了。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书包往家里一丢,拿了几个剩苕,就一个人跑去了。 正走在枞树垴时,真是好奏巧,又碰到了我那个女同学小茹了,她好像专门在这里等我一样,我们两人就很高兴的一起,一边吃着冷苕,一边飞快的跑去了。当时我心里就想,一个女孩子,天快黑了,还在这个经常闹鬼的枞树林里面走路,我佩服她真是胆子大。 那天因为看电影的人特别多,我们两个人赶到时,正好碰到大家进场,我们两人就跟着大人混进去了。进去后先找个位子坐下来,要是有人来了就让给她,再去找下一个没有人坐的位子,要是没有人来,就一直坐着,好像买了票一样,人模人样的坐着看。 电影院查票的人,打着手电筒,经常在走廊里面查票,碰到没有票的对不起,是大人就要去补票,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就抓住我们的后领,把我们拖着赶出去,因为她们不抓我们的话,我们小孩,男男女女的都有,在那么昏暗的电影院里面,一眨眼就又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那天放《庐山恋》时,因为听说是个什么谈恋爱的电影,看的人特别多,电影院都坐满了,还有很多没有票的大人和小孩没有位子坐,就猫在走廊里,偷偷摸摸的看,生怕查票的人来了。 那时我们这些小孩,一边看电影,一边还要防查票的人,一见手电筒的光扫过来了,马上就跑到另外一边走廊,看一场电影,要是查票的人盯得紧,查得多,我们就好像是猫抓老鼠,解放军抓特务一样,要换好多次地方。我和小茹,这样钻了几次,也钻散了,其间,也碰到屋哈一两个小伙伴,但是碰到查票的人一过来,也都钻散了。 我记得那天晚上,看《庐山恋》时,看到电影里面,那两个俊男美女在庐山树林里面啵嘴接吻的场面时,电影院里面马上就响起一片啧啧声,欢呼声。是小情侣的就偷偷摸摸的学着,跟着啵嘴。 我看见我前面那对小情侣,男的主动把女的头挽过来,把嘴凑上去,把那个女的的嘴啵得达达响。 那时我已经有八九岁了,一对男女啵嘴,啵得这样痴情、入迷,我也是多多少少、懵懵懂懂知道了一点,所以碰到情侣她们手牵手、勾肩搭背、或者接吻啵嘴时,心里多少还是非常向往的,羡慕得很。那时小孩子天天盼长大,大概也是有这个原因吧。 当时,我就想,小茹一个女孩子,看见这样恋爱的电影,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她是一个假小子,还没有开悟,还不知道男女那个关系,所以就经常晚上跑出来看电影。要是一般的,家长是万万不准一个女孩子这样夜不归家、到处乱跑的。 记得那时还有一次在电影院看个什么叫做《黄土地》的电影时,那个白毛子老员外,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四姨太,晚上睡觉时,夫妻生活还没有开始,那个女的啵了一下那个老东西,那个老东西就抓着自己裤裆痛苦的大喊了一声“哎呀”,电影院里面的人,就一齐开心的大笑起来。 我那时还小,看不懂电影那个画面,也不知道看电影的大人为什么这么开心的大笑,只听旁边一个人对另外一个说,那老东西是个见花消,那时我虽然听了,也不知道见花消是个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那个电影,小茹看了没有,她要是看了,一个女孩子,看见这么多人在哄笑,她不知道做何感想。 第三章:斗智斗勇 大获全胜 前面一篇讲了,小茹说她晚上托梦来找我的目的,是想告诉我,说肖姓恶鬼已经盯上我了,我的魂魄已经被她勾去了一半,虽然一时逃过了死期,但是活罪却难逃,并且她还哀求我说,念她这个同学,要是认为她好的话,就听她的一句劝,赶紧叫我母亲在晚上多烧一些纸钱给那个恶鬼,花钱消灾,叫她放了我,不然,那个恶鬼绝对不会放过我。 听见我那个女同学向我这样诉苦,我才知道阴间做鬼也不是那么容易。虽然前面在我六奶接生婆里面也听说了阴间的一些情况,但是那些毕竟是听别人说,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印象不是那么深刻,大家一说恶鬼怎么怎么恶,也是听得半信半疑。 特别是听我那个叔伯描述在阴间的一些见闻,和十八层地狱的大刑惩罚那些恶鬼的种种血腥情景时,我还觉得很好玩,当时也真想有机会去看看。没有想到今天晚上,我在真真实实的碰到了恶鬼之后,才知道她们平时说的不是假话。 有句话描述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叫“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今天经历了那一幕之后,我就突然想起来,后面应该还有一句,叫做“只是没到吃亏时”。 我在为小茹一个女孩子的命运担忧的同时,也在为自己担心,当我听小茹说我还有危险时,我听得是心惊胆颤,毛骨悚然。我忙答应了她的请求,说马上烧纸钱过去,花钱消灾。 果然,到了下半夜,我就开始发高烧,呕吐,昏迷不醒,说梦话时,一惊一乍的,把我母亲我亲父吓了个死,知道我是晚上被鬼迷惑了,就赶紧半夜爬起来,叫上我相信迷信的我三母,一起跑到外面路口去烧纸烧香,磕头作揖,请求那个恶鬼放了我,纸钱整整烧了一大捆。 到了快鸡叫的时侯,我还在迷困,不省人事,我那个女同学小茹就又托梦给我,说那个肖姓恶鬼收到钱以后,就把她从树上放下来了,因为她身体伤势严重,不能走路,所以不能亲自来告诉我,只能托梦告诉我一声,说那个肖姓恶鬼因为贪心不足,还不肯放过我,说好不容易找到的替身,舍不得就这样放走。 并且小茹还惭愧的说,真是对不起了同学,没有想到这么一件事情,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说她因为人小,又是一个女孩子,能力有限,不能帮我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她在阴间也没有什么得力的亲人,叫我唯一能做的是迅速请我六奶她出面,才能帮我的大忙。 听说我六奶给那个,相当于阳间省长那么大的官府她媳妇接生后,那个阴官很是欣赏我六奶的水平高,就把她留下来,担任相当于省妇幼保健医院院长那么大的一个医官,统管湖北这一方阴间的妇女儿童医治接生工作。说还可以请我在阴间当阴曹小官的我那个太公,说请得动她的话,她也可以帮忙解决。否则的话,那个恶鬼是不肯放过我的。并且还说那个肖姓恶鬼坏得狠,心狠手毒,她被从树上放下来时,还被那个恶鬼踢了几脚,说坏了她的好事,也绝不会放过她。 一直到天放亮的时侯,小茹她的鬼魂才从我梦里依依不舍的离去。 到了天快亮的时侯,我出了一身大汗,烧也退了一些,人也慢慢清醒了一些。我就断断续续把梦里面的一些情况,给我母亲我父讲了,我父就赶紧找屋哈的老先生在黄皮纸上,给我在阴间做接生婆的我六奶和我屋哈那个太公各写了一封信,也到路口去烧了。 第二天白天,我母亲就守着我睡了一天。我父听说鬼最怕桃木剑,就去砍了一株桃树,做了一把木剑,悬挂在我床头上。听说那个肖姓恶鬼就凶到我屋来抢人来了,看见那把桃木剑,一直在我门外徘徊,气得把我屋的门踢得砰砰响,就是不敢靠近。 我父又叫我母亲去割了一大把艾草,插在门外,说鬼也怕这个东西。那个恶鬼见我母亲在我屋门上插了那么多艾草,吓得连连后退,骂骂咧咧的气走了,说我是跑不了的,临走时还用一块砖头,把我父放在天井的一口大水缸,打破了。 一连两天晚上都是这样,那个肖姓恶鬼不甘心,到手的肥肉就这样放走了,但是每次来,看见挂在我床头的桃木剑,和插在门口的艾草,气得在门外团团转,就是不敢进屋。吓得我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头,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屁也不敢放一个。 然后,我母亲就跟我姐一起,在黄昏的时侯,我母亲站在屋哈大门口,我姐站在我屋门口,两个人一呼一应的给我叫吓喊魂,整整喊了三天。又和我三母亲一连三天晚上,到路口去烧纸烧香,磕头作揖。 到第三天晚上的时侯,那个肖姓恶鬼终于没有来了。我六奶和我屋哈那个太公也终于分别托梦给了我父,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说这样的小事情,不足挂齿,说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包括屋哈和附近屋哈的人,碰到麻烦事情不能解决,都可以找她们。 这样,我的病才慢慢好起来了,魂魄也慢慢回位了。后来一天晚上半夜里,我那个女同学小茹,特地跑我屋来告诉我喜讯,说看见阴曹带着几个阴兵,用铁链子,把那个肖姓恶鬼锁去了,听说打到十八层地狱受刑去了。 她还听说,那个肖姓恶鬼,在阳间时,专门做贩卖婴儿和妇女的勾当,专门收别人的孩子贩去卖掉,发展到后来,还偷或者当面抢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手中抱着的婴儿。案子破了之后,公安部门一统计,她那一伙几个人,一共贩卖了一百多个婴儿和五十多个妇女少女,光是被贩卖的那些妇女中,也有三十多个被她强奸了。最后,她因为罪大恶极被枪毙了。小茹说,现在阴曹要把她新帐老帐一起算,在十八层地狱,估计是要被处以千刀万剐的刑罚。 那天晚上,我和小茹谈了大半夜。因为我知道她是个鬼魂了,所以也不避她是个女孩子。我仔细看了看她,她人还是那么瘦弱矮小,但是很可爱,很清秀。一对发鞭,也梳得很漂亮。经过这么多回的交往,特别是那天晚上的经历之后,我很佩服她一个女孩子的勇敢,也很喜欢她的为人性格。 我虽然知道了她是个鬼魂,但是她心地很善良,又能处处替别人着想,所以我一点都不怕她。我看见她身体上都是遍体伤痕,手背被那个恶鬼用铁勾子勾了的皮肉还没有好,在化浓流血。我就用一些水帮她洗了一下,平时听我母亲说艾草可以止血化浓,我就用我母亲割回插在门上,防那个恶鬼用的艾草叶子,洗干净,用嘴嚼烂,帮她敷在她伤口上,并叫她天天晚上来,我帮她洗伤口,敷药。 我知道了她的处景,她肯定还在饿着肚子,我就又把我母亲告在锅里,准备我吃的一大碗热饭,端了她吃。我看她吃得这样甜这样香,很是可怜她,哀叹她,在世上饭还没有吃够,就得病这样早早就死了。在阴间又没有什么亲人,一个女孩子,又受了那么多苦头,被那些恶鬼折磨得死去活来。她自己处景这样艰难,还处处替我着想,知道我有危险,就不顾自己的安危,想方设法帮助我,保护我,就是被那个恶鬼整成这样了,用大铁勾子勾住皮肉吊在树上了,还在想着我的危险,托梦还来为我报信,帮我想办法。 想到这里时,我心里突然就一下子酸酸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我经常叹我家庭困难,说我自己命苦,一年到头,稍微像样子的衣服都没有一件,难怪电影院那个看门的骂我盖叫花子一样,每天吃的不是苕还是苕,但是今天我仔细跟小茹一比,我觉得我比她要幸福一百倍,一千倍都不止,最起码,我有爱我的父母,她没有,我一天三餐有热饭吃,她没有,我没有人敢欺负我,可她是每天被那些恶鬼整得死去活来,还有最主要的我是个人,而她是个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鬼。 一想起她命运这样苦,七岁还没有享受人世间的美好,就这样死了,我眼泪就又流出来了,我就赶忙假装去看她手背的药掉下来没有,把眼睛的泪水赶紧擦掉。 后来,小茹晚上一有空就跑来给我做伴,我们就一起玩得很开心,也谈得很投入。因为上次那个缘故,我父我母亲晚上再也不准我出门了,除非我自己屋哈放电影,才准许我去看。 她们也知道我有个鬼同学,并且,还是一个女孩子,开始也很为我担心,但是通过多日的接触、观察,知道她没有恶意,也就放心了。我父母也知道了小茹在阴间的艰难处景,又看她对我这样好,知道上次那个事不是她帮忙,说不定我早就做了一个冤魂,所以就对她像对我一样关心、爱护,并且还经常叫她晚上来早一些,和我们一起吃晚饭。虽然那个时侯,都很困难,没有什么好东西吃,一般吃苕的日子多,但至少煮的东西是热的,可以塞饱肚子。 我母亲看她没有衣服穿,也找了一件我姐的破衣服她穿,说虽然破,但总比没有要好。我父母看了她手背的伤口,也是心痛得不得了,我父就第二天到山上去挖了一些草药,洗干净,用蛮棰捶烂,帮她敷在她伤口上。这样敷了一段时间以后,就慢慢愈合了。 她因为是个阴间的鬼魂,除了白天不能见阳光,不能和我在一起之外,晚上基本都跑来我屋,和我一起玩到鸡叫的时侯,才急急的跑回去。通过这样半年多的相处,又很得我父母的关心,她身体慢慢也好了好多,俊俏的脸上也有一些红润了,身上也长了一些肉了,皮肤白白净净的,还像一个女孩子了,她就像我父母的姑娘一样,享受我们一家人的关爱。 这样,我们的关系一直好到我初中毕业,我考上师范后,就搬到大冶师范去住校了。她经常思念我,有天晚上有月亮地的时侯,就急走上几十里路,还特地赶到大冶师范去看过我几回,我就带她到校园各处看看,有一次还带她到大冶大街上去转了转,虽然那时大冶城区发展还不是那么快,最热闹的地方也只有老市委门前那条街。 但是小茹看了,还是很兴奋,说第一次到大冶大街来,没有想到晚上还这么热闹,人这么多。我还买了一些小食品她尝了尝,她说真好吃,说她一生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还买了一个漂亮的头发卡子,送给她,她就很高兴,插在头发上,还问我漂亮不漂亮,我说好漂亮,她就喜死。 快毕业的时侯,我暗恋过其她班一个很漂亮很善良的女同学,叫什么芳的,我就托她班一个跟我玩得比较好的男同学,帮我去送信。那天晚上小茹去看我时,我就和她站在大冶兵暴那栋房子,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说话,正好我暗恋的那个女同学,往那条路经过,我就急忙指给小茹看,说,“就是她,快帮我看看。”叫她帮我参谋一下。 小茹虽然心里,有一些不痛快,很遗憾的样子,但是她还是很仔细的看了看,说好漂亮,好有气质。 虽然后来,我那个玩得好的男同学回信说,我没有落上那个女同学的眼,但是休息日我回去以后,小茹还跑屋来玩,很关心的问过我好几回,问我们谈得怎么样了。我说人家看不上我,嫌我是农村去的,说她早已名花有主了。小茹就心里暗喜,表面还叹息了一口气,说我这么好的一个人,那女的为何这样没眼力。 第四章:阴间相隔 情意绵绵 前一篇讲了我在大冶师范读书时,小茹因为思念我,还特地去看过我几回,当我喜欢的一个女同学回绝了我以后,她心里高兴的同时,表面还为我惋惜。 后来,一天晚上,我到在大冶化肥厂当工人的一个叔爷去玩,回来时,在她厂门口碰到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叫小虫,她主动找我说话,说是我那个叔爷好朋友的女儿,我就相信了她。 后来我们接触了几回,相互都有好感,就偷偷的谈上了。因为那时,师范管得紧,不准学生谈恋爱,我们只能在师范后面那条铁路上见面。 有一天晚上,小茹又到大冶来看我时,我就带她到铁路那边,去帮我看看我那个女朋友,她在暗处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回去的路上叫我赶早分手,说小虫是一个冤死的少女,因为失血过多,想找一个活人补充血源,好去投胎为人。说不然,我就有性命之忧。 我听了缘故之后,也是吓了一跳,就赶紧提分手。后来那个女的还纠结了我好几个回,最后还是小茹,用了一些手段,她才没有再纠结我了。这是另外一篇要讲的故事,以后再讲。 小茹那个时侯,也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很漂亮的,又很爱美。她很喜欢我,但是因为她是个鬼,所以,我就不敢往那个方面去想。她见我谈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心里虽然很痛苦,也很遗憾,但是也没有表示过什么,她知道我们之间的差别,阴阳相隔,想谈恋爱,是完全不可能的,她只是把对我的喜欢,埋在心里罢了。 后来我师范毕业以后,分配到阳新七约山矿务局子弟学校去教书,就是那么远的一个地方,来回有一百五六十里路,小茹一个女孩子,还在一天晚上,月朗星稀的时侯,特地跑去看了我一回。 到了半夜,她又要急急忙忙的赶在鸡叫之前赶回枞树林,可见她对我是多么有感情。我看她这么辛苦,想留她一晚,我到其她老师家里去住一晚。并且我看见她这样一个大姑娘了,穿的衣服这样破,我就想帮她买一套衣服。 她说鬼也是有人管的,不是那么自由自在的,必须在鸡叫之前赶回枞树林去,因为那时阴曹正拿个阎王薄子在点名,她说她们一年有一次迟到的,罚三个月的苦役,不分男女鬼,也不分大鬼和小鬼,有两次迟到的,罚半年苦役,有三次迟到的,就要被开除赶出枞树垴那一片地盘,那时她就成了孤魂野鬼,到处游浪,就更可怜,更受人欺负。 我听她这样一说,就惊愕不已,觉得阴间管理太严厉了,比我们学校考勤还要严一百倍,一千倍。 突然,我看她一只布鞋的底都磨穿了,另外一只鞋也破得脚指头都快跑出来了,我就急忙把我母亲做我穿,我还舍不得穿的一双新布鞋给了她,她感动得不得了,舍不得换下,说她那双还能穿,放在腋下夹着,就这样急忙的趁着月色跑回去了。 第二天晚上,小茹托梦我说,她那天晚上半夜赶回去时,在阳新太子镇前面那个树林山路上,还被当地几个巡逻的阴兵抓住了,当着是越界的孤魂野鬼整了一顿,并且说要把她关起来审查,看她这个女鬼,问她是不是一个小偷,有无前科劣迹。 她就灵机一动,说是去看她在矿务局子弟学校当老师的朋友的,那伙阴兵还不相信,马上派一个阴兵去一查,说真有这么一个人在矿务局教书。后来那其中一个阴官模样的老鬼说话了,说她一个女孩子,有这么一个当老师的朋友,应该也不是个什么坏鬼野鬼,就这样放她走了。但是把我送给她,她都舍不得穿的一双新布鞋没收了。 小茹说,为我送她的那双新布鞋,她还心痛了好一天。我就安慰她说,算了,只要人没有什么损失就好了。鞋,以后叫我母亲,帮她再做一双。她还说,那天她是一路飞跑回去的,脚板都跑出好几个血泡来,鸡叫时跑回枞树垴时,正赶上阴曹点名点到她头上。她说幸好没有迟到,但是一双布鞋,鞋底算是彻底跑掉了。 几年以后,我因为嫌七约山矿务局离家里太远了,知道我父母和小茹想我想得好伤心,我也想她们,我就托人找关系,把我又调回刘仁八当老师了。小茹见我调回来了,非常高兴。这样我就又能跟小茹经常见面了,只要没有公事,一个星期7个晚上,我们总要相会几个晚上。虽然我们是男女同学,不是男女朋友,但是那些感情,已经超越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后来听说小茹在阴间的情况也好多了,因为我母亲也在每年七月半,烧了很多纸钱给她,她都收到了,她就把大部分钱拿去送给负责枞树林那一带的阴曹,那个阴曹就很喜欢她,经常关照她,她说在枞树林,也再没有恶鬼敢欺负她了,并且还安排她在阴曹衙门当了一个做文书的小杂役,工作也比较轻松,文文静静的,每个月还有一点进入,生活总算是有了一点保障。 她也托梦感谢我父母对她的关心照顾,说不是我母亲每年烧这么多纸钱给她去打点那个阴官,她的艰难处景难以改变,她说阴间非常现实,无钱寸步难行,有钱半夜能使鬼推磨,说这是千真万确的。 这样我们同学之间,不忙的时侯,就见面在晚上聚一下,忙的时侯,就托梦在我梦里交流一下。她非常讲同学友谊,碰到衙门有什么关于我屋哈一些不利的情况,就马上偷偷地托梦告诉我一声,那个声音就轻轻的,悄悄的,柔柔的,让人听了好舒服。 有一回,我屋哈一个我叫九叔的人,平时脾气很拐,她去后面枞树垴挖树蔸回烤火,有一个大树蔸长在一个殷姓死者坟包上,她以为是古坟,不听别人劝阻,硬是把那个古坟挖得个稀巴烂,把树蔸挖走了,坟也是简单的给人家清理一下,石碑挖歪了,也不给人家扶正一下,气得那个坟的主人一纸状子告到了阴曹那里,阴曹一拍桌子说,这还了得,限她三天之内,还不去好好帮别人整理好,就派阴兵带铁链子去锁她。 于是,我就迅速把这个情况,给我父讲了,我父就立马去找我九叔,我九叔一听说这个情况,吓得不得了,当天就去把坟给别人整理好了,石碑也帮别人扶正了,并且还特地在那个人坟前烧了一大捆纸钱,还磕头作揖,请她原谅。后来,我那个同学就托梦给我,说那个殷姓主人,很高兴,主动去把状子撤回了。 还有一回休息日我回去,我在睡觉的时侯,听隔壁我母亲和我父在小声嘀嘀咕咕,我仔细一听,说是我屋哈我叫七爹的人,她人那天上午实际在田畈上和我七奶一起挖地,可是我屋哈我叫细爹的人却说在殷祖大街上看见她,一个人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按照我们的说法,如果都是真实的话,那么肯定有一个是躯体,另外一个是魂魄,也就是说我七爹的魂魄已经出窍了,魂魄离开了人本身,那么这个人在三天之内一定会暴死身亡。 那天晚上正好半夜的时侯,小茹知道我回来了,就跑来看我。因为我们男女同学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男女朋友之间的感情,所以,我们见面,不管是三更半夜,都无所顾忌了,我也没有把她当女孩子,她也没有把我当男孩子,我们的感情已经纯洁到这个地步了。 我见她来了,我就马上把我七爹这个情况给她说了,问她如何躲避这场灾难。她当即就回去了,过了一会,她就托梦告诉我说,她偷偷去衙门查了,说我七爹原来早些年当过好多年大队支书,因为她在男女作风问题上太随便,所以在我们那个村,共有十二个自然湾子,她几乎每个湾子都有一个相好的女人,那十几个女人为她堕胎都堕了十几个孩子,有的孩子还有五六个月了,都已经成人形了,也被她逼着去做掉了。 小茹说,这也是阴间认为作孽的一件大事,在阴曹那里是绝对不允许的。结果这件事就有人旧事重提,嗖那些孩子一起上告到阴曹那里去了。听说嗖孩子们去告状子的那个人叫见裸甩,是别屋哈一个人,听说她是个没骨气的男人,她老婆和我七爹私通,她知道后,不敢去找我七爹拼命,而是自己气得吐血,为这事跟她老婆吵了一回之后,想不开,气得自己喝农药自杀身亡了。她到了阴间也不敢去告我七爹,而是把那些早早就被做掉的我七爹的孩子,一个一个找到,集中起来,嗖她们集体去阴曹地府告我七爹。 只见阴曹听了,气得暴跳如雷,大拍桌子,怕我七爹搞串通,就把她魂魄和躯体分开,再派阴司去调查她,如果三天之内,调查情况属实,那么就有阴兵拿铁链子把她锁到阴间去受审,如果是那个见裸甩污告的,就让我七爹她魂魄和躯体再合二为一,再严惩见裸甩。 小茹还一再提醒我,作最坏打算,最好请我六奶和我那个太公再次出面,赶紧去疏通一下阴曹地府上下关系,看能否把这个事情挽回。我就连夜把这个情况给我父讲了。 我父就迅速起来去找我七爹,我七爹怕我七奶知道了跟她死闹,死活都不承认。但是背地里,她却偷偷的给我六奶和我那个太公写信,并且当天晚上还跑到路口烧了很多纸钱。可惜的是,三天之后,我七爹还是突然暴病身亡了。 后来,我六奶和我那个太公都托梦给了我屋哈的人,说我七爹这个事经过调查完全属实,并且还说我七爹所造的孽还远远不止这些,说做人都讲良心,做鬼也是要讲公德的,她们对这个事情也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后来,我那个女同学小茹还托梦给我,说我七爹因为案子重大,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去了,估计大刑伺侯之后,小命是难保了。 把我七奶还哭了个死,骂我六奶和我那个太公,说她们见死不救,不讲屋哈同姓的感情。 就这样,我和我那个女同学小茹,一直到前几年还在来往,关系非常密切,在别人看来,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她也是真的喜欢我,可惜阴阳相隔,我也确实不敢往那个方面去想,但是我心里也是非常喜欢她,我只能把她当做异姓朋友、红颜知己罢了。 这样想通了之后,在我母亲的催促之下,我就找了一个女朋友,我结婚的时侯,她心里虽然很痛苦,但是还是在晚上的时侯,来恭贺了,还送了两个枞树坨做礼品,用一根红线紧紧系着,说是代表我们夫妇两个,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叫我们千万不要把红线扯断了。 后来,我们有孩子以后,她也对她们非常好,当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着,非常慈爱,让孩子叫她叫小妈,经常来陪她们玩,做游戏。也轻轻的,悄悄的,柔柔的,给她们讲鬼故事,吓得孩子往她怀里钻,她就非常幸福,当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有加,在一边陪着孩子笑。 直到去年七月半前的那一天晚上,小茹她突然急急忙忙的跑来找我,叫我快帮她拿主意,说她因为在阴曹衙门做事认真勤快,为人谨慎文静,人又长得漂亮,很得那个阴官的喜爱,那个阴曹想她嫁给她干儿子做妻子。 小茹说,她通过向在衙门当奴役的其她人,偷偷打听她干儿子的为人,才知道阴曹她干儿子,实际是她在阳世间时养的一头宠物狗,她们同在一次车祸中死后,到了阴间,那个宠物狗就变成了她阴曹的的一个仆人,专门伺侯她。因为她干儿子很会巴结人,讨人喜欢,所以阴曹就收她为干儿子。 我听了小茹这样一说,感觉小茹这样嫁了,很委屈,我们俩就商量了半夜,都没有拿出一个好主意,因为小茹一个女孩子,在阴间混到这个地步确实不容易,如这样不同意,得罪了阴曹,那她又会回到以前那个艰难处景的地步,甚至还不如。因为听说在阴间,阴曹惩罚一个鬼魂,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随便找一个罪名都可以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去大刑伺侯。就是不这样惩罚她,把她赶走,成为一个孤魂野鬼,她也······ 后来第二天,也就是农历七月半那天,我就叫我母亲给小茹烧了五大捆纸钱,她就把这些钱全部拿去孝敬那个阴曹了。 当天晚上,小茹突然又气喘吁吁的跑来跟我告别,一把抱住我,情真意切的哭得好伤心,说是我烧给她的那么多纸钱起了作用,说阴曹本来是要严厉惩罚她的,但是念她这些年对她的孝敬,还有她这些年在衙门的为人处事,说惩罚她于心不忍,但是不惩罚她,心里又过不去,权衡再三,正好阴曹她手头上有一个投胎的名额,就令她当天晚上鸡叫之前,赶到阳新那边一个山里角落屋哈去投胎。到那样一个深山老林、又偏僻又贫困的一个地方去投胎,实际上也是对她一个惩罚。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就和她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她就抱着我孩子,亲了又亲,眼泪流了一回又一回。 我们一家人就这样,少了阴间那么好的一个女同学,一个好朋友,我孩子的好小妈,从此如天涯两隔,互为陌生,再无往来,我们心里虽然很痛苦,但是又一想,她毕竟是去投胎为人了,也真心是替她高兴。 ...
七点半的时候,苏阳准时开了电脑挂上了QQ。刚一上线,就有人发来了信息。他点开来看,是个陌生人的一句问候。“你好!喜欢看午夜场的鬼片吗?广场影剧院门口等。”看了一眼网名,是个叫阴灵的家伙。 苏阳笑了,他想准是那个朋友无聊搞得恶作剧。不过,去还是不去?去他怕被耍,不去怕人说他胆小。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去,反正他也无聊睡不着,看个午夜场也不错。 他试着和这个网名叫阴灵的家伙说话,可她的头像始终是黑黑的没个动静,他只好放弃,随便找些游戏来玩。将近午夜的时候,他出了门,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体会着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家离广场影剧院很近,一条街拐个弯就到了。站在影剧院门口长长的台阶上,苏阳看了看表,十一点五十分,他靠在一根大柱子上,向下望去,稀稀楞楞的几对情侣相拥着走进影剧院,他瞧了半天也没有认识的,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来,自己准是被忽悠,也许损友门正躲在什么地方偷怕着他,他有些恼怒地甩甩头,刚想要走,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肩膀说:“苏醒的太阳?” 苏阳“啊!”了一声转身,一个清汤挂面式的女孩,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灿烂地笑着。 他也报以一笑,磕磕巴巴地说“你……你是阴灵?” 女孩点点头,大方的走过来挽起他的胳膊,一起走进了影剧院。 那天他们一起看了《咒怨四》挺吓人的。他看得惊心动魄,冷汗淋漓,可她却一点都不怕,电影结束后,她问:“你说这世界上真有鬼吗?” “有。肯定有。”苏阳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其实有没有他怎么知道? 女孩天真的问:“你见过吗?” 苏阳哈哈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女孩也笑了,苍白的脸看上去晶莹剔透,美的就像个陶瓷娃娃。她说道:“我也相信,不过我觉得鬼不像电影里那样竟吓人,鬼其实和人一样,只是生活在不同的空间里。” “你这个理论站不住脚,要像这样说的话,鬼出来就和人一样了,那还能叫鬼了?鬼出来的时候就应该阴风阵阵,样子要多恐怖就又多恐怖,那才叫鬼。”苏阳说道。 女孩撅着嘴没在说话,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生气了。 苏阳不免有些失望,现在的女孩子就爱生气,动不动就撅嘴,特别是漂亮的女孩。 不过他很快投降了,谁叫面前这女孩是个美女哪,他可不能头一次见面就人家留下坏印象,他挠挠头讨好的说:“嗯!也许你的理论也是对的,毕竟我没看见过真的鬼。” 女孩没吱声,站在那里望着星空,烟波流动,楚楚动人。 苏阳不好说什么,陪着她一起仰头看着夜空。今晚无月,星星显得特别明亮,像一颗颗闪亮的宝石。他轻轻的唤“阴灵,我叫苏阳,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女孩笑了笑,样子有些调皮,她说:“我就叫阴灵,音乐的音,铃铛的铃。”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铃吗?因为我不太喜欢音铃这个全名,有些怪怪的感觉。”女孩抬起她明亮的眼,直看入苏阳的瞳孔深处。 苏阳只觉浑身一震,像是触电一般,令人陶醉。 从此音铃经常约苏阳午夜的时候见面,苏阳也试着问她:“为什么不白天见面那?” 音铃淡淡的说:“我喜欢午夜,因为这个时间是两天的交界处,也是阴阳交界的时间。” 苏阳不明白这和他们约会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她喜欢这个时间见面,他就奉陪,谁让爱情悄悄的来了。夜也有夜的好处,苏阳偷偷的牵起了她的手,她没有挣扎,只是害羞地低下头,脸上爬上了一抹嫣红。 第二天傍晚,苏阳接到了音铃发来的信息,三个字:我爱你。 当时他突然猛地跳起来,呐喊、欢呼、尖叫,发出一连串的疯狂动作,折腾累了,他坐下了傻笑,这就是幸福吧!可看一眼屏幕的时候才想起,他忘了回复。 他急忙坐好,想要回复,看见她又发了一句,答应爱我,咱们晚上见?再一看她的头像黑了,看来已经下线了。 当晚,他仔细的梳洗打扮了一番,才去见她。看见他的瞬间她的脸红了,低着头局促地站在那里,他忍不住伸手把拉她入怀,把头按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阳阳……”一声大吼,吓了苏阳一跳。这吼声他再熟悉也不过了,是妈妈特有的大嗓门发出来的。 他一惊不小,推开音铃回头叫了一声:“妈……”苏阳的母亲插着腰,气喘吁吁地的指责他说:“我发现最近你这几天的行为很怪,半夜老偷跑出来游荡。” 苏阳笑着说:“妈!我这不是出来约会吗?”说着拉着音铃的手说:“铃!这是我妈!”音铃的脸顿时变得惨白惨白的,她抿着嘴没有叫人,苏阳正奇怪时。 只听母亲嚷嚷道:“你这孩子见鬼了吧!我就说午夜别老看那些鬼电影,没啥好处,我看你现在就入魔了。” 苏阳被母亲骂楞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看不见音铃。他带着疑问向音铃看去,音铃的脸上写满了悲伤。 就在苏阳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父亲跑了过来,抓住母亲的手说:“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叫我好找。” 母亲指着苏阳说:“我来找阳阳。” 父亲并不看他,悲伤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的儿子阳阳出车祸死了,你醒醒吧!” 母亲突然放声大哭。 苏阳只觉得浑身冒汗,瞪大眼死死地盯着音铃,音铃缓缓地点点头说:“是的,前不久你下班出了车祸,去世了。” 苏阳望着父母的远去的背影,彻底傻了。 ...
阴历七月半…… 午夜,有人叫你千万别答应,更别回头看……切记、切记…… “咯噔……咯噔……”高跟鞋踏在寂静的大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阴历七月半的午夜显得格外惊心。 一袭黑风衣紧裹着一个娇小的女人,她面无表情缓缓走进一条没有路灯的街道里,突然“喵”的一声,一只黑猫‘腾’地在她面前窜了过去。她没有惊叫,更没有慌张,只是麻木的向前走着……突然,她停了下来,迎风而立,两行清泪自她脸庞滑落,滴在地面上。 她叫梦若离,一个痴女子,她心爱的人在异国他乡出了车祸,她的心也随着死去。所以她期待关于阴历七月半有人叫你千万别答应的传说,能够真实的发生在她身上,她想他,所以她想死…… 她和他的相识属于儿时的记忆,凌天,那个她从小就爱着的邻家大哥哥,聪明又有点狡诈,经常带她爬树掏鸟窝。如今她还能梦见他牵着她的手在草地上打滚,在小河里嬉戏时的情景,可醒来时泪湿枕边。 青梅竹马,长大后顺理成章的恋爱,就在双方父母盘算着要给他们办喜事的时候,公司派他出国学习,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求梦若离给他一年的时间,梦若离毫不犹豫的点了头,爱不是绳索,她不想绑他在身边。 一个晴朗的晨,他坐上了飞机,在瓦蓝瓦蓝的天空画了一个完美的弧,消失了…… 当时梦若离看着天空,心里还满是幸福。可她又怎么知道那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他出国还没到一个月就传来的噩耗,他死于车祸,遗体稍后会送回国。 这个消息无疑是颗闷雷,把她的心炸得粉碎。她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体,心已经死了。她轻叹着喃喃自语:“凌天!你的灵魂如果在,叫我的名字好吗?我想见你……” 没有声音回答她,黑漆漆地马路上静悄悄的,一阵旋风刮过,扬起了大片的冥纸灰,梦若离来不及捂上双眼,右眼忽地一痛,似乎什么东西钻进眼中,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梦若离……” “嗯……”梦若离清楚的回答着,激动地转身,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她的身后,她欣喜地迎上去,嘴里激动地叫着:“凌天是你吗?” “碰”一声巨响,一辆飞驰的汽车把她撞飞了出去,临死那一刻,她伸长了脖子看着前面,那黑影依旧隐藏在黑暗中,可她清楚的觉察到,那不是凌天,她失望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有些事就是多么巧,凌天在国外被个华人偷去了护照,而这个小偷又恰巧出了车祸,一切像是巧合,又像是暗藏着什么玄机。因为凌天回来了,梦若离却因为车祸去世了。 梦若离的死没给凌天太多悲伤,其实他早就变心了,爱上了一起去美国学习女同事。她还有另一个身份总裁的独生女,这是个天赐的良机。可他不想伤害梦若离,他知道她爱他胜过爱自己,可是爱能住豪宅开跑车,出入高级会所吗?不能,爱情除了甜蜜之外就是无止无休争吵,他不想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一点也不想。 看见梦若离的遗像时,他哭了,而且很伤心。这种场合他必须如此,其实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一死,省去了太多的麻烦,不必解释,也不必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更不会有人指责他背叛了爱情,一切都随着她的死顺理成章的过去了。 时间就像手掌里捧着的水,慢慢地顺着手指缝无声无息的流走…… 转眼间又到阴历七夜半,这一天晚上凌天约了几个朋友去喝酒,席间一位朋友自带了一瓶洋酒,很纯很好喝,但后劲很大。凌天没少喝,午夜回家的时候,脚步蹒跚地走在马路上,嘴里哼着小曲,突然酒劲一涌,他扶着墙猛吐开了…… “呼……”一阵冷风吹过……鬼故事 耳边若有若无,有人唤他“凌天!” 凌天迷迷糊糊地没听真切,摇晃着继续往家走。突然又一句,“凌天”这次他听得非常清晰,仿佛就在耳边,甚至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息在他的耳后。忽悠一下,他醒酒了。惊恐地大叫:“谁?谁在叫我?”被他扯着嗓子一喊,空旷的小港里响起了一阵阵地回音,令人头皮发麻,心发颤。没人回答……他拔腿就跑,慌不择路,跑进了一条狭小的胡同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个胡同是条死胡同,他想退回去,可是脚被却一股莫名的力量居驱使着向前走去。 一个熟悉的身体站在胡同的尽头,他慢慢地走过去:“梦……若离,是你吗?”他颤声问道。 风嗖嗖的刮过,她没有回答。 “梦若离……”凌天又叫了一声。 “凌天……”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梦若离,他敢肯定。他加快脚步向她走去,可突然他站住了,因为他想起她已经死了,不可能会出现在他面前,他恐慌的向后退去。 梦若离凄惨的声音幽幽地问。“凌天,你忘了我吗?你不爱我了是吗?” 他浑身一震,站住了。想想这一年他并不快乐,和富家女的恋爱表面风光无限,背地里他却是她的一条狗,随叫随到。 “爱……我一直爱着的人是你。”凌天的声音哽咽了。 黑影向前跨出一步,那身形僵硬,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凌天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他害怕。 黑影停下了,她那张苍白的脸渐渐出现在凌天眼前。 凌天的汗顺着额头向下淌,嘴里磕磕巴巴地说:“梦若离,我爱你,真的爱,可我现在还不想死,你放过我好吗?” 梦若离的脸隐回了黑暗中,冷冷地说:“你爱我,为什么不肯和我一起走?” 凌天一时间无语,两只手紧紧搅在一起,眼睛防备地盯着梦若离。 “凌天……” “嗯……” 凌天眼一花,她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猩红的尖指甲抓住了他脖子上的动脉。 凌天拼命地挣扎着,痛苦得哀嚎着,求她放了他,末了,一股热流流出了他的双腿之间。 梦若离轻轻的松开了手,眼里流出两行血泪。他怕她,他不愿和她走,她要强求吗? 心里一个声音在说:“爱他就带他走。” 另一个声音说:“不!他不爱你,何必强人所难。” 她犹豫了,手伸出去又缩回了,反复几次,她狠狠地跺着脚,消失了…… 夜,忽然恢复寂静,凌天拼命的往回跑,一路上他听见无数个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他不敢回头,不敢答应,深怕她反悔再跟上了。 他那里知道,她就在他的身后,为他抵挡那些想要他命的恶鬼而弄的伤痕累累。他安全到了家,她几乎魂飞魄散。 爱。终究有太多不忍…… ...
影子吃人 今晚没有月亮,窗户只隐约有个淡淡的轮廓,几乎没有一丝光亮,满屋漆黑。 皮天立刚睡到一半,便被楼下的“砰砰”声震醒了,一阵凄惨的嚎叫声响起,听上去像人在叫,又像狼嚎。 皮天立穿上衣服,拿着手电筒出了门。他要去敲楼下那家住户的门,问问他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 皮天立刚敲了一下门,屋子里便响起“轰隆”一声,就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吓得他立刻缩回了手。 门在此时“吱嘎”一声开了,屋子里漆黑一片。皮天立用手电照了一下,立刻惊得头皮发麻。屋子里有两个人,他们正四肢着地,抬头望着皮天立。 两个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像狗一样在哈着气,而他们的嘴里都是血红一片。 “你、你俩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呢?”皮天立颤抖着声音问道,身体却忍不住向后挪了一下。 “美餐,嘿嘿。”离皮天立较近的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沙哑无比,听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个人说完转过身,冲着屋里的那个人快速地爬了过去,并在皮天立惊恐的注视下,一口咬住了那个人的脖子。 哀嚎声再次响起,屋子里那个人用哀怨的眼神盯着皮天立,吓得他转身就要跑,却听屋子里哀嚎的人断断续续地喊着: “影子吃人了,快救救我!” 皮天立听得浑身如过电般酥麻一片,他脚步不敢停,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了自己的家里。重重关上门后,背靠着门喘个不停。 直到此时,皮天立才猛然惊觉,楼下的那间屋子根本没有住户,那是一个空屋。因为这栋楼被传是个鬼楼,所以房主至今也没有将房子租出去。 皮天立想起楼下那两个长着同一张面孔的人,他认得出来,那不是房主。也许真如那个人所说,是他的影子在吃他的身体。 皮天立急忙跑回床上,将被子蒙住头哆嗦个不停。 很奇怪,楼下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皮天立心想,也许那个哀嚎的人已经死了,是被他自己的影子咬死了。 还没等皮天立缓过神,他家的门便被人用力地敲得“砰砰”直响。皮天立不敢下床去看是谁,他一直躲在被子里,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突然,门“吱嘎”一下子打开了,紧接着又“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皮天立吓得浑身发抖,他想给懂得道法的同学米冬青打电话,可又怕这样会惊动那个进来的鬼,只好忍着不出声。 开关门的声音响了很久之后,终于停止了。不知不觉,皮天立便被困意带进了梦乡。 “美餐,嘿嘿。”皮天立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并且伴着阵阵流口水的声音。皮天立一下子惊醒了,他摸到自己的脸上湿糊糊的,吓得他一把掀开被子,屋子里此时已经大亮,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皮天立再也受不了了,急忙拿出手机给米冬青打去了电话。在电话中他断断续续将昨夜发生的事讲了出来。 米冬青听完说道: “早告诉你那栋房子闹鬼,你非要住进去。那一带在开发前就是个坟场,现在会出这样的事不足为奇。你先等着,我把装备带上就去你那里。” 电话挂断后,皮天立才松了口气。他来到阳台边想透透气,却见楼下一个黑影正四肢着地向前爬行,那个黑影回过头,朝皮天立这边看了过来,咧开嘴笑了一下,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说着什么。 皮天立看明白了那个黑影的嘴形分明在说: “美餐,下一个就是你,嘿嘿。”说完,那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爬向了一旁的歪脖李子树后,便消失不见了。 皮天立双腿发软地瘫坐在地上,浑身如过电般酥麻无力。他认出来楼下的那个黑影就是昨夜咬住他主人脖子的鬼。 面条形女孩 米冬青背着包走进皮天立的家时,便感觉到屋子里到处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幽幽地说: “这个房子的煞气太重,你在这里住久了,恐怕小命都保不住,趁早搬离此地。” “可是这里的房租很便宜,一个月才100块钱,比住校便宜多了。”皮天立也知道这里的房子最好不住,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住户选择搬离此处。 米冬青又来到阳台,他看到对面的歪脖李子树时,掐指一算,说道: “那棵李子树下埋了四个人,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皮天立一听,立刻惊道: “这你都算出来了,不愧是懂道法的。好吧,我就实话告诉你好了。” 于是皮天立将住进这个房子发生的恐怖事件讲了出来。 皮天立住进来的第三天夜里,外面没有月亮,屋子里漆黑比无。正当皮天立关掉电脑打算上床睡觉时,窗户在无风的情况下“吱嘎”一声,自己打开了一条缝。 皮天立起身去关窗,却见到一只惨白的手从窗户缝中伸了进来。皮天立惊得僵在那里,他住的是六楼,怎么会有只手伸进来,难道是小偷? 皮天立悄悄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刀,打算等小偷进来时给他一刀。却见一颗女孩的头颅如同面条般慢慢从窗户缝里挤了进来。 女孩的头发很长,遮挡住了半张脸,而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上却腐烂得异常疹人。 皮天立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的全身都如同面条般从窗户缝里挤进来。她缺了一条腿,正用极度扭曲的姿势爬到皮天立家的空调上,然后她歪着头死死盯着皮天立,一边用力敲起楼顶,一边轻声念叨着: “一个李子核,两个李子核,三个李子核……” 当女孩数到第十个李子核时,突然“嘻嘻”笑了起来: “李子核都是眼睛,你昨天早上吞掉了我的一只眼睛,快给我吐出来!”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无比,她敲打房顶的手也更加用力。 皮天立的身体随着女孩敲房顶的声音抖得越发剧烈,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确实是在头天早上吃李子时,不小心吞掉了一个李子核,当时他差点没因为李子核卡得窒息而死。 当李子核滑进肚子里后,皮天立并没有感到身体有什么异常。 可是现在,皮天立却感觉自己的喉咙处如同卡着李子核般,让他呼吸困难。就在皮天立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时,他突然“哇”地一下子吐了起来,一只黑亮的眼珠被他吐了出来。 皮天立看到地上的眼睛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孩如同面条般从空调上爬了下来,捡起地上的眼珠,撩起挡住脸的头发,那里露出一个干瘪的黑窟窿。女孩将眼珠塞进黑窟窿后, “嘻嘻”笑着从窗户缝里爬了出去。 皮天立瞬间瘫坐在地上,身上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衣服。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剧烈,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那个女孩虽然爬走了,但她数李子核的声音却一直幽幽地萦绕在皮天立的耳畔。 皮天立终于讲完了,心里却还是有些发毛。 米冬青听完后说: “看来为了你的小命,我有必要在你这里住上几天了。不过我还需要把我的助手池中明叫来才行。”说完,他便给池中明打去了电话。 八卦锁魂图 池中明一听又有捉鬼的事,立刻答应过来。当他经过路旁的歪脖李子树时,没来由的心里一阵发毛。 池中明迅速往皮天立家跑来,却听歪脖李子树叶在无风的情况下“哗啦啦”响个不停,一个很轻微的沙哑声传进了他的耳中: “今晚又有美餐了,嘿嘿。” 池申明的头皮一阵酥麻。这周围并没有别人,他断定一定是那棵歪脖李子树里的鬼在说话。 当池中明走进皮天立的屋子时,被屋子里阴冷的气息冻得打了个激灵。他将刚刚经过歪脖李子树的事讲了出来。 皮天立看着米冬青急切地问道: “咱们今夜不会有事吧?” 米冬青将罗盘放在窗台边,又写了几张符咒贴在门窗上,说: “我今晚就等着他们的到来了。”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他们就像三个雕像般一动不动。 当时钟的指针滑到12点时,门外响起了“沙沙”的声音,就像有人拖着什么人的身体在走动。听得皮天立头皮发麻。 “沙沙”声来到门口时停了下来,一个干瘪的声音响起: “你以为用几张破符咒就能阻挡我进去吗?”话音刚落,门一下子打开了,一阵阴风吹了进来。 池中明坐的位置正对着大门,他清楚地看到门外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米冬青用手电筒冲着大门一照,立刻响起了“哧啦”一声,一股白烟升腾起来。手电的光线在此时突然灭掉了,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漆黑之中。 突然皮天立大叫了一声之后,四肢着地开始在屋子里爬了起来,并发出狼嚎一样的叫声。 “快按住他!”米冬青大喝一声,拿起桌子上的黄酒喝了一口,在池中明死死按住挣扎的皮天立时,将一口酒喷在了皮天立的脸上。 “啊!”皮天立的口中发出了老头儿千瘪的哀嚎声,他正要从皮天立的身体里钻出时,米冬青立刻烧掉了一张符纸往空中一扔,老头儿立刻飞向了墙壁上。 整面墙壁都被米冬青画上了八卦阵图,老头儿的魂魄就这样牢牢地锁在了八卦阵图里。 “放我出去!”老头儿干瘪的声音从八卦阵图里响起,渐渐变得越来越轻。 与此同时,外面的歪脖李子树的一根枯树枝迅速燃烧起来,树枝被烧成黑炭掉落到地上,变成了一个干瘪的人形黑炭。 一个沙哑的声音冷哼道: “没用的老家伙,还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去就能带回三个美食,真是不应该信他的鬼话。” “那也比你昨晚自己吃独食强。”另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歪脖李子树的树枝剧烈地颤抖起来,三个不同的声音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 米冬青对着墙壁里的老头儿魂魄说道: “你的肉身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块黑炭,你永远也别想再回去了,就乖乖地在这里呆着吧。” “我儿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老头儿嘶哑地说完,又大笑起来,笑得皮天立禁不住直打冷战。 奇怪的房东 一整夜再也没有任何鬼来,三个人也都困得不行,很快便都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皮天立第一个醒了过来,他走到阳台边。看着对面的歪脖李子树,咧开嘴冲着树挥起了手,就像在招唤着什么。 “你在和谁挥手?”米冬青的声音突然从皮天立的身后响起。 皮天立的身体一颤,回过头一脸茫然地问道: “我挥手了吗?”刚说完,他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米冬青见状没有去扶皮天立,而是转身迅速去背包里翻找东西。 这时的池中明也醒了过来,他抬头看了眼锁着老头儿魂魄的墙壁,突然大叫起来: “老头儿的魂魄怎么不见了?墙上只有你画的锁魂八卦图。” 米冬青的手一顿,急忙放下背包去窗边看他摆放在那里的罗盘。下一秒,米冬青的心不由得一下子揪紧了,罗盘竟然裂成了两半。 “不好!”米冬青大叫一声,惊得池中明急忙走过来察看。 池中明看到罗盘断裂的地方流出了鲜红色的液体,他忍不住问道: “怎么会这样?” 正在这时,阳台上的皮天立站了起来,他走到门边打开了房盗门,说了句:“进来吧。” 米冬青和池中明同时转过头,看到门外正站着个男生,他像是害怕什么,抬脚迈进来一步,又立刻缩了回去。 “他是谁?”池中明问皮天立。 “他是楼下的房东,叫季华。”皮天立说完,又对季华说道, “没事的,你进来吧。” 季华这才东张西望了一下后走了进来。 “你有什么事吗?”米冬青走过来警觉地问着,并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季华脸色惨白,一脸惶恐的模样,他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就像刚从土里钻出来一样。 米冬青对这个叫季华的人更多了一分警觉,他背着手掐指算了一下,却并没有算出季华是鬼的讯息。 季华在看到墙上画的八卦图时,立刻瞪大了眼睛。皮天立正要解释时,却听季华哆嗦着说: “对,就是这幅图,我家的墙壁上也有这幅图,可却招来了鬼。” “到底是怎么回事?”米冬青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想到昨夜那个老头儿的魂魄此时并不在锁魂八卦图里,难道他现在跑去了季华的家里? 季华见米冬青似乎很懂道法,于是哆嗦着说起了他家的事: 这阵子季华见楼下的房子实在没有办法租出去,于是找了位高人来他家里看了看家宅。 那个高人看了一会儿说: “你家的墙上需要画幅八卦图,这样房子就可以租出去了。” 季华很相信那位高人,于是让对方在墙壁上画了一幅。 高人的方法很见效,没过两天真的有个人来租季华的房子?可却在前天夜里出了事:那个租房客竟然死在了房子里。 季华今天鬼使神差的过来看看租房客有没有出什么事,却在打开门时,见到了租房客的尸体只剩下了一张皮贴在那幅八卦图上。季华吓得立刻跑到楼上,还没等敲门,皮天立便打开门让他进来了。 “你找的那位高人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米冬青忍不住问道,一张人脸瞬间闪进了他的脑子里。 “那位高人穿着一身黑衣,就像死人穿的那种衣服。他岁数挺大的,看上去一脸莫测高深,所以我才相信了他的话。”季华刚一说完,池中明便张大了嘴巴看向米冬青。 季华看出了异常,急忙问道: “怎么,你们认识那位高人?” “他哪是什么高人啊,他是昨夜的那个鬼老头儿。”池中明刚说完,皮天立便大叫一声开门跑了出去。米冬青拿起背包急忙和池中明跟了出去。 他们没有看到,季华在他们身后咧开嘴诡笑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到先前惶恐的模样,接着他也跟了出去。 ...
就在过生日的那天,小霜是一点也不开心,反倒是心里总觉得很不安。过生日对别的女孩子来说可能是件快乐的事情,因为在生日那天可以得到很多的礼物,还可以开个生日Party或是去大吃一顿……但是过生日对小霜来说,却并不仅仅意味着是象普通女孩子过生日那样,过生日除了应有的一切以外,对小霜来说还意味一场恶梦。 是的,确实是一场恶梦,那真的是一个恶梦。 而生日,则是恶梦要来的先兆。 今年的生日,除了父母和平时要好的朋友外,还多了一个人给小霜庆祝,那就是小霜的男朋友小刘医生。 小刘是小霜通过别的朋友认识的,他是小霜好朋友的高中同学,而且是本市医科大学的高才生,毕业后,就留在医科大的附属医院里做外科医生。而在小霜的朋友、同学和亲戚中并没有一个人是在医院工作的,而现在小霜找了个医生男朋友,于是大家就都叫他小刘医生。 每年,小霜的父母都会很隆重的为小霜庆祝生日,今年小霜有了男朋友,生日更加热闹了。 可是,热闹总是会很快过去的,而剩下的日子对小霜来说,却是在不断增加的不安中独自煎熬着。关于那个恶梦,小霜从来都没有对任何的人说起过,她想就算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而这个梦太过恐怖也太不可思议了。 生日过后的每一天,小霜都在数着过,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二十四天,第二十五天,第二十六天。 晚上,小霜和小刘医生正在外面吃晚饭的时候,小刘医生的手机响了。听到小刘医生不断地说“噢”、“是”,小霜的心里就往下沉,果然,在小刘医生收线前说了一句:“好的,我马上就来。”小刘医生收起了手机,有点歉意地看着小霜。 “有什么事?”小霜故作不知地问小刘医生。 “是这样,病区里来了个急需手术的病人,值班的小张忙不过来,叫我过去帮忙。” 小霜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小刘医生看,而小刘医生则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于是笑着哄小霜说:“我明天再请你吃饭,好不好?” 小霜慢慢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我只是想你今天晚上陪着我。” 小刘医生看了看手表,着急地说:“我明白,不过,病人的性命很重要,对不对?”小刘医生说着,摸了摸小霜的头发,“听话,我明天一定会来陪你,好不好?” “算了,你去吧。”小霜转过了头去,不再看一眼小刘医生。 小刘医生慌忙站起来,轻轻对小霜说:“别生气,我明天一定会陪你的,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不去,听话啊。”说完小刘医生就快步的走了出去。 小霜低声念着:“明天?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一个人吃完饭,小霜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该怎样渡过这一个漫长的夜晚。也不知在外面逛了多久,小霜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家去,只要不睡着觉,就没办法做梦的,对不对?小霜一想起那个恶梦,就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她害怕极了。 等回到家,小霜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然后打开电脑,开始上网。她同时进入了好几个聊天室,接着又把QQ打开,和很多人同时的聊天,她手忙脚乱地在打着字。如果忙了,就不会再想起那个恶梦了,小霜和人聊着天,心情也开始好了许多,她竭力让自己忘了现实。 可是,当时间越来越晚了,聊天室里面的人也就越来越少,到最后小霜几乎找不到人说话了,恐惧再次袭上小霜的心头。小霜泡了杯浓浓的咖啡,她一边留着聊天室的窗口,一边在各个网站上闲逛。 忽然,小霜的QQ响起来,小霜打开接收的信息,只见一个陌生的名字闯了进来,小霜心里一高兴,又有人可以聊天了。可是,当小霜看到的那条发来的信息上却只有一句话:“你该去睡觉了!”小霜呆了一呆,不由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股极度的困意袭上心来,小霜觉得大脑就象灌了浆糊,她拼命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她的眼却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 这是一个奇异的地方,很黑,可是却偏偏一切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 小霜在发着抖,她害怕极了,她心里不断的在念着:又来了,天啊,又来了。她想闭起眼睛,可是她做不到。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那个女孩子。小霜不用看也知道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模样,小霜对她的模样太熟悉了,因为,那个女孩子和小霜长得是一模一样!是的,一模一样! 不过,那个女孩子却是个残废,她只有一只腿,而且,她的下半个身体从腹部以下开始,只有右边的身体,而左边,她却什么都没有!而她的腹部就象是被刀切去了一样,切口是斜斜地向上,很平也很光滑,可是,切口里却有一些肠子和小霜看不清的脏器斜挂着,隐隐约约的一部分露出在了外面! 那女孩子的上半身是比较齐全的,只是她的左臂象婴儿手臂一样小,和成人的身体很不协调地长在一齐。 那个女孩子用着仇恨的眼光看着她:“你终于来了。”她似乎咬牙切齿地恨着小霜,“你夺去了我们俩人共同的东西,是你害死了我!你现在生活得那么幸福,可那本来也是我的!而我现在却不得不生活在那种环境里!”她似乎要扑上来卡住小霜的颈子似的,但她没有。 小霜颤抖着,恐惧极了,她很想问问那个女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女孩子邪恶地笑了,小霜更害怕了,她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更恐怖的事发生。 那个女孩子的脸几乎贴在了小霜的脸上,小霜想把头向后拧一拧,可是她一动也不能动。她能闻见那个女孩子身的一股味道,象是医院的某种味道。 “好了,现在我要你去看看我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你也该尝一下那种滋味!”那个女孩子边说边用她正常的右手抓住了小霜的手臂,小霜想大叫,但她发不了声,只有在心里狂呼着:不要啊!不要!不要!!我不要去!!! 小霜也摆脱不了那个女孩子的手,她的手象是在冰窖里放了很久似的,有点湿湿的,非常的冷。 然后,小霜的眼前一黑,等到她再看见东西的时候,她已经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里了。小霜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她觉得她半悬浮在一种液体里,而那种液体有股很刺鼻的味道,就象那个女孩子身上的,那股象是医院的某种味道。 而小霜和小霜所浮的液体,就在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中。在小霜的目光可以看到的范围,靠着几面墙有许多的架子,架子上一排排放了许多的圆柱形玻璃容器,容器里充满着液体,液体里浸泡着很多东西,有一些,经过小霜辨认,好象是肝脏、心脏或是肾脏一类的东西,而大部分,她都不认识。 那个女孩子不再来,而小霜就在这种极度的恐怖气氛中渡过了漫长的一夜。 早晨小霜醒来的时候,还在发着抖。 小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做那个恶梦,每年一次,过完生日后的不久。梦中有个女孩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却令人恐怖的残缺了肢体,最恐怖的还是那个放满了容器的房间和那个浸住小霜的容器,而梦中的时间也好象是真的一分一秒在走着,漫长而又难熬。 小霜每一次的梦都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如果有变化的话,就是在她小的时候,梦中的那个残废女孩子和她一样小,而现在,她长大了,梦中那个女孩子也和她一样大。还有那个房间,每一次小霜都觉得多了很多的容器。 小霜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疯掉,可能那只是迟早的问题。 在以后的日子里,小霜只是竭力要忘掉那梦,要不她会疯掉的。她很想找个人说一下,但是她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因为在她中学的时候,她试图对一个最要好的女孩子说,但她只说了她每年的同一天都会做同一个梦时,那女孩子就大笑着说:“你不会是想说你有特异功能吧?” 从那以后,小霜明白是不会有人相信她说的关于那个梦的。 小霜和小刘医生的感情更好了,虽然小刘医生还是常常在约会的时候要赶去医院,或是在小霜打他手机约他的时候,他正在帮他大学的导师整理标本和材料。 小霜希望这份感情可以冲淡她内心里对那个恶梦的恐惧,如果小霜结了婚,每晚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也许她以后不会再做恶梦的。 那天,小霜打小刘医生的手机时,小刘医生又说他在帮他大学的导师整理材料。小刘医生的大学导师沈教授,以前是医科大附院的外科主任,现在退休了,不过医科大仍然请他去讲课,因为沈教授在外科是全国都有名的,老一辈的人中,凡是认识他的都叫他“沈一刀”。 小霜听小刘医生说在医科大帮沈教授整理材料,不知为什么忽然来了兴趣,非要去帮小刘医生的忙,说是等小刘医生整理完了,可以和他一起吃饭。小刘医生没办法,也只好随她的意。 小霜来到医科大的门口,小刘医生正在等她。 小霜和小刘医生来到学校的标本室,小刘医生一边打开标本室的门,一边笑着吓小霜:“这里可有好多有心肝肺肾脾肠之类的,小心你看了晚上吃不下饭,可省了我的钱。” 小霜没理小刘医生,她只是在一时间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好象这里有她熟悉的东西,可是,在这以前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随着小刘医生走进标本室,小霜真的吓坏了,这个标本室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些圆柱形的容器,和容器里的液体及液体中浸泡的东西!还有,还有那股味道!是的,正是那股味道!小霜心里恐惧极了,她面色青灰,几乎站立不稳了。 可是小刘医生并没有注意到小霜的不妥,他忙着整理沈教授的材料去了。 小霜勉力让自己稳定下来,她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不是那梦中的一切,这里是标本室嘛,和她的梦有点象罢了。但是她一边却慢慢转着头,在寻找着,如果这里就是她在恶梦中来到的地方,从她在梦里的角度看见的一切,那么,当时她在梦里是呆在这个标本室的什么地方的呢? 随着小霜转头向右边的时候,小霜僵住了,她看见在一个架子上有一个大一点的圆柱形的容器,那个容器里有一个象婴儿一般的标本,那个婴儿只有一条腿,而且下半个身体从腹部以下开始,左边什么也没有!有个切口的腹部,还有一点肠子露出来,浮在液体中!婴儿的上半身几乎正常,但是左边的手臂却很短,至少比右边正常的手臂小一半!如果这里真是她梦中去的地方,那么,这个装婴儿的容器就是小霜在梦中呆的地方! 小霜竭力镇定下来,她指着那个装着婴儿的容器问小刘医生:“那是什么东西?” 小刘医生抬头看了看小霜手指的那个容器,“那不是什么东西,那是个婴儿。” “婴儿?为什么用婴儿做标本?”小霜颤抖着。 “那不是一般的婴儿,那是沈教授做过分离手术的连体婴。” 小刘医生看着小霜一副迷茫的样子,找了一本病历递了过来,“你自己看吧,我只是告诉你,一般的连体婴都活不了,这个残缺的更活不了。” 小霜颤抖着接过病历,打开来看,第一页上就是几幅照片,照片已经发黄了,那上面是两个长在一起的婴儿,是女孩子,其中一个是长得很完整的,而另外一个象是从那个长得完整的婴儿的肚子上又长出来的一个身体。几幅照片是从不同角度拍的,可以看出她们的腹部下半部分连在一起。那个不完整的婴儿只有一条腿,而且她的左手臂明显得发育不正常。 从后面的记录里,小霜了解到,那对连体婴儿出生后不久,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残缺的,开始呼吸困难,医生怀疑她活不了多久,为了保住另外一个婴儿,经婴儿的父母同意,医院给这对连体婴做分开的手术。在当时的医学水平,做那个手术是危险的,医院经过细致的检查和探讨,最后这个手术由沈教授执刀。 手术基本上是成功的,经过分离和人工修补后,保住了那个很完整的女婴,但是,那个残缺的女婴虽经过抢救,却还是死在了手术台上。病历的最后是婴儿术后的照片,小霜看见那个活下来的婴儿的右腹下部有个有点椭圆的经修补后切口,而那个残缺的死去了的婴儿,则由其父母答应送给沈教授研究。那对女婴和小霜正是同一年出生在同一家医院的妇产科! 小霜颤抖得更厉害了,她的右腹下部有块和婴儿切口很象的,椭圆形深色一点的皮肤。从小她就问过妈妈那是什么,妈妈说那是小霜的胎记,一生下来就有的。 小霜急速翻完了那本病历,却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她再次仔细查看病历,她要看看那对婴儿的生日,可是病历里没有记录。小霜想了一下,她想起病历里记录的手术日期,那正是小霜每年都做恶梦的日子! 小霜又翻开病历记录手术的那几页,终于在其中一页上看见一个记录:“那对连体婴手术时刚刚二十六天。” 小霜要昏过去了,那对连体婴和小霜同一天出生在同一家医院的妇产科,而小霜的腹部的胎记和活下来的婴儿的切口一样形状!这是怎么回事?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还有那个梦!想到那个恶梦,小霜不由抬头向那个婴儿的标本看了一眼,可是她惊恐的发现,那个本来死去的婴儿,这时却好象睁着眼在看她,还发出邪恶而阴冷的笑容! 小霜轻轻叫了一下,就昏了过去。 小霜醒来后,人显得瘦了很多,说话都少了。小刘医生吓坏了,他问来问去也不明白小霜干嘛那么害怕。 小霜好多次向父母打听她出生时的情况,父母说来说去都和以前一样。终于有一天,小霜忍不住问她妈妈:“我听说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在我出生的那家医院里,有一对连体的婴儿出生了,是不是?” 妈妈忽然间脸色苍白,她笑着说:“不知道呀,我都不和人家多说话的,而且我们很快就出院了。”小霜觉得妈妈明显地在掩饰些什么。 几个月后,小霜慢慢恢复了,她也不再问出生时的情况了。 在妈妈的建议下,小霜要和小刘医生结婚了。其实小霜是很想早点结婚的,她想,躺在小刘医生的怀抱里,也许她就不会做恶梦了。 小霜和小刘医生结婚的时候很热闹,小霜的朋友、同学、同事,还小刘医生的父母亲戚,同事同学等等,可多人了。小霜在婚礼上见到了沈教授,那是个睿智又幽默的老人。 闹了整个晚上,等人走了,小霜几乎都没劲了。很快地收拾了一下,小霜和小刘医生甚至没来得及亲热一下,躺倒在床上就都睡着了。 半夜时分,小霜迷迷糊糊觉得好象床前站着个人,她不由打了个寒战,睁开眼一看,天哪,床前正站着那个女孩子!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残缺了肢体的女孩子! 小霜想喊醒小刘,但是她发不出声音,而且,她一动也不能动!她看着沉睡的小刘,有滴眼泪从小霜的眼角滴下。 那个女孩子一只脚站在那里,奇怪的是她没有拐杖之类的支撑,却站的那么稳。她笑着,邪恶而又冷酷,还有一些得意。 小霜听见她对小霜说:“你终于明白了一切,那么,你是不是觉得很对不起我?” 小霜很想大声说“不”,但是她出不了声。“你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幸福生活了,现在轮到我了吧?你也该知道成年地被闷在一个容器里是什么滋味了!” 那个女孩子恶恨恨地对着小霜,边说着边过来抓住小霜的手臂,小霜想用力挣开,但是不行,小霜只觉得眼前一黑。 小刘医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见小霜已经坐在阳台上了,他问小霜:“你怎么起来那么早?”小霜说:“我睡不着。” 幸福的蜜月过去了,小刘医生要上班了。不过,小刘医生发现小霜和以前有点不同,好象性格外向了很多,胆子也大了很多。自从上次她在医科大的标本室昏了以后,她都说再也不去标本室的,可是结婚后,小霜又去了几次标本室,她还很有兴致地盯着那个连体婴的标本看,又翻看了那本关于连体婴分离手术的记录,一边看还一边冷冷地笑。 有几次小刘医生一个人呆在医科大的标本室的时候,他总觉得好象有人在看着他,可是他回过头去,什么人也没有,他不由地自己好笑,标本室里就他一个人,怎么会觉得有人在看他呢?神经过敏了。 可是,小刘医生没有注意到,在那个装着连体婴标本的容器里,有两道哀哀怨怨的目光正在看着他。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