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空阴沉,无星无月。刘阳踏着醉步推开了别墅的院门。一道闪电劈空而过,就在这一霎那,他的目光触及房顶时,分明看见房顶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对着他——狞笑。刘阳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眼睛望着漆黑的房顶,然而房顶漆黑一片哪里还有什么女人。刘阳浑身打颤,哆里哆嗦地想要站起来。突然背后伸过一双苍白的手,游走在他的脸上,他想叫喉咙里却只发出“啊啊”的声音。一绺长长的头发从他的头顶慢慢地垂了下来,紧接着一张血肉模糊的女人脸,慢慢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这张脸仿佛被压路机碾过一般,两只眼睛已掉出眼眶外,一张严重变形的嘴巴一张一合,鲜血不断从嘴里涌出来。天那!突如其来的恐惧使刘阳的脑神经彻底崩溃,惨叫一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小王听到一声凄惨无比的叫声时,猛地转身。他手里紧握着警棍,既紧张又害怕。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异常刺耳。小王精神本就在高度紧张中,猛然听到铃声,吓得他差点跌倒。待判定是自己的手机时,他才定了定神,刚想去掏手机,手伸到半空突然停了下来。右手兀自强烈颤抖着,因为他突然想起来,晚上妻子打来电话,他们讲到一半,他的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没电的手机也能打通吗?他浑身一震,手机的铃声更加急促地响着,小王被动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吱吱……”的声音,小王冲着手机大叫:“喂……喂……”谁知他喂了几声后,电话那头又传来“咚咚……”声。他再看手机,屏幕是黑的,他的手哆里哆嗦地按着开机键,半晌手机开机了,只几秒钟就自动关机了,显示电量不足。 他瞪着手机想,今夜的事太蹊跷了,似乎预示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但他职责所在必须得巡视完这座别墅区,才能回值班室,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周围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这让他浑身不自在。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小王揉揉眼,看清是B座的刘先生,一个大公司的行政助理,非常有钱。咦?今天刘先生走路的姿势怎么这么怪呀?而且刚看见他回家,怎么还要出去?小王不及细想,赶紧快步上前,同刘先生打招呼问好。刘先生表情呆滞,一脸死气沉沉。走路的样子像是喝了很多酒。他没有向以往一样和小王打招呼,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小王愣愣地退后一步,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就在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瞬间的光亮使小王看见刘先生的身后紧紧贴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他刚想大叫,只见那个女人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小王不敢和女人的眼睛接触,连连后退几步踉跄着撒腿就跑。 凌晨,A市刑侦大队,聚集着所有的探员,昨晚市里发生了一件诡异的凶杀案,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惨死在别墅区的花园处,死相相当恐怖,连法医都说不出人是怎么死的,只能根据尸体旁的血迹,初步推论是死者的肚子从里面爆炸开来导致死亡。 连云是刑侦大队的队长,大学毕业后,他选择进了警校。如今十年过去了,他从参加工作到现在,手上破过的案子不计其数。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件案子一样毫无头绪。他眉头紧锁地看着法医初步断定的死亡原因,肚子从里面爆炸?这怎么可能? 连云首先询问案件的目击者——别墅区的保安小王,但是他看到疯疯癫癫一会哭一会笑的小王时,不得不失望地叹了口气,心想最后一线希望也没有了。就在这时小王突然指着房间的上空恐怖地大叫,“她来了,她来了……”连云和办案的警官抬头去看时,小王猛地起身撞在了办公桌上,血流了一地,人当时就没气了。一阵忙乱,连云紧皱着眉头心情异常低落,案件陷入了僵局。 连云在警局忙了整整一天,侦破的工作毫无进展,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十年的警察生涯,微薄的收入,使得他依旧住在这幢灰黑的老式楼房。面对着漆黑的楼道他用力地跺了一下脚,迟疑了一瞬,才想起楼道的灯早就坏了。 楼道是封闭的,光照不进来,没有楼道灯,即使是白天也会乌黑一片。连云并不害怕,他心里细细地琢磨着这件案子,缓慢地向五楼走去。来到了家门口,手伸进裤兜里去找开门的钥匙,可是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这时楼道里传出了轻轻的脚步声,他突然有一种很冷的感觉。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猛地转身,一个身影出现在楼梯上。黑暗中,他们谁也看不清彼此的脸,但是连云却有一种非常冷的感觉,仿佛自己突然置身在冰窖里一般。那个人没有继续上楼,就停在和他一步之遥的距离上。他的心立刻警觉起来。黑暗、寂静、漆黑的看不见的人。这样的环境,放在别人身上,早就惊慌失措了。不过连云并没有惊慌,他吁了口气,转身继续掏钥匙。终于找到开了门,顺手打开了灯回身关门时,他看见一个头发缭乱低着头的女人站在楼道口,有点眼熟。他一惊把门整个推开,让室内的灯光照亮了楼道,可楼道内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连云脸色凝重地环视着空空的楼道,最终关上了门,走进了自己的卧室。顺手把外套仍在了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想着案情,渐渐地疲乏的感觉蜂拥而来,很快他就睡着了。 连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想起昨天的案子他的思维有些混乱,匆忙穿上衣服,驱车来到警局。由于时间尚早,同事们还没有来,他给手下小周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刘阳所在的公司,远大贸易公司了解情况,让他不用来警局,直接到远大贸易公司的门口与他汇合。 连云把车停在远大公司的停车场上,抬头看了看这个全市最高的建筑物,心里想着有钱的大公司就是不一样,看这气魄。瞄了一眼大厦的门口,小周正在四处瞧着,他走过去猛地拍了他肩膀一下,小周大叫一声回过头:“头,人吓人吓死人的……”连云连忙制止住他的话,把今天他们来的目的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门卫挡住了两人,愣说没有董事长的批准不准外人进入,连云只得掏出警官证。门卫验看了半天,小周生气地要上前去理论,被连云挡住了,看了半天,门卫把警官证还给了连云,让他们在办公楼的大厅等着,他去通报董事长,气得小周直跳脚。 大约等了一个小时,门卫才通知他们上楼去。在一个巨大的办公室里,连云看见了这位全市非常有名的企业家。连云很惊讶,他竟然这么年轻,相互点了点头,对方楞了一下,“你是连云?”连云也觉得此人很眼熟,却叫不上名字。他自报家门“我是谢军,你忘了我了?连云这才恍惚记起是小学同学谢军。两人聊了一些小时候的事,连云便把话题转到了案件上。谢军显然对刘阳的死一无所知,据他说刘阳是他的助理。在公司里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司主管人物,今天他没有正常上班,谢军打了几遍电话也不通。谁知道他却死了……之后又聊了一些关于刘阳的话题,连云见问不出什么便起身告辞,俩人走出了谢军的办公室时。连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急忙追了过去喊了一声“芸芸……”她扭过头,两人都定住了,谁也没想到一对曾经的恋人会在这里相遇,不过可惜他们已经分手两年了,原因是芸芸的父母强烈的反对。 连云先回过神来说:“一起去吃个饭好吗?” 芸芸低着头,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头!你在和谁说话?”小周一脸不解地问。 连云回头看了一眼小周,指着对面的芸芸给他介绍,“她是……”他转回头发现前面只有一道墙。他的心忽然颤了一下,冲了过去,当手触及到墙的时候,他差点绝望了。随后他情绪激动地冲回了谢军的办公室,谢军一脸惊讶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他。连云急促地问:“周芸是不是在这里上班,她在哪?” 谢军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不知所措,有些磕巴地说:“周芸……周芸她是在这里上班,但是她这几天失踪了,没来上班,也没有打电话给公司……”说完白着一张脸,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看着连云,连云深深地看了谢军一眼。片刻间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说:“真抱歉!不打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小周走了出去。路上连云脸色凝重,一言不发,他让小周先回警局,说他有事要去办,便独自走了。 和小周分开以后,连云打算去找芸芸。两年了她家的住址依旧牢牢记在他的脑海里,连云的车开得很快,他有些急切地想要见到她,心里忐忑着想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车很快到了她家门口,连云快步的上着楼梯。在她家门前他停顿了一下,心里想着如果是她的母亲来开门要如何对答?他鼓起勇气轻轻地敲着门,没人?于是他用力地敲着,还是没有人回应。突然他闻到一股味道,纸灰的味道。连云扭过头,竟然看到一个老太婆背对着他蹲在地上,脚边放着一个泥盆子,盆里燃着火,老婆婆正拿着冥钱一张一张地烧着。 “大娘,我问一下这家人去哪了?”连云走到老婆婆身边询问着说。 老婆婆摇摇头用一种很怪的声音说:“死了……都死啦”连云一愣,不明白地问:“谁死了。” 老婆婆依旧用那种声音说:“芸芸死了……” “芸芸死了?”这个消息对连云来说太突然了。他一下子被惊呆了,等他再想细问时,老婆婆不见了,楼道里变得空空的了,唯一留下来的就是那股烧纸味。 连云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连云是你吗?” 连云大吃一惊,转过身看去。 芸芸家的房门开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是芸芸是谁? 连云精神一振,快步走了回去,俩人同时冲口而出,“你……还好吗?”然后俩人相对一笑。有些尴尬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连云说:“不方便请我进去坐坐吗?”芸芸面色一红,慌忙让开门口请他进去。 芸芸给连云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放在他面前,转身打开窗户。微笑地看着他说:“怎么会想起来看我来了?” “我今天去了你们公司,你们董事长说你没上班,我惦记所以过来看看!”连云端起水杯没喝,眼睛一只徘徊在芸芸身上。 “刘阳死了你可知道?”连云突然问,职业病让他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他的案子。 芸芸的的身体明显一僵“他该死。”芸芸说这句话地时候脸上充满着恨意,就仿佛刘阳如果活着站在她的面前,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连云突然有些疑惑,她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芸芸吗?还是他一直深爱着的单纯女孩吗? “该死,为什么这么说?”面对着连云的询问她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离去。这时连云的手机响了,是小周打来了的。说局长找他有急事,连云不敢耽搁,告别了芸芸返回了警局。他见到芸芸之后,似乎感觉到芸芸有话和他说,也许是有什么秘密要告诉他。他有些心烦地想,要不是这个紧急电话,他真想好好问问再走,也许从芸芸嘴里能得到他想要的线索。 到了警局,连云快步走了进去,局长拿着一本录像带示意他看看,这盘录像带是审问门卫小王时候录的监控,他坐下来认真地盯着画面,就在小王指着房顶大叫:“她来了……她来了……”的时候画面闪烁了几下,一个头乱发的女人站在小王的身后。刷的一声屏幕变成了雪花,连云的心里无比的震撼,他把录像带倒回去,反复看了多遍,那个女人的脸在一秒一秒地定格里,逐渐清晰。而且非常眼熟,连云突然想起昨晚在楼道里发生的那一幕,这……难道是幻觉吗? 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连云突然有一种脊背冰凉的感觉,他已经不是毛头小伙子了,办了这么多年的案件,他的心里很少有这种怕的感觉。究竟是谁杀死了刘阳,这个屡屡出现的女人到底是人还是鬼。连云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遥控器让小周用电脑把这个女人的头像放大打印出来。小周答应了一声,连云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把这件案子整个回想了一遍。 过了半晌,小周把一张照片递到了他的手里。他认真地端详着这个女人,模糊的面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最后他看见了女人脖子上的那颗细小的红痣。他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他把照片更近的放在眼前,突然照片上的女人眼珠一翻,嘴角慢慢地泛起了诡异的微笑,连云像被什么扎到一样,一下子抛开了照片,把身边的小周弄的一愣。 连云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疯狂,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上衣和紧身的牛仔裤,站在远大公司的大门外。 他有些迟疑,到底是不是该进去? 最后他还是选择偷偷地进入了公司,黑夜给了他便利的条件,打开大门的门锁对他是小菜一碟。 奇怪的是,这栋楼竟然没有管理员,以致他非常顺利地进到了漆黑的楼道,恐惧感一点一点袭上他的心头,令他头皮发麻。四周静得让人全身发毛。这样的感觉,就像。……就像走进一座坟墓…… 突然,他一顿,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抚摸了他的脸一下,冰凉的手,刺激得他浑身一震。“鬼……”他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难道真的有鬼吗? 不,不可能,也许一切都是幻觉……但他还是打了个冷战。 连云觉得自己太冒失了,他觉得自己不该来,这栋大厦太过诡异,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他会被这栋大厦给吞噬了。 他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不管如何,一定要查出点什么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阵低沉的声音,“连云,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顺着声音转头看去,芸芸依旧穿着那件白色连衣裙背对着他站在他的面前,连云惊叫:“芸芸,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芸芸缓缓地转过头,月光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连云倒退一步。 他猜对了,芸芸就是那个女人,他认识芸芸脖子上的那颗痣。 这时楼里的一扇门开了,谢军走了出来,当他看见吓得面如白纸的连云时脸色变得铁青。 “你来干什么?”谢军紧绷着脸,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他直直地盯着连云,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什么非要紧盯着这事?我本不想杀你的!” 连云定了定神,吞了口口水,说:“是你杀了芸芸?” 谢军失去理智一样狂叫着“那个小婊子太贪钱了,我不能不除掉她,她老用我贪污的证据来威胁我。” “刘阳也是你杀的?”连云继续问道,“不……不……刘阳不是我杀的。”谢军露出一种奇怪的光芒,连云生生打了个冷战,说,“难道是你们一起……杀了芸芸” “住口!你太聪明了,聪明的让人害怕”谢军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长刀,他目露凶光,“我只能杀了你。” 连云眼神一冷,说:“你真的就不怕芸芸的阴魂报复吗?” “住口!住口!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谢军手中紧握着刀,歇斯底里地狂吼着朝连云扑过去。 连云一震,芸芸悄若无声地站在了他的前面,刀扎在芸芸身上。连云大叫“不!芸芸。”谢军看见芸芸的那一刻,脸变得异常苍白,不住地后退,突然他大笑起来,笑得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完全疯了了的样子,最后他停止了笑,反手把刀扎在自己心脏上…… “芸芸……”就在这一刻,连云看见芸芸身影渐渐变淡,他焦急的喊着。芸芸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悲哀,他跑过去想用手去抚摸她的脸,芸芸深情地看了他一眼,顷刻间化成了无数个细小的碎片,逐渐地消失了…… ...
圣诞节来临之际,学校里很多同学的话题似乎都和圣诞节有关。超市里什么圣诞树、平安果、圣诞贺卡,所有带圣诞字样的东西都在热销当中。 王小蝶对西洋节不是很感兴趣,她回到寝室看见桌子上放着许多包装好的红苹果,其中有一个特别红,她看了爱不释手,看看寝室没有别人,她偷偷把包装纸拿掉把苹果吃了。苹果很香甜,吃完之后她浑身竟有一种燥热的感觉,躺在寝室的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清晨暖暖的阳光照在王小蝶身上,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起来去跑步,脑袋里都是昨夜噩梦带给她的不快。昨晚不知为什么,睡得十分的不踏实,还做了噩梦,她似乎看到了很多血,还有奇怪的声音。王小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甩了甩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神经兮兮的了?做噩梦也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她决定先去吃了早点,食堂里人不多,也许是时间尚早。她点了一些平时爱吃的饭菜,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吃了几口感觉今天的菜做的淡而无味,而且难以下咽。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睛停留在一个女孩雪白的颈部上,那清晰的血管,让她咕噜咽了一口吐沫。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她竟然有了一种渴望,渴望咬开女孩雪白的脖颈,吸食她的血。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跌跌撞撞地起身离开食堂,一路上差点撞翻同学的餐具。 王小蝶来到教室,教室里乱哄哄的,都在谈论圣诞节的,王小蝶直挺挺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呆滞地盯着别人脖颈上的血管,她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甚至于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肚子因为饥恶不住地咆哮,但这种咆哮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见。 上午第一节课是化学,老师抱着一摞书走了进来,不少同学起身送老师平安果,老师微笑地说:“谢谢。”把那些苹果放在讲台上。不久老师开始讲课,王小蝶却无法集中精力听老师讲什么。她死死地瞪着老师讲台上那些红红地平安果,嘴角忽然有点痒,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忽然她看见一个平安果里流出一滴鲜血。这滴血在逐渐变大。渐渐的,王小蝶看清了,那是一个女人,一身血红的女人。王小蝶眼前有点模糊,她看见那个女人慢慢地朝自己逼近,最后把自己覆盖了…… 一声惊叫,王小蝶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还流着冷汗。“小蝶,小蝶……”王小蝶打了个激灵,同桌拉了拉她问:“你干什么?” 王小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了起来,教室里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她,王小蝶红着脸坐了下来。 老师笑了笑说:“这位同学一定是听我的课听的太激动,以致行为失控。” 教室里发出几声轻笑,所有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黑板上。 老师的话,王小蝶没有听见。她只觉得自己全身冷汗直冒,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她的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 回到寝室,有个室友正在说,“昨天我买的苹果怎么少了一个?真见鬼。” 王小蝶没有说话,闷闷地坐在床上。拿起书看了几页,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于是她侧身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在一大片苹果林里,一男一女手拉着手慢慢地往前走着。在一棵苹果树下男人把女人拉在怀里,女人无比幸福地靠在他的怀里,突然那个男人的手缓缓地凑近女人的脖子,之后猛的一用力。王小蝶呆住了,她看见那个女人痛苦地挣扎,最后一动不动了。男人抬起头,嘴角还带着邪恶的微笑。王小蝶仔细看了看,那个人竟然有些眼熟。 紧接着女人被埋在了苹果树下,那颗苹果树上结出果子,远比其它树上的要红,阳光下发出一种妖异的血红。 “啊!”王小蝶叫了一声。她猛地坐起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似乎连窗外的月亮都黑了,寝室里响起轻微的鼾声,夜已经深了…… 窗外刮着大风,窗户被风刮得啪啪直响。她隐隐感到害怕。起身关上了窗户摸黑爬到床上。由于那个恐怖的梦,王小蝶睁着眼睛,死活睡不着。那个女人开始反反复复在她大脑里游荡,好像她脑袋里只有那片苹果林。 时间悄无声息地走,寝室里变得又静又黑。在表针清晰的,“滴答、滴答”声中,王小蝶感觉精神变得松懈,隐约听见窗外电闪雷鸣,那一声声怒吼的雷声,仿佛在暗示着什么。梦里那个死在苹果树下的女人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被谁杀死的?王小蝶用手摁住太阳穴,用力地揉了揉,感觉脑袋快要爆炸了,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迷迷糊糊似闭非闭,一道闪电带着寒冷的光像箭一样穿破黑夜。突然她的全身僵直了,赫然睁大了眼睛定格在窗外,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 “王小蝶,你干嘛?”睡在她上铺的女孩不满地说。 王小蝶张了张嘴,她伸出僵硬的手指往窗外指着。她上铺的女孩看了看窗外,一脸不高兴地说:“别乱吓人了,神经兮兮的,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果然什么也没有,她自己也困惑了,她这是怎么了?王小蝶突然感觉眼皮异常沉重,迷迷糊糊她发现自己走在那片苹果园,天空是灰色的,苹果树下站着是一个女子消瘦的背影,她的头发很长随风轻轻舞动着。她慢慢地转过身望着王小蝶,王小蝶看见她竟然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她…… 翌日,上课的时候,王小蝶更加心不在焉,脑袋里来来往往都是苹果林、被杀的女人、还有血…… 班主任付明发现王小蝶脸色苍白,放学时,将她叫到了他的寝室,语重心长地对她讲述了一番学习的重要性。说话时几次轻拍她的肩膀,有意无意都碰到她的脸…… 王小蝶低着头答应着,后来班主任付明拉着她的手坐在床上,王小蝶有些不自然地想要站起来,却被付明一把拽住,她害怕急了,用力都挣扎着,“啪”她撞掉了床头柜上的照片,王小蝶紧盯着这张照片上一个人的脸,竟然和梦中那个男人十分相像,她颤抖地指着那个人问:“这人是……?” 付明笑着一把搂住王小蝶,指着照片说,“这是老师年轻的时候,呵呵!很帅吧?” 王小蝶紧紧盯着照片,她感觉付明的手在她身上乱摸着,王小蝶被吓昏了头,忍不住无助地哭了起来。就在这时,她感觉鼻子里一热,鼻血便滴落了下来。一股血腥味强烈的刺激着王小蝶,她伸出舌头去舔舐这些血。付明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王小蝶呆呆地望着付明,感觉浑身剧痛,紧接着她头发开始往下掉,最开始是几根几根地掉,接着是整束整束地掉,最后连着整张头皮也一起剥落了,露出了猩红的肉,但是没有流血,就像戴着一顶超薄的红帽子,她那张苍白的脸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脸…… 付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跌倒在地上,双腿颤抖地指着她“你……你……竟然是你……” 她双眼血红的,就像浸满了鲜血!她突然弓起了身子,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猛地向付明扑去…… 许久王小蝶全身一颤,醒了过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寝室的床上,窗外的阳光好明亮,亮得几乎使她睁不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她起身穿上外套,走下楼梯,出了寝室楼。校园里停着四五辆警车,一个同学迎面向她走来,她急忙抓住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那位同学点点头:“听说高三一班的班主任付明死在了自己的寝室里,浑身的血像是被吸干了,真恐怖……”就在那一瞬间,王小蝶惊呆了…… ...
午夜,淅淅沥沥的小雨,毫无规则地飘落下来。 杜小月挽着男友林宇的胳膊,亲昵地从电影院午夜场走出来。唧唧喳喳地在林宇身边讨论着电影里的浪漫情节。这时林宇猛地把她拉在怀里,杜小月嘻嘻娇笑着用手推着林宇。正当林宇俯下身子想要亲吻她的时候。突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旺旺……”的狗叫,杜小月吓了一跳,回头,见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狗,又高又瘦,叫声大得吓死人,正用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他们,大狗的身后跟着一个老乞丐,衣服很脏、很破,头发很乱,沾满污垢和碎屑,浑身散发着熏人的臭气。 “大哥,大姐,行行好……”乞丐的声音有些发颤,卑微地为了博取同情。 林宇暗道倒霉,刚才还好好的心情,现在完全被这个该死的乞丐破坏了。他大喝一声:“没有,滚一边去。”说完拉着杜小月就走。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裤子似乎被什么东西钩住了。低头看,那只又高又瘦的狗咬住了他的裤角。 乞丐继续求着他说“大哥,行行好……” 林宇顿时心头火起,他从没见过乞丐这样无赖,他拉下脸嘴里骂着脏话,杜小月劝说道:“给他点零钱算了。”可林宇是个倔脾气,他气乞丐破坏了他的好事,还让狗咬他的裤子,于是他阴沉着脸,使劲地踹着大狗喝道:“滚开!”大狗被他踹的哀嚎一声滚到了边上,它一骨碌爬起来,转身向林宇扑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林宇顺手掏出防身的刀子,狗的身体正好撞在了刀上,它闷哼一声,跌落了下来。林宇抽出了刀血溅了他一脸。随着杜小月的惊叫声,老乞丐向林宇扑了过来,林宇反射性地用刀子去防卫。乞丐枯骨般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胸前的那把刀,扑通到在了地上…… 杜小月被吓的连声惊叫,林宇慌忙捂住她的嘴,慌张地四下看着。拉起她就要跑,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林宇的脚哆嗦了一下,他停住了。回头看去,那乞丐的手捉住了他的裤角嘴里冒着鲜血“救命……”林宇感觉心里发毛,猛地踹开乞丐,拉着杜小月猛跑而去。 淅淅沥沥的小雨转眼间变成瓢泼大雨,俩人在雨里跑了很久。林宇送杜小月回到家之后便一声不吭地走了,杜小月踏入家门,突然打了个激灵,好冷!可能是淋雨的缘故吧!她换了拖鞋,觉得身体分外的疲倦,洗了个热水澡,再也不愿想起刚才的恐怖经历,她把头埋在了被子里,心还在狂跳不已,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闭上眼睛。 “嗖嗖……”,不知道哪儿来的声音,杜小月恐惧滴睁开眼睛,恍惚间看见地上有个黑色的影子,杜小月揉了揉眼睛,天……是老乞丐在地上困难地爬着……杜小月猛地坐了起来拉开了身边的灯,可地上什么也没有,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她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在了床上,一摸身上都是汗,再也没有了睡意。 清早,杜小月拉开窗帘,耀眼的太阳光芒瞬间照亮了这间小小的卧室。她伸了一个懒腰,转身打算去卫生间时,突然她看见地上有一到长长的血痕,阳光下血痕显得诡异和恐怖。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乞丐拖着受伤的身体,向她爬过来……,那昨晚?……难道不是做梦。她的脸变得异常苍白,冲到床前抓起手机,给林宇打了过去,电话里传出“嘟嘟嘟……”的忙音。 林宇是医大的学生,一早导师给他打电话让他早点去学校,说有一个重要的解剖课要他当助手。于是林宇早早地来到了医院,把上课需要的教具拿到解剖室,在解剖台上他看见白布盖着一具尸体,他好奇地想掀开来看,这时,远处传来讲师招呼他的声音,他急忙放开白布跑了出去…… 解剖课上导师先简单地讲解一下人体的构造,之后便开始在尸体上实际操作。导师示意林宇掀开白布,当林宇掀开白布的一瞬间他惊呆了,这具尸体竟然是老乞丐,导师看他一脸的苍白傻傻地看着尸体,严厉地说道:“愣什么?你看你吓的样子,不就是一具尸体,至于怕成这样?”林宇没敢顶嘴,赶紧把白布放在一边,麻利的为导师准备好手术刀。准备好了之后他站在导师的后面,擦了擦脸上的汗,感觉心跳的非常快。 导师熟练地把尸体的胸腔切开,可以清晰地听见解剖刀划破皮肉时那种轻微麻利的滋滋声,由于体腔内的压力,划开的皮肤和紫红的肌肉马上自动地向两边翻开,林宇拿过固定器帮助导师把拉开的皮肤固定住,内脏完整地展现出来。导师把内脏器官一件件地取出来,向学生们详细地讲解,剖开后,又讲解结构。内脏完全被取出后,那具尸体只剩下一个红红的体腔。 课上得很顺利,只有林宇的脸色铁青,等同学们离开后,导师告诉林宇收拾好这里才能离开。没等他反应过来解剖室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白色的灯光强烈地照在解剖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他开始把取出的内脏一件件安置回原先的位置,然后用线一层层把肌肤缝回原样。 等他忙完抬头时发现窗外的雨下的很大,天阴沉沉地让人感觉很压抑。他手脚麻利地收拾着那些手术刀,想尽快离开这里,收拾妥当之后,他拿起白布要盖在尸体的身上,猛然发现尸体睁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呆了,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里都是恐惧。 很久他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发现尸体眼睛紧闭,他安慰自己那只是幻觉。他壮了壮胆,上去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最后把白布盖了回去,走出了解剖室,他感到异常的疲惫。小月坐在医学院的大厅里的等着林宇,看见林宇筋疲力尽地走出来,她急忙迎了过去,走进之后她看到林宇的脸色非常难看,关心地问:“宇,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哪不舒服?” 林宇摇摇头说:“没事,你怎么来了。”“哦!我想你了……”林宇感动地握住杜小月的手说:“去我家好吗?”杜小月感觉脸上泛起一抹绯红,她情不自禁地靠在林宇的身上。林宇却猛然推开她身体,因为他看到了杜小月身后有一堆东西,黑糊糊的,毛茸茸的。 林宇惊恐地发现,那堆毛茸茸的东西动了起来!它在抖动,慢慢地抖动!林宇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他没有胆量继续看下去。他怪叫了一声,拉着杜小月就向门口跑去,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医学院的大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狗低吼。 林宇感觉脚有些发软,他发疯似地拉着杜小月往医学院楼上跑去,他清晰地听见有脚步声跟在他们的身后。他的心砰砰直跳,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回头去看。连推了几个教室门都没有推开,林宇更加恐慌地跑着,终于他推开了一道门。他拉着杜小月跑了进去,赶紧把门反锁上,才发现自己浑身大汗,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碰……”林宇感觉头部一痛,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林宇头痛欲裂,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在了解剖台上,杜小月站在他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那眼神老乞丐竟然一模一样! “你……你……”林宇不可抑制地恐惧,用力地挣扎却毫无用处。 林宇发觉杜小月的脸部正在变,缓慢地变化,眼睛、鼻子、嘴巴,都在移位,一会儿,令人恐怖的一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是老乞丐! “嘿嘿”老乞丐僵硬地笑了起来,手里拿着把明晃晃的解剖刀,在他面前晃动,然后抵住他的心窝…… 林宇恐怖地睁大眼睛,嘴里的救命还没有喊出来,那把刀已经划开了他的胸膛,乞丐的手伸进了他的胸膛,掏出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只听见乞丐喃喃地说:“心果然是黑的……” ...
楔子 雨还是下了起来,虽然不是很大。沥沥的雨声将男孩从睡梦中唤醒。黑夜里,他坐起来,目光隔着对面被雨水打湿的半透明窗的玻璃,望向远处,神情安静而寂寞。 “小喜,怎么起来了?”睡在旁边的福婶坐了起来,把他抱在了怀里。 问话声响起数秒钟,男孩才反应迟钝地伸出手,指向漆黑的窗外—— “福婶,你看那里!” 福婶揉了揉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窗外不远处正在发生的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黑影,正在费力地从地面一个隆起的土丘后面爬起来,不,福婶马上意识到,那不是土丘,而是一方低矮的坟墓! “当,当……”墙上的钟突然响了起来,凌晨十二点,今天是大太太的祭日,一定是她回来了。想到这里,福婶慌忙抱紧了男孩,并且喃喃地说,“乖,快点睡,闭上眼睛,别看,别看。” 小男孩并没有因为福婶的说话而放弃外面的景象,相反他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窗外那个慢慢蠕动的人影,直到外面掠过一道闪电,清晰的映出那个人的样子,他的瞳孔骤然紧缩,随之喊出一个声音来,“大娘。” 夜越来越黑,像是化不开的浓雾,雨水像是从古堡逃出的幽灵一样带着鬼魅的姿势降落人间 1.变故 走出站台的时候,身边的人开始沸腾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来,像是一个个下落凡间的精灵一样,在舞转不休。 虽然早就从天气预报中知道会有雪,但是真正见到下雪,每个人的表情和反应还是万分欣喜与激动。周环像个孩子一样接着落下来的雪花,然后放到嘴边轻轻呼着气,那些雪花很快化掉,顺着她的手落了下来。 本来人群熙攘的火车站门口,因为下雪的缘故显得更加拥挤不堪。我索性靠在旁边,点上了一根烟。 人群中有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羊尼大衣,脖子上还围了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对于突降的大雪分外兴奋,而是低低地望着前方,时不时看着手腕上的表。偶尔有人挤到他,他也不在意。 这个人从外表衣着看,应该是一个白领,从他的神情和动作看,他似乎是在等人。我的目光深深地被那个男人吸引住,直到手里的烟烫到手,我才回过了神。 “又犯职业病了?咱们可是来旅游的,你别再想你那破案子了。”周环拿着一团雪冲着我砸了一下,笑着说。 “没,没有。我们走吧!”我笑了笑,把手里的烟头扔掉,拉着周环向前面走去。 这是北方一个古老的城市,这里见证了很多帝王的盛世灭亡。我和周环是在网上看到对这里的介绍后,然后一起来的。 城墙就在火车站前面,雪花落在上面却依然能感受到千年前古人留下来的气息与痕迹。旁边不时有人在拍照,想在这座城市的入口留下自己的影像。周环也不例外,像个孩子一样在相机里做着各种搞怪的表情。 再一次调好相机,我发现画面里多了一个人,正是刚才那个我观察的人。他站在城墙旁边,此时他已经把围巾取了下来,风吹着他的大衣衣领,他的表情落寞而僵硬,就像一个初次来到城市的小孩一样茫然无措。 “秦歌,你好了没?我累死了。”对面的周环喊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点了点头,刚准备按下快门。画面里那个男人突然把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双腿向城墙外面跨去。 “你干什么?”我收起相机,慌忙向那个男人跑去。 男人身体下坠的一瞬间,我拉住了他的手,旁边所有人都呆住了,然后急忙涌过来帮我一起把男人往上拉。 “松开我,让我下去。”男人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非要做这种傻事。”我紧紧拉着男人的左手,那是他唯一的生还希望。 “不,她在喊我,她在喊我走。十八年了,我早该去见她了。”男人的神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左手也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你上来,上来再说。”我用力拉着男人的手,“即使你想死,也得告诉这个世界为什么死?难道你忍心让你的亲人等你死了后还苦苦追寻你的死因吗?” 男人停住了颤动,然后他把右手搭了过来,我用力把他拉了上来。 2.委托 男人靠在城墙上,不管别人如何询问,只是低声哀哀地哭泣。 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仿佛被笼罩在一个白色的大圈中。围在男人身边的人渐渐散了,我接连问了男人几次,男人依旧不语。抬起头,我看了看周环,她嘟着嘴,显然又在生我多管闲事的气。 “不管有什么事,活着就是希望。千万别再做傻事了,否则你做鬼都会后悔。”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刚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不,鬼不会后悔,只会怨恨,然后索命。” “你说什么?”我愣住了。 男人的神情已经缓和下来,他的眼角红通通的,先前的濒临死亡也让他有很大触动。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说,“没有人能帮我,除了死。” “不,朋友,你究竟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即使帮不上你,也许能帮你想想办法。”男人的反常举动让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你是警察?”男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打量著我。 “怎么说?” “刚才在车站前你就一直在看我,如此敏锐的眼神和过人的观察力,不是常人所有吧!”男人讲出了自己的理由。 “不,我是一名私家侦探。”我笑了笑说道。 “你是侦探?”男人表情一震,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 “是的,不过我来这里是陪女朋友旅游的。你看,她正在生气呢!怪我多管闲事。”我看了看旁边快跳起来的周环。 “你要帮我,你可以帮我吗?”突然,男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就像刚才他跳下城墙那一刻一样坚决。如果说刚才那是求死之决,那么现在恰恰相反。 “走,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我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名叫秦月饭庄的饭馆,坐在靠窗的角落,抬眼便能看见旁边的古城墙。老板是个热情的北方汉子,除了给我们上了一壶好茶外,还端来了三碗热腾腾的羊肉汤。 简单的寒暄后,男人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叫白天喜,一直以来我都被一个噩梦纠缠着。其实,那个噩梦要从七岁那个晚上说起。那天是我大娘的祭日,就在那天晚上我透过窗户看见了大娘从坟墓里钻了出来……” 听到这里,身边的周环握紧了找的手。显然,对于这样的事情她还有些害怕。别说周环,就是我听到这样的事情,也是万分惊奇。我的思维顿时也被白天喜拉回到那个场景,看到那个从坟墓里钻出来的幽灵。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也许你看花眼了。”我拉回思绪,否认了他的话。 “不,我没有。我清晰地看见大娘从坟墓里钻出来,她的手里拉着失踪的大哥,她们一步一步地从后院墓地离开,然后消失在夜幕中。”说到这里,白天喜的瞳孔骤然紧缩,身体也开始禁不住地颤抖。 “是痉挛。”周环一惊,慌忙走到对面按住了白天喜,吩咐我按住他的身体,然后她拿起中指掐住白天喜的人中,继而轻轻敲打着他的后背。 白天喜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然后他吐出一口气来,说,“谢谢,谢谢你们。” “想必是童年看到的那一幕太过恐怖,以至于他想起来便牵连住了神经。”周环简单的推测着白天喜的病。 我愣住了,难道说白天喜见到的鬼魂是真的? 3.家族 汽车在公路上缓缓行驶,整个世界被白雪覆盖,天地间仿佛披上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周环时不时拿起相机拍着窗外的风景,白天喜则愣愣地望着前方,他的眉宇间带着一丝隐隐的忧伤,当然那丝忧伤来自他心里那段诡异的往事和家庭的纷争。 白天喜的家乡在一个名叫白木镇的地方,白天喜的家在那里是一个大户。他的父亲白寿山是当地有名的木材商人。无论白家的生意做的多大,他们依然守在自己的老宅。白寿山的原配名叫叶霜,她为白寿山生了一个儿子,那就是白天傲。白天傲九岁那年,叶霜得了重病,不幸身亡。 半年后,白寿山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叫丁子娴的女人,她就是白天喜的母亲。就在丁子娴带着白天喜到白家的半年后,白天喜看见了叶霜从坟地里钻出来,并且带走了他的大哥白天傲。 第二天,白天傲果然失踪了。但是没有人相信一个七岁孩童的话,他们认为那是白天喜的想象。但是从那天开始,白天喜开始做噩梦,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无奈之下,白寿山只得把白天喜带到了外面,帮他找了一个寄宿学校。 白天喜走后,丁子娴又为白寿山生了一个儿子,取名白天详。白天喜自从七岁那年离开白家从来都没有回去过,现在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就连他的母亲丁子娴,他也只见过两三面。 最近几个月,白天喜做噩梦越来越厉害,很多时候都无法入睡。偏偏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家里发出的急件,父亲白寿山病重,虽然白寿山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毕竟是一手把他养大的。于是,他不得不踏上了回家的征途。 下车后,白天喜才发现内心恐慌越来越怕,尤其是感觉每踏近家一步,那个晚上的噩梦就会浮现在眼前。心里的憔悴让他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所以才会在城墙上做出过激行为。 “你看,那里好漂亮啊!”周环拉了我一下,打断了我的思绪。 顺着周环的指向,我看见前面一座巍峨的高山,因为落雪的缘故,整个山顶被覆上一层白色,青白相间,看起来就像一个梦幻中的宫殿。 “多像你梦中描述的那个宫殿啊!”周环把照片拍下来喜滋滋的说道。 “是啊,难道世上真有如此美丽的地方。”我点点头,由衷地说道。 “今年的雪真大,在我印象中,白木镇就下过两场这样的大雪。白木山的风景也只有在白雪下才会如此美丽。”旁边坐着的一个老人说话了。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是大雪啊,到时候不会大雪封山吧!”周环担心地看着我。 “你们放心,即使大雪封山了,我也会安排好你们的。绝对不会让你们受苦。”白天喜听到周环的话,慌忙说道。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我拉着周环跟着白天喜走了下去。 这是一个平常的农村小镇,车站旁边有几间装修一般的店面。再往前望去,便显得有些萧瑟。 我们跟着白天喜往前走去,穿过几个巷子,然后看到一座红砖大院矗立在前面。白色的雪落在上面,显得格外气派。 “那里就是我……家。”白天喜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 “走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4.序曲 开门的是一个老人,大约六十多岁。她穿着一件普通的粗布衫,头发花白,眼睛电显得浑浊无神。 “你们找谁?”老人警惕地看着我们。 “你是,福婶?”旁边的白天喜突然叫了起来。 老人一怔,目光落到了白天喜身上,片刻后,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你,你是小喜,小喜。” “我是小喜,我是。”白天喜抓住福婶的手,点着头,眼泪随之落了下来。 她是福婶,是白寿山的妹妹,一直住在白家。白天喜来到白家一直跟她住在一起,当然那个见鬼的晚上,福婶正是目击证人。 “快,小喜,你爸他快不行了。”福婶擦了擦眼泪,慌忙拉着白天喜向宅子里面走去。 我和周环跟着走了进去,院子里站满了人,想必是白寿山生前的亲朋好友。穿过人群,我们跟着福婶一起走进了大屋。 大屋床上躺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的身边是一个比他年纪略轻的女人正在暗自垂泪,那应该就是白天喜的母亲——丁子娴。在床头的另边,还有个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孩,他正紧紧握着白寿山的手。 “妈。”白天喜走到那个女人面前喊了一句便泣不成声。 “小喜,你,你回来了。”丁子娴愣了一下,然后失声喊道。 旁边那个男孩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白天喜。此刻,我忽然明白过来,他应该就是丁子娴后来给白寿山生的儿子,白天详。 “天……喜,回来了。”争论中,躺在床上的白寿山喊了起来,白天喜慌忙走到了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回来……回来就好。”白寿山用力喘着气,紧紧握着他的手,片刻后,身体不再动弹。 其他人顿时明白了过来是什么意思,我拉着周环走出了屋子。 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周环抬手轻轻擦了擦我的眼角说,“怎么你也哭了?” “不知道,看到白寿山和白天喜的样子,我心里不舒服。”这个时候,我看见福婶拿着一个铁锹慢腾腾地向旁边一个小门走去。 福婶是白寿山的妹妹,此刻按道理应该陪着白寿山发丧,为什么会拿着铁锹向小门走去呢?看到这里,我拉着周环跟了过去。 那个小门外面就像一个花园,但是那里并没有一朵花,全部是半人高的荒草。福婶走在前面,时不时被荒草遮住,看起来就像一个鬼魅的幽灵。我拉着周环慢慢向前走去,直到看到福婶跪在一个坟前才赫然明白,这个小门外面并不是什么花园,而是白天喜跟我说的,白家墓地。 转过身,墓地对着的地方正是白天喜小时候曾经住过的房间。也就是说,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白天喜就是看到叶霜的鬼魂从这里钻出来,然后就是白天傲失踪。 “开始了,你又开始闹了。怎么你就不能让白家人好好地过呢?”忽然,福婶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哀怨的求饶。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是序曲。”福婶的声音一抬,像是暗夜里的惊叫。旁边的周环慌忙抱住了我。 5.尸变 白家蒙上了一层悲伤,白色的雪覆在房顶和地面显得更加肃穆。白天喜把我和周环安排到了以前他住的房间,因为他要守灵的缘故,所以他拜托福婶照顾我们。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偌大的白宅,也许只有福婶可以信的过。可是想起福婶下午在墓地那个情景,我的疑惑不禁越来越大。 天,无可阻挡地黑了下来。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对面的墓园,二十年前,白天喜就是在这里看到叶霜从那里跑出来,并且带走了白天傲。这样的事情从科学的角度是根本不可能的,当然最大的可能是白天喜看错了或者说是他在说谎。但是,经过我对白家其他人的询问得知,白天喜并没有说谎。 “秦歌,你说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吗?”周环走到我身边抱着我问道。 “这个难说,不过我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我认为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我摇了摇头说道。 “砰!”门突然开了,福婶端着两碗饭走了进来,她的脸色阴沉寒森,额头前的头发搭在前面让整个人更加诡谲异常。 “家里出了白事,随便吃点吧!别见怪。”福婶说着把两碗饭放到了桌子上。 “谢谢福婶。”我拉着周环站了起来。 福婶没有说话,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了我们一眼,“晚上把窗帘拉上,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最好别出来。这里,不太平。” “好的,我们知道了。对了,福婶,我能问你一件事吗?”我借此机会走了过去。 “什么事?”福婶的目光冷冰冰的,让人莫名地寒颤。 “天喜小时候真的看到了他大娘的鬼魂?”我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福婶皱了皱眉头,目光中多了一丝警惕。 “我们是医生,天喜因为小时候的阴影患了很严重的心理病,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帮他彻底解除病痛。希望你能告诉我们他所说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并没有说谎,周环真是一名医生,至于我,也有心理医生的资格证。 “哦,是这样啊!”福婶的语气和神情缓了下来,她把门关上,又到窗户边张望了片刻,最后坐到桌子边说话了,“二十年前那个夜晚,小喜他看到的是真的,那个恐怖的场景不光他看到了,我也看到了。那个人真的是叶霜,她从坟里钻了出来。” 听到福婶阴沉的话,我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冷气顺着后背蔓延而上,“那,叶霜她当初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的死了吗?” “那能有假,她得的是肺痨。那时候条件差,差不多是咳死的。叶霜死后的几天,白家的人总是能听到有咳嗽声。一直到丁子娴带着小喜来到白家后,那个咳嗽声才不见了。谁知道就在叶霜祭日那天,出现了那样的事情。我一直觉得叶霜是怕天傲在白家受气,所以干脆把他也带走了。”福婶的话匣子打开了,一口气讲了很多关于那个时候的话。 “白天傲就那样失踪了?白家没去找过他?”周环插了一句。 “找过啊,可是找不到啊!其实,你们不会知道叶霜给白家的每个人带来的恐惧有多大。叶霜死的当天晚上诈尸了。” “什么?诈尸?”我愣住了。 “是啊,当时天傲正在守灵。叶霜突然就拉住了天傲的手,并且直直地坐了起来。当时把所有人都吓傻了。” “死去的人因为神经并没有中断运转,所以会做出一些痉挛性的动作。不过直直坐起来,倒是有些让人费解啊!”周环解释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忽然涌过一道莫名的恐惧。仿佛随着福婶的叙说我亲眼看到了那个场景,叶霜躺在地里,九岁的白天傲跪在旁边,突然,那个死去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然后直直地坐了起来。 啊,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我悚然一惊,然后听到一个喊声,“来人,快来人,闹鬼了,闹鬼了。” 6.鬼杀 正堂围满了人,白天喜、白天详和丁子娴穿着白色的孝服坐在一边。白寿山的眼睛里流出了嫣红的血,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尸体直直地坐着,两只手向天举着,看起来就像一个向天伸冤的亡魂。 “怎么回事?”我走到白天喜面前拉了拉他。 “他……他突然坐了起来,也许是诈尸了。”白天喜情急之下把白寿山称为他。 “不会的,他是我们的爸爸,怎么会吓我们?”白天详接口说道。 “什么闹鬼不闹鬼,这不过是人体死亡后神经痉挛的反应而已。大家别介意。”周环走到白寿山的尸体面前,按了他的关节一下,只见本来直愣愣坐着的白寿山身体软了下去。 “那我爸爸眼睛里的血是怎么回事?”白天详问道。 “这个,可能是天冷的缘故,或者说他本来有眼病形成了死后出血。”周环皱了皱眉头推测着。 “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老白他的眼睛的确有病。”一直沉默的丁子娴说话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吧!时候也不早了。客人早点回去休息吧!”福婶说着站了起来。 我看了白天喜一眼,然后和周环离开了正堂。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虽然周环一再解释白寿山的尸体出现的情况只是意外,但是想起福婶说的叶霜死后的夜里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这会不会有什么预兆呢?想到这里,我不禁忍不住抬起头望了望窗户外面,白色的雪铺在坟墓上,映出鬼魅的冷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了。那个声音就像有人穿着拖鞋在门外来回地走动,时不时夹杂着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我的脑子里瞬间牵引出一个名字来,叶霜。她是得肺痨死的,福婶说她死后的几天里经常有人听到咳嗽声。现在,外面的咳嗽声是有人故意装的,还是说叶霜的鬼魂又回来了?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沉重的跑步声传了过来,那个在门外走动的声音也快速地消失了。 “砰砰!”门响了起来,“秦侦探,秦侦探,快起来,出事了,出事了。” 是白天喜的声音,我迅速走下床,打开门。 “怎么了?”我问他。 “死人了,我弟弟出事了。”白天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周环,走,一起去看看。”此时的周环已经被我们的讲话声惊醒了,她没说什么,从床上跳下来,向门外走去。 回正堂的路上,白天喜告诉了我们事情的原委。 凌晨1点多,那时候坐在正堂守灵的人都已经困意十足。白天喜和白天详靠在一边,虽然两人是亲兄弟,但是因为二十多年第一次见面,他们还是有些生疏。 这个时候,正堂外面传来有人咳嗽的声音。天寒地冻,这也难免,可是那个咳嗽声一直持续不断。 “你们听这个咳嗽声是不是有些熟悉?”白天喜望了望身边的福婶和妈妈。 此时,福婶和丁子娴也是阴沉着脸。她们和白天喜一样,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白寿山的前妻叶霜。 “我去看看,到底是谁?”白天详血气方刚,站起来向正堂外面走去。 大约过了五分钟,正堂里面的人听见外面传来了白天详的惨叫声,他们冲出来的时候发现白天详躺在地上,一把尖刀插在胸口。 白天喜说完,我们正好走到了出事的现场。丁子娴正在一边号啕大哭,福婶的脸色也很难看,愣愣地呆在一边。 白天详躺在地上,如同白天喜描述的一样,致命的伤口是胸前的尖刀。我仔细观察了现场一下,在白天详尸体的不远处是一个象棋里面的相字棋子,那个棋子上面有一些血迹,棋子的正上面正好是正堂走廊的房檐,上面有水滴下来,落到棋子上。 “是她回来了,她还是回来了。”突然,福婶指着那个棋子喊了起来,同样,福婶明白过来的事情我也刚刚想通。 雨水落在相字棋子上,分明就是一个霜字,也就是说,杀死白天详的凶手和叶霜有关。 9.往事 雪越下越大,丁子娴已经陷入了回忆中,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也回到了那段美丽的年华记忆中。 那一年,丁子娴已经三十岁了,人生中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年纪。她跟着自己的丈夫顾万良一起来到白家做生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遇见了白寿山,一个让她纠缠一生,爱恨两难的男人。 也许那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不伦之恋,但是对于丁子娴来说却是她一生的追求。她爱白寿山,她把所有人的鄙视与谩骂藏在心头,即使她的丈夫以死相逼也没有让她回心转意。 现在她依然清晰地记得丈夫顾万良离开时的样子,绝望、怨恨,更多的是无奈。当顾万良决然离开的时候,她知道这一辈子都无法面对伦理的考验。但是她不后悔,让她安心的是儿子白天喜留了下来陪她。 “无耻。”福婶在听完丁子娴的叙说后冷冷地骂了一句。 “不,这谈不上无耻。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周环否认了福婶的话。 “如果是鸠占鹊巢呢?”福婶冷声问道。 “你说什么福婶?”白天喜愣住了。 “丁子娴,你在没进自家之前是否和叶霜认识?”福婶问道。 “我怎么会认识她?不,我不认识她!”丁子娴摇了摇头。 “你认识她,叶霜就是被你害死的。你不但害了她,而且害死了老爷。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就让我把这些年来对你的调查告诉大家,让法律对你绳之以法。”福婶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灰白色的小本,“叶霜死前曾经写过一封信,那封信是写给她的一个好朋友的,在信里她希望那个姐妹能来到白家,并且和寿山结婚。我调查过,当年那个收信人的地址和名字正是你。你来到白家,为什么寿山会接受你,我想是因为之前叶霜在给你的信里告诉你如何取得寿山的欢心吧!” “你胡说,胡说。”丁子娴一下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发抖。 “叶霜的死和老爷的死很像,他们死前都曾经喝过一种来自宁波水湖的茶叶,那个茶叶正是你当初来到白家时送的特产。这种茶叶并没有什么毒性,但是如果和青木香料混在一起,那么便会产生毒性,而这种毒性给人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死后眼睛流血,发生尸体神经诈变。我说的对吗?小喜。”福婶说到这里,转头看着白天喜。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白天喜摇着头,但是他的神情与目光已经肯定了福婶的说法。 “哈哈,哈哈。福婶,你潜心蜗居白家二十多年不肯出嫁,就是为了查我吗?从当年我和寿山结婚你就左阻右挡。你安的什么心?”丁子娴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你说呢?我什么心也不安,只是可怜,可怜万良。”福婶眼神一颤,泪水落了下来。 “原来,原来当初你爱上了顾万良。你潜伏在这里,为了他。”丁子娴身体一震,呆若木鸡。 “都别说了,都别说了。”白天喜大声叫了起来,然后冲向了外面。 我还想说什么,周环却拉着我走开了。 二十年前的事情像一张古老的照片,在眼前慢慢清晰。虽然还有很多细节没有清楚,但是基本上脉络已经清晰可见。也许当初丁子娴和丈夫顾万良来到白家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不但断了他们夫妻之间的缘分还引发了另外两份孽缘。 丁子娴也许就是杀害叶霜的凶手,但是她那么爱白寿山,一定不会杀死白寿山。还有,白天详是她的亲生儿子,更加不可能? 福婶竟然爱上了顾万良,那么顾万良二十年前又去了哪里呢? 10.伤离 二十年前的往事对于白天喜来说是一个苦涩的回忆,当时他虽然少不更事,但是还是明白父亲离开时的悲怨与母亲的绝情。 “我甚至觉得福婶才是我母亲,父亲离开后便跳到了白家后院的山下,尸骨无存。那段时间,福婶总是带我去那里祭悼父亲。”白天喜说着泪水充满眼眶。 “那么,福婶所说的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难道说真的是你母亲杀害了叶霜?”我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这些年在外面,我一直在说服自己。其实一直有个秘密我没有告诉你们,我对你们说了谎。七岁那年看到的那个恐怖场景,是福婶教我的,那是假的。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叶霜的鬼魂。”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我顿时呆住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这样做,当然有我的原因,只是现在不好告诉你。”白天喜说完站起来径直向门外走去。 整个案子本来以为到了水落石出的地步,可是没想到却又陷入了无尽的迷雾中。所有的人都在此刻看得云里雾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舞台各自舞转,我该相信谁? 无眠之夜,也许真的应该出去向警察求助了。我忽然有些累了,想要放弃调查白家的事情。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和周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白天喜阴沉着脸站在外面说,“我妈她,自杀了。” “什么?自杀了?”我愣了一下,然后跟着他走了出去。 丁子娴的尸体吊在房梁上,周环简单做了一下尸体勘察,颈椎向下,绳索直上,属于自杀。她的脚下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赎罪。 福婶站在一边默不做声,也许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她想的。 “早上的时候,我已经报警了。所有的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白天喜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小喜,你报警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报警?”福婶一把抓住了白天喜。 “怎么?怕警察查出丁子娴是被你杀的?这么紧张,福婶?”我冷声问道。 “你说什么?”白天喜呆住了。 “你没看到你母亲的手指里抓着的是什么东西吗?那是福婶衣服上的残料,本来我想找更多的证据,可是没想到你报警了,那么就在警察来之前,我先把案子简单的复述一遍吧!二十年前,福婶爱上了丁子娴的丈夫顾万良,可是顾万良一心爱着自己的妻子丁子娴。当丁子娴绝情地抛弃他,嫁给了白寿山后。顾万良万念惧灰,跳到了山下面。从那天开始,福婶便开始断情绝爱,把所有的仇恨矛头对准了丁子娴。 ”真正恨一个人,杀了她太简单。她想出了更狠毒的办法,那就是骨肉分离。她和白天喜编造了一个见到叶霜鬼魂的谎言,然后把白天喜送到了外面。因为福婶知道叶霜的死和丁子娴有关系,所以便在白家造谣说叶霜的鬼魂不散,相信那些咳嗽声也是来自福婶吧! “二十年后,白寿山患病即将死去。这个时候,白天喜终于要回到白家了,可是他却怎么也不愿意回来,为什么呢?我想这个原因才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所在吧!白天喜,到现在你还在隐瞒吗?你的母亲那么爱你的父亲,她根本不会杀死他。如果白家有人恨白寿山的话,想必只有你一个人吧!” “不错,白寿山是我杀死的。我恨他,秦侦探,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用的和当年我母亲杀死叶霜一样的办法,白寿山正是因为喝了我寄回家的茶叶,才加速死亡的。当初在火车站外面,我之所以想跳城自杀,不是因为那个噩梦,而是因为无法面对我犯下的罪过。”白天喜说着哀哀地哭了起来。 “相信这些,福婶你都知道吧!白天喜是顾万良的儿子,你深爱着顾万良,所以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白家的产业你一定不想落入白天详的手里,所以是你动手杀了白天详,对吧!”我继续说道。 “不错,白天详是我杀的。这个不算什么,小喜他也看出来了。秦侦探,你很厉害啊!”福婶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然后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警笛声,警察来了。 这一场剧幕即将拉上帷幕。 11.尾声 这是一场终极罪恶,每个人对自己的罪过一生难安。望着白天喜被警察带走的背影,我想起在城墙上拉他的那一幕,那一刻我不知道对于他来说究竟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存生活的方式,上天总会给我们很多意外之苦,可是只要有一颗坚定的心便会安然走过每一步。 福婶走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我慌忙躲开了,因为我心中有愧,我更明白她那一眼背后的意义。 坐在回程的路上,周环把一个东西放到了我面前,那是我身上的一枚扣子。当时丁子娴奋力挣扎时挣脱掉的,被丁子娴紧紧握在了手里,周环费了很大力气才拿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杀死她?”周环问我。 “还记得白家的大儿子白天傲吗?”我反问她。 “对,如果当初那个恐怖场景是假的,那白天傲去了哪里?”周环恍然大悟。 “他被顾万良带着离开了白家。”我的眼前又回到了九岁的那个夜晚,顾万良在落入山下的最后一刻把我举到了前面,我的生命因为他的善良而得以保存。所以,杀死丁子娴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窗外,雪已经停了下来,可是白雪化后的罪恶又有谁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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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伸手不见五指,天地间一片雾气蒙蒙,不见星光。 一辆出租车悄无声息的疾驰在环城公路上。公路仿佛一条蜿蜒的巨蟒看不到尽头,这辆出租车就像一只甲壳虫在巨蟒的身体上快速的爬行着。出租车渐渐驶进绿化带,只见公路两旁茂树林立,在暗夜里黑黢黢的树影更像是一群群的鬼魅在风中缓缓前行。一阵阵阴风刮过,林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就像鬼魅们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出租车明显加快了车速。随着车速的加快,仿佛“哗啦哗啦”声也由远及近,越来越大。隐约看到不远处泛着微弱的昏黄的灯光,出租车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开始慢慢减速,泛着灯光的地方是个加油站,也是出租车在午夜时分的必经之地。 “嘭”一声闷响,出租车明显的颠了几颠,像是先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被撞的东西又被车轮卷到了车底,出租车来不及刹车,顺着惯性又从这个东西上轧过去了一样。“嘎——”的一声,紧急刹车。会是什么东西?难道我撞上了人?强子坐在驾驶室里愣了一会,定了定神,额角上不由自主的开始淌冷汗。 摇下车窗,强子将已经神经麻痹的脸探出了车窗外,在漆黑的夜里四处环顾。在视力可及的范围内什么都没看到。没有办法,强子两腿有点哆嗦的下了车,倏忽一阵冷风袭来,强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鬼天气!” 蹲下身,强子赫然发现一团白乎乎的东西静卧在车底。“啊——”强子吓得一屁股跌坐地上,几近崩溃。是人是鬼啊?!此时公路上没有一辆车经过,更不可能有人路过。开车逃逸?强子想想又给自己壮了壮胆,干嘛自己吓自己,还没看清撞得是什么呢?逃逸了也许从此都不会心安,何必呢? 稳了稳神,强子鼓足了十分的勇气,闭上双眼,慢慢爬到车底,摸索着将那团白乎乎的东西拽了出来,狠下心睁眼一看,心里暗暗一惊,原来是一个有一人高的充气娃娃不知被谁套上了一件白色绣花睡裙。此时的充气娃娃已经被车轧破,泄了气变得瘪瘪的了。看着白色绣花睡裙总觉得有点眼熟。“谁他妈的这么无聊折腾老子,”强子在心里暗暗的咒骂着,“真他妈的晦气到家了!”强子边骂着边随手将充气娃娃丢到了路旁。上车一踩油门向加油站驶去。 强子是一名出租车司机,一直渴望自己能拥有一辆车,但家里经济拮据,每天早出晚归的给雇主开车,挣得钱还要给雇主分成,很是辛苦。就靠挣的这三瓜两枣,几年下来还是买不起车。每天午夜是强子准时给雇主交车的时间,必然先到加油站加满了油,再将车开到离加油站很近的雇主的住宅小区里。而开夜班车的司机早已在那等候,交完车夜班司机将强子送回家后,就上路了。强子不开夜班车,一是强子有胃病,经常胃疼,身体吃不消,二是强子的老婆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说不定哪天突然临盆。强子可不希望自己老婆突然在夜里快生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 一连几日,强子脑海中都闪着那个充气娃娃的影子,是谁干的?想着想着手心里就出了汗,好几次方向盘都差点把不稳,还好,一直相安无事。 这一日,强子照例出车,在四环路口有个女人招手搭乘,本来快到午夜12点了,强子不想再载客了,但是一看是女人,一问就在加油站附近下车,强子心想这笔生意不做可惜,就载上了女人。女人带着一个花帽,帽檐压得低低的,从侧面看不清脸。上了车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http:/// 强子搭讪道:“这么晚了才回家,不怕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啊!”女人并不言语,一直微低着头一动不动。强子心想自己真是自讨没趣。 当车即将行驶到加油站的时候,“嘭”一声闷响,出租车又像上次那样明显的颠了几颠,像是先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被撞的东西又被车轮卷到了车底,出租车来不及刹车,顺着惯性又从这个东西上轧过去了一样。“嘎——”的一声,紧急刹车。强子的心一下没了节奏,会不会又是那个东西?强子恐惧的回头看着女乘客:“不好意思,好像车出了一点小状况,前方就是加油站,已经不足三十米了,麻烦你在这下车好吗?”连着说了几声,女乘客兀自微低着头一动不动。强子急了,一伸手推了女乘客一把,女乘客顺势一倒,身体已经冰凉。 车底下是那个充气娃娃没错,只是充气娃娃身上没穿白色绣花睡裙,而在充气娃娃旁边,竟然躺着上次载过的戴花帽的女尸,看上去像是软瘫瘫的,地上没有一丝血迹。花帽已经飞到一边,露出整张脸。脸上的双眸鼓突了出来,鼻子歪在一边,一个耳朵耷拉在下巴上,头也在脖子一边歪着,像是脖颈已经断了一样,样子甚是可怖。 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强子心虚起来,害怕起来。屁滚尿流的爬上车,双手惊慌失措的几次都没把车钥匙插到匙孔里,只觉得后脊背一阵阵寒气直冒,好不容易将车钥匙插入匙孔,而车就像着了魔一样,在原地定住怎么都发动不着。强子拼命的脚踩油门,不顾一切的猛踩,仿佛双腿已经僵住只会干踩油门这一件事。反复折腾了大约有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强子好几次都有弃车而逃的冲动。可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一但弃车而逃了,要是车丢了,我怎么跟雇主交代,十几万呢,我怎么赔得起啊。强子的全身血液都在逆流,直冲头顶,头顶的血管几乎快承受不住全身血液的压力要爆裂开来一样。终于车开始发动,强子舒了一口气,不论如何要逃离此地。因为他的脑海中已经清晰的想起那个女尸是谁,也从来没像这一刻认得如此的清晰,即使是歪脖断鼻,还是依然清晰的认出了对方,并且清晰的记起那件白色绣花睡裙是自己前不久送给对方的生日礼物,怪不得老觉得眼熟呢,这一想,强子骇然大惊。 一路狂奔,强子发疯一样的将车速加到了200码以上,向着加油站方向冲过去,心中已经做好一个决定,今晚是最后一晚载客,等会见到了雇主一定给雇主说明自己不干了,是的不干了,太可怕了,分明是被鬼缠上了。 正想着眼瞅着就快到加油站了,远处的加油站前那昏黄的灯光仿佛在向他招着手。 刹那时,隐约一团白影在路旁游移着,强子的心马上要跳出身体了。随着车距的渐进。天哪!强子骇的差点松开方向盘,那件白色绣花睡裙,没错,是那件白色绣花睡裙,似乎是有个女人穿着那件白色绣花睡裙在拦他的车。 强子眼珠子向外凸着,咬牙切齿的恨着:“我让你缠住我,撞死你,撞死你……”随即车疯狂的撞向那件白色绣花睡裙。 “嘭”一声闷响,出租车还是像前几次那样明显的颠了几颠,像是先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被撞的东西又被车轮卷到了车底,似乎是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啊——”了一声,之后,世界像死一样寂静。强子还是不甘心,嘴里嘀咕着:“我让你阴魂不散,我让你阴魂不散……”将车迅速前进、后退、再前进、再后退……反复在白色绣花睡裙上轧了十几遍,才气喘吁吁的一头仰倒在驾驶座靠背上擦着冷汗。 在暗夜死一般的寂静中坐了足足有五分钟,强子心里泛着嘀咕,到底车底下是什么情况。大着胆子强子翻身下车去看,这一看,“啊——啊——啊——”强子连着惨叫了三声,太惨了,从没见过这么惨的车祸现场。只见自己的老婆在车下已经被轧的支离破碎,全身的骨头尽数断成了一段一段一样,整个身子都是软瘫瘫的,四处血流成河,那件身上穿的白色绣花睡裙已经被血浸透,一片殷红。而高高隆起的腹部早已被车轧成瘪瘪的,全身上下血肉模糊……一股股浓重的血腥气直冲强子的鼻腔,强子再也忍不住,蹲在路旁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边吐边眼泪纵横,大脑一片空白,这究竟是怎么了啊?!怎么会是自己的老婆啊?! 强子顺势跪在路旁,双手不停的捶着地,放声恸哭,哭喊声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渐渐双手被捶的皮开肉绽,眼前的那一小片地面已经被双手的血染红,全身的神经已经麻痹了,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痛觉。 “好悔啊——好悔啊——”强子像个疯子一样只会重复着这句话。 一只白森森的手伸了过去轻轻拍拍强子颤抖的双肩,强子停住恸哭诧异的回头看去,透过眼泪模糊的双眼,仔细一看,是她,她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脸上的双眸鼓突了出来,鼻子歪在一边,一个耳朵耷拉在下巴上,头也在脖子一边歪着,依旧是这副样子,只不过嘴角上隐隐挂着一个是是而非的笑。http:/// “你——你——”强子恐惧的一点点向后倒着,“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女尸冷笑着,“只是一直死的不甘心,还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强子双手抱头,十指深深插入到头发里,颓然的望向地面:“你问吧。” “你爱过我吗?!”一串晶莹的泪水自女尸的眼角溢出。 “没有……。”强子的冷汗直冒。 “那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招惹我?还信誓旦旦的指天发誓,一定和老婆离婚,和我过幸福的下半辈子!为什么?啊?为什么要骗我?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十足的傻瓜,特别好骗,是吗?说!是不是!” 强子低着头一时无语…… ...
约稿函 夏正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又冷又硬的铁床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立刻闻到被子所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他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阴暗,潮湿,污秽不堪。 房间正中央有一张办公桌和一把旋转座椅,办公桌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部老式座机电话,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沓白纸和一堆签字笔。这是什么鬼地方?夏正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脑袋,努力搜寻着与之相关的记忆。他记得自己昏迷前正在上网,他打开了一封邮件,是一家恐怖杂志发来的约稿函:本杂志稿费一字千元,注意,我们对稿件要求异常严格,竞争将会极其惨烈,对自己文笔没有信心且胆小怕死者,请点击屏幕右上方的小红X;有心脏病、高血压等不宜接受强烈刺激者,请点击屏幕右上方的小红X;无神论以及对怪力乱神过敏者,请点击屏幕右上方的小红X,如果你想获取天价稿费,体验最刺激的写稿经历,请点击右下方的确认按钮迎接挑战! 杂志是跟风的仿刊,约稿函也弄得古怪而又蹩脚。约稿函的背景画面是一个密闭的小屋,夏正非常确定,那个有点诡异的小屋,正是他现在所呆的地方。 出于好奇,也有可能是被一字千元所诱惑,夏正点击了邮件下方的确认按钮。 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夏正不敢耽搁,连忙起身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听筒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好,夏正,我是你的指导编辑向前侃,编辑部留给你的信函你看到没?在你的上衣口袋里。” 夏正将手伸进上衣口袋,果然摸到一封信,黑色的信封上印着他的名字。 编辑向前侃继续说道:“参加此次编辑部写作比赛的共有四人,另外三名写手在其他的房间里,既然你们勇于接受挑战,那么,你们的任务是在每天晚上八点之前,通过邮件发送你们的稿子,邮箱地址在信封里,稿件内容务必要惊悚恐怖,耐人寻味,一波三折,可以是三个独立的故事,也可以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同时,一定要保证至少有三个人物在故事中死去。 “请特别注意,稿子的内容将决定你的去留生死,而我们退稿就相当于宣判你的死亡,每一天,我们都将对稿件进行排名,排名最后的将会以第一名所设计的死亡方式死去,也就是说,如果你的小说被评为第一名,那么你小说中人物的死亡方式就是最后一名的下场。同样的,如果你是最后一名,你最好祈祷第一名所设计的死亡方式能仁慈些,这样你不会走得太痛苦。 “我们的比赛理念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比赛会持续三个晚上,每晚淘汰一名写手,直至最后的胜出者。所以你应该明白,是生是死,全靠实力,现在是早上八点,请及早构思和创作,如果你的小说不幸被列为最后一名,那么你将在午夜听到三下沉重的敲门声,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这就是死亡的讯号。作为你的指导编辑,务必在写作之前将你的构思跟我探讨一下,这样,即使你不能拿第一名,至少也会在前两晚平安无事。记住,我们杂志社的宗旨是要么成为优秀的写手,要么成为他人笔下的尸首,祝你好运!” 夏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就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谁谋杀了我 夏正放下听筒拆开信封,信里的内容与向前侃说的大致一样,只是信上还提到,中午十二点和晚上六点,几名写手可以离开自己的房间到大厅内一起用餐,除了这两个时间,其他时间严禁外出,更不能跑到其他写手的房间。另外,写手的所有行为将受到编辑部的监控,做出任何违规的事情都将受到严厉的处罚。 信纸的背面印有四位写手的基本信息,以及每个房问的电话号码,四个写手的名字分别是:赵凯、夏正、胡英、苏杭。但是信上并没有提到指导编辑的事情,夏正将信放回口袋,心里纳闷,这指导编辑是每位写手都有一位,还是编辑部单独给他的特别服务? 夏正知道时间宝贵,而且这又是以性命为赌注的写稿,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构思故事情节。他需要写出一篇优秀的小说,以征服挑剔的编辑们,即便今晚拿不到第一,至少也不会在首轮被淘汰掉。 经过一番思考,夏正决定写一篇完整的故事,每天让一个角色死亡,最后一天才揭开故事的真相。他随即拿起一支笔,开始设计人物关系和故事脉络。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编辑向前侃打来电话询问他的创作情况。夏正说出了自己的故事构思,向前侃听后非常满意,还给了他一些很宝贵的修改意见。 夏正放下听筒,信心倍增,立马开始码起字来──《谁谋杀了我》: 我死了,却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的,自杀还是谋杀?飞来横祸还是罪有应得?对这个问题的疑惑让我难以安心地离开这片故土,但无论如何,我要搞清楚、弄明白,我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谁谋杀了我? 这一切要从那个诡异的故事说起。我和几个爱好旅行的大学同学围坐在一个空旷的露天营地,不知怎么就谈到了那个不该谈起的故事,那本是一个普通的故事,无非是一口古井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传说。 讲故事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女生胡英,但在讲那个故事时,胡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的声音缓慢地从舌尖滑出,缓慢得仿佛是在给我们念葬礼的悼词。她脸色苍白,两眼无神,仿佛中了恶魔的诅咒一般,她根本就没在意我们是不是在听,仿若在寒冷的夜晚,讲述本身就是一个必须要进行的仪式。 我们谁都不说话,默默地听着,而且大气都不敢出,害怕任何声响都会引来更加激烈的反应,那个夜晚,那口古井,还有胡英讲故事时的神情,一直让我莫名的恐惧,我搞不清楚,这种恐惧到底是由那口古井引起的,还是由胡英引起的,而那个故事像一首未唱完的凄婉的歌一直萦绕在我们的睡梦中,挥之不去。 写到这里,夏正看了一下表,刚好十二点整,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去见见其他几位写手。他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一个与四个房间相连的大厅。 大厅的中央躺着一张朱红色的樟木长桌,菜肴已经摆好,已经有两人坐在了桌前。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坐在长桌的左侧,看着桌上热腾腾的佳肴出神,估计还在思考小说的情节。坐在长桌右侧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不苟言笑。 正在这时,最后一位写手打开房门来到大厅。他个子很高,却瘦得皮包骨头,面容也格外憔悴,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被放了气的气球,典型的一个排骨男。 他一声不吭地坐上餐桌,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众人一眼。 吃饭的时候,四人没有任何交谈,他们心知肚明,自己今晚就有可能死在别人的故事里。 吃完饭后,那个其貌不扬的青年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我看,我们还是相互介绍一下吧,我叫苏杭,是一个专职写手,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写稿的,但我还是希望大家别把故事写得太残忍了,我想,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叫胡英。”那个冷漠的女子用冷漠的语调说道,“故事的残忍不残忍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反正我会尽自己的全力去写,大家都自求多福吧!” 夏正清了清嗓子也说道:“我是夏正,比赛虽然很残酷,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靠实力来评判也算比较公正的,我想大家都会遵守游戏规则的,对了,你们以前知道这本杂志吗?” 苏杭和胡英摇摇头,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本杂志。” 还没有自我介绍的“排骨男”这时拿出纸笔写了一段话:这是一本非常神秘的杂志,它对写手的筛选极其严格,只有通过此次测验的人,才能正式成为该杂志的写手。 夏正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体,心想这个排骨男应该就是赵凯了,他这样跟他们交流,难道他是一个哑巴? 四人又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就返回各自的房间写稿去了。 故事的结局 夏正打开电脑,继续写道: 那本是一次早已约好的旅行,事隔胡英讲故事那一晚已经一个多月了,一切似乎都是老样子,不快的记忆慢慢地溜出了我们的脑海,似乎没人再为这个担心,但我始终心怀忐忑,尤其是看到胡英面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我们租了一辆豪华的越野车,由带路的胡英驾驶,一路颠簸,驶向了郊外绵延起伏的群山。她说为我们选了一个好地方,景色格外美丽。 去野营地的那个傍晚很静很静,凝重得就像一场肃穆的葬礼,连最爱说笑侃大山的苏杭也寡言少语,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根一根地抽烟,车内烟雾升腾,让人更加烦躁。 赵凯坐在后排左边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偶尔和我们交谈几句。 这个露营点是胡英找的,要到目的地时,她才有气无力地对我们说:“我们要去看一口井。” 我感到,一切似乎早就安排好了。 夏正写得很顺畅,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他瞥了一眼表,离八点钟还有三个多小时,他要赶在八点前,让故事的第一个人物死去。为了节省时间,他不打算去吃晚饭了,他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又埋头写了起来。 我们带了一些常用的登山装备下车,四个强光手电,一些饮用水和压缩饼干。 我们顺着崎岖的山路向山的深处走去,开始我们还相互交谈,彼此壮胆,可是到了后来,我们再也不敢出声,因为我们发现人声让这个地方显得更加凄冷和不同寻常。 我觉得,人声或人,或许在这里本来就是多余的。 胡英面无表情地领着我们,去看她说的那口井。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羊肠小道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平地,我们看到了一口井,一口废弃的井。 那是一口极其普通的井,此刻却散发出一股邪气,黑糊糊的井口仿佛是一张吃人的嘴巴,它那么残破和衰败,却让人不敢靠近,不敢触碰。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感到阵阵寒气往头顶上涌,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井水清澈见底,四道手电光照在平静的水面上,映出了四张苍白的脸。 阴风不停地从井底往上吹,这口井,仿佛是通向地狱入口的甬道,连接着生与死。 苏杭已经吓得浑身发抖,我能清楚地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赵凯胆子大一点,但脸上也全无血色。胡英一动不动,仿佛早已死了一般。 就在这个要人命的节骨眼上,手电的光却莫名其妙地熄灭了,悄无声息,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掐灭了灯光。 我刚想开口说话,只听“哗”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掉进了井水里。 响声之后,手电重新亮了起来,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井水已经恢复了平静,我们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掉进了井里。 我们将手电的光照到像一张脸的水面上,惊奇地发现只有三个人的人影。 少了一个!三个影子,四个人。 我吸了一口凉气,猛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我们其中一个已经不再是人了,刚才掉下去的,是一个人,掉下去之后就…… 我警惕地将他们三个看了又看,谁掉进了井里?谁是鬼? 没人知道,没人清楚,但有个想害我们的鬼就在我们之中。 “快走,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赵凯催促道,“真不该来这鬼地方,这次麻烦大了,再不走就没命了!” “我知道,这是……鬼井,我们会……死的,逃不掉的,我们一定会死的!”苏杭已经被吓傻了,说话完全语无伦次。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胡英终于说话了,但谁也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甚至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对古井说话,还是在对我们说话。 我们不敢耽搁,像风一样往山下跑去,不过我们彼此都有了戒心,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四个人中,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鬼。 好不容易回到越野车里,却怎么也发动不了汽车,那时我就隐约明白,我们哪儿都去不了。 “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不然,我们全都会被它杀死,”赵凯郑重其事地对大家说,“要赶快离开这里,特别是,在那个鬼动手之前!” “想什么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呆在车里,等到天亮再说。”苏杭早被吓破了胆,他只想呆在车里,不想去任何地方冒险。 胡英依旧没回过神来,不停地喃喃自语,仿佛在跟空气说话。 他们不约而同地盯着我,询问我的意见。 留还是走?我想了一会儿,说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我说这样吧,我们先出去看看,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路就回来。” 他们考虑了一下,决定就这么办。 胡英和苏杭一组,我和赵凯一组,两组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 两个小时后,我和赵凯没有任何收获 ,失望地回到了车上。 “胡英和苏杭怎么还没回来。”我担心地说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苏杭惊慌失措地从远处跑来。 “不好了,”苏杭对我们叫道,“胡英摔下悬崖了!” 是我杀了他 夏正终于写完了今天的故事,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按照信上所留的邮箱地址,将稿件发到了编辑部。 片刻之后,夏正收到了回邮。 “你好,夏正,邮件已收到,你的作品正在审核之中,请耐心等待。” 夏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只有相信自己的实力和运气了。他一边继续构思明天的故事,一边等待午夜的到来,他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听到敲门声。 然而过了十二点,什么也没有发生,夏正暗道侥幸,看来今天排在最后一名的人并不是他。 一阵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一头栽倒在铁床上,沉沉地睡去。 在梦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女人带着京剧唱腔的歌声,声音很轻,但他却听得很清楚,一字一句,仿佛来自耳边,那样的轻盈,像一阵清风飘到了夏正的心里,他仿佛感到自己融化在了这美妙的歌声里,但突然,歌声变成了惨叫,撕心裂肺的惨叫。 夏正从睡梦中惊醒,一看表,已经十二点了。 他赶忙下床,来到大厅。 大厅只有三个人,胡英昨天坐的位置今天一直空着。 “胡英呢?”夏正问道。 “死了!”苏杭有气无力地说道,“好像从高处摔了下来,不是我写的故事,应该是你们的吧。” 赵凯依旧一句话没说。 夏正难以相信,昨天他居然是第一名。 吃完饭后,向前侃打来电话询问写作进度,提供了几条修改意见,除了作品,其他什么也没说。 夏正不敢怠慢,抓紧时间,继续写那篇未完成的《谁谋杀了我》: 胡英静静地躺在一块岩石上,血液从她的身体中缓缓流出,她的身体薄得像一张纸,紧紧吸附在岩石上,仿佛成了岩石的一部分。 “这是怎么回事?”赵凯问道,“她怎么死的?” 苏杭说话时仍惊魂未定:“我们走到这里的时候,她说她到那边看看,我根本就不敢拦着她,你们都知道,她最可疑,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她就是那个鬼!结果,她失足掉了下去。” “是么?”赵凯怀疑地看着苏杭,“可鬼是不会死的……” “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是我干的?”苏杭生气地说道,“你就能证明你是人么?没准你也是个鬼。” “好了,不要吵了,嫌死了人不够痛快吗?”我赶忙开口说道,“我们回汽车里吧,哪里都不要去了。” 我们身心疲惫地回到宽大的越野车,我关好车门车窗就早早睡下了,苏杭拿着一个本子,还在写着什么。 半夜,我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那是一个幽深柔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飘渺不定,就像在我耳边吹起的风。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吃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我看见了血,流淌在汽车的地板上。 我慌忙打开手电,在强光闪现的一刹那,直感到浑身无力,毛骨悚然。 苏杭的头歪倒在一边,喉咙被划破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好像我就是凶手一样。他死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让他如此吃惊呢。 又死了一个,谁会是第三个呢。我和赵凯,谁是鬼? 这还用说吗!不言而喻,一目了然,我肯定不是,因为我的思维是如此的敏锐,我的血液在奔腾,我的心脏在跳动,我绝不是鬼。 鬼,只能是他。 是他杀了他们!是他害了他们! 我不敢靠近赵凯,也不敢和他说话,我要设法保住自己,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我要想个对策,我要想个办法! 但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我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轰轰”我突然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汽车在缓缓向前移动,天啊!谁在开车?我立刻到驾驶座,关掉了发动机,汽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我吁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汽车里只有我一个人,赵凯到哪里去了。 我打开车门跳下车,感到自己正踩着什么东西,软绵绵、湿漉漉的,我低头一看,我正踩在尸体上,那尸体正是赵凯的,赵凯死了。 那么我,也会死吗?到底谁杀了他们? 写完了这一章,夏正将稿子发给了编辑。 对夏正来说,今天的任务又结束了。 第二天晚上,依旧平安无事,夏正对自己的作品越来越有信心,他相信,自己这篇故事的最后结局,一定能让编辑部的编辑们满意的。 写了一天的稿,夏正又累又困,他没多想,倒头就睡。 最后的对决 第二天,在客厅吃饭的人就只有夏正和赵凯了。 苏杭死了,喉咙被人割破,血流了一地。 事实证明,夏正的小说又是第一名,他的故事就差一个结局了,而这个关键的结局,他想,今晚一定会赢过赵凯的。 赵凯依旧保持沉默,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虽然夏正信心十足,但还是觉得赵凯此人并不简单。他暗忖,不知道赵凯写的什么故事。 两人没有任何交谈,夏正返回自己的房间,开始撰写故事的最后结局。 现在,我暴戾恣雎的灵魂又回到了噩梦开始的地方,一切都凝固得像一张陈旧的照片。赵凯依旧横尸汽车轮胎之下,当然,还有一个躺在山崖下面,汽车里面装有一个,阵阵恶臭和血腥的画面让我很不舒服,但我的尸体在哪里,我也是这样吗? 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地想了想,重新拼凑起记忆的残片,最后,终于有了一个突破性的进展。 答案,或许就在我们的日记上,我们几人都有记日记的习惯,那上面一定有我想知道的东西。 以下是摘录的有价值的片段: 胡英的日记:……我只是想吓吓他们,这发生的一切怎么可能…… 苏杭的日记:……很显然,我们当中有个鬼,它会趁我们不注意,杀了我们,不过,是谁呢?这还用说吗,是她,胡英,她最可疑,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的,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先下手,理所当然,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胡英……我把她推下了山崖…… 赵凯的日记:……哈哈,我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我不能再犹豫了,下一个就将是我,我要行动起来,我要勇敢一点,我知道是他,也只能是他干的,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苏杭…… 我的日记:……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事情再简单不过了,我不是鬼,赵凯,一定是他杀了苏杭,最后一个将是我,不过先动手的不会是他,我要用车碾死他,压碎它,哈哈……压碎他…… 我叹了一口气,那么最后一个我,是怎么死的呢? 夏正写完故事的最后结局,没敢耽搁,马上将稿件发送给了编辑。 他想,今天晚上结束之后,他就会成为这家杂志的签约写手了吧,通过了这次试验,他将拿到天价的稿费。 想到这里,夏正心里美滋滋的,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就在这个时刻,电话突然响个不停。 夏正拿起听筒,打来的是编辑向前侃。 “结果出来了吗?”夏正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向前侃说道,“不过在结果出来之前,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夏正愣了一下,低声应道:“好!” “向前侃只不过是我随意杜撰的一个名字,我压根就不是这家杂志的编辑。没错,我也是参加比赛的选手,之所以没和你们说话,主要是怕你们听出我的声音。其实,我的真名叫赵凯。” 夏正心咯噔一下,顿时感到腿脚发麻。 “我冒充编辑,就是为了能够了解你们的故事构思,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毕竟是决定生死的写稿,我可不敢马虎,而且必要的手段是需要的,只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们居然很快就相信了我,而且,把你们的故事内容都给我说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了我们的内容和构思又怎样,胡英和苏杭的死,都是按照我故事的内容进行的。所以,我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夏正故作镇定地反驳道。 “是吗!夏正,你很有实力,但你想得太天真了。”赵凯冷笑道,“其实,我的故事名字叫《约命函》,写的是四个写手被围困在一个神秘的地方进行写作比赛,有一个写手叫夏正,他写的故事是:谁谋杀了我。你明白了吧,你以为自己的故事才是被编辑部选中的故事,然而你并不知道,你的故事只是包含在我的故事中,其实自始至终,苏杭和胡英都是按照我的故事内容死亡的,而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错觉而已,所以最后的胜利者是我而不是你,你高兴得太早了……” 听到这里,夏正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正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看了看表,正好十二点。 “咚咚咚……” 他听到了三下沉重的敲门声…… ...
从我五岁那年开始学会26个拼音字母,别人还在玩堆积木时候起,我的一双眼睛已经能够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某些物体。我有时问同伴他们是否也看见同样一团白蒙蒙的气体在街上游荡,他们都纷纷摇了摇头。白天,那些气体偶尔会在我身旁轻轻飘过。到了夜晚,它们则更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我当时始终弄不明白那是什么,而且也搞不懂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够看的见。于是,我本着刨根究底的念头去问我爸妈。然而,爸妈听了当时脸色就发青。妈说:糟糕,咱尘儿恐是长了一双阴阳眼。“他们溜到房间里怯怯私语,我好奇地躲在门外听他们的说话。”不如我明天请个得道高僧来我们家作作法,看能否治好咱尘儿的眼睛吧……“还没等妈说完,爸就插话:”哎哟,拜托你别整天那么迷信好不……“后面的话记不太清了,反正当时是听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五年过去了,大概十岁那年,不知怎的,似乎随着年岁的增长,从此就很少再看见那团飘忽诡秘的气体了。我听说过有种汤叫孟婆汤,至于这种汤有没我妈煮的老火汤好喝,因为我没尝过所以也不太清楚。后来当然知道那碗汤不是我们活人该喝的,而是专门弄给快要和尘世隔绝的人喝。喝下去后,人就能到达某个美丽或凄冷的境界,并忘掉在尘世所遗留下来的种种快乐和伤痛之记忆,包括忘掉你的亲人和情人、亲情和感情。 又一个五年烟消云散了,到了十五岁那年,我听说过除了亲情、友情外,还有一种情叫爱情。丘比特把缘分之箭射向了男男女女,然后她们会二见钟情,继而衍生出爱情。我上课时常开小差在幻想,对面桌子的女孩,她那双白皙的手一定比我妈的手柔软……如果能亲自触碰一下,不知道会有啥感觉呢?不过,假如当爱情梦幻破灭成为现实的那天,说不定,我已经失去了对爱情那份神秘朦胧的憧憬。 如今二十年了,这些年来,我已经学会自己独立思考问题,而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也不懂,总爱道听途说的黄毛丫头。可是对于爱情这东西也还是一知半解。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难道两个男孩女孩经常走到一块聊天这就算是爱?这并不是我所认同的爱情呀,这归结到底也还是友情。所以我至今也没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或许这正如一句话所说:缘分天注定,不是两厢情愿的话,勉强得来的感情终归不会有幸福。直到遇上了那件事,我才深深地领悟了这一点。 吊儿郎当地进了大学,大一的生活让我感到非常地轻松。不过话虽如此,学校的晚自习课我还是经常有去的。说是去上晚自习,还不如说是去钓马子。我们宿舍里有的人竟然开始互相攀比谁钓的马子多,谁钓的马子漂亮。我看自己快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得努力加把劲!记得那天是圣诞节,下午吃完饭,晚上课程的安排还有自习课。但相熟的几哥们说晚上还上个鸟自习!问我去不去迪厅通宵达旦喝JAZZ,我看他们每个人都拉着个妩媚娇艳的马子,我想:要是我去了,只有我一个人身旁又没有马子,岂不是很丢面子。再说,我也受不了迪厅那震耳欲聋的音乐。我找了个借口:“不好意思啊,今晚不去了,约了马子去看电影,没空。”听完后他们唏嘘着走了。没想到他们还真的相信!我靠。 回到宿舍拿了两本书充当好学生,上去404课室。404课室很安静,今晚没有什么人,就那二十来个。我看到老醋也来了,老醋是我们宿舍里唯一不抽烟的,而且人也憨厚成熟。就是样子长差了点,五官也还到位。他和我一样都申请加入了‘光棍协会组织’的成员。不知道老醋是否常私下里埋怨,如果上帝能把他朔造成阳光帅哥的话,那么天底下又会多一对金童玉女了。听说当老醋看到美女和别的男孩打情骂俏,他的头就会经常很自然地45度垂下来,然后说话语气也变得严肃。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缘故,久而久之,大伙就给他改了此名吧,意思就是老吃醋。老醋坐在前面第三排,我上前去和他打过招呼,坐在他的后边。老醋转过身和我聊天,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我突然发现第二排坐着一个长发女孩,她当时穿鲜艳的红色连衣裙,背影很是撩人。我假装和老醋聊天,眼睛则一直在老醋的后面盯了她很久。老醋后来发现我的神态不对劲,问我:“你在瞧些什么?”“对了,你说前面那女孩是谁?她是咱班的么,以前怎么好象没见过她?”老醋转过头去看了看前边,很诧异地问我:“嘿嘿,别逗了。你说谁哪?前面根本没人!”我知道像老醋这样憨厚老实的人是不轻易和人开玩笑的,顿时心里直冒冷汗,难道我的阴阳眼又显灵了?真够邪门的。为了证实老醋是否真的和我开玩笑,我准备做个实验,那就是上前去探个究竟。等我用眼角余光扫过那少女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脸庞是苍白的,是那种没有半点血色的脸!看到这里,我身体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还打了个……喷嚏。也许是我刚才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没穿够衣服,着凉了,毕竟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嘛~.我乖乖地溜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心里嘀咕:几年没中过奖了,想不到今天中大奖。 回到宿舍,我一夜没睡好,还在想着那长发飘飘的女孩。女孩的脸此刻又映在我的脑海里。虽然那张脸比擦了美白润肤霜的脸还白,可是五官也还没缺损,而且好象长得还挺清秀的。我现在又是光棍,要是能做我女朋友的话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呵呵。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心也越乱。算了,还是起身到校园走走吧。反正这烂学校也没明文规定午夜十二点后不准离开寝室。 披了件军大衣下了楼,鬼鬼祟祟像个做贼似的来到了无人烟的操场。这时候,一阵冷风吹过来,我身体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我心里嘀咕:走到哪也碰到她?可千万别来真的。 真是说起曹操曹操就到,妈呀,你今晚不如就放我一条生路。我还不想死,我中午买的彩票还没开奖呢!万一明天晚上中个四五百万就不好了。要是我们真有缘分能勉强凑合的话,麻烦还是等来生吧。 “嘻嘻,你别怕,虽然我是鬼,但我是个善良的鬼,不会随便害人的。” “真的吗?” “真的!而且掌管人生死的权利又不在我手里。” “你的嗓音真好听,像骗人钱财的声讯台小姐。” “喔,是吗?”…… 我们就这样聊了一个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先前害怕的感觉,随着和她的谈笑风声,全部烟消云散了。可是看过恐怖片的人都知道,鬼怪大凡到了快要天亮的时候都要烟消云散的,我却开始变得有些依依不舍她的离去了。人和鬼也会产生感情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生前应该是个为人善良,个性活泼聪颖的女孩。 “喂~快醒来。有病呀,你怎么睡在草地上?”起来晨跑的油条把我叫醒,我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自己的确睡在绿茸茸的草地上。“咿?我怎么会睡在这里?”“鬼知道!”鬼?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影象。啊,想起来了,我昨天跟鬼睡在一起。啊不对,应该是跟鬼聊了一个晚上,而且还是女鬼,即使害我感冒也值得。:)我后来终究没把这事告诉大伙。不过即使说了,估计他们听了也会觉得很惊诧。 “体育彩票现在开奖,我们先来摇出第一个号码:29第二个号码17第三个号码34第四个号码25第五个号码6……紧接着我屏吸以待,特别号码是:33”我细心核对了一下电视上出现的数字,居然中了五个平码和一特码!幸亏我假装冷静,垂头尚气的样子收好彩票。要不,真少不了全宿舍大伙的一顿大餐。拿了这笔钱得买份礼物送她一份惊喜。 夜幕很快降临了,晚上还有自习。不知道这次能否再见着她呢? 我这次干脆只拿了支笔和本子去课室。但是到了课室,左瞧右望也没发现她的身影,我觉得有种莫名失落感。随便找了个位坐着,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拿起圆珠笔,忽然想把昨晚见到的她的样子画下来。于是动笔画了脸的轮廓和飘逸秀发,正要画眉毛和眼睛时,感觉到好象有人坐在我的隔壁。我转身,发现了是她。她的样子一点没变,静静地看着我的笔记本。我压低声音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不久。只是,你一直没发现。” “谁叫你走路这么轻呢。” “走路发出声响的那还叫鬼吗?” “噢,这倒也是!” “你笨哦,呵呵” “我今晚觉得很开心,原因有两个,你猜猜看?” “嗯……你彩票中奖了。” “对,你真聪明!还有一个原因呢?” “还有一个原因?嗯……什么呢,我猜不着,快快告诉我吧。” “嘿嘿,我就是不告诉你。” “说嘛~” “那就是能再次见到你!” 我当时没留意看她那苍白的脸庞是否也会脸红,只见她微微低下了头。半饷,她轻轻地告诉我:“其实我生前有个男朋友。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这所学校了。” “他也死了?” “不,他没死。要是他死了的话,我就不会一个人寂寞地在校园里游荡了。” “那么,他究竟怎么了。你们后来是怎么天各一方的?” “他那时候坐我后边,是学校足球队的,球踢的好,人也长得帅。” “那么,你开始偷偷喜欢上他了?” “对,你真聪明!不过他后来一次比赛,因为敌方队员的犯规动作,意外地伤了他的右腿,从此就退出足球队了。” “喔,真可惜。” “他后来就自暴自弃了,整天开始吸烟。上课的时候也如此。老师已经点名批评过他了,可他下课后依旧我行我素。我也了解他的心情,经常下课我都借故转过身问他借点东西什么的,趁和他聊天的机会劝解他要重新振作。可他每次一听完我说足球的事情,就开始不耐烦。一次还大动肝火:我的事情你理不着,你给我住口!就这样,我带着满腔的泪水 和委屈跑回宿舍哭了。我想,即使我再怎么解释,他也是不会听的。” “他知道你暗恋他吗?” “他那人大大咧咧的,而且我也没向他表白。我估计他只当我是普通朋友。要不,他那天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那,以后的事情呢?” “就在他和我吵架的一个星期后,他认识了个打扮很时髦的染发女郎。” “女郎?我就不相信还有比你更漂亮的女郎?” “似乎也真的没有我漂亮:)我当时看见他们在校园里搂肩搭腰,心里就如刀割一般。” “女人果然是容易吃醋的动物。”我小声嘀咕。她还是听见了,反问我:“你们男人在感情方面不也是这么小气的吗?”……我当机了。 终于画好了,我端详着自己的“杰作”美滋滋地欣赏起来。没想到她却捂住口,忍不住笑道:“这是什么画啊!我有这么难看的吗?”“嘿嘿,小丫头懂什么。这是后现代主义风格的抽象画。”我故做老成地说。 “你好象还没说你是如何成为孤魂野鬼的啊?你别跟我说你后来患了红斑狼苍什么的啊。”我继续探究事实真相。 “我是被一辆闯红灯的砂石车结束生命的……”我倒!怎么会跟轻舞肥羊的遭遇如此相似? “那天我在过学校外面那条斑马线的时候,看到她们两个互相在亲热,竟然没留意一辆满载砂石的汽车,准备转弯从我身旁高速驶过来。我跟在后面,原以为他们会避让,没想到他们还继续过马路。说时迟那时快,我冲向前去,用力把他俩一起推开了。后来我就没了知觉。” “你对于以前的事情为啥还记得这般清楚。难道你没喝那碗孟婆汤吗?” “是的。我的故事居然感动了孟婆,她把一碗没下药的汤给我喝了。记得事发那天刚好下着小雨。我的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在天空中游荡。我看到了街道上有许多人围在我躺下的地方。包括我的老师和同学,他们都认得我。他也在旁,我看到他的眼眶明显裹着泪水。在那一刻,我是多么想和他亲口说一句:我爱的人就是你。可是上天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的机会,我的身体越飘越高,终于飘到了三万五千里的地方,再也看不见自己,看不见这个世界。没想到在我死后的第五天,他和本校一个女学生发生性关系,被学校领导查出此事,而且勒令退学了。我是因为后来投胎不成,才变成孤魂游荡在校园里的。我飘到自己的宿舍,听到阿萍她们几个在议论:小娟死得好惨哦,而且她还爱上了一个她不该爱的人。那个衣冠禽兽居然和本校财会系的女学生发生性关系……。我当时听完,整个人都惊呆了。我几乎不相信挺阳光的他会是那样的人。觉得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义的了。” “你忘记自己已经死了?” “呵呵,我当时还有股冲动,想跑到顶楼往下跳呢。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也就没戏了。” “既然知道他已经不在这学校,那你为什么还老在这游荡?” “不在这儿游荡,我没地方可去呀。我除了经常回家去看看爸妈,剩余的时间就呆在校园里见见自己以前的老朋友。” “那,她们知道你曾经来过么?” “应该是不知道的。因为只有我看见她们,她们却看不见我。你是很特别的人,竟然能够看见鬼!” “所以就没有女生敢和我交往啊” “为什么?” “因为她们问我的特长是什么?我回答说:我能感觉到鬼的存在!估计她们都是被我吓跑的吧。” “当然,道理是一样的。如果有女生站在你面前说:我就是鬼。那么你听了就不会被吓跑吗?” “不会。” “怎说?” “因为你现在就等于告诉我你是鬼了,但我没有跑。” “啊!?” “我们不如上操场聊吧,这里似乎不太方便。” “你怕被别人发现你在自言自语?” “嗯,是的。” 来到操场,依旧和昨晚那样寂静。幸亏现在是冬天,草丛里没那么多的蚊子。“在这里,就没人发现我‘们’了。” “你以前常在这里看他踢球?”我饶有兴致喋喋不休地问道。 “嗯。” “男人踢球的时候都很帅吗?” “不是所有男人都有那种潜质的” “比如我?” “嗯。” “喔。” 我们相互沉默了几秒种,然后相视一笑。我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我怎样?” “你啊?说真的吗?” “当然!” “和他差远了。” “原来 是这样,这个我也早料到……” “别生气啦。” “你看我像是这么轻易就生气的人么?” “像!因为你轻轻皱起的眉头已经告诉我了。” “我只是独自懊丧而已。对了,你什么时候生日?” “你问这干吗。我都已经死了,你还要帮我庆祝生日吗?” “没有啦,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我打算在你生日那天给你送惊喜呢。 “喂~快醒醒。有病呀,你怎么睡在草地上?”打扫学校的大婶把我叫醒,我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自己的确睡在绿茸茸的草地上。“咿?我怎么会睡在这里?”“鬼知道!”鬼?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影象。啊,想起来了,我昨天跟鬼睡在一起。啊不对,应该是跟鬼聊了一个晚上,而且还是女鬼,即使害我感冒也值得。:)我后来还是没把这事告诉大伙。不过即使说了,估计他们听了也会觉得很惊诧。 我们就这样,完全没有约定地在晚上相遇。每次相遇,我们都会聊得很投欢,楞是聊到深夜。不过却没亲眼目睹她是怎么离去的。宿舍里的好友看我早上才睡眼惺忪地返回宿舍,一个个笑眯眯地问我:昨晚又上哪个马子家里寻欢去了? 直到一次相遇,她含着泪花告诉我:后天的清晨就是投胎的日子了。我忽然一个晴天霹雳,才想到自己对她承诺的诺言没有兑现。第二天我几乎走遍这个城市的所有大街,走遍每一个有商店的地方。终于,在一个分叉路口拐进去的小巷,看到有间大概5平方米的小店,里面麻雀虽小却五脏倨全,摆满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大小精品。我细心欣赏了某些精品,发现一个黑色的心形八音盒,打开就能奏出音乐,无须上发条,而且那首音乐还是我最喜欢的,我于是毫不犹豫地买下它,尽管老板给出的价钱有点敲诈我的成分。 “为什么我每次只要想起你的样子,你都会出现在我眼前?” “也许这就叫做心心相通吧?”她依旧是那样神出鬼末。 “会不会还在想着以前的他?” “没有再去想他,他不值得我爱,我决定忘掉他。” “其实等到明天你就能彻底忘记他了。” “嗯,尘儿,我明天就要投胎了。我真舍不得你,你以后还会想起我吗?” “会的。”(只要我以后再见到鬼,我就会想起你) “那么你还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我说的吗?” “我……祝你去天堂的路上,一路平安,小心车子。啊,对了,我好象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的。”我从裤兜里掏出那个精致的黑色心形八音盒,上面映出我的脸,但却没有映出我眼眶中翻滚的泪水。我把它打开,它缓缓地响起了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虽然节奏有点单调,但那是从我儿时到现在都是最喜欢的,也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一首曲子。“我知道你无法带走这音乐盒,但我要把这只曲子送给你,希望你下辈子还记得曾经交了我这个朋友,也希望你能记得在来世要找个真正爱你的人!” “尘儿,谢谢你。我也祝福你能找到漂亮女友。”她伸出左手。“我们握个手吧。” 我也伸出左手,跟她的左手相触。尽管我什么也没触碰到,但是我感觉到了她的真诚。 那个晚上,我们不谈伤感事,她依旧和我天南地北地聊着。聊到不知什么时候,我忽然觉得昏昏沉沉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居然磕着了。梦中,我隐约听到是她的话语:“谢谢你陪我度过这段寂寞的时光,现在我要走了。送你个好梦吧。” “咚、咚、咚”远方的钟楼把我叫醒,时间指向早上六点。小娟走了,只留下音乐盒。 ...
我的学校是最早搬进大学城的大学之一,当时,大学城所在的地方还是一片郊区,那个年代的人们见识还远远不到能够在那么荒凉的野郊建立起一片大学城的想法。后来得益于某个很有远见的老人,在那里划了一个大圈后,学校便从繁华的市区搬到了当时的“野坟地”,正是是得益于老人的远见,我们学校才成为了如今大学城里规模最大的学校之一。不过,也是因为老人的远见,在大学刚刚搬来的几年里,在这片“野坟地”中,我的学哥学姐们度过了极不寻常的几年。 这个故事是我刚入学时从一个研究生学姐那里听来的,当时学姐只是一再的和我强调,如果约会的话,千万不能去学校里面的小树林。原因是什么,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我讲。后来应该是得益于我的脸皮够厚,也是得益于我是男生,学姐终于开了玉口,给我讲了这个在小树林中的故事: 那还是学校刚搬郊区的第三年,学姐那时候才刚刚入学,用现在的话说,还是一个新鲜的小学妹。刚入学的新生,难免会对学校的一切都感到好奇。而最让学姐好奇的,便是学校里的那块小树林。说是小树林,但其实一点都不小,得益于学校的占地面积,树林甚至比一些学校的总校区都大。当时学姐的学姐也有对学姐规劝过,可是学姐不信邪,刚巧那时候有一个学哥在追学姐,所以学姐也就顺势提了个要求:想追我?可以,第一次约会要去小树林。 当时那个学哥犹豫了下也就同意了,大概在他的理解里,传说只是传说,没经历过的事情,谁有能信,而学姐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于是王八之气一发,毅然和学姐走了进去。 刚进小树林时是傍晚,正值秋天,树林里的风景倒是很好。学姐和那个学哥在树林里边说话边散步,也是难得的浪漫。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整个树林里就只有学姐两人。当然,这其实并不能算作是什么美中不足,谁希望约会的时候旁边有外人在?但当夜色黑下去后,便是真正的美中不足了。 夜色弥漫,当林子完全的被漆黑所笼罩,林子里的声音倒是多了起来。那种环境下,就算是再自然不过的风声也会很恐怖,但那林子中的声音,恰恰不是自然的声音。借用学姐的描述就是,乱七八糟的什么声音都有,听起来就像是菜市场,但偏偏什么人都看不到。 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恐怖了。学姐就算再胆大,毕竟也只是个女生,唯一庆幸的是,当时学姐的身边还有一个学哥。可是,学哥却直直的愣在了那里,似乎丢了魂儿,任凭学姐怎么拉,怎么叫,就是没有反应。 啪、啪。 嘈杂声突然不见了,转而换成了一种很有规律的敲击声。 啪、啪。 树林里的地是松软的,并没有什么石板路之类,但这种敲击声,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而且还传进了学姐的耳朵中。 一直愣神的学哥却好像看到了什么,突然反应了过来,喊了一声“快跑啊!”,便没有再管学姐,转身向林子外跑去。 学姐是第二天保安队发现晕倒在林子边的。后来学姐发烧了好多天,但终归是好了。据学姐所说,当时她的反应是比学哥慢了些的,直到“那个东西”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反应了过来。转身再跑,可无论如何,都跑不出去,至于为什么醒来后是被在树林边发现的,学姐自己也不知道。 后来,据学姐向学姐的学姐打听,给出了一个大概合适的答案。因为是荒郊,所以有很多无主之坟,而那片树林,便是其中一些的安身之所。在人家的安身之所,做些亲亲蜜蜜是事情,难免有些不合适。庆幸的是,当时学姐也只是和学哥刚刚认识,没有什么太过格的举动,所以林里的“那些东西”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学姐。 关于最后学姐到底看到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不止一次的问过学姐,但学姐只是一脸惶恐,却是对此无论如何都不愿开口了。至于那个学哥,听说从林子中跑出之后,很是撒疯了一段时间,之后匆匆的读完大学四年,没有选择考研便离开了学校,再也没有回来过。至于他和学姐,其实从那次之后,他也就再也没和学姐有过什么联系了。 ...
刘敏按下开窗键,夏夜的风灌进车里,让她的脑子清醒了很多。她转头看着正在开车的老公,他对她深情地笑。刘敏说: “专心开车。”她心中有点不属,男人都是如此,不给点颜色看看,他们就不懂得珍惜,即使自己的老公也不例外。 她想起了前日下午的争吵,她歇斯底里地彻底发作一回,下定决心跟这个曾同床三年的男人离婚。她掉了花瓶、电话,把一水箱的鱼残忍地扔到地上不顾它们的死活。她的理由很简单,老公是个工作狂,他太忽略了她,只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生活得就像那水箱里的鱼,环境舒适,却寂寞得要死。 老公愤而离家,在失踪了几个小时以后,奇迹般的判着两人。他买了鲜花,买了红酒,昨天一早到公司。请了一个星期的年假,只为了陪着她。刘敏应该瀵足了,但是她仍觉得不够,她希望老公既能帮着做家务,又可以赚很多钱,还时时把自己当作宝一样的宠爱,她觉得这才是爱情。 车子已经停在自家的楼下。刘敏和老公一起乘电梯上楼,老公的手里拎着大小形状各异的袋子,这是今天去购物的战果。刘敏靠在门边,等着老公拿钥匙开门。 门打开,屋子里竟然亮着灯,地板锃亮。刘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换鞋进屋,逐个房间巡视,所有的地方都焕然一新,一尘不染。堆了很久的脏衣服已经晾挂在阳台,厨房灶台上的油烟也消失无踪。刘敏惊讶地说:“我们家里来了田螺姑娘?” 老公不置可否:“也许白天妈来过。”他趿拉着拖鞋开始刷牙洗脸。 刘敏的婆婆是个很严厉的老太太,一直和刘敏不合,也许是因为刘敏要和自己的儿子闹离婚而突发善心吧,刘敏这样想。 “亲爱的,快睡吧,明天还要去看一天的指环王三_部曲。”老公的声音让刘敏觉得甜腻腻的,她感到十分窝心,关了客厅的灯。洗脸睡觉。 一连三天,老公就如密月般陪侍在刘敏的身边,嘘寒问暧,百般呵护。虽然已是夏天,刘敏却整日里如沐春风,心情惬意。 她问:“老公,你真的爱我?” 他答:“不爱你,为何把你娶回家,让你管着满足你。” 刘敏旁若无人地走在大街上,双臂环住老公的脖子:“对不起哦,我太过分了。” 老公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痛苦得弯下了身,脸色青白得吓人。刘敏惊慌了,她急急地问:“亲爱的,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刘敏仔细端详,老公面容憔悴,原本壮实的身体,怎么经不起她的重量?“我们回家休息吧,不要在外面吃晚饭了,你太累了。”刘敏自责道。 “没事,没事。”老公瞬间又恢复了,微笑道,“你不要再突然袭击我就好。” 刘敏半信半疑地去吃了饭,她一直观察老公,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稍微放下了心。晚饭过后,刘敏和老公谈笑着回了家。这两天每次回来,家里都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改变得不仅是老公,连婆婆都好得让人不敢相信。 打开房门,灯还是亮着,家中明显又被整理过,早上匆匆离家没来得及叠的被子也平平整整。刘敏知道再不给婆婆打个电话,实在是过分。她看着疲倦的老公爬上床,墙上的表刚刚指向九点,她拨通了婆婆家的电话。 “喂,妈。我是小敏。”刘敏打招呼。 “小敏啊,你们今天又出去了?不是我说啊,有钱别这么乱花。”婆婆的声音传过来。 刘敏厌恶地感觉又冒了出来,但是看在婆婆接连几天打扫的份上,她忍住了怒气:“妈,我知道啦。这两天谢谢您啊,我自己打扫就行了,您明天不用再过来了。周末我们过去看您。” “打扫什么啊7我都一个月没去你们那里了,住得这么近,你们也不过来看看我和你爸。”婆婆抱怨道。 刘敏手拿着电话,脑子里却嗡嗡地响。婆婆没有来过?打扫的人是谁? “小敏,小敏?喂!”婆婆电话里叫。 “妈,您早点休息吧,我没事了。”刘敏啪地挂断电话,急冲冲地跑进卧室,“老公,老公,妈没有来过,给我们打扫的人是谁啊?” 老公已经睡得很沉,刘敏怎么播也摇不醒他。刘敏突然觉得家里有点可怕,她跑到大门旁,把防盗门的三道锁通通锁好,跑回卧室,把卧室的门也给锁上。不管来的是谁,可以随意进出自己的家实在是让人担心,刘敏决定明天一早,就把大门的锁换掉。 防盗门的锁很难换,折腾了一个上午终于忙完了。刘敏抓起钱包,一边往外走一边跟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老公说:“我出去买点菜,中午我们在家吃。”老公点头,刘敏独自来到附近的超市。 刘敏精心地挑选,从货架上把东西取下来,放进购物车。 “刘敏。”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刘敏抬头,是老公同事的太太,家也在附近,和刘敏一样,是个全职主妇。刘敏笑着打招呼: ”你好啊,好久不见。” 同事太太低头看刘敏的购物车:“买这么多好吃的啊,是得给你老公补补。”刘敏微笑,同事太太继续说:“我们家那口子说昨天看你老公脸色很不好,这几天公司准备展览会,给你老公累坏了。” 刘敏脸上的笑僵住了,她疑惑地问:“什么展览会?我老公在放年假啊?” 同事太大笑:“我昨天往公司给我们家那口子打电话,还听见你老公在旁边说话呢。” 刘敏说:“你听错了吧。” “不会,你老公还在电话里邀请我去你家呢。”同事太太有些纳闷,“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刘敏感到事情有些蹊跷,她顾不得已经装满的购物车,匆匆地离开了超市,把一脸不解的同事太太留在了身后。 刘敏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这是怎么回事?她哆哆嚷嗦地掏出新钥匙打开了房门。 老公身上围着围裙正在拖地,他看见刘敏立在门口,温柔地说:“回来啦?饭已经做好了,等着你吃呢。”说完,又继续地打扫。 刘敏不知该如何开口。她直奔电话旁,援通了老公办公室的号码,电话响了,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刘敏的心仿佛被紧紧地攥住,她听着电话里老公“喂,喂”个不停,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敏立刻挂断电话,转身,看向卧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卧室的床上,还有一个老公躺在那里,手里举着早上的晨报。刘敏感到一阵眩晕,她站立不住,眼前一黑,一头载倒。 “刘敏,刘敏……”刘敏的手很疼,有人在掐她的虎口,她睁开眼睛,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三个老公围在她身边,一个西服笔挺,—个穿着体闲,一个围着围裙,三个人都表情紧张,焦急地看着她。 刘敏腾地坐了起来,她拉紧身上的毛巾被,一身的冷汗:“为什么?怎么会有三个?哪个才是我的老公?” 三个老公彼此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都是啊,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我希望的?怎么是我希望的?”刘敏的头开始剧烈的痛,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这是你的愿望啊,你自己要求的,难道你都忘记了?”三个老公又异口同声。 刘敏突然似有所悟。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想起了那天和老公吵架后发生的事情。 老公跑出去半个小时了,刘敏看着家中一片狼籍,心情糟透了。她感觉窒息,她不要再在这个家里多呆一分钟,锁好房门,乘坐电梯,她快步地逃言了已经不像是家的地方。 刘敏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城市闲逛,慢慢地走迸了一片旧城区,一个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偏僻的地方。中间是窄窄的小路,两旁是低矮的旧式建筑,刘敏没想到在这个都市里还有这样一个没有沾染现代气息的地方。她懒散地走着,两边的房门都紧紧关闭,虽然是下午,但是却不见一个行人。 前面有一个小屋的门开着,刘敏慢慢走过去,门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牌匾,上面写着:愿望书局。她走了进去。房子里有些暗,窗户仍是旧式的木制结构,阳光透过窗棱射进屋里,淡淡的尘烟弥漫,屋中放满了暗红色高及屋顶的笨重书架,刘敏手拿起一本翻翻。线装古书,书页翻起,久置的霉味扑鼻而来,夹杂着灰尘扬起,刺激得刘敏喷嚏不止。 “要买书吗?”在书架的另一面。苍老的声音响起。 刘敏透过书本之间的空隙看过去,黑框眼镜,满头银发的老者转过身走来。 “我随便看看。”刘敏心情不好,随意地回答他。 “我这个愿望书局开了很多年啦,一般人是找不到这里的,既然你能走进来,我就推荐一本书给你。”老者面无表情,把手里的书递给刘敏。 刘敏接过书,书的封面上写着:三心。她把书打开,书页是空白的,刘敏有些生气,和老公吵架心情已经很糟糕了,这个老头还拿本空白簿子打趣她。 她把书还给老者,说:“这本书没有内容。” 老者神秘地瞅过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刘敏:“谁说没内容,你再看看。” 刘敏接过来再看,第一页有了内容,她仔细地看,竟然写的是她和老公吵架的过程,连她的名字和家庭地址都写得一字不差,刘敏心中一惊,书掉在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刘敏感觉老者的眼神有些异样,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似酒醉未醒的神志不清。自己的声音很空,很远,似乎不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的声音。 老者变戏法似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支笔,他把笔塞进刘敏的手里。刘敏的手不听使唤,她机械地拿起笔,在书的扉页上写着:我要既能做家务,叉会赚钱,还可以整天陪着我的老公。她艰难地写着,大脑已经失去控制,她的眼前不停地闪现一个个陌生的人在同一间屋子里,穿着各个时代的衣服,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字的样子。终于写完了,她浑身一软,倒了下去。 老者嘿嘿地冷笑:“我的收藏又多了一个,很好,很好。” 刘敏回想了起来,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家里的床上,她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家,而回到家后,她去愿望书局的记忆也全部消失了。没过多久,老公捧着鲜花和红酒,一脸温柔地站到自己的面前。 刘敏的头又开始痛了,她抱住头,沮丧地说:“好像是我的愿望,但是我只是要一个全能的老公,怎么可以有三个?” 三个老公突然提高音量:“你知道不可能有这样十全十美的人,所以我们才会有三个。” “不,我只要一个,我不要三个!!”刘敏抱住头大叫,“你们都消失,通通消失!” “亲爱的,我们陪你玩,给你赚钱,还帮你打扫,你怎么可以让我们都消失,你不是要这样的生活吗?”三个老公的脸开始扭曲,失去了正常的血色,脸色惨白,眼睛外凸,一起涌向刘敏。 “死老头,你让他们走,他们不是我老公,你把我的老公还给我!”刘敏吓得从床上跳起,躲避着已经失去人性,疯狂地想要抓住她的三个老公。 “嘿嘿……”一阵烟雾后,老者的身影出现,“刘敏,你的愿望实现了,你该回报我了。” “我根本没有要你给我实现什么愿望,你是个恶魔,你把我的老公还给我。”刘敏已经被三个老公抓住,她被按在床边,动弹不得。 “你心中没有贪欲,你怎么可能会遇到我?内心美好的人是没有见到我的机会的,你应该问问你自己的心,”老者缓缓地说,“你的愿望我已经收集,为了实现它,你原来的老公已经在这个世界消失,我另外派了三个人,你这几天过得不是很好吗?你应该感激我才是。” 刘敏呆住了,这的确是她的欲望造成的后果,她从想嫁个有钱有才的老公开始,到做了全职主妇后的不满足,她的虚荣与贪心使她的生活一团糟。她坐在床边不再挣扎:“我的老公已经死了吗?” “他早你一步去了我的世界……”老者又开始嘿嘿的冷笑。 刘敏无力地低下了头。 一个老太太带着公安局的人撬开了房门,屋内凌乱,花瓶摔破在地上,电话的听筒也裂了一个大口子,水箱粉碎,鱼的尸体早已发臭,家里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您发现他们失踪后没有来过这里?”王队长问。 老太太擦拭眼角的泪:“我和媳妇的关系不好,不怎么和他们来往。已经一个星期了,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来过一次却发现门锁也换了。他们去了哪里了?真是急死我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老太太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您别急,也许两口子吵架出去了,我们也会尽快地去找,您先回去吧。”王队长皱着眉头。 “这可怎么办啊……”老太太哭着不肯走,一个女刑警强行把老太太搀了出去。 老太太走远了,王队长自言自语:“这是第三个无故失踪的人……” 愿望书局里,老者看完报上的寻人启事,随手把报纸扔进纸篓。他拿起一本书翻阅着,线装古书,竖版排得满满的,老者亲切地对书说:“你们就好好地住在这里吧。”说完,他满意地把书放进满是尘土的书架,书的封面用墨笔写着:三心。 ...
我在靠近城市的郊区租下了一个农园,因为我不喜欢城市的喧嚣,但是又不能完全的脱离城市的便利,所以这所靠近城市的庄园是我最好的选择,但是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这个院子似乎荒废很久了,好在房子还是完好的,虽然有点旧,但是收拾收拾还是可以住的,从外面看还有点英伦格调呢。 今天是我搬到这里的第一天,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换居住的地方,第一天是要邀请亲朋好友来到新房子里庆祝的,所以这天我早早的就来到这个房子里收拾收拾。 “咦!这是什么?”我看到院子的杂草堆里有个女孩的发卡,很好看,是一个可爱的布艺发卡,鬼使神差的,我居然把这个发卡拿到卧室里放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当时看到这个发卡的时候就感觉我好像在哪见过,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等我把院子里的草铲除完的时候,我发现在院子的角落里有一个铁笼子,很大,不知道是关什么的,可能是关狗的吧,但是这个狗也是够大的啊,这个笼子都够关一个成年人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冒出这么一个可怕的念头,关人?不会吧? “哎呀,这个院子还不错啊,没事种种菜什么还是不错的啊。”朋友陆陆续续的来了,看着院子都赞不绝口。 “哈哈,还好吧,我就是想找一个院子大的。”这才是我的初衷。 这时候,我一个朋友似乎注意到这个院子角落里的那个笼子了。围着那个笼子在那左右的看,似乎有什么异常一样。 “你院子里的这个笼子是你拿过来的吗?”我朋友问我 “不是,是这个院子里原来就有的。”确实不是我的笼子 “哦,我感觉这个笼子不是那么的正常,我感觉以前里面关的东西似乎不是动物。”忘记说了,我这个朋友以前是做侦探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很好奇。 “我也说不出来,总之,这个院子不是那么简单,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我朋友这么说着。 他这么说我的心里都毛毛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这个院子里好像还有其他人在。 晚上,招待完朋友之后,我收拾收拾就准备睡觉了,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桌上的发卡不见了,刚才我明明放在这里的,难道是我朋友拿走了?不会,肯定不会,我朋友不会一声不吭的拿走我的东西的。 如果不是我朋友拿的,那么又是谁呢?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我感觉自己的四周似乎有好多人在围绕着我,一会在左边,一会在右边。 “咯咯咯,呵呵。”突然,一阵小孩子的笑声从院子里传过来,我透过窗户往外面看,我突然惊悚的发现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女孩,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浑身脏兮兮的,难道是一个乞讨的孩子? 于是我就下楼走到那个小姑娘的面前,“小丫头,你是怎么来这的啊,你家在这吗?”我问这个小女孩。 “不是,我是被人带到这里的。”小女孩的声音显得有点阴森森的。 “那么是谁带你来的呢?”我继续追问着。 当我问到这里的时候,我发现周围的空气陡然的就变得阴冷起来,我转身看着那个小女孩,只见此时那个小女孩把头低下去了,似乎在慢慢小声的抽泣着。 就在我准备安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突然,那个女孩抬起头来,我看着此时这个面色铁青的女孩心里说不出的恐惧。 “他们是坏人,他们都该死!!!!!他们是坏人,坏人!!!!” 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许多个小孩子的声音,当我害怕的想拉着小女孩上楼的时候,我发现身后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难道,难道我刚才见到的不是人??我顿时感觉就好像在一个怪物的嘴里一样,似乎随时我都会被它吃掉一样,周围漆黑的院子现在在我的眼里就好像一个个可怕的鬼怪,不知道会从哪个角落里突然的冒出来一个面目全非的鬼。 “啊!!!!啊!!!!”突然一阵痛苦的叫唤声把我从恐怖的气氛中惊醒。 我四处搜寻着声音的来源,渐渐的我发现在院子的角落里那个可怕的铁笼子里发出了声音。难道那个笼子里有人?我慢慢的接近那个笼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当我靠近笼子的时候,那个声音戛然而止。我看着黑漆漆的笼子里,急切的想探索里面的事物,可是我又害怕会突然窜出来一个可怕的鬼怪。我的脸就快贴到笼子上了,突然,一个满脸鲜血的小女孩猛的从笼子里蹿到我面前! “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女孩吓的连连后退,可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个女孩不见了,似乎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难道是我的幻觉吗? 我忐忑不安的渡过了艰难的一夜,梦里我梦到这个院子里以前是个变态住的,院子的铁笼子里关着许多的小女孩,她们每天像狗一样的被关在笼子里,然后每天会被打,最后折磨至死!!!梦里的画面最后停留在一个小女孩的脸,那个小女孩的头上戴着一个美丽的布艺发卡。 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的找来了我的那个朋友。 “这个院子里以前发生过惨案,一个变态在这个院子的铁笼子里关着一个小女孩,最后警察找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已经死了,就在那个笼子里,从那以后这里就荒废了,每到晚上的时候,附近的人都会听到这个院子里传出来小女孩凄惨的叫声,也不知道你怎么会租下这么一个房子,听我的话赶紧搬家吧。” 我朋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决定,我要搬家,立刻!我只想快快的离开这个恐怖的院子,可是我不知道那个小女孩会不会随着我的离开而消失,也许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个小女孩还会徘徊在那个院子里。 ...
首先先说一个其他院校的传闻,那在我们高中是传的很凶的,那是个美术院校,离我们学校不远。那学校里有一座楼,大约4楼左右吧,据说以前是关过文革所谓的犯人的,大约死过几个人。现在顶楼是仓库,存放画具石膏什么的,很少很少有人去。可是总能听见从紧锁的房间内传出有人吃东西的声音。有个老师很胆大,攒了几个同样胆大的学生要去一看究竟,老师还掘了个椅子腿防身,学生还笑话他,要是有鬼那椅子腿关P用。他们上去之后,果然听见了那个吃东西的声音。他们直接冲着声音来源的房间去了,那当然是锁着的,他们几个人就凿门,大吼谁在里面,并没有人回答,他们就踹门,把门踹的摇摇欲坠,可怎么着也不倒。把几个人累的,无功而返。后来老师不甘心,又带着几个学生去了。我觉得这老师真有瘾。这次他们去了,再去查看那个房间,却发现被他们踹的摇摇欲坠的门,竟然完好如初,结实的很。他们看了,就再也没有去了。 好了开始说我们学校了。我们学校也是个美术学校,是个很有闹鬼根据的地方。很扯的是我们学校大门就是个炮楼,学校内更是有防空洞等东东。宿舍盖的很有闹鬼的资质,我真是佩服死盖这座楼的人,没有窗户,白天不开灯照样撞墙。二楼的一面墙是纸夹子糊的,听说那并不是实际的墙,那里面真正的墙,有人从那里上吊过,大概觉得晦气,就又用纸夹子挡上了,一敲,还是空荡荡的声音呢。我自己也偷着去敲过。虽然我并不住校。幸好幸好。不过我班上很多人都住校,所以我通过他们口述也了解很多惊人的事。 有一段时间,晚上总是会有一串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宿舍里,不知道是哪一层楼。然后还会有女人吟唱,什么夜来香。。宿舍阿姨也听见了,她拿着手电筒带着几个学生楼上楼下的一通找,就是没有人。但是声音却依然存在。那之后,宿舍晚上就不怎么掐电了,灯火通明。 有一次傍晚,二楼一个女生正在睡觉,感觉下铺一晃,她正在床边,顺眼一瞄,床下的蚊帐抖个不停,好像下铺的人回来了,她没在意,一会,她听见桌子边有用勺子搅拌杯子的声音,很大,吵的她睡不好没,她就说"小X,你小点声音"然后没人理她,她望桌子那边看去,并没有人,她看看下铺,也没有人,然后她尖叫着从上床跳下来就跑出去了。。。 那宿舍里绝对有问题,还有一些类似的小事不胜枚举,比如半夜看见楼后面的空地上有老婆婆烧纸拉,宿舍里无故发生奇怪的动静更是常事。有一次一天半夜有个男生在二楼外敲女生窗户,女生隔着玻璃看是同班的同学,就打开窗户让他进去了。因为楼外就是一棵比较高的树,所以她们也不是很奇怪那男生怎么上的去。那男生进去只是低着头说着什么,她们都听不清,夜很深了,他却迟迟没有离去的意思,她们就让他睡在一张空床上了。转天早上,女生醒来发现那男生不见了,以为他早早就走了,然后虽然有点纳闷他的行动,还是不太在意的去上课去了,然后在班上,她们几个听说了那个男生的噩耗,他是在她们看到他的那天下午就去世了。。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绘画楼里。。绘画楼的结构跟宿舍楼的差不多,一楼仍旧没有窗户,但是二楼窗户很大。所以显得明朗许多。一天一个很勤奋的女生一直奋战在水粉画里,直到傍晚6点多才停工,她带着画板准备回宿舍再整理整理,当她走到一楼,灯突然灭了,然后她借着外面的不知哪里的灯光看到黑漆漆的一团东西怪叫着扑到她跟前!!她尖叫一声,脱手便把手里的画板砸了出去,然后发疯一般的跑走了。然后。。。转天。。她发现她捣蛋的同桌没有去上课,听说是受伤了,被人用钝器砸到了脑袋。。缝了10几针。。。。。。。 宿舍的事先说到这,不然就全成了宿舍回忆录了,虽然我没有住过校吧。 我们刚上上那个学校的时候,宿舍旁还有一座更加老旧不堪的楼,计划要拆掉的,新生鲜活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好,第一天放学后几百人都留下来要一起去那旧楼探险。放学后,大家围住旧楼,有说有笑,兴奋不已。有几个按耐不住的就拿着手电先跳进去了。后来又纷纷进去很多人。我只是看了看,没进去,这么多人进去,我想鬼是不会出来的,我进去看看也无所谓,但我很怕另一种危险。我怕楼会经受不住而塌掉。而且里面显然味道相当不好闻,所以作罢。那些人果然无功而返。后来一次,我一个人进去过,选在了白天,我说过我是好了疮疤忘了疼的人,不好的事情总是忘记的比别人快,我胆子小,但是我好奇心真的很强,那楼也有四层了,窗户都只剩下大大的洞口,没有窗棂。我从外观看去,似乎并没有人的样子,我进去了,上到三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正要向四楼进军,就听楼上突然有笑声传下来,好像实在忍不住了一样。我知道声音并不在头顶,所以我抬头看了一眼,实在没胆子继续上去了。就慌忙跑下来了。 后来那个楼终于拆了。要盖新楼。因为盖楼要重新挖地基,那里被挖的很深,十几具干尸抛头露面,正在放学的当口,所以很多同学都看见了。 ...
金凤就奇了怪了,自己这一辈子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命运。从小家里兄弟姐妹九个自己是老大,作为家里的老大金凤过早的背负起了家庭的重担。 到了出嫁的年龄本来想着可以过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可没想到厄运却接二连三的向她不断的袭来。 刚结婚不久金凤就怀有了身孕,一家人很是高兴,婆婆忙前忙后的乐颠颠的整天围着金凤给金凤做好吃好喝的好一顿侍候。 谁知好景不长,就在金凤怀孕三个月左右的时候,孩子意外流产了!也许是意外全家人虽然心里都不好受但也只是安慰安慰金凤而已,对金凤也没有说什么埋怨的话。 半年后金凤又一次的怀上了身孕,借鉴上一次的教训,全家人恨不得把金凤给供起来养着,什么也不让金凤做,每天只老老实实的呆在炕上躺着。 无奈就在金凤怀孕三个月左右的时候悲剧再一次的上演了,孩子又无缘无故的溜掉了。 这一次可不像上一次流产那样了,家里的人都翻了脸。婆婆咒骂她是怀不住孩子的鸡婆,丈夫也是冷言冷语的没有好脸色对金凤。 就这样在金凤接二连三的溜掉了三个孩子以后,第四个孩子总算是保住了。 好不容易挨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金凤生下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在一家人高兴之余,却惊讶的发现,这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上眼皮特别的长,长的都耷拉在眼睛上孩子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带着孩子跑到医院,还好不算什么大毛病,医生说只要在不同的年龄段做几次手术就好了,一家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没有结束,在接二连三的又生了两个孩子之后,一家人决定说什么也不能让金凤再生了。 原来金凤生下来的第二胎还是个儿子,并且从外表看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可是当翻开孩子后背的时候你会发现孩子的后背一面高一面低而且还相差很多。 先天性脊柱中空最多活不过十八岁,而且慢慢随着年龄的增长还会落下行动上的残疾。听着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金凤脑袋嗡的一下就瘫倒在地上。 没有办法自己的孩子不管他能活多久也要养着,金凤不顾婆家人的反对还是决定留下了孩子把他抚养到哪一天算哪天。 第三个孩子是个女孩,生下来一看,面部五官扭曲变形,也就是所说的长的都不是地方,并且右边耳朵也是生生的残缺了一半。 你说这样还敢让金凤再生孩子吗?背地里好多的街坊都在议论着金凤家是被下了什么诅咒才会成这个样子的。 从那以后婆婆一家人都认为金凤是不祥的东西,所以才会生出一个个残缺不全的孩子。 婆婆决定躲开这个不祥的女人免得给全家带来霉运。于是留下金凤一家住在了老宅子,一家人举家搬迁到了另一个县城去了。 望着丈夫那看着孩子厌弃的眼神,金凤咬咬牙坚持着把三个孩子都拉扯长大成了人。 老大还好,经过几次手术眼睛基本恢复了正常。老二十几岁就开始发病了,脊椎严重弯曲变了形。每天晚上压迫神经都疼得睡不着觉,并且还出现了并发症,右腿瘸了。 不管怎么样,孩子们都长大了,金凤睁着老眼昏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想想这些年来丈夫对自己每每只知道酗酒打骂,家里的一切事物都是金凤在打理。看着自己由于过度操劳而满是皱纹的脸和满头的白发,金凤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还好,三个孩子都好好的在呢,这也许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几年过去了,大儿子成了家,小两口在本村买了房子分出去另过去了。 二儿子也过了医生预测的死亡时间一晃也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了。这个老二人虽然有病而且现在还残疾了但有一点是谁也比不上的,那就是有一张好嘴,那张嘴恨不得把死人都能给说活了。 在一顿极限的忽悠之下,一个女孩为了他与亲生父母决裂了!一如枉顾的拿着包来到了金凤家与老二过起了夫妻生活,并且在一年以后给金凤添了一个大胖孙子,把个金凤乐得嘴都闭不上了。 然而幸福的日子没有能维持多久,二儿子的病情终于严重了。由于脊柱中空导致了造血功能的障碍,白血病这个可怕的病魔悄悄的降临在了刚刚有点笑容的这一家人的头上。 为了给儿子不断的补血以维持儿子的生命,金凤卖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看着因为补不上血而痛的在炕上翻翻乱滚的儿子,金凤止不住嚎啕大哭。 然而金凤的厄运远远没有结束,更大的厄运再一次的降临在金凤头上! 二儿媳妇在给丈夫买药的过程中被一辆四轮车撞倒了。送到市里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没有希望救活了,好歹用药可以维持着活几天。 望着病床上等死的儿媳,想想家里那个因为缺血而濒临绝境的儿子,再看看身旁年幼的孙子,金凤颤抖着身躯木然的从医院的大门走了出来。 金凤真的傻了,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了?为什么老天让她承受了所有的不幸?为什么?为什么? 恍恍惚惚的带着孙子回到了家,金凤把孙子交给街坊带着,自己拄根棍子南北二屯的一家挨一家的下跪,求相亲们帮忙救救孩子,帮帮这个不幸的人家吧! 傍晚的时候,残风中金凤满脸泪痕的回来了。风吹着她那散乱花白的头发更显的苍老而凄凉,进到家门的那一刻金凤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哭了出来。 原来今天出去乞讨根本就没讨到多少钱,还被很多人像撵狗一样被骂了出来。抚摸着已经跪肿了的双膝金凤觉得活得太累了!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周左右儿媳妇带着对孩子的惦念和不舍撒手西去了!听到了媳妇的噩耗,二儿子也在当天晚上在极度的痛苦里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夫妻两同一天下葬,金凤没有哭,平静的拿着手绢擦拭着儿子临死的时候七窍里流出的血迹。 二个孩子走了,看着空旷旷的院子,金凤迷茫的四处打量了起来。自己从结婚以后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对这里的一切都太熟悉了。 这个院子见证了这许多年来金凤的所有不幸!金凤眯着眼睛看着,似乎由于两个孩子的离开院子里怎么就显得有些生疏了。 东边两间土坯房,西边三间土坯房,两座土坯房的中间是一个土坯仓房。这一共五间的土坯房是金凤这辈子的所有财产。 突然,一阵凉飕飕的阴风吹到了金凤的身上。金凤太熟悉这股阴风了,从金凤来到这个院子的那一天起,在那东边两间土坯房和仓房之间就始终有这样一股阴风的存在。 原来土坯房和仓房之间相隔了大概有半米宽十几米长的一个死胡同。这个房子是谁盖的,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长长的胡同就没有人知道了。 由于不分季节这个胡同里都会阴风阵阵偶尔还会发出几声的呜呜声,所以到了夏天的时候,家里人都爱到这个胡同里面避避暑聊聊天。 金凤记得就在头几年的时候,一个路过村子的算命老头一眼看见了金凤家的院落,看到了那个总刮着阴风的胡同。 老头大惊失色的好心跑到金凤家里,告诉金凤一家速速搬离此宅,一日不可耽搁。老头言说,金凤院子里的那一条胡同乃是阴路,是通往地狱的通道。 如果金凤一家不速速搬离此地的话,轻则全家重病,重则家破人亡,到最后恐怕会落得个全家死光光的下场。 当时老头一说金凤想着自己这些年的遭遇,这金凤的心里可就有点信了,可是金凤那个只知道酗酒的丈夫可是急了。 拿起一根大棒子,奔着算命老头就过去了“今天我削死你,为了骗两个钱你竟然咒我们全家死!你马上给我滚!滚出去!” 算命老头一看摇摇头兀自的离开了,在离开的一霎那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胡同。 今日的惨剧让金凤想起来那个算命老头说的话,金凤疯了一般跑回屋里。进屋抓住小女儿和孙子的手拉扯着送到了大儿子家里,并且嘱咐大儿子所有人从现在开始不许回家,如果想了,金凤会来看你们。 金凤心里明白那个酗酒的丈夫是不会相信她的话的,所以把孩子们都送了出去。送走了孩子,金凤的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 日子还在照常的一天天的过去,大概一个多月以后金凤的丈夫倒下了。送到医院被确诊为肝癌晚期,没多久人就去世了。 办完了酒鬼丈夫的后事,金凤没有太多的悲哀,因为这个男人没有给金凤一丝丝的温暖和爱护! 金凤完全相信了那个算命先生的话了,一个人伤感的看了看这个给她一生带来无尽噩梦的院子自己的家。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金凤离开了这里,带着全家人离开了这个给她一生痛楚的村子。 ...
一、死人 大年初一,村里有一个人早早就起来去亲戚家拜年,回来的时候,路过一片树林,想小解一下,就钻进去了。解完刚想离开,远远的看见一个人斜靠在树上睡着了。这么冷的天,喝醉酒别冻坏了!此人就好心的过去拍他的肩膀,可他的手在半空就停住了,那是一个死人,肚子里的肠子都被掏空了。吓的他哭爹喊娘地跑了出来…… 后来,仵作验尸,这个死人叫马连。瞪着大眼,一脸的惊恐。肚子里的肠子被掏走了一些。捕快们经过一番调查后,下了结论:忘恩贼马连,奸杀潘蓉,逃至荒林,被野狗掏出肠子而死,罪有应得。 故事发生在解放前,这个村子叫潘家庄,潘员外是庄里的财主,祖上留下的家产颇丰,日子过得也算殷实。美中不足,结婚多年,就是没有孩子。潘员外每每想到这事都无比的伤心郁闷。 老天可怜,在潘员外四十多的时候,媳妇怀孕了,添了一个千金,起名潘蓉。潘员外虽然惋惜不是个儿子,却也是非常疼爱。吃馒头芯,咬饺子肚,百依百顺,把她当成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爱惜。 一晃十六年,潘蓉已经是二八年纪,出落的如出水的芙蓉,含苞欲放的荷花。提亲的踢破了门槛,一个个都不入潘员外的法眼。 一天早上,潘员外早起,刚打开门,就见门外面靠着墙根斜躺着一个孩子,衣服破破烂烂,一身的泥污。潘员外走过去叫醒他,孩子一脸的惊恐,看来是吓坏了。 潘员外问他怎么躺在这里。孩子说了自己的身世。这孩子叫马连,老家河北,父亲在马连出生后不久,为了生计,外出做生意,从此杳无音信。 几年时间过去了,有一天父亲让人稍来信,说生意做的不错,并且告诉了地址让娘俩去,于是娘俩把家里的房屋卖了。那天走到一个山口,娘俩遇到了一伙山贼,东西都被抢去,母亲被追的掉下山谷,找到母亲的时候已经死了。马连埋了母亲,一个人漫无目的,四处漂泊,靠乞讨活命,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肚里又饥又饿。昏倒在潘员外院墙外面…… 潘员外听了心生怜悯,就把他领进了自己家,洗漱完了,又给他挑了合身的衣服。再看那马连,真是玉树临风,潘员外心里更加喜欢,于是让马连在他家帮工,顺便找人打听马连父亲的下落。马员外虽然不做大买卖,可家资殷实,也养的起马连。 二、因果 一晃过了两年,马连小伙子也勤快,头脑清晰,办事老练。潘员外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一些跑跑颠颠的活,也教给他去办,心中已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潘容和马连年纪相当,潘员外也有意把女儿许配给马连。 去年入冬以后,潘员外家里出了件怪事。这天,潘员外早晨起来开门,被眼前的一幕气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在他门口用泥团做了一个馒头,上面插着两根红筷子。 原来,这馒头上插筷子是给死人用的,潘员外感到晦气。气的他一脚踢开,却被冻得梆硬的土馒头搁了脚,一边骂,一边一瘸一拐地回屋了!以后,每天都有这晦气的东西在门口,潘员外让马连盯着,也没抓住是哪一个放的。门口也插了桃枝一类的辟邪的东西,可没有起到作用,还是天天在门口出现插着红筷子的泥馒头。家里笼罩着一种不详的气氛,每个人都疑神疑鬼,说什么的都有。 到了快过年时,大门口的泥馒头没了。潘员外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紧接着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 那天晚上,天阴沉沉的,看来是要下雪了。潘员外早早就睡下了。到了半夜就听见窗户纸沙棱沙棱的响了几下,好像是被猫抓的一样。 潘员外醒来后仔细听了听,问了一句谁,也没人搭腔,翻身刚想睡下。就见大门外面有隐隐的火光。潘员外翻身下炕,披上衣服,开门一看,院外失火了,那里可是堆放着引火用的柴草。 潘员外喊了一声住在西屋里的马连,自己就出门救火。可他刚打开大门,就啊的一声叫,一下瘫坐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原来,在门外面放着个大花圈,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特别醒目。可马连起来救火的时候,没看见有这些东西啊!潘员外从此卧床不起,没过三两天,就撒手死了。 临死前,把马连叫到床边,让他好生照顾潘蓉和自己的老伴。如果打听到父亲的下落,就把他和潘蓉的婚事办了! 有人要问了:这潘员外死的蹊跷,这世上只有无缘无故的爱,哪有无缘无故的恨啊?究竟是谁要害潘员外? 这还要从潘蓉说起,常言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那时候的女孩子,十四五岁就会说媒成亲,要是到了十六岁还没有出嫁,就成了大姑娘,要是留到了十八岁,四邻八村就会出名了。不是有病,就是出了丑事,嫁不出去了。 可这潘蓉偏偏瞧不上马连这个穷小子,背地里还有个相好的。这人多次到潘家提亲。潘员外就是不准,可老太太却让女人给哀求的动了心,一个劲儿地的在潘员外耳边吹风。 这马连心里明白,自己无依无靠,如果和潘蓉成亲,若大的家业,就是他的了。可如果潘蓉嫁给别人了,他就只是一个长工,什么都没有。苦思冥想,想出来一个把潘员外吓死的方法。 馒头上插筷子那事就是他干的,马连关大门的时候,把准备好的泥馒头放好。等第二天潘员外看见,潘员外让他抓放泥馒头的人,当然抓不到。 后来马连买了个花圈放门口,又点了柴草堆,弄醒潘员外,然后躲在屋里等潘员外出门救火。吓晕潘员外后,装着起来救火的他,又把花圈丢进火堆,一切做的天衣无缝……这就是马连要害潘员外的起因,马连如愿以偿,潘员外临终把女儿交给了他,也就是等于把偌大的家产都给了他。 可是,马连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潘员外死了以后,一向刁钻任性的潘蓉就当家做主了。根本就没有拿马连当一回事,竟然明目张胆的和相好的约会了。老太太年事已高,拿她也没有办法,只好听之任之。马连竟然一下变成了一个碍眼的长工。 现在的马连感到既失落,又愤怒。心里那团邪恶的火熊熊燃起。在一个月黑的夜,他拨开了金凤的房门,潘蓉不从,马连便先杀后奸…… 人生的悲伤之事,莫过于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尤其是这老来丧子,孤零零剩下了一个小脚老太太。过年了,人家贴对联,她家一下变得冷冷清清,门口贴着两张白纸。空有这万贯家财,谁来花?老太太买来最好的棺材,用了最好的寿衣,因为是年底了,就先丘着,等出了十五再入土。 三、僵尸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万家灯火,鞭炮齐鸣,村里人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之中。老太太煮了一碗饺子,放在棺头前,嚎啕大哭,为何走的不是她,让她一个人忍受这么大的悲痛? 夜色是那么的黑,村里孩子们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零星的鞭炮声渐渐平静下来。老太太也有点困了,趴着窗台上打起盹来。 忽然!就看见门口有个人站着。老太太睡意全无,仔细看去,那个人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飘飘悠悠,向大门口去了,也不开门,就那么穿了出去。 老太太赶紧下炕,跟着跑了出去,脚小,又加上害怕,好一会儿才打开大门,四下里张望。就见那个人在院外飘着慢慢地转了一会儿圈,冲着村西去了。 老太太终于看明白了,那个人不是来偷尸体的,是自己的女儿。老太太战战兢兢地重新回屋,点着灯,棺材是打开的,里面女儿的尸体不见了。老太太瘫坐在地上,这里面的事,她明白了,姑娘死的怨,不愿意去投胎,变成了厉鬼,肯定是报仇去了! 天快亮的时候,女儿潘蓉回来了,从外面进来,背对着老太太直挺挺地站在棺材边上。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手里面抓着一条绳子一样的东西,放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一大把的东西她竟然都吃了,最后又舔了几下手,就慢慢悠悠的飘进了棺材,几阵咔咔咔的声音,棺材又盖好了!老太太慢慢地爬了起来,费力地推开棺材盖。棺材里的潘蓉满嘴的血污,老太太打来热水,给她把手和脸擦洗干净。 这就是马连的死因。可是,故事却没就此接束。 天亮了,老太太买来一身大红寿衣,给潘蓉换上,又买了桐油和一些猪血,混和在一起,在棺材上刷了一遍。过了十五、十六元宵节,老太太将潘蓉风光大葬。 邻村有个叫牛五的人,此是潘蓉生前的相好的,知道潘蓉死了,也惋惜了好久。天涯何处无芳草,不久他就又另结新欢了。到了三月份,也就是潘蓉死以后的九九八十一天。牛五喝酒回到家,昏昏沉沉就睡下了,朦朦胧胧就看见潘蓉站在面前,就问:“你怎么来了?” 潘蓉没说话,仍然直挺挺地站在床跟前,牛五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这不是做梦。 潘蓉两眼空洞,面无表情,慢慢抬起双手……牛五喊了半声娘,两眼一翻,昏倒在地。仵作来验尸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牛五赤身裸体,瞪着眼,一脸的惊恐,肠子被掏走了。 仵作想到的了马连,又想到了潘蓉,强打精神,走出来说了一句:“闹鬼了!”就惊慌失色地走了!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整个村子的人都炸了锅。一个村里住着,哪里没有个磕磕绊绊,想起以前的事,那些原来和潘家有拌过嘴的,借过东西没有还的,平常说话不着调的,反正是全村人没有一个不害怕的,都害怕潘蓉找自己寻仇。 一村人吓得都不敢出门,就是白天出来喂猪,都要一家人全出动,有提泔水提面子的,有拿着棍子警戒的,有留自己在家心里害怕出来跟着壮胆的。日上三竿才敢下地干活,太阳老高就回家关门睡觉。 村民们心惊胆战地过了几个月,可也没什么事。后来,有人提议把潘蓉的坟墓扒开,尸体给烧了。可是有人泼冷水,人家家里还有个老太太呢!人家同意吗?最后村民们商量后,大伙凑钱请阴阳先生。 老太太呢,自从潘员外、潘蓉下葬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还好她家是地主,潘员外生前家中藏的粮食有的是。 扒坟那天,有人看见从棺材里流出一些血,棺材盖搬掉后再看里面,潘蓉的尸体竟然没腐烂,长长的指甲、长长的牙,最让人害怕的还是那长满全身的白毛…… 更令人奇怪的是,有块血乎乎的肉球在蠕动,阴阳先生赶紧伸手撩开染红的寿衣,把它拖了出来。大伙儿凑前一看,竟然是一个孩子。此时,潘蓉的母亲跑了过来,抱起孩子又是拍打,又是扣嘴,过了好一会儿,竟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原来,老太太自从失去亲人后,几个月来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今天正躺在床上迷糊时,梦到了自己女儿,所以就跑到坟上。 那孩子竟是活着的,老太太看了看全身长满白毛的潘蓉,随后说了句:“烧了吧!蓉儿自己让烧的。”随后抱着孩子回家去了。 随后,熊熊的火焰燃起…… ...
这张脸曾经是美丽的,而现在只剩下美丽燃烧后的灰烬。 陆医生想,画家一定愿意画这张脸。那双黑而深的眼睛,轮廓的褶皱都像被刀子深深刻过。眼皮微微跳动,把惊骇定格在脸上。这张脸曾经是美丽的,而现在只剩下美丽燃烧后的灰烬。 病人说:“我叫遥远,那次去云溪,是我提议的……” 那个疯女人是我们在前往云雾岭的路上遇到的。 那一天,我们开着车,遭遇了大雨、爆胎、道路塌方等种种险情,直到车窗玻璃被山崖上崩落的石块砸出了一个大洞,才不得不把汽车扔在这条岌岌可危的山路上,循着“云雾岭——前方1500米的指示牌”,我们准备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我们四个人同行:我、云朵、路非和白树。出发前,路非刚刚向云朵求婚。当他拿出那枚祖传戒指时,云朵惊叫了一声,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再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云朵了。她父亲早逝,母亲带着她再嫁,却不幸遇到了一个外表斯文的衣冠禽兽。云朵的母亲是个软弱的女人,眼看着幼小的女儿被骚扰侵犯,却一直忍气吞声。云朵十几岁离开家,就再没回去过。她第一次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是在宿舍楼的天台上。她静静地讲述,像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在学校,因为云朵的美丽和明朗,追她的人很多。但她只是笑着,把他们推拒在安全距离之外,直到路非出现。这个来自云溪山的男孩,坚定地走在她身边,保护她,想为她撑开一片天。 我问路非:“你为什么喜欢云朵?” 路非的眼神很温柔:“她是我见过的最纯洁的女孩。” 出发前夜,云朵告诉我:“路非和我,从来没做过爱,他以为我是处女。” 我吃了一惊,路非和云朵在一起这么久了,都已经到赠送戒指的时候了,他们之间居然还是这么纯洁。 云朵神色凄惘:“我该怎么向他解释?” 我安慰她:“别傻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会有人在乎这个?再说,路非是真爱你的。” 提到爱,云朵释然了。他那么爱她,随叫随到,陪她温书,给她带好吃的,就因为她多看了一眼橱窗里的高级时装,路非就熬夜做图纸攒钱给她买。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片洁白的雪花。 在暴雨来临之前,我们一直玩得很开心。正是初夏,天气晴朗,无论是溪水、湖泊、悬崖、山花,还是红木灰墙的村落,都有一种未经雕琢的天然之美。一路上我们都在拍照和画画。 白天,路非和云朵一组,我和白树一组。晚上,路非和白树睡同一个帐篷,我和云朵睡另一个帐篷。直到有一天,我们在湖边驻扎,白树和我在篝火边烤土豆,路非和云朵在草丛中玩,渐渐没了声音。 回来的时候,云朵的头上有花瓣的碎片,表情害羞而欢喜。路非在一边沉默不语。 然后,那场暴雨就来了,铺天盖地。那些秀美的山露出了苍冷的本来面目,溪流变得湍急而凶险,像是吞噬一切的巨蟒。 我们在雨中前往云雾岭,道路湿滑,处处是疯长的草木。三里路感觉像走了十里不止。转过一道断崖,云朵一声惊叫,一个苍白色的影子突然出现在面前。 这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破烂不堪的衣裤像树干上的苔藓,整张脸埋在灰白的长发之中。眼睛在白发后面若隐若现。 “木头……啊……木头……”疯女人走动的姿势很奇怪,像四肢被折断过一样。 云朵吓得惨叫,我强忍着身上的战栗。两个男人挡在了我们身前。 “别怕,只是个疯子。”路非低声说。 “我们还是回去吧。”云朵说。 “没事,我们绕过去。”路非说。 我躲在白树后面,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个疯女人。疯女人呆呆站着,兀自叨念不休,突然一个转身,用脏腻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背包,发出嘶哑的鸦叫:“出去!木头!出去!” 我倒抽一口凉气,疯女人的脸贴近我,乱发之下的皮肤斑驳得像树皮,眉心一道猩红色刺痛了我的眼睛。 白树想帮我推开她,可她死死地拽着背包带,直到路非过来狠狠地一拳打在她的脸上,她才猛地栽倒了,泥水飞溅,我们趁机逃向云雾岭。 “出去啊!”疯女人尖叫着,群山回应,雨声哗哗,像水鬼在湖底叫。 云雾岭村在雨雾中浮现。 云雾岭同云溪山其他的村落差不多,都依着山坡而建。房子大都是木结构的,灰砖墙,石门窗,粗笨而结实。房檐雕着八仙过海和凤穿牡丹的图案。 走在青石铺成的弄堂里,只听得见我们四个人的脚步声和云朵害怕的抽气声。村子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黄昏,应该是家家户户冒炊烟吃晚饭串门的时候,为什么每户人家的门都紧闭着,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路上,我们看到过许多村子,年轻人都到外面去打工了,村里只剩下少数老人和孩子,许多房子都空置着。但是没有一个村子像这座村子那样,静得可怕,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像一座死了的村庄。 我忍不住闭上眼睛,好像又听到了疯女人的喊叫声:“木头!出去!”但是再听听,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指引一样,我们慢慢地穿过那迷宫般的巷子,看到了村子后面的大祠堂。 祠堂的匾额上写着“德善堂”三个大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两边挂着两盏红色的大灯笼。灯笼上方积了一些尘土,所以红色的烛光灰蒙蒙的,像穿越了时光。两扇黑黝黝的大门虚掩着,路非要过去推门,我心头跳得厉害,想说:“不要!”但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在路非的手要碰到门的一刹那,门“嗡”的一声缓缓打开了。 门里面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至少有一百个人,这些人都穿着宽大的青绿色衣服,而且背对着我们,从背影看,几乎一模一样。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些人缓缓地回过头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一张面具,两颊高高鼓起,眼窝深深凹进去,眉心有一道猩红,像是一群鬼齐齐回首。 我一下子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旧式拔步床上,帐子收起着,带着阳光的气味。一个老婆婆含笑坐在床沿上,梳着溜光的发髻,慈眉善目地看着我,说:“姑娘,你醒啦。” 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木地板、糊着发黄白纸的墙、两个老旧的红漆木箱,箱子上面搁着圆镜子、骨梳和一个小雪花膏瓶子。窗外的风雨已经停了,露出一方瓦蓝瓦蓝的天。 白树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他,我松了一口气。 “昨晚是……” “别怕,”老婆婆说,“昨晚是我们村里的祭祖大典。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每个人都要穿上青衣,带上面具。这两天村里特别热闹,后天还要举行祭山神的仪式,要放鞭炮,办流水席,还要看山神娘娘。祭祖期间出山口是不吉利的,你们既然来了,远来是客,留下来一起过节吧,别拘束,就当这儿是你们的家。” 这位婆婆叫木奶奶,尽管是个山里人,但她说起话来却十分讲究,像是见过大世面。 木奶奶出去帮我端早饭了。我和白树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这次拉白树一起来旅行,是为了凑足两男两女的人数。其实我和白树并不熟,他是我的跆拳道教练,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邀请他时以为他不会来,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有个姐姐,多年前嫁到了云溪山,不明原因地失去了联系。他想去找她。 阳光下的云雾岭村非常漂亮,孩子们在巷子里穿来穿去,老人们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做针线活。那些鬼脸面具挂在家家户户的门框上面,被阳光照着,不但没有什么妖邪气,看上去还有点憨态可掬。云朵头上戴着一个野花编成的花环,正拉着几个小孩子合影。 这个村子人口不多,走在其中,许多人都非常好客,叫我们“城里来的姑娘”。还不时端出糖炒野山栗往我们手里揣。村里没有小学,孩子们上学要去镇上,要走很远的山路。现在是假期,孩子们成群地出没在山岭上,采果子,挖野菜,分外热闹,采来的果子,总是不由分说,只是往你手里一放,不等你推辞,他已经跑远了。村里的男人大都是沉默而害羞的,抽着烟,含着笑。没有人谈论钱,东西掉在路上也没有人捡走,就像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 总之,一切都非常正常。 在族长家吃晚饭的时候,来了几个村里的年轻男人,倚在门槛上看着我们。其中一个,别人叫他傻子阿根,快三十岁了,可看上去却像不到二十岁,文弱矮小,剃着平头,皮肤白皙,衣服穿得很干净。如果不是那略带歪斜的笑容,真看不出他智商有缺陷。 族长家的柳姑姑看见阿根就笑:“小傻子,来看城里来的姑娘啊。” 木奶奶掇过一条板凳,让阿根坐,阿根不坐,搓着手站着。 柳姑姑问:“小傻子,你跟姑姑说,这两位姑娘,哪个好看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云朵也倚着路非笑。 阿根的脸腾地红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踌躇不已。别的人都在一边笑。 我心里有些不忍,阿根突然指着我说:“她好看!” 众人哄笑起来。有的说:“小傻子还真有眼光。”有的说:“别看他傻,心里还是很明白的。” 我微笑着,突然瞥见白树正在注视着我,我一愣之下,脸微微热起来。 临睡前,木奶奶把我和云朵拉进她的房间,说有好东西给她们看。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很大的木匣子。打开来,流光溢彩,竟是两件大红丝缎的女式偏襟氅衣。上面用丝线绣着五色花纹,还钉了细细的珠子,虽然是旧物,保存得却很好,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华美。 “天哪!这是给仙女穿的吧?”云朵忍不住用手去抚摸那细腻如云霞的锦缎,我也被这精细的绣工给迷住了。 “这衣裳啊,是给山神娘娘穿的。”木奶奶说,“我们这里有一个传说,老祖宗年轻时候一个人住在湖边,靠打猎为生。一天晚上,天上的仙女来湖里洗澡,祖先戴着面具和仙女在湖边欢好,仙女回去后有了身孕,玉皇大帝见生米做成了熟饭,就封祖先做了山神,把仙女嫁给了他。” “听起来,很像牛郎织女的故事。”云朵说。 “是像。男人女人,结婚生子,一辈子就是这么点事。” 我隐隐觉得,这个山神的传说跟牛郎织女的基调又有点不一样。牛郎织女毕竟是两情相悦,而山神戴着面具与仙女欢好,似乎有点强迫的味道。有意思的是玉皇大帝,不仅没有惩治山神,竟然还给他封官,这真是混账逻辑。 木奶奶说:“祭祀山神的时候,村里要选出最漂亮的姑娘来扮山神娘娘。这两年,族里的女孩子差不多都出去打工了。正好你们两位来了,我们也不把你们当外人,请你们帮忙扮一下,帮我们的山神节撑撑门面。好不好?” 云朵一听有这么漂亮的服饰穿,自然是千好万好。我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反对。再看看木奶奶那菩萨一样的面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夜里,我忽然又听见了“木头!木头!出去!出去!”的声音,但是仔细听,却只听见了风刮过山脊的声音。 我起得有点晚,听见楼下一些人在商量事情。 我走过去,说:“不要打了,她是个病人,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这么对她,让她走吧。” 云朵也说:“等路通了,我们会去报警,到时候会有人来把她带走的。她需要进精神病院。” “报警?”人群中有人说。 “这不合规矩。” “我们这可是有规矩的地方。要讲规矩的。” 白树问:“什么规矩?” “我们村的事村里人会决定,你们这些外来人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白树很冷静,说:“那好,你们先让她走。我去跟族长谈。” 没有人说话了。那些表情看似没有改变,却像天气一样,突然阴了下来,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界限,在我们这些外来者和村民之间留下了一道壕沟。 女疯子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又蹒跚着爬了起来。她的腿以前一定是摔断过,没有愈合好,所以是瘸的。看见我时,女疯子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阵异样的光彩,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嘴巴张合了几下,突然低声说:“快……快……快逃……” 我一阵心悸,回过神来时,女疯子已经走了,村里的人也渐渐散了。我的手臂上留下了疯子的五个黑色的指印。 路非吃晚饭了才回来,云朵问他去哪儿了,他说去帮忙布置祠堂了。 他好像很累,不太愿意说话,只是默默扒饭。云朵下意识地抚摸他的手臂,他也只是简单地说:“别弄,吃饭吧。” 以前,他一直很享受他们之间甜蜜的小动作,现在他的表情像是在忍受。 晚饭依然很丰盛,像是有意提高伙食待遇似的,族长说:“你们安心住着。我们这里没有好酒好菜招待你们,新鲜菜蔬河鱼河虾还是有的!” “明天就是山神节了,到时候还要请你们帮忙呢!”柳姑姑也说。 白炽灯泡不知道为什么微微晃动起来,昏黄的灯光下,每一张脸都在晃动,明明晦晦,像浮动着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具。那些热情的话,都像一个个投入水中的石子,发出空洞的“扑通、扑通”声。 我的心发慌、发冷,饭菜里吃出一股苦味。席间我几次看白树,他也眼神闪烁地看着我。 吃完饭,我故意让路非和白树陪我们在房间里打牌。 “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我说,“要不,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什么不对劲?”路非说。 我张了张口,却表达不出来。那些零碎的东西,确实无法作为怀疑的依据。 “那,我们明天就走,好吗?”云朵也说。 “好。” 他们走后,云朵好像有心事,但又不想说,就早早地睡了。我一直睡不着,站在窗口往外看,整个云雾岭村只有寥寥的几点灰黄的灯光。房顶和房顶起伏绵延,在夜空下像一座座沉默的坟墓。坟墓之间亮起了一点异样的光,晃动着遥遥而来。 疯女人说的话仿佛近在耳边:“快逃!”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 迷烟吹进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尽力闭住呼吸,但多少吸进去了一点。昏昏沉沉之中,几个女人推门走了进来,打开了窗,点亮了灯。一只手试探着在我和云朵脸上拍了几下,那是木奶奶的手。然后许多只手,一点一点剥掉了我们身上的衣服,直至一丝不挂。那些手检查着我们,最后,山神娘娘的氅衣被一件一件穿到我们身上。 我们被抬了起来,就像移动两包货物一样,交给了门外等候的穿着宽大的青色袍服的男人。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木面具,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戴上面具,都变成了鬼魅。 他们扛着我和云朵,穿行在阴暗的长廊之中。远处,传来女人哀叫一般的唱歌声。 “白树,路非,你们在哪儿?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我的心哀告着。 一个戴面具的男人点燃了德善堂天井中央的柴堆,火光由暗转明,终于冲天而起。火光在每一张面具上跳动,似笑非笑。 女人都在门外,不管是断了腿的、哑巴的、残了的,还是看起来很齐全的,都在门外。密密麻麻的山神们,像蜈蚣的无数只爪子,把我们传递到山神面前的祭坛上。 迷药的作用已经过去了,我沉默着,而云朵像发了狂一般挣扎尖叫:“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救命!” 他们抓住她,她对着门外那群女人嘶喊:“木奶奶,柳姑姑,救命,救命!救救我们。” 门外的人一动不动,像被水泥封起来的雕塑一样,是死的,冷的。 云朵又喊:“路非,白树!路非!救我!救我!” 一个穿着青绿色袍服戴着面具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过去,说:“你在叫我吗?” 云朵像被电击了一般怔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云朵惘然念叨着。她挣了开去,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男人,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我的心往无底的深渊沉去,是路非。 云朵含泪问道:“路非,路非,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怎么了?路非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云朵的脸上。云朵下意识地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路非。那是我们熟悉的路非,却有着一张狰狞的禽兽的脸。他说:“婊子,不要脸的贱货!你还在我面前装贞洁!我居然还真信了,还想跟你结婚!你这个烂货!你跟几个男人上过床?你这个骚货!” 云朵的泪水沿着脸庞流淌,她嗫嚅着:“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是你……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是你……” “没错,是我,我是云雾岭的人。” 云朵的脸上露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坚毅的神色。她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个带血的微笑,猛地一口唾沫吐在了路非脸上。 “你不是男人,我看不起你。”云朵说。 一群人扑上去,把云朵拖进了祭坛后的小屋子,那是一个黑暗的角落,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墙上、地上、缝隙里,有许多血迹、发丝、干硬的皮肤碎片,来自许多不同的女人。我不由得猛扑过去,想要抱住云朵,却被另一些人死死抓住。门关上了,云朵的惨叫声一下子被闷住了。 “遥远姑娘,你用不着害怕。你是齐全的,只有一个男人能要你。”族长说。 一个男人被推了上来。尽管带着面具,但是我从那瘦小的,畏缩的姿势认出来了,是傻子阿根。 那些玩笑话,都是真的。 阿根趔趄着走到了遥远面前。那个面具对他而言太大了,戴在脸上直晃荡。 我忽然冷静下来:“我逃不出去的,也不会逃,你们放开我吧。我愿意和阿根好。” 我梦想过许多次,自己的婚礼会是怎么样的。但即使在最深的噩梦里,我也不会梦到自己竟然会在一个禽兽统治的村庄里,和一个刚刚认识两天的傻子拜堂结婚。而咫尺之外,我最好的朋友正在被蹂躏被虐待。 门外的女人们又开始唱歌了。歌声杂乱而纷纭,却始终保持着凄凉哀婉的调子。阿根的面具已经取下来了。我们在山神面前交拜,然后,阿根吃力地背起我,在拿着火炬的男人的护卫下,把新娘背回家。 等入了洞房,门关上了,我从头发里抽出了一把小刀,那是我平时用来削铅笔的。在被迷晕之前,我把小刀藏在了头发里。我凑到阿根耳边,轻声道:“白树在哪儿?” 我的心从来没有像这一晚那样明晰过。凭着我多年练跆拳道的身手,我很快制服了阿根并打晕了他。整个过程中,我都发出屈意俯就的声响,直到门外窃听的人满意地离去。楼下是一片欢声笑语的声音,有人在劝酒,有人在炒菜,有人在说笑。儿子娶了来自大城市的大学生,长得又是那么漂亮,是喜事,是大喜事。在生出儿子之前,他们是不会让她出门的。如果生的是女儿,可以直接到山上埋在花田里。如果她逃了,全村的人都会帮忙去把她追回来,把她的腿打断,让她安安分分待在家里。这是规矩,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姑娘懂事,是好事,姑娘不懂事,他们就教她懂事。 房梁倾斜,盖满了瓦片。我踩着瓦片,绕到了另一侧,把木推窗轻轻打开。 恐惧到一定程度,我的心和手都不再颤抖了。不如把它当作一场噩梦吧,噩梦醒了,说不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在噩梦里,我们一定要尽力,一定不能放弃。 我爬进窗,借着一缕天光,白树被绳子捆着。我爬过去,用小刀割断绳子。 “路非出卖了我们!”白树说。 我点头,我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房间的门被反锁了。他们从木推窗往外爬。 “什么声音?!” “不好!新娘子逃了!”有人在叫。 我的心弦一下子崩断了。 “别怕。”白树说。 我们一下子被明火执仗的人们所包围。 可能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头野兽。到了最危险的时候,那头野兽就会醒过来。我现在已经是一头野兽了,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害怕。白树更加是一头野兽,他从一个男人手里夺过了一把柴刀,在狭窄的巷子里杀出了一条血路。 锣鼓当当当地敲响了,戴着面具的恶人们从德善堂冲出来。黎明还没到来,星星却在沉落。云雾岭的每一条巷子都被火光照得透亮。 白树拉着我沿着山道飞奔。我们身后的追捕者组成了一条火把似的长龙。 只要能跑到汽车那里,只要能发动汽车,我们就能得救了。 夜色中,汽车仍然停在山道边。白树把手伸进车窗玻璃上的大洞,把车门打开。我们堪堪坐进车里,追捕者已经围了上来。 我和白树互相看了一眼,心彻底凉了,没有钥匙。 他们在砸车,车窗上出现一个一个大洞。 一只黑色的手,从车后座伸了过来。我猛地回头,是那个疯女人。她树皮一般龟裂的脸歪斜地笑着,把一串钥匙递了过来。 我们进村那天,她拼命拉扯我的包,趁我不注意偷走了钥匙。 白树迅速发动了车,车子猛冲出去,砸车的人纷纷躲避。车子在山道上打了个弯,突然眼前一片亮光。 那是云雾岭!一道火光冲天而起,村子最高处的德善堂在火中熊熊燃烧。火迅速延伸到周围的民宅。血红色的火光中,无数女人的影子在晃动。 “在逃离云雾岭的路上,我们的汽车爆了胎,从山崖上落了下来。白树死了,他们都死了,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云雾岭被烧毁了,我的噩梦也醒了……” 病人的声音像枯竭的河流。 陆医生轻声安慰道:“没事了,那些人再也不能伤害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病人那张受尽折磨的脸一动不动。灰白色的长发披散开来,伤痕在她眉心间留下一道狰狞的红色。 病人是一个月前被警察从深山里解救出来的。她被拐卖到山里多年,成了一个傻子的妻子,女儿刚生下来就被溺死,被埋在山上花田中。她逃过许多次,每次都被抓了回去,最后一次,被打断了腿。她只有一个亲人,那是她的弟弟,名字叫白树。 ...
前些日子因为工作去了一趟云南,干脆就给大家说说在那边的故事吧! 云南和四川接壤,我家正好离那边境不过十多公里,以前一直待在成都工作,偶尔去趟云南不过也就去了边境上水富市里逛逛,这进入云南大山里还是第一次。 云南的山区,放眼望去,一望无际都是巍峨高山,漫无边际的青葱古树,给人一股浩瀚却又荒芜的感觉。 外面点的乡村还通了水泥路,可越往里走,人烟越是稀少,公路或许就是不过三米左右的毛路,坐着车简直能把人颠吐。 早几年前,有些地方别说毛路,连条像样的小路都没有,山里的人赶集一个来回就得折腾一天,要是更远的地方,那就一年也难得出来几次。 或许是依旧有些偏僻的原因,山里的女生嫁人都比较早,十三四岁就开始恋爱,十五六岁嫁人,二十不到,孩子都几个了,男人外出打工,就只能留下她们在家带孩子。 我沿途看着很多面孔稚嫩的女人,本应在学校之中奋发图强,身边却围着大小不一的几个孩子嬉戏打闹,着实惊掉了下把。 不得不说,山里云南人都淳朴善良,就像大山里的溪水,清澈无暇。 早在十多年前,很多外地人看到了农村发展的商机,纷纷涌入乡镇,做起生意,这些商人欺负山里的人信息闭塞,为人憨厚,商品都是满天要价,山里人不会讨价还价,一般老板说多少就给多少,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山里人并不是有钱,相反大多很穷,动则上千的家具家电,可能就是一家人辛辛苦苦一两年才能攒齐。 山里的人很热情好客,虽然素未相识,可一踏上他们家院坝,他们便会热情的招呼进屋,以礼相待,拿出家里能吃的东西招待。 我去了一个偏僻的村子,其中一个老人让我记忆犹深。 那老人已经七十多了,背有点佝偻,身材瘦小,好似弱不禁风,她穿着补丁的衣服,两鬓斑白,站在在两间破旧的土房前,看到我这陌生人,便搬了张矮木凳在屋下,让我乘凉坐会儿。 我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一屁股坐下,回头看了一眼屋子,老人家几乎家徒四壁,角落里面仅有一张八仙桌,桌上放了几个碗,还有一捆面。 老人说他们村子地广人稀,全村不过四百多人,老人却有近乎三百个,几乎家家户户都是独儿独女。 老人老伴已经去世好些年了,留她孤苦伶仃一人,他本有一个儿子的,可儿子嫌弃山里偏僻落后,在外打工做了上门女婿,一年再难得回家一趟,也从没打钱给他,尽点赡养义务。 我问老人他儿子不应该赡养她吗?老人摇着头说,他儿子估计过的也不容易,要有选择,有多少男儿会愿意上门呢? 老人说不怪她儿子,可我从老人的目光里看出了深深的无奈。 老人上了岁数,农村的体力活也力不从心,每月靠着一点微薄的贫困补助度日。 我和老人聊了很久家常,临近中午,我要走了,老人紧紧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她和蔼着说:“你是客人,怎么能不吃点东西就走呢?可家里实在没什么可招待的,吃碗面再走吧。” 看着老人诚恳的眼神,那一瞬间我心里五味杂陈,当即婉言拒绝了,倒不是因为嫌弃,只是我身上都没现金,我一个大男人吃她一碗面,或许就是老人一天的口粮,这怎么咽的下呢? 老人执拗不过我,一直面带愧疚的唠唠叨叨,送了我很长一段路。 出村后,听同行的商家说,老人所在的村子虽然穷,但也出了一个有钱人,这人就是李三娃。 其实这李三娃生来是痴呆,整天咧着嘴巴流口水,见谁都是木讷样,他父亲听人说痴呆也能治好,为此没少花钱。 李三娃父亲是当地杀猪匠,逢年过节替人杀猪宰牛,天寒地冻,翻山越岭挣的也是辛苦钱。 在李三娃十岁那年,已是腊月了,李三娃父亲给隔壁邻居杀年猪,李三娃傻乎乎的在院坝玩耍,不知怎么就跌到了水坑里,裹了一身泥,一张脸就剩两个眼珠在转。 正在磨刀的李三娃父亲看到这幕,想起这些年心酸,当场无名火起,随手抽了一根棍子,啪啪啪的就往李三娃身上打了下去。 碰巧,这时候路边有个年过半百的和尚经过,这和尚有些清瘦,穿着补丁僧袍,头顶九个戒疤,他看到李三娃父亲毫不留情的鞭打孩子,便说道:“孩子尚小,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打呢!” 李三娃父亲扔了棍子,恨铁不成钢的说:“也不知道是我作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么一个傻子来,花了那么多钱医,一点都不见好转。” 和尚低头一看,李三娃果然是痴呆的模样,想了想便又说:“让我看看吧!”说着就伸出手来摸了摸孩子脑袋,从头摸到了后背,和尚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用力往李三娃后背一拍,李三娃弯着腰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块血疙瘩出来,那血疙瘩足有核桃大小。 和尚用木棍戳开血疙瘩,里面竟有一块漆黑如墨的东西,有半个指甲大。 和尚看着那黑色的东西,也没说是什么,摇着头一声叹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对李三娃父亲说:“以后多行善事,放下屠刀,别再杀生了。”说完就走。 李三娃父亲知道遇上了高僧,从那以后果真就金盆洗手,再也不杀猪宰牛了,做起了杂货营生。 而李三娃从那血疙瘩吐出来后,人也慢慢精明起来,不出半年,与平常孩子再无差异。 有人曾问起他之前记忆,李三娃倒也模糊记得,说他一直浑浑噩噩,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 李三娃正常后,就去读了几年书,识得几个大字,而后孤身一人去了沿海闯荡,十多年后,李三娃衣锦还乡,出钱修了一条通往村子的公路,又在老家建起一栋别墅,着实羡煞旁人。 再说一个在当地听来的灵异故事吧! 听商家说,在云南那边有一种野物叫木huán(实在不知是为何物,只能用拼音代替),此物全身灰黄,与癞蛤蟆有些相似,可商家肯定的说那又不是癞蛤蟆,木huan只生活在水域干净的地方,它的肉质鲜美细腻,又富有嚼劲,很受当地人追捧喜爱。 早些年生,每到夜晚,很多人成群结队的打着老式手电筒去找木huan,不少人就遇上了奇怪事。 当地有个人叫二皮,平时无所事事,也不怎么种庄稼,就喜欢弄点山里的野味,要么卖了换钱,要么下酒满足口腹之欲。 二皮对抓木huan经验十足,出门一趟,鲜有空手而归,他捉到的木huan比村里所有人加起来还多。 一年夏季,有人找上二皮,订了几斤木huan,让他早点送去。二皮点头哈腰的答应下来,摩拳擦掌准备一夜不眠。 当夜,天色刚晚,二皮就打着强光手电筒,拎着竹娄,沿着溪流开始一路寻找。 木huan和青蛙一样都是复眼,在强光照射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待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人来将它抓走。 二皮知道哪些地方容易有木huan出没,抓起也是得心应手,月上中天的时候,已经收获颇丰。 他沿着溪水一边逆流而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一处开阔点的地方,觉得有些累了,便就近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 四周草木参天,虫鸣交织,虽漆黑一片,二皮倒也不怎么害怕,孤零零坐在石头上抽着纸烟,看着脚下一堆木huan笑的裂开了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太久,这人一坐下,困意就如潮水一般侵袭而来,二皮眼气打着架,简直睁不开眼,不知不觉竟然就倒在石头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二皮突然从梦中醒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竹娄的木huan竟没了一个不剩。 竹娄上小下大,还有绳子扣着挂在腰间,里面的木huan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没了?就在二皮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觉得远处的黑暗中似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二皮一惊,暗想莫非是有人趁自己睡着了,偷了自己木huan,于是心中勃然大怒,冲那黑暗处一声大吼,接着屁股一翻就追了过去。 可快临近得时候,二皮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石滩上竟有一只木huan,足有簸箕大小,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物大为妖,这在山里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平常木huan不过二三指大小,这簸箕大的不是妖还是什么? 二皮汗毛诈立,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等灰头土脸的回到家里,冷汗打湿的衣服,都能拎出水来。 第二天,二皮就病了,发着高烧躺在床上,哆哆嗦嗦打着摆子,皮肤挠的通红,已有溃烂的迹象,幸亏邻居串门,听说了那邪门儿事,再看二皮痛苦样子,急忙帮他找了看香的人。 看香的老人过来点燃三根香,香燃一半,老人说二皮摊上了大事,可具体什么事老人又不愿多说。 老人告诉二皮,这事他能解决,但仅限这一次,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别找他了,因为找了也没用。 老人说着就去舀来半碗井水,又将三只燃尽的香灰抓了一些放进碗里,让二皮赶紧喝了。 二皮有气无力的喝了那水,高烧果真立竿见影的退了下来,身子也不痒了,他满心欢喜,对看香老人千恩万谢。 从那以后,二皮性格收敛许多,也不靠弄野物为生了,等过了年关,就随同村的人一起去了外地。 二皮的事也在村里传了出来,闹的沸沸扬扬,很多人心生畏惧,晚上再也不敢出去。 而如今,木huan成了国家保护动物,是不允许捕杀的,可它味道鲜美,在当地价格依旧不菲,总有些人铤而走险,偷偷捕捉。 那些人利欲熏心,既不惧鬼神,也不怕律法,徘徊在欲望边缘,或许已经无药可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