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心情都很不爽,突然给骂了这么一句,一下子就更郁闷了。胖子呸了一口,破口大骂道:“老爷子你这话说错了,这他娘不关我们的事啊,是那个什么三爷他眼光有问题啊,妈的这事情能怪我们吗?老子我混了这么久,第一次给雷子撵的满街跑,真他妈的憋气。” 我看他说的太过,赶紧把他拦住,打了个眼色,潘子听不得别人说三叔不好,一句两句还能忍忍,这个时候最好别说这么多了,不然可能会打起来。 胖子还算卖我面子,闭上嘴巴点上一只烟狠狠的抽起来。潘子转头问陈皮阿四道:“陈家阿公,咱们也算打过交道,现在也不是批评我们的时候,你是这里辈分最大的,现在夹喇嘛的筷子断了,您看这事怎么着吧?我们听您的。” 胖子瞪起眼睛,看样子想叫起来:凭什么要听他的?给潘子一把按住没叫出来,我知道潘子肯定有什么打算,忙拉住胖子,拍他后背让他镇定点。 陈皮阿四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潘子,沉默了很久,说道:“算你懂点规矩,我就提点你们几句。这火车是不能坐了,我安排了其他车子,想跟来的等一下跟我上车,不服气的,哪儿来回哪儿去!不过我事先告诉你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没那么简单,吴三省当初找我,就是要我这个老家伙给你们提点着,那地方,当今世上,除了我,恐怕没第二个人能进去了。” 胖子冷笑一声,“我呸!老爷子你别吓唬人,你小胖爷我什么世面没见过?我告诉你,我们几个上天摘过月,下海捉过鳖,玉皇大帝的尿壶我们都拿着颠倒过,不就是一个九龙抬尸棺吗,能有多厉害? 老子过去一巴掌能把里面的粽子打的自己跳出来。还有这位,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长沙狗王的孙子,想当年在山东的时候……” 我赶紧捏了一下胖子,笑道:“老爷子,别听他胡说,这家伙说一句话,你得掰一半扔茅坑里去。” 陈皮阿四看了看我,说道:“你也别否认,我知道你是吴老狗的孙子。你老爸的满月酒我去喝过,算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阿公。” 吴老狗是我爷爷在道上几个走的近的人称呼的,我爷爷说和这人有打过交道,果然不错。 我忙点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叫道:“四阿公。” 陈皮阿四古怪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潘子问道:“陈家阿公,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是先找个地方落脚,还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长两短的汽车喇叭声,陈皮阿四说道:“我的车来了,是来是去你们自己考虑。要上山的,就跟着我过来。”说着直起身,迈步就向喇叭响起的地方走去。 我们一下子都没跟上去,等他走远,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潘子轻声道:“这老家伙早有准备,好像早知道我们在这里会出事,我敢肯定是他卖了光头。现在敦化那边接头的人肯定也没了,装备趁早也别指望了,要弄清楚怎么回事,他妈的咱们非得跟着他不可。这一招真他妈狠。无论如何,三爷交代的事情我一定要做下去,你们去不去,自己考虑吧,”说着已经站起来,向陈皮阿四追去了。 闷油瓶看了我和胖子一眼,也站起来追了过去。 一下子只剩下我和胖子两个,我看了看胖子,胖子也看了看我,胖子问道:“对了,他刚才说的东夏皇帝的九龙抬尸棺是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胖子把烟一掐,想了想,道:“那,要不,咱们追上去问问?” 我失笑了一声,点点头,两个人站了起来追了过去。 在车站碰到的跟着陈皮阿四的中年人,果然是陈皮阿四安排在附近的人,安排车的就是他们。来接我们的是一辆解放卡车,我们上了车斗后,外面就堆上了货物,车子一直开出去山海关,上了省道,直开往二道白河。 这一路睡的昏天暗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汽车没火车那么方便,到现在还有大半天的路程,这里的温度已经比杭州不知道要低多少,车斗虽然有篷布,但是风还是直往里钻,我冷的直发抖。 陈皮阿四裹在军大衣里,有几次不经意间露出了老人的疲态,但是这样的表情一瞬就消失了。我心中暗叹,年纪果然还是大了一点,不知道这样一个已经知天命的老人,还要图谋些什么。 我们商量了进山的进程,按照陈皮阿四从光头那里得来的消息,到了敦化后,我们也是通过汽车进二道白河,然后那里有当地的向导和装备在等着我们。我们从那里再进一个叫栗子沟的小村子,在那个地方,他会透露给我们目的地的信息,然后向导会带着我们去那里,找到地方及出来的事情就是我们自己的了。 栗子沟我们肯定不能去,雷子可能已经守在那里了,而且那地方离二道白河还太近,我们看了看,决定不进栗子沟,直接再进去,里面还有几个村子,开到没路为止。 我们不知道光头到底知道多少关于天宫位置的信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事情自然就难办的多。长白山很大,还有一部分在朝鲜境内,要一寸一寸的找,恐怕也不现实。不过我们推测,既然是去栗子沟,地方必然在它附近。我们按老路子来,先到附近山村子里去踩踩盘子,打听打听消息,应该会有收获。 一切按计划进行。到了二道白河。陈皮阿四的人弄来了装备,我想着现在全国都查的那么严,怎么这些人就这么神通广大。打开一看,就蒙了,心说这是什么装备,没铲子没军火,我举目看去最多的,竟然是护舒宝卫生巾。然后还有绳子,普通的工具,巧克力,一大包辣椒,脸盆等等日用品。 胖子问怎么回事,咱们这是去发妇女劳保用品还是怎么地。陈皮阿四说用起来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四天后,我们来到横山林区比较靠里的营山村。卡车能开到这里真是奇迹,有几段路,外面三十厘米就是万丈深渊,只要司机稍微一个疏忽,我们就摔成肉泥了。到了那里找当地人一问,才知道这里原来有过一个边防岗哨,后来给撤消了,所以路才修到这里,不然得用雪爬犁才能过的来。不过正因为有了路,这里现在偶尔会有一些游客自驾游,村里的人也习惯了外来的人。 跟我们一起来的,陈皮阿四有三个伙计,一个叫郭风,就是开车的,大个子,一个叫华和尚,带着眼镜,不过身上全是刀疤,还有一个三十多岁年纪比较小的。一路上话一句也没停过,叫叶成。 我们下了车,环视四周的雪山,我想找出记忆里和海底墓中影画相似的山景,但是显然站的地方不对,看上去,雪山几乎都是一个样子。 陈皮阿四说,寻龙容易点穴难。《葬经》上说,三年寻龙,十年点穴,定一条龙脉最起码要三年时间,但是找到宝眼要十年。这一过程是非常严格的,既然我们知道了龙头在横山,只要进到山里,自然能够找到宝眼的位置。问题是,怎么进到山里去,这里不比其他地方,雪山太高,一般猎户不会去那种地方,采参人也到不了雪顶,要找一个向导恐怕很难。 村里没招待所,没找到地方住,只好去敲村委会的门。村支书倒是很热情,给我们找了间守林人的临时空木房子。我们付了钱安顿了下来,在村里呆了几天,租好了马,几经辛苦,找到了一个当地的朝鲜族退伍兵顺子愿意做我们的向导。 这人告诉我们,一般人不会上雪山,由于风雪变化,基本上每天的路都不一样,而且上去了也没东西,只有他们当兵的,巡逻的时候要上去。这里的几座峰他都能上,所以我们真想上去,他能带我们去,不过进了雪区之后得听他的。 我们商量好了价钱,事情就拍板下来,整顿了装备,又按顺子的要求买了不少东西,九个人十四匹马浩浩荡荡就往林区的深处走去。 长白山风景很美,举目望去山的每一段都有不同的颜色,因为山高的让人心寒,我们也没有太多去注意四周的森林景色,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保证自己不掉下马上,但是偶然一瞥,整个天穹和山峰的那种巍然还是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 长白山是火山体,有大量的温泉和小型的火山湖。从营山村进林区,顺着林子工人的山道一直往上四个小时,就是“阿盖西”湖,朝鲜话就是姑娘湖,湖水如镜,一点波澜都没有,把整个长白山都倒影在里面。 为了让顺子认为我们是游客,我们在湖边留影,然后继续出发。我们刚进去的那一段是在山脉的低部,越往里走低米那就越陡起来。最后我们发现自己已经行进在60度左右的斜山坡上,这里的树都是笔直的,但是地面是斜的,每一步都显得非常惊险。顺子告诉我们再往上那里面还有个荒村,就是边防哨所在的地方,那里现在已经没人了,我们在那里过第一夜,然后第二天,我们就要过雪线了。 此时“阿盖西”湖已经在我们的下方,我们由上往下俯视,刚才若大的湖面就犹如一个水池一般大小了。这个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发现,另一只马队出现在了湖边,这只队伍的人数远远超过了我们。 我们觉得有点意外,胖子拿出望远镜,朝下面看了看,然后递给我道:“我们有麻烦了。” ...
从男朋友张安失踪后,刘丽就越来越胖了。 短短几个月,她就从九十斤变成了一百九十斤,这体重增加得太疯狂了。为了减肥,刘丽试过很多方法,什么吃苹果、跑步、针灸统统都试了个遍,却毫无效果。接着,她又开始用绝食、通宵玩游戏、抽脂等极端的方法,但减肥减肥,却是越减越肥。 刘丽怀疑自己变胖与张安有关。几个月前,张安突然提出分手,两人争执中,刘丽失手将张安推下了水,张安的尸体一直在水库里,除了刘丽,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有一次刘丽去水库游泳,脚忽然抽筋儿,她在水里苦苦挣扎,幸好最后被人救了上来,但还是呛了好几口水。刘丽怀疑那个时候张安尸体的腐肉就随着水一起流进了自己的身体,它们就像细菌一样寄生在体内,繁衍生长,也让自己变得臃肿不堪。 这天傍晚,刘丽经过一个算命摊时,发现那算命先生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忽然想:试了这么多方法都瘦不下来,不如问问这算命的,看他有什么好的办法。 “先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不管怎么减肥都没用啊?”刘丽问。 算命先生诡异地一笑,说:“其实,你并不胖,你只是重。” 刘丽不解:“不胖只重,是什么意思?” 算命先生递过来一瓶眼药水:“半夜十二点,把这个涂在眼睑上,你就明白了。” 半夜,刘丽来到镜子前,将算命先生给的眼药水涂在了眼睑上,再睁开眼时,她终于明白算命先生的话了:镜子里,是瘦骨嶙峋,面容枯槁的刘丽,以及她背上惨白发胀的张安…… ...
一位失去联系十多年的山东笔友,下午突然出现在马跃单位。马跃兴奋得忘乎所以,立刻请笔友在他单位附近的饭店喝了点酒。俩人旧情新话,唠个没完,不知不觉,两瓶北京红星二锅头就见了底。饭后,马跃送朋友去了旅馆,一回头,就看见媳妇张艳梅怒气冲冲站在路灯下。马跃这才想起,有人给张艳梅的侄女介绍了个对象,特意请他这当姑父的到场给把把关,而他居然给忘了。 马跃笑嘻嘻地迎过去,想跟媳妇说声对不起,却被对方狠狠地抽了一个嘴巴! 马跃的酒劲儿一下子就给抽了上来!这个娘们儿欺人太甚,都怪我以往事事忍让,给惯成什么样子了。这时,天刚黑不久,路上许多行人都听到了耳光声,不禁下意识地侧脸往这边观看。马跃心里咯噔一下子,市电视台播过好几次关于他的专访,这些行人中肯定有认识他这位小名人的,往后教他如何在公众面前抬起头来?望着媳妇那张因愤怒而变了形的脸,他猛然意识到:瞅着挺好看的脸蛋,实质上是那么的虚伪可憎,不由热血上涌,回手抽了张艳梅一巴掌。这一巴掌抽得对方旋转了480度,不是抱住了电线杆,她非栽倒在旁边那个小垃圾堆上不可。 张艳梅扭头瞪了他一眼,眼里满是泪。出乎马跃意料的是,这个平时爱哭的女人并没有哭着扑上来拼命,而是转身就走。马跃急跑两步,想拽住她解释几句,却被艳梅用力一肘拐在肋骨上,疼得他一咧嘴松开了手,张艳梅头也没回,更是加快了脚步。 马跃呆了片刻,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全是张艳梅那些任性耍赖的坏习惯。于是,他冲着那远去了的背影高喊一句:“别以为谁离了谁就得死!”喊完了,他们的家在西边,马跃却怒冲冲地往南边走。 这样他就来到矿务局宾馆正门,马跃顺手捡了块方木板,往马路牙子边上一放,坐在了那里。街上有熟人走过,他头也不抬,只考虑他和张艳梅的事,这日子不能过了。这叫什么事呀,几千里外,十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陪着吃几杯酒,就算是误了点事,你难道不应当体谅吗?还大发雌威。他掏出手机,想给张艳梅打电话,通知她明天俩人离婚。然而,电话响了几声,居然被关掉了。 哼,关机?你会关,我也会。马跃也把手机关掉。明天一早,回去咱街道见,如果不同意,我到法院起诉离婚。马跃近几年发表的作品多,引起媒体关注,春节文联总结会上,宣传部长还点名表扬他,亲切地称“马老师”,如此业绩的中年男子,还非得受张艳梅的气吗?想着想着,不禁满怀豪情。他嘱咐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这离婚定了就是定了,切不可优柔寡断。 马跃反反复复地想着离婚的事,包括一些细节。路上人渐渐稀少,他感到有些凉意。他想,感冒了才好,感冒了也不让你张艳梅假惺惺地倒水找药,咱们没关系了。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轮昏黄的月亮,马跃丝毫没觉得此时已半夜了。 又过了好久,一双高跟鞋的响声朝着他这边传过来。马跃一抬头,哟,是位背着只小坤包的年轻女子,很礼貌地问他:“大哥……拍电报到哪儿拍?” 拍电报?马跃好不诧异。多少年没接触那玩意了,怎么现在还有电报局吗?有也还是在邮局吧。他顺手朝西北方向一指:“前面路口,往右拐,直走五分钟,过道口就是。” 女子说了声谢,高跟鞋响远了。马跃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弯处。这女子身材比张艳梅要苗条得多,她长得漂亮吗?刚才竟然忘了细看……马跃咽了口唾液,对自己说,想什么呢,你个熊样儿。骂完了自己,又低头继续想离婚的事。 可不大工夫,高跟鞋又响了回来,还是那个女子。那么醒目的邮电局,莫非她没找到? 女子再次站到马跃跟前,弓下腰,离马跃很近,口气吹得他脸上挺痒,声音好不特别:“大哥……你在这里等谁?” “等谁?我等……我媳妇。”马跃的邪念一下子荡然无存,她不是拍电报去了吗,管我等谁干什么,八成不是好东西。 那女子嘿嘿笑了:“撒谎。哪有这么等媳妇的,你坐了足有三个小时了。” 啊?她一直在观察着我呢。马跃决定把她打发走。“我媳妇在纸业上班,我零点接她回家。本来该回家等,可钥匙忘在单位了。” 马跃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编故事不用打草稿,此处往左,确实有家纸业,他曾经陪着朋友接上夜班的家属,这生活素材用得恰到好处。 “是这样。大哥,您真是个好丈夫,你爱人太幸福了,我妒忌她。”女子深情地凝视了马跃十几秒,然后离开,拐进了小胡同。 这一回,马跃到底看清楚了女子的真面目,特别清纯美丽的那种,那眼睛跟小陶红有一比,别看张艳梅算是漂亮,往这女子面前一站,根本没有可比性!这样的天生丽质,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风尘女子呀。 一辆出租车经过,鸣了一声笛,把马跃从遐想中惊醒,一抬头,吓了一跳,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称呼也有所改变:“小哥哥,想啥呢?你也不问问我是谁?” 小女子自顾自地诉说起自己的情况来。她当时只图长相帅,嫁错了人,她老公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待她一点疼热都没有……马跃深深地受了感染,这水晶样的女人,疼还疼不过来呢,如何舍得打骂呀。 女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吞吞吐吐地说:“去我家坐会儿吧,这里多凉。我老公去河北贩杏子去了,五六天才回来呢。”说完,率先转身,马跃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马跃边走边想,这真是从天上掉下的艳遇。去了之后……他这样一想,女子就回头一笑。女子往南边山坡上走,看来就住附近,因为这条路十分钟走到矿务局医院,往后没人家了。 又有一辆120鸣着笛呼啸着从身后超过,马跃有些悲凉地想,这病人会不会死呀?他猛然想到艳梅,她现在睡了吗?我平时跟她信誓旦旦,说怎么怎么爱她,如今就要与一个陌生女子寻欢作乐去,这不成伪君子了吗? 马跃停在了路边。此时,他发现那女子不见了。 许是刚才车子经过时,她去了路对面?马跃猜测着,心底又有些失落,这机遇千载难逢啊,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他迷迷瞪瞪地想着,耳边听到那小女子的声音:“小哥哥,你快点儿呀。”女子果然就站在对面的路灯下。 马跃一咬牙,快步追了过去。 两人走到医院大门外,突然,从黑影里蹿出一个人:“马老师,怎么是您?” 哟,这不傅德山吗,文学爱好者。马跃没想到这个时候遇上故人,有些尴尬:“我看个朋友。你怎么在这里?” “我照顾一个病人,出来吃点饭。”傅德山说,“看朋友?往上就是个废弃的大理石场,没住户了呀?” 小傅边说话,边往山下走,马跃也只好跟随。傅德山说:“马老师,您眼神不对。是不是病了?我也不请您吃饭了,赶快回去吧。” 这儿有一条岔路,可以抄近回家。马跃想也没想,脚下走得飞快。 走到食品厂住宅一带,马跃眼前一亮,一男一女搂抱着直奔家属楼门洞,那不是张艳梅吗?好个贱女人,我离开这一会儿,你就熬不住了。脚下恰巧有一块木方,马跃一把抄起,大喝一声:“张艳梅!” 那个搂着艳梅的男人吃了一惊,松开手,见马跃来势汹汹,扭身就跑。马跃追了几步,距离越拉越远,又听到张艳梅在原地放声大哭,他提着木方返回:“说吧,怎么回事?” 张艳梅一番哭诉,马跃吓出一身冷汗。 艳梅在娘家酒宴上没等到马跃,有些丢面子,借着酒劲儿打了马跃,自己也挨了打。回家后她赌气关掉了手机,想想有些后悔。再次联系,马跃手机也关了。她左等右等,没见到马跃回来,就在那条大街上寻找,往返次数多了,被刚才那流氓盯上,从背后一把搂住,就往单元楼里拽,艳梅想挣脱,可对方力气太大,一只手捏着她的咽喉……恰在这危难之际,马跃这一吼,把歹徒吓跑了。 马跃领着媳妇回了家,两人当夜就和好如初。 但是那夜里的怪事一直闷在马跃心里,傅德山是他辅导过的学生不假,可这人三年前跟人打架,被人捅伤,还是他帮忙送进了矿务局医院,分明死在了那儿。马跃还给垫付了500元抢救费,事后没好意思跟他的遗孀讨要……怎么会在那儿碰上他?当时见面还握了手,并没发现像人们传说的如何如何冰凉,他如何就把对方死亡的事忘得一点不剩了呢?还有,那个小女子是什么人?他跟小傅说话时,她躲到哪里去了?医院后面原是大理石场,再往后,是一片坟地……马跃越想越后怕:那女子就像看透他心理活动一样,他恨张艳梅时,她就显得格外体贴,他产生负罪感时,对方就避而不见了,难道她是个鬼?那么,她说她老公去河北贩杏子是怎么回事,假如是撒谎,为什么不说成别的呢?想到这里他突然记起,就在前几天,那片坟场曾经有两个男人夜里离奇死亡,公安部门对此案一直悬而未决。 马跃把这疑问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跟艳梅交流…… ...
那个晚上,月色很好。是盛夏的夜,我约了死党黑三,算是赏月,一直溜到村子东头的码头边。真巧,有只小乌篷船静静地停在那。 “上啊,去溜一圈。”黑三率先跳上小船,一把将我拉上船。我们解了缆绳,坐在船头,也懒得划桨。乌篷船缓缓地移动,凉风习习,远离了酷热,好惬意! 我们这是出名的水乡,水网纵横,遍布着芦苇荡。外人是不敢轻易进去的,七拐八拐,弄不好就迷路,更别说是晚上行船了。我们不怕,这儿的水网图我们早烂熟于胸了。 不知什么时候,水速渐渐加快。我们不以为然,依旧说笑逗闹,黑三挠起我的脚心,我大笑不止,又顺势把他揣倒了。扑通一声,黑三掉到河里。他倒不急于上船,好家伙,他玩起了自由泳,在乌篷船后面紧追不舍。 “呵呵,老弟,等下找你算帐!” “上来啊,上来啊。”我是一脸赖皮。 前面忽然升腾起白花花的大团雾气,并向我们的乌篷船紧逼过来,夹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诡异。我们身后,还是月光朗照。“奇怪!”我暗叫不好,“快上船,黑三。”黑三也察觉到了,他手脚并用爬上船。 眼前的江水忽然像是沸腾起来,汩汩地泛起硕大的气泡,隐隐约约,一个人形浮出水面。光溜溜的身子,发出惨白的光。“黑三,你看。”我惊惧交加,声音也变了形。那怪物闻声动了起来,紧闭的眼睛唰地睁开,天哪,是两颗眼白,哪有眼珠啊!黑三的身体也禁不住颤动一下。真邪门,今天是什么日子?竟让我们撞上了这玩意!“水鬼!”我们不约而同叫出声。怎么对付这玩意?“抄家伙!”黑三抄起船浆,我拿起竹篙,准备迎战。转眼间,那家伙****子似的手臂已搭上船头,我毫不留情用竹篙一头锐利的铁爪狠狠戳过去。那家伙好像不是肉长的,满不在乎照样往上拱,丑陋的手臂作势抓向我的脚踝。好黑三,眼疾手快,横过船浆,啪的一声,狠狠砸在那家伙脑袋上,接着揣起一脚。这丑陋的东西撒手没入水中。我们刚喘了一口气,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嗷嗷声破空而来,江面上十几具白花花的身形扭动着,向我们的小船扑过来。 “快逃啊!”我撑起竹篙,小船掉了个头。黑三守着船尾,警惕地注视着后面的动静。我暗暗盘算着,拐过这道弯,那儿是个小土岛,上去总比在水里强。一个怪物抢先扑到船尾,张开大嘴,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闪开!”我下意识地大叫一声,黑三往旁边偏过身子。好险,那家伙嘴里喷出一股绿色的液体,还泛着恶臭,落到船板上,吱吱冒起青烟。有毒!与这家伙不能面对面。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往往能激发出巨大的潜能。我的竹篙不停地左点右点,小船像水蛇一样灵活地在河道中穿行,总算把那群怪物甩开一箭之地。小土岛就在眼前了,我使劲一撑,小船靠上一棵大柳树,稳稳停住了。我随即跳上岸,黑三却不知在船舱里摸索着什么。 “快上岸,它们来了!” “我来了。”黑三一边往兜里揣东西,一边跨上岸。 追兵旋即涌到岸边。几个爬上船,发现没人,就拿船撒气,又是喷脏东西,又是在上面拼命跺脚,有一个一把扯过船篷,呼一下,扔进水里。看来,这群怪物力量惊人。船在它们的重压下,不甘心地沉入水中。天哪,我们没退路了。 黑三的手一刻也没闲着,他趁群魔乱舞的空隙,找来了早年的苇叶和枯树枝,聚拢在一起,又小声嘱咐我再找些,越多越好。我知道他准有自己的主意了。“哧”,一堆小小的篝火燃亮了。那群怪物先一楞,接着纷纷捂住眼睛,有的干脆潜到水下,不敢露面了。 “真的有用啊!”黑三擦擦额头的汗,“我爸说水鬼怕火,不肯离开水的,看来管用!”我也暗自庆幸,病急乱投医,我那一着算是走对了。 朗朗的月光下,越来越旺的篝火映着我和黑三红通通的脸庞。不远的堤岸边,是那群怪物白瘆瘆的脸孔。一会儿探出水面张望,一会儿又发出蛙鸣般的长短不一的叫声,似乎在争论。我和黑三一刻不敢大意,睁大眼睛注视着对手的一举一动。生怕这些家伙又有什么阴谋。还好,它们怕火,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你哪来的打火机?”我捅捅黑三。 “在船舱里摸到的,哪个船上的男人不抽烟啊?”黑三得意地嘿嘿笑起来。我恍然大悟,我跳上岸只顾逃命的时候,黑三正在找我们的救命宝贝呢!倒是他心思缜密些。 月亮渐渐西沉了,我们的眼皮也不听话地打起架来。千万不能睡!篝火更不能灭!我们强打起精神。下半夜的风有深深的凉意了,好在篝火温暖着我们,给我们希望。 “黑三,阿龙……”一声声急切的呼唤穿透夜空。“听,在喊我们呢!”那声音此起彼伏,是村里的乡亲一起出来找我们了! “我们在这!”黑三拿起一根燃着的树枝当空挥舞。 好家伙,七、八条机帆船,明晃晃的探照灯柱,在空中摇曳。那群恶魔见势不妙一齐钻到水中不见了。 那晚的月色真好。七月十五,惊魂夜! ...
太爷求亲 在广东揭阳黄岐山山腰处,有一处古墓,墓碑上写着“月容墓”。墓里,埋葬的是一名年仅18岁的女子——黄月容。月容墓前,香火旺盛,每天前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而关于月容的传奇故事,在潮汕地区广为流传。 相传黄月容出生在扬州,父母早丧,孤苦无依,寄居在扬州广济药行。黄月容相貌秀美,天资聪颖,到十几岁就在扬州小有名气。扬州人都知道扬州广济药行有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黄月容。 明朝天启年间,浙江慈溪男子冯元飙考取进士,被委任揭阳县令。冯元飙赴任时路过扬州,听说了月容的故事,便特的乔装前往广济药行。他想亲眼见识一下黄月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位奇女子。 冯元飙走进药行时,就看见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裙,身材窈窕的少女正在柜台前抓药。来抓药的人不少。冯元飙便挑了一个角落坐下,静静观察黄月容。 这一观察,就是两个时辰。其间,冯元飙看到黄月容对待前来抓药的人态度温存,又细心体贴,每一剂药,都要口述一遍,然后又用小纸条写好用法用量。抓药人多,她不急不躁,来来往往药柜之间,也不见丝毫慌乱。这样的稳重行径,的确和她14岁的年龄相关甚远。 直至晌午,黄月容才注意到一直端坐在角落的冯元飙,便上前轻声询问。此时的冯元飙,见黄月容年龄虽小,但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心中顿生爱意。 黄月容前来询问的时候,冯元飙便说自己心跳加速,经脉紊乱。碍于男女授受不亲,黄月容便请来药行老医生为冯元飙把脉。老医生为冯元飙把过脉之后,抬头看了月容一眼。这一眼,让黄月容愣了一下,脸上顿起红晕。随后,她便退入后堂,不再出来。 此时,药店只剩下冯元飙和老医生两人。冯元飙便对老医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同时又婉转表达了爱慕黄月容的心意,进而求亲,想娶月容为妾。 老医生一听是县令大人,又见冯元飙一表人才,言语谦逊,对他也有好感。老医生说此事还需征求月容的意见再说。冯元飙便留下信物,说如果月容同意,便收下信物,若不愿,就将信物退回即可。之后,他便告辞回到旅馆等待消息。 老医生回到后堂,将冯元飙求亲之事说给月容听。月容说:“观他衣着,平常朴素;听他言语,谈吐不凡。若真是为官者,必是个好官。能侍之左右,也是月容之幸!”话已至此,老医生便知月容心意,遂让人托信给冯元飙,让他择日迎娶黄月容。 冯元飙大喜,定了吉时,备下厚礼,将黄月容娶了过来。成亲后,黄月容便随丈夫前往揭阳赴任。 助夫破案 黄月容虽然年龄小,但聪明过人。冯元飙到揭阳上任后,遇到疑难案件,都会说给月容听。每次,月容都能从丈夫的描述里找到破绽,帮助他顺利破案。 有一次,冯元飙回到家里,愁眉不展。黄月容知道丈夫又遇到了难题,便上前询问。果然,冯元飙说,早上他刚去衙门办公的时候,就有个妇人报案,说丈夫夜半离家,准备渡船过江,上京城考试。可是到了开船时间,丈夫却失了踪。冯元飙命人四处寻找,也没有见其踪迹。 夜里,黄月容待丈夫睡后,便自己翻阅起案卷来。在案卷中,她发现了疑点。案卷中说,过了开船时间,船家来到秀才家敲门。他扣着大门呼叫:“三娘子,秀才可在家?”从这一句简单的问话中,黄月容便得到了答案。 第二天一早,黄月容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了丈夫。冯元飙来到公堂,命人叫来船家,审问他为何要杀害秀才,如今尸体在哪里? 船家辩解自己未曾杀人。冯元飙一拍堂案:“大胆刁民,你若不是凶手,来到秀才家中,为何开口不喊秀才,反呼三娘子?你必是知道秀才不在家中,才出此口——”船家顿时哑口无言。 此时,冯元飙派出的衙役在船家家里搜出了一袋银子,又在江里打捞起秀才的尸体。至此,船家才不得不承认,人是自己杀的。原来,秀才上了船之后,船家看见秀才身上带着一袋银子,便起了歹念。开船不久,他就趁秀才不备,杀死了他,然后用麻袋将秀才的尸体沉到江底。 船家原以为此事天衣无缝,却不想一句失言,让黄月容抓住了漏洞。此案不到二日,便得以告破。冯元飙对月容很是佩服,对她更加疼爱,一回到家里,就钻在月容房里不肯出来。 正室忌恨 看到丈夫对自己疼爱有加,经常和自己呆在一起,月容便提醒丈夫,不要冷落了结发妻子。她说:“妾荷君宠过浓,主母在堂,须加恩遇,以其余逮妾可矣。”黄月容的懂事和胸襟,让冯元飙更加怜惜。 冯元飙告诉月容,妻子苏氏是朝庭命官之女,当初两人成亲是岳父撮合的。不想此女性情乖张,仗着老岳父的权力对自己颐指气使,自己早就受够了她。 话说冯元飙正室苏氏,自从丈夫纳了小妾之后,看着两人日夜厮守,心中很是火大。她妒忌黄月容年轻貌美,又聪明过人,既得丈夫深爱,又得民众爱戴。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对自己是一个天大的威胁。 苏氏多次刁难,哪知月容凡事隐忍,从不在丈夫面前透露半句自己的不开心,也从不出半句关于苏氏的坏话。 本来,人家做到了这份,苏氏应该有所收敛,但她仍然无法容忍丈夫对自己的忽视和冷落,因此决心除掉黄月容。不过因为丈夫一直守在月容身边,苏氏没有机会下手。 冯元飙到揭阳的第四年,被调到离揭阳几十公里远的潮州府任职。冯元飙先行上任,准备安置妥当后再将家眷接过去。 冯元飙走后,苏氏顿觉机会来了。一日,她假装好意,约黄月容到她房里喝酒,说是丈夫不在,她自己寂寞,想和月容说说话。 月容没有多想,就去了苏氏房里。她的丫头被挡在了门外,说是两姐妹说心事话,不便外人在场。 苏氏在给月容喝的酒里下了毒。不久月容毒发,含恨而死。看着死去的黄月容,苏氏还不解恨,拿出剪刀把黄月容的脸一剪一剪剪开。 苏氏告诉管家,二夫人饮酒过量,意外身亡,叫他命人到潮州府报丧。然后,她又把月容身边的丫头赶出府门。 冯元飙接到报丧,无比震惊和悲痛。他匆忙赶回揭阳,却见月容已被草草下葬。苏氏说是天气湿热,怕生瘟疫。 揭阳地处岭南,气候潮湿易发传染倒是实情。冯元飙虽然觉得事有蹊跷,却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只好作罢,相信月容是意外身亡。此后,冯元飙一直郁郁寡欢。 设计除凶 一个夜里,冯元飙正在月容房里哀思。老管家来到冯元飙面前,跪了下去,一字一泪地把黄月容遇害的事情告诉了冯元飙。冯元飙听闻真相,想到月容无辜惨死,死后还遭利剪之刑,顿觉肝火攻心,晕厥过去。 此后,冯元飙对苏氏的态度奇迹般地好转起来,让苏氏十分惊喜,以为丈夫回心转意。她因此觉得除掉月容是一件十分正确的事情。 到了八月中秋,冯元飙告诉苏氏,听说中秋之夜,若是晴空,在榕江南北两河汇集的双溪嘴,能看到天上一月,水中双月的美丽景色。自来揭阳,还没有机会去见识一下,这次想带夫人一起去观赏。 苏氏高兴地答应了。船到双溪嘴,冯元飙和苏氏并肩站在船头,欣赏三月奇观。趁苏氏不注意的时候,冯元飙一把把她推下江去,而后大声呼救,说夫人失足坠江。 双溪嘴,江面看似平缓,江底暗流惊涌。众人忙碌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捞到苏氏的尸体。过二日,冯元飙上书京城,告诉岳父母,说妻子中秋赏月,失足坠江,不幸丧生。 为月容报了仇,冯元飙哀痛之余,亲自到城北的黄岐山,为月容选了一处百鸟朝凰的墓地。冯元飙把月容的尸体迁到此处安葬。下葬之日,天降狂雨,揭阳人民冒雨成群结队前来祭拜。完碑之时,雨停天晴,蝴蝶飞舞,月容的笑颜显露在墓碑之上,栩栩如生。 冯元飙见此,悲痛莫名,再次晕倒在墓前。亲眼所见的人群,惊奇之余,纷纷跪拜。冯元飙醒后,下令在月容墓上方的半山腰,修建“侣云庵”,内铸铜钟一口。冯元飙请当地名士郭之奇写了《侣云庵记》和《月容传》,自己又亲作《钟铭》,一起铸于铜钟之上,以此纪念爱妾黄月容。 不久,冯元飙被调往京城做官,最后官至兵部尚书。自黄月容死后,冯元飙一生,没有再娶。 1644年,冯元飙于宁波逝世。今浙江宁波有明兵部尚书冯元飙墓。 ...
唐小糖,男,26岁,身高1.65米,体重46公斤,身材苗条柔美,从远处或者背后看去,像个身材火辣的小娘儿们。如此有特点的资源,不利用岂不可惜?他想到了一个发财的妙招。 这天深夜,唐小糖来到长江一路,在僻静的地方徘徊。月光如水,阴风阵阵,路上好长时间不见人影。终于有一个男人走过,唐小糖一闪身,出现在男人面前。他头戴两挂披肩长发,胸顶饱满的半球形海绵,长发飘飘,性感曼妙。 “嗨!美女,请留步,交个朋友可否?”那男子油腔滑调地招呼着。唐小糖不理睬,继续曼妙前行。男子快步跟上,来到唐小糖的屁股后面,拉着他的长发说:“美女,你的秀发好美,回过头来,让哥看看,你的脸蛋儿是不是一样美?”唐小糖站定,慢慢地转过头来,男子很快“咕咚”一声倒下了。因为唐小糖把自己的头部做了伪装:脸不是脸,是后脑勺,后脑勺上还披着长发。这等模样,在深夜里不把人吓死才怪呢! 男子昏厥过去后,唐小糖有条不紊地对他搜身,现金、手机、金链子等一个不落,至少收获了价值一万多元人民币的财物。第一次顺利得手后,唐小糖不断地在深夜里去“钓鱼”,短短半年,他钓了好几十条“鱼”,轻松地成了准百万富翁。 这天晚上,唐小糖在长江二路潜伏了半小时,终于有一个男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唐小糖整理一下道具,走出潜伏圈,将曼妙的背影呈现给“鱼儿”。不一会儿,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小妹妹,请留步。我看你好面熟,你是从我们村来的吗?” 唐小糖放慢脚步,等男人走到最佳距离,突然站定,慢慢地转过脸来。所谓转过脸,就是把另一面的“脑袋”转过来。唐小糖透过面罩的缝隙,盯着男人。在凄凉的月光下,男人的面部很清晰,他很丑陋,算得上是恐怖:一对阴沉的眼睛,青灰色的脸庞,眉毛向上吊着。 唐小糖等待着丑男人“咕咚”一声倒下去,出乎意料,他不但没有倒下去,反而咧嘴笑了起来。这一笑,两颗大龅牙寒光闪闪。 唐小糖打了一个冷战:他怎么没倒下?他没被没有脸的鬼吓到吗?就在这时,丑男人走近他,伸出手臂要拥抱他,嘴里吐出颤抖的声音:“果真是我们村的人!”唐小糖一个躲闪,丑男人扑了个空,扑到唐小糖的前面。唐小糖瞪圆了双眼——丑男人的后脑勺没有后脑勺,也是一张脸:一对阴沉的眼睛,青灰色的脸庞,眉毛向上吊着。我当道士那些年:/ 唐小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丑男人扑空的过程中把脑袋转过去了?于是,他把眼睛瞪得更大,盯着男人。男人站定,转过脸来——背面还是那张丑陋而惨白的脸。“双面鬼!”唐小糖一声惨叫,“咕咚”一声倒下去…… 唐小糖醒来的时候,月光如旧,冷风依然,但“村子”里的那个丑男人不见了。唐小糖慢慢地坐了起来,也冷静下来:自己可以想到用双面脑袋吓人发财的鬼点子,别人也能想到。不同的是,自己用双面脑袋吓人,别人用双脸吓人。可笑的是,自己没吓倒别人,反而被吓得“咕咚”一声倒下去了。幸亏身上没有带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不然,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看来,今晚这生意是没法做下去了。唐小糖扯掉前后两挂披肩长发,又扯下面罩,把道具都装进包里,然后站起身,回家睡觉。 夜已深,长江二路上偶尔有车辆往来,但见不到行人。唐小糖突然有点提心吊胆,他倒是不怕鬼,怕的是有什么变态的人,莫名其妙地揍他一顿。走了好一会儿,唐小糖听到后面有动静,回头看去,远处有个人正朝这边走来。唐小糖扭过头,快步走着,可身后那个人的脚步更急,很快追到唐小糖身后。 “嗨!兄弟,留步,借个火抽支烟。”男人说。唐小糖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男人没有什么恶意,他便转过头,笑嘻嘻地说:“哥们儿,我也没火。”唐小糖的面前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是个联防队员,胯间插着警棍。奇怪的是,联防队员惊恐地瞪着大眼,张着大嘴,似乎是六神走了五神。 唐小糖疑惑地望着他:怎么回事?自己的小白脸还不到吓人的地步吧?只听联防队员气喘吁吁地说:“兄弟,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拜托你把脸转过去。” 什么意思,想看我的后脑勺?唐小糖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转过脸,让五大三粗的联防队员看个清楚。过了一会儿,唐小糖边转过脸边问:“哥们儿,看清楚了吗?”却见联防队员翻着白眼,双手挤着脑袋,凄惨地大叫一声:“鬼!鬼啊!”他的身体摇晃着,快要倒下去了。 唐小糖更加疑惑不解,斗着胆子扶着他,问:“哥们儿,你什么意思?”联防队员像被烙铁烫了一般,抽搐地躲避着唐小糖的双手,浑身筛糠,上气不接下气地嘟囔道:“大仙,饶命!你没有后脑勺,前后都是脸!救命……”话音未落,他“咕咚”一声倒下去了。 唐小糖愣了半天,忽然明白过来:联防队员是被自己吓得昏了过去,难道自己真的是双面人?他颤抖着手,摸了一把前脸,眼睛、嘴巴、鼻子各就其位,一个不少;他再颤抖着手摸后脑勺,咦!这对能眨巴的小洞洞是什么?眼睛?这挺出来的一段东西是什么?下面还有两个窟窿,鼻子?这湿乎乎的口子是什么?还有尖利的牙齿,是嘴巴? 刚才遇到的那个双面人不是人,真的是鬼?他真把自己勾去了,把自己变成了双面人?不,是双面鬼!唐小糖“咕咚”一声倒下去…… 唐小糖倒下去后,联防队员站起来,朝对面的人粲然一笑:“王哥,你动作可够快的,什么时候把那张假脸放在这人渣的后脑勺上,让他摸了个正着?”王哥说:“也不完全是我手脚快,大部分原因是这人渣做贼心虚,被自己吓到了,顾不得仔细分辨。”又说,“人渣,叫你骗人、吓人、作孽!遭报应了吧?” 原来,有一天深夜,王哥走夜路,看见唐小糖长发飘飘地走在前面,忍不住搭讪。唐小糖转过头来,一坨后脑勺横在他面前,吓得王哥“咕咚”一声倒下去,手机、现金被抢劫一空。醒来后他才明白,不是遇到鬼,而是遇到比鬼更可怕的人渣。他发誓要报仇。 从那天起,王哥经常在这附近寻找唐小糖,终于发现了他装鬼吓人的秘密。今天晚上,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唐小糖“咕咚”了一次又一次。唐小糖第一次遇到的“双面鬼”就是王哥装扮的。唐小糖第二次晕倒前,王哥的朋友在他面前表演,王哥则蹑手蹑脚地走到唐小糖身后,等唐小糖伸手摸后脑勺时,迅速地将人脸模型放到唐小糖的后脑勺上,让他摸了个正着…… ...
顾海城孤零零地站在跨江的大桥上,夜风呼啸而过,他看着下面奔流的江水,把心一横,准备就这么跳下去了结自己的一生。 “等等!”一声喊叫在虚空中响起。 “是谁?”顾海城惊恐地说,“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我自杀。” “我不是来阻止你的。”一个鬼影出现在顾海城的面前,它一半的身子都已经腐烂,露出森森白骨,蛆虫还在皮肉中蠕动, “我只想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顾海城死意已决,见到鬼也不怎么害怕了。 “我在想你死后,你的身体能不能借给我用?我想借你的身体和身份再活一次。” 顾海城点了点头,说:“但是我可活得很辛苦,我怕你承受不了。” 鬼“哈哈”一笑:“还有什么会比做鬼更糟?想吃吃不到,想摸摸不了,只能看着别人享受,身体永远是冷的,肚子永远也填不饱。你有什么资产吗?” “我有一个公司,但由于投资失败已经濒临破产了。” “没事,好歹是一份财产。我可以把它贱卖,然后逍遥一段日子。”鬼说,“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顾海城想了想说道:“我还有妻子和一个女儿,但妻子已经带走了女儿,并准备和我离婚。父母也还健在,不过我已经没脸去见他们了。我太失败了,是他们一生的耻辱。” 鬼笑了几声:“这么看来,你父母很疼你,我说不定还能从他们那里讨点钱。至于你的妻子女儿,反正她们自己走了,那我也不用照料她们了,落得轻松。” “好了,请你去死吧,让我再活一次。”鬼催促道。 顾海城看着下方青灰色的江水,竟然又有了点儿迟疑,他的心里忽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请你去死。”鬼再次厚脸皮地催促道。 顾海城居然生气了,他摆摆手从栏杆上下来,说:“你吵什么吵?我自杀不需要你在一边叽叽歪歪,我不想死了。想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没门!与其给你,我还不如好好活着呢。” 四周温度骤降,鬼悠悠地露出了尖牙,吼道:“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已经谈妥了,你不去死,我很困扰的。”它突然伸出了鬼手使劲一推,把顾海城推下了桥。 巨大的冲击力让顾海城晕了过去,冰冷的江水灌人了他的身体。一觉醒来,顾海域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护士告诉他,他下意识地抱住了一块浮木,才侥幸没死,像他这样求生意志强烈的人很少见。 顾海城听完话,忽然想起了那个鬼推他下去时的满脸笑容。 ...
1 在阅览室的那本《奥秘》杂志里发现那张检讨书的时候,我、苏民、钟寒三个人都被吓坏了。最紧张的人是苏民,因为那张检讨书的右下角潦草地写着两个字:苏民。 那张检讨书正文内容是这样的: 今天中午放学后,我和同学陈小南在学校门口买零食时两人发生了一点小争执,他先骂了我,我还口之后,因为周围几个同学起哄,我们俩由口角发展到动了手,最后,两人约到电影院门口一对一对决。事情过后,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知道这次我和陈小南的打架事件影响极坏。通过这次教训,我认识到,同学之间应该和睦相处互帮互助,在这里我为我和陈小南之间的事情做深刻的检讨,改正错误,保证以后不再和身边同学发生类似的冲突。 检讨书的落款日期是1998年的4月13日。苏民拿着那张检讨书,神情惶恐地看着我和钟寒说:“那是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当时真的和我们班一个叫陈小南的男生打过架啊。可是……” 我和钟寒看着苏民,说:“可是你根本没写过这张检讨书,是么?” 苏民点了点头,难过地说:“是,那次打架学校根本就不知道,我怎么会写检讨书。而且,那是小学,你们看看,好好读一读,这张检讨书哪儿像一个小学生的口吻嘛。” 我和钟寒又把检讨书读了一遍,然后抬起头对苏民说:“那么你的意思是……你这次的情况和上次吴岚的情况一样了?” 苏民满头大汗地看着我们,说起话来已经不成调了:“你们……你们可不要……不要吓我,那,那……吴岚可是已经死了。” 2 是的,吴岚死了。因为我们发现了一张“吴岚”写的检讨书,吴岚最后死了。那是上个月中旬的事情。 3 我、苏民、钟寒还有吴岚是我们班最铁的四人帮,无论是下课活动、中午吃饭、上体育课、班上组织出去玩我们四个人总是凑到一块儿。我们一起开生日晚会,一起上网打通宵的游戏,一起在周末打篮球。在班级中,总可以看见我们四个人像丸子一样串在一起形影不离,好多同学又把我们叫“四喜丸子”。 上个月,我们四个人在周五的下午去了学校的阅览室。其实我们并不是特别喜欢看书,但那天下午实在是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我们就跑到了阅览室,准备吸收点课外知识的营养。 我们在阅览室的书架前晃来晃去,四个人慢慢就散开,各自找各自喜欢的那类书去了。我平时喜欢看一些和奇特自然现象有关的书,那是从小就养出来的。我从小就喜欢看那些什么食人螃蟹啊或者翅膀有一米宽的蝴蝶这些不可思议事情的介绍,直到现在,也都还对那些有兴趣。我在书架前转了几圈,最后如获至宝地找到了一本《奥秘》杂志。我迫不及待地翻看了几页,翻着翻着,在杂志的中间翻到了一张检讨书。我读了一下,最后才惊讶地发现,这张检讨书居然是一个叫“吴岚”的人写的,而检讨书下面的日期,竟然是“1998年5月3日”。 我急忙把他们三个人纠集到了一起,我们凑到一起看那张内容短短的检讨书: 三天前,没和爸爸妈妈打招呼,我偷偷从妈妈的钱包里拿了二十元钱出来。拿着这二十元钱,我全都买了零食。我现在明白,这是偷窃,如果不及时改过,将来是会走上歪路的。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犯类似的错误了。 我和苏民还有钟寒看着不断眨眼睛的吴岚,笑着问:“你小时候还犯过这样一个错误啊?” 吴岚立即摇了摇头,说:“肯定不是我。肯定是名字相同而已,全天下又不止我一个人叫吴岚。” 我们三个人坏笑一阵。我笑完后,一脸疑惑地看着那张检讨书,看着他们三人,问:“这是1998年5月3日写的检讨书,那时候我们都还在读小学。那么多年过去了,检讨书怎么会在这里呢?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苏民把那张检讨书拿到手上,翻来翻去看了看,说:“那是一个问题,不过你们没发现更奇怪的么。这张检讨书好新啊,1998年的检讨书,到现在都多少年了,怎么会这么新。” 胳膊撑在桌子上的钟寒笑着接过那张检讨书,说:“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完全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的恶作剧嘛。” 我们几个人笑起来,说:“就是。” 钟寒看了看阅览室里的其他人,然后拿起那张检讨书撕成了碎片,一边撕一边说:“可是这个恶作剧居然和我们‘四喜丸子’帮吴岚同学的名字扯上了关系,我们就不能轻易饶了这张检讨书。” 撕完后,钟寒把碎片揉成了一团,丢在桌子的纸篓下,大声说:“现在,恶作剧结束了!” 顿时,周围看书的人都把目光投往了我们这里。 我们三个人每人轮着拍了一下钟寒的脑袋,说:“找死啊你,在这里叫这么大声。” 那天,我们离开阅览室之前,我把那本《奥秘》杂志归还到书架原位的时候,我的目光忽然落到杂志的封面上,我发现,原来这是一本旧杂志。这本《奥秘》杂志是1998年第二期的。不过,我们学校的阅览室里有不少这样的杂志,翻出民国时期的报纸怕是都不奇怪,所以当时,我根本没在意。 两三天过后,一个放学的晚上,吴岚忽然指着自己的胸口对我和苏民还有钟寒说:“哥们儿们,我从昨天开始,怎么总是觉得自己胸口好闷,还有些隐隐作痛。” 我们打着趣说:“怎么啊,暗恋上谁了?开始相思了?都为人家心痛了?” 吴岚推开我们,说:“去,去,一边儿去,我说真的。而且,我还有件事情瞒着你们的。” 我们看吴岚的表情认真,就不闹了,问他:“什么事情?” 吴岚说:“还记得那次我们发现的检讨书么?那时候,我真的从我妈那里偷偷拿过二十元钱,而且,真是拿去买零食了。” 我们都怔住了,问:“那……那是你写的检讨书?” 吴岚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当时犯错之后根本就没有写什么检讨书。再说,一般家长也就是教训子女一次,哪儿会让孩子写检讨书嘛。所以,那绝对不是我写的。” 我问吴岚:“那你和别人提起过这事情么?” 吴岚摇头,说:“怎么会。你们是我最铁的铁哥们儿,我跟你们都没提过,又怎么会跟其他人说呢。再说,这种事情说出去,多丢人啊。” 我们三个人点了点头,说:“看来这里面有点蹊跷。” 第二天早上,吴岚没有来上课。下午的时候,一个消息在班级上传开来:吴岚死了,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当时我正在看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吓地将书桌上的文具打落在地。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过头看了苏民和钟寒各一眼。从他们的脸上,我看到了和我同样惊愕难过的表情。 那天放学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一直沉默不语。最后苏民问我和钟寒:“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事情和那张检讨书有关系?” 我和钟寒点了点头,说:“太可怕了。谁都不能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苏民说:“希望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4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现在,第二张检讨书又跑了出来。 这次的检讨人是“苏民”,而且,情况和上次一模一样,苏民的确像检讨书中所说的那样在1998年的4月和一个叫陈小南的小学同学打过架,但是在那时候,学校那边并没有发现他和陈小南打架的事情,而苏民,当时也没有写那样的一张检讨书。 苏民和我还有钟寒在那本《奥秘》杂志里发现“苏民”写的那张检讨书时,一下子急得满头大汗,说:“这下完了,这次轮到我了。” 我把那张检讨书放到苏民的手上,说:“先保管好,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是个什么样。” 苏民点了点头,然后难过地看着我和钟寒说:“你们千万别因为检讨书就抛下我不管。吴岚的事情,太可怕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心里就打颤。” 我拍了拍苏民的肩膀,说:“不要怕,有我们呢,我们是哥们儿啊,怎么会抛下你呢?” 说完,我看着站在我身边的钟寒,对他微微一笑,说:“你说,是么,钟寒。” 钟寒笑着安慰苏民,说:“就是啊,我们是好哥们儿,怎么会抛下你嘛。” 中午上课前,我坐在教室窗户边想检讨书的事情。我的同桌正看着当天的娱乐报纸,忽然抽风了似的大声念道:“香港一明星疑遭绑票。”念着念着,他又自言自语地说,“绑票,我看还不如撕票呢。” 我脑子里什么念头一闪,立刻转过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他把报纸摆到我面前,指着标题说:“香港一明星疑遭绑票啊。” 我说:“不是这句,是后面那句。” 他仰起脑袋,看着天花板,想了想,然后漫不经心地对我说:“我好像是说,我看还不如撕票呢。没什么问题啊。” 我笑了笑,对他说:“是,是,是没什么问题。” 听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我顿时明白了什么。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迅速环顾教室,找到了钟寒,于是一个飞身跳出座位,两三步走到他身边,一拍他桌子,先是看了看周围的同学,然后语气十分严肃地小声对他说:“我知道了。” 钟寒奇怪地看着我,皱起眉头,问:“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我再次着急地看了一眼教室,没找见苏民,于是对钟寒说:“你看到苏民没?他还没来学校么?” 钟寒继续奇怪地看着我说:“没来啊。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知道什么了啊。” 我正要回答,钟寒的目光越过了我,然后指着教室门口,说:“那里!苏民来了!” 我拉起坐在座位上的钟寒,差点把他拖到了地上。我拉着他走到苏民面前,又把他们两人拉到了走廊边上,避开人群,慌忙地说:“我知道吴岚为什么会死了。” 他们两个人惊讶地看着我,问:“为什么呀。” 我看着钟寒,说:“钟寒,你还记得么。那天我们发现那张检讨书的时候,你当着我们三个人的面把那张检讨书给撕碎了。” 钟寒点了点头,说:“记得呀。” 我说:“问题就在这里,刚才我同桌说什么撕票,我一下就想起你撕碎‘吴岚’那张检讨书时的场景了。我想,那张检讨书不能撕,撕了就要出人命!” 说着,我立刻问苏民:“你的检讨书呢?” 苏民惊慌地说:“带在身上的,幸好我没有撕。” 我急忙说:“快掏出来,我们得保证它的安全。保证它的安全,就是保证你的生命。” 苏民用手一摸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我焦急地问他:“到底在不在啊?”他摸了一阵,忽然一拍脑门:“坏了!中午我妈洗衣服,我把衣服换了,检讨书还在我昨天那身衣服的口袋里呢!” 我和钟寒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快回去拿呀!也许还能找到,那可是你的命!” 苏民都快急得哭出来了,扔下我们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了去。 我看着钟寒,说:“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下午快上课的时候,苏民回来了。一见到他,我和钟寒就关心地问:“怎么样,找到了么?” 苏民点点头,一边说着“找到了”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团湿嗒嗒的揉成了糨糊似的检讨书。显然,那是在洗衣机里和衣服裹在一起搅拌过的。 我和钟寒愣住了。苏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下全完蛋了。” 5 苏民没有死,但是病了。苏民的心脏出了问题,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躺在医院里。 这时候,一个问题的发现,使我对吴岚的死和苏民的结果产生了新的思考。我觉得这件事情里那些检讨书绝对不会莫名其妙自己跑出来的。我对钟寒说:“钟寒,你不觉得奇怪么?” 钟寒看着我,一脸地不安:“奇怪啊,当然奇怪,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不奇怪的。一个死,一个病,我看我这一辈子再碰上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害怕了。” 我一推他,说:“我不是那意思。” 他问:“那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想,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们发现了那些检讨书呢?也就是说,好像那些检讨书每次都是在我们去阅览室的时候才出现的,如果早出现的话,那别人一定就发现了。偏偏就是我们去的时候,不早不晚,正巧遇上。我觉得,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就好像……” 钟寒问:“就好像什么?” 我说:“就好像是有人跟着我们一样,而只要我们去找了那本书,那个人就会把检讨书放到杂志里,然后我们就会第一个发现那些检讨书。” 钟寒点了点头,说:“的确这样的。” 我说:“那我们现在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你该不会是想……”钟寒看着我。 我认真地说:“是,你猜对了,我就是还想去阅览室一次,再去找找那本《奥秘》。” 钟寒吓得眼睛都大了,连连摆手,说:“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我拖上他的手,瞪着一双眼睛看他,说:“你敢!我们可是哥们儿!” 我和钟寒来到了阅览室,我迅速找到了那本《奥秘》。钟寒站在我身边,我看得出来,他整个人完全处在恐惧中,脸都快青了。我说:“准备好了么,我要打开了。这次,要么是轮到我,要么就是你。” 他咽了一下口水,说:“打开吧。” 可是,我把那本《奥秘》杂志翻了一个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别说检讨书了,连张白纸都没找见。钟寒的脸稍微恢复了一点光泽,说:“怎么会这样。”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说完,我把那本《奥秘》放回了书架的原位。就在我把杂志放上书架的时候,我和钟寒清清楚楚地看见一张纸从那本《奥秘》中掉了出来。 我捡起来一看,那并不是一张检讨书,而是一张忏悔书。 我和钟寒看着那张纸,完全愣住了。那张纸的第一行写着“忏悔书”三个大字,下面则密密麻麻地写了不知道多少个如血液一样红色的“我忏悔”。 最让人脊背发麻是,这张忏悔书没有日期也没有署名。 钟寒问了一句话,让我感到了彻底的绝望:“这次到底是你,还是我呢。还是说,这次我们两个人都会出事?” 我闭上眼睛说:“我们静静等待吧。” 6 连着几个周末我和钟寒都去医院看了苏民。医生说,苏民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以后需要长期用药物维持心脏的活性,现在在医院调养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 上个周末,也就是在我和钟寒发现了那张写满了红色“我忏悔”三个字的忏悔书之前,在钟寒上厕所的时候,苏民告诉了我一件令我彻底震惊的事情。那件事情,把我对检讨书的种种灵异性质的猜测推向了极致,也使得我开始察觉,原来事情比我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苏民说:“对不起,方方,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想,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必须说出来了。但是,方方,你先答应我,你必须替死去的吴岚原谅我。” 我知道这一定对事情的真相有帮助,于是我说:“好,苏民,我答应你,我可以替死去的吴岚原谅你,现在你可以说了。” 苏民难过地握住我的手,说:“其实,‘吴岚’那张检讨书是我写的。他小时侯从家里偷钱的事情是有一次我去他家里玩的时候,我在他跟他爸妈打趣谈起那件事情时无意间听到的,检讨书的日期是我编的,我写好那张检讨书的确是想恶作剧,想吓唬着你们玩玩儿。那天我们去阅览室,我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把检讨书放进了杂志,我看着你走了过来,怕恶作剧失败,就先假装看别的书,想等你走开后再假装发现那张检讨书,可没想到,你先发现了。而后来,钟寒说这一定是恶作剧,吴岚又不承认偷钱的事情,检讨书又被撕毁了,我想事情就完了。可是,我怎么想也没想到……没想到吴岚会死……” 说着,苏民流下眼泪,说:“他是我们的好哥们儿,我怎么会害死他呢,我怎么知道一张检讨书会要了他的命呢。” 那天我和钟寒从苏民所在的医院出来,我就想,看来这件古怪的事情里,一定还有更多意想不到的问题。正如苏民哭着说的那样,他肯定想不到一张检讨书会要了吴岚的命,他也不想看到吴岚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正是苏民写的那张检讨书触动了某种灵异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力量,而这一力量,导致了吴岚的死。也就是说,吴岚的死,至少是苏民间接造成的。想到这些,我脑子一下子疼了起来,脑海中又浮起吴岚的面容,然后是苏民哭泣时候说的那些话:“他是我们的好哥们儿,我怎么会害死他呢,我怎么知道一张检讨书会要了他的命呢。” 我脑子正乱着,钟寒看着我,说:“想什么呢,快过马路了,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摇摇头,看着钟寒,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四个一定被一种灵异力量给套住了。” 钟寒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异么?” 我点点头,说:“我以前常常看《奥秘》杂志,的确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清楚的,说是巧合,生活中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我觉得,就是有灵异的存在,而且这次吴岚的死,要常人看起来,简直就是荒唐的。但如果联系到那张检讨书,从灵异的性质来看,吴岚的死一定被什么力量牵动着。” 那天,因为我急着要去见一个人,所以没有来得及告诉钟寒苏民对我说的那些话,没告诉他吴岚的检讨书是苏民写的。 我之所以那么急,是因为我知道,我要见的人,也许能帮我解开检讨书的谜。 7 那天和钟寒说再见后,我乘公交车去了一个叫“默”的地方。我在报纸上看到了有关“默”的报导。这里有一个叫莫兀的意念师,他知道一些和灵异有关的事情。我想请教他一些问题。 可非常令我失望的是,那天,莫兀正好有事情出去了,我不得不改天再来。 站在“默”的前面,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最后,我等到公交车,挤上车回家了。 8 钟寒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因为那张忏悔书的缘故。 钟寒老问我:“你说这张忏悔书是冲你还是冲我。” 我厌烦地对他说:“从小到大,你有做过错事么?” 钟寒说:“当然有了。” 我看着窗外,说:“那不就对了,既然做过错事,忏悔一下也没什么。” 钟寒忽然有些愤怒地看着我:“方方,你知道么,我怕,我非常地害怕,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吴岚,也不想成为第二个苏民,我不想死,也不想靠药物活着。那两张检讨书已经把我逼疯了,现在又来了一张忏悔书,还不知道说的是谁,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惧当中,学习也落了下来,你说,这样的日子,难道能让人心安么?” 我回转过头,看着钟寒,说:“钟寒,我看,不是那两张检讨书把你逼疯了,是你看到吴岚和苏民的下场胡思乱想自己把自己逼疯了。其实,那张忏悔书是冲着谁来的,在我看到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钟寒愣住了,说:“你知道了?” 我微微一笑,说:“你想知道,除非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钟寒说:“你说吧,只要我知道。” 我问钟寒:“‘苏民’的那张检讨书,是你写的吧。” 苏民跟我说是他写了‘吴岚’的检讨书之后,我终于想明白一个问题,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总是我们第一个发现那些检讨书,唯一可靠的推测就是,那些检讨书都是我们自己人写的,然后再在大家一起去阅览室的时候趁别人不注意再夹到杂志里。那天,站在“默”前面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我就猜测到,也许,苏民的检讨书也就是我们自己写的,而我没写,那就自然而然想到了钟寒。 钟寒惊讶地看着我,语无伦次地说:“怎么……怎么会……你怎么知道……你别胡乱瞎猜好不好。” 我再次问他:“你就说,是不是你写的?” 钟寒这时候低下了头,说:“是的。是我写的,我看吴岚死了,和那么一张检讨书有关,就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鬼,也觉得挺好玩的。一次我收拾屋子,忽然翻到了我小时候的日记。苏民和我是小学同学,他和陈小南在电影院门口打架的那一次我正好去看了,还写了日记。我当时想,要是我写一张检讨书,一定能把苏民吓唬个半死,那不是挺好玩的么。但是,没想到,事情闹成了现在这样。” 我摇摇头,有些生气地看着钟寒,说:“你呀,你呀,你都多大了,我们四个在一起,馊主义坏点子都是你出的,吴岚人都死了,你还有心思捉弄苏民,现在好了,苏民下半辈子都要靠药物来活命,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钟寒惭愧地低下头,说:“我哪里知道写一张检讨书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原先只以为能吓唬人,没想到,差点害死了人。” 我看着钟寒,说:“什么差点害死人,你已经害死人了。别忘记了,吴岚的检讨书可是你亲手撕掉的。” 我刚说完,钟寒两滴豆大的泪水就掉出了眼眶。他哭着说:“方方,怎么会这样啊,你说,怎么会这样啊。”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还有,方方,还有那张忏悔书,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一定是,是我不小心害死了吴岚,是我害得苏民住进了医院害得他心脏出了问题。一定是我,该忏悔的人是我。” 我看着钟寒哭得伤心,气也气不起来了,说:“别害怕了,那张忏悔书啊,是我写的。” 钟寒立刻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说:“你写的?” 我点点头,把苏民在医院告诉我的那些话告诉了钟寒,然后说:“那之后我就猜测‘苏民’的检讨书是你写的,但又怕你逃避责任,就写了一张没有日期也没有署名的忏悔书,想让你感到不安,逼你把真相说出来。我想,写检讨书会出事,写这个忏悔书总不会吧,所以就写了,那天我们去阅览室,一开始不是什么也没找到么,我是在合上杂志的时候把忏悔书夹到杂志里的。不过没想到,你不安了这么多天,要不是我问你,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肯承认‘苏民’的检讨书是你写的呢。” 钟寒松了一口气,说:“你可够坏的,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我摇摇头,说:“其实,现在,是谁写的检讨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弄清楚,为什么写了检讨书之后,就会出现吴岚和苏民这样的结果呢。” 钟寒忽然站起来,拉起我的手,说:“方方,看来我们还得去阅览室一趟。” 我跟着站起来,说:“是,必须去一趟,去看看那本杂志,记录一些信息,把事情搞清楚。可是,钟寒,你不害怕了么?” 钟寒笑了笑,说:“不就是灵异么,有什么呀。” 我一推他,说:“不愧是我的哥们儿,有你这句话,我也什么都不害怕了。” 可是到了阅览室,找到那本《奥秘》书的时候,站在我身边的钟寒却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了。 在杂志里,我们又找到了一张检讨书。这张检讨书的检讨人,名字叫做钟寒。 我不该写检讨书,不该用苏民的名字写检讨书,不该用检讨书吓唬人。我错了,我错了。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却害了他。我要为我对他的友情做一次深刻的检讨。以后我再也不会犯类似的错误了。 我看着检讨书的日期,2005年3月13日,然后对钟寒说:“那不就是今天么” 钟寒用手抹了一下检讨书的圆珠笔字迹,一层圆珠笔油墨立刻沾到了手指上。他睁大眼睛看着我,说:“刚写好的,油墨都还没干。” 我愣住了,几乎找不到话说,只能痴痴地看着那本《奥秘》杂志。 钟寒看着那张检讨书,用绝望的口吻说:“吴岚死了,苏民躺在医院,你和我刚才一直在说话。吴岚的检讨书是苏民写的,苏民的检讨书是我写的,那张用来逼我说出真相的忏悔书是你写的。那么,今天我的这张检讨书,又是谁写的呢?” 9 我知道,如果再不能见到那个叫莫兀的意念师,问他一些和灵异相关的事情,那么接下来,会有更多离奇的事情发生。 那个周的周末,我去了那个叫“默”的地方,幸运的是,我找到了我想见的人。 10 我进入“默”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氛。“默”的内部是紫红色的,给人晕眩迷醉的感觉。我在莫兀的对面坐下,说:“你好,我听说你是很有名的意念师。懂得一些灵异方面的事情,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他一边喝着茶一边听我把我和吴岚、苏民还有钟寒三个人写检讨书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说话的时候,他总是浅浅地微笑。最后我特别强调说,最后“钟寒”的那张检讨书,绝对不是我们四个人其中任何一个写的。 他听完之后,首先先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听说过‘意念迁移’和‘意念物质化’这两个概念么?” 我念着“意念迁移”和“意念物质化”这个术语,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听说过。” 他还是保持微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我的脸,说:“好,那么,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他们代表什么。我们所说的意念呢,就是指一个字,想。什么是想,就是你脑子当中的东西。”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又说:“凡是你脑海中和‘想’有关的,我们都可以看作意念,甚至,包括感情和情绪,也是意念的一个类型,比如恐惧,焦急,愤怒,内疚,沮丧,失望。‘意念迁移’指的就是你以前某个时候脑子里的意念,经过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可能会重新影响到你后来生活中所发生的一些事情,而且,不仅可以影响你自己,还能影响到别人,特别是那些和你走得近的人。这种现象中,最常见的就是愧疚,因为愧疚是会随着时间加深的呀,你那时候的愧疚,经过许多年之后,很可能在你如今察觉不到的时候影响你周围的事或者人。打个比方,它就像潜伏性病毒,很多年不发作,可就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跑出来,而且你还未必能感受到。它不但有潜伏性,还有传染性,而且这种‘意念化’的传染是非常快的,甚至不需要介质。最不好的是,它们基本上都是暗中发作。拿愧疚来讲,你本人现在也许感觉不到愧疚了,但愧疚却仍然在折磨你的意念,并进一步摧毁你的身体。” 我皱着眉头,似懂非懂地问:“那什么是‘意念物质化’呢?”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这个概念可能就是彻底颠覆人类思维挑战人类想象力的东西了。我说出来,你也许都接受不了。但是,我觉得,这种现象却是存在的。” 我说:“那么,请你告诉我吧。” 他说:“人的身体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当一个人的脑海中存贮的意念太深太强,复杂饱满到他整个人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一个意念的时候,这个意念就会实体化。从科学上来看,这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现象,而且你完全可以把它当成是荒谬的。实体化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的这一意念会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物质,一支笔,一张桌子,一辆汽车,甚至一幢楼房。而且,意念实体化为物质过后,这一物质所承载以及所表达的意念和他本人身体承受不住的那种意念,是相同的。比如,愤怒,实体化之后可能变成火,而绝望,实体化之后可能变成冰。火就表达愤怒,冰就代表绝望。这就是‘意念物质化’,也就是思维上的东西成为一个物质。一般人,是很难接受这个概念的。” 我惊讶地听着他所说的一切,恍然明白了什么,问:“那么,按照你讲述的‘意念物质化’这个逻辑,‘钟寒’的那张检讨书是因为我和他谈话时他脑海中痛苦的意念形成的?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小心害死了吴岚又害得苏民住进医院脑海中的自责太过强大,强大到他本人无法承受,所以他那份自责就实体化成为了一张检讨书?也就是说,最后那张检讨书,并不是人为写出来的,而是一种自责意念的物质表现?” 莫兀笑了笑,说:“这就该由你自己去想了。” 我又问莫兀:“那吴岚的死,苏民住进医院这些又该怎么解释呢?仅仅是因为他们看到那些不是自己写的检讨书,觉得心中有了愧疚,最终被自己当年犯错后的愧疚意念而毁灭么?” 莫兀说:“其实,一个人从小到大总要做些错事,一个人是不可能被自己当年做错事情之后的愧疚意念毁灭的,可是,如果当自己的意念和别人的某些意念叠加的时候,其中产生的力量很可能造成生命的毁灭。” 我又不明白了:“别人的意念,这里面又怎么会有别人的意念呢?他们只见到了自己一个人的检讨书啊。” 莫兀微微一笑,说:“这件事情里面我能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最后我送你两句话,在钟寒被毁灭之前,你也许可以拯救他。” 我看着莫兀,说:“请说。” 莫兀说:“一,注意细节。二,解铃还需系铃人。” 11 注意细节。 解铃还需系铃人。 从“默”到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用这两句话,如何能拯救钟寒呢? 12 我把莫兀说的话告诉了钟寒,他听得都快晕了,最后努力振作,说:“这个就是所谓的灵异么?我简直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人的思维和情感还能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 说完,他拿出最后那张“钟寒”的检讨书,说:“我总不能保管这检讨书一辈子吧,如果哪天不小心撕坏了,那我不就没命了。” 我用手托着下巴,说:“他跟我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是我现在连系铃人是谁都不知道。” 钟寒说:“他不是还让你注意细节么?” 我一撇嘴:“哪儿有什么细节嘛,我头都快炸了。听了他说的什么‘意念迁移’和‘意念物质化’,我都在想我要是天天想人民币,一直想到我身体承受不住了,那是不是到最后都能把这个想法物质化变出一堆人民币出来。” 钟寒一推我:“现在可是人命关天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瞅着钟寒,说:“可是我实在想不起什么细节。” 那天晚上,我翻看了我以前所有的日记和信件,一直翻到半夜两点多,把我储藏以前个人秘密的东西都找了一遍,可是什么也没找到。 第二天中午,我回家午睡的时候,正倒在床上,忽然目光转移到了我房间墙壁的一幅旧海报上。我拖上拖鞋,跑到外面拉我爸进屋,说:“爸,这海报是什么时候贴的?” 我爸端着茶杯奇怪地看着我,说:“问这个做什么,这么多年了,我哪儿记得。” 我说:“不行,你必须得帮我想想。” 我爸想了想,说:“好像是你读小学吧,有一天说从同学那里借了一本杂志,这海报就是那杂志里的。” 听到杂志两个字的时候,我脑袋一下子通畅了。杂志,杂志,不就是那本《奥秘》么? 不就是当年我从书店里偷出来的那本1998年第二期的《奥秘》么! 我明白过来了,原来莫兀所说的“别人的意念”,那个“别人”就是指我。因为我在《奥秘》杂志里留下的愧疚,正好和苏民写的“吴岚”的检讨书所产生的愧疚叠加在一起,才导致了吴岚最终的死,而也是杂志的愧疚和钟寒写的“苏民”的检讨书所产生的愧疚使得苏民进了医院。原来,另一个意念,就是我的意念,我当年偷了那本《奥秘》杂志之后的意念。而最荒唐的是,我现在才想起来,那本《奥秘》杂志是我入学的时候捐给学校阅览室的。 我立刻拨通了钟寒的电话,把我想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他在电话那头大叫了一声,说:“不会吧!你怎么不早点想起来。” 我说;“这个所谓的‘细节’我现在能想起来就不错了。现在就是想,要怎么来拯救你这条命了。” 钟寒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啊。你想想,你有什么事情忘记做了没?” 我想了想,说:“我明白了!写检讨书!” 钟寒在电话那头又大叫一声,说:“你还想写检讨书啊,是不是想把你自己也写死啊。我们四个人,好歹要留一个正常人吧。” 我说:“去,一边儿去。我的意思是,我要为我当年偷《奥秘》杂志的事情写一张检讨书。我想,这就是‘解铃还需系铃人’的意思,只有我写了这张检讨书,一切才会平息,杂志中所携带的愧疚才会渐渐消失。我想,肯定就是这样。” 钟寒说:“方方,你可想清楚了。你自己写一张检讨书,加上前三张,我们四个人可就每人都有一张检讨书了。如果这个方法是对的,那我就能获救,如果是错的,你自己的命可也就跟着搭进来了。你明白么,方方?” 我说:“钟寒,我明白。为救你,搭上我一条命也没有关系,谁叫我们是哥们儿呢。” 钟寒那边的声音渐渐有些哽咽,钟寒说:“那好,方方,你写吧。我告诉你,苏民出院了,等你写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吴岚,给他买一束最大的花。” 我答应了一声,然后对钟寒说再见,挂上了电话。 我匆匆走进自己的房间,把墙壁上的海报揭了下来,最后躺在床上想:方方,写一张检讨书,对当年自己犯下的错好好检讨一下吧,检讨完了,一切就都可以平静了。 ...
一般来说,人与鬼是不相往来的,通常所说的人鬼陌路,便是这一意思。但有的时候,人和鬼会不可避免地相遇在一起,并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走夜路遇鬼,你经历过吗? 我有个同学,在老家县城的火葬场当司机,他的一次遭遇,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今年七月的一个晚上,同学已经睡觉了。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他突然接到场里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到县城附近的一个乡村去拉尸体。 过去农村死了人,一般都会在家里停尸三天,让亲属们怀念和凭吊,然后再入土埋葬。可实行殡葬改革后,尸体一般都是在火葬场火化,死者当天就要被拉到火葬场冷冻起来,然后由死者亲属选个吉利的日子火化掉。 因为时间太晚了,而那个乡离县城也有点远,同学很不情愿地披衣起床。在火葬场干了几年,同学的性格已由当初的胆小怕事,变成了大大咧咧的天不怕地不怕。按照惯例,到县城以外拉尸体至少应有两个人出行,但同学打电话给另一个同事时,那个同事正闹肚子,同学不忍心,于是一个人开上殡仪车出发了。 从县城到那个乡,只有十多公里的路程,但途中要翻过一座小土山,经过几处生长茂密的树木,更要命的是,中途要经过一片乱坟岗。据说,乱坟岗葬的是解放前被打死的土匪和国民党散兵。同学曾听人说起,有好几个司机在乱坟岗亲眼看到过鬼出现,并因此导致了几起翻车事故发生。 好在去的时候非常顺利,不到二十分钟,同学就开车到了那个死人的乡村。还在村口,就听见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同时,偶尔响起了鞭炮的爆炸声和招魂的锣鼓声。在静寂的山村夜色里,这些时断时续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恐怖。 偱着声音,同学很容易便找到了死者的家。这是一户普通农家,死者是一个年轻人,二十七八岁年纪,没结婚,一直跟着父母过日子。今晚大约八点钟光景,因为和家里人闹了矛盾,他一气之下喝了两瓶农药,不到十分钟便因胃肠蚀穿而死亡。死的时候他极度痛苦,嘴脸严重扭曲变形,肚子还蚀破了一个大洞,十分恐怖吓人。此刻,在惨白的灯光下,他静静地躺在院坝中两块临时搭起的木板上,脸上蒙着白纸,双脚被麻绳绑着——农村传说,若不绑着,有猫鼠在面前跑过,死人就会诈尸! 因为死者是喝药死的,按照农村的说法,这是凶死,若不尽快把尸体拉走,他的鬼魂就会祸害村民。 同学一出现,在现场忙着办葬事的人便围了上来。死者的父母是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儿子没了,但迫于村人的压力,他们也只好同意把儿子尽快拉去火化。 同学被请到了客厅里,死者的父亲悄悄把一个红包塞到他手里;接着,帮忙的人端上了饭菜;在同学吃饭的时候,男人们赶紧把尸体装到殡仪车上——这几乎已经成了乡村葬事的惯例。同学早已习以为常,他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甚至还喝了几杯白酒。 吃喝得差不多了,同学走出去上了一趟厕所。此时,院子里帮忙的人已经走光了,外面十分宁静。因为有一辆装着死人的殡仪车,院子外面的空气似乎有些凝固,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同学屙完尿后,随便走到车前,想看看尸体装好没有。他刚把面包车的门打开,里面就传出一个声音:“可以走了吗?” 同学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他退后几步,他定了定神,才发现是一个男人坐在车里。 “这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只有我帮他们把死人送到火葬场了。”那个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同学心里一下放松了。本来他还担心一个人在路上寂寞,这下好了,总算有人陪着自己了。 “快走吧,不用跟他们说了。”同学本想返回屋里与死者家属告别一下,但那个男人摆摆手,让他赶快发车。 同学很快发动汽车,车开出几十米远后,死者的父母从屋里跑了出来,他们大声地喊着什么。但同学没有听清,他挥了挥手,加快速度开走了。 汽车在空无一人的乡村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因为车上装着死人,不能剧烈颠箥,所以汽车行进的速度只有来时的一半左右。 “你是死者的什么亲属?”车开出十多分钟后,同学回头问坐在后边的男人。自从上了车后,男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我是他堂弟。”男人闷声闷气地回答。在暗淡的光线下,同学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只看到他一口雪白的牙齿。 话不投机,同学只好默默地开自己的车。这种情形也可以理解:人家的堂兄死了,心里正难受,不愿意多说也是正常的。 车又开了一会后,不知不觉中,一轮圆月从云缝中钻了出来,把明朗的清辉洒在乡村的旮旮旯旯。此时,车进入了一片树林中,月光透过树隙,在路面上留下了一片片斑驳陆离的树影。同学虽然胆子很大,但座位后面躺着死人,车又跑在午夜空无一人的乡村公路上,他心里渐渐有一种凉凉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后面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他好象睡着了,但同学每次有意无意地回头,却又发现他一直端正地坐在座位上,而且,他每次都冲着同学微笑,露出雪白发亮的牙齿。 汽车好不容易钻出树林,前面变得开阔起来,同学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此时月光似乎更明亮了,公路两边的山包、小溪和树丛都看得清清楚楚。突然,同学的心一下紧绷起来: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车旁的反光镜上,透过镜子,他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那个男人坐在同学身后,反光镜里,应该出现他的影子啊! 骤然间,空气似乎凝固了,同学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过去,也有同事讲起遇鬼的故事,但他一直不相信,没想到今晚…… 忍着巨大的恐怖,同学迅速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差点骂起了自己:原来男人不知何时把座位换到了另一边。 男人仍然对他笑了笑,雪白的牙齿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白洁。 汽车又前进了几分钟后,一片黑云吞噬了月亮,大地重新变得黑暗起来。周围的一切影影绰绰,在午夜里显得阴气森森。 “有烟吗?给一根抽抽。”突然,男人开口说话了。 “有啊。”同学随手把驾驶台前的香烟递给男人。不经意间,他的手触到了男人的手,不禁头皮一麻:男人的手凉如寒冰! 男人把烟点着,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红红的烟头在车厢里一闪一闪,但奇怪的是,他吸了半天,同学连一点烟味都没闻到。 “我把烟气全吞到肚子里。”男人似乎看出了同学的疑惑,自言自语地说。 同学回头冲男人笑了笑,但很快,这笑容便僵在了他脸上:他看见男人掀开尸袋,把死人的头从袋中扯出来,然后把香烟含在死人嘴里。 同学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手里的方向盘差点掌握不住。同时,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没影响你开车吧?我堂哥生前喜欢抽烟,所以我让他抽两口……”男人似乎有些抱歉地说。 “噢,原来是这样。”同学的心再度放下了,但他仍有些不安,“你还是把你堂哥放回袋里吧,不要惊扰他了。” “好,让他再抽两口吧。”男人说着,把死人的头抱在怀中,同时把那张扭曲变形极度恐怖的脸放正,用手使那张僵硬的嘴张合起来,渐渐地,死人嘴里的香烟冒出了缕缕烟气。 同学感觉头皮发麻,心跳加快。 “你再这样胡搞,我请你下车了!”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叫了起来。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他露出雪白牙齿笑了笑,把尸体塞进了袋里边。 同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真的,这么多年,他还从没看到过如此变态而不怕死尸的人。 汽车一路很顺利地行进着。翻过小山包,又经过了乱坟岗,当城郊的房屋建筑出现在视线内时,同学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请停一下,我要下车。”距火葬场还有大约一公里时,男人对同学说。 同学把车停下,男人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感谢你把我堂兄安全送到,我就不送他进火葬场了。”男人说。 借助昏黄的路灯光,同学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容: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除了脸色显得很苍白外,男人在农村应该算是帅小伙了。 “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嘛。”同学说。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崭新的钞票,从中抽出十张百元大钞递给同学。 “不用,真的不用。”同学推辞着。 “你再不接,我可要生气了。”男人微笑着,雪白的牙齿在灯光下特别耀眼。 同学不自觉地接过钞票,目送男人消失在旁边的小路上。 今天收获真不错。同学暗暗高兴,他把车直接开进火葬场后,就到场部值班室睡觉去了。 睡到第二天中午,同学才起床。吃过午饭,他正要回家,迎面碰到了同事老王。老王在火葬场殡仪馆干事,主要工作是为死人整容。 “小张,你昨天拉来的尸体好难整,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帮他整好容。”老王说。 “听说是喝农药死的,死时好恐怖。”同学说。 “不过整好容一看,小伙子还蛮帅的嘛。”老王开玩笑地说,“他这一死,不知多少美女会伤心呢。” “帅哥?”同学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个自称是死者堂弟的男人,“你带我去看看。” “咋了?你要帮他结阴亲?”老王笑嘻嘻地带同学走到存尸体的冰库,他拉开其中一个巨大的抽屉,顿时,一具男尸呈现在面前。 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两排嘴唇掩不住的雪白牙齿…… 化过状后的男人尸体,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帅小伙! “啊!”同学大叫一声,赶紧逃了出来。 在火辣辣的阳光下,他脸色苍白,虚汗淋漓,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 “你这是咋了?”老王吓了一跳,关切地问。 “没啥子。”同学定了定神,他把手悄悄伸进衣服口袋,很快,他的心再度狂跳起来:口袋里掏出来的,是十张冥币! 回到家里,同学仿佛虚脱了一般,他大病一场。病好后,他辞掉了殡仪馆的工作,并且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在夜里开车上路了。 ...
“汪汪汪~” 大半夜的,一只黑色的大狗睁着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床上的性感美女狂叫。 美女醒转,看到大狗后激动地下床费劲地抱起它,将它放在床边,和着自己一起躺好。 “大黑,今日是不是又带了那个给我?” 大狗的眼睛里居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凑起狗头往美女的脸上贴去。 美女有些嫌恶,但还是扬起笑脸与它鼻尖对鼻尖,嘴对嘴的触碰在一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雾气透过月光,格外神秘。 不一会儿,美女带着满足的笑意拥抱着大黑睡了过去。 清晨,小美精心打扮了一番出门了。 楼下,一位西装革履的帅哥开着宝马等候。 “早安,志强。”小美一下楼就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上前献了个早安吻。 那名叫志强的帅哥则绅士的为小美打开车门,“早!今日我们去哪里?” 小美甜甜一笑,“去水族馆吧。” 志强点头,钻进驾驶室准备倒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小美住的那一楼中似乎有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窗帘后死死盯着他,他感觉浑身如坠冰窖,一阵颤栗。 “阿美,你家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在住啊?” 小美没反应过来,“啊…没啊。怎么了?” “没事。” 小美有些惊疑,回头望过去,什么也没有,但她心中已然有了些想法,“我们去普安寺求个愿吧。” 普安寺内。 “大师,麻烦您帮我算算近日运势。” 寺内主持看了看小美的面相,又请小美随意写了个字体,“你额头饱满,眉目有神,近日好运连连。你写了个‘不’字,是一、人、丨组成,这表示你并不是单身,但这个人不是‘人’。” 小美一惊,眉头直跳,“大师说话还是要留点余地。”见着走过来的志强,小美不得不强颜欢笑着快速说道:“不管如何,请大师赠我两个护身符就好,只要挡的住鬼魅就行,我去为寺里添几百香火钱。” 待小美拿着护身符走远后,主持嗅了嗅空气中的某种味道,摇了摇头,“你以为它是鬼?却也是鬼,也是人心,自求多福吧。”惋惜地念了一句佛号。 这回去的一路上,小美的心情都不是特别好,在路边随手买了一张彩票。 “阿美,你整天在家干什么啊?你这样,哪来的经济来源啊?”志强突然发问。 小美尴尬一笑,“早些年我中了彩票,还有点积蓄。” 志强长哦了一声。 小美眼见快到家了,心里在打突,“志强,我们今晚去酒店吧。” 志强停下车,转过头看着小美,直直地看了一分钟,突然严肃地说道:“我们还只相处了几天而已,我是以结婚为目的的。” 小美被他这样看着,吓了一跳,正待解释什么的时候,又听到他后边的话语,顿时满满的感动,认真道:“闪婚多的是,我们去酒店吧。” 志强想从她的眼中看出其他,但无奈她真的无比真诚。他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嘴角弯起一抹不为人知的企图,说道:“那我们先去领证吧”。 终于夜幕降临时,两人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干柴烈火后,疲惫而又满足的陷入沉睡中。 而一只闪烁着冰冷绿光的大狗突兀地出现在床边时,那黝黑柔顺的毛发,与沉睡的小美面对面。 小美突然惊醒了,看着那双黑暗中闪烁着的绿眼,惊叫卡在喉咙处。她紧紧地抓住被子,害怕地不敢动弹。 酒店外的华灯折射进房间,而床边的墙镜里却没有大狗的身影。 大狗撩起尖牙,低低吼叫,猛地扑上了志强的身子上,张开那血盆大口,对准了志强的脑袋,似要活活撕咬。 而此时的志强眉头紧锁,陷入了噩梦中,十分难受。 小美一急,翻开被子跪在床上,“大黑,不要,求你放过他。” 大黑对着小美大吼,绿光更甚,那是一种极度的愤怒,霸道地对志强的大脑猛力一吸,那无数的白色运气飞进了它的口中。 小美大哭,“老公,我错了,不该对他动情。你放了他,我跟你回去。” 大黑定定地望着小美,鼻孔中哼哧几声,跳下床的那一瞬间消失了。小美含泪穿好衣物,跑出了酒店。 黑夜中,一双眼猛然睁开。 小美的房间里,一张大床上,有一部分压进去几分,却不见有人。 小美失落地回到房间后,打开柜子,而柜子里没有衣服,有一张黑白相片,是一只狗狗咧嘴笑的照片,照片上写着小美之夫。 照片前点着白蜡烛,放着几根骨头,小美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求着原谅,“大黑,你从小看着我长大,荒唐的是我还跟你结了亲,我知道我不该背叛你,可我是人,我想要一个正常的婚姻生活,你放过志强吧,把他的好运还给他,我不要钱财了。” 大黑突然从床上显现出来,眼中有着怒火,跳起来,一爪子将她光滑细嫩的脸蛋留下抓伤,这算是惩罚。 小美生生承受了。 第二日,志强打电话给小美,小美想接,却被黑暗处的一双眼睛制止了,她只能无声的流泪,手机上有上百个未接电话。 过了约有一个小时左右,小美家的门被人敲得砰砰直响。 小美实在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跑去了开门,只见一个男人额上角有个血洞,血流不止,白色衬衫被染红。 小美捂住嘴,眼中的心疼溢了出来,“你怎么…”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志强大吼。这一吼,头上的伤口裂开了点,血流的更多了。 小美颤抖地用身上的衣服去帮他止血。 志强这才发现小美脸上的伤,暴跳如雷,“还有,你的脸怎么了?谁伤的?” 小美感动至极,笑着哭着说道:“没事,你快走吧!这里危险。” 志强此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大踩油门赶过来,路上出了车祸,不顾伤势也要赶过来见她,现在什么解释都没有就赶人! 他强行闯进她的家,愣是不走。直到那只大黑狗出现,他盯着大黑狗的眼睛跟入了迷似的,随着大黑狗的指引,他进了小美的房间,让他看到了那张照片,主要是照片上的字,让志强难以置信地看着小美。 小美痛哭,“对不起,以前是我爱慕虚荣,别人教了我一个法子,跟冥狗结亲,然后我吸引男人到家里来,大黑就趁机吸取那人的好运气,转移到我的身上,我就能不工作也能好运的来钱花了。这事是我做错了…” 志强感觉听了个天方夜谭的故事一样,根本就接受不了。可他还是想要证实这件事的真假,拿出小美送他的护身符扑向那只大狗,那只大狗害怕地躲避,志强邪笑着,“你也不过如此嘛。” 小美看着男人的一言一行,那只狗她是知道的,现如今看它吃瘪,心里格外痛快。她受够了跟狗过日子,便也拿出护身符去帮忙,在两人护身符的围攻下,大黑凄惨地嘶吠着化成了一道黑烟消散了。 小美呼了口气,倍感轻松,瘫在地上,她挽住志强的手说道:“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志强笑了笑,拉着小美走到窗边,把窗帘打开,家里顿时明亮温馨起来。他打开窗户,透了透气,轻轻地搂住小美的肩膀,说道:“你看,多么幽蓝的天空啊,就像我的眼睛…” 猝不及防下,小美睁大着双眼,双手企图想抓住那人厚实的手掌,可身体却如落叶般狠狠下坠,而那人在对她说什么,看口型她正准备猜测的时候,“砰”她已经永远定格在成为血色玫瑰的那一刻了。 客厅的电视中正在播放中奖号码,“倒数第一位的数字是8…”而一张彩票正显眼地躺在地上,诉说着自己的价值。 而桌上的手机突然蹦哒出一条腾讯新闻:xxx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xxx宝马与xxx卡车相撞,造成一死一伤。死者系是昨天才结婚… ...
雍正初年。千里大运河上活跃着一群劫船害命、犯案累累的水贼,因其由七人组成,又奸猾似鬼,人称“运河七鬼”。为首的叫黑七,为人最狡黠,在他指挥下,运河七鬼驾驶着一艘双桅牵风大帆船,在运河上来去如飞,官府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这年初秋,运河七鬼来到了苏北古黄府南门外的运河码头,抛锚后准备伺机作案。因初来乍到,黑七命皮老三在船头望风,其余几个全钻进篷舱中呼呼大睡。没过多久,皮老三看见一条独帆小木船正向他们靠近。小木船上的船老大是个满脸紫须胡子的精壮汉子,帮着摇橹的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看来是父子仨。说时迟,那时快,紫须汉子操起一根竹篙, 往水中一点,竟“呼”地一下落在了大帆船的船头。 “你……你要干什么? ”皮老三大叫起来,舱中的黑七他们也全惊醒了,一个个跑了出来。紫须汉子将竹篙往篷舱边一靠,双拳一抱:“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大名鼎鼎的运河七鬼吧?”七个水贼一怔,一时间张口结舌。紫须汉子嘿嘿一笑: “ 码头上船来帆往,无不忙忙碌碌,只有你们蒙头大睡,打鼾声传出老远,岂不令人起疑?想必你们是准备养足精神好夜里做事,对不对?再者,你们恰好七人,不是运河七鬼又是谁?”这些话令运河七鬼惊骇莫名:此人莫非是官府的捕快?不由得向腰间摸去——大砍刀全在衣里掖着呢! 紫须汉子连忙摆摆手, 笑了笑说:“别紧张,我可不是‘鹰爪子’,也是个吃‘漂子钱’的‘老合’,咱们是‘并肩子’,特来借个火的。” 这番话令运河七鬼放松了不少:这几句是地道的江湖话,“鹰爪子” 是指官府捕快, 吃“ 漂子钱” 就是靠水上打劫为生,“老合”是盗贼的代称,“并肩子”为同道之意,说借个火,也就是想和运河七鬼他们联手做笔“生意”!黑七转了转眼珠,问道:“请问阁下是?”紫须汉子笑道:“在下新创名号,独角蝙蝠!” 原来是个新入伙的水贼。黑七将两个打火的火镰石扔给独角蝙蝠:“火镰石倒有,只是引火的纸媒子没有了, 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这一招一来给独角蝙蝠一个下马威,二来试一试他的功夫。只见独角蝙蝠拿过那根竹篙,掰下一节竹梢头,双手一搓,竟把竹梢头搓成了一把蜘蛛线那样细的竹丝。 然后他敲起火镰石,将竹丝引燃,掏出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起来。 运河七鬼顿时咋舌不已:这个独角蝙蝠好神力,即使七人联手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惊服之下,黑七拱拱手,恭问独角蝙蝠要做什么“生意”。独角蝙蝠瞟了瞟船舱,叹口气道:“你们在水道上只能做些小本生意,在下今天邀你们上岸做笔大生意!” 黑七苦笑着摇摇头:“岸上古黄府街道纵横,捕快兵丁极多,而且其中有一个守备使姓赵,武艺高强,军功起家,极是厉害。若是遇上了他,岂不是死路一条?” 独角蝙蝠神秘一笑:“我倒有一计,可让我们发大财,又能逃脱官兵的追捕。只是需要诸位合作,就看诸位敢不敢干了!” 黑七见独角蝙蝠信心满满,不由动了心。独角蝙蝠这才将计策道出,运河七鬼听了,连连道好!不过,生性多疑的黑七又问道:“依蝙蝠兄如此身手和智谋,早该名动江湖,为何至今默默无闻呢?” 独角蝙蝠一声长叹:“有谁生来就甘愿做盗贼?我本是本分的种田汉,练武只为防身。这几年姓宋的上任古黄知府,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生计日艰,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做这水道的生意了!”黑七听了,方才打消疑虑,一拍大腿:“好,这次咱就上岸做回大生意!” 只说古黄府最大的当铺, 名号福泰,店主黄德山,手下有七八个伙计。其实,当铺真正的主人是宋知府。宋知府贪财而狡诈,对百姓刮地三尺心犹不足,又暗中指使同窗黄德山出面开了这家当铺。一来顺便将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寄放铺中;二来钱生钱、利滚利,捞个盆满钵溢!有知府撑腰,黄德山他们狐假虎威, 统一穿着胸前绣着大“福”字的圆领罩衫,极是神气。 这天上午,当铺刚开门,便见一个紫须汉子手提一口式样极其古怪的皮箱走进店来。奇怪的是,紫须汉子不是来当东西的。他自称姓吴,是邻县专做皮箱的皮匠,只因招了三个不成材的徒弟,竟然将他铺子中的六口皮箱偷走,逃到了古黄。吴皮匠报案后带着四个衙门捕快跟踪追来,估摸着三个贼徒弟手中无钱,可能会来当皮箱换钱。因此,他想拜托黄德山留意一下,一旦三个贼徒弟前来当皮箱,速速向吴皮匠他们居住的海天客栈报信。 黄德山起先不想管这闲事,但吴皮匠很大方地送给他五两银子,他连忙一口应承下来。 吴皮匠走后, 黄德山等了一整天都不见有人来当皮箱。日头西落,黄德山正要命伙计关门,却见三个气喘吁吁的汉子闯进了当铺,手中各提两口皮箱,样式和吴皮匠的一模一样。黄德山心中有了底,故意磨磨蹭蹭跟他们讨价还价,暗中让一个小伙计悄悄溜出后门,直奔海天客栈。 不一时,只见吴皮匠依旧提着那口皮箱带着四个黑衣捕快在小伙计引领下大踏步走来。那三个贼徒弟一见师傅到来,惊恐万状,皮箱一丢,四处躲藏。“关门,关上门好捉贼呀!”吴皮匠大叫。黄德山和手下伙计哪敢怠慢,三两下将当铺前门和后门全关上了。不料待他们转过身来,却见吴皮匠及捕快连同那三个贼徒弟全拔出了大砍刀,刀刃对准了他们的喉咙,喝令他们不许喊也不许动! 黄德山和伙计们这才明白这是同一伙盗贼,他们上当受骗了! 盗贼们扒下黄德山他们的“福”字罩衫,用麻绳将他们捆得像粽子,口里塞满破布。一番折腾后,盗贼们将当铺中的金银细软一扫而光,几口皮箱全装得鼓鼓的,然后换上“福”字罩衫,拉开门提着皮箱,大模大样地扬长而去。不用说,这伙盗贼是独角蝙蝠和运河七鬼!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 街上少有行人,偶有提着防风灯巡逻的衙役路过,照见八人身着“福”字罩衫,明白是知府老爷的人,哪敢盘问?一行人来到城南门,守门的兵丁更是大开城门——他们都知道宋知府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命福泰当铺的人把金银细软打了包,悄悄出码头送回老家! 八人回到两个小孩子看守着的大船上,把沉甸甸的皮箱放在了后舱。黑七拿出几盘下酒菜和一壶老酒,笑嘻嘻地道:“蝙蝠兄,你这条计策着实不错!再过一时三刻,到了下半夜定然起风,我们就分了财宝,扯帆而行。如今天色尚早,让我们庆贺庆贺!” 独角蝙蝠爽快地答应了。黑七又将两只烧鸡给了两个孩子,让他们到小船上自个儿享用去。八人在船头摊开酒菜,吆五喝六起来。其实,运河七鬼不愿把财宝分给独角蝙蝠,只是顾忌他功夫了得,不好制伏。上午他们趁独角蝙蝠去福泰当铺时,他们已商定待事成以后就把他灌醉,一刀杀之! 运河七鬼故作亲热, 轮番敬酒, 独角蝙蝠来者不拒, 开怀畅饮。月隐星稀,起风了,酒也喝光了,独角蝙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运河七鬼正欲动手,却见独角蝙蝠迅速将那根竹篙操在了手中,往水中一点,身子随之飞起,悠忽之间已稳稳地落在了小船上。独角蝙蝠立在小船船头,冲运河七鬼拱拱手, 哈哈大笑道:“ 多谢诸位帮忙,咱们后会有期!”随之命令两个儿子,“开船哪!”小船已是席帆高挂,“吱溜”一下划出十几丈远,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等运河七鬼反应过来,回到后舱一看,个个目瞪口呆。只见后舱的七口皮箱全不见了,而后舱侧板已被撬去了一大块!不用说,肯定是独角蝙蝠的两个儿子趁他们船头喝酒之际,从小船上悄悄下水,将皮箱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皮老三气得哇哇大叫:“遇到赶蛋蛋的了!”在江湖盗贼中,有一类专门盯着别的盗贼的脚后跟,将赃物再盗走的盗贼,因其手段犹如屎壳郎赶粪蛋蛋一样,人称之为“赶蛋蛋的”,也可以说是盗中盗! 黑七镇定下来, 一声冷笑:“弟兄们莫慌。扬起帆,摇起橹,追!老子就不信咱们这艘双桅牵风大船赶不上他那艘单帆小船!”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赶紧起锚的起锚,升帆的升帆,摇橹的摇橹。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看见了小船。眼看两船只有几丈远了,不料一阵风吹来,“嘭”的一声巨响,双桅船左侧的桅杆突然断折,船帆一头栽倒在河水中!这下,由于右侧的船帆依旧被风鼓荡,大船失去重心,任凭运河七鬼如何拼力,只在原地打转转,寸步难行!黑七又惊又怒,跑到左侧桅杆细细一看,只见桅杆断口齐整整的,分明是那两个孩子白天用锯子锯的,只留下外面一点相连,风力稍大便断折了!小船上的笑声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运河七鬼追赶无望,懊丧至极,全累得趴下来大口喘气…… 再说天亮后, 黄德山他们终于被解救下来,慌忙告知宋知府。宋知府气得浑身发抖,急得抓耳挠腮:八个盗贼出了南门,定是直奔码头,屈指算来,如今早逃之夭夭了! 这时, 负责治安捕盗的赵守备打着呵欠提了个建议,说码头上有个水师营,不妨命他们沿运河追赶,兴许能追上盗贼呢!宋知府知道事已至此,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没想到, 如赵守备所料, 水师营开起快船不到一个时辰便追上了一艘可疑的双桅大船。那艘船不知怎么竟将双桅全锯了,而牵风船构造特殊,没了双桅划起来比鸭子快不了多少。更显眼的是,船上七人居然穿着福泰当铺的“福”字罩衫!终于,横行多年的运河七鬼束手就擒了! 宋知府大喜过望,亲自审问运河七鬼。重刑之下,运河七鬼兜底吐实,可宋知府哪里肯信什么“独角蝙蝠”,喝令再用大刑。黑七杀猪似的号叫:“大人,若不是那两个小崽子把桅杆锯断,我我们岂能坐以待毙?”宋知府一屁股瘫软在了太师椅上。 运河七鬼很快被判了斩刑。 上刑场那天,背插亡命旗的黑七忽见维持刑场的赵守备好面熟,那脸庞,那眉眼,若是再挂那么一圈紫须胡……见黑七不住地打量自己,赵守备冲他神秘地哈哈一笑。熟悉的笑声令黑七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但没等到他把话说完,刽子手已手起刀落! 来年春, 青黄不接二三月,古黄府乞讨的百姓特别多,赵守备开了一个施粥棚,一连三个月无偿赈济,救人无数。宋知府见状很纳闷:姓赵的一直都是洁身自好,两袖清风,他哪来这么多的钱粮?没等他查出个子丑寅卯,雍正整治贪污,撞在了风头上的宋知府被发配关外充军。 那天,披枷戴锁的宋知府被押到运河码头北上,恰巧遇到因治理地方有功,又因赈灾受到士绅举荐的赵守备升任正五品的省城提刑佥事,坐船南下。望着赵守备那两个调皮儿子划船的动作,联想起那天早晨赵守备一身疲乏之态,宋知府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赵守备哈哈大笑,一帆远去,那高悬的船帆极像蝙蝠展开的双翼! ...
坠楼 这栋废弃楼房的顶部就是陈枫的跑酷团队的据点。 今天,他只叫来了副队长李尧朝一个人。 “为什么只叫我一个人来?”李尧朝问。 陈枫说:“dream要从我们队伍里招一个人。”陈枫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李尧朝却无比激动。玩跑酷的人都知道,自从跑酷从法国流传到中国后,发展一直不尽人意,如今能获得俱乐部支持的,全国就那么几个团队,而dream就是其中之一。 李尧朝问:“那准备怎么办?” 陈枫说:“我拒绝了。我告诉他们,我们兄弟要靠着自己的努力朝着梦想前进。” 李尧朝的脸抽搐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他转身看着四周。这是一片即将被开发的老城区,楼和楼之间的距离不近也不远,他们经常从这栋楼出发,然后在各栋楼之间跳跃。看着看着,李尧朝突然来了兴致,说:“不如我们今天来斗一斗?” 陈枫明白他的意思,当即表示:“好啊!” 话音刚落,两人就一齐朝着楼房的边缘跑去。 从前他们一直都没出事,可是今天…… 按照常规的跑法,两人应该一直加速跑到楼房边缘,然后纵身跳过去。可是,当陈枫到达楼房边缘后,却没有跳起来,而是在继续跑。后果可想而知,他刚跨出去一步,身体就向下倾倒,然后直直地摔下了楼。 李尧朝当时跟他肩并肩,当他察觉到异常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甚至在半空的时候本能地伸手去抓陈枫,差点儿让自己也跟着掉下去。 李尧朝到达旁边那栋楼房后赶紧转身,正好听见“轰——”一声。 飞来人头 李尧朝看见地上躺着的陈枫尸体时惊吓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一直等警察找到他,他才支支吾吾地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半个小时之后,其他三个队员都来了。 苏青松二话没说,冲上来就一把将李尧朝推倒,怒不可遏:“是不是你干的?”苏青松一向跟李尧朝不和,此刻队长陈枫遇难,怒火当然全数发泄到李尧朝身上。 李尧朝不停摆手摇头,脸上满是惧色:“不是我,不是我,当时……”他又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谁都知道,你觊觎队长的位置很久了。” “那我也不会杀他呀” “肯定是你想去dream,所以杀了陈枫,是不是?”苏青松的话引来了旁边警察的注意。 “就算我想去,也不用杀他呀。” 汪大海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查案的事就交给警察吧。” “你干什么护着他?你也有份?”因为女友被汪大海抢了,苏青松一直都对他怀恨在心。 “你别跟只疯狗一样乱咬人!” 余天赶紧冲上去拉住蠢蠢欲动的苏青松:“别闹了行不行?丢不丢脸?有事我们回去说不行吗?” 三人这才安静下来,一同回到了学校。 学校门口,汪大海的女朋友柳颜远远迎了出来,挽住他的胳膊:“听说陈枫出事了?” 苏青松瞥了眼柳颜,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加快脚步走开了。 余天见状,追上来,拍拍苏青松的肩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青松回头看了一眼,冷冷道:“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指的是李尧朝和汪大海。 余天叹了口气,他不好多加评论。 见余天不说话,苏青松开口了:“你真相信陈枫的死是意外?” “什么意思?” “按李尧朝的说法,陈枫像中了邪一样,居然都不知道起跳,直接就掉下了楼,这可能吗?” 余天没说话。 身后,一阵咯咯的笑声响起,一群女生正在打排球,柳颜则拉着汪大海一起加入了。 “陈枫一死他多开心。”苏青松恨恨道。 余天又叹了一口气,苏青松显然太恨汪大海了,所以看他什么都不顺眼。 见话不投机,苏青松也不多说了,转身走开,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再说汪大海。 汪大海被女朋友柳颜拉着一起去打排球,玩得不亦乐乎,满腔压抑的情绪很快便消失了。 排球场地的旁边就是学校的围墙,有一人多高。 玩着玩着,不知是谁用力过猛,竟然一下将排球顶到了围墙外。 “这可怎么办?”众女生哗然。 身为男生,汪大海当然挺身而出,道:“小意思,我去拿回来。”说着,发挥他跑酷的能力,刷刷刷,几下便上了围墙,然后纵身一跃下去了。 排球场上,柳颜满脸得意,满心欢喜地接受着众人的羡慕。 很快,汪大海便将排球抛了回来。 球在空中呈抛物线模式,升空,落下。 柳颜没有接到球。球跃过柳颜的时候,有几滴水落在她的脸上。她用手抹了抹,一看,愣住了。 “啊——”远处响起了尖锐的叫声。 是接住球的女生,她将刚刚接到手的“球”抛到一边,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尖叫,仿佛有恐怖的东西跟着她。 接着是群体的骚动,因为在场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被抛到一边的“球”,根本就不是一个球,而是一个人头! 柳颜终于知道了脸上滴落的是什么。她拼命地用手去擦,不停地擦,几乎要把脸给擦破了。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汪大海去哪里了? 那一瞬,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几乎让她窒息。她停下擦脸的动作,慢慢朝那个人头走去。 她不敢相信,人头居然是汪大海的! 鲜血染红了汪大海的脸,还有头发;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像死鱼一样张开,一副死不暝目的样子;脖子处,肉和骨头的切口很粗糙,好像他的头是被人活生生扯下来的! 柳颜当即晕了过去。 同谋 柳颜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冷清中混合着浓重的药味。她一直觉得,医院里的味道就是死亡的味道,现在,她嗅到了死亡。 她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探着头往走廊外看,试图找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减缓她的恐惧。 哒哒哒。有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人走了进来,是苏青松。 柳颜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你……你别过来。” “你怕什么?”苏青松的脸阴着,正步步逼近柳颜,“当初你甩掉我跟着汪大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 “你……我……你再过来,我就喊救命了!” 苏青松停住了脚步,道:“那我就不过去了。” 柳颜刚刚舒了一口气,苏青松又冷冷道:“免得你死了,别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柳颜骇然。 苏青松说完就退出了病房。 柳颜在医院里只呆了半天就离开了,她害怕。 柳颜回学校的时候是晚上。 自从出了医院,她就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是不是你?” “出来,苏青松!” 身后总有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但是不论她怎么吼叫,对方都不现身。 她开始加快脚步,时而回头看一眼。这下,终于可以清楚地看到身后有人在跟着她了!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是身后的影子却如同附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腿已经跑软了,可是她仍旧不敢停下来。回过头,那个身影已经近了许多。她突然发现,那是一个没有头的人!身影时而会出现在灯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穿着一件西装,可是西装的上方,却是空空荡荡的。柳颜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汪大海。电影里,殡仪馆总是要给死人穿上这么一件西装的!汪大海未找她了。想到这里,她几乎崩溃,速度也更快了。 终于,她的步伐开始变缓,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 她的脚似乎绊到什么东西,整个人向前倾倒,重重地摔向地面。 她挣扎着,还想站起来跑。可是她很疼,脑袋疼,胸口更疼。她的心好像被-双手紧紧地抓着,越抓越紧,越抓越紧…… 突然,她感觉身边有人。 她缓缓地抬起头,试图向身边的人求救。可是她看到的,又是那个没有头的人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 没有头的人缓缓低下身子,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已经死亡后,道:“早在你背叛我的那天。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你后悔!”说着,苏青松的头慢慢地从西装里伸出来。他特意买了一件比较大的西装,在里面装了几个自制的衣架,就为了吓死柳颜。当然了,如果是正常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被吓死。可是柳颜当了苏青松两年的女友,苏青松知道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是受不得惊吓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苏青松心想。 “没想到真的是你!”苏青松刚起身,背后一个人影就蹿了出来。 是余天。 “你怎么在这里?” “汪大海是在围墙外出事的,我得知这点的时候突然想起,我们分开前,你去的方向就是围墙那儿!再联想起你跟汪大海之间的矛盾,我不得不怀疑你。但我也只是猜疑而已,所以我跟踪了你。没想到你的行为越来越古怪,竟然去买西装,又鬼鬼祟祟地往西装里装衣架。我当时还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没想到……没想到你……”余天盯着地上的柳颜,问,“她怎么样了?” “死了。”苏青松冷冷道。 “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吗?能同时除掉这两个奸夫淫妇!”苏青松恨得直咬牙,“我一看见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就恨不得把他们撕成碎片,挫骨扬灰!” 虽然余天深知因为柳颜的缘故,苏青松和汪大海之间有矛盾,但却没想到是如此恶毒的仇恨。 “可是你也不能杀人呀。” 苏青松冷冷一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人吗?为什么选择今天?因为……陈枫死了!” 余天浑身一冷:“陈枫死了跟你杀人有关系吗?” “记得我以前跟你们说过的吗?我说,李尧朝不是好人,让你们早点儿把他开除出这个队伍,可是没人听我的。” 苏青松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只是余天不明白,他这个时候提起李尧朝又是什么意思。 苏青松继续说:“陈枫就是被李尧朝杀死的。其实,dream要在我们队伍里挑选一个队员的事,陈枫也告诉了我,也就是说,早上我也在场。我亲眼看见他们两个发生了争执,李尧朝一不小心就把陈枫推下了楼。后来他跟警察说的事情,其实都是编出来的。” 余天的嘴张得大大的:“那你为什么不告发他?” 苏青松诡谲一笑:“因为……我也是同谋。” “啊——” “别慌,我还没说完呢。”苏青松慢慢朝余天走来,“相信李尧朝也同样在你们面前说过,我是一个小人。事实上,他说得也没错。在我们得知即将有一个名额去dream而陈枫选择放弃的时候,我和李尧朝一样,我们都愤怒了!争执之下,我们将陈枫推下了楼。” 余天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失手杀了陈枫之后,我们约定,顺便将你和汪大海一起杀掉,最后我和他公平竞争。少两个对手始终是好的,而且,我早就想杀了这对奸夫淫妇!”苏青松回头看了地上的柳颜一眼。 余天后退了两步,不停地摇头“我不会跟你们争的,不会的……”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也不必杀你。我们分了工,我的目标是汪大海,而你是李尧朝的目标。” 余天赶紧环顾四周,仿佛李尧朝就隐藏在附近。他不得不紧张,因为最先察觉到苏青松有问题的人不是他,而是李尧朝!李尧朝对他说出了一番猜疑,以及苏青松去买西装等等奇怪举动,甚至苏青松偷偷摸摸往医院赶来,也是李尧朝告诉余天的!现在看来,李尧朝很可能就隐藏在旁边。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吸引他过来的阴谋。李尧朝随时会现身然后杀掉他! 跑死 看着余天跑远,苏青松冷笑了两声,离开了现场。 余天突然出现的时候,他的确被吓了一跳,然后他就想出了这个计划。反正狡辩是没有用了,不如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李尧朝的身上,又是一箭双雕。最好的结果就是,李尧朝被余天杀死了。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够和他争夺这个名额了!事实上,余天是北方人,身形彪悍,逼急了,就算两个李尧朝都不是他的对手! 苏青松还在笑,笑陈枫蠢,真不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只通知他和李尧朝到场来商量,死了活该。 离开现场之后,苏青松一直在跑。他要尽快回到寝室,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 跑着跑着,苏青松发现了异常——他的双腿好像有点儿不受控制。 起初他只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而已,又跑了一段路,这种感觉越来越奇怪,于是他想停下来看看自己的双腿。可是怪事发生了,他居然停不下来! 他的双腿果真不受他的控制了,好像有了自主的意识,还在继续狂奔。 苏青松慌了,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腿,能够感觉到疼痛,却仍旧无法停止。 他越跑越快了! 就算苏青松的体质再好,此刻也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了。 要停下来!苏青松心想,否则会跑死的! 虽然不能控制腿,可是苏青松能控制自己前进的方向。在经过一棵树的时候,苏青松伸出手死死地抱住了树干。 可是苏青松的腿还在跑,抬起,放下……当腿抬起的时候,膝盖会狠狠地撞击到树干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发软,不得不松开树,继续向前奔跑。 苏青松开始呼吸困难,大脑缺氧,全身冒汗,双腿像消失了一样难受。尤其是他的心脏,似乎已经跳到了极限,随时都会“砰”一声炸开。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苏青松一边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边哀求着。但是一直到死,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让他变成了这样。 苏青松死后,他的双腿还在跑。他的身体软了下去,吊在半空中。可是他的双腿却变得极其有力,仿佛扎根在地上,竟然能够拖着上半身,继续快速奔跑。跑到最后,苏青松的五脏六腑都裂开了,鲜血不断往下滴,从他的七窍仿佛流水一样流出,一路滴着……他还在跑…… 那个晚上,很多人都隐隐看见,一个只有半个身体的人,在夜空下狂奔。 装死 苏青松并未发现,他走了之后没多久,柳颜就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不是鬼,她刚才只是在装死。 旁边的树丛后,一个人影走了出来,正是李尧朝。 这是李尧朝的计划:告诉余天,苏青松很可疑,让他跟踪苏青松到医院,然后让他亲眼看见苏青松“害死”柳颜。柳颜的确有心脏病,但只要提前有所准备,吃点儿药,还是能撑下来的。一旦被人发现杀人的事实,苏青松一定会惊慌失措,甚至会杀余天灭口,但是他怎么可能是余天的对手?逼急了余天,两个苏青松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苏青松居然在最后关头来了这么一招,又把余天推给了他。 苏青松说他不是什么好人,这点他说得很对。因为当初,就是他让柳颜离开苏青松,假装跟汪大海好上的。原因就是要挑拨两人的关系。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坐上副队长的位置。而他的野心当然不止于此,他要当队长,然后借着这个平台一步步往上爬,到达无人可及的高峰。而柳颜被他这股野心和他当初许诺的美好未来所吸引,成了他的合伙人,无时无刻不在挑拨着汪大海和苏青松的关系,让两人如水火般不相容。 “没事吧?” 柳颜轻轻抚摸着心脏,摇摇头,喘着气。 李尧朝说:“我们先回去吧。”说完李尧朝就迈步走了。 柳颜跟了上去。 可是她刚追上李尧朝,李尧朝就跑开了。 李尧朝跑开的时候有些奇怪——身体一个哆嗦,然后撒腿就跑。 “你去哪里?你等等我。” 李尧朝没有回答,竟然在夜色中开始攀岩走墙,飞速地向前移动。 柳颜赶紧追了上去。 李尧朝似乎有意在等柳颜。有时候他明明已经跳到了一堵墙的另一边,却又跳了回来,然后继续沿着大路跑。柳颜见状,不得不跟上了他。 跑着跑着,李尧朝来到一栋废弃的楼房前。柳颜记得,这就是他们队伍的大本营,以前汪大海带她来过。还有,陈枫就是死在这里的! 楼房旁边仍旧有没撤走的警戒线,地上,那一滩血迹还在,只是变成了灰褐色。灰褐色的血迹似乎有生命般,正在一点点地朝着柳颜流过来 柳颜惊叫着跟上了李尧朝。 李尧朝一直不停,来到了楼顶。到了楼顶他还是没停,一直跑向楼房的边缘,然后直直地掉了下去。 “不要!”柳颜吓得捂上了眼睛,尖叫起来。 她等了很久,一直没听到身体与地面沉闷的撞击声。 “救命——”是李尧朝的声音。 柳颜快速跑过去,趴到楼房边缘。她看到了一个让她毕生难忘的情景:李尧朝竟然站在楼房的外墙壁上! 柳颜感觉世界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儿就晕了过去。 柳颜伸手去抓李尧朝,可是够不着。 就在此时,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地面升起,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柳颜发现,那竟然是陈枫! 陈枫的四肢怪异地扭曲着,那是由于高空坠下导致的多处骨折。他一半的脸是瘪的;另一半,眼球凸出,鲜血淋淋。 “啊——”这次,柳颜彻彻底底地晕过去了。 “你……你……你想干什么?”李尧朝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陈枫。 “你说我想干什么?” “你放过我,害死你的计划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你去找苏青松报仇吧。”此时的李尧朝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一旦那股力收回,他毫无疑问会重重地摔向地面,粉身碎骨。 陈枫的嘴巴“嘎嘎嘎嘎”地响起来,他想说话,可是发出的却是骨骼碰撞的声音。坠楼时巨大的撞击力已经让他的颅骨粉碎了。 “你说什么?”李尧朝问,“你慢慢说,先放我上去行不行?” “他说,你非死不可!”一个声音在李尧朝的身后响起。 巧合的追杀 李尧朝慢慢回过头,发现站在楼房边上的人竟然是余天! “快……快救我!”李尧朝小心地朝余天伸出手。 余天看着陈枫,缓缓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说什么啊?”李尧朝问。 余天说:“其实,dream要从我们队伍里招一名队员的事是假的。知道为什么陈枫只告诉你和苏青松吗?因为,他想用这个测试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整天都诋毁另一个,说对方不是好人,要把对方踢出这个队伍。于是,陈枫就想出了这个办法,虚构了这个机会,一旦谁放弃队友选择去dream,或者背地里搞出什么小动作,就会被踢出这个队伍。只是他实在没想到,你们竟然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联手杀了他!”余天看着已经不成人形的陈枫,叹了口气,“我当初不该告诉你用这个方法去试验他们的。而且,就算你要试验,也应该告诉我,让我陪着你呀!” 浮在空中的李尧朝刚刚露出惊讶的表情,托住他身体的力量就消失了。下一秒,李尧朝绝望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夜空。 李尧朝死后,陈枫却仍旧停留在半空中没走。 余天对他说:“你不用担心我,她会替我作证的。”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柳颜。 余天的话刚说完,陈枫的身体就开始瓦解,骨头一块一块地掉到地上,然后化成灰烬,被风吹散了。 柳颜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在医院里。 像上次一样,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死亡的气味扑鼻而来:像上次一样,她又吓得匆忙离开了病房,往学校赶去;像上次一样,她总觉得身后有一个黑影,一直在跟着她,如附骨之蛆;像上次一样,当她加快脚步开始奔跑的时候,那个黑影终于现身了——从身高和体形来看,是一个胖男生。 可是当那个“胖男生”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个男生,而是一个只有半边身体的男生!男生再近一点儿,她就看得更清楚了:男生的上半身无力地垂着,双腿却在有力地奔跑。 “啊——”柳颜吓得魂儿都要飞了,拔腿就跑。 要知道,苏青松早就已经死了,只是他的腿还拖着他的身体在漫无目的地奔跑。所以他碰到刚出院的柳颜完全是巧合。 可是,柳颜却并不知道。她害怕,怕得拼命狂奔,怕得心跳加速。最终,她的心脏承受不了压力。她猝死了。这次她没有提前吃药,这次她不是装的。 柳颜死了,苏青松却并没有停下来。他踩在柳颜的头上,柳颜的头立即变成了一滩血水。然后他跨过柳颜,继续往前奔跑。 所以,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
空墓 我在来之前绝对没想到,李杭文找来的另外一个人是朱训——自己曾经最好的师弟,现在最恨的人。而他看到我却丝毫不意外,对我微微一笑。我没有理他,别过头去看着李杭文。 李杭文见现场的氛围有些紧张,于是急忙解释道: “今天找大家来,其实就是想让大家帮我一个忙,希望大家能放下心中的隔阂,一起把这次的事干好,毕竟这次的宝藏十分诱人。” 虽然对此自己很不满,但是想到这次任务的酬金,我也就释然了。 “还愣着干吗?下地干活啊!”朱训当过兵,动作迅速地走到打好的盗洞口,对我们喝道。我皱了皱眉,跟在李杭文的身后进入了盗洞。 盗洞一路蜿蜓向下,我摸了摸盗洞边上的土,发现已经有些千硬了,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盗洞难道很早之前就已经打好了?我明明是前天才被李杭文告知这次任务的。 正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盗洞的尽头。我们鱼贯进入墓室,朱训打亮手中的手电筒。整个墓室大厅空荡荡的,除了墓室中央坐落着一口铜绿色的石棺。看到石棺,朱训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招呼李杭文一声就打着电筒走了过去。李杭文一脸不情愿地跟在朱训身后。 这下轮到我纳闷儿了,我认识的李杭文向来是向钱看齐的,现在竟然不情不愿,真是让我大跌眼镜。还有,这个石棺的位置不对,从没听说谁家大门一打开就看见卧室的。我四处望了望,果然,除了我们进来时的墓门外,这个墓室没有别的出口。 就在这时,他们已经打开了那边的石棺。 “怎么什么都没有?”朱训说道。我闻声也走了过去。 棺内跟这个墓室一样,也是空的。难道任务里的勾玉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我们这一遭走了空?朱训心有不甘,拿着手里的撬棍用力戳着青铜棺底部。没想到,他这一下竟然将青铜扎破了,露出了其中乳黄色的内部。 见到这一幕,我突然反应了过来,于是抽出背包里的匕首,在青铜棺上狠狠地划了一刀。同样,露出了乳黄色的内部。我用手抓起一把,仔细摸了摸,发现真的和我料想的一样。抬头看两人疑惑的面容,我才解释道: “这口棺根本就不是什么青铜棺,最多也就是有个青铜棺盖。这棺材身都是木制的,只是在外面刷上了一层铜漆。”说完,将那一把木屑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这个墓是空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与朱训不同,李杭文满怀期待地盯着我,知道我既然说了这样的话,肯定知道这个墓室的秘密。 “如果这个墓是空的,那我还说这些干吗?不如直接打道回府算了。”我冷笑一声,把身子探进棺中,用手在棺底摸索,按下了棺底里凸起的部分。 突然,异变突起,整个棺材骤然下降。而我由于探身的时候整个身体的重心前倾,一下子被卷入了棺里。与此同时,整个墓室机括声响起,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石门打开,出现了八条深不见底的甬道。 生死八门 在李杭文的搀扶下,我挣扎着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期间,朱训也向我伸出援手,但我视若无睹。还好,整个棺材只是向下沉了一米左右,不然,我估计早就摔成了肉饼。 李杭文扶我站稳后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真正的墓门,”我喘着粗气,指着现在陷在地上的石棺, “它就像一个按钮,按下去之后就会打开整个墓室的真正位置,还好……” 我刚准备说下去,却发现自己看见了八条通道,同时,看到之前下来的盗洞已经被堵死了。 “这下子完了,不该按下去的。” “我说祖宗啊!您又怎么了?”李杭文听得正起劲,被我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我们进了盗墓者的坟墓。” 听完我的话,李杭文和朱训神色都严肃起来。所谓盗墓者的坟墓就是奇门遁甲,这个据传从上古留存下来的帝王之术,成为了业界所有盗墓者的梦魇。而此时,我们四周打开的八道门,正是对应着奇门遁甲中的生死八门,即: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除非找到生门,否则只能被困死在墓中。有人对此嗤之以鼻,说八分之一的几率存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真正的行家都知道,奇门遁甲的排法有近二十万种,也就是你需要经历二十万个八分之一,才能真正活下来。 四周静悄悄的,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但都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加上四周封闭的环境,实在是压抑极了。 “干等着也不是事啊!”朱训起身说道, “万一这和那个墓门一样是吓唬人的呢?” 听他这么说还真有可能。于是,我招呼李杭文起身,决定搏一把。三人简单商量后,选中了其中的一条通道,希望能拿命搏出一条出路。通道很小,仅能容一人通过,于是朱训在前打头阵,实力最弱的我走在队伍的最后。 两个朱训 说来也怪,我们走了很久,但整个通道内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就在我暗自庆幸不过是虚惊一场时,发现朱训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我身后。 我冷笑道: “怎么,刚对师傅下手,师傅头七一过你就按捺不住了,准备对我这个师兄下手了?” 出乎意料的是,朱训并没有因为我出言挑衅而恼怒,依然板着脸,动作机械地跟在我的身后。 “喂,李杭文。”我喊道, “你跟在谁后面?” “我说你是不是因为刚刚栽倒在棺内,把脑子跌傻了?我前面走的当然是朱训啊!” 我心知李杭文没有撒谎,既然朱训在前面走,那跟在我身后的又是谁? 冷汗浸湿了我的后背,我硬着头皮继续跟着往前走,不时地向后望,却发现朱训依然跟在我身后。 反正横竖都是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把心一横,转身将匕首横在身前,准备跟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决一死战。通道内空间很小,我只能尽力缩着身子,以便等会儿战斗起来的时候能够最大限度地活动身体。就在朱训快要接近时,我一刀捅了出去,不但没用捅在他身上,反而因为自己用的力道太大,将自己带倒在地。 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我看见朱训竟然穿过了我的身体,然后继续向前走着。跟在他身后的是李杭文。说实话,我十分恐惧,因为我怕接下来的人——是我自己! 但事实是,跟在李杭文身后的是一群美国佬。一个个实枪荷弹,表情严肃,身上或多或少地挂着伤。直到最后一个人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才从地上站起来,心中却对这件事疑惑不已,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出现这幕画面。我撒开步子在通道内跑了起来,等我追上去的时候,发现朱训和李杭文正小声地谈论着什么。听到我的脚步声,两人连忙噤声。 “干什么去了?”李杭文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心想,刚刚那件事处处透着诡异,感觉他们两个也没安好心,便解释道: “停在后面上了个厕所。” 两人听完也没有再说什么,招呼我一声,就继续向前走着。慢慢地,我感觉通道内的材质发生了变化,本来一开始我们走的都是花岗岩的地板,而现在我却感觉脚下的岩石硬度不如之前了。我抬头看了眼他们,发现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然而越往后走,我越觉得不正常:这通道变得越来越狭小了,本来我可以独自一人畅行无阻,但现在只能侧着身子向前走了。 机械巨蛇 就在我双脚落在地面的那一瞬间,整个墓室都震动了起来,四周机括声响起,机关蛇九个蛇头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紧接着,蛇身也开始活动,最后九个蛇头摆向我们,不停地吐着青铜蛇信子。巨大的机关蛇就这么从空中砸了下来,溅起的尘土让我们咳嗽不止。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九个巨大的蛇头就直直地扑了过来。 “都这么大的蛇了,怎么还是这个招数!”我骂了一句,向后滚去。 青铜铸成的蛇无坚不摧,拿工兵铲砸它,除了自己感觉虎口被震得生疼外,并不能给它带去任何伤害。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本能地躲避这青铜巨兽的攻击,但就算如此我们还是都挂了彩。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我心一横,绕到蛇身处用工兵铲砍了几下。没来得及顾忌身后,蛇头一下子将我甩飞出去。 我躺在地上,这巨蛇要是再过来轻轻地碰我一下,我这条命就交代在这儿了。但是这蛇还只是机械地攻击我们,并没有借此机会对我们发出致命一击。对呀,就算这蛇再厉害,它也只是一件用零件组成的机器,只要能想办法弄坏它的关键部位,就可以让它停止运转了。 想到这里,我边应付着几个蛇头的攻击,边仔细观察机关蛇运作时全身的运转情况。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发现机关蛇的蛇头在摆动时,蛇身部位会微微凸起,也就是九个蛇头的机构连接点就在那里,这就好比现在汽车的轮轴,靠这个带动机构的活动。果然,蛇尾部位也是同样的道理,有一个机构点将九条尾巴连接。 既然发现了关键,我就立即行动起来,借着躲开攻击的间隙,绕到蛇身部位,抄起工兵铲狠狠地砸了下去。然而,这用尽我全身力气的一击,除了让我被震得摔倒在地外,只是在蛇身上留了几条划痕。 看样子,在外面是怎么也无法伤到这条青铜机关蛇了。 “李杭文,你背包里还有汽油吗?”我问道。 “用火烧这蛇没用!”他顶着蛇头的攻击回答。 “你只管扔给我就对了!”接到汽油后,我立即打开浇到青铜蛇身上,特别是两个机构点,我浇得格外多。 “快点儿!跟这蛇打得频率加快点儿!”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两人还是听从了我的话,用尽力气跟机关蛇缠斗起来。 空旷的空间里,只听见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并且碰撞的频率越来越快。终于,一声巨大的声音传出来后,机关蛇不再运作。 “什么情况?”李杭文有些疑惑,“我要靠墙休息会儿。”说着向后面的墙壁走去。 我解释道: “很简单,运转过度了呗!汽油有润滑的功能,而我们刚刚加快频率攻击,让机关的运转超出了限制。” “东西给我,我到时候让你死得好看点儿。”没想到,李杭文绕到我的背后,用枪顶着我,恶狠狠地说道。 “李杭文,你这是干吗?!”我怒不可遏。 李杭文从我手中将玉石夺了过去:“你还真是可笑,这么大的一笔佣金我怎么会选择与人分享呢?不过你还真是厉害,上次我找来的团队几乎都折在这里了,你竟然真的解决了这条机关蛇。可惜的是,跟你那个笨蛋师傅一样,还是太蠢。” 我突然明白了,他们两个曾经下来过,但是任务失败了,而且师傅的死可能也是李杭文插手所致。 “你这不是很可笑吗?”我说话分散李杭文的注意,转身一个肘击让他退后几步,然后一个翻滚就跑到了另一边。趁着李杭文还没反应过来,我将刚刚从棺里抓到的木屑丢向他,他眼睛吃痛,借着此次机会,我将匕首插进了他的心窝。 尾声 那次事件之后,我就金盆洗手,不再参与任何江湖纷争了。 “那师傅,你是怎么发现他们两个设计陷害你的呢?”听完我讲的故事,小徒弟徐运强放下手中的水杯,对故事里的很多事表示不解, “还有最后那个云霄勾玉到哪里去了呢?” 我从床下拿出了那块勾玉,只见勾玉内部玉髓流转,仿佛在勾玉内部还有着另外一个世界。 “奇门遁甲中,景门又叫轮回之门。可能当时我看到的景象就是他们前一次下墓的情景。” 突然,徐运强束缚住我的四肢,抓起水杯砸到了我的头上,并且从我手中夺去了云霄勾玉。之后,又将我的头狠狠地撞在了桌子角上。 “师傅,跟您老说多少次了,叫您慢点儿走路,您怎么就是不听呢?”徐运强说完,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在我意识渐渐模糊时,听到他说:“云霄勾玉已经拿到,任务完成。” ...
一中门旁边有一条窄窄的巷子,巷子两边是废旧的工厂,没有人家。这巷子弯曲而悠长,如果两人相遇,只能侧身通过。在南方这个多雨的地方,一旦阴雨霏霏的时候,这巷子里就会起一团团的云雾,常常让人看不清路,要扶着墙才能走,这巷子也就得了个“云雾巷”的名字。 传说在子时,如果下了细雨,云雾巷会有亡魂出没,大多数人没见过,但是传言有鼻子有眼的,其中三个段子,应该是这样的: 一、 宋老师的灵魂 几年前的一个夜里,一中的宋老师死在了云雾巷。那晚他陪学生上了晚自习,又批改作业,回家时已经十一点了,经过云雾巷时,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本来只有寥寥几个昏暗的路灯,偏偏又坏了多半,只剩下一两个还亮着,落下一点依稀的光。宋老师本来是近视眼,这下只能凭着感觉走。他对这段路本来是极熟的,毕竟走了二十多年了,自从在一中任教就要穿过这条巷子回家,里面的每一个块砖,每一条坎,每一个井盖在哪儿他都知道,所以他是不怕黑的。但是那天晚上,不知怎么的,一个井盖被偷跑了,宋老师蓦地栽进了下水井里,头部被尖锐的铁管戳中,就这样死了。第二天天亮人们发现宋老师时,他的身体早已经凉了。 宋老师的葬礼上,哭得最伤心不是他的家人,而是一个男生,他叫陈格,他的哭耐人寻味——因为他挨宋老师的骂最多,大家认为他应该讨厌宋老师才是,但他哭得肝肠寸断的,大家倒对他生出一些同情来,这冥顽不化的小子终于开窍了?能理解宋老师的苦心了? 其实陈格的眼泪,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因为那个让宋老师送命的井盖,就是陈格偷走的!陈格跟宋老师的恩怨由来已久——他是没上进心的学生,特别要命的是在高三这年,他暗恋上了他们的班花夏童,他书也看不进去了,只想着给夏童写情书表达爱意。有了这个想头,他作业也不写了,课也不好好听了,整天五迷三道,浑浑噩噩的样子。 这天下午,陈格在宋老师的课上睡着了,宋老师见陈格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处来。他走过去用课本敲陈格的脑袋,陈格正做着好梦,突然被惊醒,一下子直起身来就要发怒,一见是宋老师,他两眼瞪得圆圆的,眼里全是不屑。宋老师见陈格这个神情,怒斥道:“这次考试你交的白卷,你是不会还是不想写?你还打算高考吗?对了,这几天的作业你都没有交,你现在交给我!” 所有的同学齐刷刷地看着陈格,陈格莫名地感到他们的眼里全是轻蔑,其中就有他最喜欢的夏童!他看着宋老师咆哮的脸,眼里慢慢地积聚起仇恨来。宋老师要坏了他的好事——这一段陈格在夏童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帮她做值日,替她出板报,课间陪她打羽毛球,夏童对他的微笑越来越多,有戏啊!陈格觉得夏童的好感近在咫尺了,可是这一下全完了!可恶的宋老师把他的一切努力都破坏了!他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涩的热浪,眼泪几乎就要流出来了,但是他硬生生地给压了回去。好吧,既然你这样对我,也别怪我狠了!陈格在心里默念。 让他摔一跟头,起码三天不能起床,也没法再跟我发火,跟我要作业!陈格知道宋老师回家是全校最晚的,总是在学生下完晚自习后再改作业,往往回家已经是十一点了,别的老师早就走了,他总是一个人回家,而且要穿过云雾巷,那就在云雾巷里做点手脚吧,那个时间段巷子里没有人,也好行动。 陈格搬走了云雾巷里的一只井盖,并且把它扔得远远的,好让人们觉得是偷井盖的贼干的,最近别的地方井盖也确实老丢。他又把路灯打碎了几个,云雾巷基本是一片黑暗,都准备好了,陈格一看表,马上就到十一点了,这是宋老师回家的时间,陈格窃笑了几下,就回家等着好消息了。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宋老师竟然死了!他只是想让宋老师摔一下而已,并没想让他死啊!他听到这个消息全身不寒而栗,既有良心的亏欠,又怕警察查到他。万幸的警察没有查到什么,只是怀疑捡废品的偷走了井盖,陈格侥幸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可是他心里很难过,所以在宋老师的葬礼上才会痛哭流涕。 高考结束后,陈格去外地上了一所民办大学,四年后他回家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过起了平凡的日子。 那天晚上,陈格的公司加班,他回家时已经是子时了,梅雨季节细雨不断,云雾巷里升腾起沉重的雾气,路是一点都看不见了。陈格只能摸着墙慢慢地走,他心里对这条巷子其实是有畏惧的,这里让他想起了那个人,这是一直困扰他的梦魇,但是这巷子也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他无法回避。陈格战战兢兢地走着,突然撞到了一个东西——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人!因为这个东西是软绵绵的,而且,他还感到对方的呼吸,那气息很冷很冷,像结着霜一样。陈格急吼吼地喊道:“谁啊?” 对方并没有马上回答,却伸出手拿什么东西敲了陈格的头一下,陈格感觉那是一本书。对方说话了:“你的作业呢?快交给我。” 陈格无法呼吸了!这声音,这话,都只能出自一个人——宋老师!陈格鼓起最后的勇气,拿出兜里的打火机,打着了看去,正是宋老师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宋老师吐出一口气,寒气蚀骨,吹灭了陈格手中的打火机,陈格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恐惧,他哭起来,哽咽道:“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害你,我也不想那样的……” 宋老师没有理会他,仍然幽幽地说着:“快把你的作业交给我,把作业交给我……” 陈格拚命地往前跑,却总是撞到墙上,即使没有撞到墙,又撞到了宋老师冰冷的身上,他在绝望中跑了几个钟头,才跑出云雾巷。陈格回到家里,整个人都傻掉了,嘴里只重复一句话:“是我害死了宋老师,是我害死了宋老师……”他的父母怎么问,怎么劝,他就是坐在那里重复这句话,不吃也不睡。最后陈爸爸带他去看病,医生说他得了精神病,住了几个月的医院才好一些。 出院后,陈格去公安局自首,说了自己害死宋老师的过程,但是时隔几年,证据已经灭失,而且陈格还有精神病,他说的话就更不能取信了,公安局把他送回了家。 陈格呆在家里,找出了高三时的书本、卷子——因为心里有愧,他都没有丢掉。他写着宋老师留的作业,一本一本地写,足足写了一年的时间,装满了整整一个麻袋。陈格来到了宋老师的墓前,把这些作业烧了。望着作业本子变成白色的灰烬,在空中飘飞,陈格的心头的负重稍稍减轻了一些。 后来陈格结婚了,有了儿子,他对儿子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老师留的作业一定要好好写,这是学生的本分。” 他的儿子学生成绩很好…… 二、 楚云飞的灵魂 楚云飞是一中高二的学生,各方面都很优秀,是老师的重点培养对象,相貌也是仪表堂堂,似乎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只是他的家庭不是很圆满,父亲早逝,母亲是一位普通工人,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长大,就盼着他上个好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好支撑起这个单薄的家。 但是世事就是事与愿违,楚云飞少年早逝,并且也死在云雾巷。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街上本就行人稀少,阴冷的云雾巷更是一片空寂。楚云飞上完晚自习又把教室卫生搞了一遍,回家时只剩他一个人了。楚云飞倒是不怕黑,走在狭窄的云雾还想着明天的班级活动,却听见前面有个女声在喊“救命”,声音断断续续。他顿时警觉起来,往前跑去,就见两个男人骑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正在施暴,那女孩子身上穿的依稀是一中的校服。耍流氓!楚云飞不假思索,立即吼道:“住手!放开她!” 两个男人听到这声音,暂且停下手脚。楚云飞把书包向两个男人摔打过去,两个男人站起来和楚云飞扭打起来,那个女孩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只是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楚云飞叫道:“你快去叫人!”那女孩听了,连忙起身跑了。 楚云飞虽然身材高大,但是终不是两个男人的对手,他渐渐地落了下风。两个男人穷凶极恶,并没有放过楚云飞,他们恨他坏了好事,对他痛下杀手,竟把楚云飞活活打死了。 这场打斗持续了有二十多分钟,其实巷子的尽头就是一个小商店,店里住着人。为什么李娜没有叫来人呢?因为她一直跑回了家,她被吓掉了魂一般,只顾着往家跑,把楚云飞扔在了脑后。她住在外婆家——因为这里离一中近,上学方便。外婆年事已高,见李娜回了家便去睡觉了,什么也没问。 楚云飞死了,警方多方查访,抓到了两个行凶的流氓。但是两个流氓说和楚云飞产生纠纷是因为在云雾巷抢道走,两方各不相让才失手打死了他。云雾巷是很窄,抢道走也时有发生,警方没有别的证据,就取信了两个流氓的说法。但是一中的老师和学生都不相信这个说法,他们所认识的楚云飞是极谦和有礼的,怎么可能因为抢道跟人打架?大家都为这个结案定论忿忿不平,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帮着楚妈妈安葬了楚云飞。楚妈妈唯一的希望破灭了,她迅速地衰老下来,终日不思茶饭,就想跟云飞一起去了。一中的老师和学生们不忍心看她这样消沉下去,天天都有人去看她,帮她料理家务,做饭给她吃。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楚妈妈的心境才慢慢平复下来,她孤独地过着风烛残年,脸上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 李娜上完高中后就回了父母家,再后来,她结了婚,有了孩子,不幸的是丈夫英年早逝,她成了寡妇,带着孩子度日。李娜结婚后跟公婆住在一起,但丈夫去世后这婆媳关系格外难处,而李娜父母家因为子女多,也没有她容身的地方,这时候外婆去世了,房子空了下来,虽然破旧,但总比憋屈在公婆家强,她一咬牙搬去了外婆家。 又要穿过那悠长的云雾巷了,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夜凄厉的场景。噩梦啊,李娜不敢回首,现在的这一切是不是当初的报应呢?谁叫自己扔下搭救她的楚云飞不顾,让人家死了,还死得不明不白的? 回了外婆家,离楚云飞的家也近了,李娜有时候会看见楚妈妈,老太太拄着拐杖在街上踽踽独行,像秋天里一片随时会飘落的枯树叶一样。有一次,李娜鼓足勇气上前去搀扶楚妈妈,走到她跟前了,手刚要伸过去,老太太突然抬起头盯着她,眼睛里有一种质疑,一种冰冷,甚至,一丝恨意——好象她知道了李娜的秘密一样。李娜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就跑了。 李娜尽量回避楚妈妈,努力把楚云飞忘掉,但是那天晚上,她又不得不面对了。那天晚上下起了小雨,偏偏两岁的儿子发烧了,小脸烧得通红。李娜必须马上去买药,这时已经是子夜了,她天生胆子小,但是为了儿子只能去药店。她拿了个手电便出门了。 云雾巷里云蒸雾集,看不到眼前的路,李娜打着手电,也只依稀看到眼前的墙。她摸着墙艰难地走着,腿肚子一直就在打哆嗦,抓着手电的手也冒出了冷汗。战战兢兢中,她突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抬头看去,那张脸几乎终止了她的心跳!那不是别人,就是时常出现在她梦魇里的楚云飞!可是这回不是梦啊,李娜把手电光打到楚云飞脸上,没错,是他!他的面庞还是那么帅气,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她瘫坐到了地上,喃喃地说道:“你别怪我,别怪我,我怕……” 楚云飞还是像从前那样和气,上前把她扶起来,他的手冰冷,但声音是温和的:“别怕,说真话的人永远都不需要害怕。等你说出了真话,你就不会再害怕了。记得,说真话……” 李娜回到家的时候几乎魂飞魄散了,她流了很多很多的眼泪。是的,这些年把真相埋在心里,她好象在无边的黑暗里独行,像子夜的云雾巷一样,云遮雾绕,永远不见阳光。这就是良心的负担吧? 李娜去了公安局,去了一中,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了。楚云飞的老师同学和亲友们都特别欣慰——就说楚云飞不可能是因为跟流氓斗殴而死的嘛!他们心中的云飞,是那么阳光正气的一个少年。政府追认楚云飞为见义勇为的英雄人物,他的遗像被挂到了一中校史室,云飞在去世近十年后,又闪烁着光彩回到人们的朋友视线中。 李娜去了楚妈妈家里。老太太坐在昏暗的屋子里,像一尊石像一样悄无声息,整间屋子只有一台旧电视还在吱吱啦啦地响着。她走过去握住楚妈妈的手,跟她说了楚云飞之死的真相。但老人家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李娜的眼神很温和,跟上次的冰冷截然不同。李娜看到桌子有许多药,还有一个病历本,打开看时,上面的诊断赫然写着“老年痴呆症。” 后来照顾楚妈妈的义工来,说了她的病情。原来老人家几年前就得了老年痴呆症,只认得回家的路了,跟人说话时也是一知半解的,不是很清醒了。这些年全靠邻里朋友眷顾,自从楚云飞被追认为见义勇为英雄人物,社区派了义工来照顾老人的起居。 此后,李娜一有闲便来楚妈妈家里料理家务,陪她说话,讲楚云飞在一中的事情,哪怕她听不懂,李娜也讲得津津有味。这期间,李娜和一位专门送楚妈妈看病的男义工小刘熟识起来,他和李娜同岁,眉宇间,竟然也有几分像楚云飞。他是单身,空闲的时间比较多,有时候李娜下班晚了,他还帮她去幼儿园接过儿子。 后来在云雾巷里,人们经常可以看到这一幕,一位少妇搀扶着一位老妇人,一位年轻男子抱着一个小男孩。画面很温馨…… ...
陈秀今年三十,是个穷秀才,除了一肚子酸腐学问,再无别的长处。家里仅有两亩薄田,靠年过六旬的老母徐大娘打理。谁曾想,他最近竟娶到一个美娇娘,名叫白珍,看起来身段柔弱,过门后却包揽了所有农活。人们无不惋惜感慨,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说来也奇,乡亲四邻平日里唠起家常,发现无人知晓这白珍的来历。问起徐大娘,这儿媳妇是哪里人氏,结亲那日怎么也不见有娘家人来,徐大娘说:“老天爷眷顾我们孤儿寡母。前日里,我儿经过村头溪边,发现溪面上漂着块木板,木板上坐着位姑娘,一问才知,那姑娘是千里之外的青岩镇人,因家乡发洪水,她靠着那块木板,在河上漂了三天三夜,恰好被我儿救下。你们说,是不是老天赐给我陈家的儿媳妇?”此等轶事闻所未闻,村民们皆啧啧称奇。 应了徐大娘那句话,白珍真是天降福星,自打她进门,陈秀好似也有了奔头,重拾书册苦读起来,立志明年要考取功名。 好景不长。一日,有位道士路过陈家,进来讨水喝,见到開门的白珍愣了片刻,当下拔出腰间的桃木剑,指着她怒叱道:“妖孽!” 白珍哆嗦着跑进屋内,道士欲纵步上前拿她,被徐大娘挡在门外。道士急道:“大娘你让开,这狐精道行不浅,若不除她,你儿子会被她一点点吸干阳气,最后吃掉心肝!” 徐大娘被唬得一愣一愣,陈秀冲出来,拿起墙根的扫帚就撵人:“哪来的疯道士,满口胡言乱语!” 道士不甘心地走了,一时间,风言风语在村子里传开了。村民们背地里议论纷纷,怪不得陈家媳妇美得不似真人,原来是狐精! 随着流言四起,渐渐地,徐大娘待白珍已不似当初那般热情。徐大娘虽对儿媳心里渐生怀疑,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天气转凉,不知是染了风寒,还是读书太过用功,陈秀病倒了。 陈秀一脸病容地躺在床榻上,白珍正给他喂药,突然,一个同村的婆子推门闯了进来。 那婆子双手掐腰,细眉倒竖,上下打量着白珍,说:“昨日我那鸡圈遭了贼,十几只鸡的心肝全被吃掉。我听见动静到院子里看,好大一只碧眼银狐,我顺势拿起墙根的耙子打伤了它的腿,那狐狸见势不妙便掉头开溜,我瞧它一瘸一拐,正往你们家方向逃来!” 徐大娘心里打鼓,面上板着个脸道:“什么狐狸,我们不曾见过!” 婆子被打发走,白珍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低头一口口地喂陈秀喝完药。趁白珍去院子里打水洗碗,徐大娘一屁股坐在儿子的床榻边,同他耳语了一番。 “娘,你不要多想了……”陈秀满脸不信。徐大娘按住儿子的手,再三嘱咐:“你就听娘的,晚上好好看个清楚。” 到了夜晚,听着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声,陈秀记挂着白天娘对他说的话。到底敌不过心里猜忌,陈秀撑起半个身子,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借着微弱的烛光,陈秀看到白珍右腿缠着纱布,还渗着丝丝血迹!陈秀吓得面无人色,直挺挺躺回床上,睁着眼一夜无眠。 白珍平日里要干农活,还要侍候病榻上的陈秀,忙得脚不沾地,奇异的是,她丝毫不见劳累憔悴,反而愈加容光焕发。 儿子久病不愈,加上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徐大娘彻底露出恶脸来:“原以为是老天赐的好姻缘,没料到竟是个丧门星!” 白珍眼圈红了,解释道:“不是,娘,你听我说……” 徐大娘推搡着她:“自从娶了你,我儿子一天没断过苦药,还说不是你克的!” 陈秀裹着棉被,一身不吭地呆坐床边,他知道白珍是狐妖后,打心里恐惧她,不敢和她亲近。 白珍忍着婆婆的推搡,双手护着药碗,不让碗内药汁倾洒,见她这么护着药,徐大娘质问:“你这么在意这药做什么?”继而警醒,“你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 陈秀激出一身冷汗,自己久病不愈,定是她在药里做了手脚。自己真是瞎了眼了,一年多来枕边睡着的是时刻想要加害自己的狐妖!想到这,陈秀顿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徐大娘要去夺白珍手中的药碗,白珍身子一转,徐大娘扑了个空,跌倒在地。这场景挑断了陈秀的最后一根弦,他暴喝一声,霍然从床上跳起,抓起针线盒子里的剪刀,直直地捅向白珍的心窝…… 白珍没有丝毫防备,尖刃没入胸口,正中心房。白珍忍着剧痛,看了看冷漠的婆婆,又看了看狰狞的丈夫,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我当初的命是你救下的,如今还了你,倒也了了……” 这时,一道身影闪进屋内,竟是半年前来他家讨水喝的道士。 道士急忙蹲下去看白珍的伤势,已经没了气息。道士对着陈秀叹气道:“作孽啊!”道士一把扯开白珍腿上的纱布,只见伤口齐整,哪是被耙子打伤的痕迹,是生生用刀剜出来的! 道士痛惜地闭上眼:“银狐血肉是治痨疾的良药,是她一直用自己的血肉做药引,掺在药里喂你喝下,你才能活到今天。” 原来,那日道士被赶出门,并未离开,他恐白珍害人,便在村里一户人家借住下来,悄悄观察白珍。 历经半年,道士发现白珍并非是作祟的狐妖,而是来报恩的。她还是狐身时,曾被这秀才救过一命,如今修为大成,就化作人身前来报答。道士被这狐妖的仁义所感,决定放她一条生路。他今日正准备离开村子,不料竟会发生这等惨剧。 徐大娘目光涣散,嘴里喃喃道:“她原来是在救我儿子……” 陈秀如梦方醒,抱着白珍冰冷的尸首号啕大哭。 然而,恶果已经铸成,一段良缘就此葬送。 世上再无银狐愿割舍血肉替他续命,陈秀病情日益加重,没过多久,便病死于卧榻之上。 ...